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人间读卡机
像是听到了隔壁心声，周漾扭头看向单面透视玻璃那边。
“拿张J市地图过来。”
“……”
她的要求都这么叫人摸不着头脑吗？
蔡颂正心里正想着，一直没出声的高天佑却亲自拿了份本市地图敲响了隔壁的门。
老高真是狗！
本来他想去的！
地图很快摊开在桌上。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不如我们加快点速度？”
周漾靠着椅背，眉眼间尽是不耐。
“J市一共有十六个行政区域，现在我们要找出你最后一次作案的范围。”
她伸手点了点地图，白皙手背下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青岳区、江骅区、嵩行区……”
十六个行政区域的名字依次在周漾口中念出，冰冷冷的，像是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机器，眼睛扫视对方的脸，而她的声音也在念到第十二个区域名称时停下。
“原来是闵口区。”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闵口区的位置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闵口区，属相为猪的女性。
又是一个关键词出来了。
从十六个行政区域缩减至一个，大大减少了筛选工作量。
这次都不用蔡颂正说，手下已经马上着手从信息库里调出近一周内的失踪人口名单。
可即便如此，还有将近五十余份。
资料信息被送进来的时候，足有一沓。
对面的嫌疑人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周漾，红血丝一根根的突出来，表情骇人，如果他的双手双脚拥有自由，怕是早已经要弄死她。
“排除16周岁以下和55周岁以上，剩下按照年龄分段归类。”
周漾冷冷下达命令。
高天佑二话不说行动起来，在排除了16周岁以下和55周岁以上的女性之后，他手里仅剩下了十二份女性资料。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半小时！
并且还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而已！
筛选出的有用信息比他们整队人跑一上午都管用！
高天佑很兴奋的将最后十二份女性资料按照年龄分段分成三堆。
“二十岁左右、三十岁左右、四十岁左右……”
周漾五指张开，随着她的声音，分别落在面前三堆资料上。
“哦，二十岁左右。”
神了！
简直就是人间读卡机。
另一边观察室的人对此简直是瞠目结舌，他们根本就跟不上那小姑娘的思路，她到底是用什么来做基点排查的？
“陆部长，她到底是谁啊？”
蔡颂正扭头看向老神在在端着保温杯的领导，他脸上一点吃惊表情。
陆谦笑了笑没说话。
二十岁左右，仅剩下四个人。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说八道！”
噢吼。
嫌疑人急了。
周漾挑了下眉，表情轻描淡写，手上动作未停，将四份女性资料分别摊开在对方面前，进行最后一轮的筛查。
“就是她。”
最终，周漾伸手将目标对象挑选出，递给高天佑。
找到了。
嫌疑人的瞳孔剧烈地震，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呢？
人都给找出来了？
高天佑接过，表情也难掩震惊。
她一个人，就已能抵的上他们一整个专案组！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怪物？
第032章：没有查阅权限
周漾从审讯室出来，外面已是兵荒马乱。
专案组全体出动。
她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喝着，眼神落在远处。
陆谦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她侧脸冷漠的样子。
一如当年第一次见这孩子时那样。
“在想什么？”
“J3787032701。”
周漾透过观察室的单面透视玻璃，看着坐在审讯室内发疯的嫌疑人，眼底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块儿砧板上的肉。
“卷宗编号。”
她抬手喝了口水，扔了这四个字出来。
那人不断重复这组数字，似乎是在提醒她同桌什么。
陆谦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瞒不过她。
“的确是卷宗编号。”
“跟小孩头颅白骨有关？”
周漾问的漫不经心，拿着纸杯的手如玉。
陆谦沉默。
周漾没有再问，他的沉默代表着涉密。
“我只能说，编号J3787032701是我的级别都没有查阅权限的案卷。”
当年的意外疑点重重，但上面还是做了暂时封案的决定。
周漾将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抛向垃圾桶。
“有人让他这么做的。”
他，指的是嫌疑人。
那组卷宗编号和半个小孩头颅白骨全都是为了她的新同桌准备，这样看起来，她的新同桌，似乎也不是一般人。
陆谦欲言又止，突然响起的电话却打断一切。
眼神示意周漾先去休息，陆谦到一旁接起电话。
周漾懒懒打了个哈欠，摆了下手，如同在逛自己家一样，在大楼内畅通自如。
天台。
从自动贩卖机买了罐饮料，刚弯腰拾起，她就看到了沈辞。
依旧戴着她的黑色鸭舌帽，白色衬衫松垮套在身上，似乎是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是她，那双漆黑深沉的眼如泼墨般，又浓了几分。
他修长手指上新伤叠旧痂，看起来没有一块是好的。
周漾将饮料抛给沈辞。
后者伸手接过。
两人谁都没说话。
陆非白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诡异画面。
“你好。”
陆非白率先打了个招呼，他对沈辞的这位新同桌充满了好奇。
“陆非白。”
沈辞声音低沉，略有些烦躁。
“嗯？”
陆非白的视线还在周漾脸上好奇打量。
“闭嘴。”
“……”
周漾勾了下唇角，手里摆弄着烟盒，这还是她从别人身上顺来的，出来后忘了还。
“你想知道那个白骨长什么样？”
她背靠栏杆，仰头看着天，话说的漫不经心。
就像在开玩笑。
陆非白一下子敛了脸上的笑，手指微动，生怕沈辞会失控。
沈辞侧头看向周漾。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将她长长睫毛尽收眼底，连同脸上那道结痂红痕，只是结痂处看起来碍眼极了。
“只有半个，并且受损严重，几乎没有重塑复原的可能性。”
陆非白一字一句说。
“他们不能，我能。”
周漾难得这么耐心，若是那帮人见到她这幅模样，怕是会觉得天降红雨。
“我可以帮你画出他的样子。”
单手撑在天台栏杆上，周漾侧身看向沈辞。
“只要你对我笑一下？”
第033章：绘骨者
她说这话并没有很走心，调侃大过认真。
更像随口说的句玩笑。
“……”
陆非白觉得她胆子是真大。
“好。”
沈辞满身冷淡，有种致命性感。
“……”
小丑竟是我自己，真他妈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陆非白眼看着周漾冲沈辞挑了下眉，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答应。
“现在？”
沈辞扯了扯领口，不经意露出锁骨。
很好看。
本没有走心的周漾倒是真的被他挑起了兴致，掌心朝上朝沈辞比了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淡薄眼底被兴味替代。
沈辞向上勾了勾唇角。
就像是流水线上机械化打磨出的工艺品，标准但毫无生命力。
眼底与嘴角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冷。
“……”
陆非白突然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有点多余。
“真挺难看的。”
周漾突然笑了下，半边身子悬空在栏杆外面，但她将平衡掌握的极好，就像是走钢索的人，游走在危险边缘。
沈辞一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走吧。”
周漾从围台上跳下来，背影清瘦，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怕是也没人相信她会有多么强的杀伤力。
三人一起下了楼。
因着陆谦的指示，很快就有人将那半个白骨头颅取来。
它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看着很可怜。
沈辞又一次在血液里感觉到了暴戾，修长手指攥起放开攥起再放开。
陆非白盯紧了他，时刻担心沈辞会不会又要拆了人家技术室。
技术人员送来纸和笔。
“破损太厉害了，我们局里最有名的模拟画像专家都束手无策。”
听说有人要把这半个白骨给手绘出来，楼上正在加班的技术科人员全都放下手中工作下楼凑起了热闹，但更多的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毕竟连他们的专家都没法做的事，这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做到？
接完电话的陆谦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她可以。”
见小丫头难得心情好的重新拿起纸笔，陆谦表情怀念，能够请动她出山，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她。
“部……”
长字还没说出口，表情紧张的技术员们就被陆谦示意噤声。
周漾的手很快动起来。
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确定她不是在乱画吗？”
有人忍不住轻声发问。
“绘骨者？”
技术科资历最老的骨干专家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吓了旁边人一跳。
“什么是绘骨者？”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绘骨者跟我们这些靠练习才能绘制模拟画像的人不同，他们对骨骼有天生熟悉的本能，哪怕只剩一块头盖骨，都可以绘制出整个完整画像。如果说我们的画像最终仅能与嫌疑人相貌达到60%的贴合，绘骨者永远能100%！”
他也是在当年参加交流学习论坛才知道的这个特殊名词。
“可惜，全球的绘骨者总数，都不超过10人。”
专家的眼神里有着向往。
“可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手绘人像早晚会被取代，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
说话这人口气听起来酸溜溜的。
“知道为什么不超过10人吗？”
一直没说话的陆谦突然开了口，但视线并未从周漾的侧脸上移开。
知道内情的专家叹了口气。
第034章：代名词
“因为在成为绘骨者之前，他们每个人都会先承受惊人记忆力与超常智力的折磨，他们自小融入不进生活，无法与常人沟通共情，被所有人视作异类，很多人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彻底结束。”
陆谦目光深邃，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
“你以为绘骨者是一个职业，事实上那是国际上为这些不受控的天才所起的代名词，但更多的人会习惯性称呼他们为Capricorn……”
摩羯。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哪个，智商都远超220。
他们在各个领域都能站稳位置，如入无人之地的肆意妄为，是善是恶全凭自己喜好，若是他们不想被人寻到，没有人能违背他们意愿。
亦正亦邪。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Dark。
无人知Dark是男是女，更何况还有被黑客界奉为神话的Zero为对方提供技术上的保驾护航，想要攻破这人信息无异于痴人说梦。
倒是Dark所成立的以Capricorn摩羯为名的组织，在国际上的风评褒贬不一。
这也是第一个元老成员全为高智商绘骨者的组织。
只要你出的起价格，就没有Capricorn完成不了的任务……
没有人开口说话。
陆非白还是第一次在他四叔的脸上见到这样表情。
但阿辞同桌和绘骨者？
应该是误会吧……
陆非白心里所想的也正是其他人所想的事，毕竟周漾看起来年纪不大，更何况自进入到大楼内她与正常人的交流也正常……
不是说了，天才无法与常人沟通共情吗？
所以，应该是误会吧？
对于外界的一切，有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
周漾专心在手里的人像复原上，而沈辞……
则在看着她。
冷峻的少年面容有半张隐在光线交错的暗影里，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冷沉沉的。
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沈辞模样生的本就极好，还天生拥有一副美人骨，哪怕被模糊了棱角，依旧如最高级别的艺术雕塑，笔笔都是极致色彩。
陆非白看到了他唇动了动，却没听清沈辞说什么。
“你说什么？”
他复问了一遍。
沈辞却又抿了唇，不吭声了。
很快，周漾停了笔。
“是你要找的人吗？”
她将那画像递向沈辞。
所有人屏息看着那幅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谁也无法将画纸上的小小孩童与桌面上的半个白骨联系到一起，只因为它实在是太拟真了，栩栩如生，就像是当真有个婴儿肥的小家伙儿在那安眠。
不谙世事。
纯白如纸。
沈辞手指微颤，将画接过。
所有人眼神落在他脸上。
陆非白则时刻担心他会不会暴走。
并不是。
有种劫后余生的空虚感袭来，沈辞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是小离。
周漾懒散嗯了声，将笔扔到桌上，伸了个懒腰，黑色T恤随着她动作向上移，露出那节小蛮腰，白的晃眼。
“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工作。”
她累了。
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周漾单手抓过自己的黑色背包，朝陆谦摆了下手，朝外面走去。
与沈辞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被人用力握住。
“我送你。”
沈辞抬头，墨黑的瞳里像融了星辰，让周漾难得晃了下神。
第035章：晋园
华灯初上。
陆非白将车停到沈辞和周漾跟前。
两人上车。
“送你回学校？”
陆非白回头看着周漾，下意识认为她是住校。
“晋园。”
岂料周漾扔了这么两个字出来，叫他一愣。
晋园是J市最高档小区，价位自然也是最昂贵的。
巧了，他们也去那。
陆非白刚想开口，却对上了沈辞无声看过来的眼，瞬间噤了声。
惹不起惹不起行了吧。
车很快开出警局。
“抱歉。”
夜色中，周漾听到身边人声音，好听的有些过分，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磁性。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沈辞那句抱歉是对自己说的。
“嗯？”
周漾挑眉。
沈辞抬手，点了点自己颊侧。
看着他的手，周漾有片刻恍惚。
挺好看的。
沈辞的手。
能排的上她所认识的人中的第一。
手指每根都匀称修长，恰到好处的完美。
“哦。”
周漾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结痂，很不起眼，他不提她自己都要忘了。
对话被突然的来电打断。
陌生号码。
周漾接起。
“你好，我是高天佑……”
“不认识。”
啪的挂断电话，周漾表情不耐，刚要将电话拉黑，一条短信率先进来。
【陆部长给我的号码，尾号010车。】
周漾手指一顿，总算没拉黑。
电话再次进来。
“周同学，我们现在已经将搜寻范围定到了凤台山，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们缩小一下？”
凤台山，J市最知名景点。
世界级地质公园，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占地……
416平方千米。
哪怕调动全部警力，没有十天半月也走不完。
情急之下，高天佑打了这通电话。
直觉告诉他她一定能够帮自己找到答案。
周漾的视线落在车窗外。
景物正在疯狂倒退。
“阴阳峰，北面，顺着水流找。”
周漾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你怎么知道？”
开车的陆非白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见她挂断电话，忍不住好奇的问。
阴阳峰是凤台山最具传说色彩的一处。
因着地形极为险峻，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跌落山崖下身亡，这里已经被景区管理部门设为不开放区域，常年关闭。
“那人信命，最喜欢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生搬硬套，他的鞋底还沾着泥和苔藓，苔藓喜阴，北面生，缺少不了水源。”
周漾懒懒回答，车窗倒影里她脸上面无表情。
“……”
她连那人脚底上的泥和苔藓都注意到了？
好惊人的观察力。
“停车。”
沈辞突然开口。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非白一脚刹车，稳稳停下。
沈辞一句话没交代下了车，进了路边的便利店，没多久提着东西出来了。
等上了车，将袋子递给了周漾。
“吃点东西。”
他说。
周漾看着沈辞。
她的同桌还戴着她的黑色鸭舌帽，表情不明，但哪里有些奇怪。
周漾伸手接过，不经意触到了他手背。
她皱了下眉。
“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漾问。
听到这话的陆非白却是大惊失色，赶忙扭头看向沈辞。
“阿辞？”
周漾直接伸手将那黑色鸭舌帽摘了下来。
沈辞那张烧红的脸下一秒露在外面。
第036章：狗东西
晋园。
发烧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发生在沈辞身上，那就有可能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等送走家庭医生，陆非白才想起来周漾。
出了卧室，就看到她蹲在地上，和一只叼着狗盆的黑色法斗犬互相对视的画面。
陆非白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好笑。
“狗东西。”
周漾和法斗犬同时扭头看向他。
“……”
神奇的同步。
“我不是叫你，它名字叫狗东西。”
汪。
我是我是，我是狗东西。
肥肥的法斗犬肚子都拖了地，眼睛又黑又圆，像沁了包水，满脸皱纹，又丑又萌。
见到陆非白，法斗犬将心爱的小狗盆吐到地上，爪子啪啪的拍着。
“知道了知道了大爷。”
陆非白边吐槽边给它去拿狗粮。
腿真短。
周漾心想。
有电话铃声从储物间那边响起，不一会儿陆非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你确定？”
“我知道了。”
拿着狗粮出来的陆非白挂断电话，倒了些在狗东西的狗盆里，抬头看着周漾，脸上露出抹有求于人的笑。
“小同桌，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下阿辞吗？”
像是怕她不同意，陆非白又赶忙补了句。
“一小时……不，四十分钟我就回来！”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陆非白也不会麻烦别人。
“嗯。”
周漾懒懒应下，手指头勾着狗东西印着小骨头的狗盆往前一挪……
狗东西吃了个寂寞。
陆非白简单交待几句后匆忙离开。
至于周漾……
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卧室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
周漾抬起头，似乎这时才想起卧室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狗东西趁着她愣神抓紧叼起自己心爱的小狗盆朝着角落里藏去，速度之快让人怀疑它四个爪子下面是不是还藏了风火轮？
周漾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她刚打开门，就见到沈辞表情阴沉一把将输液针扯下的样子。
见到周漾，动作一滞。
似乎没想到她还在。
“难受？”
周漾对照顾人这事没有任何经验，此时人倚靠着门边，目光落在沈辞脸上。
不得不说，他是真绝色。
此时的沈辞满脸病态，衬衫因着刚才测量体温被解开，松垮的套在身上，大片胸膛露在外面，结实而紧致。
一双眼被烧的通红。
沈辞没吭声。
那双眼落在周漾脸上，不知算清醒还是烧糊涂。
周漾想了想，给沈辞倒了杯热水。
“喝水？”
“热。”
沈辞的声音更哑了，或许是因为难受，深沉里还带上了些许青涩。
像是一根羽毛，瘙了周漾一下。
“……”
能不热吗？
都烧到了39.8，用陆非白的话说就是在他脑门上打个蛋都能闷熟。
周漾挑眉，在她看来，面对烧糊涂的人和面对醉鬼没什么区别，就在周漾认真考虑要不要走过去给他一个手刀劈昏他时，沈辞却率先开了口。
“头疼。”
脑袋里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来回拉扯搅弄，疼到窒息。
狗东西从门口弹出头来，像是察觉到躺在床上的爸爸状态不对，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狗窝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它害怕。
沈辞的眼直勾勾看着周漾，若是换做旁人只怕要害怕逃走。
“那，要吃糖吗？”
她问。
第037章：空白一片
“我回来了。”
陆非白用了最快时间处理好事情赶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一狗。
听到门口动静，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
明明是两百平的大跃层，为什么他会有种站在这里的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尤其阿辞看向自己的眼神还冷飕飕的。
就连狗东西都满脸嫌弃。
“那我走了。”
见陆非白回来，周漾单肩背着她的黑包，利落起身。
“周漾。”
沈辞低沉开口，因着发烧嗓音沙沙哑哑。
听得周漾耳朵一酥。
“嗯？”
她回头看他。
“我送你。”
沈辞站起身来，说话的时候有种若有似无的柠檬味，是刚才吃过的糖。
眼神扫过陆非白，示意把车钥匙拿来。
陆非白当即心脏猛跳。
他可真是他祖宗！
病还没好还想折腾自己这破败身体！
“不用。”
周漾直接拒绝。
“……”
陆非白发誓，如果人的情绪是有颜色的，那么现在阿辞的周围一定是一片漆黑。
“时间太晚了，还是送送吧。”
这都夜里十点半了。
周漾轻皱眉头，眼底蕴着些许不耐。
“我说了不用。”
背着她的包，周漾朝门口走去。
陆非白紧张的盯着沈辞，他那张因着发烧而看起来颇为虚弱无害的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倒是狗东西感觉到了主人情绪，一扭屁股，将脸埋进沙发里。
害pia~
“有件事……”
周漾像想到什么，开口。
“你说。”
沈辞没什么情绪回应。
“……”
装，再装，当他没看到他刚才一秒变脸？
“我就住你们隔壁。”
周漾扔下这句，转身离开。
“……”
陆非白被噎了下，他们对门那个自来就没见过的神秘邻居，竟然是阿辞同桌？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心里想着，一扭头对上沈辞冰冷双眼，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你手上扎的什么？”
陆非白惊讶看着沈辞虎口处的银针。
那是，针灸针？
哪儿来的？
“去哪了？”
沈辞显然不准备解释那东西来历。
陆非白表情一正，想起了正事。
“阿辞……”
隔壁。
周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径自走向冰箱，从里面取了瓶巴黎水喝起来。
这套房子常年有专人负责打理，即便一直没人住，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冰箱随开随满。
黑色笔记本被她随手搁在一旁桌上。
此时屏幕亮着。
周漾那双带着匪气的眼落在上面，不紧不慢喝着水。
然而若有人看到屏幕上的字一定会惊恐到闭不上嘴巴。
这是全国警局内部系统保密等级最高的数据库！
被黑了。
周漾点击了下输入框，细白手指在键盘上敲动。
J3787032701。
回车。
下一秒，屏幕空白一片。
咔哒。
周漾将巴黎水空瓶放到一边，黑眸里折射出那一片异常的白。
这代表着一件事。
J3787032701案卷档案，象征最高等级机密，为了防止被人盗取发生意外情况，关于此次案件的所有内容，都只会手工抄录在卷宗上，归档保存。
滴滴滴。
屏幕右侧的一只小摩羯图标突然亮起。
周漾点开。
CH：收钱了。
与这三个字同时进来的，还有条短信。
【尾号0736于23：20收到入账140.700.000.00元，可用活期余额140.700.000.00元。】
第038章：不捡起来？
Y：收到。
周漾懒散敲了两个字回复。
CH：有个任务，接不接？
Y：懒，不接。
对方输入框长时间都是待输入状态，周漾甚至都能想象到屏幕那头的女人被她气到跳脚的样子。
最终，对方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过来。
周漾笑着将电脑阖上。
进了卧室。
翌日。
周漾满身低气压的从卧室走出来，阿姨已经将早餐做好。
“你好。”
阿姨有些紧张。
她从雇主买下这房子的第一年就被安排来负责这里，每三天一次打扫和处理冰箱食材，几年下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房子里有人。
周漾面无表情，点头算作示意，随后坐下安静吃起了早饭。
标准起床气架势。
“这个是从书包里掉出来的，我搁这儿了。”
阿姨说完，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同她孩子一般大的雇主对上眼，她就有种莫名的恐惧。
临出门前，阿姨又回头看了眼周漾。
她本想多嘴提个醒，对面的邻居能不接触最好不要接触，上次她打扫完离开时，恰好见到对面那个长得很帅的银白发小伙子回来，他……
带着枪！
“还有事？”
周漾懒散抬头，精准捕捉到对方视线。
“没，没事。”
阿姨心里一紧，最终还是没多嘴说什么。
门从外面被带上。
屋内恢复安静。
周漾边喝粥，视线扫过桌上被阿姨捡起的融资方案。
尽管阿姨已经尽力抚平，可上面被揉搓过的褶皱就像难看皱纹，实在碍眼。
如果周暮河此时在这儿，怕是情绪要激动起来。
这不正是那晚他气急之下扔到垃圾桶里，连带着无人机零部件一起丢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周漾随手翻了几页，眼底毫无波澜。
但气场却并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无人机是吗……
吃完饭，周漾将餐盘扔到水槽里，抄起她的黑色大背包就往外走。
因着少了那些零部件，包一下子变轻许多。
刚开门，周漾就与隔壁出门的陆非白与沈辞撞上。
两人正在谈话，表情肃杀。
“这么巧，小同桌？”
见到她，陆非白表情惊喜。
倒是沈辞俊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发烧像好些的样子，黑色衬衫与黑色牛仔裤的穿搭令他整个人成熟冷酷起来。
那双眼却锁在周漾脸上。
“今天不去？”
周漾视线越过陆非白，看向沈辞。
“嗯。”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哑了些，视线相撞，沈辞不自觉别开眼。
嗓子有些干。
“我们送你上学？”
陆非白Get到了沈辞眼神的潜台词，笑着说。
“不用。”
收回视线，周漾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
叮。
电梯到了，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三人一起走进去。
咚的闷响突然响起，周漾不经意低头……
一把枪掉在地上。
“……”
电梯缓缓下行，里面的人却没一个说话。
陆非白脸上的笑凝住，眼底滑过审读，看着周漾，不知阿辞的小同桌会有如何反应？
“不捡起来？”
周漾慢吞吞开口，打了个哈欠。
“……”
第039章：本想做好兄弟
就这？
陆非白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脱离小孩子的世界太久了，这毕竟是把枪啊？
她没有惊慌害怕尖叫，反倒是……
打了个哈欠？
没了？
“陆非白，捡起来。”
沈辞声色听着冷淡，陆非白笑着弯腰捡起，隐在了西装下。
“周漾。”
伴随沈辞靠近，好闻的雪松海盐男香味道在周漾呼吸间散开。
清冽而干爽。
她难得晃了下神。
“你的针。”
沈辞的手朝她伸过来。
昨晚扎在他虎口处的针灸针已经被消过毒，放在无菌透明盒内。
周漾看了沈辞一眼。
她就喜欢这种什么都不多问的人。
嗯了声，周漾伸手接过，将细细银针从里面取出，随后缠绕到自己食指上。
盒子重新扔回给沈辞。
动作行云流水，看傻了陆非白。
他眼睁睁看着三寸长的银针在她手指上绕成了戒指，没有丝毫违和感。
电梯抵达负一楼。
三人前后脚从里面出来，陆非白还在傻傻的盯着周漾的手指。
直到后脖一凉，他才回神。
回头，果然对上沈辞凉凉目光。
“咳咳，小同桌，你应该在一楼下。”
这里是负一楼，地下车库。
边说，陆非白边摁了下自己手里的车钥匙，不远处一辆限量版布加迪灯亮起。
周漾没吭声，看了眼陆非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非白总觉得阿辞小同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明明白白的两个字……
傻缺？
滴滴。
不远处一辆限量版的柯尼塞格车灯同时亮起。
“……”
陆非白看着周漾手里的车钥匙，一时间哑口无言。
本想做好兄弟，结果掏出来你比我还大？
“走了。”
周漾朝沈辞摆了下手，转身上了车。
一阵呼啸过后，跑车驶离地下车库。
“阿辞，你看见没有？？？”
此时的陆非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手指着周漾离开方向，嘴里像能塞下个西瓜。
“你看见没有？”
“柯尼塞格？？”
“全球只生产了三辆的限定款？”
“当年我最喜欢没抢到的？”
沈辞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聒噪的陆非白脸上。
“陆非白？”
“啊？”
备受打击的陆非白此时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好兄弟，希望用自己的真诚换取他给自己换辆新车的机会。
“闭嘴。”
“……”
嘤，还是那个没人性的阿辞。
没错！
熊熊网吧。
此时通宵包夜的人刚刚结束，三三两两的人满脸疲惫，同满手花臂一头脏辫儿的老板熊哲打招呼作势离开。
门口突然传来跑车呼啸。
“卧槽？”
有人突然飙了句脏话。
“老板，你换车了？”
“换你妈。”
熊哲穿着凉拖嘴里叼着烟往门口走，什么乱七八糟的，换什么车？
刚走到门口，差点没咬了舌头。
一辆暗红色的限量版柯尼塞格安静停在他网吧门口，闭着眼熊哲都能够闻到一股味道……
那是来自金钱的芬芳！
这谁的车？
答案很快就有了。
车门从驾驶室位置打开，等到人下来，熊哲叼着的烟从嘴里啪一声掉到地上。
小口罩？？
第040章：要叫家长给我打电话
周漾面无表情从车上下来，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熊哲，将车钥匙扔给他。
熊哲心惊胆颤接过。
之前还在俱乐部的时候就曾在队友那里听过这车。
哪怕是车钥匙摔坏了自己都赔不起！
“车放你这儿，想开就开。”
扔下这句，周漾单肩背着包朝学校方向走去，头也没回。
“……”
“等等。”
熊哲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三两步追上去。
周漾挑眉。
又黑又亮的眼底薄薄一层冷。
“那天警察走了后，又有人来问过你。”
似乎，是哪国领事馆的人。
但最后这句，熊哲却没有说出口，一是他没有证据只是猜测，二是……
小口罩一个高三生，能跟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你的事我半句都没说。”
对上她那双眼，饶是熊哲这个花臂壮汉，也有些心里打怵。
“知道了。”
周漾冷淡开口，继续朝学校走去。
校门口。
今天是周暮河送周晴来上学。
“哥，我走了。”
周晴手里抱着琴谱，温温柔柔的朝周暮河笑着，反倒是周暮河有点心不在焉。
“那钱给她了？”
周晴的手停在车门处。
周暮河是在周漾走了之后才发现他给她的那两万块被周漾扔在了抽屉里，没带走，虽然看到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托晴晴把钱转交给周漾。
毕竟他知道，周漾走的时候，周仁国一分钱没给她。
“嗯，我给了。”
周晴撒了谎，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
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哥，姐姐昨天又跟人闹事了。”
周暮河眉峰一竖，表情渐凶。
这周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能不能别那么野？
天天打屁架！
将这一幕不动声色收入眼底。
“哥还是很关心姐姐的。”
周晴试探着开口。
“呵，我和她不熟。”
周暮河冷笑一声，关心个屁，他才不会关心连他名字都没记住的白眼狼！
周晴笑了笑，没说话。
但下了车后，眼神却瞬间冷了。
等到周晴的身影消失在学校门口，周暮河一脚油门刚想离开，就看到双手插在兜里朝这边走来的周漾。
她不是住校？
“周漾！”
周暮河立马下了车。
气势汹汹。
见到是他，周漾懒懒散散的停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哦，便宜哥哥。
“你昨天又跟人打架了？”
周暮河一双眼在周漾身上来回扫视，直到确定没伤，脸色才好看点。
“说完了？”
周漾舔了舔后牙根，眼神不耐。
周暮河气死。
她就不能像晴晴一样听话。
周暮河又想说什么，但他的车停在那里堵了后面车的路，后车已不耐的摁起了喇叭。
他无奈掏出纸笔写上自己手机号扔给周漾。
“老师如果叫家长让他给我打电话。”
省的周仁国再上演次全武行。
“我让晴晴带给你的那两万块先花着，没钱了再给我说。”
周暮河将手机号码扔给周漾，转身上了车。
将车开走。
周漾视线淡淡扫过手里号码，终究没扔进路边垃圾桶而是塞进了校服口袋。
周晴，两万块……
是吗？
她冷笑一声，表情嘲弄。
第041章：办公室谈话
涂松刚将沈辞的桌子擦干净，抬头就见周漾走进教室。
“漾姐，老李找你。”
老李就是他们班主任李有福，算是同学对他的昵称。
涂松边说，边将沈辞课桌里满出来的情书通通扔进垃圾桶，一封都没留。
见周漾看过来，涂松提着垃圾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辞哥看到会不高兴的。”
哪怕沈辞凶名在外，可架不住就有喜欢他的小姑娘每天飞蛾扑火似的献殷勤，桌子里不是巧克力就是情书，每天塞得满满当当。
后来沈辞索性全都交给涂松去收拾。
周漾没说话，将黑包往课桌一塞，朝教室外走去。
“装你妈呢！”
见周漾走了，戚茹同桌才敢搭腔。
戚茹手卷着紫红长发，冷笑。
“有本事你当面说。”
涂松猛抬头瞪过去，气势汹汹。
“不过就是辞哥的一条狗……”
戚茹同桌小声嘟囔，看了眼戚茹，到底也没敢再杠一句。
周漾漫不经心朝办公室方向走。
双手插兜，满身不驯与匪气。
样貌又惹眼的很，哪怕素面朝天，也漂亮到无可挑剔。
路过她身旁的学生忍不住放慢脚步，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她脸上看。
很快，周漾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刚想敲门，实验一班班主任王慧如的冷讽声音传来。
“李老师，就算那个沈辞是京城来的又如何？二十多岁的人来读高三，整天惹是生非不干正事，连着那个乡下来的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周漾，不是垃圾是什么？”
话说的着实尖酸刻薄。
“王老师，他们是我李有福的学生。”
李有福是个极为护犊子的人，自己班的学生自己怎么说都可以，别人嫌弃，门儿都没有。
“呵，你怎么还这个德行。”
办公室内，王慧如满脸嘲弄的端着保温杯来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难怪只能去当个垃圾班班主任。”
一点也不客气。
站在门外的周漾懒散拆了个口香糖扔进嘴里，没什么表情。
“王老师，作为同事，我好心劝你对外最好不要乱说沈辞的事。”
或许是往日里李有福笑弥勒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他难得这么严肃的说一句话，王慧如虽然脸上不屑，但耳朵自然是听着的。
李有福沉默有两秒。
很多人都知道沈辞是京城转学来他们J市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当初不是舒老特意安排将他放来十班，也不会多言。
“你知道学校新体育馆是谁捐赠的吗？”
王慧如听到这话笑了。
“李老师，你不会想告诉我是沈辞吧？”
边说她边嗤笑出声。
可那笑声却在对上李有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越来越小。
真是沈辞？
“还不是靠他家里……”
王慧如还想嘴硬。
“沈辞他自己，捐了一整栋楼。”
“……”
半晌，王慧如哑口无言。
脸色青红交错。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栋楼的豪华与造价。
就算他们教一辈子书，怕是都赚不出一层。
叩叩叩。
周漾懒懒敲了敲门，打断两人间对话。
第042章：想去哪啊
见到周漾，王慧如依旧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但她也借此找了个台阶，冷哼一声扭头拿着教案离开了办公室。
李有福一秒进入笑弥勒的状态，示意周漾过来坐。
“听说你跟隔壁职高老大关系挺好？”
李有福看着眼前瘦高少女，很难将她同隔壁职高那个壮硕如熊的老大联系到一起，更何况人家还扯着嗓子在校门口管她叫爸爸。
周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眉眼散漫，看起来整个人懒懒的。
李有福也没逼她开口，趁着办公室没人拉开抽屉拿了盒费列罗巧克力出来，推到周漾面前，示意她吃。
“他是你朋友吗？”
李有福笑眯眯看着周漾。
却见周漾拿了颗巧克力，没吃，搁在手里像玩一样指间把弄。
“你想劝我离他远点？”
周漾冷淡开口。
她抬眼，满身大佬气。
“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哪怕全世界都说他恶贯满盈，不是好人，只要他对你好，为你两肋插刀，就要对得起这份友情啊。”
李有福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满脸和蔼。
周漾敛着眼，长睫在脸上落下浅影。
“还有事？”
等再抬眼时，周漾不紧不慢将巧克力放进口中，瞬间丝滑在舌尖融化。
“没事了，回去上课吧。”
周漾二话不说起身，离开办公室。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五分钟，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
周漾转身进了厕所。
踢开最后一间隔间的门，给自己点了根烟。
女士香烟不够劲儿，味儿太淡。
一双眼在缭绕白雾的笼罩下的，显得冷冷沉沉。
连着抽了两根，这才将烟蒂扔进马桶内，直接冲了下去。
周漾摆弄着手机，顺手将窗户打开散味。
卫生间门口却传来密集脚步与推搡声。
“躲着我是吧？”
有男生声音在外面响起。
“求求你，别碰我。”
女生的微弱抗拒和抽泣声。
周漾无声将隔间门推开一条缝，一男一女站在外面，女生满脸惊慌难堪，任由男生对自己动手动脚不敢反抗。
看男生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不要，别碰我，会有人。”
女生就连哭声都很微弱。
“现在上课时间，哪里有人？”
周漾双手插着兜，嘴角不羁勾了勾，咚的一声，她面无表情将隔间门踹开。
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洗手台前。
只见那两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周漾，表情惊慌。
齐刷刷看向她。
水声响起。
周漾洗手，视线却透过面前镜子落在那两个人身上。
“有人。”
她慢条斯理的将水池口堵上，不一会儿盥洗盆内已积满了水。
周漾这才将水龙头关上。
此时，她才看清楚那男生相貌。
眼睛一条缝，面相敦厚老实，满脸坑洼青春痘，油油腻腻，校服穿的板正，一看就是个实验班的好学生。
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周漾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男生觉得大事不妙，转身想要开溜。
啪的一声。
放在角落里的拖把被周漾一脚踹断。
“想去哪儿啊？”
她懒散笑着。
第043章：我的规矩
哧啦。
沈辞手中的长柄火柴被点燃。
此时的Hunter高空清吧内，还未到营业时间，大门对外紧闭。
门内。
身着黑衣的打手将门守好。
地上，一个双手被反捆的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跪着，嘴里被塞了块儿破布，不断呜呜嚷着，从表情看似在求饶。
沈辞坐在暗奢的灰色沙发内，黑色衬衫衬的他表情更冷。
他一根根点着长柄火柴，冷峻五官明明灭灭，毫无温度可言。
面前桌上，还扔着两小包被分装袋分装的小药丸。
不远处吧台，陆非白夹了两块冰桶内的冰扔进威士忌里，有细碎的碰撞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危险至极。
陆非白一个眼神，有打手上前将被捆男人嘴里的破布拽出来。
“小辞爷，小辞爷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条贱命，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哐哐哐的拿脑袋撞着地板，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沈辞手中火柴光灭了。
男人辩解的话在他的沉默里更显苍白，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以为……”
沈辞忽然开口，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在旁人耳中更像是催命符。
“我的规矩J市没人不知道。”
他的每个场子里，不允许有这种东西出现。
“我真的错了，小辞爷！”
男人吓得眼泪鼻涕双双淌下，混在脸上恶心极了，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懂得在J市‘小辞爷’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可惜，太晚了。
陆非白喝了口烈酒，一个眼神递过去，自有打手上前将那男人拖走。
至于拖哪儿去……
呵，谁知道呢？
“阿辞，你那个小同桌可不简单啊。”
陆非白走过来，靠着灰色沙发。
周家千金，从小痴傻，送到乡下，刚被接回。
除了这简单的十六个字之外，竟是再无可用的信息可以查到。
更有意思的是，她竟一天学都没有上过？
“别再去查她。”
沈辞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陆非白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打破平静。
刚接起，他的脸色就变了。
沈辞皱眉。
“阿辞，我奶奶她……”
等到挂断电话，陆非白手指都在颤。
“病危！”
同一时间，一中。
讲台上教历史的老头儿正背对学生写的起劲儿，至于下面，化妆的、睡觉的、玩游戏的……反正除了学习，干什么的都有。
涂松正打着游戏，一个纸条扔到他脑门上。
“操。”
一个大招放歪了。
正想发怒，却见扔纸条的人脸都急红了。
涂松嘴里骂了两句还是打开了纸条。
等到看清楚上面的字，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涂松，你干嘛？”
历史老师吹胡子瞪眼。
“老师，我尿急，憋不住了！”
说完，也不管老师同意不同意，涂松捂着肚子就朝教室外面跑出去。
而还留在桌上被展开的纸条上写着……
【漾姐发飙，女厕所，速来！！！】
涂松很快跑到厕所门口，等到看清楚里面情况，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只见面无表情的周漾正将一个男生的脑袋摁在盥洗盆里，如果不是对方还在咕噜噜的冒泡挣扎，他真以为他要死了。
“漾姐……”
涂松后半句都没敢说出口。
她可真是个狠人啊！
第044章：捅了马蜂窝
“刚才戚茹同桌沈薇薇叫老师去了！”
叫人递纸条给他的那人说。
听到这话，涂松急出了满脑门的汗。
操。
“漾姐，快松手。”
涂松小心走到周漾身旁，脚下瓷砖上全都是溢出来的水。
周漾抬头，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
透心凉。
“……”
涂松哑口无言，他愣是从周漾的这份云淡风轻里看出了辞哥的影子？
周漾手上稍用力，将被摁在盥洗盆里的男生甩到地上，涂松定睛，又是一口凉气没吸上来，这不是实验二班的许强吗？
成绩虽然是二班吊车尾，但许强的身份特殊啊！
他是二班班主任许文峰的亲侄子。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漾姐，你快走，我就说人是我打的！”
涂松一咬牙，决定帮周漾将打人的事儿顶下来。
大不了就是被记个大过！
却见周漾重新打开了水龙头，洗起了手，眼神波澜不惊，与周围人相比没有半点惊慌。
懒懒散散。
“慌什么。”
周漾抽了张纸擦手，透过镜子倒影与全身瘫软在女厕地上的许强对视。
像在看个垃圾。
转身，将手纸扔进垃圾桶。
哪怕套着藏蓝色一中校服，满身张狂却遮也遮不住。
“你，过来。”
她抬手点了点角落，涂松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还蹲着个人。
女生哆哆嗦嗦走过来。
“打。”
“什，什么？”
“甩巴掌还用我教你吗？”
周漾精致眉眼不耐，遮不住的匪气。
或许她给的压迫感太重，女生吓得眼泪在眼圈里滚，手伸伸缩缩好几次，看的涂松心里都跟着着急。
爽快点啊倒是！
“你敢！”
许强眼睛一瞪，等他大伯过来，他叫他们全完蛋！
啪。
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不算太疼，但羞辱性极强。
女生惊恐看着自己手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了手。
“你……”
许强惊了。
周漾扫了眼腕表，抬手将那女生扯到涂松那边。
“带她走。”
从办公室走到这层楼的洗手间最快需要用时一分钟。
差不多了。
“漾姐，那你……”
涂松表情惊愕，但在对上周漾那双眼时，二话不说带人转身就走。
“你们在干什么？”
涂松等人离开连五秒都没到，实验二班班主任许文峰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
其中还有校长！
此时校长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今天是教育局领导来视察的日子，人屁股都还没坐热，一女生就跑来校长室说厕所有人打架，还说什么要出人命？
这个女生也是，不去办公室来校长室报告？
正撞枪口。
教育局的领导听到当即就提出要来看看。
这是来看看吗？
这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十班。
沈薇薇走进教室，满脸扬眉吐气，心情大好。
“上个厕所这么开心？”
戚茹拨弄着紫红色的发，没什么兴致。
“你等着吧，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要倒大霉了，八成要被退学！”
沈薇薇凑近，又小声嘟囔了几句原委。
听的戚茹眼睛一亮。
第045章：自找的
课间休息。
学生论坛。
一个帖子炸了。
【高三十班转学生的真面目！！！】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个匿名帖子，里面还挂着张模模糊糊明显是偷着拍下的照片，照片里周漾面无表情将人摁进盥洗盆内，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狠。
楼主发出来的本意不言而喻，但下面跟帖的却歪了楼。
1L：小姐姐有点怪，怪……好看的。
2L：比校花周晴都好看。
3L：听实验班的说这是周晴姐姐，叫周漾，从乡下来的，一天学没上过。
……
发帖人沈薇薇看着话题已经被歪到拉都拉不回来，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学校这帮人是瞎了吗？
光往脸上看？
就没人看到周漾把人往水盆子里摁？
645L：小道消息，被打的是实验二班许强，现在人全都在办公室，许强家长也来了，转学生轻的也得背处分，重的估计得开除。
646L：许强？二班班主任许文峰不就是他大伯吗？
647L：何止许强家长来了，转学生点背正好赶上教育局领导来检查，开除怕是定了！
……
沈薇薇看到这里脸色才算好看，刚想把连接发给戚茹，面前课桌砰一声被一脚踹开，吓得她尖叫一声。
“涂松，你疯了？”
沈薇薇握紧手机猛地站起身和他对峙。
“学会告密是吧？漾姐这次要有事，老子饶不了你！”
涂松没压着嗓子，现在全十班都知道沈薇薇就是那个告密者，而像他们这种不受老师待见的群体，最讨厌的，也就是打小报告！
另一边，一班。
“晴晴，你姐把二班那个许强打了，听说要开除！”
正在同段景予讨论物理题的周晴听到这话抬头，满脸担心。
“景予哥，怎么办？”
周晴下意识看向段景予，段景予脸上满是反感与冷淡。
“自找的。”
段景予冷声开口，自从周漾回来，打架闹事就没缺过她，跟乖巧听话从小就助人为乐的周晴相比，周漾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想到自己竟然还和这样一个人有婚约，他更是厌烦。
恨不得马上到月底，能够快点解除婚约。
“景予哥……”
“做题。”
周晴无奈的笑了笑，但低垂的眸里却蕴着分别样的喜悦。
“我哥刚给了我零花钱，下课我请景予哥喝奶茶。”
周暮河那两万，她就没准备给周漾。
办公室内。
知道出了事，其他老师都出去了，将办公室让出来处理这次的事。
从上面下来的教育局领导喝着茶水一直没说话，倒是校长哀怨的看着此时坐在角落里摆弄手机的周漾。
唔，这个烫手山芋。
舒老为什么还不回来！
看着面前教育局的领导，校长很怀疑自己这次还能不能够将周漾保住！
“周漾是吧？你家长呢？”
许强父母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见到儿子的惨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听到自家儿子竟然还是被个女生拽进女厕所里霸凌，更是怒火中烧。
周漾冷淡抬头，看着眼前这对父母。
“死了。”
噗一声，当时和舒老一起去周家的校长听到这句话瞬间将刚喝到了嘴边的茶水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