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言
“年轻人还是缺乏历练啊！”看到李天煜被人围攻，叶九州不仅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都跟你说了对方两个人，竟然还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到时候上学了，实战课必须得安排上。”
“光是会打拳有啥用？首先你也要近的了人家身啊！而且，别人拿着枪，再不济也拿着刀，就你挥着一双拳头，实在太蠢了。”
拿着一把细剑，更像是拿着一把砍刀，实在是……
惨不忍睹。
一边说着，他还不紧不慢的给手枪上膛。
头也不回，他就朝着一边草丛连开三枪。
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他才将手枪放下。
“二阶的能力者，能束缚这个状态的石刚这么久，已经算不错了。“叶九州轻轻的吹了一口枪口。
“但是，能力超负荷运用，又被蛮力所击垮的感觉不好受吧？“
所以，这三发子弹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围攻他们的能力者一共六位。
第一位在射了一发火箭弹后就被吓走了，一个被他三发子弹应该是射晕了过去，一个被石刚打的估计要凉了，还有两个在李天煜那边。
这里只有五个，至于最后一个……
似乎是以一个姿势站久了，他迈开脚步，向前走了两步。
一股寒意几乎在他挪步的下一秒自脑后升起。
“精神系的能力者？真是少见啊！‘第六人‘先生。“叶九州回过头，看着那位悄然摸到自己身后得不速之客，面带和善的微笑。
“你怎么发现我的？“手握匕首的男人问道。
“用精神力将自己笼罩，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隐身’，的确是适合杀手的能力。”
“可惜……“
叶九州毫不避讳的与杀手对视，让对方看清自己眼中的银芒。
“这样的手段，瞒不过我。“
作为曾经的“文曲“，当世精神系能力者中最强的几个人，哪怕能力位阶跌落，但是对于能力的运用、掌控，他还是堪称顶尖。
别说眼前这个最多不过二阶的能力者，就算他是三阶，也瞒不过叶九州的眼睛。
“也是精神系的能力者吗？难怪。“杀手微微颔首，不再意外。
既然暗杀不成，那就正面来吧。
反正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
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叶九州撇了撇嘴。
“啧，一个个的，都不拿我们文职人员当人啊！“
手枪抬起，手指微曲。
今天就让你知道，在我们诸夏，哪怕是文职人员也是不能招惹的！
杀手手腕翻转，匕首在瞬息向上撩起。
愚蠢！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敢用枪！
在他扣下扳机前，自己就可以用匕首砍下他的手！
但是，匕首上撩的过程中，并未触及到任何东西，反倒是自己的手臂被重物砸了一下。
这是……手枪？
杀手看着无力的砸在自己手臂上，然后掉落在地上的手枪，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弃枪了？
不对，他人呢？
“啊！救命救命！石刚！救命啊！有刁民！有刺客！快来护驾！”叶九州的哭喊声已经越来越远。
看着那撒欢似的跑着远离自己的背影，杀手一阵凌乱。
他，说着最恨的话，然后……
跑了？
诸夏的能力者都是这种来搞笑的货色？
但是，哪怕被叶九州这猝不及防的操作给弄得有些迷糊，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飞快的扫视了一眼，约翰那边应该不用担心，但是乔森那边……
在石刚那宛如山岳般的重踏下，乔森那甚至足以抵御子弹的肌肉也完全扛不住。
走！杀手当机立断。
论及正面战力，他是同行人中最弱的。
就连乔森都解决不了的怪物，他更解决不了。
一击不中，远扬千里，这是作为刺客必须要知道的。
于是，朦胧的精神力迅速将自己笼罩。
他准备退出战场了。
“别让那孙贼跑！石刚，在你五点钟方向！淦他！”叶九州跑出一大段距离，认为自己应该安全之后，立刻大喊道。
这是什么流氓啊！杀手不由暗骂！
这么无赖的手段……
但是，他不敢停留和叶九州对喷，反而加快了脚步。
然而，右腿一阵钻心地疼痛让他不由得跪倒在地。
子弹？哪来的？半跪在地，拖着血流不止地左腿，杀手心中一阵愕然。
在场众人中，在他使用能力后，能够发现他的，应该只有那边的那个鼠辈才对。
但是，那个鼠辈手上的枪不是……
叶九州潇洒的转了个枪，愉悦的吹了个口哨。
“傻了吧！哥哥我有两把枪！”
这年头，多带一把枪作为备用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抬手又是两枪，让悲愤的杀手暂时告别人世间的烦恼，他的眼神落向了场上仅存的战斗。
“解决的速度慢了点。“叶九州说道。
“没办法，出力强度就被设定好了。”石刚来到叶九州的身边。
他身上的这副炼金铠甲，不仅是拥有强大的防御能力，于此同时，还拥有另外的能力。
那就是足以堪比三阶力量型能力者的强大力量。
这完美的让石刚弥补了防御过度而攻击不足的缺点。
然而，因为力量不同于防御能力。
哪怕有着铠甲减轻负担，那近乎超人的力量还是会给使用者带来恐怖的负担。
所以，这副铠甲在最初造成的时候，便设下了抑制器。
力量的提升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按着一定的速度逐层提高。
这样一来，一旦使用者身体出现不适，可以及时的停止出力。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石刚要爆发出最高级别的力量，注定是需要时间。
这也是他没能第一时间挣脱束缚，而被压制的原因。
“我去帮忙吧。“石刚呼出口气。
刚才虽然被按在地上殴打了一会儿，但是，他却没有受到多少实质的损伤，充其量是耗费了些许体力。
“急什么？”叶九州走到一边，将之前掉落的手枪捡起来，细细的擦拭着上面的尘土。
“一对二，他还是个新人。”石刚皱着眉头。
“石刚，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他进这个异空间。”叶九州突然问道。
不等石刚说话，叶九州就自顾自的说道：“积累资历，增加实战能力，帮分部同事的忙，认识到能力者世界的残酷？这些都有，石刚啊！这一次，主角从来都不是我们，而是他。“
“我们只是陪衬，又或者说……保姆，配角。”
“作为配角，又怎么能抢了主角的舞台呢？“
“把战场当成舞台，生死相搏比作表演……”石刚的脸上有着浓郁的不适。
“演出可以失败，可以有第二次，但是战场不一样！”
“所以，这就体现出我们这两个‘保姆‘的重要性了嘛。”叶九州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们就是来给他兜底的。”
在他们两个的关注下，李天煜只管放手施为，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他们补救。
“看着吧，这小子可没那么容易死。”叶九州淡淡的说道。
能让那老东西开口让他特意来一趟南方，又恰好和那位有关……
再加上这段时间对李天煜的了解。
这小子……
远不止如此！
“死了吗？”约翰手握军刀，看着远处被尘土、灰烬笼罩的方寸之地。
他看到了有些残破的石壁。
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
由于尘土、黑烟的缘故，他看的不甚清晰，于是脚步自然的向前走了两步。
一道黑影骤然从石壁中窜出，以惊人的速度扑向约翰。
没死！
约翰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脚步顿变，飞速的向后退去，然后手中军刀接连挥砍。
气刃纷飞，散射的气刃哪怕仓促间释放，威力不大，但是那数量却是弥补了威力的不足，让李天煜的速度不可遏制的降了下来。
李天煜不断的做着无规则的规避运动。
尽管无法看到气刃的形体，但是，却能够凭借那气压的不同，来大致判断方位。
他凭借矫健的身姿，规避掉了绝大多数的气刃。
哪怕少数躲不掉的，也用细剑将其砍散。
一人倒退，一人前冲，尽管有所阻碍，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愈发接近。
约翰再一次后退，手中气刃翻涌的同时暗骂同伴。
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不知道的是，火焰系能力者不同于他，完全被李天煜牵制无暇他顾，不知道场上形势。
作为一个站在后方的“法师“，他看到了其他同伴的败亡。
所以，他萌生了退意。
然而，就当他准备悄无声息的退走时，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瞳孔骤缩。
叶九州看了过来。
并且，对他微笑。
远远的，叶九州对他做着嘴型。
“别想跑，否则你一定会死。“
石刚冷漠的投来了一瞥，蓄势待发。
“杀了他，可以活。“
他，指的是李天煜。
没有问“你是否守信“之类的事，火焰系能力者明白，这是自己唯一剩下的选择了。
一边是可以暴捶乔森的怪物，一边是可以二对一欺负的一般二阶能力者，傻子都知道该选哪边。
火焰系能力者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着退路，手上却一边有着炽热翻滚。
于是，慢了两拍后，一条火蛇姗姗来迟。
李天煜和约翰一追一退，此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着火焰系能力者不远了。
这也就意味着，留给李天煜的反应时间更少了。
感觉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李天煜左手像侧边探出。
戴着手套的左手摸上了一颗古树的躯干。
然后——
“炼成！“
于是，一块木板骤然横出，挡在了火蛇之前。
火蛇嘶鸣着张开了大口，想要将面前的木板和它背后的人类全部吞噬殆尽。
然而，火克木，本是天理，木板本应在瞬间被点燃。
然而，这块木板却仿佛不燃物一般……
就宛如精钢一般！
在炽烈的火焰冲击下，没有变形，没有燃烧殆尽。
哪怕边缘带着些许火苗，但是却也很快就消失殆尽。
而李天煜，完好无损！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不只是火焰系能力者，约翰也是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土石系能力者吗？为什么能够操控树木！
而李天煜趁着约翰愣神的瞬间，按在古树上的左手猛然用力。
于是，伴随着破空声，修长的木矛自古树中爆射而出。
约翰汗毛乍起，身体狼狈的朝着旁边一滑，但是仍然是不慎被木矛擦破了腰腹。
没等他站稳，李天煜猛然向前跑出了两步。
而随着着两步的踏出，约翰心中警兆毕现。
这个距离……
于是，完全不顾及形象的，他直接向前扑去，扑倒在地后更是驴打滚般横移了数米。
在他身侧一米处，两根土矛穿刺而出。
“法科！”额头上，汗水流淌而下，险些模糊了眼睛。
但是他丝毫不敢擦拭，而是翻滚一下，立刻爬起身来。
不想被刺成串，那么他就得跑起来。
而或许是潜意识中寻求同伴的本能，他不断的向着仅存的同伴运动着。
火焰系能力者双手一搓，右手拉出了一条长达五米的火焰长鞭。
右手一震，长鞭舔舐地面，有着火舌在空气中四溅，点燃了落下的枯叶。
奋力朝着李天煜甩出，粗如手臂的长鞭宛如毒龙一般，向着猎物扑去。
石柱凸起，拦在了长鞭之前。
然而，半空中，火焰长鞭运动的轨迹微微变动。
长鞭侧面击打到石柱上，然而，仍有前端的一部分，带着恐怖的热量和动能打向李天煜。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握住了长鞭的前端。
“那是……”火焰系能力者感受着长鞭自远端传来的巨大拉力，神情微怔。
这人不怕手被融化吗？哪怕是一般的精钢，在他的能力下也会化作一滩铁水。
区区手套……
然而，那未曾减弱的力量告诉他，对方的手非但未曾融化，反而还更加用力了。
这是要把火焰捏断吗？
可惜的是，他的疑惑注定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
因为，下一秒，他死了。
一根石矛从身下刺出，将他从下至上，完全贯穿。
并非和李天煜正面对抗的他，根本无从判断李天煜能力可以作用的最远范围是多少。
他不知道，在他长鞭所能及的距离内，也是李天煜能够触及他的距离。
而他自以为控制住李天煜的长鞭，何尝又不是李天煜对他的控制呢？
这下，是固定靶了。
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成果，趁着约翰因为同伴这猝不及防的身死而惊怒的时候，他一举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再次拉近。
达到了彼此武器所能斩入对方心脏的距离。
于是，细剑斩下。
凭心而论，李天煜拳法入门不假，但是在这刀剑方面……
别说是那些剑道大师了，哪怕是门外汉，也能感觉到他用剑的别扭。
细剑从来都不是这样用的。
你要砍人，你拿把刀啊！
如此细的剑身，根本就不是用来劈砍的。
虽然被他能力精炼过，真要砍倒也没太大问题……
“弱点太多了，不仅实战课，刀剑课也得安排上。”叶九州不由摇头。
话说，局里面谁的剑法、刀法比较好……
无奈知悉，约翰只得再次抬起军刀，试图拦截。
然而，一只手在细剑之前，和军刀相接触。
李天煜左手死死的钳制住军刀，脸上平静异常，好像自己握着的不是可以杀人的凶器，而是一把玩具一般。
约翰暗道糟糕，当机立断，就要撒手后撤。
然而，还未放开的军刀上传来一股巨力，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向前一带。
他扑入了李天煜的怀中。
就仿佛挚友久别重逢，要给予对方一个拥抱。
可惜的是，眼下两人非但不是挚友，甚至连路人都算不上。
这个“拥抱”也稍显血腥。
脚步不稳，约翰已经暗道不妙，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泥土的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根要他命的长矛。
狠狠的一咬牙，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凶厉之色。
他伸出空出的左手。
仿佛要拍拍李天煜胸膛一般，伸出。
带着高度浓缩的气弹。
他能够保证，在长矛将他贯穿的瞬间，他也能让这气弹在李天煜胸膛炸开。
小子，我看你敢不敢和我换命！
他不相信，这么年轻、前途无量的人，会和他这个十几年的亡命徒一般凶狠。
然而，他从李天煜黑色的瞳孔中，未曾看见哪怕一丝一毫的退怯。
这小子！约翰心脏不由一颤。
一柄修长的细剑随着主人的控制，斜斜刺出。
成功贯穿了那只携带着恐怖大气的手腕。
按理来说只适合刺的细剑，此刻却仿佛砍刀一般，细长的剑身贯穿手腕。
然后，伴随着使用者狠狠的一下旋转。
硬生生的将一只黝黑的右手给挑飞了。
在李天煜冷漠的眼神注视下，又一具被刺穿的尸体出现。
手握细剑，低下头，李天煜陷入了沉默。
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四溅的鲜血，断裂的手……
他已经……
“年轻人毛毛躁躁的，抓个人，搞得跟个凶杀案现场似的。”叶九州摇头叹气的走了过来。
“抱歉，没法留手。”李天煜低垂着眼眸。
“算了，反正都是黑名单上的，就算不死在这里，他们也得在天牢也得十年起步，死了……那就死了吧。”叶九州满不在乎的说道。
“打扫战场，然后看一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就叫分分部的同事们来收人了。”
“我来吧，天煜，你休息一下。”石刚看了一眼李天煜，主动将活揽下。
没有继续坚持，李天煜默默走到一边，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怔怔的看着泛紫色的树干，久久无言。
第三十二章 坠崖
出神许久，李天煜将放在身旁的细剑拿起。
不得不说，被他能力精炼过的细剑或许比不上真正的炼金武器，但是，放在古代，却也算是“杀人不见血”的神兵了。
笔直的剑身依旧闪亮雪白。
竖起剑身，李天煜似乎能从剑身上看到自己的面容。
以前总是有人说，他长得像妈妈。
脸型比较柔和，也更加精致，是个难得的帅哥。
他也这么觉得。
但是，现在，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更像自己的父亲。
柔和的线条不知何时变得冷硬，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更是如此的坚硬。
就好像铁一样啊……
石刚看着李天煜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心里面对叶九州的不满愈发浓郁。
说什么他们只不过是保姆，但是天底下有这样的保姆吗？
石刚和叶九州，一个沉闷无言，看似不易亲近，一个看似随和，嬉笑打闹无忌。
但是，实际上，心肠最狠的，却是看上去最不正经的叶九州，心最软的，是看似最让人害怕的石刚。
对于李天煜心里细微的变化，叶九州发现了，但是他没有去针对的做什么。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李天煜必须经历的一步。
而且，只能靠自己去过这一关。
之前李天煜都做得很好，冷静、高效，心脏之大哪怕是他都不由赞叹。
这在古时候，就是当战士、当死士最好的人选。
甚至更进一步，就像最开始，叶九州对他的评价。
李天煜这种人，只要不死，最终，他就会踩着旧王的头颅，加冕称帝。
这样的男人，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但是石刚却不知道这么多。
又或者说，在明知这些的情况下，他仍是不忍。
比起那些，在他眼中，李天煜的身份，恐怕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一个需要照顾的实习生吧。
这种年龄的少年，本应在校园中享受着象牙塔的青春生活，交一两个女朋友，认识两三个死党，为了要写的作业发愁，想着什么时候再偷偷出去通宵上网。
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们做这样的事。
石刚妈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他没有和叶九州再说什么，因为，用脚想都知道，这个无良的混蛋会怎么说。
他会冷笑：“拜托，我们是保姆，不是奶妈，奶妈才要把东西无害化后送到孩子口中，而保姆要做的，只是看护，看护你懂吧？不死就是看护！”
“我们不是奶妈，同样，李天煜也不是无力的孩子，不需要这样照顾！”
“说说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叶九州一脚将昏迷过去的杀手给踢醒，然后问道。
六个敌人，一个最先跑路，一个被石刚所杀，两个被李天煜所杀，只剩下了两个活口。
土石系能力者，还有这个精神系能力者。
三颗子弹，哪怕未曾射中要害，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未曾做任何的处理，不断渗血的伤口也让他头脑晕眩，脸色苍白。
叶九州这一脚，却是不轻不重的踢到他的伤口上，让他的脸上涌现了不自然的红晕，险些再次晕了过去。
“我说……但是我要求先治疗……”他嘶哑的说道。
他感觉如果自己再不接受治疗，恐怕真的会死。
“放心，死不了，如果你在五分钟内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话。”叶九州冷漠的说道。
“你们诸夏都是这样对待俘虏的吗？”杀手憋屈的说道，满脸怨恨。
“你有时间和我探讨我们诸夏对待俘虏的态度，不如抓紧时间交代清楚，我是不急，但是你却不一样。”叶九州不为所动。
说实话，别说这个杀手了，哪怕是一旁的李天煜，这一刻都感觉，他们超保局真不是什么好人。
这画风明显就不正派啊……
“好！我说，一周前……”在杀手粗重的喘息声中，他开始交代。
然而，就在叶九州凝神倾听的时候，杀手的眼珠子却突然一凸。
“赫赫……“他张大着嘴巴，开始不断的吸着气，眼睛就宛如死鱼一般，瞪得鼓起。
“该死！这是……“叶九州面色骤然一变。
他右手猛的伸出，就要盖在杀手的脑袋上。
青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仿佛鬼火一般幽幽燃烧。
叶九州的手戛然而止。
他看着全身上下，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四肢……不断有青色火焰升起，在短短两秒就已经变成一个火人的杀手，面色沉凝。
李天煜已经站起身来，右手紧紧的握着细剑的剑柄。
这一幕他见过！
不止一次！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在火焰中看到那双褐色的眸子。
“是他？“李天煜问道。
“嗯。“叶九州微微颔首，背对着李天煜，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这也是他的人？”
“不，只是个蠢货罢了，被人下了暗手还浑然不知。”叶九州用一种不明情绪的声音说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始终昏迷的土石系能力者身上也燃起了火焰。
不久后，火焰消散，留下了一地淡青色的粉末。
“接下来怎么办？”石刚问道。
“走，按照既定的路线。”叶九州淡淡的说道。
仅剩的两个俘虏已死，自然也就不需要等待分部的人来接收，所以，他们即刻启程。
“没路了。“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道峭壁，石刚说道。
“拿绳索，滑下去。”叶九州从背包中拿出了分部准备好的工具。
绳索固定，之前已经有分部的人进行过简单的的教学，李天煜上手也快。
只要慢点来，应该不会出错。
至于出错的代价……
看着那数十米高的峭壁，李天煜默默回头。
石刚如果还说可以凭借铠甲硬撑，那么他估计会直接把人都摔没吧？
“不用担心。”石刚劝慰道。
“我就在你旁边，真的有万一，我可以带着你一起下去。”
李天煜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深吸口气。
下滑。
仰起头，看到的是异空间略带一点夕阳红的天色，手上，特制的绳索摩擦力很好，坚固程度也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下滑，下滑。
叶九州的动作异常熟练，按他所说，这种基本操作他早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单手完成了。
石刚的动作笨了点，不过他皮糙肉厚，哪怕有点磕磕碰碰，倒也没什么感觉。
实际上，如果不是顾及旁边两个同伴，真的要赶时间，他可以直接跳下去。
李天煜的动作最慢，不过胜在稳定。
很快，他们已经抵达峭壁中部。
而在崖顶，李天煜他们下来的地方。
有一双布满泥土的靴子踩在了三根绳索面前的土地上。
然后，他伸出手，伸出一只粗糙的食指，在最左边的一道绳索上，微微一划。
“呵呵……”他低声笑道。
“希望你喜欢我给你的这份礼物。”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双褐色的眼眸。
下滑中，看到已然安然通过近半的高度，李天煜不由得吐了口气。
讲真的，这种事情还是少来吧。
就在他准备再次运动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这条绳索松了。
怎么回事？
分部提供给干员的绳子，质量绝对没得说，哪怕他拿细剑在上面砍，恐怕没个七八下恐怕也砍不断。
石刚固定的铆钉松了？不应该啊……
不过，无论原因为何，李天煜现在都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局面。
他下意识抬起头，似乎想要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
位于崖壁中部的他，看到了崖顶。
看到了一道背对着光线的阴影。
崖顶有人！
李天煜明白了，不是他的动作有问题，也不是工具本身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破坏。
他眯起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对方的脸。
然而，光线实在不站在他这一边。
他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是，他可以打赌，对方的眼睛一定是褐色的。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绳索上蔓延起的青色火焰。
“是你！”李天煜低声呢喃。
尽管早知道，又或者说，自己早已做出决定，这一次异空间之行，必定要和这伙让自己身陷漩涡的狗东西做个了结。
但是，他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初次正式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啊！
他看着那个占据了绝对上风的男人，做了个嘴型。
然后，绳索断裂。
少年自高空坠落。
“天煜！”在李天煜的侧下方，石刚第一时间发现了坠落的李天煜。
他伸出手，想要捞住他，然而，一颗子弹突然到来。
虽然没有穿戴铠甲，但是，本身二阶的能力，也让他不至于被一般手枪重伤。
子弹微微嵌入他的手背就再无寸进。
充其量不过是轻伤，甚至不会影响战斗。
然而，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子弹附带的强大动能让石刚的动作不可遏制的顿住了。
宽厚的手掌与断裂的绳索擦肩而过。
石刚来不及去想到底是谁射出的子弹，下一秒，土黄色铠甲覆盖全身。
他要跳下去接住李天煜。
“石刚！”叶九州急促的说道。
石刚焦急的内心骤然清醒了一瞬。
他扭过头，看到的，是绳子上同样蔓延着青色火焰，身形已然遥遥欲坠的叶九州。
没有过多犹豫，他身体微微用力，借助绳索，荡到了叶九州身边，一把捞过他。
然后，不曾停留，一跃而下。
可是，就是这么极为短暂的停顿和救援后，李天煜的身体转眼间就要跌落谷底。
在此期间，李天煜不是没有做过别的尝试。
戴着练金手套的左手使劲的扣向岩壁，但是却没有半处可以让他抓稳的地方。
五道浅浅的划痕一直向下，李天煜除了下坠速度下降了一点以外，没有半点改变。
他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细剑，想要刺入岩壁。
然而，这足以砍断钢铁的细剑，却是在岩壁这里吃了鳖。
这里的岩石为什么会坚硬至此！
看到细剑刺入石壁不过一寸，李天煜暗暗咬牙。
他想过用能力改变石壁，但是，下降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完成形态的转变。
他抬起头，看到那个正在不断接近他的身影。
现在，似乎也只能看石刚的了。
下方，是嶙峋的岩石，不用想，这样的高度跳下去，没有幸存的可能。
但是，最关键的是，石刚现在似乎已经赶不上了！
无力，深深的无力。
生死完全操之人手的感觉……
哪怕是此前数次直面敌人，也没有向如今一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依靠他人……
快！再快点！石刚心里疯狂大喊。
但是，他和李天煜之间的距离似乎总还是差了那么一段距离，根本无法跨越。
被他挟在腋下的叶九州面沉如水，目光深寒。
他深吸口气，双眼银光大放。
焦急中的石刚没有注意到，叶九州的身体正在痉挛。
叶九州死死的盯着李天煜的身体，双眼的银光似乎已经要凝为实质。
李天煜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身体似乎也被悄然移动了些许。
似乎要被平稳的放在地上。
然而，也就在下一秒，一声闷哼从叶九州嘴里响起。
两道血线自眼角流下。
控制稳定的精神力瞬间暴动。
李天煜的脑袋仿佛被锤子撞击了一把，瞬间空白一片，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抛飞。
“噗通！“
晚了一步落地的石刚没有任何停顿，立刻飞奔到奔涌的溪水当中。
可惜，已然不见了那道落水的身影。
‘混蛋！“石刚发出了宛如猛虎般的咆哮。
溪水如此之急，恐怕李天煜在猝不及防间已经被冲走了吧。
如果现在顺着溪水去追……
“叶九州！叶九州！”石刚低下头，想让同伴准备去找人。
然而，他看到的，是脸上带着两条惨烈的血线，已然陷入昏迷的同伴。
“该死！能力使用过度了吗？”石刚低声说道。
刚才李天煜本应摔落到岩石上当场毙命，但是，却突然诡异的横移了几米，有着平稳落地的意思。
可是，最后关头却又仿佛被炸飞一般，被抛飞到十几米外的溪水中。
恐怕就是自己这个同伴的手笔吧。
话说回来，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家伙的能力有这用处？
不过，无论如何……
石刚看着一眼看去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溪水，恨恨的一跺脚，却也只能在原地暂时休整。
叶九州这样子，是怎么都不可能追击了。
能力使用过度，对于任何能力者而言都是危险的，现在的叶九州怎么都不可能经得起奔波了。
他也不可能放任叶九州一个人留在这里。
上面还有敌人……
一切，只能等叶九州醒了再说了。
李天煜在叶九州的能力下，掉落下来应该没受什么伤，分布配置的这身衣服也有救生衣的效果。
李天煜的安全应该有保障的。
只要不遇到敌人的话……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当叶九州悠悠醒转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漫天的繁星。
在环境愈发被破坏的当下，如此明亮、清晰的星空，是否只有异空间能够看到了呢？
在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出神后，叶九州骤然爬起。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但是，刚坐起身，似乎是因为动作太大，让他脑袋一阵剧痛。
他情不自禁用手捂着头，冷汗涔涔。
“能力消耗过度，还这样搞，你是想死吗？”
“石刚？“叶九州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喘了口粗气。
“现在什么情况？天煜呢？”
在他最后的记忆中，李天煜似乎被……
拨弄着篝火的石刚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也想知道……”
第三十三章 集会
“是吗？掉落溪水，被冲走了。”
在短暂的休息后，叶九州虽然脸色苍白了一点，但是起码不会一动作就抱头了。
他也从石刚的口中得知了现在的情况。
“以这溪水的流速，如果中途没有被什么东西绊住，现在的他恐怕都能到异空间的另一头。”石刚叹息道。
“当时你应该马上叫醒我的。”叶九州咳嗽了一声，虚弱地说道。
“叫醒你？叫醒你有什么用？以你的状态，怎么可能继续奔波？”石刚皱起了眉头。
“不是还有药吗？拿药撑撑，或许可以……”
“你疯了！那药是这样用的吗！”石刚眉头竖起，声音也不由重了一点。
叶九州口中的药，是他们这些出战斗任务的干员都会配备的东西。
能够在喝下药后，在极短的时间中恢复自己所消耗的灵魂力量。
效果拔群。
如果把灵魂力量比作蓝量的话，那么，哪怕是一位三阶能力者，一瓶药下去，也能在三秒内满蓝。
然而，在这超群的药效背后，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在诸夏古时候，这么见效的药，他们有着一种通用的称呼。
虎狼之药！
这种药的特点就是涸泽而渔，后患极重。
让干枯的灵魂再度挤出满溢的力量，这是在压榨着自己的身体、底蕴、潜能乃至生命，后果可以想象。
石刚只用过一次，可哪怕只是这一次，就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用这玩意。
这东西本就是给干员拼命用的，留下点后遗症什么的，总比死要好。
但是，如果本就虚弱的叶九州用了这药，哪怕短时间内可以重回巅峰，但是，在药效过去后，他起码都会丢掉半条命！
甚至就此灵魂枯竭，变成彻头彻尾的“植物人”都可能！
“啧，说到底，还是……“叶九州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低下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的扣住岩石，不让石刚看到他眼神中的黯然、不甘、还有深深的颓废。
竟然在最后关头失控了……
真是……
何等可笑！
谁能想到，当年诸夏的天之骄子，新一代的“文曲“，如今，竟然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简单的控物……
不过是几十公斤的人罢了。
全盛时期的他，甚至能……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被摆了一道啊！“他轻声说道。
“那火焰……是他？”石刚问道。
“还能有谁？这么希望李天煜这小子死的，还有这么明显的火焰，只能是他了啊！三阶能力者，天竺的亚诺，哼，看来天煜杀了他几个人后，这家伙是真的急眼了啊！”叶九州冷笑道。
不过也难怪，他们那破组织本来也没几个人。
这一下就把有着战斗力的去掉了三分之一，他怎么能够不急。
“之前审问那个家伙的时候，他身上燃起的火焰……我本来以为是亚诺设定好了，一旦他吐露情报就会点燃，现在想来，恐怕是他手动点燃的吧？”
“没有眼瞳的浮现……恐怕是因为他本人就在附近，已经清楚的看到了一切吧！”
“你没有发现？”
“……”
微微沉默之后，叶九州摇了摇头。
“在我的感知中，就只有那六个人，恐怕这家伙手上有什么能够屏蔽我精神力的东西吧。”
真能忍啊！
明明在他们战斗的时候就有下手的机会，但是，却是硬生生的将所有“队友”卖掉，然后等着对手处于无法还击的境地才选择动手。
就像是……
毒蛇一样。
“我记住你了。”叶九州漠然低语。
无论是在曾经他是“文曲”的时候，还是如今是叶九州的时候。
胆敢如此阴他的人，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现在怎么办？”石刚问道。
“怎么办？”叶九州的脸色变得无奈了起来。
他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把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我和你说过吧，我们这一次来异空间，就是来当保姆的，但是，现在，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保姆保姆，我们要照顾的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弄没了，生死不知，天底下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次久违的“带新人”参观实习，可没想到，却搞成这样。
“啊啊啊啊！不管了！分部的计划什么的，也不参与了！”叶九州骂骂咧咧的。
“天一亮就马上启程，顺着这条水，找我们家‘孩子’找回来！”
“遇到敌人怎么做？”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从之前他们被围攻一事看来，之后他们的路途恐怕不会一路无阻。
“还用说？“叶九州瞪着眼睛。
“最快的时间解决战斗，没死的丢在原地，给分部的人发个信息让他们来收人，死了的……那就死了吧，总不能指望我们管杀还管埋，我们又不是后勤部门。”
如果是平时，对于叶九州这明显有些违背规矩的行为，石刚或许会有所微词。
但是，如今，在李天煜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石刚也再无半点异议。
叶九州正在沉思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石刚。“他有些绝望的说道。
“这一次，如果李天煜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也没啥好说的了，咱们俩感觉收拾好包袱跑路吧，哦，对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带上个夏游……”
虽然夏游说了，出了事别指望他担责。
但是，很显然，一旦真出了事，他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别看他是局里为数稀少的四阶，四大分部长之一，恐怕也得灰溜溜的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
“这么严重？“石刚被惊到了。
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被剥夺职位，然后上中央法庭，被判在天牢里被关个两年禁闭，出来后永不录用什么的。
要跑路这么离谱？
李天煜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不会真的是局里那两位老爷子的后代吧？还是说局长的私生子？
“只可能比这更严重……“叶九州抽了抽鼻子，欲哭无泪。
那位让他好好带人，别搞事，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他了解这个世界。
他很好的完成了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将剩下的一大部分，包括了任务的大前提，全都丢到了臭水沟里去。
如果让那位知道他把他家的孩子给搞不见了……
真的，诸夏是呆不下去了。
要不去美洲或者希腊待两年？等大佬消气了再回来？
怎么有种一辈子回不来的感觉……
第一次，叶九州对于自己的做法有了一种后悔的感觉。
而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在异空间的一处角落。
“亚诺、乔森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沙哑的声音似是有些不耐。
夜晚的异空间温度很低，黑夜中，篝火似乎已经成为了唯一的热源。
然而，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中央的那团篝火。
仿佛那真的就只是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
“会议即将开始，那个混蛋天竺人去哪了？”火光的照映下，一个披着蓝色大衣的人影问道。
“会议时间到了，就立刻开始，我们没有理由牺牲自己宝贵时间去等他。”一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的人冷漠的说道。
“附议。”不断有人开口。
“附议……虽然我也想这么说，但是，我想我们似乎没有这个机会了。”安静的坐在一角，手拿着书本的亚裔男子轻笑道。
“我的朋友们，会议还有五分钟才开始，不是我迟到，而是你们来早了。”头上裹着头巾的天竺人含笑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即，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那么，时间到了，虽然人还没有到齐，但是，会议就开始吧。”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似乎是在场众人推选出来的发声者，这个脆弱的联盟暂时的“盟主”，所以，无人反驳。
“首先，第一个议题……”
“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下……”阴影处，有人突然出声。
沙哑的声音顿了顿，一道阴翳的目光扫过了阴影处，最后却未曾出言制止。
“你想问什么？”名为亚诺的天竺人似笑非笑的迎向那带着恶意的眼神。
“我想知道，亚诺先生，您刚才去了哪里？在这么重要的会议开始前……你不会是……背着我们搞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了吧？比如说……通敌……”
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险恶用心，也没有在意突然多出许多警惕的目光，亚诺依旧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我只不过是去看望了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罢了，不过，很遗憾，我目睹了一件很惨痛的事件……”
“我美洲的朋友，乔森，还有埃及的约翰他们……都光荣的战死了！”亚诺的声音中似乎也带着些许的悲意。
果然，如他所料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乔森？他死了？”披着蓝色大衣的人坐直了身体，同时，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位置。
这里原本应该坐着一个没有脑子的筋肉大汉。
尽管在场没人看得起他的脑子，但是，三阶的战力是实打实的。
然而，他竟然死了？
“怎么回事？诸夏的超保局终于还是向着我们这边深入了吗？”捏着佛珠的老人手上拨动珠子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一些。
他们这里，看似人多势众，但是，面对那个背靠现今五大国之一，能力者世界规矩的五分之一个制定者，哪怕只是一个分部，他们也都必须给予绝对的重视。
别的不说，如果不是对方最大的王牌，镇守南方的那位“伏羲”不能进入此地。
否则，他们这些散兵游勇，早就已经死伤殆尽了。
“是，也不是。”亚诺打着哑谜。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神棍的这一套了！”蓝衣之人不耐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腻歪的不行。
“亚诺，不要再绕弯了，直接说吧，这是事关我们大家生命的重要情报。”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既然拉恩先生这么说，当然，我会告知你们一切。”亚诺轻笑道。
“的确是超保局的人没错，不过，并非你们想象的大军，而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四阶进不来，三个三阶？”
“不，两个二阶，一个一阶，同时，有一个一阶还是辅助系能力者。”
“你开什么玩笑！”蓝衣的人用力拍了拍座椅的扶手，身上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光晕闪耀不定。
在他的身下，椅子的四条腿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以他为中心，一米的半径内，地面布满了不堪重负的裂痕。
“不，并非不可能，我们都知道，四阶以下，能力者的阶位并非不可逾越，不过，乔森绝非庸手……对方有着炼金武器？”沙哑的声音分析道。
“不愧是您！”亚诺毫不吝惜的献上了掌声。
“的确，对方其中一人携带着一副炼金铠甲，已知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尽管似乎有些破损，但是仍能面对乔森的攻击而不碎，可能还附带着增强力量的能力，对方的力量一度堪比乔森。”
“感觉有点棘手的样子啊……”一直低头看着书的男子，闻言也是将书本合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很重要的情报……其他两人呢？”
“一个似乎是精神系能力者，探知能力很强，至于另外一个……”亚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想，我为我的朋友报了三分之一的仇了。”
而对于亚诺的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不感冒。
甚至蓝衣的人影还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对此，亚诺只是维持着那有些虚假的笑容。
“杀了诸夏的人，他们不会罢休的，看样子，我们得有所准备了……怎么样？各位，分配一下人手吧。”
这是他么你所约定好的。
不给诸夏各个击破的机会！联合在一起，他们才有着最少全身而退的可能。
“我能出八个。”蓝衣的男人说道。
“十个。”捏着佛珠的老人说道。
“别看我，我是孤狼。”捧着书籍的男人无辜的说道。
“即便如此，你同样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
“非常合理。”男人点头，没有半点不悦。
“我也出十人，其余的孤狼们，按照当初的约定，你们也必须要有人参与……至少四十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最后，有人从阴影中走出。
“你呢？亚诺？”枯瘦的老人从黑暗中走出，声音沙哑难闻。
“尽管这是必然，但是，作为点燃炸药的那一根导火索，你又愿意付出多少呢？”
第三十四章 交易
“十七个，我出十七个。”亚诺沉吟了一下，说道。
“showhand！”
Showhand，赌徒将筹码全部押上赌桌。
可是现在，亚诺押上的，是他所有属下的性命。
“这是你们圣火者的全部人吧！”在场的人终于忍不住面露惊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样。
圣火者据说在后援意外被拦截之后，如今，在现在的几大“首领“之中，人数是倒数第二的。
仅仅比某位“孤狼”人数要多。
一旦这些人手全部在这异空间内战死，那么，本就属于小型结社的“圣火者”就只剩下了天竺的小猫两三只，彻底沦为不入流了。
“有付出自然才有收获。”亚诺如此回复。
“很显然，你已经有了‘舍’，那么，你想要什么‘得’呢？”枯瘦的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亚诺。
“拉恩先生，我想您应该清楚才是。”亚诺缓缓说道。
“让我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惜得罪这世间五柱之一的诸夏，也要冒险行事的至宝，我等齐聚于此的理由。”
“异空间的核心！”
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狼一般，近百双眼睛中在此刻，无论身份、立场，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贪婪！
“不可能！”蓝衣的男人暴躁的说道。
“既然你也说了，这我等齐聚于此的理由，就应该知道，事到如今，我们都投入了全部，不可能后退，不是说你付出的多，就可以让我们退让的！”
别说区区七个人，就算是圣火者以一己之力拦截了诸夏全部人手，他们也不可能会有任何退让。
“换个条件吧。”沉默了少许，老人拉恩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条件。
“请诸位听我说完……”亚诺不依不饶。
“我并非要求异空间的所有权，我要求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更大的可能，一次先机。”
“你的意思是……”亚裔男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我要求‘那个地方’优先的探索权。”
“你确定？“拉恩讶异的问道。
“你要知道，原则上，我们其实并没有太过限制其他人对那里的探索，我们之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进展的原因是另外一个……“
“我们无法深入。“拉恩沉声说道。
“那个地方的诡异你也清楚，迄今为止，我们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进入其中再无声息，而活着出来的人带来的情报也有所缺失……”
最困难的从来不是进入，而是深入。
没有解决的方法，无论再如何渴求，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当然，这也证明了我等的猜测，世界的瑰宝，异空间的核心，很可能就在里面。”
“所以，你真的确定了吗？你真的只是要求一次‘可能’？”拉恩再次询问道。
“当然不止于此，我还要你们所有人对那里的情报、以及相关的猜想！“亚诺断然说道。
众人为之沉默。
诚然，相比此前的要求，这个要求无疑正常了许多，但是……
他们付出巨大之后所获得的资料，真的要就这样交给他吗？
没有人想过欺骗，但是，显然，他们是有着值得信任的公正手法，来保证这契约的进行。
“不够。”捏着佛珠的老人摇了摇头。
“不，在我看来，两者价值相等，并不超出一分，天平的两端正是持平。”
“我不同意，如果你没有附加更多的筹码的话。”捏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老人说着冷漠的话语。
亚诺看向其他人。
拉恩面色深沉，看不出心里的想法，蓝衣的男人面色犹豫，不过看样子也是不太情愿。
至于最后的……
“那不如这样吧……“亚裔男子开口道。
“亚诺先生，既然说要‘showhand’了，那不如就更彻底一点……”
“再加上你如何？”
“什么意思？”亚诺深深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在场众人当中，他最忌惮的，并非明面上战力最强的蓝衣男子，也不是综合实力最强的拉恩，恰恰是这个自称‘孤狼’的男人。
这也是他唯一看不透的男人。
“亚诺先生，你的能力。“亚裔男子说道。
“用你的能力，为我们的防线多加上一层手段，如何？”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亚诺。
十七个有着不弱战斗力的能力者，再加上亚诺那可以被用来当“陷阱”的能力帮助……
“我同意。“蓝衣男子率先点头。
“同意。”拉恩点头。
捏着佛珠的老人沉默许久，也是点了点头。
亚诺手指微动，最终也是答应了这个附加的条件。
事情谈拢，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其余几个议题纷纷被摆上了谈判桌，然而，比起最开始的，这样的“小事“解决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众人甚至开始了轻松的交流了起来。
尽管大敌当前，生命可能随时都不再属于自己，但是……
谁在乎呢？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了吗？
“鲍里斯，听说你们‘极熊’又死了一个人？”有人低声笑道。
蓝衣的男人面色一僵。
周围传来了窃窃的笑声，完全不在乎蓝衣男人脸上不断浮现的晕红。
“那个裱子！”鲍里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就是初见的时候，他手下有个精虫上脑的蠢货口花花了两句吗？
对于他们这群亡命徒来说，这种事早就已经是常态了，更何况还远远没有付出行动。
可是那个裱子竟然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
“五天的时间，你们的人死了四个，鲍里斯，你‘熊王’的威名可要扫地了啊！”
“闭嘴！”鲍里斯愤怒的扭头，冲着一个能力者怒吼。
对方耸了耸肩，看到鲍里斯身下不断颤抖着的座椅，也没有继续捋熊毛的打算。
鲍里斯阴沉的捏紧了扶手。
他试过杀掉那个女人，不止一次！
在她第一天动手之后，他带人追杀了那个女人足足两天。
但是，哪怕他亲自动手，却依旧让她逃掉了。
那个女人的能力，似乎是美洲独有的那个……
号称最完美的肉体强化系能力啊……
“早就跟你说了，别去招惹那个女人。”捏着佛珠的老人摇了摇头。
鲍里斯怒然回头。
那你这个老东西不说清楚！谁知道一个不过二阶的女人会这么难缠！
“哦，那个‘血月‘吗？”亚裔男子同样来了一点兴趣。
“我记得，当初，拉恩先生似乎也是邀请过她的是吧？她本来是有机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
在这里，本应有属于她的座位。
可惜的是……
“被她拒绝了。”拉恩摇了摇头，语气中难得的带着些许可惜之色。
“她的原话是‘不想跟一群要么就只会拖后腿，要么就是会在她背后捅一刀的野心家、傻大个、废物为伍’。”
一声脆响响起，众人看到蓝衣鲍里斯铁青的脸还有捏碎的扶手。
可能是被“傻大个“这个词给激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亚裔男子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想着。
“傻大个“有了，那么”废物“……
恐怕除了刚刚死掉的乔森恐怕也没谁了吧。
至于“野心家“……
“嚯，真是有个性！“亚裔男人不由抚掌，轻声赞叹。
“我还真是有些想认识这位女士了。”
“我不建议这样做，哪怕是你……“捏着佛珠的老人严肃的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很危险！”
“萨克前辈这样说……、那还真是可怕呢。“亚裔男子低声说道。
夜色渐深，这一场秘密的聚会也悄然结束。
篝火边，只余下了两个身影。
亚诺站起身来。
“要走了吗？“亚裔男子微笑道。
“虽然想和斯贝德先生多呆一会儿，但很可惜，不同于您，我可还有一群需要照顾的手下呢。”亚诺遗憾地说道。
“那还真是遗憾。”斯贝德也是叹息道。
“那么，就此别过了。”亚诺理了理脑袋上的头巾。
在要走过斯贝德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
“一直看早就了熟于心的内容……有意思吗？“
“温故而知新。“亚裔男人微笑答道。
亚诺抽了抽嘴角，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您是诸夏人？但是您的名字可是西方的名字。”
“曾经是。”斯贝德也没有隐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亚诺突然说道。
“斯贝德先生，您应该是我们当中，进入‘那里‘最多，也是进入时间最久的人吧？我很期待您的资料。”
“很遗憾，可能会让你失望。“斯贝德惋惜的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可能走的还没有绝大多数人走得远，哪怕进入的时间长，但更多的不过是凭借能力在入口附近苦苦挣扎罢了。”
亚诺看了他一眼，没有对这番话语做出任何表示。
如此谎言，他甚至懒得揭穿。
“不过，既然约定如此，那么，我自然也不会违背……”斯贝德笑了一下。
一本薄薄的，似乎只有几页的笔记本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手上。
“我所经历的，还有我所猜测但并未证实的，都在这里了，尽管拿去。”斯贝德微笑的将笔记本送出。
脸上带着亲近的微笑，向你伸出了援手，就仿佛是天使一般。
然而，亚诺却丝毫没有被他这番表现所迷惑。
正相反，在这温馨的气氛之下，他的心中却涌现出了一分恶寒。
他低下了头，没有去看那本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笔记本，更没有去看斯贝德的眼睛。
“下次吧。”亚诺平静的说道。
“斯贝德先生还是拿本正常的笔记本给我吧。”
“而非像现在您手上的这本‘思念体‘。”
“怎么了？“斯贝德疑惑的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比手写的方便多了，可以在瞬间将知识送入你的脑海中，节约不少的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我的朋友！”
“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斯贝德先生。”亚诺低沉的说道。
“上一次，您不是也没有接过我给您的糖吗？”
“哦，你说那个啊！”斯贝德思考了一下。
“主要是……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信教的啊！哪怕是死了，也想要留个全尸啊！虽然火化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草率了一点……”
“同样，斯贝德先生，我也不希望自己本就不大的脑子里，再多出些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
“不过……斯贝德先生，实在是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奢望吗？”亚诺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他深深的低下头，害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来，脸上的嘲弄之色被眼前之人看见。
“哪怕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主，会收留你吗？”
“那是当然的啊！”斯贝德轻笑。
“主会宽恕所有人。”
“那么，祝您有朝一日，能够如愿见到你的主。”亚诺扶了扶头巾，转身离开。
“这可不像是什么好话啊……”风中，有着这样的低语随风飘散。
亚裔男子随手一招，笔记本悄然消失不见，手上已然空无一物。
他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夜空，突然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们这几位“首领”，就特点上，其实是可以用动物来形容的。
死去的乔森是“野猪”。
空有一身让人忌惮的实力，可惜，没有脑子，只能被人骗的团团转。
蓝衣的鲍里斯是“棕熊”，强悍更甚“野猪”的实力，以及比起其他人逊色，却又勉强算是及格的脑子。
捏着佛珠的老人萨克是“狼”，凶狠，而且成群。
枯瘦的老人拉恩是“虎”，威严、强大。
至于亚诺……
很多人说他是“狐狸”，只会耍阴谋诡计，在正面战场永远见不到他。
但是，他觉得不对。
不是“狐狸”。
而是“毒蛇”！
如今，“野猪”已死暂且不提，“棕熊”虽猛，但是脑子却终究是硬伤。
“狼群”虽强，但是，空有凶狠，但是却少了几分霸气、威严，不足为惧。
“老虎”虽然是百兽之王，但是很可惜，“老虎”已经老了……
“毒蛇”……
绝对的隐忍，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哪怕正面战斗，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如果时机把握的恰好，毒蛇也能够将猛虎一击毙命！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哦，对了，似乎还忘了一个人。”斯贝德低声呢喃。
对啊，还有我……
我，又是什么呢？
夜空下，一道诡异的微笑出现在男人的脸上。
在他的身后，阴影摇曳。
仿佛鬼魅出没，百鬼夜行！
离去的亚诺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一个坠入悬崖德少年对他做的嘴型。
“等着？”亚诺呢喃道。
“当然，我会等着，前提是，如果你还没有死……”
第三十五章 奇遇
不知何时，少年从昏沉的睡梦中苏醒。
云层很厚，使得天空有些昏暗，让他分不清时间。
不过，想来他应该睡了很久吧。
或许是脑袋受到了冲击的缘故，他现在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那么就先来理清一下思路吧。
首先，我是谁。
我叫李天煜，这个名字仿佛烙印进灵魂里一般，完全不可能被遗忘。
然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一个能力者，然后，在悬崖上，被敌人给阴了，然后，我坠崖了。
然后……
李天煜坐起身来，感觉到身下的潮湿，低下头，看到了布满水痕的鹅卵石。
我记得我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的，但是我没有死，甚至身上除了长时间泡在水里的无力和些许浮肿外，也没有多大的伤势……
溪水救了我一命吗？
我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来了，同伴呢？
话说，我有同伴这种东西吗？
李天煜拍了拍湿漉漉的脑袋，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什么东西。
他爬起身来。
先生个火，然后找点东西吃吧。
四周都是峭壁，地势低洼，这里是一个山谷。
他一眼就看到了一颗幼小的树苗，下意识摸向腰间。
这是生火的好材料。
然而，他的手却摸了个空。
他沉默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腰间。
他记得自己身上应该有把很锋利的武器才对。
怎么没了？在漂流的过程中丢失了吗？
没有过多纠结，他放弃了砍树的意图，而是费了点时间去收集干枯的树叶和枝干。
好一会儿，他抱着一满怀的材料回到了河边。
他将身上的背包放下，从里面找出了一些受了点潮的干粮。
不得不说，味道暂且不提，但是包装是真的好，他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了，包里的食物竟然没有完全湿透。
找出了一个做了防水措施的打火机，他顺利的升起了火来。
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架在或旁边烤干。
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后，他没有马上去找寻食物，而是盯着不断炸开的火星，怔怔出神。
大难不死，本应该开心才对，但是，他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真实，对，就是不真实。
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
但是，下一个瞬间，心中的迷茫突兀的尽数散去。
“我怎么发起呆来了？赶紧去找点东西吃吧。“李天煜站起身来。
他记得刚才好像看见了一点类似于菌类的食物，不知道能不能吃。
至于肉……
他没有过多奢望。
很快，凭借自己脑海里的知识，他找到了一些应该没毒的食物。
为了以防意外，每样都先只吃一小口，看看情况吧。
万幸的是，这一次，他吃了个饱饭，而且并未有所不适。
微微休息后，他决定探索一下这片山谷。
他记得，这里是异空间。
他来异空间干什么？
好像是要解决一个敌人，还有，找到异空间的核心。
所以，他不能再悠闲下去了。
他在山谷中游荡。
走过了一片树林，翻越了两个小山坡，艰难的自两道峭壁中狭小的缝隙中跻身而过。
他有了发现。
“山洞？“李天煜看到了眼前的山洞，心中隐隐拥有了一个预感。
他会在这里有所收获。
看了一眼洞口还悬挂着几个钟乳石的岩洞，李天煜迈步而入。
“咔擦“。
刚一脚踏入山洞，李天煜就好像踩碎了什么东西。
听着不像是石头……
李天煜打开了手电筒，朝脚下照去，
有些暗淡的白色，断裂的碎片，这怎么有点像……
“骨头？”李天煜愣住了。
在短暂的愣神下，他举起手电筒，迅速的朝着洞内扫去。
骨头！遍地都是骨头！
这是什么猛兽的巢穴吗？这都是野兽的尸骸？
李天煜觉得可能不对，因为，在他左前方不远处，有着一块还算保存完好的颅骨。
那是人的骨头。
他还看到了很多残破不堪的布片……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这么多的人死在这里？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李天煜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散乱的骨头，，一步步的向里走去。
在走了近百米后，尸骨少了起来，但是，李天煜走路依然要小心翼翼的。
因为，尽管没有了随便一脚就会嘎嘣脆的骨头，但是多了很多风化了的不明物。
不过很快，李天煜总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走到了路的尽头。
他看到了一道石门。
斑驳的石门已然布满了青苔，但是，在爬满的青痕之下，依然隐约可见一些图案。
李天煜把手按了上去，手臂用力。
好吧，不出意外，石门纹丝不动。
他的力量虽大，但是，终归还是属于正常人的水平，对于这种动则千斤起步的巨物，实在是无能为力。
如果是……
嗯？我想说谁来着？
李天煜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茫然。
但是下一秒，眼中再次清明。
“按理来说，这种门应该都会有机关来开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言语甚是笃定。
甚至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有自信。
但是，很快，他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旁边，一道小型的石柱上，有着开门的“钥匙”。
“这算什么？数独？”李天煜看着那熟悉的数字还有格子，略微有些愕然。
这年头，古人都会用数独来做“密码”了吗？
不过，对于李天煜来说，这样的“密码”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很快，在李天煜的动作下，数字不断归位。
等到最后的一个“2”落入正确的位置，便有着机关动作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层层积累于顶部的灰尘落下，石门的青苔脱落，门户洞开。
一条可以让三个人并行通过的道路出现。
李天煜走了进去。
这是山洞真正的底部，同时，也是一个密室。
随着手电筒的灯光照去，一大片亮闪闪的金光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
金条！竟然堆积着整个密室的金条。
他走到一旁，蹲下身，抓起一根金条，微微用力，用手指甲刮了刮。
在手电筒前照了一下，未曾有丝毫掉色的迹象。
工具有限，外加他对这些东西的鉴别能力有限，他不能够完全确认。
但是，想来，如果不是真的金条，没人会拿来当陪葬吧。
他站起身，看向了密室的最中心。
那是一个用不明玉石制作的王座。
上面端坐着一个身影。
哪怕身死道消，血肉无存，然而，仅仅只是一副白骨，却依然可以让人感受到其生前的霸气。
李天煜走了过去，看到了对方左手上拿着的一个石盒，还有右手驻在身旁的一把古剑。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将石盒取了过来。
然后伸手打开。
没有钥匙，完全没有上锁，很顺利的，李天煜看到了里面的藏物。
一株散发着浓郁幽香的白花，花开九瓣，色彩淡雅，花香沁人。
在人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娇艳，仿佛刚刚摘下一般，用脚想都知道这花不简单。
在花的旁边，还有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上面用的是诸夏古代的字体，李天煜只能勉强辨认。
大意是说，后来人，我大业未成，就惨遭毒手，恐怕很快就要命丧黄泉了。
但是我不甘心啊！所以，我决定用我的陪葬品和你做个交易。
我的财富，我的兵刃，一株仙草，来换取你的一个承诺。
杀光全天下姓“叶”的人！
好家伙，多大仇啊！李天煜哑然。
当年那姓“叶“的怎么招你惹你了，搞得你这么气急败坏。
虽然说姓“叶“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咦，话说，我认识信“叶“的人吗？
短暂的愣神后，李天煜将石盒盖上，郑重地收起。
“抱歉了前辈，我不可能因为您的一句话，就去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但是，我却又很渴望力量……“
李天煜郑重地鞠了三个躬。
您的东西我拿走了，很抱歉，无法许下承诺。
在此三躬，权当谢意。
他按照纸张上地说法，将仙草一口吞下。
清凉的感觉自喉间向自己小腹蔓延。
随即，他的脑袋就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灵魂的存在。
虽然，他宁肯不要这种机会……
灵魂在磅礴的药力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了膨胀。
李天煜感觉到，自己能力在以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几乎在瞬间，就冲破了最初的屏障。
二阶！
还不止如此！
不到十息的时间，他就从二阶初级攀升到了二阶的顶峰。
又十息，瓶颈破碎。
三阶！
到了三阶之后，能力攀升的速度变慢了少许，但是，却仍是坚定不移的缓慢上升。
三阶中级……
三阶高级……
三阶巅峰……
最后，仙草的最后一丝药力耗尽的同时，李天煜的灵魂力量，堪堪突破了那一条界限。
尽管只是勉强的抵达，但是，毫无疑问，李天煜再次得到了突破！
这一刻，李天煜成为了在世界上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撮人。
四阶，“圣徒”级能力者。
现在的他，已经有权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圣名”。
也就在这个瞬间，他站直了身体。
此前药力盈满的爆炸干已然消失不见。
现在，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他看着密室的周围，他有一种感觉。
就好像……
他能够操控整个世界。
只是一念升起，周围密室的岩壁开始了诡异的形变。
头顶悬挂的钟乳石化作了一滩滩乳白色的液体，在空中凝结，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水柱。
岩壁如同橡皮泥一般，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意的搓动着。
很快，头顶的岩壁向外裂开，阳光从上方洒落。
李天煜沐浴在眼光之下，手臂微微抬起。
于是，百米、两百米……千米！
千米内，所有的物质随着无形的指令开始了动作。
迈入四阶，李天煜的能力发生了质变。
从需要碰触才能改变，变成了一个“领域”
领域之内，所有的有形物质，都是他的武器，他的手足！
穴壁降落，深深的扎入地面，然后平铺，变成了一片片整齐的褐色地板。
草叶压服，最终依附于地板之上，化作了一道道栩栩如生的花纹。
岩石、树木、乃至沙子、鹅卵石……
所有的一切都动了起来。
片刻之间，一座恢弘的城堡拔地而起。
李天煜站在城堡的顶部，在他的身边，是一张王座。
由钟乳石化作的液体落入王座之上，凝结成了片片浮雕。
坐在王座之上，李天煜右手轻挥。
泛着乌光的古剑落入自己手上。
“好剑。”李天煜轻笑道。
只在瞬间，他的能力侵入古剑之中，将这一把有灵的古剑，强大的炼金武器，完全的占有了。
烙上了属于他的印记。
同时，他也看到，天空、大地、溪水，空间宛如镜面一般。
铿然破碎。
“是因为我到了四阶的缘故吗？”李天煜叹息道。
超出了这片空间的容纳限度，所以，这片异空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摧毁。
“要走了，不然就麻烦了。”李天煜轻声道。
空间破碎太快了，哪怕他是四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着很大的危险。
不过还好，他有这把剑在。
右手抬起，他握着表面亮起一道道奇特纹路的古剑，朝着身边冒出的空间裂隙，猛然挥下。
下一刻，他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而这座堪称伟业的城堡，也在短短几息之内，随同着破碎的空间一同陨灭。
就如同它的诞生一般，像夏花一样绚烂，和落幕。
城市的角落，手持古剑的年轻人悄然出现。
“可惜了，异空间的核心未曾找到，还有敌人……估计死在了异空间的破碎之中了吧，可惜未曾亲手了结。”
话音刚刚落下。
一道漆黑的裂缝自身边开启，一道人影宛如破麻袋一般被甩飞而出。
李天煜沉默的看着这个抱着断腿哀嚎的男人。
他有一双褐色的瞳孔。
“原来是你！”李天煜轻声说道。
然后，在这个男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将其枭首。
自此，李天煜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几乎在同时，一道浓郁的困惑从在他的脑海中悄然删去。
他没有去想，他坠下山崖之后一系列的遭遇有多么的套路，这一切又有多么的巧合，想杀的敌人突然残废的被丢在自己身边什么的……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第三十六章 入学
“金秋时节，我们相聚于此……”
台上，一身整齐礼服的主持人正在高声吟诵着开场白。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年轻面容。
他们是诸夏第一学府，帝都大学的新生。
李天煜平淡的看着主持人、老师、校长等人轮番上台，心中出奇的平静。
在解决完之前的仇敌之后，他顺利的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一个漫长的假期，一直到今天开学为止，他就和一个平常的准大学生一样。
和高中同学们聚会，和老师们告别。
休闲时间打球、玩游戏，还外出旅游了小半个月。
同时，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哪怕在放松期间也没有放弃学习。
他看完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最近还突然对神学有了一点兴趣。
他去找了一座教堂，在一个中年神父的手中拿到了一本圣经。
此时，站在这些明显是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顶级天才中，他看似不怎么起眼。
除了长得帅了一点，身材好了一点，其他的没有半点突出的地方……
但是，谁又能想得到，这个还稍显青涩的男孩，只要一念之间，就可以将在场的上万人尽数埋葬。
他没有忘记，在那次异空间旅行之后，他已经成为了当世少有的第四阶段“圣徒“级能力者。
因为能力的强大，所以，哪怕他加入超保局的时间太短，但是，还是引起了局里面高度的重视。
甚至，超保局的局长，诸夏仅有的几位“皇帝”，亲自接见了他，而且许下了高位。
他在加入超保局不过一周之后，成功的变成了金字塔顶尖的那几个人。
他的“圣名”还在紧张的商议当中，至于职务，根据他的意向，在大学四年期间，他不会担任具体职务，而是保留职称。
四年之后，再根据他的想法，可能会调任南方分部的分部长。
他的存在，也在同时，被世界所知晓。
美洲、英伦、北欧、希腊、埃及、天竺……
无论是作为能力者世界的管理者，“五大国“，亦或是顶级的能力者结社，又或是炼金工坊，他们都知道，诸夏，再度迎来了一颗璀璨的新星！
他的信息被摆上了顶尖权力者们的案桌，没日没夜被顶级的人工智能、特殊的能力者们加以分析。
最终，几乎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恐怖如斯！此子断不可留！
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在初一觉醒能力，在一月不到的时间里直入四阶。
这种夸张的事情，哪怕在诸神尚未沉睡，神秘未曾远去的黄金时代都是极少数的。
要放在当时，那么李天煜肯定是妥妥的“神眷者“，被神明所钟爱之人。
如果单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他的能力，似乎和目前世界上所有“皇帝”手握权柄不一致。
这就更令人害怕了。
要知道，每个能力者的能力，本质上都是一位神明的恩赐。
每一位能力者的诞生，都意味着神明将自身所拥有权柄的削弱。
一阶到三阶还好，哪怕是分出去上万份，对于神明而言都无伤大雅。
但是，到了四阶，就已经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了。
所以，别说是现在的黑铁时代了，哪怕是在黄金时代。
四阶能力者也绝对不会多。
而且，每位神明都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权柄赐下，创造超过三位四阶能力者。
至于五阶……
在黄金时代，人类从来没有五阶的能力者诞生。
一直到诸神沉睡，在神明经历了一番未知的会议之后，第一次，神明为人类开放了上升的权限。
至此，诸神不再，但是，“半神”诞生。
五阶的能力者被称为“皇帝”，被誉为“半神”。
盖因其所掌握的能力，足足相当于一位神明一半的权柄。
神祗化身！代行天威！
这就是对于五阶最好的描述。
制造一位五阶能力者，就意味着，不论别的，单论力量，对方已经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就相当于皇帝将自己一半的权力下放给宰相。
此后，尽管在地位上，皇帝依旧高于宰相。
然而，实际权力却只有了曾经的一半。
这是哪怕再为亲近人类的神明都无法允许的。
所以，在他们还行走世间的时候，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直到他们沉睡后，需要有人在世间宣告他们的辉煌，展现神威，才会允许。
不过，对此，他们也加了一条约束。
同类的权柄，人类最多只可能有一人能够登临五阶！
比如说，同为火焰系能力者，但是，有人的权柄可能追溯到诸夏火神“祝融”，其他人可能追溯到北欧的洛基，亦或是天竺的阿耆尼。
那么，当其中一人突破五阶之后，殿堂封闭，天梯隐没。
四阶以下，上升无碍，但是，四阶到五阶，再无可能。
所有火焰系能力者，在这位新的五阶“半神”死去，将权柄交还之前，都再无可能登顶。
所以说，如果李天煜的能力和某位“皇帝”的权柄有所联系，那么倒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因为，哪怕天赋再强，他的路也走到了尽头了。
而现在，在展现出如此天赋之后，又发现他的路还远远看不到尽头，甚至，就连能够站在他身边和他竞争的人都寥寥无几之后。
很多人慌了。
除了诸夏自己，没有人希望这个强大的国家再多出一位可以定鼎天下的“皇帝”！
如果不是超过四阶的强者踏入诸夏立刻会被发现，而四阶以下来了都是送菜，那么，李天煜现在恐怕也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参加开学仪式了。
不过也鉴于此，他在国外的母亲、妹妹、继父，都已经在暗中被接回了诸夏。
某种意义上，他们家里人也总算是实现了一直期待的团聚。
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漫长仪式后，李天煜总算是得以脱身。
婉拒了舍友回宿舍的邀请，李天煜决定好好的看看这所学校。
曾经自己父母呆过的学校。
他来到了那片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的地方、
未央湖畔，一个略带感伤的少年踏足于此。
这就是他们认识的地方吗……
看着平静的湖面，中心的湖心岛，湖南部的翻尾鱼雕像……
李天煜的心中，除了一阵悠闲、舒适的感觉之外，还有一点困意涌上心头。
是昨晚陪他们打游戏太累了吗？
作为四阶能力者，按理来说，以他的灵魂力量，哪怕几天几夜不睡觉，只要身体跟得上，精神上都不会有半点问题。
但是，现在，他却近乎本能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身体向后仰去，李天煜就这样，倒在了树荫下，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已经下落了不少。
“四点了？睡了接近五个小时了吗？”李天煜看了看手表。
午饭都没吃……
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沾满草叶的衣服。
他准备去吃晚饭了。
“你终于醒了。”宛如山泉流过溪涧，清澈凌冽的女声响起。
这时，李天煜才意识到，自己的身边有别人的存在。
只是，这个声音怎么莫名的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个少女有些气鼓鼓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机在你翻身的时候掉了出来，差点被人偷掉啊！叫你你又不醒！如果不是你还有呼吸，我都差点以为你死了！担心你手机又被偷，害得我在这里看了四个小时的书！”
仔细看过去，少女的膝上的确摆放着一本略厚的书籍。
不过，李天煜此刻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里。
他看着少女娇嗔的面容，少见的陷入了呆滞。
这一刻，阿弗洛狄忒走下了奥林匹斯山。
“诶！我在跟你说话呢！”少女看到李天煜不搭理自己，心中的不满愈发浓郁。
“抱歉。”李天煜惊觉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失礼，顿时移开了目光，连忙认错。
不过，在目光挪开的瞬间，强烈的不舍从心底升起。
如果不是多年练拳带来的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他几乎忍不住再次将目光聚焦于那副完美的面庞。
“没诚意！“少女皱了皱挺翘的俏鼻，显然是对李天煜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感到不满。
没有过多的思考，李天煜说道：“我请你吃饭赔罪。”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肚子在向自己抗议的缘故，还是单纯的想要以此为借口和少女多呆一会儿，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说出了口。
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然后，她将书本合上，优雅的站起身子。
李天煜站了起来，他以为少女答应了。
然而，当他再度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少女跳开了两步。
“你想泡我？”少女的声音异常笃定。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李天煜下意识地否定三连。
然而，少见的，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异常的心虚。
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看到面前这个少年清爽柔和的脸上带着无奈、尴尬。
“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呢……”少女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得到美！”少女轻哼了一声，对着李天煜吐了吐舌头。
少女转过身子，毫不留恋的迈步离开。
这年头，女孩子的警惕心都这么强了吗？
一阵无力与不舍涌上心头。
他深深的看了那道远去的背影一眼，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那异乎寻常的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笑一声。
大步离去。
军训时。
李天煜坐在阴凉的地方喝着白开水。
尽管并未和其他人一样感觉到太多的疲惫，但是这流下的汗水却是未曾有太多的区别。
耳边响起了一阵男生们的低语和哗然。
“天煜天煜天煜！”舍友疯狂的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李天煜看了过去。
然后他明白了。
因为，在所有男生们看过去的方向中，走来一个方队。
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班，女生数量粗略估计占据了其中超七成。
不过，单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这些牲口如此失态。
最重要的，是站在所有女生最前方，那道哪怕身穿粗劣的迷彩服却依然难掩风华的少女。
“乖乖！”舍友低声赞叹。
“来帝都是真的没错！”
是她！李天煜在时隔三天后，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少女。
似是感觉到太多的注视，少女的目光看了过来。
然后，似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在一大群或蹲或坐的男生当中，她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对于这次意料之外的再见，李天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微微迟疑之后，他有些呆呆地伸出了手。
微微抬起，挥了挥之后，讷讷开口：“嗨！”
可能是动作太过尴尬，也可能是李天煜脸上地表情太过好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少女笑了起来。
“额滴娘咧，药，我的药呢！血压止不住了……”舍友捂住自己的心脏，喃喃自语。
李天煜尴尬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心里久违的有少许颓然。
尽管在各方面他都堪称同龄人中的模范，但是，唯独如何追女生这一项……
不过，很快，他看到少女因为刚才的分心一笑，而导致正在行走的方队乱了之后被教官叫了出去。
他看到了少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而教官无奈的揉着自己钢针般的短发。
他也笑了起来。
饭堂。
李天煜再一次见到了少女。
少女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饭卡几次都未能成功扣费，不由有些许着急。
长龙般的队伍已经隐隐有了骚动的声音。
少女微微抿了抿嘴，然后向旁边退开一步，想要让后面的人先打饭。
“用我的吧。“一张卡片被一只手送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愕然扭头，看到了刚刚打完饭的李天煜。
“我还欠你一顿饭。“他轻声说道。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少女接了过去。
“谢谢。”
“不客气。”
重新拿回卡片，李天煜转身离开，并没有任何想要顺其自然发展下去的意思。
少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嘟起了脸。
随即，绷不住的笑出声来。
上课。
“我们能坐这里吗？”李天煜的身边，柔和的女声询问道。
从书本中抬起头，微微扫了一眼座无虚席的教室。
“请便。”李天煜扭过头，微微颔首。
“谢谢！”清秀的女生招呼起了身后的同伴。
一股幽香传来，让重新低下头的李天煜身体微微一僵。
这种感觉……
他扭过头，看到了身边那风华绝代的少女。
少女捧着一打书本，看着他，微微眨了眨眼睛。
这一刻，仿佛有着春风拂过。
操场、校道、小吃店、公园……
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就仿佛命运早就安排好的馈赠一般。
终于，在三个月后。
“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夜空下，看着这已然熟悉的少女，李天煜终于是说出了这句埋在心中长达三个月的话语。
湖畔边，少女轻轻点了点脚，歪着脑袋看着李天煜。
突然，她笑了起来。
她说……
“好啊！”
第三十七章 梦
阳光透过了略显老旧的窗户，照射到了一本厚实的笔记本上的一角。
已然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个大男孩，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少年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凝眸书写着些什么。
身后，似乎有着一道微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一双柔嫩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李天煜停下了笔。
“又在写日记？“清冽的嗓音自脑袋上方响起。
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李天煜仰起脑袋，近距离的看着那道尽管已经看了四年，却依旧百看不厌的面庞。
相比起四年前的初见，时光并未在她完美的面庞上留下现实的风霜，反而愈发的动人心弦。
这就是他的女朋友啊！
“嗯。”李天煜微微点头。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人前，他是无暇的男神，人后，他是贴心的男友，而她，也是帝都大学四年来公认的女神，他们这一对，无论是从各方面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情侣，在帝都大学的贴吧上，已经被人羡慕了四年之久。
但是，唯独只要她知道，自家男友似乎在记忆上有些许的问题。
他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但是事后又说不出来。
就仿佛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所以，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那种感觉又来了吗？”少女轻柔的为男友放松着肩膀。
“嗯，又来了。”李天煜闭上双眼，默默的享受着女友的照顾，和着淡淡的温馨。
可惜的是，这足以让任何男人沉沦的温柔，也无法让他那愈发动荡的内心平静下来。
我忘了什么！我肯定是忘了什么！
很重要！重要到我无时无刻不想记起，但是为什么我一直想不起来！
这种烦躁一直到四年前他入学前就已经有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只是偶然升腾起的感觉，如今却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心中如火般灼烧。
这四年，无数次的经历证明，他其实并没有忘记什么。
但是，他却总是感觉有些许维和。
他低下了头，看到了自己干净的右手手背。
他记得，以前自己的手背上似乎是有着几条淡淡的红色印记的。
是别人的恶作剧？还是他突然脑子抽了升起的中二想法？
不过，在一遍遍清水的洗刷下，终究还是褪去。
还有，有一次，他似乎在自己的家里看到了一把古剑。
是父亲的藏品？
他走上去摸了摸，结果摸到剑刃处竟然割伤了手指。
竟然还是开刃了的！
最后，他把这个“藏品”丢到了杂物间积灰去了。
放在显眼的地方，如果别人好奇的拿起来伤到人就不好了。
还有，他似乎记得，他曾经好像在什么地方做过兼职的样子。
是个什么……局来着？
好像还是国家部门，可惜，后来有了女朋友之后，学习、恋爱，各方面时间都不太够了，所以他也就停下了这份兼职。
反正，自从四年前母亲他们调回了国内工作后，他也完全不用为经济所担心。
哪怕他这辈子混吃等死，一个劲的啃老，如果不是太败家的话，都够他安享晚年了。
“又走神了。”女友无奈的叹息着。
“抱歉。”李天煜有些讪讪的笑道。
“中午想吃什么？”李天煜将桌上的笔记本收好我，，向女友问道。
“唔……”女友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在纠结一个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李天煜叹息一声。
“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家小吃店？”
“唔，今天稍微有些饿，吃小吃不知道吃不吃得饱……”
“客家菜……”
“想吃点更开胃的。”
“那火锅吧，火锅怎么样？”
“唔……”女友陷入了沉吟。
但是，没等她仔细的思考完，李天煜已经拉起了她的手。
“Let‘sgo！”李天煜干脆地说道。
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哪怕是外人眼中的男神女神也一样。
他的缺点在于，总是有一种遗忘之感，仿佛遗漏了重要事物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燃烧。
而他女友的缺点在于……
选择困难症！
如果李天煜不抛出选项让她挑选，那么她可以冥思苦想半小时，排列组合上百种选择。
如果他不强硬一点决定，他觉得，他还可以在这里等待至少一刻钟。
他在拉住女友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也自然的将她的书本都接了过去。
而女友心里也在李天煜做出决定之后，舒展开了眉头，雀跃不用再苦恼做出选择。
“开车去吗？”女友挽着李天煜的手臂。
“嗯，正好顺路去加个油。”李天煜来到自己的座驾面前，摁下了手中的钥匙。
车还是当年继父给他的成年礼物没变。
他不是那种有了钱就要每年换新车的人，他很念旧。
轻车熟路的坐上副驾驶，女友在打开暖气的同时，开始寻找着自己想听的歌。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人色……”
青葱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原本古色古香的旋律戛然而止。
“我挺想听这首的。”踩下油门，李天煜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不想。”女友干脆的说道。
微微摇头，李天煜任由她在那鼓捣，自己专心的开车上路。
随即，如水晶般清澈的女声悠扬响起。
“艾薇儿吗？”李天煜微微点头。
女友没有答话，而是跟着歌声轻轻的哼了起来。
李天煜默默的听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时轻轻的拍打着方向盘的边缘。
艾薇儿清澈的嗓音，哪怕被音响所拖累，却依旧难掩风采。
而女友虽然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技巧之类不足一提，但是，本身绝佳的硬件，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在这样的音色环绕下，李天煜似乎感觉自己心里的那灼烧感都好受了一些。
没有多久，车停了下来。
“到了吗？”一直闭着眼睛哼歌的女友说道。
“嗯，下车吧。”李天煜推开车门。
来到女友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然后伸手拉了她一把。
“都跟你说了不用这样啦！”女友看到周围那些略带笑意的目光，脸微微一红。
“这显得我和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一样……”
“在我的眼中，你可不就是大小姐吗？“李天煜温暖的笑道。
女友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感觉自己的脸上都在发烧。
虽然在一起快四年了，但是，当轻易不会说情话的男友偶然冒出两句这样的话，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快进去啦！快进去啦！“女友推着李天煜的后背，在众多和善的笑容下，走进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初一进门，浓郁的火锅底料的香味就让两人精神一震。
“一个鸳鸯锅，中辣，骨汤，然后虾滑、黄喉……“李天煜拿起菜牌随意的看了两眼，就将晚饭大致决定好了。
没多久，火锅被端了上来。
“想先吃什么？”李天煜将外套脱下放在一边，开口询问道。
“算了，先放虾滑吧，这个煮久一点也没关系。”看到女友皱起眉头，李天煜立刻改口。
女友微微鼓起了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并未说什么。
“快要毕业了，之后的事想好了吗？”女友问道。
“嗯，应该是继续深造吧，学院那边会给我一个名额。”李天煜小心的将一勺带着些许红油的食物放到了女友碗中。
女友微微点头。
以两人的成绩，不继续深造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本来这件事没什么悬念的，但是，之前李天煜的母亲说，可以让他考虑一下直接去她的单位工作。
科研性质的一线工作，比起在象牙塔里终日对着书本所学的，未必要少。
可是现在，李天煜还是选择了深造。
“对了，说起这个，母亲她有些想你了，问什么时候带你回去一趟。”李天煜说道。
四年的感情，他们早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自然，他们也早已见过了对方的家长。
“阿姨啊，嗯，也好，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就明天吧，咱们一起吃餐饭？”女友扇了扇有些辣到的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真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能这么好。”李天煜有些感慨的说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女友和母亲见面的时候，那场面实在是……
他和继父两个人在旁边不说如坐针毡也差不多了。
这是他一开始没有预料到了。
在他想来，诸夏自古以来常有的婆媳关系不和，在他家里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他母亲，高级知识分子，知性、优雅、开明到了极致。
女友也是温柔随和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出现不和嘛？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直到后来，他才在一次偶然中明白了一切。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丈夫，孩子。
丈夫是陪伴自己度过余生的另一半，但是，孩子却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没有什么感情比得过母子，没有什么爱比得过母爱。
在孩子结婚前，孩子还是自己的。
但是，当他结婚后，他却不得不远离自己，成为别的女孩的丈夫。
哪怕是再为开明知礼的女人，面对那个即将拐走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致使母子离别……
恐怕心情都不会太过美丽吧。
所幸，女友的情商足以让李天煜汗颜。
仅仅花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就搞定了这样的母亲，并且现在她在李天煜母亲心中的地位隐隐有超过她亲生儿子的趋势了。
“你和我母亲不也是关系好的不像话。”女友小口喝了杯酸梅汁，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李天煜摸了摸下巴，眼神古怪。
说起来，他和他准岳母之间的初次见面，好像意外的和谐啊……
当真就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喜欢呗？
在柔和的黄色灯光下，朱红色的木制基调，周围人声鼎沸，蒸腾而起的水汽更增添了一份朦胧之感。
恍惚间，他竟然好像来到了古代。
正在拜堂成亲。
此时一想，这些年的经历，当真就好像……
“梦？”他呢喃了一声。
第三十八章 回归
“煜？”女友关切地问了一声。
李天煜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待‘梦境‘。”
虽然有些惊讶于李天煜的问题，不过女友在略微思考了之后还是做出了回答。
女友擦了擦嘴边的红油，轻声开口。
“所谓‘梦境’，其实是由人类神经系统的感知、记忆、存储……”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分辨自己是否是在梦境之中呢？“
女友看了李天煜一眼。
“怎么？觉得你现在是在做梦吗？”女友眨了眨眼睛，眼含笑意。
“那不知道，你做的到底是个美梦，还是噩梦？”
“没有比这更好的梦了。”李天煜的面色柔和。
倘若真的是梦，那么他也希望这个梦能够一辈子做下去。
“呵呵，算你过关了。”女友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你刚才的问题，其实很难有着具体的答案。”
“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如果一个梦足够真实，那么我们根本无从分辨虚拟与现实。”
“有人说可以根据常识、心理认知、重复暗示法之类的来分辨……但是，我却觉得……”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用这种方式来分辨梦境，那么，就只能说明，梦境还不够‘真”。“
“倘若不是有着足够让你疑惑或者‘不真实‘的地方，你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正常人谁会没事脑子里面想着这些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天煜点了点头。
他感觉着嘴里虾滑的柔嫩还有红油的麻辣，心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晚上，他将女友送回住处，自己躺在房间，静静的注视着天花板。
终于，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时候了，他坐起身来。
他靠在床上，眼神坚定。
他要验证他的猜想。
在他的身边，是他已经写了几年的日记。
他深吸口气，从最开始的那一页打开来。
长达数年每日每夜的记载，数百页密密麻麻的记录，被他迅速的翻阅过来。
越是翻看，他脑海之中的违和就越是让他难以忍受。
缺了点什么！肯定是缺了点什么！
他的速度很快，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翻阅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日记。
此刻，他心中所燃烧的那团火已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停止自己的动作。
他的直觉告诉他，距离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已经没多远了。
继续，继续……
一页页地翻阅，李天煜地呼吸愈发地急促。
他那略显柔和的脸上，双眼凸起，牙关紧咬，此刻竟然显得如此的凶狠和狰狞。
可能是忍受到了极致，积累到了阀值。
终于，他心中违和的感觉跨过了那一道临界点。
于是，被封存了三年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尽管脑袋被突然爆发的信息洪流给冲击的生疼，但是，李天煜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稍显病态的笑容。
他成功了！
能力，超保局，叶九州……
一切的一切，他都全部回想了起来。
然后，定格在了一个瞬间。
他掉落山崖的瞬间。
现在的他，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今日方知我是我。”
“所以说，果然，我是在梦境里吗？又或是别的什么……我到底掉到了什么鬼地方啊……”扶着满是汗水的脑袋，李天煜微微喘息着。
他在这个梦境中过了三年有余，不知道现实中过去了多久。
不过，想必过去的时间不会太久。
“哼，一直潜移默化的对人施加着影响，让他逐步忘记那些重要的东西，最终达到完全沉沦的目的吗？“李天煜冷声的道出了这个梦境的本质。
足够高的真实程度，哪怕如今他恢复了认知，可是却依旧无法感觉到这里和现实有着多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他选择了写日记，可能再过两年，他要么就会因为缺少足够的证据和诱因，最终被违和感折磨的疯掉，要么，就是他放弃了抵抗，最终被这个空间又一次的影响而彻底同化。
然后，在这里生活到外界身体死亡为止。
可惜，终究是有着缺陷的存在。
被日记记录的点滴，让重新审视这一切的李天煜发觉了其中一个接一个的漏洞。
虽然每个都类似于疏忽，但是，积少成多，这些漏洞堆叠了三年之后，已然完全无法掩盖。
而在洞悉了一切之后，李天煜甚至隐隐有种感觉。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回归现实世界。
可是……
黑暗中，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啊？”女友好奇的看着周围。
“因为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李天煜轻声说道。
女友的脸色突然一僵。
“怎……怎么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认识三周年？不，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正式交往三周年？不，我记得好像还有几天…...“女友有些惶恐的说道。
李天煜哑然失笑。
他看着女友有些惊慌的面容，就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认真的审视。
许久，他轻笑了一声。
“我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吗？”
黑色如瀑般的发丝，立体的五官，还有那双碧蓝的眼眸。
是的，他的这个女友是混血儿。
曾经，李天煜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国外的那些金发大长腿美眉也挺好的，但是，他个人还是感觉国内的女孩子更合他的口味。
不过，没想到他真实的品味竟然是这样的吗……
和西方人一样立体的五官，和国内的女孩一样细腻的肌肤，完美的结合了双方的优点，摒弃了缺陷。
“嗯？”女友歪了歪头，好像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没什么。”李天煜笑了笑。
“只是想带你来看看而已。“
他看着结冰的未央湖畔，还有上面正在溜冰的人群，久久不语。
女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抓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似乎是怕他突然消失不见。
“我想给你一个东西。“李天煜突然说道。
“什么？“女友的神情有些紧张。
李天煜将手放在口袋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昨天晚上他用自己的能力做的。
这个空间很奇怪。
在他忘记能力的存在之后，不仅圣痕消失不见，就仿佛能力也完全隐没，就好像从未拥有过一般。
但是，当他记起来之后，能力也再度回归。
他伸手，打开了盒子。
“呀！“女友情不自禁捂住了嘴，双眼之中满是惊讶。
那是一枚戒指。
仿佛某种植物的根须所编织起的白银之环，碧蓝色花瓣宛如活物。
勿忘我！
“这算什么？惊喜？“女友双手捂着嘴，眼眸微微眯起，难掩其中的喜色。
“我们不是说了，等再过两年再结婚吗？“
“那你愿意收下这枚戒指吗？“李天煜问道。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那我就把他丢到这湖里！“李天煜孩子气的说道。
“你敢！“女友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将戒指抢了过去。
“那我们这算什么？订婚？”女友把玩着戒指，爱不释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李天煜微笑。
“当然介意！这太草率了！”女友大声喊道。
“不过……我愿意。”她轻声说道。
她伸出了右手，将戒指递过。
李天煜温柔的将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之上。
这一刻，他正式有了未婚妻。
女友一把抱住了李天煜，将自己完美的容颜埋在了他的怀中。
李天煜摸着柔顺的秀发，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活在梦里。”女友蹭了蹭李天煜的胸膛。
“如果这真的是梦呢？”李天煜低声说道。
“那我宁愿这梦永远都不要醒。”女友呢喃道。
“不醒吗？”李天煜有些苦涩的说道。
如果可能，他又何尝真的想要醒呢？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女友说道。
“所以啊……”她挣脱出李天煜的怀抱。
她伸出手，略显冰冷的双手按着李天煜的脸颊，让他直视着自己。
“梦里的长长久久，抵不过现实的片刻温存，煜，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么，在现实中，你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我‘！”
“现实中的‘我‘，一定在等着你！”
李天煜心中一震。
他深深的看向这个女孩。
“如果这是我的梦境，那么……如果这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包括……你……”
如果你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呢？
“不会的。”她将李天煜的脑袋拉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颊相互贴着，感觉着属于对方的温暖。
“真亦假时假亦真。”她呢喃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里的元素，几乎所有都可以在现实中找到。”
“倘若你梦见了我，那么，在现实中，你很可能也已经见过了我。”
正因为见过了我，你才会在梦中梦见“我”。
李天煜手掌微微抖了抖，下意识握紧成拳。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低沉的说道。
“我保证。”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嗯。”女孩微微点头，下巴点在他的肩头。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女友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是，她没有扭头。
聪慧如她，早在李天煜反常的拿出了戒指，并且在看到戒指上雕刻的“勿忘我“之后，就已经猜到了这句话。
“什么时候？”她闷闷的说道。
不问“为什么”吗？
“可能要比较久。”
女孩没有说话。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立flag了！”女孩终于是推开了李天煜的身体，没好气的说道。
她低下了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所以才会给我‘勿忘我‘吗？怎么？怕我跑了？宣示主权？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心思……呵，男人！”
在嘀咕了很久之后，她轻声说道：“早点回来。”
“我保证。”李天煜认真的点了点头。
再度看了一眼这个女孩，他闭上了双眼。
困了他“三年”的空间即将破碎。
在意思将要离开之前，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他惊觉一个问题。
无论是在记忆不断一式的三年，还是恢复了记忆的当下，有一个问题好像都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名字！你的名字！“李天煜竭尽全力的大吼。
此刻，原本真实无缺仿佛现实的世界已然破碎。
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带着他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是，李天煜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
只要有了你的名字，他甚至可以用超保局的关系去寻找。
然而，世界的破碎无法阻拦，强烈的吸力几乎让他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在最后的最后，他似乎看着那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女孩，摸着手上的戒指，对着他轻柔一笑。
“记得，一定要找到我啊！”
“煜！”
下一刻，沉睡了三天的男孩骤然惊醒。
从冰冷的溪水中坐起身来，他茫然四顾。
他回来了。
然而，一滴滴泪水自脸上流淌而下。
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知道她的名字……
第三十九章 离开
失魂落魄的坐在水里，李天煜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为什么，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曾询问女孩的名字。
就好像是……
被刻意的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该死！”李天煜愤怒的一拳锤向溪水。
伴随着水花四溅，拳头传来阵阵的痛楚和无力，他才惊觉，此刻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
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结果险些摔倒。
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少天，身体已经浮肿了，原本标准的身材此刻竟然显得有些臃肿。
原本柔和消瘦的脸，现在变得也足以让很多熟人都认不出来。
他深吸口气，扫视着四周。
似乎是一个森林。
溪水到了这里分叉了，然后他应该是撞到了礁石什么的，然后偏移到了水流量较小的这边，然后来到了岸边。
一步一晃的朝着岸上走去。
湿透的全身，还有脚下踩着的冰冷的溪水，几乎让他冷的发抖。
他需要热量！
他甚至顾不上去寻找食物，顾不上探寻自己到底是因何而陷入了梦境。
他现在必须要把火升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些没有湿透的干粮，一边走，一边用力的啃咬起来。
味道什么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量够就行了。
不过顾及到几天没有吃东西，他也没敢吃的太多。
不久后，对着一堆升起的篝火，他笑了起来。
“这不是跟在梦里一样吗？”他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是在梦里，那么他应该很快就要腾飞了，找到前人的山洞，找到仙草，拿到宝剑，实力暴增，功成名就，出去后还成功抱得美人归。
妥妥的主角模板。
可是很遗憾，他现在是在现实。
在感觉暖和一点了之后，他终于有心思探究附近的环境。
溪水淙淙、树冠层层，枝繁叶茂。
如果忽略了他之前陷入梦境这一情况，这里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森林。
所以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天煜皱眉自语。
是这片森林？还是说其中的某样东西？异空间诞生的某种异宝？炼金武器？亦或是更干脆的，是异空间的核心。
太多的可能了。
梦境中的一切已经被他暂时性的抛在脑后，哪怕有着遗憾想要弥补，那也得等他能够平安的从这里出去才行。
双手对着篝火，感受着那份暖意，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站起身来。
他决定先和叶九州他们会合再说。
他对于异空间的了解还是太少，与其自己一个人盲目的探索，不如将有用的情报告诉专业的人。
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识，这是李天煜的优点。
然而，就在他熄灭篝火的一瞬，他拿着木材的手微微一僵。
因为，前方的森林中，似乎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地细剑在他漂流的这段时间里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也包括了自己的配枪。
也就是这么微微愣神的功夫，靠近的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叶九州？”李天煜神色一怔。
在一段时间不见后，叶九州的形象已然不复之前的从容，反而很是邋遢。想必这几天他过的也不是太好。
“天煜？”叶九州看到李天煜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即轻松口气。
“可算是找到你了，三天了，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叶九州大吐苦水道。
在他身后，石刚也露出了身形。
“没事就好。“石刚欣慰的说道。
看着同伴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李天煜却是没有太多的激动。
“这种感觉……“他皱眉说道。
不，不对！
“这是幻觉！“李天煜眼中精光骤然爆闪。
视线一片模糊之后，一股难以言明的实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站在熄灭的篝火前，在他的前方，哪还有什么人影。
只有幽暗的树丛。
“这鬼地方……”李天煜总算是明白了。
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以什么作为媒介，总之，它会让进入这里的人很容易出现幻觉。
一开始是幻觉，然后逐渐的，它会将你彻底的拉入“幻境”。
可以认为，这个地方本身就是超大型致幻地。
如果本身带有警惕的话或许还好，但是，像李天煜这样毫无意识的到来，肯定是无从抵抗的被拖入幻境。
不过，说到底，这种精神方面的影响实在是太轻微了，轻微到哪怕你有所警惕也很难发现，潜移默化的逐渐影响。
而且致幻的效果太好了，真实到让人无从怀疑。
而且因为是顺应着人内心真实的述求，所以，很少会出现不合理的情况，比如说突然有着死去多年的父母出现眼前之类的。
一开始或许只是让你无意识的多看到一棵路边的小草，再然后会让你看错一棵树，看见分开的同伴，再然后就是环境……
就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逐步的将猎物带入陷阱一般。
对此，李天煜能做的，只能是时刻保持怀疑。
怀疑自己所处的环境，怀疑自己所看的人或物。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
这种方法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不快点离开，他还是有很大可能出事。
他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快步的跟着溪水行走。
他是被水流冲到这里的，所以，逆着水流走肯定能够走出去。
而且，叶九州他们多半也在沿着这个方向在找他。
现在他只能希望出去不要花费太久，他可不想要再经历个“三年”。
李天煜走了快一个小时。
他先后被陷入幻觉五次。
其中最真实的一次，是他看到有敌人从一旁窜出，险些一刀砍下他的手臂，
后来等他慌忙的躲避开攻击之后，一道地刺将对方刺穿后，才发现了不对。
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刺穿的不过是一片虚无。
不得不说，这样的高度警戒，自我怀疑，让李天煜本就有些疲惫的精神更加的心力交瘁。
他可真是受够了这个地方了！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过，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一道穿着雇佣兵服饰的中年人。
“又是幻觉？”李天煜皱着眉头。
但是很快，他就确定了一件事。
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原本有些昏沉的精神一振。
既然有人在这里出现，那么就意味着……
出口！
只要这个人不是和他一样是倒霉的顺流而下的，那么，凭自己意志走进来，然后被拖入环境，就说明了出口距离这里一定不远！
李天煜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个倒霉蛋。
外国人，有点像俄联那边的，再看这样的装饰……
确定是敌人无疑了。
还有呼吸，不过已经有些轻微了。
这家伙可能比他睡着的时间还要久。
如果有余力的话，李天煜应该把他带出去，交给分部的人然后送进“天牢”，可惜的是，现在李天煜根本没有那样的精力。
强撑着精神和身体，李天煜怀抱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再一次前进。
这一次，李天煜有了很明显的感觉。
他的确是在远离那种致幻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虚幻的直觉，但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越往这个方向走，他陷入幻觉的频率也越低，现在，他已经足足十分钟没有陷入了。
他恐怕已经到了边缘，甚至已经出来了！
或许，那鬼东西无法影响到森林的最边缘？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继续顶往前走。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森林的出口。
终于，他走了出来！
脚踩着有些凸起的石块，李天煜重重地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他走出来了。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片盆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熟悉，不过李天煜暂时分辨不出来了。
李天煜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他感觉现在他的状态很差。
但是，很遗憾，天不从人愿。
“竟然又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诧异。
李天煜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修身战斗服的女人。
黑发黑眸，亚洲人的面容，大概率是诸夏人。
年龄大概在二十出头，比李天煜略大。
容貌相当不错，属于那种绝对的校花级别，而且略显妩媚，绝对是那种最受欢迎的类型。
声音略带沙哑，但却并不显得难听，反而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身材比例堪称惊艳，一对修长的长腿紧绷，没有丝毫赘肉……
还有那最犯规的……
妖女！你好大的邪恶！
但是，在她手上不断跃动着的凶刃，告诉其他人，她并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而已。
“你是谁？”李天煜强打精神，并未因为对方和自己是一国的人就放松警惕。
因为她穿的，可不是他们超保局的作战服。
而且，进入异空间的敌人，也并不只有外国人。
“你不认识我？”女人愣了一下，看着李天煜若有所思。
“不认识我，还有这样的年纪……小弟弟，你不会是超保局的人吧？”
李天煜心中微微一紧。
好吧，唯一的希望告破，确认对方是敌人。
要战斗了吗？可是他现在的身体……
“啧，算了，你走吧。”女人看到全身紧绷的李天煜，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你不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你想死？”女人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战都快站不稳了吧？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竟然还有闲心探究姐姐我的身份？”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李天煜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
但是，他还是撑着快到极限的身体，快速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你不杀我，那么就代表，我们没有本质上的立场冲突。”
“这也就意味着……”
“我们可以做队友！”
“有点意思。”女人意外的看了李天煜一眼，双眼再度燃起了些许的兴趣。
又或许说，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全身水肿的小弟弟。
“凭什么？”女人问道。
“你凭什么能和我做队友？”
她是对诸夏的人没有恶意不假，但是，这不代表，她有义务带着一个累赘一起。
李天煜明白，自己要给这个女人一个理由。
他眯了眯眼，尽力让自己眼中有些重影的世界变得更加凝实。
“来。”他说。
女人终于停下了手上玩着匕首的动作。
“你认真的？”她认真的说道。
李天煜没有说话，但是那副战斗的架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人抬起头，直面着李天煜的眼神。
“真棒！“她轻声赞叹。
“小弟弟，我有点喜欢你了。”
这是战士的眼神啊！
她从磐石上跳了下来，将手中匕首放入腰间的鞘中。
“我出一拳，接的下，我就同意你的条件。“女人说道。
至于接不下……
女人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残影。
更甚此前李天煜所遇到的速度型二阶能力者杨策的速度，哪怕是李天煜全盛时期也难以察觉。
更别说现在眼睛都看不清的情况了。
女人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跨越了十余米的距离，来到了李天煜的身前。
一只秀气的拳头放在了李天煜的胸前，紧紧的贴在了他的心口处。
感受着那不断跃动的心跳，女人并未再有所动作。
“真棒！“她再次说道，声音中透着少有的愉悦。
在她的腰间，一只拳头死死的抵在她的腰间。
完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做出的反击吗？
这样的人，就算是做她临时的队友，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她承认他了！
“那么，请多关照了，搭档。“女人伸出手，将少年滚烫的身体抱住，防止他摔倒在地。
这正是李天煜要寻求这个女人帮助的原因。
他发烧了。
高烧！
“这算什么？我家搭档是火焰系能力者？我抱着的是一对木炭吗？”
“真是……“女人失笑一声。
“刚刚成为队友就要我照顾你吗？搭档，你的算盘打的够精啊！”
按理来说，在这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危险四伏的异空间，一个高烧，几乎毫无战斗力的队友无疑是拖后腿的存在。
哪怕是很多相识已久的团队，可能都会做出抛弃队友的举动。
但是，这个女人没有这么做。
哪怕他们认识还不到五分钟。
“谁让姐姐是个有信用的人呢！”她轻笑一声，似乎毫不费力的将李天煜一百几十斤的身体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走。
她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等她的搭档修养。
行走的过程中，她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随意的看了一眼。
一个满是惊骇之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然后一脚将其踢开。
就如同踢开一个小石子一般。
最终，头颅在一片猩红中停下。
那是由数十残肢断臂所汇聚而成的血泊，切口整齐、似乎是被利刃所切断。
十余颗头颅散乱的跌在血泊之中，相貌、肤色、年龄各不相同。
唯独那一抹同样的骇然与恐惧惊人的相似。
而这血泊的位置……
就在女人所坐着的磐石之后。
一边是宁静幽深的森林，一边则是宛如修罗炼狱一般的场景。
而她，就在两者的交界线。
她叫殷泠笙。
很美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
其他人往往叫她……
“血月”！
第四十章 认识
当李天煜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在一天一夜之后了。
水肿已经消去，除了苍白，与正常时候已然无异。
他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喉咙嘶哑的说道：“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刚从沙漠走了一圈出来，喉咙热的几乎就要裂开了。
“嗯？搭档，你醒了？”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
“水。”李天煜面皮抽了抽，继续说道。
光是说这两个字，就让他的喉咙有一种近乎撕裂的感觉。
“哦，来了来了！”
很快，一大蓬水几乎就是对着李天煜的嘴唇浇下。
这种粗暴的动作，就像她不是在照顾一个虚弱到不能动的病人，而是浇花一般。
这女人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被呛死的吗！
然而，尽管如此，久旱逢甘霖的李天煜，还是尽可能的张开嘴巴，近乎贪婪的汲取着每一分水分。
“咳咳咳……”好一会儿，李天煜还是被过多的水流给呛到了。
不过，至少他是活过来了。
“慢点慢点，不要急，水有的是。”殷泠笙安慰道。
随着这么多水下肚，李天煜总算是有力气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这是谁的问题啊！
不过……
“多谢了。”李天煜勉强坐起身来，对着眼前的女人真诚的道谢。
当时，在他一路往森林外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体情况的不对了。
他身体不错，但那是相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
比起那些分分钟能够抬起一辆小汽车的肉体强化型能力者，还是太过孱弱。
他还是会和正常人一样生病。
在冰冷的溪水泡了至少两天之后，发烧几乎已经算是注定了的。
他知道，那个时候，他需要的是休息。
但是，他却不得不强撑着越发虚弱的身体，冒着加重病情的风险继续前行。
因为，继续呆在那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以他的身体状态，他可不可能再在幻境中呆个三天了。
外界也不一定安全，甚至当他踏出森林的一刻，都有可能被敌人所包围。
但是，至少有着一线生机。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女人。
幸好，她对于他没有表现出敌意。
所以，李天煜只能在她身上赌一把。
他的身体状态太差了！
身体沉重的像是刚跑完马拉松，摇摇欲坠，吐出的气息仿佛能够将人灼烧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体温到了多少度。
但是，初步估计可能要超过三十九度。
他需要药物，需要有人照顾。
否则，任由他一个人晕过去，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高烧也是会死人的。
他无法确定这个女人会不会照顾他这个累赘，但是，他别无选择。
所幸，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既然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成为了我的搭档，那这不是应该的吗。”殷泠笙不在意的笑了笑。
虽然她对于超保局的人没有恶意，也不想作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出手相助。
她看出了李天煜状态的不对，也知道，如果她不管他，那么，他肯定会死！
无论是因为高烧，亦或是因为就在她后方不远处的其他人。
但是，她依旧没有相助的打算。
直到李天煜得到了她的认可。
微微摇了摇头，李天煜知道自己欠的这份情有多大，所以，在这个异空间之后的时间里，他得想办法还了。
“正式的认识一下，我叫李天煜，超保局的正式成员。”李天煜伸出了自己的手。
“殷泠笙，独行猎人。”柔嫩的像是一个富家小姐的手放在了李天煜的手上。
微微一握之后，李天煜没有留恋的松了开来。
猎人吗？就和那个杨策一样？
在专门的能力者网站接取任务，从而获得报酬。
这是一部分没有加入正式能力者组织的能力者的选择。
“你是诸夏人吧？没有想过加入超保局吗？“李天煜问道。
从各方面来看，进入超保局都要比做个独行猎人要好得多。
无论是从安全性、资源各方面来说。
至于这个女人的实力……
李天煜不是蠢货。
尽管没有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对于这个“搭档“的实力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然而，他可不会认为，能够孤身一人守在这个疑似存在”异空间核心“的森林入口的，会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入口或许不止一个，但是，这也足以证明她绝非弱者！
有这样的实力，不加入超保局建功立业，而是隐藏在暗处做一个小猎人？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一大堆的条条框框所约束。“殷泠笙坐在一边的木桩上，晃着她那双有着惊人美感的大长腿。
“而且，超保局资源固然够多，可惜，毕竟是体制内，不仅要论实力，还要论资历，我要爬上去，花的时间太多了，还不如当个猎人。“殷泠笙淡淡的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
作为诸夏能力者的唯一官方组织，拥有世界上不到二十位“皇帝“，守护这个国家数十年的庞大组织，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每一个正式成员的身份都要经历过至少三年的审核。
以超保局的体量，甚至连这个人的祖宗八代都可以翻出来。
而她……
明显属于根本过不了审的那一种。
“你很着急？“李天煜看着她。
比他最多大个两三岁，这么年轻的年龄，为什么会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花。
就这么急着变强吗？
“没错。“殷泠笙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有仇人？“这是李天煜最先想到的理由。
能够驱使一个人迫切的想要变强的，恐怕只有仇恨了吧……
“差不多。“殷泠笙沉默了一下，一双美目微微垂落。
挺翘的鼻子微微抽动，仿佛仍然能够闻到那股刺鼻到了极致，让她恶心到几乎要吐出来的消毒水的味道。
迟早有一天，她要那手中的刀，划开那个混蛋“医生“的喉咙。
她要亲眼看见她的血液自破碎的喉管喷发而出。
她要亲自品尝……
妖异的血光自低垂的眼眸中闪烁不定。
看看她的血是不是和普通人的血是一样的味道！
李天煜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似乎有着很多故事的女人，没有再询问下去。
他没有去说什么漂亮话，什么应该向前看，不要纠结于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因为，扪心自问，如果在李天煜想要报仇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
他会一拳将那个家伙的鼻梁打断。
“我睡了多久？”李天煜转变了话题。
“一天一夜了。“殷泠笙也是没有再在自己的往事上纠结太久。
李天煜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他在森林里至少也呆了两天的两天的时间，再加上昏迷的一天一夜……
“距离异空间崩溃还剩下十天左右的时间。“李天煜说道。
殷泠笙看了他一眼，没有疑惑他消息的来源，微微点头。
“时间还有一些，不过，如果不想中途退场，那么，搭档，你得尽快好起来了。“
“叫我天煜就好……还有药吗？“
他这种程度的伤病，一天一夜就能好的七七八八，恐怕殷泠笙是给他吃了特效药吧。
“有，大概还有两次的量。”殷泠笙从身旁的袋子里拿起一小包药就丢了过去。
“该说不愧是独行的猎人吗？准备东西就是齐全。”李天煜笑了笑。
“至少我们超保局的标准配置里可没有这东西。”
伤药什么的肯定会佩带，但是感冒药这种东西……
“哦，你说这个啊！”殷泠笙恍然。
“这不是我的啊！”
刚刚将药送进嘴里的李天煜脸色一僵。
“你还有同伴？”李天煜顿了顿，还是将药咽了下去。
“应该说‘我们’。”殷泠笙纠正了一下他的措辞，然后摇头。
“没有，我向来独来独往，除非是真的有所必要，才会临时和别人拼个‘团’什么的。”
“说到底，自从我觉醒了能力后，我几乎已经和药这种东西绝缘了……我都快忘记这东西是什么味道的了。“
“肉体强化系能力者吗？那这药……“
“抢的。“殷泠笙淡定的说道。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但是，进入异空间这么多人，还有几个大型团队，他们总会备上一些这种东西的。”
“不是抢的我们超保局的就行……“李天煜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我先确认一下，你应该不在我们超保局的‘名单’上吧？”李天煜紧紧的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如果我说‘在’呢？怎么？要抓我吗？“殷泠笙撑着下巴，颇有兴趣的看着李天煜。
“不会。“李天煜淡淡的说道。
“至少这次不会。“
而且，不但如此，他还会尽力保证她安全离开异空间。
这是他欠她的。
而且，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会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我的确在‘名单’上。“殷泠笙笑了笑。
李天煜手指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后如果遇到我们局里的人，你尽量避开，如果避不开，你想办法做个伪装，我看看怎么给你打一下掩护……“
看到李天煜竟然真的一本正经的说着该如何帮她“脱罪“，殷泠笙愣住了。
然后，一抹动人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而且越发的明显。
本就明艳的俏颜更加的娇艳。
可惜，这一幕只有一个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的李天煜看到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欺上“。
“哈哈哈！天煜是吧？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殷泠笙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天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明所以。
不过，隐约间，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该不会……
“算了，不玩你了。“殷泠笙抹了抹眼泪，轻笑道。
“我的确是在你们局里的名单上，不过，并非你所想的那份‘黑名单’，而是‘白名单’。”
“我记得‘白名单’不是……”
超保局的“黑名单“，一般是那些在诸夏国内犯下了大罪，亦或是在国际上都算是臭名昭著，声名狼藉，作风不正之辈。
像这一次异空间里面的外来人中，超过六成都是在这上面的。
而对付他们的办法很简单。
“天牢“伺候。
而“白名单“，则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未曾加入超保局，但是，却和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往来，甚至提供过帮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帮助的能力者。
“我的名字可是在你们局里挂了号的。“殷泠笙愉悦的说道。
“这一次进来的人中，大部分被你们的人抓到后，都得送进‘天牢’，那些没有什么前科的，多半也得因为‘非法入境’而被关着教育两天。“
“唯独我……“她得意的笑了笑，像个偷到了好吃的小狐狸一样。
“没有前科，不能送进‘天牢’，诸夏本地人，不算‘非法入境’，再加上没有对你们的人出手……“
“就算是我拿着异空间的核心跑路了，你们局里多半顾及名声、脸面什么的，最多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是却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李天煜哑然。
如果事情真的按她所说的这样……
那以他的判断，结果可能还真的如她所料。
毕竟，以超保局的体量、地位以及身份，还有现有的政策，的确也只能这么做。
诸夏不同于美洲，在美洲，凡是有异空间出现，那么无论是谁，别说是碰异空间的核心了，只要敢碰里面的东西，那么就是他们官方组织“议会“的敌人。
而在诸夏，对于能力者的管辖较为宽松。
理论上，只要是未曾被他们超保局率先占据的的异空间，能力者都可以合法渠道进入探索。
所以说……
“那我就放心了。“李天煜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加入超保局仅仅几天的时间，就顶着被开除甚至拖去审判的风险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
看着殷泠笙一脸的笑容，他暗自叹息一声。
好恶劣的女人。
他低下头，看着手上还剩下一次量的药。
没有名字，是散装的，不过效果真的是一级棒。
李天煜感觉，最多再过完今天，他应该就能恢复至少一半的战斗力。
那么，接下来……
“聊聊吧……“
第四十一章 血族
“聊聊之后的计划吧。“李天煜认真的说道。
按理来说，他既然以及苏醒了，那么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找到叶九州他们。
在这充满了危险的异空间，唯有他们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可惜……
“虽然我很想去找我的同伴，但是……看你的样子，恐怕不希望和我们超保局搭伙吧？“李天煜看了殷泠笙一眼。
“那是当然的啊！“殷泠笙理所当然的说道。
“跟你们超保局搭伙？给你们当廉价劳动力吗？好吧，虽然你们给给的价码一向不低，但是，在异空间核心这么大的诱面前，还是差得远了。”
我就知道……
内心最后一丝侥幸褪去，李天煜叹息了一声。
“行吧，那我们之后具体该怎么做。“
“不知道。“殷泠笙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啊！
李天煜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感觉一阵头痛。
这女人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
“你要搞清楚……”李天煜深吸口气，决定让这个女人再好好思考一下。。
“我只是个超保局的新人，这一次进异空间，与其说是战斗人员，更多的应该算是一个编外，一个打杂的，核心的归属，人员的抓捕，都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你不一样，你追求异空间的核心，就是在和现在空间内所有人作对……”
“你的队友只有一个我，我的实力……恐怕根本排不上号。”
“你也没有强到那种可以开无双的地步吧。”
“我知道。”殷泠笙苦恼的点了点脑袋。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她哪里有过计划这种东西，不都是靠莽过去的吗。
殷泠笙想了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李天煜的手。
她觉得，带着李天煜去现场看一下比较好。
下一秒，李天煜感觉到了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好快的速度！
李天煜心下骇然。
在这咫尺的距离内，他竟然完全没有反抗
的可能。
不仅是这堪称他所见过之最的速度，还有这恐怖的怪力……
将他一个男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拖着走……
速度和力量方面的肉体强化？
李天煜第一次有了了二阶速度系能力者的体验。
很快，他被殷泠笙带到了一个山坡。
“你看。”殷泠笙松开他的手，对着下方努了努嘴。
“那是……”李天煜扶了扶脑袋，眼眸一凝。
下面是森林的入口，不过并不是之前他出来的那一个。
不同于之前那个入口只有殷泠笙一个人看着，这里有着一个营地。
“这个森林四处环绕悬崖，如果不想从上面跳下来，严格意义上就只有三个入口。”
“你出来的那个入口，这里，还有另一头，你进来的那个。”
说着，殷泠笙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你运气好，另一头的入口恐怕是你进去之后才开始布的防，再晚一点，你可能就得被人……咔嚓了。”
“为什么我出来的入口只有你一个人？”李天煜忍不住问道。
“有其他人，不过都被我赶出去了，他们在我后边。”殷泠笙淡然说道。
这样霸道的行为当然不是没有人有意见。
但是……
把有意见的人都杀了，那不就没人有意见了吗？
李天煜看了这个表情淡然的女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粗略估计恐怕有上百人吧。“李天煜沉声说道。
“差不多，这一次进入异空间的，八成以上都在这里了。“殷泠笙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们守在这个入口这里，该不会……“
“你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那里的特异之处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殷泠笙说道。
“强烈的致幻效果，而且直击灵魂，想要深入，几乎没有太多躯壳的方法。守护灵魂的炼金武器，精神系的能力者，或者是干脆凭借足够的灵魂强度硬抗……我只能想到这三个方法。“
“嗯，的确如此。“殷泠笙点了点头。
“第三个方法已经确认不可能了，这个异空间最多只能容纳三阶能力者，但是目前已经有三阶能力者进入里面，可是却还是没能走到深处。“
如果单纯的凭借灵魂强度硬抗，恐怕要到四阶吗……
“第二个办法……精神系的能力者本就稀少，这里更少，不过却有一个三阶的……说实在话，其他那些酒囊饭袋暂且不提，唯独这个家伙，在我眼中，威胁程度绝对能够排在前二，各种意义上的！“殷泠笙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快。
理论上，这一个是最有可能深入进去的吗……
“至于第一个……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买得起那么高级的炼金武器？“殷泠笙撇了撇嘴。
尽管在场的这些亡命徒中，的确不乏有炼金武器，但是，设计精神领域的……
一个都没有！
“明明知道东西在哪里，但是却偏偏被困在了入口这里，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殷泠笙恨恨的一跺脚，在李天煜不断跳动的眼皮下将一块岩石踩碎。
“如果不是我也进不去，又怎么可能一直眼巴巴的守着那个入口，期望之前进去的人中能有人能够带来一些情报。”
“你尝试过？”李天煜问道。
“嗯。”殷泠笙的脸色不太好看。
显然那一次的经历并不美丽。
她进去之后，一路畅通无阻，有几个偷袭她的都被她随手干掉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能力带给自己超常的敏锐，她都险些着了道。
当她意识到有问题回归现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半跪在了地上，眼皮几欲合拢。
回过头，发现她仍然处于森林外围。
她当机立断，马上选择离开。
有了一次的经验，又是在外围区域，精神浸染不是太强，她安全退了出来。
只是，到现在她也分不清，她在森林里所经历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记得我在森林里杀了三个人。“殷泠笙沉思道。
“但是这段时间，我在这里见到了其中的两个人。“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是幻觉吗……
“另一个呢？“
“没见到，应该是真的吧。”
“第二次进入的时候，我还想着用刀刺手臂刺激精神来着……“
“饮鸠止渴，你有多少血可以流！“李天煜皱紧了眉头。
一个不小心，到时候失血过多，走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这倒没什么，主要是效果太小，而且总是要插一刀太麻烦。“殷泠笙看了眼自己光滑的手臂。
李天煜看了一眼那白皙的手臂，陷入了沉思。
总是要插一刀……如果不是这女人的有着效果极好的药物，就像是炼金工坊出产的那种，那只能说明……
在超强的力量和速度之外，她还要恐怖的恢复能力？
她到底是什么能力！
殷泠笙没有发现李天煜心下的惊疑，反而继续絮絮叨叨。
这也是目前其他人所面临的问题。
尽管他们有人从里面出来，带来了部分情报。
然而，鉴于这个地方的特殊性，他们根本无从分辨他们所说的“情报”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幻觉。
有人说他亲眼看见了异空间核心是一件项链形的炼金武器，也有人说看到森林西方有异常能量反应……
“最离谱的是，有个人言之凿凿说吃草可以不受影响……”殷泠笙突然笑了起来。
吃草……真是人才！
这到底是陷得有多深啊。
“结果呢？“李天煜无奈抚额。
“死了。“殷泠笙耸了耸肩。
“尸体被人从里面带了出来，解剖了一下，发现他肚子里全是石头和土。“
好吧，他早就猜到有这个可能了……
“不过说起来……”殷泠笙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在腰间的小包里翻找了起来。
一株淡白无蕊的花被她拿了出来。
“这是……”李天煜有些疑惑。
“这个异空间没有动物的存在……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嗯。”李天煜微微颔首。
没有动物的存在，活着的生物便只有植物。
“这花姑且算是这个异空间的特产了……它可以屏蔽精神力。”殷泠笙把玩着手上的花束说道。
“屏蔽精神力？”李天煜眼眸微微一凝。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突兀出现在崖上，对他下黑手的那个混蛋。
难怪叶九州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原来是这样吗……
“可惜，有效期不长，像我手上的这朵，估计再过个两天就没用了吧。”殷泠笙说道。
“这也是在这异空间内，唯一发现算是有些实际作用的东西。”
其余的岩石、植物什么的，虽然有着外界所没有的特性，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实际价值。
“看样子，这个异空间的价值不高啊。”李天煜了然点头。
抛开那还不知所踪的核心外，唯有这花有些许的意义，可惜，受限于时间，恐怕价值却也不高。
“所以，我就指望着那东西了……”殷泠笙叹了口气。
她深深的看着茂密的森林一眼，眼神波动不已。
哪怕这个异空间的核心对她而言意义不大，但是，她却可以用这个去换取其他对她更有益的东西。
能够直接提升能力者位阶的东西少之又少。
她所瞄准的，是炼金武器。
以她的实力，只要有着一身上好的炼金武器，未必不能……
然而，一想到炼金武器那高昂到几乎让她窒息的价格，她的脸色就黑的像锅底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用力一脚将一块婴儿大小的石头给远远的踢了出去。
落在了数百米外的营地中……
李天煜的第一反应是……
这一脚踢到他身上，他恐怕要凉。
第二个反应是……
“我们暴露了！快走！“李天煜立刻向着一旁闪去。
殷泠笙的反应慢了半拍，等她想要动作的时候，远处，已然有几个大汉看向了这边。
“麻烦了……”李天煜心下一沉，手臂悄然在一旁的石头上摸索着。
这里的石头质地异常的坚硬，之前崖壁的岩石更甚寻常钢铁。
用他的能力精炼一下，待会真要打起来，也可以有个武器……
然而，下一刻，李天煜的手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的表现。
因为李天煜躲藏的及时，所以对方的视线中，只有一道身影。
一个年轻的女人，脸色发黑，身体似要动作。
于是，那已经拿起枪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做了个动作。
“Shit！”
几乎在同时，三个人手上的枪械全都被他们抽风似的，要么调转枪头，要么就干脆的丢在了地上。
三张粗豪的脸上都是挂起了极为勉强的笑容。
尽力的释放着自己的善意，不暴露任何的敌意。
他们可不想被这疯女人找到理由给宰了！
微微愣神，反应慢了一拍的殷泠笙看了这三个“识相”的家伙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然后缓步退入身后的阴影之中。
哪怕如此，三个人依旧不敢乱动。
足足过了五分钟，确认女魔头真的离开了，他们才敢松口气。
然后，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
“见鬼！这个地方不能呆了！给老大说，别让我们在这边巡逻了，让别人……对，就让‘极熊’的人来！”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对，那些混蛋惹出来的事，没理由让我们担风险！”
“俺也一样！”
而在看着这几人离去之后，李天煜茫然的站起身来。
他看着身旁的搭档，问道：“他们……很怕你？”
“大概吧。“殷泠笙不确定的说道。
“你做了什么事，我感觉他们看你就像是在看……“
就跟老鼠见了猫没区别啊！
不，甚至更在其上。
这直接就不反抗，完全缴械投降了啊！
“你真的不是什么四阶的‘圣徒’，想了什么办法混进来的吧？“李天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如果真的有这方法，那么现在进来的，就会是你们那位分部长‘伏羲’了。“殷泠笙哼了哼。
“我只是个二阶罢了。”
“二阶？“李天煜一脸的匪夷所思。
二阶能让对方闻风丧胆到这个地步？
二阶能够独守森林仅有的三个出入口之一？
你塔喵在逗我笑？
“我真的是二阶……只不过是比较强的那种。”殷泠笙无奈的说道。
“因为我的能力比较特别吧……算了，告诉你吧，也不是什么秘密……”
殷泠笙张大了嘴巴，让李天煜能够清晰的看见她的口腔。
牙齿雪白，舌头粉嫩，配上那副成熟妩媚的脸，让人有点想……
见鬼，他在想什么！
就在他暗自摇头之际，他发现，事情好像有了点变化。
“看到了吗？”殷泠笙问道。
“如果你是说这个……那我就知道了。”李天煜沉默了一下。
他看到，殷泠笙有两颗牙齿变得尖锐，有点像犬牙一般。
配上她的面容，并不显得突兀、狞恶，反而有种异样的妖艳之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感觉，有一道血色自她的眼眸中闪过。
“现在你明白了？”殷泠笙闭上了嘴巴。
她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明白了。
可惜……
“不明白。”李天煜摇了摇头，一脸诚恳。
殷泠笙搞错了一件事，在她面前的这个“搭档”，不过是个刚进入能力者世界不过一个星期，哪怕恶补了一些知识，却仍旧未曾脱离小白这一段位的真新人。
“真不知道你们超保局是怎么培养新人的……算了，我明说吧。”殷泠笙叹息道。
“我的能力，在世界上，应该算是名气最大的一类，其名为……”
“肉体强化系能力，血族！”
第四十二章 解释
虽然没有准确的数据，但是，作为在诸多种类的能力中，肉体强化系能力的数量，绝对占据着能力者世界的很大一部分。
而在自黄金时代开始，神明赋予人类能力以来，直到如今，神明远去，人智已开的黑铁时代，肉体强化系能力繁杂不知几许，灿烂如满天繁星。
有研究人员好奇，在有所记录的这些能力当中，有哪一种可以被称为“最强”。
力量还是速度，抗打击还是绝对的敏感，出色的动态视力、鹰眼、嗅觉、听觉……
最终，有一个能力进入了研究者们的视线中。
绝佳的速度，超凡的力量，几乎都堪称同级能力者的翘楚。
同时兼具超常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是什么断手断脚，心脏碎裂、脖子被抹之类的致命伤，都能够花费一点时间自己愈合。
超强的夜视能力，不说视黑夜如白昼，但是却也差不多。
动态视力、嗅觉、听觉……
这是一个真正堪称完美的能力。
哪怕是研究者们都不由为之动容。
如果真要说这个能力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比起一般人来说，要稍微有些许畏光。
不过，幅度尚还算可以接受的范围，充其量只能算是“白玉微瑕”。
而这样的能力者，并不只有一个，又或者说，这种能力，本就算是“一类”，其下还有着细小的分类。
在这个能力的大前提下，针对其中某一种特性的特化，构成了这一能力种类。
而这种能力者，最明显的一个特点，或者说，他们这个能力最初命名的原因……
他们能够吸食鲜血！
并非是充当食量，而是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血液来获取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
对方位置、能力位阶、身体状况……
因为这样的特性，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这些能力者们在世界上留下了重重传说。
他们也因此被称为……
“吸血鬼？”李天煜恍然说道。
“是血族！”殷泠笙气急道。
“这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你喜欢就好……”
以前总以为是童话故事、古老传说，但是现在……
李天煜好像第一次认识殷泠笙一般，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
活生生的吸血……血族啊！
虽然知道场合有些不对，但是，李天煜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及学术上的研究，问出了他一系列的问题。
“你喜欢喝血吗？还是说只能喝血？处女血？“
“见鬼！吸血不过是我们的能力特性！你以为会有哪个正常人真的喜欢喝血！“
“哦，那这么说，你在什么烈日下应该也不会冒烟什么的吧……“
“你看我现在有冒烟的样子吗！“
“那大蒜呢？银制武器、圣水呢？”
“你真的够了！“殷泠笙痛苦的抱头蹲下，欲哭无泪。
“之所以会有血族怕大蒜这样的传说，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血族的嗅觉都比较灵敏，对于大蒜这种东西都是敬而远之，所以才会让他们产生这样的错觉。”
“至于银制武器……只能说，大量的银元素会影响我们的自愈能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说。”
不过，如果你真的对上了血族，与其指望靠着银制武器让对方自愈能力降低流血而死，还不如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拿菜刀都行，血族再强也是人，被砍下头颅，被刺穿心脏，一样会死。
“至于圣水……如果你说的是教廷的那种‘炼金药剂’，那我只能说，那玩意对谁都有用，泼谁身上都是死。”
眼看李天煜似乎还有问题要问，殷泠笙连忙让他打住。
看到李天煜满脸的遗憾，殷泠笙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总算是就这个问题打住了，她可不想再回答那些无厘头的问题了。
见鬼！超保局现在是怎么培养新人的！
他们“血族”这么经典的能力，不应该被列入教科书吗？
“好吧，说回之前的话题……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李天煜问道。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杀了一点人吧。“殷泠笙淡定的说道。
一点……
这样的说法可就比较暧昧了啊……
“大致是多少？“李天煜追问道。
殷泠笙皱了皱眉头。
她倒不是对李天煜不满，而是……
“一个……两个……“殷泠笙掰着手指头，陷入了沉思。
她杀了多少人来着？
“二十？还是三十？记不清了，没有算过。“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李天煜看着这个动人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总共都只有一百多个人吧，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二，也就是说……“
好家伙，单枪匹马干掉了近四分之一的人。
这也难怪那些人看到她就跟看了鬼一样了。
“有什么原因吗？”李天煜怎么看都不觉得殷泠笙是那种嗜杀之人。
不仅是出于他自己的感官，也是对于超保局“白名单”的信任。
“有一些人是跟我抢位置死的。”殷泠笙淡然说道。
她一向独来独往，这一次和李天煜双人组队是头一遭。
她不喜欢和那些渣滓、废物呆在一块。
在森林的入口，她已经把话撂下了。
“出口前四百米，我的地盘，你们要守着，可以，四百米外。”
如此近乎霸道的行径当然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然而，因为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战力，所以其他人大多准备忍气吞声了。
可惜，总有一些不怕死的……
“然后嘛，就是和一群傻大个有了些冲突……”殷泠笙想了想。
“有个蠢货的嘴有点臭，可能他觉得很有趣，但是，我不觉得。”殷泠笙冷淡的说道。
“然后他们老大肯定是忍不下去了，切，那个傻大个……带着人追了我几天，然后被我杀了五个之后放弃了。”
这样说着，她不自觉的把白玉般的手指放在了腰间的匕首旁，轻轻敲打。
可惜了，那个傻大个虽然蠢了点，但是能力还是实打实的。
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克制她。
如果真的要生死相搏，哪怕她能赢，恐怕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否则，以她的脾气，哪里会就这样放弃。
肯定是把那些人全杀光啊！
“行吧……”李天煜叹息了一声，对于现在的情况大致有了些许的了解。
队友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对方实力也很强，而且人数压倒性的优势。
而且她已经把对方给得罪死了……
命途多舛啊！
“等等！”李天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你没有办法深入进去，那么你想要获得异空间核心的方法……”
“杀人越货？”
殷泠笙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她从来就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也不会去算计或是策划什么。
她的想法一贯简单。
首先，自己尝试，一路闷头向前冲。
如果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那就等着别人搞定，然后搞定那个能够搞定的人。
完美！
之所以要守着入口，无非就是还有些不死心，想要看看里面还能不能有人出来，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另外可能就是不想看到其他那些不想看到的人吧。
“简单粗暴……行吧，我算是明白你的性格了。”李天煜有些头痛。
“所以，明知道这样，你还要做我搭档吗？你应该是有队友的吧？不去找他们吗？”殷泠笙问道。
“他们啊……”李天煜微微迟疑。
想了一下，他还是摇了摇头。
“欠你条命，总归是要还的，想办法通知一下他们就好……说起来，你有没有什么情报？我的同伴有两个……“
听完李天煜描述的细节后，殷泠笙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原来那两个家伙是在找你啊！”殷泠笙一锤手心，恍然大悟。
“你知道他们？”李天煜心中微微一喜。
“这两天，在这异空间内，似乎也没人不知道他们……”殷泠笙耸了耸肩。
“他们做了什么事……”李天煜不安的点了点地面，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啊……”
“请问一下，你们有见到我的同伴吗？”叶九州彬彬有礼的问道。
他拿着手机，将屏幕上冷峻的青年照片放大，递到别人的眼前，满怀期待。
就好像路边的邻家大哥哥一般。
“就是他，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多一点点，你认识吗？”
如果忽略掉他面前那凄惨的人影的话……
在他的面前，一只手完全扭曲，胸腹有着明显凹陷的男人满脸的疼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恶魔。
“没……没有！”他嘶声的呐喊。
“又没有啊……”叶九州失望的收回手机。
在他身后，另外的战场也已经宣告结束。
“怪……怪物！”断了至少三根肋骨，中等程度内出血的女人惊恐的尖叫。
在她……不，应该说是他们面前。
看着完全丧失战斗能力的五个敌人，眼前的“将军”卸下了他的甲胄。
浑身和刚进入异空间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石刚漠然出现。
“有消息吗？”石刚不顾丧失战意的“俘虏”，扭头对同伴问道。
随着叶九州缓缓摇头，石刚不由陷入了沉默。
在此期间，叶九州扫视着刚才阻击他们的敌人，表情不复此前的温和。
“你们似乎不在我们的名单上……别高兴得太早，以前不在，但是，在你们选择与我们为敌之后，现在已经在了，那么……”
“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去‘天牢’好好的改过自新，三五年内就可以出来。”
“又或者说……”叶九州微微眯了眯眼。
“你们想要再试试……”
惊悚的抬起头，当他们看到石刚那张沉默的脸后，尽皆疯狂摇头。
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好，多谢配合，那么现在，就委屈你们暂时的睡一觉吧。”叶九州满意的点了点头。
石刚手中拿着一个个试管上前。
“别怕！”叶九州的声音温柔。
“好好的睡一觉，一觉醒来，你们就能到达你们的新家了。”
“手上的试剂不多了。”石刚看了眼背包后说道。
“啧，本来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叶九州烦躁的挠头。
“现在怎么办？”石刚重新背起背包，看着前方愈发崎岖的道路。
“还能打吗？”叶九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战斗，哪怕石刚有着炼金甲胄护身，未曾受到太多的实际伤害，但是，精神上却也疲惫异常了。
更别说……
“铠甲的损伤有些扩大，回去后估计得大修一次……不过，只要对方没有太多的狠茬子，应该还能打。“石刚思索了一下说道。
至于精神……
“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那就继续往前吧。“叶九州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蔓延的溪水，叶九州陷入了沉思。
“向前。”
“这几天，你们超保局的大部分人手已经从其他两个方向开始汇聚，应该已经在往这边靠近了，但是呢，应该还要今天晚上才能抵达第一道封锁线，哦不，现在已经没有第一道封锁线了。“殷泠笙啧啧赞叹。
“你的同伴，就是两个疯子！只是两个人！这两天就几乎是以最为嚣张的姿态，完全不做掩饰，光明正大的一路向里冲。”
“两天时间，冲破了一道封锁线，又将那些零散的巡逻队悉数抓波、击杀，初步估计，这两天他们恐怕已经解决掉了超过三十个人。”
“哈哈哈！营地里的那些家伙恐怕已经急得跳脚了吧！”
李天煜不由哑然。
许久，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的确像是叶九州那个神经病做得出来的事。”
不过，在同时，他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暖。
他知道，他们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真的不打算过去吗？”
“还是算了。“李天煜摇了摇头。
“真按你所说，我们距离还是太远，过去起码要经过两重封锁线，难免会被发现，以你的人缘……我们估计得一路打出去。”
本来只是最后的一句调侃，但是没想到，李天煜竟然在殷泠笙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认真和兴奋的神色。
这个疯女人！
他立刻说道：“别！千万别！我可受不了这样折腾！”
“不过，的确要想个办法……我得闹出点动静，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天煜没想到，殷泠笙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我说……”她兴奋的低语。
“我可能有个好主意！”
第四十三章 交战
“虽然事到临头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趴在草丛中，李天煜有些怅然地叹息道。
“我们真的要这么搞？”
感觉要出事啊！
“放心放心！”一套紧凑的衣服将身材完美勾勒出来地殷泠笙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有我在，没意外。”
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慌了……
做事冲动，不顾后果，没有计划，全凭感觉……
如果不是自身实力实在过硬，恐怕早就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这就是李天煜对身边女人的看法。
如果这个人和他没关系也就算了，但是，很遗憾，现在他们俩是一伙的。
“那么……”殷泠笙舒展了一下身体，毫不介意身旁就是一个男人。
“我们开始吧。”
带着些许泥土的靴子微微一勾，闪烁着乌黑色彩的巨物已然腾空而起。
被那一只纤细的手掌稳稳的握住。
AT4火箭筒！
这也是殷泠笙的战利品，虽然她不喜欢玩这种东西，但是秉承着“或许会用得上”的原则，她还是将其保留了下来。
现在就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不来试试吗？”殷泠笙单手随意的托举着手中的凶器，笑着向身边的李天煜问道。
“免了。”李天煜摆了摆手，敬谢不敏。
“啧，无趣的男人。”殷泠笙略显不快的摇了摇头。
“不是说火药与烈酒都是男人的浪漫吗？”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李天煜淡然道。
至少他不是。
“那么……”殷泠笙微微眯眼，略带一丝血色的眼眸紧紧的注视着一公里外的营地。
其中那最为粗犷的帐篷。
“走你！”殷泠笙咧嘴一笑，手指微动。
于是，火光迸发。
尾焰伴随着尖锐的破风声，以每秒超过两百米的速度奋力突进。
然后，轰然炸裂！
“嘘！”殷泠笙看着爆炸的尘烟升腾而起，火光在营地蔓延开来，不由愉悦的吹了吹口哨。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她大声喊道。
“好吧，姑且算是你蓄谋已久……不过，现在我们要准备迎接某些人的怒火了。”李天煜仿佛能够感觉到那一道道几欲噬人的愤怒视线。
营地内，火势并未能蔓延太多，很快，大气、冰霜、激流……一道道能力出现，火势迅速的泯灭下来。
虽然抢救及时，但是，爆炸最中心的那几道帐篷是肯定没救了，渣都不剩一点。
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他类别的帐篷倒还没受到什么影响。
营地内，在骤然的混乱之后，在看到被毁灭的帐篷，还又远处那道隐约可见的身影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平静了下来。
隐约中，似乎有着一阵阵低低的嘲笑声响起。
仿佛毛熊一般的壮汉面色铁青的看着一地的焦黑、坑洼，还有那还未曾熄灭的些许火花，默不作声。
唯有如牛般的喘息声不断响起。
“老大，是她！”
“我知道是那个裱子！就在刚才！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我的住处给毁了！”鲍里斯猛的扭头，愤怒的低吼。
尽管并无多少财物，充其量不过是些许补给，虽然有所影响，但是却并不大。
然而，这并非损失多少的问题。
而是脸面的问题！
他，“极熊”的首领，三阶能力者，异空间内明面上的最强者，他的脸面，已经被一个不过双十年龄的小裱子给丢在了地上，狠狠的用满是泥泞的脚踩了上去，再也洗不干净的那种！
直到这个时候，手下才发现，鲍里斯的双眸已然尽是血色。
寒意自心中升腾而起，无人敢再发一言。
一个个粗豪的大汉此刻全都宛如软弱的妇孺一般，怯懦低头。
出身极北苦寒之地的鲍里斯可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如果说，平时或许你说了什么不对的话，鲍里斯最多给你一拳。
那么，此刻，在暴怒的他面前，只要你敢说话，但凡他有半点不舒心，他都会生生的将你撕裂。
这种情形，在他们的经历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鲍里斯看着如同死人一般属下，眼睛瞪大如铜铃一般。
他狠狠的扯过一个人的衣领，一口唾沫就喷在了他的脸上。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脸色苍白，受到这么大的侮辱，却是半点不敢妄动。
“你们还要干看着？嗯？感觉很好笑吗？你们就在这里看着那个裱子扬长而去？”鲍里斯带着浓郁口臭的唾沫不断的喷到属下的脸上。
于是，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去！给我杀了她！”鲍里斯不耐的将手中的人丢到一旁，扭头看向其他下属，双目血红，完全不再顾及后果。
当然，不仅是属下。
“我也去！”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回过头，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有离去，甚至，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竟然还对他招了招手。
忍无可忍！
他一定要杀了她！
“三分钟，带上你们的东西，跟我走！”鲍里斯喘了口气，大吼道。
如蒙大赦，所有人迅速的离开了原地。
诚然，殷泠笙的实力在这段时间已然有了很好的展现，接连五位同伴的死亡让他们心怀畏惧。
然而，面对殷泠笙，不一定会死。
可是，如果现在自己动作稍微慢一步，可真的会死在鲍里斯的手上！
在属下们狼狈离去之后，鲍里斯愤然抬头。
凝视着那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和灾难即将到来的身影。
“趁这最后的几分钟尽情的欢笑吧！“鲍里斯阴沉的说道。
因为，你不知道，你已经激怒了极地的暴熊。
既然你想要战争，那么，我们就给你战争！
很快，隶属于俄联的能力者结社“极熊”，包括首领鲍里斯在内的二十五名能力者，已然尽在此处。
向着那远处的纤细人影。
进发！
“来了吗？”李天煜看到了那列队赶来的人影，轻叹口气。
半蹲着身体，检查着身上的武器。
腰间，是一把被他的能力精炼过的军刺，无论锋利程度还是坚硬程度都绝对靠谱。
另外……
“卡擦。”
李天煜拉动了枪栓。
分部配发的手枪早就不知道掉在哪了，现在他手上的这把也是殷泠笙的战利品。
“对面人数太多，咱们先放风筝，边打边撤，不要正面……”李天煜扭头，对着搭档说道。
然而，没等他说完，一道散发着浓浓战意的身影已经飞扑而去。
李天煜愣了一秒，随即便看到那向着对方直直的冲了过去的倩影。
然后仰天长叹。
这是倒了多少年的血霉啊！
但是，哪怕心中在流血，他也依然得含着眼泪站起身来。
和同伴一样。
冲锋！
“两个人？”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鲍里斯看到了后面的李天煜。
不过，在随意的一瞥之后，他就再不关注。
“分几个人，去把那个干掉。”鲍里斯狞笑道。
“其他人，跟我一起干掉这个碧池！”
“傻大个！好久不见啊！”殷泠笙欢快的大喊。
“待会我就把你这张讨人厌的嘴巴从你的脸上撕下来！”鲍里斯怒吼。
修长的双腿，纤细、优美，但是，此刻却展现出了更甚猎豹的爆发力。
右手握上了一把匕首，左手倒持一把短刀。
殷泠笙带着笑容，双手交叉划过。
两道血色的弧线于空中闪烁。
鲍里斯怒吼了一句俄联的方言，右手猛然抬起。
紫黑色的金属臂铠上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拳头附近，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仿佛空间都有所塌陷一般。
炼金武器——重压。
能力——重力。
五倍出力！
恐怖的重力被炼金武器浓缩在拳头处，带着足以开山碎石的能量。
轰出！
两把并不厚重的武器，以及一双柔软的手臂，任谁来想，似乎结果都会毫无悬念。
然而，并未像很多人想的那样，手臂化作一滩碎肉。
匕首与短刀与半空中和厚重的拳头相撞。
浓缩的重力瞬间激荡而出，让方圆近十米内的草木都被压迫倒地。
没有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在恐怖的重力下，匕首与短刀微微相持，便激荡而开。
殷泠笙的身体仿佛没有重力一般，完全违背了常态下的力学定律，借着这股力量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
“傻大个就是傻大个！够劲！”双手灵活的挽了几个刀花，丝毫不见损伤的殷泠笙笑道。
鲍里斯右拳猛的捏紧，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同时，他身下的地面在重力下不断的产生裂痕。
“上！”鲍里斯咬牙道。
于是，各样的异能在这片空寂如烟花般释放而出。
“这才对嘛！”殷泠笙畅快的大笑，脚步不停的运动起来。
热血沸腾的感觉啊！
没有人注意到，她瞳孔中，原来若有若无的血色，此刻开始清晰了起来。
看着那在众多能力攻击中灵巧的穿梭，白刃战中以绝对的速度和强大的力量辗转腾挪，一敌一十六都未露败象的女人，所有人都心神震撼。
“疯子！”不止一个人这样想着。
包括了李天煜。
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在数十米直径的圆中不断闪烁，无论她此时身在何处，下一秒都能出现在这个区域额任何位置。
超强的感知，以及足够的速度让她可以从容的应对各种攻击，压倒性的力量让她的每一次进攻都无法被忽视。
因为，你不知道，那一只看似柔弱的手臂上，带着的是否是足以将钢铁掰弯的恐怖力量。
还有那不知道历经多少次生死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
这种种的因素所相结合，造就的就是这么一个似乎专门为了战场而生的怪物。
这哪是一对二十啊！
这分明是二十场一对一！
只要未能跟上她的速度，那么，她一时间所要面对的，从来都只是一个敌人。
虽然鲍里斯的能力可以对她起到一定的限制。
但是很遗憾，他的能力不仅并非场域型，甚至比之大部分同级能力所作用的范围都要小。
一对一尚且有着不少的压制力，但是，一旦群战，给了殷泠笙这么广域的攻击对象，那么效用就极其有限了。
对付像殷泠笙这样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广域的攻击。
——将她速度所及之处，尽数覆盖！
绝对的火力压制，让她无处可逃。
可惜的是，唯一的三阶能力者不顶用，而对于其他的“魔术师”和“巫师”而言，这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
如果鲍里斯他们没有什么别的手段，那么，殷泠笙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了。
甚至，如果她的体力和精力允许，她一个人全灭“极熊”也并非不可能。
这也是李天煜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这位便宜搭档的恐怖之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是不用我担心了，但是，我呢……”李天煜收回目光，看向那呈半包围状向自己靠近的五个人。
“呵，一对五……”李天煜的心情有些惆怅。
我只是一个刚成为“魔术师”没几天的十八岁少年啊，这该死的生活！
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感慨了一阵子，李天煜举起了手枪。
扣下扳机，子弹出膛，硝烟弥漫。
没有任何忧郁的，李天煜直接打空了一梭子。
虽然他的枪法实在感人，但是，在距离不算远的情况下，一梭子总该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吧。
旋转着呼啸而出的子弹几乎在瞬间就到达了对方三人的面前。
不出他所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这一梭子，至少都能杀掉两个人。
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
一个身材在一群大汉中相对“苗条”一点的身影踏前一步，右手举起。
就仿佛交警指挥交通一般。
禁止通行！
这一刻，黄铜的子弹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好像听到了“交警”的命令。
啊！是红灯啊！
急刹车！
“什么玩意？”李天煜有些呆滞的看着那骤然停在“交警”手前的子弹。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静止”，李天煜能够看到，子弹仍在高速旋转，只不过好象是被一条无形的律令，给死死的束缚到了原地。
那么，之后该怎么做呢？
恍惚间，李天煜竟然感觉那几枚子弹正在发问。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于是，李天煜便看到“交警”脸上那突然升起的笑容。
伸出的右手化掌为指。
直直地指向李天煜。
往那边走。
哦，我懂了！
于是，无数物理学家地棺材板按不住了。
子弹麻溜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然后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旅程。
原路返回！
还未散去的硝烟中，将李天煜有些发绿的面容隐约包裹在内。
淦！
第四十四章 一打五
这TM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这是李天煜的第一反应。
然后，下一瞬间——
这可怎么办？这该咋整啊？
子弹射回来了啊！
于是，第一时间，李天煜的面前，升起了一块一人高的地面，遮挡在他的面前。
子弹撞击在屏障上，黄铜的弹芯受力变形，留下了几道浅坑之后，便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随即，李天煜从旁边走出。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枪。
叹息一声，将其揣回兜里。
“到头来，还是指望不上热武器啊。”李天煜摇了摇头，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但是，他不用不代表别人不用。
三颗手雷被抛在了半空中。
“轰！”
接连三道爆炸声铿然响起，浓烟弥漫。
很快，黑烟中，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窜出。
尽管脸上被熏得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但是，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如此的坚定与冷硬。
手中握持着短刀，向着敌人跑去。
他首先瞄准的，是五人之中身材最为臃肿的一个。
长一米八，宽……至少也得是一米吧。
倒也不是李天煜觉得他最弱的什么的，而是单纯的……
胖子离他最近。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踩到了铁板。
因为，随着他的接近，胖子竟然无动于衷。
伴随着他的呼吸，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哪怕危险将近，刀锋临身，但是，他的那张胖脸上却丝毫不见慌张。
渊然若宗师般的气度，还有那睥睨的眼神。
这该不会是他们中最强的吧？李天煜心下暗沉。
终于，在李天煜临近胖子身前四米的位置，他终于动了。
他挥舞起了两只胖手，手舞足蹈。
虽然看似有些可笑，但是，配上他那“你完了”的眼神，却让李天煜心中警兆暴升。
原本前冲的速度微微放缓，注意力高度的集中了起来，甚至双腿微微绷紧，以便于在危急时刻可以左右腾挪。
然而……
什么也没发生。
李天煜看着那胖子就在那不断的跟个小丑一样的挥手，跺脚，但是就是没有半点意外发生，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算什么？
障眼法？唬人？
总不可能突然间能力失效了吧？
殊不知胖子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
看着李天煜仍然稳定持刀的右手，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没有反应！
为什么在他的能力控制下，这把刀没有受到控制砍下他的手臂！
不应该啊！这把刀又不是……
然而，尽管两人心中都是困惑不已，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间的距离继续缩短。
转瞬间，李天煜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时，李天煜也不管那么多了，手中短刀对准了胖子厚实的“胸肌”。
刺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胖子总算是没有了之前从容的的心态了。
他尖叫着向后踉跄后退，甚至脚步一滑，跌坐在了地上。
连滚带爬，仓皇后退。
这也让李天煜心中荒谬之感愈发浓郁。
合着我疑神疑鬼那么久，结果你就一个水货？
被人愚弄的愤怒在李天煜的心头燃烧。
给爷死！
“铿！”
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
布满褐色的鳞片，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巨大爪子挡在了短刀的前方，将其一巴掌拍歪。
而顺着这夸张的爪子继续看过去，可以发现，对方的主人不过是一个在俄联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
托举着几乎和自己等高等宽的举爪，这个男人竟然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一般。
他斜睨了李天煜一眼，然后嫌弃的看着地上的同伴。
“怎么回事？”他用俄联语问道。
“不，我不知道！”胖子仍然有些茫然。
“我的能力失效了，我没办法控制……他那把刀！他那把刀是炼金武器！”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
炼金武器？
“确定？“巨大的爪子微微一颤，兽化型能力者发出了疑问。
“不确定……”
“废物！“兽化能力者低低的骂了一句。
然后，他扭过头，不再看同伴，只是挥了挥自己正常的手。
“自己退远点，然后那枪和手雷什么的支援，我没空……“
脸上突然有着些许湿润的感觉。
就好像走在街上被不知道何处的水花飞溅一般。
然而，与水花的清凉不同。
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暖意，还有粘稠。
以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是……“
下意识抚上脸庞，耳边传来了同伴惊怒的声音。
血！
溅到他脸上的是鲜血！
从哪里来的？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本能的回过头。
一具庞大的无头尸体，以及一道从下而上升起的利刃。
好吧，这下连支援都做不到了。
兽化能力者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找死。“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句话他用的是英文，所以李天煜听懂了。
“你可以试试。“李天煜回答道。
仿佛是按下了开关，裁判宣布了开始。
狰狞的兽爪带着凛然的杀意和愤怒，重重抓下。
李天煜闪身，没有正面刚其锋芒。
巨爪体型很大，攻击范围巨大的同时，李天煜丝毫不怀疑上面有着能把他骨头拍碎的巨力。
然而，这终究有其弱点。
灵活！
带着丝丝腥臭味的巨爪被李天煜避开，分明两者几乎算是擦身而过，但是对方却无力更改巨爪的攻击路径。
同时，李天煜举刀上撩。
伴随着一点阻力，李天煜再度加了一份力量。
刀锋入肉！
狠辣之色在这个刚成年的男孩眼中闪过。
右手狠狠的一划，便将伤口扩大了一倍，带起了大蓬德血花。
“吼！“兽化能力者痛吼一声，甚至双腿都微微一软。
然而，没等李天煜继续扩大对方伤势，他就感觉到了背后一阵疾风。
他并非是在一对一！
他在一对四！
于是，哪怕心中有些许遗憾，但是他仍然选择了立刻抽刀而退。
没有丝毫顾及形象，他借着拔刀的力量滚到了一旁。
李天煜觉得，如果有旁人看到了他德动作，可能会觉得他像一条狗。
不过，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摸了摸身后德衣服。
超保局特制的制服上已然有了两条交错的痕迹，几乎穿透了制服的一半。
这还是他闪的够快的情况……
“没事吧？”随手挥动手掌，将脚下稍高的杂草给斩断的男人说道。
“没事。”兽化能力者面色有些阴沉。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相信李天煜手上的是炼金武器了。
竟然如此锋利！若非受限于刀本身的大小，否则这一下足以让他重创。
如果他手上的不是短刀，而是一把大刀……
不说一刀砍断他的手，起码砍掉一半是有可能的。
在对手短暂交流之际，李天煜并没有停下来。
在短暂的交战之后，他全身的肌肉开始散发出浓烈的热气，血液开始了沸腾。
他猛的踏前，右手短刀再挥。
然而，这一次却未能再有之前那般的效果。
上半身向前倾斜，然而本应率先动作的下半身却还稳稳的扎根在原地。
他右手反握短刀，左手撑地，算是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沦落到狗吃屎的地步。
这是……
此刻，他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脚踝上缠绕起了密密麻麻的藤曼以及草叶。
远处，“交警”正在打着手势。
前方有障碍，禁止通行！
手握无形之刃的男人踏前一步。
斩！
情急之下，李天煜挣脱不开脚下的束缚，只得以左手撑地，右手奋力提刀上迎。
尽管李天煜自信身体素质不弱于人，然而，毕竟这样的姿态属实难以发力，所以，一时间竟然被无形的剑刃给压制住了。
来自俄联的男人立掌为刀，不断的施加着向下的压力，在他的视野中，仿佛能够看到一把半透明的刀刃将一把短刀压迫到了李天煜的头颅上。
然后，他嗤笑一声。
他举起了左手。
同样的竖起手掌，悍然挥下！
然而，这一刀让他砍了个空。
因为，在他的面前，李天煜竟然突兀的向后退去了两米。
看着眼前凹下去一块的地面，男人皱了皱眉。
“操纵了大地吗……”
李天煜刚刚脱离险境，还不等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就连忙持刀将脚上的束缚给割断。
没等他重新站起身来，尤还渗出大量鲜血的巨爪和无形的剑刃再度袭来。
李天煜汗毛乍起，脚下仿佛一块小型平台的地面再度横移。
然而，这一次，他并未能完全避开攻击。
右手手臂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原本稳定持刀的右手不由晃了晃。
他抬起头，看到远处的“交警“手上那把尚还有所硝烟的手枪。
这个家伙……
没有低头查看伤势，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虽然有所疼痛，但是不影响发力，没有大碍。
他快速的瞥了一眼另外一边的战局。
不得不说，比起他的这个搭档，他可真的是要弱爆了。
他这边，只是一对五就已经让他险象还生。
但是，另一边，殷泠笙一对二十却还仍然游刃有余。
尽管有几次被鲍里斯近身以重力所影响，但是，却仍然未曾受到什么有效的伤害。
恰恰相反，在她宛如鬼魅般的进攻下，在短短时间里，对方已经减员四人了。
而且，李天煜隐隐感觉，她恐怕还没有尽全力。
并没有什么证据支持，只是极为模糊的感觉。
可怕！这样的实力，竟然还只是二阶吗？
难道真如叶九州所说，四阶以下，能力并没有太过质的差距。
那么，四阶的“圣徒“又是何等的伟力……
可惜，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尽管明知不应该，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黯然和不解的叹息了一声。
他的能力，本质上到底应该是什么？
对物质的形态控制、强化、精炼？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隐约的滞涩之感，而没有叶九州说过的那样如臂使指。
还有……
我的能力，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敢走神！”异域的暴怒吼叫声将李天煜打回了现实。
不过其实他也没走神多久，充其量不过短短一秒。
而且，这点时间，他也并非没有动作。
哪怕心神被牵动，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很快的滚了起来，冲着远处的“交警”狂奔而去。
无论是兽化能力者还是手握无形剑锋的能力者都不足为惧，大不了就是正面相抗。
但是，“交警”的能力却是会给他造成太大的阻碍，所以必须首先解决掉！
眼看李天煜不断的向自己狂奔而来，“交警”也未曾头铁。
他脚步不断的向着自己另外一名同伴的身边退着，一边面对着李天煜，双手手势连打。
地面上，似乎藤曼、青草之流又开始有了动作。
但是，有了准备的李天煜，却是通过快速的运动，使得没有再陷入此前的束缚当中。
充其量不过是被阻碍了些许的速度。
后面，兽化能力者两人紧跟在李天煜的身后。
甚至李天煜不需要回头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后背隐隐可以感觉到的冷意。
他没有扭头，但是却默默的运转着自己的能力，不断的改变着脚下土地的形态，构建了一道又一道的阻碍。
终于，他和身后追兵之间的距离被拉到了三米。
而他距离“交警”的距离只有不足两米。
然而，“交警”的脚步停下来了。
他看着李天煜，蓝色的双眸中尽是嘲弄。
在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位同伴。
此前始终未曾出手的第五位同伴！
面容有些枯槁的男人冷漠的看了李天煜一眼，对着他伸出了手。
遍是焦伤疤的右手上，有湛蓝色的雷光升起。
在李天煜骤缩的瞳孔中，湛蓝色的电浆形成了一个直径不过十五厘米的球。
然后，对着他的脸。
射出！
竟然是破坏力堪称同级之最的雷电系能力者！
你TM有这能力不去围攻那个恐怖的女人，而是来欺负我这么一个新人？
不讲武德！
心里怒骂不已的李天煜身体猛的后仰。
快速前行的身体近乎完全倒在地上，避过了那骤然射出的电浆。
然后，他冷冷一笑。
后背破损的衣服在坚硬的地面不断的摩擦，隐隐有了些许的焦意，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已然有了痛楚。
然而，他却没有停下。
借着对身体的强大控制力，对于势能的借用。
向着敌人继续进攻！
滑铲！
第四十五章 了结
似乎是没有料到有人能够避过这么近距离，堪称“贴脸“的攻击都能被躲过。
而且还能够以这种“滑铲”的方式进攻。
无论是“交警”还是雷霆系能力者都愣住了。
而也就在这短暂的愣神中，李天煜到来了。
曾经有人在极怒之下能够滑铲干掉猛虎，那么，今天他李天煜滑铲干掉两个不过二阶的能力者，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
并非肉体强化系能力者，而且本身依赖于能力，而疏于自身锻炼的两人，此刻都是被李天煜一个滑铲放翻在地。
李天煜甚至来不及站起身来，就断然挥起手中的短刀，朝着身边倒下的人影扎下。
来，让我们看看右手边的是哪位中奖的群众……
原本冷漠的雷电系能力者脸都快绿了。
Wdnmd！
本来就因为脑袋砸落在地而有些头晕，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把短刀就已经当胸扎下。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为什么你不搞另外一边的那个啊！
仓促之下，他只能勉强挪动着身体，尽可能的避开要害，同时左手带着闪烁的雷光朝着身边的李天煜探去。
李天煜面色冷厉，未曾因为那炽烈的雷光有着丝毫的动摇。
手中短刀依旧稳稳的落了下去。
贯胸而入！
刺耳的痛呼声让李天煜的耳膜有些刺痛。
也让他的心头微微一沉。
还能有力气这样惨嚎，看样子是没能刺中要害。
而于此同时，因为剧烈的痛楚，灵魂力量瞬间剧烈波动了起来。
本就炽烈的雷光竟然在一瞬间再度膨胀闪耀了几分。
然后，因为手臂的微微发软，落到了李天煜的小腹上。
强大的冲击，炽热、疼痛、麻木……
李天煜的身体被这道“掌心雷”给直接击飞了出去。
伴随着电弧的炸裂声，还有一道更加剧烈的痛吼。
——李天煜哪怕是被击飞也未曾放下手中的短刀，导致雷电系能力者二次受伤，伴随着短刀粗暴的拔出，一道血箭射出，直接痛晕了过去。
于是，五人的队伍再度减员一人。
然而，在取得如此战果之后，李天煜也并不好受。
左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李天煜咳嗽了一声，右手短刀插入地面，支撑着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刚刚用力，腹部传来的剧痛就让他全身一软，再度趴倒在地。
足足过了三秒，他才颤颤巍巍的扶着一旁的古树站起身来。
原本英俊的脸上被泥土和汗水完全浸染，就连叫花子似乎都比他要干净。
尽管看不清楚脸色，然而那不断抽搐的眼角却昭示着他的痛楚。
上身的防护服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脱落在地，露出了他那遍布汗水的精悍身体。
以及一片红肿的背脊还有仿佛被火烧焦了的六块腹肌。
好险！好险！李天煜干咳了一声，意识有些飘忽。
如果不是他临时用能力精炼了身上的防护服，重点保护住了腹部。
就不只是这么一点烧焦的痕迹了。
他的内脏都要被这雷霆给融毁。
虽然战斗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多次使用能力，数次与生死间徘徊，已经让李天煜心神疲惫。
他想要休息。
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
一死一昏迷，他还有三个敌人要应对。
“该死的！”被李天煜能力所阻碍，迟来一步的兽化能力者狂吼一声。
捡回一条命的“交警”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
“赶紧给他做一下应急措施，否则他恐怕流血都要留死。”另外一人急促的对他说道。
“交警”在愣了一下之后，便马上回过神来，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了药品。
“专心将他救回来，其他的交给我们。”他嘱咐了一句同伴。
如果同伴再得不到治疗，可就真的要死了。
雷电系能力者，其战斗能力、珍惜程度在他们“极熊“内也算是佼佼者，可远比他们几个娇贵，如果死了，那么，哪怕他们杀了李天煜，也得被暴怒的鲍里斯给撕碎。
随即，他抬起头，看着明显处于强弩之末的李天煜，眼神阴冷且暴戾。
李天煜深吸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
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战斗继续！
“看啊！这就是你选择的同伴？”另外一边，身上持续散发出不稳定重力的鲍里斯嘲笑道。
“你说不屑与我等为伍，结果却转身就和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组成了一队，结果呢？”
“他就要死了！”
“你挑选同伴真正的标准不是强大与否，而是看脸的吧！”
伴随着首领肆意的嘲笑，位于其下的诸多雇佣兵们也发出了阵阵低沉的笑声。
“哦？”殷泠笙的轻笑声自空气中传来。
被皮裤紧紧包裹的大长腿突兀的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
哪怕有着无形的屏障所阻挡，但是，在那纤细的腿上，却爆发出了堪比犀牛冲撞般的巨力。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屏障被击破。
然后，狠狠的扫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第七个！
“傻大个，你是在嫉妒我家搭档吗？因为他长得比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要强的多吗？”
凭心而论，李天煜能够以在校园里被称为男神，颜值那是相当能打。
虽然没有很多当红小鲜肉那么的“妖”，但是，却似乎又更加的被常人所亲近。
相比起来，鲍里斯这群来自极北俄联的粗豪大汉，那可就真的是惨不忍睹啊……
“样貌？那值几个钱？”鲍里斯不屑的嗤笑，同时右臂上的臂铠发出了一道道仿佛涡轮运作般的声响。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真谛。”
右拳朝着虚空中仿佛炮弹般轰出。
十倍出力。
几乎可以将一个没有防备的成年人瞬间碾压成一滩不可名状的强大压迫自虚空中传荡。
“但是，就算论及实力……我家搭档不是也比你手下的那些废物要强吗？“殷泠笙的身体在虚空中浮现，恰好是在鲍里斯的拳压范围之内。
恐怖的压力和扭曲的气压几乎让殷泠笙的声音都在变形，甚至连她的身形都出现了扭曲的姿态。
哪怕以“血族“这一能力的强大防御力，正面受下这一击，恐怕也得是个重度内出血的下场。
然而，她的脸上竟然还尤然带着些许笑意。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或许会发现，和战斗前相比，她的脸上有一处微小的变化。
在她那一双似乎隐隐带着些许勾人意味的眼眸中，原本淡淡的血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原本血色不过占据着瞳孔最底下淡淡的一层。
而如今，却是已然增长，宛如一轮弦月。
面对足以将自己重创的攻击，殷泠笙瞳孔中的血色似乎又多了几分。
随即，脚尖轻点。
明明置身于虚空，双脚脱离了地面，并无半分着力之点。
然而，却仿佛有着虚无的台阶在她的脚下一般，原本无法动作的身体骤然向上跃起。
“切……“一击落空，鲍里斯恨恨的咬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见鬼，吸血鬼这种能力太破格了吧！
“傻大个，你看，哪怕五个人去围剿我的同伴，可是，现在呢？一死一废，还有一个受限无法再战……”
“那有如何？“鲍里斯冷哼一声。
“他撑不到最后，结局都是一样的。“
虽然属下的废物让他震怒，然而局势却仍然在他的把握之中。
“我可不这么觉得。“殷泠笙稳稳的落在地上，莞尔轻笑。
“你对他很有信心？”鲍里斯脸上挂起了一份噬血的笑容。
宛如看到了猎物弱点的暴熊。
“我真想看看，当他被我的人撕碎后，你这裱子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殷泠笙不置可否地说道。
不过，也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的身形就化作了一道鬼魅。
鲍里斯面色一变，右臂猛的挡在身前，和那把带着血槽地短刀溅射出一阵火花。
殷泠笙冷漠的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顺带一提，你的嘴……真的很臭！”
“嗤……”鲍里斯双目中怒火涌动。
狂暴的重力再次向前压迫，然而，殷泠笙已然再次抽身而退。
“跟个泥鳅一样！”鲍里斯无能狂怒当中。
五分钟过后。
在这段时间里，殷泠笙再度斩获四个人头，与此同时，“极熊“原本对她二十人的围杀团队已然伤亡过半。
当然，她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她右腿的紧身皮裤自小腿之下已然破碎，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小腿上还带着一道未曾消融的冰霜。
右侧腰间衣服破损，一丝丝血腥味从衣服里传来。
俏脸冰冷，同时额头上一道长达两厘米的刀痕还未完全止住血。
她的眸中，血色已然盈满了一半的瞳孔。
又一次躲避掉攻击后，她有些踉跄的站稳，干咳一声。
嘴角溢血。
这是一分半前没有完全躲过鲍里斯拳压造成的。
当然，作为她的对手，鲍里斯等人也几乎是人人挂彩。
作为首领的鲍里斯，承担了至少四成的压力，右臂因为配置着炼金武器，幸免遇难，然而他的左臂，却是有着一道深深的切口，几乎废了他一只手。
殷泠笙暂时的停下了手，他们也停下来了。
不止是因为在高强度的战斗下，他们也需要喘息的时间。
同时也是因为，另一边的战斗，已然结束。
“看啊！傻大个！“殷泠笙愉悦的笑了起来，全然不顾这会牵动自己内脏的伤势。
鲍里斯一张脸黑的跟变了人种一般。
两分钟前，李天煜拼着被无形之剑刺穿腹部，也硬是将手中的短刀砍到兽化能力者的肩膀上，将他正常的左手齐根斩落。
一分四十五秒前，李天煜右臂被切下一大块肉，同时，他以左手将短刀刺入兽化能力者的心脏。
一分十七秒前，“交警“将同伴伤势勉强处理好，用能力将李天煜束缚。
五十七秒前，李天煜手中短刀被砍断，同时，被“交警“以手枪射中。
二十秒前……
李天煜面色苍白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深邃。
仿佛在端详着对方的面容。
然后，拔出了手中的断刀。
一道炽热的鲜血洒落在李天煜的上半身，让他沐浴鲜血，同时，敌人的双眼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无形的剑刃散去，李天煜遍布鲜血的上半身再度洒出了鲜血。
以伤换命！
至少三道贯穿伤，右臂几乎被废，失血量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胸腔、肺腑都仿佛在灼烧一般。
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呼吸，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流出了更多的血……
他狼狈的向前走着，带着手上那把支离破碎的短刀。
在他的眼前，还剩下最后的敌人。
“交警“面色惨白，双手拿着手枪练练开枪。
然而，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摸出了子弹，颤颤巍巍的想要上弹。
然而，强烈的恐惧让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往日里熟练的操作，此刻却怎么都完不成。
随着子弹不慎从手上滑落，而李天煜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恐惧终于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不顾一旁重伤昏迷的同伴，丢掉了手中最后的武器，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向后逃跑，远离了这一片战场，远离了他的敌人。
涕泗横流，就仿佛身后有着厉鬼在追赶一般。
“没用的……废物！“鲍里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没看出来那个小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了吗？
装不上弹，那你用你的能力去纠缠啊！只要多拖几秒，说不定他自己都因为伤势过重倒地不起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是被吓破胆了啊！“殷泠笙吹了吹口哨，语气轻快。
“看啊！傻大个！这就是我选择他的理由！“
“哪怕尚且稚嫩，但是，在生死之间，却是如此的决然且坚韧，面不改色的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你们自诩刀尖舔血，自诩出自严酷的极北，生来遍是战斗名族，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她选择同伴，从来就不在乎对方现在的实力如何，也不在乎对方的潜力。
她只有一个原则。
她的同伴，必然得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李天煜没有去管吓破胆逃命去的敌人。
他看着脚下重伤的敌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将手中的断刃扎下。
然后，在同伴、敌人的见证下，拿起了那把被丢下的手枪。
之前他的手枪已经在雷霆中被融毁了，所以只能用别人的了。
他捡起了那颗掉落在地的子弹。
自手臂一直不断向下流淌的鲜血，几乎将黄铜的子弹给染成一片猩红。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流了多少的鲜血，李天煜也完全没有去想多余的事。
而是，宛如机械一般，稳稳地将这枚血色的子弹装入弹匣之中。
然后，将弹匣送入枪身，费劲的拉动了枪栓。
抬起，对着远去的敌人，瞄准。
射击！
枪响，逃跑的敌人应声倒下。
战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