第四十六章 原因
李天煜坐在了地上，意识略显昏沉。
这是第几次了……
他不由苦笑。
到底只是他这一特例如此，还是说其他能力者都是这样。
短短的几天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的在生死间徘徊，身上带伤已然是常态，而且分分钟是足以致死的伤势。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也不管另外一处的战局，自顾自的翻找出了药物和绷带，开始了自我急救。
超保局特供，浸染了某种特别药物的绷带，还有一种特效止血、消毒的软膏。
场合不对，多余的处理就不敢苛求，至少把自己的命给保住先吧。
他根据伤势严重程度，先把血肉模糊的腹部和右胸的两道贯通伤给处理了，最后是几乎完全麻木的右臂……
在花了两分钟，粗略的搞定这些之后，他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容更白了两分。
他看着远处，再次打响的战斗，再无插手的欲望。
虽然黯然、不甘心，但是，无可否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尽管能力者一阶到三阶并没有太过天堑鸿沟般的实力差距。
理论上，一阶能力者也能击杀三阶能力者。
奈何，这也不过是理论上罢了。
装备上，李天煜不过是一身白板，战斗经验上，他虽然是学了点拳，但是也鲜少和人真正的战斗，更别说生死相搏。
至于异能，那就更别提了。
他之所以能够一路的赢下来，凭借的，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够狠！
足够冷静的思考，足够狠辣的心肠和坚决的决断。
殷泠笙说得对，他是天生的战士。
哪怕是很多的亡命徒都难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是以疯子著称的“庆山”还有国外的“纳尼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的和敌人以命换命。
换句话来说，李天煜能够赢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比别人更疯、更不要命而已。
只是如此而已。
然而，这么做终究是有着极限的啊。
就像现在……
远处，一道道略显阴沉的目光不时地扫过李天煜的身体。
同时，枪口数次抬起，又数次落下。
盖因有人一直在阻挠。
“想放冷枪？问过我了吗？”殷泠笙不屑的嗤笑。
哪怕是受了不轻的伤，可是她的速度竟然丝毫没有降低，甚至隐隐有着拔高的趋势。
围攻她的人不止一个想过放冷枪，但是，当他们展露出杀意的一瞬间，都会被此处唯一的“血族”所感知，然后加以阻拦。
鲍里斯面沉如水。
原本狰狞的面容已然不见，但是身上那股杀意却是愈发的深沉而明显。
在按照约定贡献出一部分人手加以布置防线之后，此处的人手已经是他们“极熊”所剩余的所有战斗人员了。
然而，如今不过是猎杀一男一女。
一个二阶，另一个更不过是一阶的能力者。
却是损耗大半。
这已经不仅仅是面子上的问题了，而是事关他们之后能否有着资格和别人争夺异空间核心，乃至他们能否全身而退的问题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原本始终犹豫的内心瞬间坚定了下来。
于是，程喆殷泠笙又一次的来到一个人的面前。
鲍里斯未曾再以重力将其束缚，尽可能的尝试救援。
反而就这么坐视着，这个属下的死亡。
他重重的出了口气，紫黑色的臂铠上，有着一道道细小的纹路亮起。
炼金花纹。
线条按照一个个节点，不断的汇聚，根据俄联“彼得“工坊的炼金术师嵌入的细小矩阵，形成了一个个繁杂的图案。
炼金矩阵！
最后，所有的炼金矩阵亮起，完全连接。
炼金回路完全导通！
此刻，粗暴被命名为“重压“的炼金武器，展露出了其真正的威力。
“乌拉！“鲍里斯发出了咆哮。
臂铠上，原本隐约的涡轮声已然变得清晰可见，本就巨大的臂铠似乎更加膨胀了一分。
当鲍里斯挥出右拳之时，在紫黑色的光晕下，竟然仿佛是挥舞着一把重锤。
五十倍出力！
刚刚挥动匕首将敌人心脏刺穿的殷泠笙几乎在瞬间，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与自己是如此的接近。
恐怖的压力将以她为中心，方圆十米的位置完全笼罩。
鲍里斯放任她如此轻易的击杀这个属下，就是为了完成蓄力，然后准确的打出这一拳。
这个属下的性命，就是他所布下的陷阱！
‘真是狠心啊，傻大个。“殷泠笙咬牙道。
“我对你似乎有了一些改观了……”
鲍里斯完全解放了手中的炼金武器，结合自己异能实现的这一击，哪怕是她，都绝对不敢去接。
这可不是重不重伤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留下全尸的问题！
然而，在她刺出匕首之时，这一拳已然出手。
现在，她手中的匕首尤刺在对方心口。
她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扑面而来的死亡预感让她白皙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中盈满了半个瞳孔的血色宛如沸腾了一般，竟然又开始剧烈的波动、增加。
随即，似乎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轻叹声响起。
于是，妖艳的红芒与此间绽放。
紫黑色的重锤没能砸碎那看似娇弱的肉体，而是砸到了一片血色的花瓣上。
轻柔、纤薄，仿佛只是一道淡淡的红色雾气一般。
但是，却又如此的坚不可摧。
在紫黑色重锤这足以将一座假山轰的粉碎的恐怖压力面前，是如此的坚韧。
血色的莲花仿佛自冥府之中升腾而起，将殷泠笙完美的包裹在里面。
哪怕是鲍里斯，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这到底……
随即，一道急促的喘息声响起，原本稳定的血色突然波动了起来。
而殷泠笙也趁着这个间隙，立刻抽身而退。
随即，血色散去。
被阻挡了一瞬的重锤落下。
方圆十余米的空间剧烈的震颤、波动，乃至于微微扭曲。
而在重锤砸落的中心，有着一个巨大的坑洞。
密密麻麻宛如蛛网般的裂隙不断的蔓延。
鲍里斯喘息着站稳身体，从坑洞中跳了出来。
他警惕的扭头，发现敌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无论是殷泠笙，亦或是另一边的李天煜。
“人呢？那个裱子和她的姘头呢？”鲍里斯怒吼道。
属下们面面相觑，未曾出声。
就当鲍里斯就要再次咆哮之际，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右臂痉挛。
有一个人快步冲了上来，一把将鲍里斯手臂上的臂铠卸下。
瞬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见鬼！跟你说过，不要乱来！“团队中兼职了急救医生的男人低声咒骂。
然后他麻利的拿出了一卷带着淡淡纹路的绷带，还有几瓶药水和软膏。
“我没事。“鲍里斯低声咆哮。
医生不屑的冷笑，轻轻一捏。
鲍里斯额头瞬间冒起了一层冷汗。
不等他怒目而视，医生就骂道：“闭嘴！”
然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仔细的开始处理起伤口。
“跟你说过，‘重压‘虽然和你的能力很搭配，但是，这件炼金武器原本制造出来就是给肉体强化系能力者使用的，哪怕你的身体经过锻炼，却依旧不过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重压’的负担！”医生抱怨道。
“现在好了，你的骨头上恐怕已经布满了裂痕，啧……如果你的出力再大一点，那你的这条手臂就算是彻底废了，到时候就只能换一只新的了……”
在絮絮叨叨了半天之后，医生终于把手上的活做完了。
“至少三天不要再用右手了，更别用能力！”医生警告道。
“哪怕是有着炼金绷带，你再乱来恐怕也……”
鲍里斯一双熊眸瞪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鼻子里不断的喷出一道道灼热的气息。
许久，他无奈的点头。
唯独这个人，他真的很难对他摆出脸色。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命曾经七度被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更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亲生弟弟。
“那女人跑了？”鲍里斯低声问道。
“不然呢？”弟弟鲍恩冷哼道。
“她要想走，我们当中谁能拦得住？”
在杀了他这么多人，哪怕是他咬牙拼着自己受这样的伤势，竟然也没能把她留下……
鲍里斯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几乎让他丧失理智。
“听我的，算了。”鲍恩叹息一声。
“那个女人是个狠茬子，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算了算了，但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都快死完了……”
“只要我们能够带着东西从这里出去，那么，这种程度的人手要多少有多少。”鲍里斯冷漠的说道。
“前提是我们要能够活着出去……”鲍恩摇了摇头，明显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鲍里斯扶着受伤的右臂，陷入了沉默。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鲍里斯问道。
“啧，谁知道呢？”鲍恩耸了耸肩。
“或许是最高等级的那类炼金武器，也有可能是什么奇物，亦或是某位‘圣徒’赐予的庇护，这种可能性太多了。”
“不过，我想，这应该和这女人被那群美洲人通缉的原因有关，呵呵，一个远遁诸夏的‘血族’……”
不过，话又说回来……
“就算‘血族’堪称最强大的肉体强化系能力，这也太夸张了吧。”鲍恩看着殷泠笙带着同伴远离的方向，不由轻叹一声。
哪怕带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却依然能够保持更甚绝大多数二阶速度型能力者的速度。
她的能力，恐怕在“血族”中也是那种速度特化型的吧！
“她离三阶也不远了，恐怕也只是一步之遥。”鲍里斯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
一旦突破三阶，“血族”这一能力的特性，还能让她拥有一定程度的飞行滞空能力，要知道，这可是四阶“圣徒”的标配。
恍惚间，鲍里斯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
他掉进坑洞的一瞬间，看到殷泠笙的眼眸。
血色几乎盈满了整个眸子，就仿佛一轮猩红的圆月。
“血月”，这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吗……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现在先想想我们自己该怎么办吧。”鲍恩瞥了自己兄长一眼。
“人手伤亡大半，然后作为主要威慑力的你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恐怕有些人会不安分，而且……”
鲍里斯没有说话，但是紧咬牙齿的脸上却是一片狰狞。
他倒要看看，就算他受伤了，又有什么人胆敢跳出来！
“尽快把我手上的伤治好，其余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但是诸夏的人恐怕很快就要到了。”鲍恩沉声说道。
到时候，如果还找不到深入森林的办法，那么他们如果不想冒险行事，就只能和诸夏的人作上一场了。
“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我尽量吧。”鲍恩苦恼的叹息了一声。
这种时候，哪怕会留有些许后患，但是，大敌当前，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老大！我们这里有发现！“有个小弟快速的跑了过来。
鲍里斯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徽章。
那是……
“那裱子是诸夏的人？”鲍里斯瞪大了眼睛。
这是独属于诸夏“超保局”正式成员的标志！
“不，恐怕是联手了吧。”鲍恩想到了和殷泠笙一起的那个男孩。
尽管和殷泠笙堪称魔神般的战斗力相比黯然失色，然而，一个人干掉他们五个人这样的战绩，却也足够傲人。
“超保局的人吗？恐怕也是了不起的新星吧！”鲍恩感慨道。
想到那个男孩脸上始终保持着的漠然与平淡，他不由想到。
如果这种程度的人才在诸夏还不被重点培养。
那么，这个诸夏就真的太可怕了吧……
“不过，我怎么总感觉这里面有着一种阴谋的味道啊。”鲍恩手里捏着那枚合金锻造的徽章，摸了摸下巴。
战斗亦或是跑路的时候掉落的？
不，不会那么巧合吧？
这怎么更像是……
“故意让我们知道的？”鲍恩低声说道。
又或者说……
他蓦然抬头，看向远方的营地。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从营地中，通过各种手段注视着这片战场的视线。
同样，他们可能也看到了这个徽章、
他们的目的，是让其他人……
不，是想要让同伴知道自己的存在！鲍恩瞬间惊觉。
他们需要闹出一个足够大的动静，让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然后，借此机会，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在他们退走之际，只要无意之间遗漏或是展示出这个徽章，就足以让这个消息散发出去。
到时候，还未到来的超保局大部队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都能够得知。
在敌后，他们还有这样的同伴存在。
所以……
“选择了我们吗？”鲍恩无言以对。
有什么，能比炮轰营地几大最强势力之一“极熊“的营地，又将”暴熊“鲍里斯重创，顺便让”极熊“严重减员更能引起轰动的呢？
而这个结果，也让情绪才刚刚恢复了一些的鲍里斯，满是胡茬的脸上瞬间又涨的通红、
这点理由……就为了这点理由……
不稳定的重力再度升腾而起，刚刚被处理好的伤口再度崩裂，洁白的纱布上再次浸染出了鲜血。
这样的举动，又是惹得鲍恩一阵咒骂，然后手忙脚乱的再次处理伤口。
而这一切都始作俑者，早已一骑绝尘。
第四十七章 清醒
“嘭！”足以让三人环抱的古树被绝对的暴力拦腰撞断。
带着丝丝缕缕猩红的身影有些踉跄的止住脚步。
勉励控制着自己将手中的人尽可能轻的放下，然后自己就闪到了一旁。
身体尽可能地蜷缩起来，死死的咬着牙齿。
李天煜干咳两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因为一路颠簸而发晕的脑袋尽可能地恢复清醒。
双眼重新聚焦，就看到了自己的同伴所在。
原本充满了力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姣好妩媚的容颜上满是疼痛和狰狞。
身下干涸的地面已然被不断涌现的汗水打湿。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在李天煜的心中，殷泠笙的强大早以烙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甚至，在他看来，哪怕是在武器上有着优势，但是石刚恐怕当真未必能够打得过她。
刚才一敌二十而不落下风的英姿更是让他心神往之。
然而，如今，他却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殷泠笙。
不同于此前的爽朗、神秘、骄傲……仿佛北欧的女武神一般。
现在的她，倔强、虚弱、又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最深的愤怒。
这或许是鲜有有人知的另一面。
殷泠笙最软弱的时刻。
但是，却也更加的贴近于……
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什么别的东西。
圆润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地面，双眼的血色已然仿佛烧沸的开水一般，不断的波动、沸腾，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满溢而出。
在她的背上，李天煜所看不到的方向，仿佛刺身一般遍布整个背脊的庞大圣痕熠熠生辉。
她粗重的喘息着，努力保持着精神的清醒，对抗着源于灵魂的那道意志。
“赫……赫……”殷泠笙死死的攒紧着双手，让碎石嵌入自己的手掌，以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清醒、
“放弃吧！”她的嗓音愈发的嘶哑，低沉的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清。
“我不会给你控制我的机会。”
仿佛是受到了挑衅，她身上的血色，瞬间暴动了起来。
感觉着那股愈发炽烈的疼痛，还有那清晰的怒意，殷泠笙笑了起来。
哪怕汗水将长发濡湿，形象颇为狼狈。
然而，那张妩媚的笑脸却充满了桀骛与骄傲。
就仿佛格陵兰的白狼一般。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喘息着，笑容是如此的肆意。
“到了那一步……我会在那之前，刺穿我的心脏。”
血色自身体内不断的涌动而出，然后又不断的被她自身所吸收，仿佛循环一般。
许久，血色的雾气似乎后力不继了一般，不甘的平复了下去。
殷泠笙重重地出了口气，身体舒展开来，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在地上。
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略带一丝黄色的天空，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爬起身来。
“哟，搭档。”她看着身上不断渗出鲜血的李天煜，吹了个口哨。
英气且爽朗。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怎么我感觉，你的身上总是喜欢带着一身伤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李天煜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关心殷泠笙的状态，然而他却很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两个人在这方面有着很高的默契。
“需要帮助吗？”殷泠笙愉悦的说道。
“麻烦了。”
李天煜有些吃力的把身上的伤药和绷带拿了出来，放到了身前。
走到李天煜面前，殷泠笙看着李天煜那一身草草包裹着的纱布，很粗暴的将其一把撕下。
完全不顾干涸的血液将破碎的肌肉和绷带已然黏在了一起。
这样的举动让李天煜刚刚有些恢复的脸色又是毫无血色。
“身材不错。“殷泠笙就好像一个女流氓一般，看着李天煜精悍的身材，吹了个口哨。
哪怕被鲜血浸染，但是，那隐约可见的肌肉形状却依然让殷泠笙称赞不已。
“麻烦动手快点。”李天煜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在出血了。
拿着药膏，仿佛烧烤图酱料一般，使劲的往有血的地方薅上几层，然后翻个身，继续薅。
最后，绷带一圈接一圈，毫无任何技术和美感可言的缠绕而上。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足够结实，不至于随便脱落。
这样的技术，让李天煜很是怀疑，这女人以前受伤的时候怎么没把自己给玩死。
她能活到现在，果然是因为足够能打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瓶，还有数量少到几乎只能用来当厕纸用的绷带，李天煜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似乎也受了伤，需要帮忙吗？”李天煜问道。
“怎么？想看看姐姐的身材？”殷泠笙挑了挑眉毛，眼神挑逗。
但是李天煜却丝毫不吃这套，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意思……搭档啊，你要多笑笑啊，否则会变面瘫的。”殷泠笙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姐姐我可不需要这些东西。”
这样说着，她还丝毫不介意的对李天煜展示着自己小腿上的伤势。
李天煜下意识的将脑袋挪开，但是却被殷泠笙两只手掰着，硬是扭了回来。
无奈之下，李天煜只能看了过去。
在李天煜的印象中，在她的小腿上，原本应该被寒冰所冻伤，有着一大块肌肉在极低温度下已然略微萎缩。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中，却是完全光滑的小腿。
“这是我能力带给我的超强自愈能力。”殷泠笙松开了手，解释道。
“尽管我的能力并不是‘血族’当中以恢复能力著名的那种，但是，只要不是断手断脚、或是心脏破碎之类的致命伤，我都可以自愈。”
难怪，所以对战场急救方面这么的粗暴，原来是以为都不需要啊……
李天煜一时无言。
“明明轰一炮就可以走的。”好半会儿，李天煜这才无力的说道。
原本在他想来，他们远远的干他娘的一炮，然后潇洒的留下徽章走人，这样既安全又有效。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
“哎呀呀，这可真是……”殷泠笙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神飘忽不定。
“算了。”李天煜摇了摇头，也不想为难她了。
殷泠笙低着头，微微咬着嘴唇，显得有些纠结。
许久，她才抬起头，干笑道：“那啥，你饿了么？要不要……”
话没说完，她止住了话语，甚至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因为，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孩闭上了眼眸，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殷泠笙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你，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啊！小弟弟……“殷泠笙微笑。
她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来，四周略微扫视了两眼，便选定了一个方向走去。
她要找点可以吃的东西。
一天后，距离森林入口还有不到二十公里的山谷。
“你说……”叶九州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石刚面面相觑。
仿佛听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一般，叶九州困惑的挠了挠头，一脸迷茫。
“在你们大本营那边，有我们超保局的人，干掉了十几个能力者？只靠两个人？“
眼前面带老态的中年女人忙不迭地点着头，惊惧的看着染血的石刚。
石刚看了她一眼，确定叶九州把话都问完之后，就一拳头砸了下去。
随着敌人晕了过去，石刚也是轻呼口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脚。
几天的时间，连番战斗，能力抑制剂早就已经用完了，所以现在只能用这最原始的办法了……
话说回来……
石刚迟疑着看着叶九州，“我们竟然不是速度最快的那一队吗？”
明明分部的大部队都还在他们后面的。
这就好像古时候行军打战，先锋军磨刀霍霍，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快要抵达敌人的大本营。
结果，这个时候，敌人告诉他们。
你们来晚了，你们家火头军已经快要把我们家都给拆了，甚至快要生火做饭开party了。
这什么个情况啊！
反倒是叶九州，在经历了短暂的困惑之后，现在摸着下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随即，他抚掌轻笑起来。
“看起来，我们家‘孩子’做的还不错啊！”他笑道。
看样子，不用他们这两个“保姆“太过着急了。
人家自己现在都过得蛮不错的。
“天煜？你是说……“石刚瞪大了眼睛，神情愕然。
“应该没错了。“叶九州微微颔首。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跟那个麻烦的女人扯上了关系，不过，有她在，天煜至少小命不愁，大概……“
似乎是想到了某个有过一些了解的女人，曾经到底有多莽，他的语气也有些不太肯定。
不过，石刚却是松了口气。
布满老茧的大手摸着一旁断裂的树桩坐了下来，神色疲惫。
这几天，秉着“速度越快一步，李天煜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的原则，除了最基本的休息，他一直都在赶路、警戒、外加战斗。
哪怕灵魂强度已然比起常人高出十余倍，有着炼金武器护体，他也早已疲惫不堪了。
“在这里休整一天吧。“叶九州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但是，天煜他……“石刚皱了皱眉。
没有亲眼见到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是，当他抬头的一瞬间，就迎上了一双银色的眸子。
下一刻，早以疲惫不堪的灵魂在一股精神力用巧力的冲击下，陷入了沉睡。
双眼的神光缓缓收敛，叶九州不由摇头。
“都已经累到什么地步了，还在那硬撑。”
就算得不到李天煜的消息，他也必须得让石刚停下来休息了。
否则再坚持下去，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李天煜，石刚就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现在嘛……
叶九州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看向远方的峡谷。
对方似乎在那里布置了重兵啊……
呵呵，既然现在也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全，那么……
“分部的人还有一天就可以抵达……”叶九州自言自语。
那么，在保证战斗力和一定时间休整的情况下，两天后，他们就可以发起总攻了。
尽管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对方在人数上，并不会比他们少多少，而且不乏有几个硬茬子。
但是，如果真的以为光凭这样就可以和他们超保局为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而他现在思考的重点也不是如何将对方一网打尽，而是在另一点上。
“致幻的森林吗？直击灵魂……”他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虽然没有亲临其境，无法确实了解，不过，想来，应该是精神系的能力者占据着优势。
可惜，他现在只不过是二阶。
哪怕是三阶，他都有着不小的把握能够拿到异空间的核心。
至于现在嘛……
“只能是尽力而为了。”他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就只能到时候让总部派人来了。
不过，四阶以下，能做到这一步的……
啧，他们超保局的人在单纯的“精神”这方面好像没几个强的……
到时候可能得申请调用一下仓库里的那几个东西……
但是，叶九州的心里始终有一点担忧，亦或者说是不安。
没有任何预兆和来源，而是近乎本能的感觉。
这也更让他警惕了起来。
“斯贝德吗……没听说过的名字。”叶九州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那些小卒子对于这位来历最为神秘的三阶精神系能力者了解也是不多，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没有这样的男人。
听说是活跃在东南亚一块……
沉默许久，叶九州靠在身后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静待援军。
又一次漫长的睡眠后，李天煜悠悠醒转。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带着些许紫意的残月高悬于空，哪怕是夜晚，也能看到明显红晕的云层于空中飘荡。
全身上下的疼痛让李天煜恍惚间回忆起之前的大战。
似乎是睡的太久的缘故，他的视线不太清晰。
就在一旁，似乎有着篝火燃烧，铁锅被撑起，有着热水沸腾四溅，还有一道朦胧的身影背对着他，发出了含糊的咕哝。
“加两勺……然后……然后再加……“
配上背景中略显幽暗的森林，恍惚间，李天煜竟然想到了传说中在森林里熬制魔药的女巫。
这是谁来着……
李天煜挣扎着坐起身来，一片混沌的大脑一时竟然想不起同伴的名字。
感觉到身后的移动，“女巫“转过身来。
尽管看不清面容，然而李天煜却依然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那一份惊喜。
“呀，你醒了！“，
”女巫“露出了摄人心魄的诡异微笑。
“颗颗颗颗，恭喜你，变性手术做的很成功，你可以去和那些不要脸的小裱子们去抢男人了。”
瞬间，惊恐自脚底爆冲到头顶。
李天煜浑身一个激灵，全身冰凉，完全清醒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 戏弄
几乎是第一时间，李天煜本能的伸出手向下。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他就看清了眼前无良女人脸上戏谑的笑容。
于是，刚刚伸到腹部的手骤然停下，然后极为流畅的改变了路线，在腹部处轻轻的揉动了起来。
全然不顾腹部的伤口正在向他抗议。
“肚子有点饿了，有吃的吗？”李天煜淡定的说道。
同时，心中后怕却是止不住的升起。
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那么他可真的就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了啊！
最主要是，哪怕是想毁尸灭迹，他这小胳膊小腿也拧不过人家啊……
有些遗憾的将左手握住的手机收回，殷泠笙轻轻嘀咕了两声。
“可惜了……”，“反应真快”，“算了，值得回票……”，……
李天煜全然当作没听到一般，淡定的看着殷泠笙。
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叹息了一声后，殷泠笙转过身体，全然不顾火焰的灼烧，以及烧红的铁锅的温度，直接赤手将其端起，递到了李天煜的面前。
“我拿附近一些能吃的植物煮的大杂烩，没有肉，将就一下吧。”殷泠笙说道。
至于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反正自己都试一口不就得了，“血族”的抗毒性可不是吹的。
“辛苦你了。”李天煜伸手，拿起了锅里的汤勺，慢慢的舀了一勺汤喝。
滚烫、清澈的汤一入口，李天煜的动作就微微停顿。
在殷泠笙期待的眼神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汤勺从嘴边挪开。
“这汤……你喝过吗？”李天煜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
“没有。”殷泠笙坦然说道。
“我都是直接生吃，再不济就是火上烤一下就吃了，煮汤是为了照顾你这个伤员，快说说，怎么样，怎么样？”
如果要形容殷泠笙现在的眼神的话，那就是如同第一次进行考试的小学生眼巴巴的等着老师宣布分数，双眼buling~buling的在闪。
哪怕再铁石心肠的老师，在面对如此天真的表情之时，都会产生一丝内疚。
看着手中打满了鲜红的“叉”的试卷，欲言又止。
“对于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好半天，李天煜这才勉强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还隐隐有些抽搐。
因为肠胃的痉挛。
或许还有昧着良心说话的不安和惭愧。
第一次……他第一次煮汤也不至于煮成这种程度啊！
酸甜苦辣咸，这锅汤里包含了其中四个要素。
酸！入口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一股生吃柠檬般几乎让他流泪的酸。
辣！酸味还没过完，自舌尖上就传来了一股辣意，让他的舌头短暂的麻木了起来。
苦！不知道具体是哪种植物所引起的，浓郁的苦味弥漫在口腔之中，竟然险些让他当场吐了出来。
咸！姐姐！这么一小锅汤，你放了有半包盐了吧！
总而言之，一言难尽……
看着接下来还有满满一锅，而且这还是自己唯一能吃的东西了。
莫名的，李天煜久违的有了流泪的冲动。
我太难了……
之后，李天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那锅“女巫乱炖”。
反正，当他恢复清醒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篝火边取暖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啥？
人生三问出现在脑海中，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不过，虽然口感、味道完全惨不忍睹，然而，在吃完之后，李天煜空荡荡的身体里却是的的确确涌现了一股暖流。
空虚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回复。
只能说是原材料够好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天煜咳嗽了两声，声音总算不是那么无力了。
“等吧。”殷泠笙拨弄着篝火，唉声叹气。
“只能期待那些家伙想到办法能够深入，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要想杀人越货，至少也得有货才行啊。”
“不过，看那些蠢货的进度，恐怕真的未必……啧，看样子，这异空间的核心又要落到你们超保局的手里了。”殷泠笙一脸的不爽。
只要在超保局大军到来之前，他们都无法想到取得异空间核心的方法，那么，毫无疑问，等待他们的只要灭亡。
困局异空间，孤立无援，没有补给，没有援军。
而超保局把守在异空间的入口，物资、弹药、补给、乃至后续的增援，一直都有所补充。
哪怕初一开始能有所抗衡，但是，只要时间往后拖，几乎是必死之局。
而对于背靠整个诸夏，体量巨大的超保局而言。
只要占据了异空间，没有人捣乱，核心不过是手到擒来。
“问个问题。”李天煜看着殷泠笙有些犹豫的表情，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超保局的人拿到核心，你不会也想杀人越货吧？”
“啊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守法公民……”殷泠笙干笑道。
然而，从她的动作中，李天煜明显的感觉到了“心虚”两字。
见鬼！你还真的考虑过？
“果然还是算了吧。”殷泠笙叹气。
“这年头，找个庇护所不容易，如果干了这一票，那么无论结果，诸夏我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之后可能又要跑路了，恐怕得去希腊……”
“又”？好家伙，你竟然还是有前科的？
李天煜的眼角疯狂跳动。
果然，这女人到今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全因为她实力够强了。
“对了，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一开始忍住没问，但是，在刚才看过你战斗之后，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说说……”殷泠笙突然说道。
“你似乎对你的能力，似乎……不太熟练？”
“被发现了吗？“李天煜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尽管很多能力在低阶的时候能够起到的效果可能还不如枪械，但是，如果想要在能力者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对于能力的磨练是必不可少的。”殷泠笙提醒道。
这些李天煜当然知道。
然而……
“没时间啊……”李天煜无奈叹息。
从他正式加入超保局，不，从他觉醒能力到现在总共才多少天啊！
这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另外，你的战斗方式上……你的战斗技巧是谁教的，感觉不像是你们超保局出来的？”
“我爸教的。”
“你爸没杀过人吧？”殷泠笙恍然。
“应该……没吧。”李天煜不确定的说道。
“那就对了。”殷泠笙微微颔首。
“你的格斗技巧什么的呢，怎么说呢……挺好看的。”殷泠笙想了想，最后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李天煜不由哑然。
苦练多年的八极，竟然被人说成好看……
他爸听到这个评价怕不是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虽然说诸夏古武的确是杀人技，但是，很遗憾，现在流传下来的，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改动，毕竟时代变了嘛。”殷泠笙耸了耸肩。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时代已经变了，学武更多的是用来强身健体。
再想像以前一样动辄杀人，就完全是自寻死路。
所以，古武当中，在流传过程中，先人因为各种缘由，都不约而同的将众多杀招做出了改动。
哪怕是李天煜家传的八极也是如此。
“虽然杀伤力、战斗力是有的啦，但是，这却并不是适合用在战场上的力量。”殷泠笙轻声道。
“所谓适合战场上的力量……”
殷泠笙重重出拳，拳风激荡，仿佛能够将钢铁砸断。
“这样一拳，可以杀人。”她说道。
然后，她再次出拳，这一次，感觉就和一般“兵王”的力量相近。
“这样一拳，也可以杀人。”她说道。
就是要学会，用最少的力量，打出致命的伤害。
然后，殷泠笙想了一下，比划出了几个动作。
李天煜不由坐直了身体。
因为，她比划的这几个动作，正是他的拳法。
“你看，之前，如果你这一拳动作幅度不要那么大，嗯，当然，发力上肯定要小上一些，但是，所起到的作用却是一样，甚至更好。”
“还有，如果当时，你出的是左拳，击打对方……”
“还有，你没学过怎么用武器吧，实在是太难看了，来，让大姐姐我给你重点补补课……”
难以置信，在被人围攻的关头，殷泠笙不仅有闲暇关注李天煜的战斗。
竟然还能如此高度的将其还原，甚至剖析。
这女人……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说你的拳法没用。”殷泠笙顿了顿，认真的说道。
“而是我希望，你能够结合经验、还有其他的技巧，总结出一套最为适合你的，适合战场的战术。”
“你需要战斗，高强度的战斗，用经验来弥补，当然，现在你的状态肯定是不太行了。”
“但是呢，如果有一位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大师愿意和你搭把手，也不是不能起到效果。”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这个时候，按理来说，李天煜应该问道。
“那么，我要在哪里才可以找到呢？”
然而，李天煜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开始你的表演。
殷泠笙矜持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主要是，不仅是李天煜受伤，她虽然没有什么伤势的忧患，但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这两天她最后不要使用太多能力。
所以，对于坐不住的她来说，需要找点乐子……咳，是找点活干。
“所以说……”她眨了眨眼睛。
“需要一个热心大姐姐的帮助吗？”
李天煜低垂的手指动了动。
有些心痒。
很快，他点了点头。
殷泠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愉悦了起来。
“很好。”她搓了搓手，高兴的说道。
“非常好！”
“你们超保局的药物效果不错，虽然肯定比不上炼金药剂，短时间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比下架势还是可以的。”
“放心，姐姐我很会教人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然而，对此，李天煜深表怀疑。
而在以后漫长的人生当中，李天煜在因此而受益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这两天的经历。
然后……
我tnd为什么会相信这个白痴女人会“教”人！
惨痛的回忆让李天煜哪怕在遥远的将来，都忍不住脸色发白。
一场噩梦。
而此刻，在营地之中。
比起前两天，聚集在这里的人手明显少了大半。
其中，很多是去到了前方，作为拦截超保局的主力。
而还有少部分嘛……
右臂缠绕着厚实的纱布，鲍里斯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四周，仿佛有着无数嘲弄的视线看了过来。
让他分外不快。
“说过了，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捏着佛珠的老人摇了摇头。
“伤亡惨重啊！”斯贝德手捧书籍，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风凉话。
似乎感觉到周围嘲笑的声音愈发的明显而刺耳，鲍里斯一双熊眸微微瞪起。
恐怖的压迫力四散而出，宣告着这位“暴熊”仍然留存着足以震慑群雄的战斗力。
作为会议主持的拉恩看了他一眼，未曾多说什么。
“诸夏的人已经快到了。”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们抢占了先机，在诸夏之前踏足了这个异空间，然而，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一无所得。”
“现在，诸位，如果你们不想冒险深入这片鬼地方，那么，抵抗诸夏的来人，就是唯一的活路。”
单枪匹马深入这片森林，几乎算是九死一生。
但是，如果抵抗诸夏的来袭，运气好，撑到有人拿到核心，那么就可以找机会寻找最近的空间裂缝离开。
就算运气差了点，只要你投降投的够早，起码也能保下一条命。
大不了就是吃几年牢饭……
这句话一出来，很多人的眼神都波动了起来。
诚然，核心的诱惑力无与伦比，但是，再大的好处，也得有命去享受。
亚诺看了拉恩一样，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只要劝得更多的人放弃，那么阻挡超保局的人就会越多。
给他们所争取的时间也越多。
如今，他们这几个大势力，多多少少都已经有了冒险一搏的打算了。
“亚诺先生，按照当初的协议，你有优先探索权。”拉恩提醒道。
“但是，你得尽快了。”
一旦再晚，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我明白。”亚诺点了点头，目光幽深。
快了，就快了，只要最后的确定……
随后，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之后，会议迎来了最后。
“话说回来，听说‘血月’和诸夏的人联手了，这件事，是真的吗？”老人萨克停下了旋转佛珠的手，说道。
鲍里斯一言不发，只是随手将一道徽章甩飞而出。
萨克毫不介意对方的恶劣态度，稳稳的将其接过。
检查了一会儿后，他点了点头。
“真货，应该没错了。”
“这是个隐患啊。”拉恩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声。
一个有着如此实力的强者，站在自己等人的对立面，而且，还在自己的后方。
“那女人不是那种会死心为别人办事的人，她为的只会是自己，无需过度担心。”萨克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倒是奇怪，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超保局的人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来到这边的。
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那女人不是前段时间一直蹲在另一个入口那里吗？这男人说不定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有人说道。
“蠢话。”鲍里斯嗤笑。
一个最多二阶，而且没有其余炼金武器，不是精神系能力者的小子，怎么可能跨越那片森林。
而且还不去寻找异空间的核心。
“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可能。”拉恩谨慎的说道。
“我们需要加以重视……有没有他的照片？”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乏有人见过李天煜，但是，要说到照片……
“我倒是可以效劳。“斯贝德突然轻笑道。
在他身前，一道虚无的人影被勾勒而出。
仿佛全息投影一般，栩栩如生。
“如此年轻。“拉恩轻声赞叹。
一直低垂脑袋，沉思的亚诺也是抬头一瞥。
旋即，瞳孔骤缩。
这个人，他可实在太熟了。
“竟然是你！“低声的呢喃声在嘴边响起。
哪怕是掉下山崖都没死吗？运气？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充其量不过是……
再杀你一次！
一双褐色的眼眸中，杀意凛然。
第四十九章 开战
黎明，叶九州瞥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石刚，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说他给予了一点刺激，不过，这睡的也太沉了一点吧。
在他身后的阴影中，无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
他淡定的从身上摸出仅剩的一根烟，然后开口。
“劳驾，哪位好心人能借个火。”
一缕火苗升腾而起，带来了阵阵烟草的香味。
“谢了。”叶九州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怎么称呼？”叶九州扭头，看着身边为自己点烟的男人。
男人放下了自己的右手，焰光悄然隐没。
“南方分部，战斗部门副部长，干员编号CNB3607，姓名：严世光。”看上去比叶九州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说道。
“哦，‘烈焱’吗？久仰大名了。”叶九州了然点头。
“叶先生谬赞了。”严世光谨慎的说道。
尽管现在的叶九州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战斗力贫乏的二阶能力者，然而，但凡是了解过他的过去的人，都不会对这好像邻家大哥哥的男人有任何的小觑。
毕竟，曾经的“文曲”，可是超保局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啊……
就宛如皓月一般高悬于空。
哪怕如今已然陨落，但是，余威犹存。
“之后的战斗，还要麻烦叶先生指挥调度了。”严世光恭谨的说道。
叶九州看了他一眼，无谓的笑了笑。
“算了吧，我一个二阶能力者，而且对于你们分部的人手还不熟悉，就不越俎代庖了，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把我和石刚当成编外就行了。”
简单来说，你打你的，我的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严世光面色看似有些为难的点头，实则心里暗自松气。
虽然对于叶九州的能力有所耳闻，但是，古往今来，又有哪位“大将”在战前愿意交出军权呢？
“石刚先生他……”严世光看向一旁鼾声如雷的石刚，暗自摇头。
他们这一群人来了这么久了，他们俩还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还在睡，这警惕性实在是……
要是放在他手下，回去后训练量肯定得超级加倍。
叶九州走了过去，对着石刚屁股就是一脚。
一双眼眸猛然瞪大，身上土黄色的光晕流转不定，甲胄的虚影若隐若现。
严世光原先有些轻视的眼神微微一凝。
好浓的战意和杀意！
气质这种东西玄而又玄，至于杀气之类更是虚无缥缈。
至少，对于一般人而言是这样的。
但是，对于能力者而言，超高的灵魂强度，让他们对于这方面格外敏锐。
现在的石刚，在严世光的感知中，就仿佛在沙场浴血战斗了三天三夜，在死人堆里睡觉的悍卒！
这家伙……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多大强度的战斗！
这时候，他才想起，这段时间中，在他们分部的人往这个方向赶路的期间，就是这个家伙，一路杀穿了对方的防线，才能让他们长驱直入。
于是，他的眼神再无轻视可言。
石刚深吸口气，最深层的修养被粗暴的唤醒，让他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忍着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扫视。
叶九州鄙视的看着他。
“夯货，睡够了没？“叶九州问道。
看到了大批人手之际，石刚立刻反应了过来。
身上光芒隐没，原本濒临暴起的能力悉数平复。
“足够了。“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尽管还有些许疲惫，不过，坚持一下，再打个几场硬仗问题不大。
“那就出发吧。“叶九州淡然说道。
他对着身后来自南方分部的战斗干员们说道：“各位，战争，开始了！”
随即，一行上百人，未作过多掩饰的，向着敌人狂奔而去。
三天后……
营地中，又一次的会议。
拉恩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诸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遭。”
“就在八个小时之前，我们所给予厚望的防守阵地……被攻破了。”
“用时三个小时。”
沉默，无法描述的沉重、焦虑、警惕、骇然在营地中弥漫。
“对方伤亡如何？”萨克抬起眼眸。
“仍然保留有战斗能力的恐怕还有近七十。”
“比我们这里的人要少。”
“但是，能力者间的战争，数量并不具备绝对的意义。”
“所以说，我们的拉恩先生要逃吗？”有人嗤笑道。
“放弃异空间的核心，向诸夏跪地求饶？亦或者说是……反戈一击？拿我们的人头去换取诸夏的网开一面？”
“又或许，我们的拉恩先生准备逃跑呢？啊，一直躲到异空间裂隙出现，然后全身而退呢？只要保全了自己，那么，哪怕牺牲了再多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恶毒的低语在空气中弥漫。
对于此等冒犯，哪怕是以拉恩的城府，也是不由得举目望去。
现在，独行的能力者们已经少了太多。
留在这里的，都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人。
而说话的这个人，正是其中之一。
“还请慎言。”拉恩漠然说道。
“嘿，我倒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已经拆开绷带的鲍里斯冷笑道。
“毕竟，老拉恩，你的态度的确不算坚定啊！”
“我还站在此处，想来应该足以证明一切。”拉恩淡然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阵完全不符合压抑、剑拔弩张气氛的声音响起。
“兄弟们！我们无路可退！我们的背后就是边境……“就像上个世纪的破留声机一般，带着些许电音和噪声。
谁啊！这种场合玩这种东西！
众人纷纷怒目而视，看到的，是一个一脸无辜的亚裔男人，和他手上的一个小巧的留声机。
“我觉得这挺应景的，不是吗？“斯贝德摊手道。
“某种程度上……“拉恩沉默了一下。
“的确，我们已然无路可退，如果不愿意踏入森林，那么之后就是异空间的边界，根本无处可逃。”
鲍里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萨克却是打断道：“大敌当前，内讧是最愚蠢的想法。”
一旁，亚诺抬起头。
“按照约定……”他说道。
“我会在明天一早进去，祝各位好运。”
前线溃败，意味着他带进异空间的人手已然全军覆没。
距离超保局大军压境，恐怕只剩下最后的一段时间。
哪怕还有些许疑虑，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做出决定了吗？”萨克转动佛珠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鲍里斯更是阴沉的看着这个孤注一掷的男人。
他到底是真有把握，亦或者说是最后的赌博……
“也祝你好运，亚诺先生。“拉恩微微颔首。
如果亚诺还不打算主动提出，那么他也会提醒。
毕竟，如果在超保局大军压境之前，亚诺还不打算完成约定，那么，他们也都得被制约在此，显然是他们所不愿的。
“顺带一提，您之前所布置的陷阱，为拖延对方的进攻，起到了非凡的作用，感谢您做出的贡献。”
亚诺点了点头，最后扫视了周围一圈。
最后在一个亚洲男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转身离开，再无留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约定，如果你们想冒险进入森林，可以，在亚诺进去后的半天之后，你们还有着时间。”拉恩说道。
他抬起了手臂，露出了手背上的一道印记。
“按照契约，当印记消散之时，森林就此出入不忌讳。“
按他们的估计，敌人大概还要接近一天半的时间才能到来。
“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冒险，那么……”
“战斗，我们别无选择。”
“拉恩，你怎么想？”萨克问道。
拉恩看了他一眼，“我们恐怕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萨克不说话了。
鲍里斯看着这两个老家伙，冷哼两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身处其间，却仿佛一直置身事外的亚裔男人玩味的笑了笑。
有意思……
随即，他闭着眼睛，默默的哼着某个旋律。
而他手中留声机的声音也悄然一变。
变得庄严而沉重。
“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绝了道路，却不绝希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身上常带着神赐的死，但神赐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
可惜啊……
神明的馈赠永远都并非慷慨的。
清晨，李天煜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换着药膏，心里已经将某个女人给骂的半死。
叶九州和分部成员在将伤员安置，俘虏控制之后，开始了下一步的进军。
森林的入口中，亚诺看着仿佛充满神秘的森林，终究是踏足其中。
营地内，各种防御措施被紧急布置。
最后，时间流逝。
最后的战斗到来。
在半天的时间抵达之前，超保局提前到来。
“开始吧。”叶九州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严世光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呼出一口带着些许硝烟味的气息。
火光迸发！
以土石、些许钢铁制造的防御工事被直接炸开。
爆裂的火光于营地之前出现。
严世光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色冷酷。
“这是他们最后的人手了吧？”他低声说道。
“不同于前面的杂牌军，现在的恐怕才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底牌。”
是场硬仗。
“有关系吗？”叶九州嗤笑一声。
“没关系。”严世光冷漠的说道。
“上。”他对自己身后的暴徒们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拉恩站在营地中央，远远的与严世光对视一眼。
双方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所谓的谈判或是劝降。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么其中一方，还对规则有所维护，另一方对于异空间核心还有所渴求。
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可解决。
他们之间，只有一条道路可供选择。
战争！
雷光、烈焰、冰霜、大气、重力、泥土……
众多的能力在四周飞溅，化身为野兽的能力者们与刀剑在搏杀，弥漫的硝烟在口腔中灼烧。
作为在场力量最强的一人，严世光没有动作。
他只是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看着拉恩。
“这算是邀战？”拉恩阴翳的眼眸微微抬起。
“年轻人……还是不要那么狂妄的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隐约的怒意，严世光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老东西！不服来作上一场啊！
“拉恩阁下，敌方主将在前，不打算有所作为吗？”萨克说道。
拉恩看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大步上前。
“正有此意！”
哪怕已然有了老态，但是，当他迈步之时，却依然展现出了足够的威严和强势。
哪怕猛虎老迈，但是当他巡视山林之际却依然威严赫赫。
原本有些稀疏的毛发开始疯狂涌动，半张面孔变得狰狞且狞恶。
有些萎缩的肌肉飞速的膨胀，枯黄色的肌肤染上了一层铸铁的光芒。
右脚鞋子破碎，有着尖锐的利爪弹出。
骨骼、肌肉膨胀了众多的右臂伸出，仿佛某种巨型野兽的利爪。
兽化型能力——
半兽人！
右手利爪微微摩擦，溅射出了一串火星。
隐约的符文与纹路在利爪上流转不定。
依附型炼金武器——狼牙。
“硬茬子啊！”严世光笑了起来。
而他身上的杀意也骤然高涨。
下一秒，便有沉重的爆炸之声自他周身响起。
将仿佛钢铁所熔铸的半兽人彻底淹没。
对于这“王对王”的战斗，叶九州只是匆匆一瞥就置之不理。
“不用担心。”他看了一眼有些蠢蠢欲动的石刚。
“他应付的过来，在人家打的正在兴头上时插手，你也不怕人家惦记你一整年。”
“不至于吧。”石刚怔了怔。
“呵，虽然能力和性格之间的联系一直缺乏有效的证据证明，但是，有一点却是全世界公认的。”叶九州轻哼道。
“你不要指望‘火焰系‘的能力者脾气有多好！”
更别说，严世光这家伙的能力是“爆炸”。
虽然看似沉稳好说话，但是，这却是在不断训练和控制下压抑的结果。
在战斗中完全释放自我的他，完全就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除非是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否则，谁来干涉他的战斗，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友军，照打不误。
“别管他了，好歹也是局里三阶中排得上号的，对付一个锐气尽失德老东西，胜算至少也在六成以上。”叶九州摆了摆手。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你是说……“
叶九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种场合，那个女人不可能那么安分……”
而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正兴致勃勃的趴在一处山丘，远远的看着这边。
“嚯！好刺激啊！“殷泠笙拿着望远镜，神情激动。
在他身旁，李天煜脸色发白。
别问他这两天经历了些什么，他现在只想说……
殷泠笙，你这个哔哔哔……我TM再信你，我就是哔哔哔……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李天煜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体。
“放心，我肯定不对你们超保局的人下手！”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就干脆的什么都别做。”李天煜大声道。
我们超保局好哥哥们用你帮吗！
李天煜不敢想象，如果这女人加入战场，会引发些什么后果。
她肯定会乱来的吧。
他觉得自己可以自信些，把“吧”去掉。
“拜托，我还是个伤患，你至少要照顾一下我啊！还有，你不是还想要异空间核心吗？那你更要保重有用之躯啊！“李天煜苦口婆心的劝道。
然而，已经晚了。
“杀心已起，收不住了！“殷泠笙拍地而起。
“你在这养伤，我去去就……“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然冲出。
而在她身体动作的一瞬间，李天煜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
然后，他抓住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而是一个真正地人形“母暴龙“。
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抓不住。
所以，结果就是……
感受到冷风如刀一般疯狂的撞击在脸上，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被一个人形女暴龙给拖走了。
第五十章 人贵自知
不得不说，在为数众多的能力者当中。
肉体强化系能力者的战斗最为朴实无华。
没有概念性能力者的诡异，没有元素系能力者的花哨绚丽，没有领域系能力者的恐怖。
只是朴实的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就仿佛重回莽荒。
人类手握石器，与古老的凶兽们嘶吼着以命相搏。
身穿超保局制服的中年男人一拳将敌人的脑袋打爆，然后左手向身侧一探。
握紧了那把偷袭过来的猎刀。
然后，他扭过头来。
仿佛田间老农般朴实、黝黑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后，手掌握着刀锋，猛然用力。
由多层大马士革钢锻造的精良猎刀，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音，被硬生生的捏成了一团废铁。
然而，对方却是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嘲弄一笑。
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手伸出，抵在了对手只有一层防护服的腹部。
狂暴的气流自腹间传来。
特制的防护服几乎在瞬间就完全支离破碎，露出了男人那略带些许赘肉的腹部。
下一秒，似乎已然可以预见，开膛破肚的结局。
然而……
“阿嚏！“男人打了个喷嚏。
“肚子有点凉。“他淡定的说道。
对手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他看到，在男人的腹部，骤然涌现出的光晕，还有展现出来，对方能力的本质……
一小块“皮肤“脱落下来，很快便响起一声沉重的掉落声。
憨笑着的男人低下头，看着他，面上泛起了宛如山岩般的裂痕和色泽。
他伸出手，对眼前的敌人送上了最后一击。
随即，咆哮。
下一刻，便有高度超过三十米的巨人在战场上出现。
此前超过三米高的“乔森“当真就宛如孩童一般。
全身仿佛岩石所铸就，仿佛传说中的大地之母盖亚的子嗣一般。
岩石所构成的五官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面容，唯有那张大的嘴巴依旧清晰。
对着战场上无数的敌人，巨人发出了怒吼。
然后，仿佛小山般的拳头向地面，向着那些叛逆的蝼蚁们砸落。
山岩般的皮肤带来的，是强大的防御能力和恢复能力。
体型巨大的活靶子？不存在的！
哪怕刀砍火烧，冰冻亦或是重力加身，充其量不过是脱落些许山岩。
这种伤势，表现在能力者上的形势，最多就当是减肥了，瘦两圈而已。
被称为“巨人“的他，在南方分部可是实打实的战争机器。
在战场上堪称战神的存在！
带着山岭的愤怒，每一次抬腿都能清扫一片区域，每一次挥臂都会有敌人死伤。
哪怕是队友，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友军误伤。
又一次的抬起手臂，然而，这一次却未能落下。
有些模糊的五官扭过去，看到的，是一道金色的锁链。
“铿！“
接连有着清脆的声响回荡。
虚空中，一连五道锁链浮现。
死死的缠绕住了巨人的四肢与头颅。
在不远处，一群僧侣正在低声吟诵着天竺的古籍。
在他们的手上，仿佛握着一根根无形的锁链。
“能力者联合攻击！“石刚勃然变色。
几乎在瞬间，他的灵魂开始沸腾。
有着不少破损的甲胄已然加身。
“这不是教廷独有的技术吗？”石刚震怒。
独属于教廷的技术，可以让同类型能力者以特殊的方式，联合发动攻击，达成几何倍出力的强大能力。
历史上，甚至有过十六位四阶的大主教，联合攻击重创五阶“皇帝“的例子。
甚至，如今教廷的福音团，由上百名二阶以上的能力者加以“同调“之下，”五阶“以下任何人都很难正面承受。
“冷静，这只是假货罢了。”叶九州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假货？”石刚的身体停顿了一下。
“假货中的假货。“叶九州不屑的哼了一声。
“如果是真货，那么，十二位二阶能力者的联合攻击，已经足够在三息之内，将‘巨人’彻底抹杀，而非像现在的压制了。”
闻言，石刚在初一震惊之下，总算是发觉这攻击强度比之预料要低上许多，这才松了口气。
“借着一件独特的炼金武器，再借助这达到联合攻击的效果，虽然少见，但是，说穿了也就那样。”叶九州摇了摇头。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教廷的技术已经被破解了。”
“虽然离完全破解还差了不少，不过，各国对此的研究都有了不少的进展，尤其是希腊那边，他们的‘神言’听说已经步入实战阶段了。“叶九州毫不在意的吐露出哪怕放眼世界，也属于机密的情报。
教廷的这项技术，在漫长的历史上也不止出现过一次两次了。
所以，自然不可遏制的引来了无数人垂涎的目光。
无数人企图复刻，但终究碍于种种原因，始终未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直到格局稳定的现代，能力者组织纷纷涌现，且伴随着后方的支持，技术以及人才的不断涌现，故而对于这项技术的研发已然步入正轨。
其中，能力者界的之柱，“五大“的进度最具前沿性。
而在“五大“中，尤以希腊与北欧的研究最为领先。
至于诸夏……
叶九州无奈的叹了口气。
终究是起步较晚，再加上二十年前那件事导致原本前程光明的诸夏再次陷入了困局……
对于这项技术的研发也陷入了停滞。
北欧……还有密米尔……
叶九州的双眼中，带着抹不开的不甘、颓丧、愤怒、杀意、怨念……
以及最深的……悲伤。
“我还是出手吧，减少一点损失。”石刚说道。
随着“巨人”这战争机器被压制，如今，战局陷入了僵持。
没有败势显现，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伤亡难免会有些大。
叶九州思考了一下，刚想点头，就发现场上迎来了巨变。
模糊的黑影骤然出现在战场上，从天而降！
巨大的动能带来了恐怖的冲击。
烟尘激荡而起，让一部分战局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叶九州的眼皮抽了抽，抹了一把脸。
光看这出场方式，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夯货！还不快上！”叶九州看到石刚有些愣神，顿时气急。
当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我们家‘孩子’就在那里，还不快去！”
战场中，烟尘散去，在坑中，出现了一个叉腰的年轻女人。
还有一个……
面如死灰的年轻男人。
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这一幕，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不愧是你啊！”叶九州欣慰的献上了掌声，双眼中似乎有着对自家“孩子”成长而流淌的激动的泪水。
在他的身旁，石刚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东西，你不打算出手吗？”鲍里斯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老人。
老人平静的转着佛珠，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下属束缚住“巨人”。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萨克冷漠的说道。
“到目前为止，只有‘极熊’未曾展现充足的战果，不是吗？”
鲍里斯的额角似乎有着青筋迸出。
在他的身旁，弟弟鲍恩上前一步，对他微微摇头。
鲍里斯一腔怒火无处释放，只能将火气倾斜给在场的另外一人。
“你呢？”鲍里斯双眼有着血丝浮现，仿佛野兽一般。
“装神弄鬼的家伙，你又为什么停滞不前！”
无辜躺枪的亚裔男人摊了摊手。
“要求我这后勤人员上战场，这实在是有些为难我了啊！”斯贝德叹息道。
后勤？鲍里斯正欲继续开口，就看到了战场上的变化。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
什么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就是了！
不等鲍恩暗叫不好，他就已经怒吼着奔赴战场。
而李天煜看着周围少量身穿“超保局”制服的队友，以及大量的“敌人”，面色复杂至极。
“嚯，搭档，这么想战斗吗？不错，很不错！”殷泠笙拍着李天煜的肩膀，言语中很是满意。
李天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面对眼前的战场。
“你们……竟然还胆敢出现在我面前！”狂怒的嘶吼从耳边炸响。
李天煜猛然扭头，就看到像一头棕熊一般壮硕的人影高高跃起。
右手粗大的臂铠上紫黑色不稳定的光芒萦绕。
“哟，傻大个！伤这么快就好了？”殷泠笙眉头一挑，轻快的开口。
鲍里斯右手臂铠上的光晕再次膨胀。
二十倍出力！
殷泠苼虽然笑语盈盈，但是眼神中却是难免凝重。
她拉住了李天煜的衣领，已经准备拉着他避开。
然而，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却从一旁如蛮牛一般撞了过来，然后硬生生的顶在了鲍里斯的臂铠之下。
石刚！
身穿土黄色的甲胄，石刚双臂交叉抬起，向上，顶！
隐约中，交叉的双臂上光晕流转，就仿佛有着一面塔盾。
恐怖的重力自上而下，带着棕熊的怒火。
强大的定力自下而上，带着将军的坚定。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破碎声，鲍里斯这含怒一击，终究是给挡了下来。
当然，并非没有任何代价。
石刚放下了有些发麻的双臂，双臂的甲胄布满了裂纹，恐怕已经撑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而鲍里斯略显讶异的看了这个能够正面接他这一拳的石刚一眼，眼中的怒意似乎都少了几分。
尽管装备上的差距让两者能力间的差距得以拉近，但是，石刚终究是连番大战，哪怕甲胄精良，如今却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能接下我这一拳……报上你的名字！”鲍里斯喝问道。
可惜，石刚和李天昱听不懂他说的话，唯一听得懂的殷泠苼却怎么也不可能给他充当翻译。
看了鲍里斯一眼，石刚挥了挥双手，扭过头。
“没事吧？”
李天煜看到甲胄布满惨烈痕迹的石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抱歉。”他自责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石刚他们不可能会这么着急冒险的行事。
也就是没有出现大的状况，否则，他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背负着同伴的性命，负重前行。
“道歉的应该是我，我没有护住你，当然，还有叶九州那个乱来的混蛋！”石刚却是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李天煜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只不过叶九州太过拔苗助长了而已。
看到他们自顾自的交谈，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鲍里斯刚刚平复一点点怒火再度燃起。
然而，这一次，殷泠苼却是率先动手。
“傻大个！咱们重新来过！”伴随着一抹血色自眼眸中浮现，笑声响起。
同时，战斗在延续！
“这是你的朋友？”石刚后退一步，护在李天煜身前。
“嗯，也是我们局里白名单上的人，不是敌人。”李天煜快速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石刚有些讶然。
那就难怪叶九州那家伙这么放心了。
虽然从出场方式来看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这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啊。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待会再来帮她。”石刚托起李天煜的肩膀。
微微迟疑了一下，李天煜没有拒绝。
人贵自知。
如果说，没有伤势的情况下，他还能在这种战场掺和几手的话，现在身上几道贯通伤没好全的他，保证自己的安全，安静的待在后方，对所有人都好。
至少不会是累赘。
石刚托着李天煜，也不多做掩饰，而是正大光明、也最为嚣张的一路直走往回退。
分部的人认出了石刚，在战斗中的他们纷纷想办法将战场拉开。
而敌人……
看到这家伙能和那个鲍里斯过手，恐怕没哪个想去找死。
一时间，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退了出去。
很快，李天煜就见到了一脸欣慰的叶九州。
“你照顾一下天煜，我去参战了。“石刚将李天煜放下，然后立刻又转身离去。
李天煜目送着石刚离去，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张令人生厌的笑脸。
面无表情的一把将那张靠的太近的笑脸推开，李天煜漠然道：‘有事说事，别靠那么近。”
特别这张脸还是男人的脸。
“挺有精神啊！”叶九州笑了笑，不以为意。
‘看样子，这些日子你过得还不错？“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李天煜根本就懒得搭腔。
但是，叶九州突然感慨一声，“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和她凑到了一起，呵，命运的安排总是让我们难以捉摸……“
“你认识殷泠苼？“李天煜眉头一皱。
叶九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说说吧，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
第五十一章 共享
李天煜眼睛盯着正在战场的石刚和殷泠苼身上，嘴里一边叙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省略了一点不重要的内容，几乎全盘托出。
“竟然进入了那片森林，而且看样子还是深处……”叶九州难免有些惊讶。
甚至心里还有些许心有余悸。
好家伙，这也是幸亏李天煜堪破了幻境，否则，一旦真的沉沦在那里，哪怕真的等到他和石刚找到。恐怕也早就被饿死了吧。
到时候，他收拾东西跑路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的陨落……
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然的握紧，略长的指甲陷入了肉里。
李天煜没有回头，不然，他会看到不一样的叶九州。
如此……对自己的痛恨与愤怒。
竟然差点再次重蹈覆辙吗？
过去了这么久，不但能力位阶掉落，竟然还是如此的自负，如此的……
废物！
叶九州低垂下脑袋，闭上了双眼。
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可是终究……
很快，在李天煜反应过来之前，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他开始细致的询问起了李天煜在森林里的经历、见闻。
李天煜皱着眉头，为了避免误导，所以他只能挑少数他可以肯定的来讲。
说实在的，不多。
因为，踏入其中，你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而且，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闻言，叶九州倒也没有强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随后，李天煜就说到了他和殷泠苼认识的经过。
“你这小子，真是天生的赌徒啊！”叶九州不由惊叹。
竟然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与人。
哪怕事出有因，但是，如此决断，也绝非寻常人可以拥有的。
“我别无选择。”李天煜淡然道。
“所以说，命运啊……”叶九州叹息了一声，目光也落到了战场中的那道高挑的身影上。
李天煜虽说关注的是两个人，但是，更多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殷泠苼身上。
这不是说他更在乎殷泠苼，而是因为，就能力特性而言，哪怕石刚炼金甲胄受损严重，却也并非寻常人能够击伤。
更何况还有周围分部的同事们照应，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情况也并不会出什么事。
反倒是殷泠苼……
然而，战场人太多，而且距离过于遥远，再加上殷泠苼恐怖的速度……
各种因素汇聚，让他几乎很难准确的观察战局。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战场一些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膀。
下一刻，李天煜双眼亮了起来。
无形的力量不断的涌入身体，让李天煜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就好像……
飞起来了！
李天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在上升！
他的视线不断的扩大，最终，立于云端，将整个战场收入眼帘。
不止如此，而且，他发现，只要是他目光……不，应该说是意识所及之处，一切的景物似乎都被放大而且放慢了。
就好像现在……
他看着一道从阴影中射出的子弹正阴险的冲着一个瘦猴样的西方人而去。
子弹的速度有多快？
反正，以李天煜的眼力肯定是看不清的。
但是，现在，他却能清晰的看见子弹在空中飞行的轨迹。
甚至连子弹上的纹路和印记、旋转的圈数都能看清。
这是……
“想看就好好看，正好，多学点东西。“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能够深入灵魂一般。
叶九州！
“这是什么把戏？“李天煜问道。
“只是精神系能力的一种运用罢了……少说废话，我坚持不了太久，专心看你想看的。”叶九州有些严厉的说道。
以他二阶能力者的实力，支持这样的“战场俯瞰“本来就坚持不了太久，更别说要分享给另外一个人了。
李天煜也没犹豫，立刻将意识转向殷泠苼的位置。
这一次，在叶九州的帮助下，李天煜看清了殷泠苼的动作。
甚至连她眼眸中的血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看她的动作。”叶九州继续说道。
这位血族每一次的挥刀，身体每一次的跳跃、肌肉群每一次的动作……
“虽然有血族这一能力特性的因素在内，但是，不可否认，单论战斗素养，在这种战斗方面的天赋上，她是我生平仅见。”
李天煜当然知道这一点，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叹了。
但是，尽管亲身体验，但是，在很多细微之处他却还是未能把握住窍门。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对比殷泠苼自己，她对鲍里斯“傻大个”的称呼倒也并非没有理由。
鲍里斯尽管在绝对的力量上要占据着一定的优势，然而实在太过笨重。
完全被殷泠苼玩弄于股掌之中。
又一次灵活的跃动，殷泠苼已然来到了鲍里斯的背后。
哪怕鲍里斯尽可能快的转身。
然而，殷泠苼右手倒持的短刀已然朝着鲍里斯的脊柱划下。
可是，就在要奠定胜局之际，殷泠苼收手了。
如此的突兀。
身体以诡异的姿势，以惊人的柔韧度，上半身翻转超过九十度。
其他人或许会感到不解。
但是李天煜却不会。
纵览战场的他，在叶九州的提示下，注意到了一道不起眼的身影。
以及他手上的那把散发出隐约光芒的左轮。
并没有开枪射击，而是留中不发。
未曾射出去的子弹才有着最为强烈的威胁。
他正是凭此不止一次的让鲍里斯脱险。
说起来，虽然身材相差太多，但是，他竟然隐约感觉这个人和鲍里斯有那么几分相似……
错觉吗？
“那是炼金武器。”叶九州简单的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天煜才发觉，在叶九州的能力下，竟然还能分辨炼金武器。
他好奇的扫视了战场一圈。
石刚身上甲胄散发出的光芒最深，但是却似乎有所残缺。
想来应该是受损过重的缘故。
随后便是鲍里斯的臂铠、僧侣手中的锁链、拉恩手上的利爪……
再次一级的就是那把左轮。
令他意外的是，殷泠苼手上的那两把武器竟然也有着淡淡的光芒。
竟然也是炼金武器？
只是看那光芒若隐若现的样子……
唉，这傻姑娘也不容易啊……
而在意识之外，叶九州的眼中银光闪烁，面上带着显著的疲惫。
他没有在意自己飞速消耗的精神力，而是略带感慨的看向拿到倩影。
他没有跟李天煜说的是，他不仅知道殷泠苼的存在，甚至对她很熟。
非常熟！
哪怕是殷泠苼自己也不知道。
当初，她之所以能进超保局的白名单，正是当时作为“文曲“的叶九州点头同意的。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叶九州不由轻叹。
其实，一开始，他是希望能够把殷泠苼拉入超保局的。
毕竟有着这样的战斗力……
哪怕是她身上带着一些秘密、有着不小的麻烦又如何。
只要在诸夏内，谁又敢动他们超保局的人。
可是，最后在慎重的思考后，叶九州放弃了这个选择。
不仅是因为他洞悉了殷泠苼的本质，知道她并非那种安分守己待在体制内的人，也因为别的什么……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殷泠苼进入白名单的这个决定，还遭到了很多人的置疑。
甚至不少人主张将殷泠苼拉入重点“监视“的一类当中。
“终归是……不受控制啊！“幽幽的叹息声飘散在风中。
他已经注意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现在殷泠苼的状态显然有些问题，在现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下，殷泠苼眼眸中的血色已然盈满过半。
恐怕，很快，她就会展现出她被称为“血月“的那一面了吧。
李天煜前两天差点就看到的，最“差“的一面。
慢慢的，李天煜发现了一点不对。
不应该！不应该这样的才对！
殷泠苼的战斗方式，应该是那种精准、有效，充满绝对的理性的才对。
但是，现在，他发现殷泠苼战斗的方式变了。
暴躁、冲动，越发的血腥。
如果说，原本的她是在刀尖上起舞的蝴蝶，虽然危险，但是却未曾伤到自己。
那么，现在她就是打红了眼的格斗家，招式越发的凌乱，不求着完美的胜利，而是哪怕自己受伤，也要一拳头呼在对方脸上的那种。
怎么回事！
转瞬间，殷泠苼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伤口，甚至小腹被臂铠上压力擦到，都有着音乐的凹陷。
而她瞳孔中的血色，已然盈满了四分之三。
叶九州沉默无言。
这就是殷泠苼被超保局内部定位为“危险“的原因。
她太容易失控了。
似乎是先天性的能力缺陷，一旦高强度、长时间的使用能力，炽热的杀意和疯狂就会逐渐侵蚀她的理智。
她瞳孔中的血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血色完全盈满，如果她还不停止战斗。
那么，她就会变成一个实打实的杀人机器。
不分对象，不论敌我，入眼皆杀。
尽管她一直控制的很好，来到诸夏之后始终没有陷入那最糟糕的境地，但是，这潜在的危险，他们却不能忽视。
和那个杀坯一样，可惜，却是没他那么好的命和天赋……
血色超过四分之三了，恐怕她的理智也快要压抑不住那暴动的疯狂了吧。
虽然看似攻势愈发的强烈，鲍里斯的处境更加岌岌可危。
但实际上却正相反。
要知道，人与野兽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是智慧！是那一份理智与克制。
失去这些的人，哪怕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也不过是凶猛一些的凶兽罢了，不足为惧。
让石刚那夯货接下手吧，不然待会真的失控了就麻烦了……
叶九州眼中的银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放在李天煜身上的手也有着松开的意思。
他不可能将精神力完全耗尽，帮李天煜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嘴巴微微嗡动了一下，他暗自将指令传达给战场中的石刚。
石刚看着不远处的僧侣，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半途而退。
他想要做的，是将“巨人”解救出来。
一旦作为超保局在正面战场上最大杀器的他脱困，那么局势会在瞬间逆转。
现在双方战斗也基本上是以此为基础上展开的。
超保局一方想救援，但是其他人不愿意。
可惜了……
叶九州的手想要松开，但是却并没能做到。
“嗯？”他有些愕然的低下头，看到了一只抓住了他手腕的手。
“等一下，再等一下！”李天煜呢喃道。
“怎么回事？”叶九州皱了皱眉。
“那里……好像有点不对，好像……有什么我忽略掉的东西……”李天煜迟疑着说道。
刚才，在他的视线从远处的老人萨克身上掠过时，他隐约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在那个老人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但是，无论他怎么看，他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存在。
但是，模糊的感觉却始终在心里徘徊不去。
叶九州眼眸微微一凝。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黯淡下去的银光骤然高涨。
李天煜感觉到，尽管他依旧被叶九州的精神力所共享，但是，却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探查。
叶九州收回了主导权！
他要亲自探查一遍。
无形的波动扩散到战场的边缘，将老人萨克给笼罩在内。
捏动佛珠的老人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
很快，他就再次低下头去，未曾感觉到这来自远处的窥探。
而叶九州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的冷笑。
好家伙，难怪李天煜看不穿。
原来还是一个有点道行的精神系能力者。
可惜，这套在我的面前，行不通！
飘渺无形的精神在意念的命令下化作了一道锋利的裁纸刀。
然后，当空划下。
明明不过是一片虚无，但是，却有着“撕拉“般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轻咦声。
李天煜旁观了这一切，在惊讶叶九州能力的同时，也是看清了那展露出的身影。
无形的薄膜被撕裂了近一半，将一个亚裔男人的上半身显露而出。
甚至，脸上的惊讶也没来得及掩饰。
“有意思。”名为斯贝德的男人笑了起来。
虽然不过是本能的采用了防止精神探测的措施，但是，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将他的防护措施破开。
“阁下是超保局的人吧。”斯贝德说道。
明明就站在萨克的旁边，但是，一旁的老人却是对于他所说的话一无所觉。
这是直接通过灵魂的交流。
“未曾想到，这一次进入异空间的，还有如阁下般精通精神力控制的高手存在。”
叶九州不屑的嗤笑一声。
这就叫高手了？
不过是哥哥我十年前玩剩下的罢了。
“如此说来，之前在下拙劣的伪装实在有些失礼。”斯贝德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还请阁下不吝赐教了。”
被撕裂的薄膜开始涌动，很快，男人的上半身再次消失不见。
远处，叶九州有些啼笑皆非。
这算什么？
挑衅？邀战？
下一刻，他干脆利落的收回了全部的精神力。
李天煜的意识也重归身体。
“就这么跑了？“李天煜问道。
“不然呢？“叶九州哼道。
“人家都挑衅了……“
“那又怎么样？“叶九州扣了抠鼻子，面色不屑。
“关我屁事！”
和我讨教？
您配吗？
第五十二章 不甘心
李天煜看着叶九州一副拽拽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到也不奇怪。
是他会做的出来的事。
虽然看似有些怯懦、退缩，但是，这是在战场上。
本就不应该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如果叶九州真的上头了要跟人家作上一场，他还得想办法劝劝。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理智的吗？
“没有意义。”叶九州淡淡的说道。
“以我现在的精神力，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归根结底，也只能是起到探查这样的辅助作用了。”
所以，他既然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又为什么还要受对方的刺激，浪费宝贵的精神去和对方玩“躲猫猫”的游戏。
真把他当毛头小子了是吧。
指教？叶九州嗤笑一声。
连学费都不愿意付，还指望着他指教？
知不知道，如果他放句话出去，说他愿意指点精神能力的用法，他光是学费就可以收到手软。
真是搞笑，他叶九州是那种谁都可以白票的人吗？
谁TM都别想白票！
只不过……
虽然嘴上说着对方玩的不过是他玩剩下的，但是，无可否认，哪怕仅凭刚才的那技术，对方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诣也不算弱了。
而且，就精神量来看，对方比之现在不过二阶的叶九州，恐怕要强上不少。
所以，哪怕这家伙也没有办法拿到核心吗？
亦或者说……
“走了吗？“斯贝德感觉到精神力远去，不由轻咦一声。
随即释然的笑笑。
也对，精神系能力者是出了名的理性，又有几个会冲动的做出无意义的事。
呵，也就是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
所以，在看到一个有那么点意思的“玩具“之后，才会忍不住心喜。
“你看上去很高兴？“萨克突然问道。
“哦，是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斯贝德低笑道。
“可以分享一下吗？”萨克似乎有些好奇。
“我邻居家的老婆生了……”
很遗憾，萨克似乎并没有get到这个诸夏式笑话的笑点，反而怔了一下。
“好吧，当我没说过。”斯贝德摇了摇头，也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
他看着战场，眼眸光芒闪烁不定。
“那么，我先告退了。”斯贝德行了个礼，然后缓缓后退。
“不打算插手吗？”
“很遗憾，我在战斗方面实在是缺少天赋，打打杀杀这种事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吧。”斯贝德遗憾地说道。
“是吗？”萨克不置可否。
他深深的看了这个无论各方面来说，都是他们当中最神秘的一人。
他说道：“那么，祝你最终能够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多谢，那么，临别前，我也给您提个建议吧。“斯贝德的笑声不断的远去。
“把森林里的那种花带在身上，相信我，会有用的。”
花？
萨克瞬间明白了斯贝德的意思。
再回想起刚才隐约的窥视之感……
“精神探知吗？”萨克低声自语。
超保局里看来是有一个实力还不错的精神系能力者啊。
很快，他讲这件事默默记下，然后再度看向战圈。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在场的几位“最强者”的战斗尚未分出结果，然而，大势上却是已然有了偏转。
尽管“巨人”被束缚，但是，南方分部系统培养出来的干员们在素质上绝对是过硬的。
凭借更好的战斗工具和良好的配合，逐渐抢到了战场的主动权。
而石刚也已然来到了他所要去的地方。
穿戴者紫黑色臂铠的粗豪大汉，每一次挥拳都会造成地面一大片的凹陷和裂痕。
在他的面前，萦绕着血色的纤细野兽愈发的狂暴凶狠。
殷泠苼再一次的扑击，手中匕首在臂铠上荡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蛮横的力量和锋利的刀刃在臂铠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但是，失去了章法的动作也让鲍里斯抓到机会，带着重力的一拳砸在她的小腿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殷泠苼的左腿不自然的扭曲了起来，但是，她却如同感受不到痛楚一般，修长的右腿狠狠的撩起，凶狠的在鲍里斯身上再度留下一块伤痕。
半弯下腰，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要给吐出来，鲍里斯嫌恶的吐了口口水。
看着不远处跳起身来，左腿在以惊人速度自愈的女人，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怪物！”
殷泠苼此刻理智已然所剩不多。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可能玩脱了。
本来只是想彻底将恩怨了结，可是没想到竟然拖了这么久。
她的状态也比想象中要差，前几天“那个东西”对她的影响竟然还没有削去。
现在，尽管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但是，仅存的理智却也无法按捺战斗的欲望。
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误伤其他人，恐怕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吧。
不行，得快点，如果真的……殷泠苼的眼眸中有着挣扎之色浮现。
但是，很快就被浓郁的杀意和狂暴所吞没。
哪怕左腿尚未复原，却也依旧再度上前。
鲍里斯也是深吸口气，控制着有些颤抖的右臂，再度蓄力。
现在殷泠苼的速度已经堪称历史最慢，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他最大可能创伤、乃至杀死她的机会！
手臂的伤哪怕把最好的药都用上了，到现在也还没完全复原，现在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如果这一下再搞不定这怪物，可能就要看他弟弟那边了……
三十倍出力！
隐约的重锤在臂铠上浮现，可惜，似乎是因为后力不继的缘故，未能完全成型。
但是，那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却是依旧释放而出，没有半分虚假可言。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殷泠苼，她会躲。
但是，现在的她一条腿还没恢复，理智丧失大半的情况下。
想着的，只有莽！
血色的野兽嘶吼着挥舞起了手中的刀刃。
向前！向前！
两把被李天煜认为是“次等品”的炼金武器发出了到达极限的哀鸣。
在两道同样狂暴的力量的冲击下，已然有了碎裂的迹象。
殷泠苼双手的骨骼也在嘎吱作响。
可以想象，一旦双手刀刃碎裂，那么，殷泠苼只能凭借肉身去接下这样狂暴的攻击了。
刻画了炼金纹路的兵刃尚且碎裂，更何况人体呢？
哪怕是二阶的“血族”恐怕至少也是濒死的下场吧。
但是，哪怕如此，她尤然没有半点退意。
眼中闪烁的疯狂，是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用自己双手捏碎敌人心脏的杀意。
“就是现在！”远处，鲍恩眼睛一亮。
一直握紧的左轮抬起，郑重瞄准。
他只有一次机会！
一直隐藏未发的子弹终于射出。
剧烈的轰鸣声骤然从那把略大的左轮上响起。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鲍恩的肩膀微微一塌。
脱臼了。
无论是声音、还是后坐力，几乎和炮弹都没有区别了。
而它的威力，也对得起这样的声势。
炽热的火星于空气中不断燃烧。
红色的光焰划过了虚空。
沿途无数人纷纷躲避，唯恐避之不及。
炼金左轮外加一枚“爆炎”炼金子弹，是作为兄长的鲍里斯，给予自己弟弟最后的底牌。
现在，在兄长的生死关头，他终于还是用了出来。
几如熔岩般的气息自身后传来。
殷泠苼心中升腾起了浓郁的死亡气息，甚至压过了疯狂与杀意，让她短暂恢复了理智。
她喘息着咒骂了一声，然后猛一咬牙。
左手骤然抽开，然后把布满裂痕的匕首朝着身后，奋力甩出。
终于，在触及拿到熔岩的一瞬间，匕首彻底炸开了。
部分碎片被融化，但是，更多的却是四散而出，甚至有一枚尖端刺入了殷泠苼的后背。
但是，与此同时，熔岩的轨迹也被改变了。
尽管只是少许的偏移，不过，却也足以避过要害。
充其量是烧毁一条手臂的事。
大不了老娘去换条新的！
但是，损失一把兵刃，也意味着，另一把兵器的需要承担更强的压力。
于是，仅剩的一把短刀也被压力完全压毁。
扭曲的铁片自脸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殷泠苼咬着牙双手上抬，希望能够撑过最后的压力。
鲍里斯能够闻到，自己还未完全复原的右臂再度出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应该收手了。
但是，成功就在咫尺，他怎么可能放弃！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有着半点犹豫！
不顾最后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两人一定要在今天分出生死！
本应如此才对……
土黄色的身躯骤然来到两人之间。
先是一把抓住殷泠苼的衣服，毫不怜惜的将她甩了出去。
然后沉肩，侧身。
铁山靠！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鲍里斯被撞飞出去，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
而石刚没顾及得上他，左手猛的横扫，抽打在有如熔岩般的子弹上。
火柱腾空而起，照亮了有些阴沉的天空。
看着在燃烧的右臂，石刚快速的将整只右臂铠完全卸下。
土黄色的臂铠掉落在地，很快就融化成一团难以名状的废料。
“这回真的得大修了。”石刚看着身上的甲胄，深深的叹息。
右臂铠完全熔毁，左臂铠濒临破碎，胸铠破碎近半，背部一道长达两尺几乎刺穿的刀痕……
甲坊的人不会把他打出来吧？
当看到他们引以为豪的大师级作品面目全非之后……
似乎是想象到之后的困境，石刚苦恼的挠了挠头。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想这些了。
他转过身，看到那一抹猩红。
“啊！”双手兵刃已废，白皙的双手指甲略显锋锐，猩红的少女挥舞着双臂，对着天空，对着世界狰狞咆哮。
尽管短暂的恢复神智，但是，在失去生命威胁之后，陷入疯狂之境过深的她再次深陷其中。
短暂的清醒，充其量不过是两段疯狂之间的中场休息罢了。
幸运的是，她的最后一丝理智仍在约束着她，并没有大开杀戒。
现在已经脱离了战斗，按照叶九州的说法，只要压制她一段时间，她应该就能自我清醒了吧。
想到这里，石刚大步上前。
双手死死的钳制住殷泠苼的身体，残破的甲胄上，核心的炼金回路仍在不断的运作着。
明黄色的光芒闪烁不定，源源不断地力量自甲胄中涌现。
然后，通过那双粗糙的大手，蛮横的传达给“血族”小姐。
口中的咆哮越发激昂，身体不断的扭动，试图脱身。
然而，石刚的双手却依旧稳定如同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而她眼眸中，挣扎之色也越发浓郁起来，让她反抗的力量逐渐的削弱了下来。
“对……就……这样……”殷泠苼突然含糊不清的说道。
石刚默默点头，眸光却是扫到了别的地方。
早在石刚刚刚准备压制殷泠苼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影从远处冲了过来。
然后扑倒在鲍里斯身旁。
鲍恩面色阴沉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鲍里斯。
“晕过去了吗？”鲍恩紧咬着牙齿。
左手上，一根针管出现，然后被他毫不犹豫的往鲍里斯的身上插入。
随着淡蓝色药剂的注入，鲍里斯的身体瞬间有了动静。
但是，这还不够。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命都要没了，还顾及那么多干嘛”这一想法的驱使下，他将一颗药丸塞入了鲍里斯的嘴里，强迫他咽了下去。
一个药剂瓶打开，然后怼到了鲍里斯的鼻子下面。
辛辣的气息被鲍里斯缓慢的吸入。
伴随而来的，是鲍里斯灵魂的跃动。
他醒了。
“谢天谢地。”鲍恩总算是松了口气。
“咳咳，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后面躲着吗？还有，我现在是……”鲍里斯咳嗽了两声，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口鼻溢出的鲜血。
“该用的、不该用的，我都已经用了，接下来怎么办？”鲍恩面色有些复杂。
“是吗？难怪……”鲍里斯恍然。
捏了捏拳头，原本身上的痛感已然被抹去，消耗的体力似乎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力。
甚至连原本已经快要感觉不到的右臂，现在又能正常挥动了。
当然，在这“奇迹”的背后，并非没有代价的。
代价是他头上已然白了近三分之一的短发。
还有其他诸如灵魂受创、肌肉衰竭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
“那那人死了吗？”鲍里斯问道。
然而，没等鲍恩回答，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没死！
他熊眸一瞪，就欲再次起身。
但是却被鲍恩一把摁住。
“算了吧。”鲍恩不忍的说道。
别再去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趁现在，趁着副作用还未到来，他们杀出去。
拖！只要拖到空间裂缝的出现，他们就还有机会活着离开。
就算真的有什么万一，至少他们也能投降，在“天牢“待个二十年，总比死了强啊！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他不甘心！
第五十三章 限制解除
“走！“鲍里斯咬牙道。
“你走！你走的越远越好！”
“你想干嘛？”鲍恩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鲍里斯恨恨的看了殷泠苼一眼，就回过头，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那是……
异空间的核心！
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东西！
心中一直累积的怒火终于迈过了那个阀值。
他再也不顾身处战场，用力的扯过了鲍里斯破碎的领子，让他那张可怖的毛脸对准自己。
然后，口沫横飞。
“你TND的还想干嘛！“鲍恩对着鲍里斯震声咆哮。
“为了这个破核心，我们死了多少人了啊！啊！你看看，我们的班底几乎给打光了啊！极熊‘，极地的暴熊！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都没关系！“鲍里斯也在怒吼。
“只要拿到核心，人可以再招，而且，我说不定可以凭此晋升四……“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尽管战局纷乱，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一幕。
但是……
“家庭伦理剧啊……连我都感觉有些狗血。“石刚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虚弱的声音笑道。
“你好了？”石刚低下头，看着那血色褪去过半的少女。
“别松手，对，继续。”殷泠苼感觉到身上的压制有放松的趋势，连忙喊道。
“只是勉强算是恢复理智罢了，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殷泠苼说道。
石刚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天煜的照顾。”
“那是我选的搭档，这是应该的。”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回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殷泠苼的脸上挂起了愉悦的笑容。
那是相当不错！
而在两位吃瓜群众的注视下，家庭伦理剧仍在进行。
“就为了这？”鲍恩的眼中说不出的失望。
鲍里斯想要反问，这还不够吗？
三阶，看似强大，但是，哪怕不算“五大国“，其他的小国凑凑每个国家都能挤出十个八个。
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登记，未曾进入官方序列的能力者。
而且，三阶再强，终究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四阶！全世界都不超过两百人的四阶，那才是真正的“非人“！
只要四阶有意愿加入一个组织，那么，哪怕是“五大国“都会尽力争取。
甚至，哪怕前科累累，也并非阻碍。
毕竟，谁家不需要一点做脏活的人啊！
现在的他的势力在俄联，不过勉勉强强够得上二流的边，充其量不过是在几个城市之间有着些许的影响力。
但是，只要他能再进一步……
财富、权力、美人……
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了。
但是，看到自己弟弟那失望的眼神，他没能说出口。
“西里斯、赫拉尔、阿列谢……“鲍恩不断的念着名字。
这是那些死去的同伴们。
“一开始，你并没有那么强大，我们‘极熊’也没有现在的规模，当时，我们是怎么发展壮大的？你还记得吗？”
鲍里斯凶狠的瞪视着自己的弟弟。
“你带着我们，不愿意想野狗一般乞食，而是像‘熊’一样去争夺，给了所有人尊严。”
“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啊……”
但是啊，慢慢的……
钱多了起来，生活好了起来，甚至他们已然小有名气，委托的任务越来越难，但是因为鲍里斯强大的实力，并非太大的困难，而报酬也越发丰厚。
有家庭的人可以给孩子一个很好的教育环境，可以骄傲的对自己妻子吹嘘自己又赚了多少钱。
还是单身的人在去猎艳的时候也可以更加的潇洒，身边的女人越来越漂亮，去的酒店也不用像以往一样的杂乱。
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然而，作为首领的鲍里斯变了。
势力的壮大、金钱、权力、美酒、美人，让他更加的沉迷其中，愈发的贪婪。
他变得敏感、易怒，以往，哪怕是刚加入的新人，他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玩笑，但是，现在，哪怕是一开始跟随他的老人，都有可能被他在盛怒中杀害。
他变了！
鲍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却始终心存侥幸。
他以为，这不过是暂时的，可能只是兄长一时间未曾适应的变化，又或许是更年期的缘故……
在鲍里斯的强压下，是他，不断的在内部缓解矛盾，不断的费尽精力劝说同伴。
然后，有一天，鲍里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么一处异空间的消息。
于是，顿时勒令‘“极熊“近九成的战斗人员全部赶赴遥远的诸夏。
他劝说过，但是没有用。
最后，他只能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稳扎稳打，只要拿到了这异空间的核心，兄长就会满足了吧。
然后，进入异空间后，更是诸事不顺。
在惹上殷泠苼之后，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并不好惹。
他从老人萨克的表情中也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他试图阻止鲍里斯报复。
但是，他失败了。
他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一个人，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然而，这一下，却是让极熊少了近半的人手。
而其中，有好几个是他相处许久的好友。
他愤怒、仇恨，但是，更多的却是自责，还有对兄长的不满。
如果说，他执意要杀殷泠苼，是为了复仇，那么他虽然不赞同，但是，却更会欣喜。
因为兄长又有了人情味。
然而，他却只是为了他的面子。
弟兄们死了，他却丝毫不曾惋惜，反而鄙夷和不齿。
那个时候，他已经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然后，到了现在，他竟然还惦记着那比核心……
他摇了摇头，近乎绝望的站起身来。
“我最后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鲍里斯死死的看着右手上那道已然快要消失的印记，没有答话、
鲍恩惨笑一声，再无犹豫。
他开始后退，不断的后退。
“好。”他说道。
“你不走，我走。”
他选择了离开，再不看已然被欲望蒙蔽了心智的兄长一眼。
“等等！”鲍里斯大喊道。
鲍恩身体微微颤抖，停下了动作。
“把枪留下。”鲍里斯涩声说道。
“重压”已经没用了，炼金矩阵已经完全熔毁，而且，他的手臂也再也无法支撑他使用这么暴力的炼金武器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武器。
鲍恩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将腰间的炼金武器拿出。
然后，毫不留恋的丢在了地上。
弃之如敝屣。
他自嘲的一笑，好像在嘲笑自己，为什么还要保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一出好戏。”不远处，石刚的心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好了，放手吧。”殷泠苼疲惫的说道。
石刚低下头，看到的是眼眸重归漆黑的少女。
“我送你先出去。”石刚说道。
“不必。”殷泠苼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
“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但是你……”
“只要不再战斗就行了，不是我自夸，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我要走，也没人能拦得住我。”殷泠苼笑了笑。
哪怕形象狼狈不堪，但是依然有一份洒脱的气质。
石刚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句话。
他看向不远处的鲍里斯，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先把他放倒拖走。
然而，他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看出来了。
鲍里斯已经废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算是一个战场上不稳定的因素。
那么，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几乎什么都不剩下的躯壳。
支持他撑下去的，就只剩下那最后的执念了吧。
异空间核心的诱惑，害死了不知道多少的能力者……
虽然早就听前辈们说过，但是，真的见到了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感慨啊。
而随着鲍里斯落败，石刚再度参战，终于，胜势已现。
殷泠苼踉踉跄跄跑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周围人若有若无的避让下退到了战场的边缘。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才如释重负。
“”没事吧？“李天煜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扶住萎靡的殷泠苼。
“哈哈，不小心玩脱了。“殷泠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天煜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叶九州。
“你那里还有药吗？”
殷泠苼身上的伤势还是要处理一下，不能完全依赖本身的自愈能力。
“拿去，顺便让她吃一粒这个。”叶九州早就准备好了杂七杂八的药物。
“这是什么？”看着手中的小瓶子，里面只有寥寥几颗药，李天煜不由询问道。
“滋润灵魂，然后有着一点净化的作用。”叶九州砸吧着嘴。
殷泠苼眼睛瞬间一亮。
“这怎么好意思……介意我多吃两颗吗？”
看她那发绿的眼神，怕不是想要将一瓶子的药全部吃下。
“你想得美！”叶九州气急道。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见外呢！
“知道这药多少钱吗？我的全部家当也就这么几颗而已，我自己都不舍得吃！更别说这玩意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颗！”
针对灵魂的药物，哪怕是这种效力最为温和的，多吃了也会对灵魂造成负担，反而不美。
但是很显然，殷泠苼虽然脸上有些许遗憾，但是那不断转动的眼睛却告示了，她还没有打消她的念头。
李天煜叹息一声，将药物分好种类，然后逐一让她服下。
至于外伤……
李天煜看着手上的药膏，欲言又止。
小腿、手臂什么的倒是没太大关系，他帮个忙也无妨。
但是小腹、大腿什么的，这略带私密的位置……
殷泠苼看到李天煜迟疑，歪了歪脑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随即，她恍然的笑了笑。
“啧啧啧！还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啊，我说，你不会还是处男吧？”殷泠苼略带沙哑的嗓音中尽是笑意。
“我才刚满十八。”李天煜脸色一黑。
指望一个刚成年的男人脱处，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要不要姐姐帮个忙，让你体验一下成为男人……”殷泠苼舔了舔嘴角，面色妩媚。
哪怕是以李天煜的心性，心脏也是忍不住一跳。
但是，也仅限于此罢了。
“切。”殷泠苼暗自撇了撇嘴，看到自己没能调戏成功而有些不甘心。
明明不过是个小处男罢了……
然后，李天煜干脆的将药膏丢给殷泠苼，让她自己处理那些隐私的部位。
李天煜默默的转过身去，还不忘顺手把在旁边吹着口哨的叶九州给扭了个方向。
“你干什么？”叶九州努力的挣扎，但是，体力比起一般人尚且有所不如的他，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李天煜。
“注意礼节、体面，还有纪律！”李天煜双手用力，控制着叶九州，让他无法回头。
“我不是那种人！”
“不，你是。“李天煜温和的说道。
你眼中的激动已经掩饰不住了啊！
叶九州眼见挣扎无望，便换了个方法。
他贼兮兮的把脑袋凑到李天煜身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确定要做得这么绝？”
李天煜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原则问题！.
“人家也不介意啊！不是……难道你真的没点想法？看看人家的那……”叶九州浮夸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还有那……”叶九州比了比腰间，还有腿。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动？”叶九州的声音宛如魔鬼的低语。
诱惑着心怀欲望、有着原罪的人坠落深渊。
如果换个男人，或许真的心动了。
可惜……
李天煜漠然将他的脑袋挪开，同时双手又加了点力量。
“疼疼疼！”叶九州毫无形象的大叫了起来。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趣的男人啊！
叶九州内牛满面。
因为我怕你死啊……李天煜心里忍不住叹息。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那愈发戏谑的目光，李天煜愈发无奈起来。
你是真以为压低声音别人就听不到了是吗？
拜托，人家哪怕身上有伤，但是，作为“血族”，超凡的感官还是没有减弱啊！
三米不到的距离，哪怕你贴在我耳朵边说话，对人家而言也像是在耳边打鼓一般明显。
你是真的不怕死！
“好了。”殷泠苼慵懒的说道。
李天煜这才松开手转过身来。
受伤的地方已经被绷带缠好，加上自身的自愈能力，已经没有鲜血渗出。
在吃了那颗药之后，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很显然，眼眸明亮了一些，精神不再那么萎靡。
殷泠苼意味深长的看了叶九州一眼，让李天煜有些心惊胆战。
要知道，之前不过是有人口花花了两句，就被殷泠苼直接砍了。
现在叶九州这么大胆，他还真的怕殷泠苼一个不高兴，然后……
咔！
叶九州的脸上还洋溢着遗憾之色，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
好在，殷泠苼在这一眼之后，便不再多看，而是看向了战场。
“要分出胜负了。“她说道。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叶九州打量了一会儿，也是微微颔首。
“只差一个契机……”
很快，契机到了。
坐在地上，死死盯着自己手背的鲍里斯突然身体一震。
因为，那道若有若无的印记，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冥冥中，他感觉到，一直束缚于自己身上的枷锁也彻底断裂。
他抬起头，面色狂喜。
再不顾身后的战斗，冲着那茂密的森林。
狂奔！
第五十四章 现实
战场的中央，所有人刻意的避开了这片区域。
盖因这里自开战起，便有无尽的爆炸声连番响起。
坚硬的地面尽是坑洼，就仿佛被炸弹洗地了一般。
黑烟之中，一道模糊黄影倒飞而出，尖锐的利爪在几如钢铁的地面上带齐了一连串的火星，一击五道深深的划痕。
黄影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体，将灰尘与泥土抖落。
“看样子，时间到了。”半兽化的老人说道。
“怎么？这时候想投降了？”严世光迈步而出，眼神炽烈。
好家伙！真是好久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
接连一刻钟，在他几乎全力的轰击下，竟然仍旧保持着至少七成的战斗力。
过瘾！过瘾！
拉恩无情的看了一眼这个敌对的年轻人。
“后生可畏啊……”他幽然轻叹。
如果不是仗着有炼金武器护身，再加上过三十年的战斗经验辅助，恐怕他早就没命在了吧。
“年轻人，再见了。”拉恩说道。
可惜了，如果再年轻二……不，哪怕再年轻十岁，他恐怕都会忍不住和这少有的劲敌分出胜负吧。
可惜，他老了。
血已经冷了，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热血，换来的，是绝对的冷静与克制。
他还不能死在这！
他还有应竟之事！
“想跑？”严世光双眼一瞪，嘴里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火药味的气息。
右手伸出，对着拉恩猛的一握。
爆！
就仿佛连绵的地火一般，一连串的爆炸声自拉恩身旁炸响，并且不断蔓延。
几乎将老人所能躲闪的每个方向、每个位置都覆盖在内。
无路可逃！
但是，严世光的眉宇间，却丝毫不见喜色，反而更加难看。
“竟然跑了？啧，滑溜的老东西。”
但是，终归留下了点代价。
看着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严世光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带着丝丝呛味的火星自身上几个地方升腾，一闪而过。
淡淡的焦味弥漫。
他将自己身上的伤口都紧急处理了一下。
“不过……这个时候，你又能跑到哪去呢？”严世光自言自语。
而在此时，石刚已然和僧侣们交战了一段时间了。
“有点麻烦。”石刚看着前面配合有序的僧侣们，不由皱起了眉头。
尽管单个的实力不足一提，但是配合紧密，再加上利用炼金武器达成的劣化版“能力者联合攻击”，却是暂时让他难以取得更大的成果。
也是因为他身上甲胄损伤程度太大，哪怕主体回路保存完好，但是，真正使用起来，效力可能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了。
然而，因为石刚的缘故，他们针对“巨人”的封锁不可遏制的削弱了许多。
在这一次大战，只有刚一开始展现了神威的巨人此刻，正在冲破他的牢笼。
虚空中延伸出的锁链不断发出滑动的响声，每一根锁链都绷得笔直，仿佛随时有可能断裂一般。
巨人岩石所铸就的身躯不断掉落着石屑、泥土，身体剧烈的抖动程度，说明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似乎有着一声轻叹响起。
正处于僵持阶段的锁链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下一刻，犹如灵蛇一般，在空中不断的游曳、划过，最终消失不见。
他们竟然主动收手了！
“怎么回事？”石刚抬起头，半碎的面罩下带着浓浓的不解。
而在他的面前，僧侣们保持着阵型，正在从容的退去。
追击吗？石刚看了一眼离去的敌人。
随即，他摇了摇头。
还是先把其余的敌人尽数控制了再说，这是个硬茬子，留在最后啃。
现在想走，可是你们又能走到哪去呢？
巨人惊喜的发现自己身上再无枷锁，正当他准备向敌人复仇之时，却依然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震怒的咆哮，不满的跺脚，然而，在严世光的命令下，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别的想法，将内心所有的怨怼，都发泄到其余的敌人身上。
巨大的拳头轰然落下，就仿佛一座小山砸到了自己的头顶。
一男一女面如死灰，在如此伟力之下，已然失去了生存的可能。
女子瘫坐在地，眼神涣散。
男人眼中有着疯狂闪过，一把巨大的苏格兰双手剑奋力的向上撩起。
刺耳的嗡鸣声肆虐着耳膜。
带着高频震动的大剑带起了一阵碎石，嵌入了“假山“之中。
但是，那恐怖的巨力也几乎在瞬间，就让男人跪倒在地，松开了剑柄，脑海一片震颤的空白。
长达一米五的大剑尽管嵌入了手中，然而巨人却仿佛未有所觉一般。
对他而言，这大概就和被针扎了一下没什么区别吧。
还是那种没有扎出血的那种。
完全没有在意敌人最后的挣扎，带着极端暴力的拳头依旧落下。
锤击在地！
地震，坑洞，无数的裂痕。
唯独没有血迹。
巨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小虫子能够从自己的手下逃生，迈开大步向着其他敌人跑去。
劫后余生的女人大口的喘着粗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尖叫起来。
男人努力的睁开双眼，然而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拉恩……先生？“男人总算认出了救下自己两人的是谁。
“埃里克，伊莉丝……“半兽化的拉恩低沉的说道。
半兽化的面容异常的狰狞，利爪和身躯有着淡淡的纹路萦绕。
在他的背后，隐约有着血迹浮现。
然而，这样的拉恩却让埃里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惊喜的看着自己的首领，希望他能够带着自己杀出去。
可惜，下一秒，拉恩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我们败了。“拉恩直言道。
“不……拉恩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埃里克震惊的说道。
“事实便是如此。“拉恩冷酷的说道。
埃里克茫然的扫视了一圈，发现，战局已然大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不过是稍有劣势，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全面的溃败了。
前几天还一起喝酒的熟人被暴力的压倒在地上，然后被强迫的注射进能力抑制剂。
互相看不爽的仇敌被激荡的电磁贯穿了腹部，生死不知……
还有更多的人在巨人宛如天威般的一拳、一腿中死亡、重创、苟延残喘。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嘶声说道。
不应该这样的才对……
他们有着拉恩先生，尽管老迈，但是，他依然是曾经那驰骋天下的猛虎。
他们有严苛训练的僧侣，论及团队作战，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的队伍。
他们还有鲍里斯！尽管冲动易怒，脑子不好，但是在实力上却是实打实的强悍。
他们在人数上也占据着优势……
为什么，他们会败。
“我们为什么不会败？”拉恩冷漠的说道。
“强大、精悍？别被那些宛如泡沫一般的假象所迷惑了，哪怕小有名气，但是，归根结底，我们这一伙人不过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目的、同样的敌人而暂时联合在一起，各自心怀不轨的人罢了。”
“而我们的敌人呢？”
“我们面对的，是当今世界上，主宰着整个能力者世界的五大支柱之一！论及实力只逊色于美洲的极东猛虎！坐拥三位‘皇帝‘的诸夏！尽管不过是小半个分部的力量，但是，这却依然不是我们有胜算的理由！”
胜算这种东西……但凡是脑子清醒，对双方有着一定了解的人，都不会怀疑。
他们从未有过哪怕一丝胜算的可能！
伊莉丝已经傻了，她茫然的瑟缩在埃里克的身后，就仿佛迷途的羔羊。
“不！还有您！拉恩先生！我们还有您！”埃里克伸出手，也不顾及尊卑，在内心极度的恐惧之下，抓住了拉恩的肩膀。
“我们可以杀出去！拉恩先生！只要有您在！我们可以杀出去！我可以出力的，我还可以战斗！”
拉恩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往日里多有提携的孩子，等待着他倾斜完所有的情绪。
好半天，自癫狂中清醒过来，原本激动的声音变得低落，最终，化作了一片哀求。
“求求你了，拉恩先生……”他跪在了地上，眼中已然有了名为哀求的泪水。
“我们杀出去，我们一起……我……不想死……”
“终究还是一个大男孩啊！“他长叹一声。
“埃里克，你还没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拉恩未曾兽化的手摸着胸前这个孩子的头发。
“就算我们真的杀出去又能如何呢？异空间的入口已经被诸夏控制住了啊！“
当他们倾尽所有，舍尽一切之后，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希望的曙光，是生存的希望，美好的明天。
可惜的是，实际上，他们面前只会有全副武装的敌人，无数的武器，以及残酷的审判以及无期的关押。
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
因为，那名为“伏羲“的男人的存在，已然断绝了一切的可能。
“投降吧。“拉恩轻声道。
在他胸前，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有着不敢置信的眼神上移。
“我没有说错。”拉恩继续说道。
“投降吧，诸夏不会杀害俘虏的，你没有做过太多的脏活，不会被诸夏记入档案，在刚才的战斗中，你也没有杀害他们诸夏的人……”
埃里克这时才恍然。
好像……确实如此……
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跟随这位老人的这几年间，那些性质恶劣的任务、“脏活”，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做过。
还有刚才的战斗，他被分配到的位置，还有周围配置的人员，如果不是巨人的四处攻击，或许他甚至不需要和敌人真正交火……
“您在保护我？“他失声问道。
但是，为什么？
拉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被抓了之后，你大概率是会被审问之后关押起来，不过，因为没有前科，没有别的恶劣行径，你被关押的时间应该不会久……“半兽化的老人此刻就仿佛在下午茶时跟后辈絮叨的老头一般。
“出来之后，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诸夏吧。”
“去找个人，他是我老朋友，他会帮你搞定一切的，以后你就在诸夏老实的生活，对了……“他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女人。
“虽然我觉得你们两个不是良配，但是……随你喜欢吧。”他摇了摇头。
就仿佛挑剔的家长一般。
“生几个孩子，最好生个女孩，女孩可爱，男孩也不错，只不过可能会比较闹腾……不要再沾染这些，不要再接触‘这个世界‘。”
他摸了摸男人的脑袋，给出了自己最后的祝福和劝告。
“最后……埃里克，别再哭了，长大吧，要成为一个男子汉啊！”
像你的父亲一样！
“拉恩……先生？”埃里克仿佛梦呓一般说道。
随即，拉恩抱住了他，给予这个挚友唯一的子嗣，一个带着长辈殷切希望与祝福的拥抱。
他站起身来，对着这个孩子微微颔首，大步离去。
就算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干净，但是，他终究是有着他想要追寻的东西。
于是，再无牵挂的男人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接近二十位僧侣井然有序的朝着森林中走去。
萨克转动着佛珠，轻叹口气。
“尊上。“一个僧侣走到了萨克的身边。
萨克若有所觉，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狼狈到让萨克都有些忍不住来了，但是，毫无疑问。
“鲍里斯吗？”他低声说道。
哪怕到了这一步，仍然不打算放弃吗？
“是否要我们……”僧侣的面色有些阴沉。
萨克静静的看着鲍里斯，观察着她的表情。
疲惫、虚弱、但是却又狂热、疯狂、渴望……
已经完全沦为欲望的奴隶了吗？
“真是可悲啊！鲍里斯……”萨克叹息。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鲍里斯当成朋友亦或是值得称道的对手。
但是，看到共处了一段时间的“熟悉的陌生人”变成现在这样，却也让他心生怜悯。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僧侣们明白了他的意思，都是双手合十。
于是，有着金色的锁链浮现。
远处，鲍里斯浑身汗毛炸起，猛的扭头。
可是，他只看到了萨克冷漠的面容，还有矗立于原地，目送着他远去的僧侣。
没有去想多余的事，在匆匆一瞥之后，鲍里斯收回了目光。
眼神火热的盯着自己的身前。
现在的他，只在乎异空间的核心！
其他的，不论是属下的性命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在乎！
萨克坐视着鲍里斯进入森林，这才扭过头。
“你应该知道，哪怕他进去了，也不可能成功。“萨克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单薄的身影答道。
“所以呢？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萨克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条唯有他和那个男人才能看到的，黑红色的绳索。
两端分别连接在两人的胸口。
更准确的来说，是连接了两个人的心脏。
“值得吗？“他问道。
“谁知道呢？“单薄的男人也不顾及形象，直接坐倒在地，将自己的身体全部暴露给敌人。
“我只知道，他是我哥哥。“名为鲍恩的男人说道。
虽然他变了，不再是曾经的他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我的哥哥。
所以，哪怕他已经快要脱离战场，却又蓦然回头。
送自己的哥哥最后一程。
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完全舍弃过往的情感。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会满足了吧？“他呢喃道。
“你觉得你能拖我多久？就凭这么一件炼金武器？”萨克漠然说道。
他能够感觉到一股约束，让他无法离开。
“拖？或许吧。”鲍恩晒笑道。
这件炼金武器最大的用处可不是“限制”，而是更在其上的……
“同命”！
本就是以前他为了防止一个最坏的情况，而咬牙去专门找俄联的炼金工坊定制的。
只能使用一次的炼金武器。
他本来以为，或许一辈子都用不上。
“但是，最后还是用上了啊……”他垂下脑袋，自言自语。
而且，也是为了救你而用的。
如刀一般的目光汇聚在鲍恩的身上，让他感觉皮肤有些生疼。
然而，鲍恩却是丝毫不曾畏惧，甚至大笑出声。
你追不上他的！因为，待会你就要跟我一起走了！
他躺倒在地，再不顾忌任何事，只是怔怔地看着天空。
哪怕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真想再看看家旁边的忍冬啊……”
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悠长。
鼻间，仿佛有着清雅的花香弥漫。
就仿佛少年时一般。
第五十五章 无了
结束了？”李天煜站起身来，看着厮杀声已然不见得战场。
远处，巨人的身体不断的缩水，很快，就化作了一个有些消瘦的人影。
感觉比之前看的要瘦一些？至少两圈。
合着掉落的那些碎石真就是脂肪呗？
如果不是变身后太丑，说不定这会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能力啊！
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哟！严副部长，收获如何？”叶九州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严世光身上打着几处显眼的绷带，脸色虽然不算红润，但是却也没有虚弱的痕迹。
“还在清点战场，具体伤亡情况未知。”严世光丝毫不见战斗时的狂暴，反而如同机械一般冷静。
“但是，初步统计，这一次进入异空间的敌人应该已经被扫除了超过九成了。”
“哦？那剩下的一成……”
“应该都进去了吧。”眺望着幽暗的密林，严世光淡淡的说道。
“我们这边损伤……”
“有着‘巨人’存在，吸引了对方不少火力，还仰赖于石刚先生的活跃……伤亡人数不多。”
“那就还是有啰。“叶九州注意到了严世光的含糊其辞。
他没有打官腔，没有想着模糊而过，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多少？”
严世光沉默了一下，双手微微摩擦着裤子。
“加上之前的损伤……这一次的异空间战斗中，一共战死十七人，重伤、致残九人……”
尽管敌方伤亡是己方的数倍，乃至近十倍，然而，这都不是他们为之喜悦的原因。
“是吗？“叶九州轻叹一声。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啊……
“后续补偿做好，能挽回的尽量挽回，能补救的尽量补救……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吧？”
严世光默默点头。
是啊，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作为他这个岗位上的人来说……
然而，伤感终究没能持续太久。
“这位就是老林说的那位是吧？李天煜，李先生？新同事？“严世光将目光转向李天煜，然后笑着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李天煜同样伸手握了握。
“我听说了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说实话，惊到我了。“严世光爽朗的说道。
“实在惭愧……”李天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说李先生快要暑假了？怎么样？有兴趣来分部实习一段时间吗？”严世光目光中带着欣赏。
作为分管战斗的头目之一，谁有不喜欢像李天煜这样能打的人才呢？
“我会认真考虑的。”李天煜微微点头。
“喂喂喂！老严，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挖人是吧？不地道啊！”叶九州叫道。
“天煜不久后可是要去帝都上学，进总部的人！”
你们南方分部的翅膀真是硬了啊！
连总部的人都敢挖！
叶九州不由冷笑一声。
看我回去怎么给你们穿小鞋，打小报告。
嗯，就说南方分部部长夏游嚣张跋扈，停掉不听宣……
“阿嚏！”躲在房间里的男人打了个喷嚏。
咋回事？啥情况？咋整啊！
夏游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上的纸巾。
我都四阶能力者了，怎么还会感冒呢？
这波，不会是有哪个小比崽子给我下“降头”了吧？
还是说叶九州那个狗东西又在骂我了？
行，这仇，我夏游记下了！
“这哪能说是挖人呢？”严世光无辜的说道。
不过是对于新人的关切，以及临时实习罢了。
反正现在先把橄榄枝抛在这，到时候人真的来了，如果真的合适，那么，不用他说，林烨那边也会搞定一切。
李天煜摸了摸脑袋，不由哑然。
他竟然还算是一个香饽饽？
“那么，这位……”严世光瞥了一旁眼神飘忽的少女一眼，冷笑。
“你好像不是我们超保局序列里的吧？嗯？殷小姐，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殷泠苼这女人了。
真是……
次次都能给他整出些麻烦。
当初让这女人进入“白名单“的是哪个王八蛋？
是不是喝醉了酒审核的啊！
叶九州莫名的想要打喷嚏。
殷泠苼干笑两声，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里是诸夏境内！我是诸夏公民！你们也没规定这里不给进啊！”
她又没犯错！
最多不过是……
“的确，按照我们诸夏的能力者管理法案，这些无可置诼。“严世光微微颔首。
“但是啊……“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殷泠苼一眼。
“知情不报……殷小姐，你又怎么解释呢？”
殷泠苼面色一苦，暗道完蛋。
这的确是她唯一没法解释的地方，最大的把柄。
“你想干啥？”殷泠苼警惕的说道。
隐藏在长裤下的双腿已经微微绷紧。
一旦严世光想要动手什么的，她就立马跑路。
严世光刚想说话，但是李天煜却是干咳两声，上前一步。
挡在殷泠苼身前。
严世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
和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叶九州对视一眼后，便默默的等待着李天佑的表现。
“严部长，尽管殷泠苼有着知情不报的责任，但是，在过去的这几天中，她对于我、乃至整个战局的帮助……”李天煜尽可能的将殷泠苼的责任模糊，然后将她的功劳给摆上来。
没办法，他不可能看着殷泠苼被送进“天牢”吧。
他说了好半天，严世光才玩味的笑了笑。
“这算是求情？”
真是……
多久了，没有人敢在他这个“严王”面前给人求情了。
李天煜想说“这是事实“，然而，话到嘴边，他只能说。
“没错。“
抛开一切，这的确就是求情。
严世光眼中的欣赏愈发浓郁。
这脾气合我胃口。
要不，一会儿出去就让老林想办法先把人的编制给调过来？
殷泠苼在愣了一下过后，深深的看了李天煜一眼。
她站出来，闭上眼睛，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
“行了，我认了！你爱咋样咋样吧！但是我告诉你！我是有律师的，如果让我知道你……”
但是，严世光已经无趣的摆了摆手。
“诶？“殷泠苼傻眼了。
这啥意思啊？
但是，没等她询问，严世光已经和叶九州走远了。
她又看了一眼李天煜，但是李天煜却也是看着她。
最后，他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不过，想来，她应该是逃过一劫了吧。
“没想到你也会网开一面。“叶九州笑了笑。
按照他之前的了解，严世光应该是属于执法最为严厉的那一类才对。
“本来严格意义上来说，就不算是她的责任。“严世光淡淡的道。
“是我们的失职，导致没能发现异空间的存在，本就失误在先的我们，再去苛求一个外人，未免有着迁怒、甩锅的嫌疑。“
“更何况她的确是出了不少力，为我们减少了一定的伤亡。”
“我也不是丝毫不通情达理的机器，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追究。“
更多的，只是想要吓唬一下罢了。
希望她以后能收敛一点吧，实在不想再给她擦屁股了。
他真是怕了这个女人以后再给他整出些什么好活出来……
“而且……“严世光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少年少女。
“这不是挺好的吗？”他轻笑道。
少年为少女求情，少女为了让少年不为难而主动担责……
仿佛只存在于二次元中的情节……
“是啊，挺好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做妈妈的……”叶九州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手绢，装模做样的抹着眼泪。
然后就看到了严世光嫌弃的眼神。
“叶先生。”他艰难的说道。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短暂的插曲过后，他们再次进入了正题。
因为，他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叶先生，结合现有的情报，我待会会尝试进入森林，可能需要叶先生的帮助。“严世光说道。
在他们超保局现有的力量当中，以他的积累最为深厚，灵魂强度最强。
所以，如果要试水的话，肯定是他来比较合适。
而且，一旁有着曾经的“文曲“照料，想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叶九州想了一下，微微点头。
确实，这已经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敌人正在逐步接近异空间核心，尽管哪怕放任，对方也未必能够成功，但是，他们终究是不能把期望放在这上面。
如果想要确保成功率，那么他们可以立刻回到现世，然后向总部申请，开放‘仓库’。
‘仓库’不过是一个代指。
实际上，那是超保局，不，亦或者说，是诸夏数千年来宝物的积累。
无论质量亦或说是数量，堪称冠绝当代。
哪怕是在五大国中，除了希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外，哪怕是曾经作为霸主的北欧也不如诸夏。
至于发展时间最为短暂的美洲……
你不能要求他们只花两百年的时间，就积累下别人数千年的财富。
哪怕是以叶九州的权限，也根本无法洞悉“仓库“的全貌，而只是那庞大藏品的冰山一角。
但是，哪怕是在他已知的宝物当中，也有着不止一件可以适用于当下。
这就是他们诸夏的底蕴！
可惜，哪怕是使用空间晶石定点传送，也最多只能传送到分部罢了。
他们现在派遣速度最快的那个跑出异空间，取到东西再回来，恐怕至少也得两天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太多，他们不可能等下去。
李天煜不远处，听着他们两个人交流隐约传来的声音，心里完全一片平静。
没有半点想要掺和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异空间旅行已经结束了。
之后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在分部全员都在的情况下，没人指望他这么一个不到二阶的能力者能派上什么用场。
“哦，对了，你之后……”他转过头，对着殷泠苼说道。
“嗯？”李天煜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平地陷入了沉思。
人呢？
我辣么大一个殷泠苼怎么没了？
等等！她该不会是……
他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了起来。
然后，他在地上看到了一行似乎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字迹。
“抱歉，但果然我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看到那一行明显有些潦草的字迹，李天煜不由哑然。
他都可以想象到，殷泠苼在犹豫了很久后，终于做出了决定，然后为了防止被阻拦，只得随手刻下这些字体，然后悄然溜走。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
“事到如今，你又能做什么呢？”
没有相应的解决办法，你之前拿不到，现在不也是拿不到吗？
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比之前还更加危险……
更重要的是……
李天煜默默的用指甲在地面一划。
只感觉指甲盖生疼，而地面上只是有了一道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再看看殷泠苼那清晰的字体……
“她指甲就不疼吗？”李天煜感叹道。
“安排人，把俘虏都送回去，能力抑制剂不多了，尽量快一点，不要横生枝节……都回去！你们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严世光指挥道。
一旁，叶九州上下扫了两眼石刚后，似乎是确定了他身上没有太多的伤势，也放下心来。
“啪嗒。”一声脆响，伴随着青蓝色的火焰升起。
叶九州悠然点起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看到严世光把目光投过来，他还将手中的烟盒递了过去。
“来一根吗？”
严世光看了他两眼，想了一下，还是拿过一根。
叶九州递过火机，但是严世光只是随手一划，便将香烟点燃。
“点根烟这种事，就不要用能力了，不觉得呛吗？”叶九州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严世光笑了笑，深吸了口带着丝丝缕缕火药味的香烟，面色满足。
“习惯了，这样抽才够劲。”严世光晒然说道。
“邪道啊……”叶九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两人就这样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周围分部成员有序的带着俘虏退去。
之后的任务，他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或者准确的来说，三阶以下，都插不上手。
“准备好了吗？”叶九州手指轻弹，将烟灰抖落。
“没什么好准备的。”严世光淡淡的说道。
“也对。”叶九州也不反驳。
严世光作为在场灵魂强度最强的一人，还有尽管位阶跌落，但是却仍旧是二阶精神系能力者的叶九州。
他们两个，应该是超保局最有可能获得异空间核心的人了。
“石刚。”叶九州突然说道。
石刚抬起头，默默的看着他。
“待会把天煜他们带回去，接下来的事，你已经掺和不进去了。“叶九州说道。
尽管战斗力很令人放心，但是，很遗憾，本质上，离开了甲胄，石刚只不过是一个还算可以的二阶能力者。
在这种完全依赖灵魂强度的地方，毫无优势可言。
石刚有些迟疑，但是，一旁的严世光对着他微微点头，他也就无法可说了。
有着严世光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明白了。“他说道。
“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叶九州最后吸了一口烟屁股，然后将它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碾。
“那个……”李天煜迟疑着说道。
叶九州疑惑的看了过来。
随即，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呆滞。
因为，李天煜说道。
“殷泠苼，无了。”
第五十六章 权柄
“无了……是什么意思？“叶九州呆愣愣的问道。
对殷泠苼的秉性更为了解的严世光更是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熟悉的坑爹感觉……
“就是字面意思……“李天煜捂脸。
叶九州迷茫的扭过头，看到了李天煜身边空无一人。
“你在开玩笑吧，你一定在开玩笑吧！“叶九州干笑道。
他双手比比划划，有些浮夸的笑道：“哈哈哈！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果然，今天是愚人节是吧！哎呀，你们可真有意思，不过，现在还在出任务呢，就别开这个玩笑了，快出来吧！”
叶九州四处扫了扫，就像是在寻找热衷于玩捉迷藏的孩子一般。
然而，无论怎么看，都再也没有了那道身影。
叶九州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回去了？”叶九州抱着最后的一份万一，满怀期待的说道。
然而，李天煜手指的指向将他最后的幻想给彻底击碎。
他看着那茂密的森林，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好难啊！
严世光更是捂着额头，叹息不已。
本来他还有些欣慰，因为殷泠苼竟然老实的没再给他们搞事了。
他还有些愧疚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对她存在有太多的偏见了。
毕竟，对方也只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罢了。
但是，现在……
对于殷泠苼这种家伙抱有什么多余的期望，果然，是他自己有问题吧。
“所以我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拉进名单里啊！”叶九州发出了一声哀鸣。
却不料严世光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终于破案了！原来是你！
“你就不能拦住她吗？“叶九州揉着额头抱怨道。
李天煜摸了摸鼻子，“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发现……”
“算了，这女人想溜，哪怕是我可能都留不住。“严世光倒是对此深有体会。
“那怎么办？把她找回来？“石刚插口道。
“找个屁！“叶九州直接爆了粗口。
“以她的速度，现在已经进去了，而一旦进去之后，那就完全是大海捞针了！“
他们没那么多的人手，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找她。
更重要的是，本质上，她还不是他们超保局的人。
“那不管了？”
“拿什么管？”叶九州翻了个白眼。
“事到如今，我们也顾不上她了，让她自求多福吧。”
只要拿到了异空间核心，那么哪怕她陷入环境也能脱身，以她的实力，足以找到一条空间裂隙离开。
就怕一直他们谁都拿不到核心，那么，陷入其中的殷泠苼恐怕就得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本就是凭借直觉行事，不用脑子的野兽，偏生还是最为感性的女人……真是最糟的搭配了。”严世光唉声叹气。
“行了，剩下的事你们也别管了，赶紧走吧。”叶九州烦躁的摆了摆手。
至于殷泠苼……
如果运气好，他们可以顺便把她带出来，但是如果运气差……
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淡漠。
都是成年人了，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们都不认为殷泠苼能够走到最后。
“血族”这一能力，在灵魂强度上，可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这一点，李天煜也懂。
但是……
“能带我一个吗？”李天煜问道。
严世光愣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李天煜。
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这么说起来，如果撇开那个女人的秉性不谈，就外貌而言，的确是一等一的。
像李天煜这样生活在象牙塔中的纯情小男生会喜欢上，也不是不无可能。
“这怎么可能？”李天煜哑然失笑。
面对严世光探寻的目光，他只是坦然的抬起脑袋。
“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他平静的说道。
他欠她一条命。
所以，他会保她安全离开。
说到做到，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严世光认真的看着他，眼中欣赏之意愈发浓郁。
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很遗憾，虽然这份决心值得嘉许，但是，出于职责，我还是无法同意。”
“对于一个一阶能力者而言，这太危险了。”
无论是跟着他们去寻找异空间核心，亦或是单纯的找人。
“我可以答应你，在不耽误任务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的带她出来。”严世光善意的说道。
如果让分部的其他人知道，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谁能想到，号称活“严王”的严世光，竟然会如此网开一面，露出如此的善意。
这已经是他难得的退让了。
可惜的是，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领情。
“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李天煜坚定的说道。
严世光的眉头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
哪怕他对眼前的少年十分欣赏，但是，在几度拒绝他善意，更无视他的好意，不知足他的退让的情况下，却也难免有所不快。
未免太过不知分寸、不识好歹了一点。
李天煜歉然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却并没有退让。
他扭过头，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叶九州。
叶九州同样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你有过从里面脱离的经历，但是，也因此，你应该更了解其中的危险。”叶九州没有情绪起伏的说道。
“我清楚。”李天煜坦然点头。
“所以，尽管如此，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坚持。”
“哪怕最后有可能自己也被留在里面？要知道，这一次，你未必还能像之前那般成功脱身。”
面对死亡，又有谁能是不怕的呢？
但是，总有一些事，要在此之上啊。
“我确定。”
少年坚定的说道。
一旁，严世光伸出了手。
他已经决定把这个固执的小子弄晕了，然后强制带走。
有这般潜力和性格的新人，诸夏的新一代有生力量，可不能就这样被埋葬在这里。
然而，一旁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严世光紧皱着眉头。
“叶先生？“
希望这个突然搅局的男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想去，就去吧。”叶九州叹息一声。
“只要你考虑清楚，要知道，这一次，你可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们之后真的未必顾得上你。”
李天煜郑重地点头，然后躬身行礼。
感谢这一份应许。
叶九州没有放开严世光的手，上前一步，将另一只手放在了李天煜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去吧。”他说，“让我跟咱们的这位严部长聊一会儿。”
李天煜微微点头，然后也不看严世光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转身离开。
只是，莫名的，精神微微有些恍惚。
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就仿佛……
身体里，不，灵魂中……多出了些什么外物。
无法描述，无法形容，只有那模糊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微妙之感。
随即，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心中升腾而起。
李天煜摸着自己的心口。
这到底是……
看着李天煜走远，严世光垂落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动作。
石刚看了叶九州一眼，也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走远了。
这时，严世光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叶九州，亦或者说，看着他抓住自己的这只手，问道：“叶先生，现在，你能告诉我原因了吗？”
他之所以没有继续动作，并非叶九州这只手的阻拦的动作，要知道，作为战斗人员，尽管并非肉体强化系能力，但是，身体素质方面，他也是经历过严格锻炼的。
只要微微用点力，就足以将这只手甩飞。
但他没这么做。
因为，这只阻拦他的手，正在不断的颤抖。
叶九州没有说话，但是手上的颤抖愈发明显。
“你这到底是……”严世光抬起头，当他看到叶九州面容之时，瞳孔骤缩。
一行血泪自眼角滴落，面色苍白的就仿佛死尸一般。
“你做了什么！“严世光震惊的说道。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叶九州到底做了什么！
“没事，只是一点点排异反应罢了。“叶九州满不在乎的抹了把脸。
“排异？”严世光有些不解。
“好了，不用在意我，我休息几分钟就好了，不影响之后的任务。”叶九州从怀里拿出药瓶，小心的取出一粒，慢慢咽下。
看到叶九州吃了药之后面色好了不少，严世光这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答应他？这太过危险！”严世光皱眉问道。
“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拦一个男人去践行自己的承诺呢？”叶九州笑了笑，笑的如此欣慰。
“这是诸夏的未来！”严世光面色冷厉。
不能折在这里！
“真正的未来可从来不是那种温室中的花朵，无法经历风吹雨打。”叶九州淡淡的说道。
又或者说，能够在严酷的自然中存活并成长的，才是未来。
这到底是过于放纵，亦或是不负责任，还是说冷酷呢？
这样的回答，让严世光一时无言。
似乎是看到了严世光的面上仍有不渝之色，叶九州想了想，还是准备透露些秘密。
“以你的级别，你应该知道，在我们诸夏，每一位‘圣徒’身上，都会被赠予一样东西吧。”
“你说的是……等等，莫非你刚才……“严世光瞪大了眼睛，难掩震惊之色，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变形。
“你把你身上的那道权柄给他了？”严世光身体不停的颤抖，就仿佛打摆子一般。
诸夏，出于对每一位“圣徒”的保护，所以，每当一位圣徒出现后，都会由一位“皇帝”赐予一份权柄。
一条退路，一张最后的保命底牌。
足以抵挡世间超过九成九以上危险的屏障。
一位五阶能力者，“皇帝”的一击！
尽管叶九州的位阶已经从“圣徒”跌落，然而，这道权柄却未曾回收。
可是现在，他竟然胆大妄为的将这份烙印进他灵魂中的权柄给分离出去了……
“等等！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还可以二度赠予！”严世光忍不住问道。
“总归有着取巧的方法。“叶九州笑了笑，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精神和灵魂，尽管权柄不同，但是却殊途同归。
作为诸夏曾经的“文曲”，他可以说是诸夏目前对于最为了解精神的人。
可能，也唯有他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而且，分离完整的权柄我做不到，但是，如果只是分离一部分，比如说三分之一什么的……”
就趁着刚才拍李天煜肩膀的的时候，送进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之中。
严世光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
“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严世光不断的摇着头，看着叶九州，就像是在看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他可不是什么傻子。
尽管叶九州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困难以及复杂程度，却肯定远超他的想象。
而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九州会有如此惨状了。
他复杂的看了这个还在微笑的男人一眼。
权柄依附于灵魂，想要分离谈何简单。
这男人，恐怕是对自己的灵魂动了刀子吧。
尽管危害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是，针对灵魂，哪怕是任何的一点改变，那种疼痛都是足以让人发疯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不想回忆以前自己不小心被人直击灵魂时，倒在地上大声痛哭流涕几乎癫狂的惨痛模样。
这个男人……
许久，严世光才轻叹一声，看着叶九州的眼神更显敬畏。
“叶先生……你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对他人生命的不负责。
而应该是太负责了才对。
甚至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了吧？
竟然将如此珍贵，足以让自己多一条命的权柄分出去了三分之一。
他不用担心李天煜的安全了。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担心那些要伤害李天煜的人的安全。
哪怕只是三分之一，但是，哪怕是“圣徒“，如果不全力抵挡，也有可能会陨落吧。
而在这里，哪怕异空间崩碎，这道权柄也足以将李天煜安全的送回现世。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会做到这一步吗？
他感到很惭愧。
他做不到。
叶九州摆了摆手，自嘲的笑笑：“只是亡羊补牢罢了。”
早在进入异空间前，他就应该这样做才对。
但是，出于自负，他没有这么做。
结果差点导致了李天煜身死。
所以，这不过是一点补救罢了。
谁都别想动我家的孩子！
谁也不能！
叶九州心中默默的念到。
上架感言
咳咳咳，总的来说，就是这本书今天就上架了！
撒花撒花！
这是作者的第二本书，也是作者的第一本原创小说，我对它倾注了很大的一部分感情。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我很欣慰......
好吧，编不下去了。
这本书扑了，扑的很惨。
讲真，这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的。
比起第一本书要惨了何止一倍......
人生不易，作者叹气。
这样的成绩不由让我有些反思，是不是第一本书取得的成绩让我有些想当然了，是不是自己太过自负了一点。
或许，我眼中写的还可以的地方，在读者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又或者说，我前一本书的成功，不过是完全借着大神的流量蹭热度来的。
或许的确是这样吧。
写了这么久的书，我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和那些真正顶尖的作家之间的差距。
无异于天堑鸿沟。
不过，好在我还年轻。
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提高自己。
所以，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个坚持在看我这本书的读者。
不过，还请你们放心，哪怕到了最后，我这本书真的没有人看了。
我也不会太监。
有始有终，这是我所坚持的。
又或许，就像我和责编蓬莱大大说的一样。
或许，有一天，老母鸡变鸭。
翻身了呢？
犹未可知。
最后，我想说最后一句话。
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
承蒙诸位相伴一路，作者感激不尽。
第五十七章 关键
“你们聊完了？”李天煜看着走过来的两人问道。
叶九州的面色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开心的笑了笑，用力打着严世光的肩膀。
“当然，咱们严部长人还是好啊……”
严世光勉强的笑了笑，似乎是不太习惯有人这般热情。
但是李天煜总感觉严世光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羡慕、感叹、好奇甚至是些许的嫉妒。
叶九州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老何他们快准备好了，石刚先生，麻烦你和他们一起吧，我们也该出发了。”严世光扫了扫其他人说道。
老何，指的就是“巨人”。
石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看了看李天煜，说道：“注意安全。”
李天煜微微颔首。
在刚才，叶九州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他也跟李天煜聊了聊。
可惜，终究是无法改变李天煜的决定。
他想过强行把人带走，但是叶九州不会允许。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
然后，他扭过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叶九州。
叶九州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我呢我呢？你不对我说点什么？
石刚的嘴角抽了抽，面色一冷。
“你不回来，我就去把你家的手办全拆了。”
叶九州愣住了。
“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的四肢，慢慢的全部掰断……”
石刚那浑厚的声音，此刻竟然宛如魔鬼的低语一般。
叶九州抬起头，双眼含着泪水。
他失声尖叫：“不要啊！”
“石刚！你个混蛋！你想对我的老婆们做什么！”
完了！
李天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两个字。
他看到石刚面色一僵，眼神惊怒交加，而叶九州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白，一阵惊恐。
然后，无需回头，他都能够感觉到，那一道道汇聚过来的视线。
如此的……
热切！
要知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是八卦！
“诶，那边什么情况？石刚要对叶先生的老婆做什么？”
“只有我注意到，是‘老婆们’吗？”
“啧啧啧，没想到啊，石刚这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有这样的……”
“这不也挺好……”
“牛头人给爷死！”
其中甚至包括了……
严世光悄咪咪的戳了戳李天煜，双眼放光，低声问道：“知道详细情况吗？具体说说，先聊个两块钱的……”
李天煜冷着一张脸，摆了摆手。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啥也不清楚，你找错人了……
尽管严世光遗憾的收回了目光，然而，李天煜却心知肚明。
恭喜石刚和叶九州，喜迎新成就。
社会性死亡！
石刚不敢多呆，面色涨红的跟着分部的人在一旁做最后的收尾了。
至于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追问什么的，就和他无关了。
“咳咳咳，咱们也赶紧的开始吧，任务要紧，任务要紧！”叶九州使劲的咳嗽着，想要解除尴尬。
李天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严世光则是暧昧的笑了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叶九州噎了一下，心头一阵无力。
造孽啊……
他黑着脸，一言不发的闷头向前走。
快到入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有一具尸体。
“俄联人？“严世光上前，蹲下身体，微微检查。
“心脏被人完全挖出来了，有点奇怪。”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竟然采用这样的手法。
但是，他也注意到，这个俄联人脸上带着的……
遗憾，还有……
满足。
两种本应相反的情绪，此刻却清晰的在这已然冰冷的尸体上表现出来。
李天煜看着他，似乎隐约有点印象。
好像是殷泠苼惹上的那一伙人中的一个？
“何苦来哉？”李天煜叹息一声。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核心，把自己的命丢在了这里。
真的值得吗？
很快，没发现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
一脚踏足了森林地域，叶九州顿了顿。
“有发现吗？”严世光沉声问道。
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也不会再开玩笑。
当然，任务结束后，他可能会酌情提交一份报告，述说一下超保局某两位成员的爱恨纠缠、私生活混乱什么的。
但那也是之后了。
叶九州思考了一下，然后也没说话，而是又踏前了几步。
精神力完全无法蔓延，完全被束缚在三寸之内，几等于无。
地域的特异性吗？
他眯起眼睛，弯腰摘下来一束花朵。
“这就是这片异空间的特产，可以屏蔽精神力的探测。“李天煜说道。
叶九州微微颔首，然后扭头看着严世光。
严世光会意。
让人把这些花带出去一些，看一下有没有机会养活，如果可以的话，倒也算是一份还算不错的收获。
至于幻境……
叶九州看向森林的深处，眼眸微微亮起银光。
的确，一种若有若无的的影响从最深处传出，让他隐隐有了些感应。
精神属性的异空间核心无疑了。
“此物与我有缘啊！“叶九州微微扬起了脸，露出了一抹堪称恬不知耻的笑容。
这核心，合该为我所得。
尽管于他而言，几乎不缺这些，但是……
谁有会嫌这样的宝物多呢？
“行了，我大概也清楚了。“叶九州收敛了一下笑意，对着李天煜两人说道。
“的确，天煜，你的判断基本没有错，这是潜移默化的侵蚀，以我们现有的手段，根本没有取巧的办法。”
“不过也不一定，我倒是有点想法，或许能让我们坚持的更久……但是，很显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之后的道路肯定也会有所差距，你终究需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我明白，但是……“看着广袤无垠的森林，李天煜有些头疼。
这该去哪找啊？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好吧，开个玩笑。“叶九州看到两人鄙夷的表情，不由耸了耸肩。
“如果真的不知道该从何找起，那就凭感觉吧。”
李天煜哑然。
凭感觉……
这真的大丈夫吗？
“试试嘛，试试也没坏处。”叶九州怂恿道。
“总之就是闭上眼睛想一下，或者随便点一个方向，又或是看哪个方向和你有缘……”
然后叶九州又扯上了什么“能力者的灵觉”之类的话，让李天煜半信半疑。
尽管内心对于叶九州的话深表怀疑，但是，目前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最差最差，叶九州也不至于害他吧。
严世光听到叶九州说的话，面色也有些古怪。
叶九州骗得了李天煜，但是骗不了他。
刚才他说的话，就没一句是真的。
这样骗人家孩子真的好吗？
就算有权柄兜底，但是也……
嗯？
严世光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众所周知，诸夏目前有着三位“皇帝“，那么，问题来了。
叶九州身上的这道权柄，是哪一位的呢？
难道说……
李天煜闭上眼睛，心神沉淀，试图按叶九州所说，凭“灵觉“去探知世界。
一秒、两秒……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李天煜烦躁的想着。
他睁开眼睛，想要质问叶九州。
但是，他睁开双眼，怔住了。
看着叶九州，不，准确的来说，是看着他的身后……
“我走这边。“李天煜说道。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叶九州似乎也不意外，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天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约有种预感。
走这边，会有他想要的收获。
原来能力者还真的有“灵觉“这种东西的吗？
学费了！
目送着李天煜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严世光才说道。
“我可没听说过能力者有什么‘灵觉’。”
“哦，那是我刚刚创造的。“叶九州毫不掩饰的说道。
“这算是骗术？但是他的确有所感应。“严世光低声道。
“我一直没问你，你身上的权柄，是哪位的？”
是目前主持帝都总局，把控全国超过七成能力者事务的那位副局长，还是说那位已经不再实际管事的老前辈。
亦或者说……
“就像你想的那样。“叶九州淡然说道。
“嘶……“严世光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是那位？“严世光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敬畏。
身为“文曲“的叶九州一直被那位所看好，甚至寄予厚望，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吗？
如果是那位的权柄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你让他凭感觉走了……这也是那位权柄的影响吗？“严世光轻声感叹。
“算是一个有些鸡肋的附带效果吧，平常没什么大用，最多也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有些许预感罢了，但是在目前这个情况却也勉强够用了。”叶九州矜持的说道。
就好像某个考试完后一直念叨着“完了，死定了，这次挂了”的狗东西，在发下成绩后，看到上面的分数后，歪嘴一笑。
“抱歉，之前的都是骗你的“，”你看，我都没满分，怎么算考得好“，”啊，不会真的有人会挂吧？不会吧不会吧？“
让严世光有种咬手帕的冲动。
“连我都有些嫉妒那小子了。“严世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叶九州失笑道：“都快比人家大一轮的人了，还跟一个孩子比较起这些了，你不嫌丢人啊？“
严世光却是“呸“了一声，看着叶九州，面色不屑。
“你那也要看比较的是什么啊！权柄这种东西……放谁眼里不馋啊！”
特别还是那位的……
严世光的眼眸中难言尊敬、爱戴、敬畏。
带领诸夏走出二十年前的巨大变故，于内，对于人才的培养，下一代的扶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导致这些年中，四阶“圣徒“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连诞生。
诸夏现如今拥有的“圣徒“，超过三分之二都是这二十年间诞生的新一代。
国内超保局的体制愈发庞大，有关规则愈发完善。
造就了诸夏社会的稳定，以及能力者社会的高速发展。
对外，诸夏在世界上的发言权愈发的重要。
在诸多恶意、不善的群狼环伺之下，硬生生保障了诸夏应有的所有权益的最大功臣。
诸夏真正的顶梁柱，上一代能力者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皇帝“中的”皇帝“！
超保局现任的局长。
就仿佛一轮大日一般照耀着诸夏的男人！
“再馋也没有了。“叶九州摆了摆手，警惕的说道。
他可不想在经历一次刚才的痛苦。
“那倒不至于……说起来，你真的没事吗？“严世光再度确认道。
叶九州摇了摇头：“放心，影响不大。“
虽然灵魂上还传来阵阵刺痛，然而，只要努力忍受一下，却也还能保证至少七成的水准。
大抵是足够了。
如果这都还搞不定，那么，就算是他没有受伤，恐怕照样搞不定。
“好了，出发吧。“叶九州目视着前方。
李天煜去做他该做的事了，他们，也要去做他们应该去做的事了。
“外围的侵蚀对我们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所以加快点速度吧。“叶九州率先迈开了脚步。
“就怕叶先生体力跟不上……“
于是，两人在轻声的交流中，也没入了林中。
森林之中，僧侣们吟诵着经文，金色的锁链于虚空中浮现，将他们所包裹，束缚己身，同时也隔绝外界。
僧侣们的中央，萨克一手转动着佛珠，一手握持着犹在跳动的心脏。
一条绳索将他和这颗心脏联通。
“该死的鲍恩，竟然到死都给我来这一招。“萨克阴沉的看着手中的心脏，一想到这心脏原主人，就恨不得将其捏碎。
但是，他不能。
不仅如此，他还必须保证，这颗心脏的跳动不会停止。
有满身泥土的大汉手举着碎石高声狂笑，几近癫狂，仿佛得到了一整个世界。
“哈哈哈！核心！我找到了！我就知道！“鲍里斯疯狂的大笑着。
“鲍恩，你看啊！我拿到了！我成功了！我要成就四阶了！我们终于可以成为真正的大人物了！”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双眼的神光逐渐黯淡，双手无力的吹落。
最终，倒在地上，陷入了漫长的幻境。
半兽化的老人于林间快速窜动，所过之处，有着淡淡的冰棱残留。
老人轻呼口气，凝结的白雾将身前的树干冻结。
他有些疲惫的举目，看到的，只有层出不尽的古树。
“快点……再快一点……“拉恩心中呢喃。
他已经无法说话了。
口腔的肌肉已经完全坏死，就连基本的开合都显得困难。
但是，牙齿却仍旧保持着僵硬前的姿势，将一枚冰蓝色的珠子死死的咬住。
在不断涌现寒意的同时，珠子的体积似乎也在微不可察的在变小。
要趁着这枚“霜降珠“彻底耗尽之前……
身姿矫健的少女在林间穿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殷泠苼拿着一把战场上遗留的军刀，再一次插入自己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前蓦然一变。
然而，疲惫的精神让她变得更为虚弱。
虚弱也使得她的精神愈发难以坚持，
这是一条死路。
但是，她咬了咬牙，没有选择回头，而是倔强的选择了前进。
有捧着书籍的男人在林间漫步，嘴里还请哼着歌。
就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中散心一般，悠哉闲适。
而在森林中，并不算深入的一处假山边。
来自天竺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笑容。
寻找了超过半天的时间，终于让他找到了。
足以让他奠定胜局的关键。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相遇
“停一下吧。”叶九州停下了脚步。
但是，在他的身旁，严世光却仿若未觉一般，仍旧向前走去。
叶九州摇了摇头，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股清凉自肩上涌入体内，很快便浸润了灵台。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怔了怔，然后严世光停了下来。
“又陷进去了吗？”严世光叹息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嗯。”叶九州微微颔首。
越是深入，对于精神的侵蚀就愈发的深厚，对于灵魂强度和精神强度的要求也越发的高。
现在他们已经走的比较深了，据叶九州估计，恐怕已经超过了当初李天煜所到的距离。
而一路走来，累积的侵蚀，让严世光都是两度陷入幻觉。
尽管都只是初步的陷入就被叶九州拉出。
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了。
“叶先生，麻烦你了。”严世光真诚的说道。
“份内之事。”
叶九州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四下扫视起来，微微思索。
“有什么问题吗？”严世光问道。
“我只是在想……”叶九州低声道。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方法。”
“什么意思？”
“这一路走来，我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我终于发现了……”叶九州来回踱步。
“太难了，没错，想要取得核心，这中间的过程太难了一点。”
“这……算是什么理由？”严世光有些发懵。
想要获得异空间的核心，本来就不可能简单的吧？
这不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难度吗？
“不，你不明白。”叶九州断然说道。
“这片空间限定了最多只能有三阶能力者进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异空间本身的困难程度、珍稀程度、以及位阶都不算高。”
“理论上，三阶的能力者应该是足以取得异空间核心的才对。”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哪怕是作为三阶中佼佼者的你，如果独自一人进来，恐怕都不可能成功。”
因为对于精神力的敏锐感知，在这段时间中，他已经大概有了一个概念。
对于严世光的承受能力，陷入幻境前最后的“阀值”都有了估算。
现在，按他的测算，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按现在他所观察到的侵蚀程度加强速度。
最多在三分之二的程度，严世光就会彻底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之后，能否像李天煜一半挣脱出来，那就真的只能看自己造化了。
叶九州的双眸亮起了银色的光晕。
世界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不见了大地、泥土、古树，只剩下了一片片不同的色域。
低下头，自己是璀璨的银色。
转头看去，身边是爆裂的火红。
然后，天地间，一道道虚幻且微小的紫色在不断的涌入他们的身体。
在他身旁，象征着严世光的火红，在随着时间的蔓延，似乎也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紫意。
而他自己……
每当一道紫色汇入他的体内，银色的光芒就会开始流转、涌动。
就仿佛奔腾的河水，在不断的冲刷己身。
一次、两次……
让体内的紫意不断的黯淡，乃至是消散。
按这样的程度下去，如果最后那一段路，侵蚀强度没有本质上的增强，那么或许能勉强到达终点吗？
叶九州凝重的想到。
要知道，尽管能力强度不过二阶，但是，就理解和运用方面，他却仍然是昔日的“文曲”。
真要比起来，除了缺乏必要的战斗能力，他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位顶尖的三阶精神系能力者。
但是，哪怕如此，却依旧如此勉强吗？
“肯定有哪里是我们忽略的地方。”叶九州的拳头死死的抵着嘴唇，苦苦的思索着疏漏之处。
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应该说，是一个“笨方法“。
事倍功半！
如果把异空间的探索当成是一道题目。
那么，他们现在的做法尽管算是一种解，但是，却绝对是耗时耗力最多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道题，肯定是有着一个最优解！
而且，答案就隐藏在这片森林中，隐藏在他们可能忽略掉的地方。
许久，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叶九州豁然抬头。
“世间万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叶九州沉声说道。
如果说，把这精神侵蚀当成是一种毒。
那么也就意味着……
“找！“叶九州对严世光说道。
“‘解药’可能就藏在我们周围！”
“不过，在我们找解药之前，可能需要先解决一点别的麻烦了。“严世光好像看到了些什么，面色冷了下来。
叶九州似有所觉。
耳边，有着梵音响起。
不久前……
萨克捏着手上的心脏，面色阴沉难看。
解不掉！他竟然还是解不掉这上面的炼金武器！
“哪怕是死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萨克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件炼金武器，将两人的生命就此连通。
一者死则另一人死。
尽管他在鲍恩自杀前，先一步挖出了他的心脏，并以能力维持着心脏的跳动，造成了一种“鲍恩还活着”的假象。
然而，一旦他解除能力的维持，在鲍恩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他也会就此死去。
如果是在外界，那么还有着很多可能的解决方法。
但是，在这仍存着极大威胁的异空间内。
这就成为了他一个巨大的弱点！
他深吸口气，尽可能的平复着心境。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下了脚步，阴冷的盯着不远处，
“谁？”
僧侣们停下了脚步，齐齐扭头，环绕着的锁链铿锵作响。
然而，所望之处，却空无一人。
或许心中有所疑惑，然而却无一人提出质疑，反而愈发的警惕。
“这种作态……亚诺？还是说斯贝德？”萨克冷声说道。
活下来的人当中，也只有这两个最为鬼祟。
轻快的笑声自风中响起。
一道手捧书籍的身影自光影中出现。
仿佛和光同尘。
“萨克先生，命运让我们再次重逢。”
斯贝德手臂垂落，将书放在自己腿侧，另一只手抚胸行礼。
“是你？你想做什么？”萨克不着痕迹的将手中心脏垂落，漠然的说道。
“在未知的地域偶遇故人，不应该来打个招呼吗？”斯贝德手腕一翻，书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酷酷的牛仔帽。
萨克冷漠的看着这宛如杂耍般的一幕，嘴唇微微嗡动。
僧侣们恍若未觉般，依旧低声念诵着经文，维持着手中的锁链。
“这些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萨克说道。
“我没有时间可以和你浪费。”
“这么冷淡吗？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来着。“斯贝德似乎有些沮丧，拿起帽子半遮住了脸。
“你和亚诺的关系应该更好吧。”
“哎呀，这话说的……”斯贝德用一根手指转着帽子，似乎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笑容。
“果然，我和他还是合不来啊！“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不然萨克先生可能就要赶我走了。“似乎是察觉到萨克愈发不耐的情绪，斯贝德连忙说道。
“要合作吗？“斯贝德将帽子一翻，盖在了头上。
“萨克先生虽然有了抵御侵蚀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也是有着不小弊端的吧。“
萨克没有说话。
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
炼金武器·摩呼罗迦。
以天竺传说中的大蟒神为名，主要能力便是镇压。
镇压诸邪，内外不侵。
而且因为天竺的地域特性，所以专门沿用了独特的“合众“回路设计，得以集合众人之力联合使用。
这也是萨克得以成名的关键。
此刻，他正是借助“摩呼罗迦“的特性，以自己等人为目标加以”镇压“，从而隔绝了外界的侵蚀。
但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哪怕钥匙就握在自己手上，哪怕枷锁的束缚力度不值一提，但仍旧是束缚。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战斗力被削弱了近八成。
一旦有些什么突发情况，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不能解开“摩呼罗迦”，否则，他手下这些不过二阶的能力者们会在短时间内落入幻境无法自拔。
哪怕是修为深厚的僧侣也不可能例外。
所以，如果有着精神力最强的斯贝德的帮助……
“我同意了。”萨克点了点头。
“过来吧，你的力量的确是有必要的，异空间的归属之后再说，我们至少先保证这东西在我们手里。”
“意外的好说话呢。”斯贝德似乎有些意外。
“因为从利弊来说，利远大于弊。”
然而，斯贝德拨弄着帽子，却并未动作。
萨克面色一冷。
“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啊，萨克先生……”斯贝德幽幽轻叹。
“对于像我这样的精神系能力者而言，别的不好说，但是‘读空气‘这项能力却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呢。”
“从刚才……不，从我出现的时候到现在，从您身上散发出的那几乎让我窒息的杀意可就从来没有消散过呢。”
“不，或者说，在您说‘让我过去‘的时候，散发出的杀意已经粘稠到让我感到恶心了啊！”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也就意味着，最后的遮羞布已经被揭开。
“杀了他！”萨克冷漠的说道。
别说他现在身上有着那么大的一个破绽，就算是没有，他也不会和斯贝德这种人合作！
这个人……就仿佛恶鬼一般。
哪怕他对你展露微笑，表露善意，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让你进一步坠入深渊的谋划？
幸好，斯贝德或许是梅菲斯特，但他绝对不是浮士德！
于是，僧侣们的吟诵声骤然一变，高昂且庄严。
就像是为逝去的苦行者们超度。
于是，以“大蟒神”为名的锁链在虚空中流转，几道最粗的锁链宛如灵蛇一般窜动。
然后，捕******神系能力者或许最为诡异、泛用性最强，但是，却又一个弱点！
四阶之前，精神系能力者的战斗能力或许算是最弱的一个。
精神力未能形成质变，不能够完成由虚转实这一过程，战斗力还是太过孱弱。
或许，凭借高超的技巧和超凡的智慧，能够勉强自保。
但是，你犯了个错误啊！
在这压制了精神力的森林之中，你引以为豪的把戏真的能救你吗？
然后，在萨克无情的注视下，锁链发出了破空的尖啸，然后，刺入了那面色愕然的男人的身体。
贯胸而入！
粗大的锁链带着未曾力竭的动能，将那道身影高高的挑起。
空气中，似乎有着鲜血在……
“没有血？”萨克双眼微微放大。
为什么没有血留下来！
莫非……
“思念体？“萨克匪夷所思的抬起头。
这怎么可能？
这附近没有人，他可以肯定，所以，问题来了。
在这精神力被束缚的森林，他怎么可能在远离本体的地方凝聚思念体！
“很遗憾，看样子，谈判时破裂了。“惋惜的声音响起。
斯贝德完好无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原先所在的位置。
而锁链贯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脸上的愕然似乎不过是一个错觉，现在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却难掩惋惜。
萨克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的是凭硬实力做到的，那么这家伙早就该是四阶了才对。
所以，肯定是又耍了什么把戏……
“那么，既然萨克先生不欢迎我，那我也该走了。”斯贝德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像一个标准的绅士一般，拿着帽子，躬身行礼。
“算是为我们之间所剩无几交情的提示吧……”
斯贝德的身体自下而上，就仿佛泡沫一般，随风飘散。
唯有飘渺的声音留下。
“往左边走，不要再往前了。”
默默的看着斯贝德消失的地方，萨克陷入了沉默。
其余僧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随即，萨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稍显老旧的手枪。
然后，开枪。
身披黄袍的僧侣额头上多出了一个血色的弹孔，在一片茫然之中死去。
萨克迎着其余人的目光，淡然的将手枪收入怀中。
“他的精神被斯贝德种下了种子，已经没救了。”萨克冷漠的近乎无情的说道。
他想明白了。
斯贝德之所以有思念体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着“锚点”的存在。
他在这些人当中某个的精神上做了手脚，给了他一个可以干涉和定位的“锚”。
所以才能以此为凭，找到他们，并具现思念体。
至于具体是谁……
只有这个人离斯贝德的位置最近！
“继续前进。”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萨克垂下了眼帘。
“尊上，敢问方向……”
“前进。”萨克淡淡的说道。
于是，丢下了同伴的尸体，回收了他身上的物品，一行人再度启程。
直到……
“该死的斯贝德！“看到眼前的敌人，萨克的面色就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而在森林的某处，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道锚点的男人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反而还略显无辜。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而在森林的某处，脸色苍白的老人突然抬头。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咬着冰珠呢喃出声。
“竟然是你……”
第五十九章 生死
“到底在哪啊？”李天煜看着无垠的森林，发出了一声轻叹。
话说，叶九州那个王八蛋不会又晃点我吧？
仔细想来，什么“灵觉”果然还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他心里那种模糊的自觉说不定也是什么先入为主的情况下错误的心理暗示罢了。
怎么可能真的这样就能找到人？
“我真是疯了。”李天煜摇了摇头。
但是，事已至此，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无论是为了救人还是别的什么，他似乎都没有后退的理由。
按理来说，走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就算是三阶，恐怕也已经被侵蚀了一定程度，开始产生部分幻觉了。
三阶之下，应该都已经陷入幻境无法自拔了才对。
但是，李天煜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有过经验的原因，亦或者说上次自主脱离幻境而有了“抗性”的缘故。
他现在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很多。
尽管无可避免的，肯定出现了幻觉，但是，他仍然能够确定，此刻，他仍处于现实，而非幻境。
不断的自我审视，不断的自我怀疑，细致的四处观察，以及定时对自己的精神施加些许刺激……
短期之内无碍，但是，时间久了，李天煜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疑神疑鬼的疯子。
“再信你一回，如果你敢骗我，下次石刚掰你的手办也算我一份……”心里暗自发了狠，李天煜再次闭上眼睛。
跟随着内心那道隐隐约约的预感，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李天煜再一次忍不住确认自己状态的时候，终于有了发现。
虽然这发现来的有那么点突然。
有些尖锐的石块刺破了手指，疼痛让李天煜的眼睛蓦然一清。
一眼看去，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是，好像又有哪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尽管变化的幅度不大，但是依旧让李天煜心中警惕。
变化了大概有三分之一了……
按照叶九州的分析，还有李天煜的经验来看，一旦幻觉与现实事物的差距有了超过一半的不同，那么恐怕就已经很接近沦陷了。
我也差不多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天煜总感觉自己的耳边响起着些许的异样声响。
是错觉？还是说……
下意识的，李天煜侧耳聆听，然后默默的再次刺痛指尖。
这一次，全神贯注的李天煜瞪大了眼睛。
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的确有声音！
有人在往这边赶！
一追一逃！
不，不对！
如此杂乱、急促的声响，根本就不像是两个人类造成的。
就像是野兽一样！
但是，这片异空间已经确实了没有动物的存在，所以，只可能是人。
肉体强化型能力者？
殷泠苼？
那狗东西竟然没坑我？
李天煜眼睛一亮。
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无论来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至少有一点李天煜可以肯定。
其中，至少有一个，肯定是敌人！
李天煜微微侧身，悄然的躲在一棵树后，默默的等待，估算。
三秒……两秒……
出现了！
一道灰影撞断了灌木，如同犀牛一般直直的撞了出来。
不是殷泠苼？
敌人！
李天煜悄然将手枪抬起，静静的瞄准那个停在原地略微喘息的老人。
他不会有什么顾虑。
更不可能因为对方是一个老人就手下留情。
开玩笑，进入这片异空间的，有几个是真的良善之人？
又有谁手上没有沾染几条人命？
更别说，此刻还能留在这片森林，进行这最后的“角逐”的，又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如果不暗地下手，那么死的很可能就是他！
他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个老人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恐怕大概率是三阶。
而且还是肉体强化型的三阶。
尽管年纪老迈，他的身体可能已然不再是巅峰，但是，捏死一个李天煜，可能还真的跟玩一样。
他没有急着开火。
他在等。
等后面那道更加狂暴的身影显露。
“蠢货！”
李天煜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那个老人，竟然是看着他这边说的话。
他暴露了？
“不想死的，就赶快跑！”老人呼了口气，面色冷淡的说道。
说的是正宗的诸夏语，但是，好像很久未曾说话一样，有些生涩。
什么意思？他是怎么发现他的？这是威胁？……
一句话后，似乎是发现了这个躲在暗处的没有动作，老人也不再去管。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追上来了吗？“老人呼出口气，回过头，面色凝重。
很快，一抹血色划过林间。
殷泠苼！李天煜眼睛一亮。
他不可能会认错，这的确是殷泠苼！
只是，这血色为何和往日的有些不同。
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和纯粹，反而多了浑浊、混乱、愤怒以及浓郁怨恨。
就仿佛索命的厉鬼！
“杀！杀！杀了你！”凄厉宛如女鬼哀嚎的声音在李天煜的耳边炸响。
甚至让他灵魂都陡然一清。
李天煜捂着耳朵，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等如同怨妇般的声音，竟然会从那个英气勃发的殷泠苼的口中传出？
假的吧？
往日那时常挂着戏谑笑容的妩媚面孔满是杀意和狰狞，原本柔顺的长发尽管并没有经常打理，但仍算是整洁，可如今已然杂乱不堪。
圆润的指甲已然变得尖锐，干净得双手尽是泥土、木屑，以及暗红色已然干涸的血迹。
这……这到底……
这老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老人对于李天煜内心的震怒不得而知，他只是默默的抬起自己兽化的右爪。
“彻底丧失理智了吗？到底还是年轻人，纵然有着如此实力，但是心性上还是跟不上啊……“老人摇了摇头，似是叹惋。
看样子，恐怕是有着难以回首的往事吧？有着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吧？
往日里尚且还能勉强将其埋在心底，保持着笑容度日。
但是，在如今这个有着精神侵蚀的世界，这无法抹去的憎恨就被彻底点燃了吗？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有过数面之缘的少女。
如果当年他安安心心的结了婚，那么到了现在，他的孙女应该也快有这么大了吧……
“来吧！”老人抬起了布满符文的利爪，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不想再逃了。
又或者说，他已经跑不了了。
体力本就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再加上速度上存在着劣势，尽管凭借复杂的地形以及还算清醒的神智得以和眼前的少女周旋。
但是，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与其像狗一样逃窜，丧失最后的抵抗力量。
不如从现在开始，奋力一搏！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殷泠苼尖啸开口。
完全染成猩红的眼眸，闪烁着暴戾的杀意。
一片猩红的世界，仿佛一切都由血色汇聚，唯一有所不同的，可能就只有眼前的这道人影。
穿着那熟悉的白色大褂，一手拿着厚厚的文件夹，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她的鼻间似乎还能嗅到从那身白大褂上传来的，那令人作呕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似乎在对她微笑。
然后，伸出了手。
“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他说道。
就仿佛等待着女儿回家的父亲一般，如此温和。
但是，伴随着他的话语，殷泠苼的身体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
然后，“父亲”以那温和的声音，说出了那完全于此不符的话。
“快啊！回到‘家里’，让我们再一次的开始……”
旁边，似乎多出了一张布满精密仪器的床铺，许多人影在一旁调试着仪器。
“我们的实验吧！”
“啊！”殷泠苼发出了最为刺耳的尖叫。
仿佛海潮般的怨恨和悲伤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让人如此的……
心痛！
于是，她对着“父亲”，发出了叛逆的咆哮。
血色的身影暴起，不顾跟腱撕裂般的疼痛，不顾身体各处隐约的颤抖，以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
突刺！
尖锐的指甲宛如五道利爪一般，向着面前的老人抓去。
“抓出……你的心脏！”殷泠苼吼叫，歇斯底里的发怒。
“想要我的命？呵呵，没那么容易。”老人低沉的笑了笑。
纵然哪怕以自己的动态视觉依然无法准确的捕捉到少女的身影，但是，有时候，却也不需要肉眼捕捉。
滚烫的手臂被老人一把抓住，而尖锐的利爪也未曾刺入人体，反而与老人的胸膛擦身而过。
“就算速度再快，如此直来直去的攻击，又有谁会中呢？”老人自顾自的说道。
就仿佛是在教导着不成器的学生一般。
仍然保持着人形的左手探出，对着殷泠苼的下腹狠狠的一捣。
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微微收缩，青紫色的拳印格外的显眼，但是，殷泠苼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
反而愈发的狂暴。
腰间拧转，左手带着血色骤然划出一道弧度。
而老人却是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持住了她的关节，向后带去。
过肩摔！
“空有力量，却无足够的技巧作为支撑，那么人类又与野兽何异？”老人淡淡的说道。
可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少女却已经再度冲上。
之后，在李天煜的见证下，他看到了足已被列入教科书般的战斗。
尽管力量上已然有着极大的差距，但是，老人却是凭借着高超的格斗技巧，竟然一度压制住了殷泠苼。
可惜，他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罢了。
老人大口的喘息着，身上滴落的汗水已经汇聚成了一小滩。
毫发无伤的代价，就是体力上更快的丧失。
没有办法，殷泠苼可以被他打很多拳，被他化断手臂，刺破小腹，但是，在血族这一能力不计代价的自愈下，不过是给予受创的“野兽“更深的狂暴罢了。
可是，如果他被殷泠苼打到，那可就不得了了。
若是右边身体倒也还好，有着炼金武器·狼牙的加持，倒也能够撑一会儿。
但是，如果是左边身子被碰到……
“岁月不饶人啊……“老人苦笑道。
如果给他年轻时的体力，那他又怎么至于在面对之前那个超保局的小子的时候选择撤退？又怎么会被失去理智的殷泠苼活活磨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年轻的他遇到了这两个人。
恐怕都会被在瞬间抹杀的吧。
“诸夏……都是些怪物啊……“老人无力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诸夏才是世界上最为安全的区域之一。
不同于美洲的混乱，北欧的严苛，英伦的阶级，更适合那些安分过日子的人生活……
他不用担心了……
“可惜了，哪怕是到了最后，别说是获得了……我就连见都没见过核心吗？”老人低声呢喃。
似乎有着不甘，但似乎也有着解脱。
仿佛在说……
梦，该醒了。
于是，看破一切的老人张开了双臂。
“来吧，取走我的性命吧！“老人慨然说道。
他的身体慢慢变化，甚至已经无力维持能力。
“在这场战斗中，你堂堂正正的取得了胜利，现在，你可以收获你的战利品了！“
这一刻，名为拉恩的老人，无愧于他“猛虎“的形容。
实为真正的豪杰！
狂暴的少女没有回应，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老人闭上了眼睛。
啊！有些后悔啊！
为了这个求而不得的核心，他是不是放弃太多了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带着埃里克隐居，会不会更好一点啊？
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像他？还是像他的妻子？
说不定，他们可以在诸夏安居，最后发展成一个大家族呢？
这样一来，哪怕是他父亲那样的老顽固，哪怕是在地下，可能也会笑的合不拢嘴吧。
真是……
好像看到那一天啊……
随即，枪响！
老人愕然睁眼。
他看到，一个诸夏的少年自一旁窜出，趁着殷泠苼被吸引注意力之际，一把将他扛起带走。
老人的脸上遍是茫然之色。
你是谁？我在哪？你是要做什么？
“你……”
“闭嘴！”李天煜低吼道。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待会你给我把我想知道的都解释清楚，现在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于是，原本还准备慷慨就死的老人闭上了嘴。
如果能活，谁又真的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