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雨中幻境
还是原来的样子,此刻也已五味杂陈……
“哎哟,庄隐回来了啊!”
“怎么样,培训如何啊?学到什么公安知识了没?”
“舒服吧,我都想再去警校培训两个月,可惜啊,没机会了。”
一到所里,都是诸如上面的这些问候,哪怕是过去几乎没打过什么照面的同事,也都显得和自己很熟似的。徐庄隐有点不好意思,幸亏他听从母亲的“指示”,给所里的同事买了水果,否则,这场面也是够尴尬的。
来到刑警队,外面的休息室还是乱糟糟的样子,
“如果这种卫生状况放到警校的话,一定会被扣很多分吧,”徐庄隐心想,“这样看来,这里比警校有些地方还是要强一些的,至少自由一点,没有人会督促我天天叠豆腐块。”
姗姗而来的办公桌也准备就绪了,徐庄隐也第一次有了点归属感,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个太好的消息,一旦有了自己的工位,也就意味着派出所这事基本尘埃落定,这让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徐庄隐彻底的失去了期望。
“今天的雨可够大的啊,”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侯浩大步流星的来到办公室,“值班室里谁买的水果啊,大家都去拿点吃,否则都被他们值班的吃完了。啊?!庄隐,你回来了?!”
徐庄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我让你回来在家休息几天呢,怎么这就回来了!”侯浩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唉,要是郑磊,说不定都自己都在徽州玩个几天来。”
“主要是我结束的时间所领导都知道,也不太好多休息,在警校后期也就不怎么累了。”
“太老实!太老实了!那水果是你买的?”
“嗯嗯。”
“可以,这点还不错,”侯浩看起来心情很好,“算了,来就来了吧,可挨淋呢?这么大雨。”
“额嗯,还好,”徐庄隐踮了踮自己的脚,里面已经湿了一些,“公交站里我们这不远,打着伞基本没什么问题。”
“好,如果鞋湿了,我这有新拖鞋,上次出差从酒店里捎回来的,需要的话跟我说,哦对了,你来了也好,”侯浩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纸包裹着的卷子,“这是前几天我们辖区新发的一起敲诈勒索案,这个案件比较典型,也比较恶劣,你先看看里面的笔录材料……”
徐庄隐眉头一皱,从侯浩手里接了过来。
“材料就两份,一份是嫌疑人的,这个人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另一份是受害人的,但是材料本身有些复杂,前期都是郑磊做的,但他有点毛躁,材料的脉络还不是很清晰,有点乱。你先看看捋一捋,我准备让你试着来搞这起案件。”
“啊?!”徐庄隐下意识的反问了句。
“呵呵,你不用害怕,”侯浩笑了笑,“主办人放心,还是我,但我想让你自己钻研一下,比如材料怎么做,证据怎么取,如何形成完美的证据链等等。你先看着,不懂的过来问我,至于为什么找到你,因为这里面还真涉及到一些电脑方面的东西……”
徐庄隐有些担心,慢慢地打开了案卷,仔细的看了起来。这还真是个奇葩的故事……
两个在玩网络游戏中认识的主,关系太好就在游戏中“结婚”了。结果男主过于执着,直接从南边一路北上,来到了淮海与女主线下见了面,这一见不要紧,两个人眉来眼去一回两回就发生了关系。然而这男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女主进屋前将电脑的摄像头给打开了,顺手还关了电脑屏幕,于是,电脑中就存下了那不雅的视频片段。激情过后,女主毕竟是有家室的,于是就和男主提出了分手,这下子男主可就不愿意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如果不继续交往的话,那之前那段视频恐怕就要发送到女主丈夫的手机上了。多次协商无关,女主没办法,最终打算破财免灾,不过,男主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几次汇款仍然纠缠不清,于是只好选择了报警。
徐庄隐合上案卷,仿佛是读了一部短篇小说一般,郑磊的语言组织与逻辑性的确不强,徐庄隐废了好大劲才从笔录中梳理出来上面的事件始末。根据自己在警校所学的刑事案件办案程序与证据学方面的知识,那接下来需要做的无非下面几样:首先肯定要对女主和男主继续取一遍材料,按照上面的逻辑重新来一份清晰一点的;其次就是女主汇款的凭证,这可是敲诈勒索的直接后果,必须拿到;然后就是那段视频了,应该是在男主的电脑里;最后还有一些零碎且非常重要的证据,男主威胁女主的短信、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等,男主的前科情况,男主抵达淮海后的行动轨迹等。
梳理完这些之后,徐庄隐拟定了一个大概的思路提纲,然后拿给了侯浩看,
“可以啊,庄隐,”侯浩很是惊讶,“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啊……嗯,”徐庄隐点了点头,“我从网上查了查敲诈勒索的必要证据,然后结合前段日子警校里学的内容瞎想的。”
“不错不错不错,真不错,”侯浩连续用了四个“不错”,“虽然里面还有些细节没写到,但是能计划成这样已经非常厉害了,哈哈,看来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接受事物的速度就是比其他人快,那个小郑磊都待那么久了,还是不开窍。”
徐庄隐有些不好意思,没说什么。
“那这样,今天就算了,你这第一天,先熟悉熟悉环境,把卫生搞一搞,明天,”侯浩喝了一口茶水,“明天我们俩先去看守所,将嫌疑人的材料再拉一份,然后再一起去一趟市局,把扣押的嫌疑人电脑给送过去鉴定,最好是能够把那些视频给恢复出来。这个案件过程虽然复杂,但结果和证据链拿下来还是比较简单的,正常起诉应该没什么问题。”
“起诉?!”徐庄隐在脑海里回忆着刑诉法的相关知识,拘留、逮捕、起诉,哦对,起诉是公安到检察院的过程,也就是案卷在公安部门的最后一步,只要将卷子顺利的呈请给检察院,那么这个案件就告一段落了。
这样看来,其实办理刑事案件也没那么复杂,依照法律按部就班的做就行了。就是各个节点都要记住,对于有强迫症的徐庄隐来说有点难受,不过能看这么劲爆的“短篇小说”也不错,这么看来,其实干个刑警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雨红色(幻境)
2012.8.18
好大的雨,趴在时刻在变化的窗台边,透过朦胧的雾气,远方,还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仿佛是在梦里,而仿佛,又是这样的真实,真实到我可以感受到它的每一寸肌肤,而忽略的许多烦恼……
梦境一……所有的前提和经过都是成立的,只是结果不是如此的简单和仓促,每每当胶片转动到这里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眼角滑落的记忆,伴随着思想的天马行空而无法控制,也许,是错的,是一份软弱换来了生硬的文字,即使文字背后隐藏着需要看到的场景,却也无法得见了。为了残存的美好画面,尽量去用想象的画笔,慢慢的勾勒着属于理想状态下的失落,至少,它没有断层……
梦境二……前提是错误的,经过也是错误的,所以,只有结果才是正确的,露出的浅浅微笑,不知是否在这存有一点点灯光的黑暗环境里被谁捕捉到了,每当畅游其中时,思想的负担会渐渐放下,而待到沉浸下来的时候,往往也都是另一个明天了。世上没有那么的如果,即使有,想必味道也是很苦味的,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不过,窗外充满的雾气,让即将迈出的腿,胆怯的停留在了空中而已……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站起身来,看着朦胧的雾气,远方,随着内心的漂浮不定,慢慢地,慢慢地,终成幻影……”
二十六、说不
刑警本身侦查办案,的确是让徐庄隐摸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派出所里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有趣,就比如值班,还是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值班,累一点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很多问题没有一个处理的格式流程。按照逻辑学的观念来看,相同或相似的矛盾总会有一些规律的。但很遗憾,徐庄隐没有找到,就连他的队长侯浩,或许可以办理许多疑难案件,但却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调解纠纷,这也让徐庄隐深刻理解了在警校中的所见所闻,警察这个职业,原没有他过去所理解和看到的那般光鲜亮丽。
那一天大概晚上不到九点,侯浩带着徐庄隐和一名辅警去处理这个发生在大排档里的纠纷,到现场后发现并没有多大的事,就是一桌家庭聚会的与另外一桌情侣吃饭的有了些口角,然后就一来二去的吵起来了。
“你们吵什么啊?来,说给我听听。”
但是人太多了,尤其是那家庭聚会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再加上饭店老板也一直在抱怨,这群人不能老是这样吵了,否则他的生意就没法干了,于是就一直把人往外面推。
侯浩见状,估计这纠纷短时间是不太可能解决了,“好了好了,你们要继续吵也行,来,跟我们到派出所去,别耽误人家做生意,快点快点。”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双方也都同意,然而出门后的一句话却出了问题。
“那个庄隐,”侯浩大声说道,“你带他们俩年轻人坐警车先走,到所里先了解下情况,我带他们随后到。”
“哦哦,好的,你们跟我来!”徐庄隐一边招呼着对方,一边安排旁边的辅警去启动车辆。
“哎等等,”那一家子里的一个中年女性突然叫了起来,“为什么让他们坐车,我们却要步行。”
“对啊,我们这还有年龄大的呢,应该我们坐车啊。”
“是不是他们认识你们警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关系啊?”
“这不公平,我要投诉,你们纪检的电话是多少?”
这一顿操作让徐庄隐有些懵,侯浩明明是好意,两拨人都在气头上,分开走有利于事件的缓和,而且人少一方先一步到派出所了解情况,也可以让纠纷的调解时间变短,这没啥问题啊。
“你们怎么就不听劝呢?”侯浩大声吼道,“他们就两个人,车子能坐下,你们怎么坐,六七个人挤一辆车?”
“那我们可以坐几个啊,不能都让他们一方独占啊?”
“你们这个时候还这么斤斤计较吗?怎么,一辆车你们各做一个人,在车上不还打起来?”
“哎,你这警官怎么说话的,我今天必须投诉你们。”
完犊子了!徐庄隐感觉现在矛盾的焦点似乎已经转移到他们这群来调解纠纷的人头上了,侯浩也有些急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与他们一家人进行理论,而徐庄隐这边也是插不上嘴,那一对情侣更是变成了吃瓜群众,在一旁看戏。
最后两边僵持了十几分钟,侯浩看是搞不定了,没办法,只好让辅警一个人开警车回去,然后和庄隐一起带着这一堆人步行回派出所。
没想到的是,到了派出所,两拨人估计被时间磨掉了些怒气,没说几句就表示没啥了各自回去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侯浩在值班室里很不爽的抱怨道,“平白无故浪费了一个多小时,唉,这些人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徐庄隐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有些为侯浩担心,毕竟他们中有人提出要投诉,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位队长做的没错,可为什么还是出问题了呢。
这天又是刚结束值班,与之前那次不同,一夜无事,徐庄隐起床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准备去对面吃些早饭,结果刚出门迎面遇到了武计河。
“哟,庄隐,这么早干嘛去啊?”武计河说起话来的时候眼珠子经常乱飘,徐庄隐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哦,武老师,我去买早饭,你吃了没,要不要去给你带点?”
“不用不用,”武计河笑着说道,“那个,有件事跟你商量下啊,我马上要跟所长去外地出个短差,今天我值班,你回来帮我顶一个,好吧。”
自从徐庄隐培训回来之后,为了优化值班力量配置,他们刑警队除了侯浩和徐庄隐之外,人员都打散在了各个值班组之中。
“顶一个?!”徐庄隐轻声问道,“可是我昨天才……”
“哎呀,年轻人多值一个班没事的,哈哈,”武计河摆了摆手,打断了徐庄隐,“正好多锻炼锻炼自己,你出警的时候都不说话,这不行的啊”。说完,武计河就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了。
徐庄隐当时的心里简直无数的神兽踏过,武计河让他顶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因为他家里有事顶过一个夜班,现在又来。如果确有其事,可以换班啊,为什么一定要直接将班甩给别人呢。
徐庄隐更担心的不是这一次,如果对方把这种事情形成了习惯,那这以后还了得,本来四天值一次班就已经很频繁了,中间在穿插个这种“突发状况”,况且,
“你武计河也不是所领导啊,凭什么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徐庄隐第一时间想跟侯浩汇报这个事,因为上次换班侯浩似乎就有些意见,但最后还是让徐庄隐留下值了那个班。但这次,他觉得应该说,这段时间因为敲诈勒索案的办理,本来就已经很忙了,现在还频繁值班,是有些不妥。
“他又找你顶班了?”侯浩皱了皱眉头。
“额,是啊……”徐庄隐小声地说道,“其实值班也没啥,就是连续两天值班,确实……这个……呵呵,有点疲劳。”
“这个计河!他人呢?”
“好像和所长他们已经出发了吧……”
“行,我知道了,”侯浩点了点头,“你下午该调休调休,这个班我先替你顶着,回头我来给计河打电话。”
“啊……这,这不太好吧,如果武老师他知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不行我让郑磊来也行,他那边没啥事,你还需要跟那个敲诈案件呢。”
“那行,”徐庄隐松了一口气,“那侯队,我下午就回家休息了,谢谢了哈。”
“这你谢什么,该休息就得休息,”侯浩笑着说道,“警察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休息好怎么办案!”
离开办公室,徐庄隐第一次体会到了提出不同意见且被采纳的良好感觉,他虽然还有些担心回头武计河会找他,但有侯浩在那盯着应该也没啥大问题。
这次的事情还谈不上拒绝,但徐庄隐明白,在现在这个单位,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老实人”终究会被一直“欺负”的,如果下次武计河还找他顶班,他决定当面就提出否定意见,然后建议由“顶班”改为“换班”,得让对方知道,自己虽然是个“新人”,但也绝不是没有自己主见的。
那天下午,徐庄隐一直到傍晚五点多才醒,睡得格外的香……
二十七、围城
徐庄隐又开始郁闷了……
下午的调休估计又要泡汤了,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只要一值班,第二天下午就来事,想把调休的时间改一改吧,又不太好意思,怕是领导说他这么年轻、又没成家还如此不知上进。可这根本就不是上不上进的问题,因为被安排的事,本来就不是他该做的。
这又得说起武计河了,还是临时的短差任务,手头的事情没法弄,直接又塞给了徐庄隐,
“下午我约了一个人过来做材料,大概3、4点钟到所里吧,你回来做一下,具体情况我都写好提纲了,按照提纲问就行了,我得走了。”
“可是……什么案件我都不清楚啊,怎么问?”徐庄隐转而也发起了“拒绝”攻势。
“你怎么不清楚的,就是上个星期的那个打架的,哎呀,简单,他是个旁证,把几个点问到就行了,主要是好不容易他才有空,不然也不麻烦你了。”
“我昨天值班,今天下午想休息的啊。”
“没事没事,做完材料你再休吧,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好,我来不及了,靠你了啊。”
又是“一溜烟”,武计河消失在了徐庄隐的视线中。
“唉……”徐庄隐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下午3、4点钟来,随便做个材料,也怎么也得快5点了,那我下午还休息个毛线啊。”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次没人可以“营救”他了,侯浩公休了,郑磊也不在,刑警队唯一留守的还有老张了,那怎么好意思让他来做呢,
“算了算了,不休就不休吧……”徐庄隐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那我权当上午调休了,不干活喽!”
而当徐庄隐还没玩两分钟时,一条微信信息弹了出来,
“石雨?!”徐庄隐一惊,“这个点一般都在上班,这说明有急事啊……”
点开微信后,石雨的内容着实又让徐庄隐吃了一惊,“庄隐,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找你聊聊”这四个字,内涵是很丰富的,尤其是一个女生主动和男生说这种话,更别说石雨和自己的关系还极其特殊,再加上黄博在其中。徐庄隐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自己的回复,
“有空啊,什么事?”
徐庄隐发现微信界面的顶上一会“对方正在输入…”,一会显示“石雨”二字,看来事情还挺复杂,或者石雨当下的内心的确很是纠结。
等待了大约五分钟,一大段文字终于发了过来,“庄隐,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我和黄博之间目前已经开始讨论婚期了,也有一些婚礼筹办方面的事情,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怎的,也许是我多虑了吧。我发现黄博最近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每次见面,他都会以各种理由来查看我的手机,如果我不给他,虽然他不会生气,但能看出很紧张,如果给他了,当天他就会显得很轻松、心情也会变好。我对此其实看得并不重,看手机也无所谓,但我觉得这不是恋人、或者说将来夫妻之间的正常状态。黄博他说自己没有什么忧虑,但我清楚,他在心底还是挺在意一些事情的。黄博这人其实挺好的,比较有耐心、也知道照顾人,但就是这疑心的问题,真的是……唉,我这话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
然后石雨跟着又发来一小句话,“没别的意思,就当是宣泄一下感情,呵呵”,然后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读完这些话,徐庄隐觉得很无奈,他对石雨所要宣泄的内容并不关心,因为黄博的心性他也比较了解。徐庄隐很想立即给石雨打一个电话回去,问问她什么叫做“我这话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
“我去,她不会把我当做网上所说的什么‘男闺蜜’了吧?”徐庄隐有点慌,按照这个理论定位,就能解释石雨所说的价值观了。很明显,她是喜欢黄博的,否则就不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另外,她把这些私密的话告诉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和黄博存在多少对比关系,完全就像她所说的,是一种倾诉啊。
想到这里,徐庄隐有种想把石雨拉黑的冲动,这种关系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可不想当女生的男性朋友,黄博本来就疑心病重,可能现在他们俩之间就已经产生隔阂了,与其有一个不稳定的女性朋友,还不如来一个“哥儿们”牢靠。
所以,徐庄隐没有回复石雨,他决定日后也尽量与其保持距离,微信什么的暂时不拉黑,但也避免多聊天引起黄博的误会。
石雨目前是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据上次聊天了解,现在正在为“注册会计师”考试而准备,这种边学习边工作的状态,其实徐庄隐是蛮羡慕的,在可以拿到工资的前提下还能提升自己水平,不过,石雨似乎对她目前的状况不太满意,单位的领导好像有些埋怨她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也许是因为这一点,石雨是自己放大了她与黄博之间的那种矛盾,本来可能没什么事情,受工作心情的影响,带到了生活之中。
“唉,哪一行都不容易哟,”徐庄隐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除非对方打电话过来,否则他决定不再回复了,“哪怕是谈恋爱这项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干的……还是继续打我的游戏吧,不然,下午的调休会让我心里不平衡的。”
“颠紫色(得陇望蜀)
2012.9.24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但是往往,神奇的事与愿违了……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总在一次次即将坠入梦乡的时候勾画自己美好的职业蓝图,当梦醒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偏离的航道,并且,还是个单行道……是我们去选择职业,还是职业在选择我们,真的不懂,也不想懂……
也许,每个身份都有快乐,每个身份都有苦恼,然,为什么前者出现的频率总是低于后者呢……自谦,自卑,或许吧,大多数人,包括自己,在从业的时候遇到挫折,总会在心底或是表面上无限的放大这份挫折,而那些在工作中获得的喜悦和成就就被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存在,就这样安慰自己吧……
就像几年前还趴在电脑前不停的敲着代码的场景,提出解决方案的欢乐、调试成功后的舒心以及项目release后的轻松,回忆种种,这些可以提高工作激情的事情总会被随之而来的加班热潮所淹没,依稀在耳边还是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抱怨,仿佛场面,与大学时的白领憧憬完全是两个概念……
然而如今,变了职业,终于抛弃了那个“挨踢”的悲催世界,本以为会很开心的继续下去,但是烦恼接踵而至,原来看起来光鲜的背后却有着种种无奈和叹息,也许,被自己忽略了许多便利,也许,被自己忽略了许多实质,可是往往就是这些琐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挡在之前的努力和激情之前,迷失着自己的双眼……就像开篇说的那样,没有得到的时候在无穷无尽的羡慕嫉妒恨,而在得到的时候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舍与得总是平衡的……
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价值,都有自己的骄傲和彷徨,为什么总是要展现低谷而掩盖峰顶呢……也许是我们缺乏自信吧,也许是我们没有跳出这个圈子,站在其他职业的角度来看自己,也许可以假想我们失去本身后是多么的被动,也许可以继续畅想我们继续自身是多么的自豪……
无论是医生还是IT人员还是公务员,现在看来,真的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在各种无奈下寻找自己的快乐,在各种快乐下掩藏自己的无奈……”
晚间时分,徐庄隐将这段时间看《心术》的感谢写了下来,原来,任何一种职业都存在围城效应,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二十八、简单的行动
“今晚的行动都需要做什么,大家都清楚了吗?”
看着其他人都笃定的点了点头,侯浩也予以确认,“那么好,出发吧!”
刑警队的五人加上治安组的三人,带着一个矮个子,匆匆忙忙地走进两辆家用轿车,然后疾驰在了夜色之中。
这应该是徐庄隐第一次真真正正参与抓捕行动,还是夜间的抓捕,不用说,他的心里是蛮紧张的,但作为年轻人,还多了份激动。坐在车里的他,不停地搓着手,想象着待会可能出现的场景。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小鱼钓大鱼”的行动。通过前期的摸排,武计河拿到了一名“瘾君子”的轨迹信息,当天中午,和郑磊带着俩辅警直接扑了个正着,将这个矮个子中年男子给带了回来,毫无疑问,尿检呈阳性。
当然,一个吸毒分子是无法满足这些“老刑警”的,侯浩立即决定,从他一个人身上开始突破,势必要挖出他所吸食毒品的来源,从而找到其上线。
在一下午的强行“攻势”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矮个子男子终于吐出了他的上线,通过短信联系,发现该人目前正好就在淮海。是不是“大鱼”目前不清楚,但明了的是,他的手上肯定有一定数量的毒品,因为在短信交流过程中,他还在询问矮个子男子要不要现在过来“拿点货”。
侯浩制定了缜密的抓捕计划,在向所领导汇报获批后,决定于当晚由矮个子男子假意提出“买货”,抓捕成员提前到达约定地点,在当他们完成交换货后,立即实行抓捕。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徐庄隐连续深呼吸了两次,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
“哟,怎么了,很紧张吗?”坐在副驾驶的侯浩笑着问道,“呵呵,没事的,这次任务应该不难,我们来的人很多,放心吧。”
侯浩的一番话让徐庄隐稍微放下了点心,但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搓了起来,他们两辆车分别坐着四个人,当然,矮个子男子在他们的监视下已经走下了车,来到了预定交易地点。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20分钟,所有人在车里都不在说话,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地点是在刚拆迁不久的棚户区,路旁就只有一个路灯在隐隐作亮,道路不宽,勉强可以并排通过两辆车。时间已经快11点了,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零零散散的几辆车子,从里到外一片肃杀。10月初的天已经也有些微凉了,侯浩吩咐把车窗都缓缓摇上,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按照侯浩的要求,这边的交易人必须在路灯下进行,所以,八双眼睛都死死盯着正在路灯下游荡的人,他倒是显得很无聊,时而朝前方看两眼,时而还踢着地面的石子。徐庄隐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这种煎熬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他甚至可以听清楚侯浩机械表走针的声音。
徐庄隐重新握了握放在口袋里的催泪喷射器,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其他人控制住来人之后,协助治安组一人进行搜身,看有没有危险物品,同时用喷射器予以辅助,这应该不是个复杂的任务,但徐庄隐还是在心里默默想了许多次,包括在警校时所学的搜身的顺序和注意事项,确认无误后,又检查了下喷射器喷嘴的朝向,这种低级错误可不能犯。
就在徐庄隐刚把喷射器装回口袋的时候,侯浩立刻提示让大家低头,果然,路灯前方,一名瘦高男子前顾后盼地走到了交易地点,他没有立即和矮个子男子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走出大概十几米远之后,才调转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是俯下身子,所以徐庄隐也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就听侯浩中气很足的一声“行动”后,赶紧拉卡车门冲了出去。
因为距离很近,矮个子男子也很适时的配合另外一车人来到了路的一边,就在徐庄隐刚跑到路灯下时,嫌疑人已经被侯浩和郑磊两个大块头给按倒在地了,侯浩正在上拷,郑磊则死死地抵着他的头,
“庄隐,快,搜他的身,特别是脚踝和腰间!”
“是!”
徐庄隐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颤抖了,连忙上手开始搜身。先是轻轻地拍了拍腰,一切正常后来到脚踝,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首先感知到了手上。
徐庄隐的紧张情绪瞬间加剧,小心翼翼地捋起裤腿,一把长约10公分的小匕首霍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徐庄隐没有多想,迅速将其从袜子里抽了出来,刚准备向侯浩汇报,就听到身后大喊了一声,
“庄隐,小心!”
徐庄隐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旁边另一侧的武计河飞身扑了过来,将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个有着纹身的男子给推倒在地,顺势一个擒拿将其控制住,但倒在地上的纹身男身体素质强的出奇,一个翻身摆脱了武计河的控制,反而是将其压在了身下,幸好治安组的同事从两侧协助扑了过来,将纹身男给强行拉开,然后三个人终于把他也按在了地上,成功戴上了手铐。
目睹这一幕的徐庄隐完全的蒙住了,都已经忘记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
“庄隐!庄隐!”
“啊,我?!侯队……”
“别愣着了,给所里打电话,让他们把警车开过来,再派两个人支援!可恶!”侯浩一巴掌拍在了地上这个瘦高男子的头上,“说!旁边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快说!什么关系!”又是一巴掌。
见地上男子一言不发,侯浩也放弃了追问,在确保两名嫌疑人均已失去抵抗能力的情况下,吩咐张建国去看看武计河和其他两名同事有没有受伤。
“侯队,他们基本还好,计河的手腕有轻微擦伤。”
“那人身上有东西吗?”
“一把匕首,和庄隐搜出来的几乎一样。”
“嗯,我知道了,”侯浩点了点头,神色极为凝重。
大约两分钟后,一蓝一红的灯光由远及近,当警车在众人面前停下来的时候,徐庄隐能够感受到侯浩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便跟着众人将三人分别押在了三辆车上。
回去的路上,侯浩一言不发,直到快到所里的时候,侯浩才浅浅地说了句,
“庄隐,今天的行动我有问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唉,你回去忙清之后,第一时间向计河去道声谢,第一时间!”
“嗯,我明白……”徐庄隐肯定道,他瞟了一眼前面的车子,心中的滋味很是复杂,仿佛就在这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想通,很多事情都想不通了……
“头绪好复杂,还是整不通啊……”
韩晶对着自己的电脑皱起了眉头,眼下的这个案子牵扯的人还真是有点多。电脑中的思维导图已经分出了数个小分支,韩晶已经理了整整一天了,算是刚把关系搞明白,但如果从中找到突破口,却是十分之难。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韩晶也是哈欠连天,一杯咖啡早已下肚,
“不行了不行了,脑袋根本不转了,”韩晶一把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不管这么多了,先去把被告的户籍地给调出来再说,唉……又要跟公安打交道了,他的户籍地在……嗯……”
韩晶翻看着桌子上的纸质材料,“哦,淮山区的经一派出所……好,就你了!睡觉!”
二十九、突然到访
经过一夜的突击审讯,案件终于有了眉目了……徐庄隐也是基本熬了一整夜,上午和同事再去掏个点,如果其中真如嫌疑人所说是个容留吸毒场所的话,估计接下来的三天,可就没什么轻松日子了,但按照侯浩的讲法,今年关于吸毒人员的打处指标也就会完成很多。
徐庄隐现在还不太关注考核方面的事,反正就是领导让做什么做什么,不过,他也能感受的到,抓获这些吸毒人员,虽然身体上累些,但是他的这些同事整个精神状态都非常不错。他自己也一直在疑惑,难道考核这东西就这么重要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学东西是一方面,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为人民服务”,说实话,徐庄隐只把它当成了一句简单的口号。
这次准备的很充分,侯浩安排了很多人,而且所有人几乎都全副武装,然而,结果却让大家有些失望,嫌疑人所提供的场所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家具、电器很明显都长期未使用了。侯浩有些不甘心,又到周围的几家邻居调查走访了一下,但依然一无所获。
徐庄隐对此是很开心的,这样回到单位把昨晚的事情扫一下尾,下午把人往看守所里一送,自己的任务就结了,现在侯浩还没有让他主办案件,那些里程碑似的记录也就少了很多。徐庄隐自己也在想象着,如果日后让他来报卷子,以他这强迫症的性格,可能会牵扯相当多的精力吧。
后面的工作就很顺利了,虽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但破获了一起贩毒案也是不小的收获,中午侯浩请大家在旁边的小饭馆搓了一顿,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徐庄隐没怎么吃,刚一结束就到休息室里呼呼大睡了。直到下午3点,被老张给叫了几声,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起床了才发现,刑警队已经空了,
“你侯队长看你睡的挺香,所以他们就先去送人了,让你好好休息,说你昨晚累坏了。”
“额……这个……”徐庄隐很不好意思,昨晚加班的可不是他一人,“那,谢谢了,张老师。”
“你谢我干嘛,”老张笑着说道,“侯队长很看重你啊,小徐,你可得好好干哦。”
“嗯,我会的。”
徐庄隐简单地洗漱了番,给侯浩去了个电话,他们现在已抵达看守所,正在办理相关手续。侯浩说他们之后还要去趟检察院,就让自己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这下徐庄隐就更不好意思,连续提出两次要自行前往看守所帮忙,
“呵呵,真不用了,我们人够,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警官证,进出不方便。”
侯浩在平静的时候口气特别的温和,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徐庄隐也就不坚持了,说实话,他现在的确很累,光是中午这一觉根本不顶事。
“快四点了,走吧走吧……”徐庄隐看了看表,然后把自己桌子上东西收拾了下,昨晚到现在,整张桌子都被塞满了材料。拿起包,喝了口水,心情还算蛮好的,又不用加班,昨晚还有惊无险的抓到了两名贩毒分子,这也让徐庄隐少有的产生了点成就感。
刚走到门口,一股清香伴随着微凉的秋风钻到了徐庄隐的鼻中,不自觉地抬头一看,一个熟悉且陌生的面孔完全占据了自己视线的正中,四目相对下,韩晶则显得更加地自然,
“啊?!庄隐,你在这上班啊?”
“啊,你稍等,我里面有点事,稍等……”
徐庄隐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掉头就返回到办公室,一直走到最深处侯浩的位置上,
“她怎么来了?她是来找我的吗?她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的?不对啊,一年多前见面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了,只知道我是在公交局上班的?那要么就是在微信上……”
徐庄隐赶紧拿出手机翻看了下,“没有啊,上面的聊天内容都是些有的没的,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工作都没有谈及到,而且拢共就没有聊过几次……”
“可是,那她为什么会来啊,是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我在这上班的吗?可是,这里又不是市局,我怎么回复她呢?唉,派出所的环境这么差,说出来不很丢人吗……”
“她现在是律师,对啊,是律师,那会不会来公干的呢?为昨晚那么人辩护的?可是应该会提前联系我们这的啊,再说了,侯队和其他人都不在,就我一个和老张,也没法接待啊。再说了,就算是接待也太别扭了,我才不要……”
“那现在该怎么办,人就在门外,让她先进来等一会,还是我就在屋里躲着,让她去找其他人……也不行啊,万一真的是来找我的呢,对,如果是来找我的,一定会打我的电话,是啊……那她应该会打我的电话,怎么可能突然来找我呢,这说明还是公干,对对,就是公干……所以……”
“我只要在里面躲着就可以了,她一定会去找其他人来履行她的工作。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老同学见面,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盘,能帮多大忙先不说,至少也能引个路啥的吧……不过,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她面对面这样说话了,这感觉……好尴尬……”
徐庄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着步,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也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出去还是不出去……”徐庄隐的脑中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可是无论怎么想,也都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答案。
过了许久,徐庄隐最后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吧,也许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呢,万一还在那,就按照普通同学的方式询问一下就可以了。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刑警队办公室……
“啊……不好意思啊韩晶,刚才有点急事,所以就……”徐庄隐心里吐了吐舌头,没想到的是韩晶竟然一直都在门口站着,和刚才的位置一样,变都没变。
“我滴,你这忙的也太突兀了吧,”韩晶说气话的神态还是和原来一样,看起来一副生气的样子,但能够感觉的到,心里其实是很平静的,“出门就往外走,结果一看到我就有急事,然后躲到办公室里几分钟不见人影,我就这么恐怖吗?”
“额……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确实是临时有事,”徐庄隐不敢正视韩晶的眼睛,因为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额,那个,韩晶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当然是工作喽,”韩晶看了看四周,“原来庄隐就是在这上班啊,嘻嘻,看起来还行。”
这“还行”二字怎么着都有点嘲讽的意味,“还行啥啊,”徐庄隐自己先拉低自己的位置,“一个小派出所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市局会这么分配,把我们这些人全部给安排在了基层,无奈了。”
“从基层开始锻炼,以后好提拔你们哟,哈哈,”韩晶笑了起来,这一笑,也让徐庄隐刚才的那份尴尬和一直存在的不安褪去了大半,“对了,忘了说正事了,你们的户籍办公室在哪啊,我这边需要调取一个被告人的户籍地址,据我们了解是在经一派出所,所以我们想来核实一下,然后获取一下详细的户籍地。”
“哦,是这样啊……”徐庄隐松了一口气,他生怕韩晶会说“我就是来见你的呀,你怎么还到处跑呢”,“户籍的话……嗯……你们律师自己查不了吗?”
“当然了,户籍一直都在公安部门的啊,”韩晶说道,“不然怎么说你们是大公安呢,嘻嘻。”
“大公安,什么意思?”
“哎呀,算了算了,不跟说这么乱七八糟的了,快带我去吧,”韩晶略带撒娇的口气说道,“我原来到派出所调过几次户籍,经常碰壁的。”
“哦,那好吧,来,这边……”徐庄隐领着韩晶来到另外一侧,“这里就是户籍室,我先去说一下。”
“嘻嘻,谢谢庄隐喽,我就说嘛,律师和公安可是友好的同志关系,互帮互助哈。”
“马姐,我有个律师同学想过来调取一下一个人的户籍资料……韩晶,麻烦把你的手续给我们马姐看一下。”
“嗯嗯,好的,在这里。”
看到韩晶满足且放心的笑容后,徐庄隐终于有了点职业认同感……
三十、甜品站
“你知道吗?龙哥他……不在一中教书了,”韩晶吃了一口布丁,然后皱了皱眉头。
“是吗?”徐庄隐感到很不可思议,龙哥应该说是高中时代,最“亲民”的一位老师了,有血性,敢说敢讲,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离开了学校吧。
这是在一家市中心的甜品小站,徐庄隐过去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因为他觉得这里的东西一点都不实惠,华而不实,吃不饱不说,价格方面还是高的出奇,可是韩晶点名要来这,所以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刚才在派出所的时候,在韩晶顺利调取到相应户籍信息后,徐庄隐本想回答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不送了。可是当韩晶问起什么时候下班时,自己竟然顿都没打,
“我现在就可以下班啊,昨晚熬了一宿,今天下午本来就想早点回去休息的。”
“是这样啊,那我耽误你下班喽。”
“那倒没有,就这一会啊,呵呵。”
“那……想不想一起去吃个饭,嘻嘻,我知道一家刚开不久的小吃店,跟渔海的风格有些像,去不去?”
对于女生的这种问题,徐庄隐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哪怕自己现在已经累的跟狗一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
“真棒,那我们走吧,”韩晶亮了亮手里的车钥匙,“今天我来当司机!”
“啊?!你都买车了啊?”徐庄隐很吃惊,“啥时候考的驾照啊?我一直想去考,结果上班之后发现根本没时间。”
“我也是刚买不久,但是技术还凑合吧,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什么女司机女杀手之类的。”
来到所门口,徐庄隐看到韩晶走向一辆红色的马自达昂科塞拉时,他知道,自己与韩晶之间正常状态下久别重逢的第一次挑战,自己却是完败了……
来到点菜环节,徐庄隐对于菜单上的东西每一样几乎都很陌生,要不是有图片在旁,他连名称代表的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有种“第一次进城”的感觉。而韩晶则不同,她好像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不仅能够熟练点出自己所要的东西,而且还对口味方面对服务员做了进一步的说明。徐庄隐听得很仔细,以防服务员问起自己时,也能够勉强应付。
毫无疑问,他们俩最初的话题都是关于工作的。徐庄隐不遗余力的吐槽派出所的工作是多么的繁杂,刑警队的任务是多么的没有规律,值班这个事也不能放过,一夜无眠更是家常便饭。韩晶也没有对自己的职业有多少肯定,什么作息不规律、到处招人白眼、实习期时候更是只能勉强“温饱”,也都一股脑给吐了出来。
这使得好久未能如此正常说话的两人瞬间就拉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尴尬的氛围也荡然全无,这当然与韩晶的活泼开朗分不开,经过这两年在派出所的锻炼,徐庄隐放开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这真多亏了两人不太满意的工作现状啊。
工作聊得差不多了,话题也就自然的拐到了高中时代,徐庄隐很小心,他尽量不提大学时期的事情,也不提他们在渔海所拥有的共同回忆,甚至连程武溪、孔乐的名字也都死死地压在心底不说。
韩晶也是很默契,跟着徐庄隐的节奏在走,一点也不越界。
“当然是了,”韩晶很笃定的说道,“我是国庆节放假的时候去的,那会正好咱一中举行校庆,对了,你有没有去啊?”
“没啊,我知道有这回事,可是我们值班加备勤,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呢,我当时哪也不想去。”
“额……不好意思,揭你伤疤了……”韩晶吐了吐舌头,“校庆的时候我就没见到他,按说他在团委工作,肯定是要参与,结果就没看到。”
“那会不会请假了,或是有别的什么事?”
“哪有,我是问了的,”韩晶接着说道,“有几位老师说他去年就辞职了,但说的很含糊,我问他们原因也不告诉我,后来我遇到了老程……”
“我们班主任?”
“对啊,”韩晶吃起甜品的时候一点都不耽误她说话,而且令徐庄隐纳闷的是,韩晶不是有些身体疾病吗,为什么吃起甜的东西来还那么没有节制……
“老程说的就更有趣了……”韩晶认真地说道,“他当时跟我聊了许多别的事情,只要我问起陈龙老师时,他就转移话题,后来我提了几次,他可能觉得我太执着了,然后就说陈老师的确离开一中了,但去了哪不太清楚,至于为什么离开嘛……”
韩晶故意停顿了下,然后神秘地说道,“说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陈龙老师有他自己的追求和认识,可能他的追求和认识与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所以就走了。”
“这是……”徐庄隐想了会,“是和其他老师不合吗?”
“我估计是的,你想想啊,”韩晶接着说道,“龙哥他当我们面就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自己的那些想法,就比如说应试教育吧,我滴,他可痛恨了。”
“看来陈老师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徐庄隐心想,“在这么一个大环境下,来表达反对应试教育的想法,虽说会得到理论界的认可,但落在实际,恐怕还是要拿考试成绩来说话才行。”
“所以我估计他也经常跟他的学生灌输这种思想,久而久之,很多学生有可能就产生了厌学的情绪,成绩肯定会下降的,”韩晶面前的饮料也见底了,而徐庄隐这边却依然还有半杯,“这样下去,学校领导肯定不愿意的。”
“学校领导?!你是说老程吗?”
“老程肯定在内,”韩晶努力地点了点头,“不然他怎么老是跟我避而不谈呢,而且,老程一直以来都是很看重成绩的,虽然他在我们高中时代,开创了班报啊、生日会啊这些活动,但成绩永远都是他最关注的的,不是吗?”
“我觉得这也很正常啊,”徐庄隐喝了一大口饮料,不能在这个地方再落后于对方,“学校不关注成绩,关注啥呢……老程又是我们第一届小班的班主任,当然是格外重视了,如果我们考差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韩晶嘟了嘟嘴,“我就是觉得龙哥太可惜了,他那么有想法,教学也很生动活泼,况且他还很年轻,不当老师,唉……”
“是的啊……”想到这里,徐庄隐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一个坚持自己理想的老师,本来应该成为这个领域的佼佼者或是改良者的,但终究是没能顶住来自外界的压力,在舆论和实际面前要么选择低头,要么选择另辟蹊径。龙哥是个有魄力的人,所以选择了后者。那,自己呢……
徐庄隐愣住了,对啊,自己的情况不是和龙哥几乎一样吗?工作环境与自己的初衷相差很多,有自己的追求与理想,然而现实却完全无法满足,更是没有时间给自己调整的机会。想做出改变,想重头再来,但过去的这一年,自己始终无法有勇气迈出这一步,虽说每次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所阻碍,但其实都不是绝对的问题,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徐庄隐微微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果断一些,直接辞职返回渔海,现在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这也许不该算是个问题,毕竟已经过去了,多想也没有意义。关键是未来,未来的路究竟在哪,自己到底是要继续坚持大学所学、坚持做软件技术这条路,还是像命运屈服,重新走出与自己性格、能力“格格不入”的公安道路,这……可能是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情。
每当夜幕降临,徐庄隐也会在床上对这种探讨未来的事情想上那么一会,可惜基本都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白天更是一点时间都没有。现在的他,关于计算机的知识还停留在刚离职的那会,可能还退步了,毕竟近两年没有触碰,忘记了许多,如果重回软件,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那还是“将错就错”,与自己来个反向的“硬碰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庄隐啊,你怎么又发呆了!嘻嘻,我这段时间在看《哈利波特》的系列电影呢,你不是一直都很感兴趣吗?最后的‘死亡圣器’下看了吧,给我说说呗!”
“啊,这当然没问题了,哈哈,这可是我的强项啊!”
徐庄隐跳出了那个令他头疼的旋涡,返回到了现实之中。
三十一、何必纠结
“哇,原来哈利波特后面的故事这么精彩啊,我现在就恨不得马上回去看完呢。”
韩晶瞪大了双眼,那种激动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爱非常。徐庄隐自然地就把当下的场景倒回到了三年之前,甚至有种被置身于柏河大学城的感觉。
那个时候,韩晶和现在一样的纯洁、漂亮、乐观、活泼,他们俩之间几乎无话不谈,从学习到毕业,从兴趣到烦恼,他们超越了同学之间的情谊,虽然距离恋人还差那么点火候,但两人似乎都非常享受这种微妙的感觉。无奈,稍微急躁了点,或者说,稍微慢热点的徐庄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结果使得这微妙的感觉荡然无存了。
至今,徐庄隐都不明白韩晶当初拒绝自己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既成为了过去,就让它随风去吧。
徐庄隐看了看手中的小布丁,思绪慢慢地被拉了回来,笑着看着对方,“是啊,我小时候一直以为那是个给儿童看的科幻剧,后来发现,其中所包含的意义,绝不仅限于少年儿童,反而对于成人来说,更加地受用。”
“嘻嘻,你还是没改多少,喜欢把一些简单的东西上升到‘意义’层面,你都领悟到了啥意义啊?”
徐庄隐没有听出韩晶的话,是带有些“讥讽”意味的,很认真地说道,“很多啊,比如对信仰的坚持、对自我的超越、对友谊的忠贞、对亲情的歌颂……太多太多了。”
“我的天啊,你可真是出口成章啊,”韩晶调皮的笑了笑,“是不是还在写日记啊?就是你过去在网上发表的那种。”
“额,的确还在写的……”徐庄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哈利波特里面最值得琢磨的,还是最后时分,国王十字车站里邓布利多与哈利之间的对话。”
“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到现在也不是非常理解,”徐庄隐分析道,“那应该是哈利做的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在国王十字车站遇到了一袭白衣却已经死去的邓布利多,他们好像是在说关于同情、怜悯以及选择方面的东西,而且更诡异的是,在车站的座椅下,还发现了一个畸形的、满是血肉的婴儿……”
“咦?!这么恶心的嘛?”
“嗯嗯,我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还刻意从网上查了查,但大家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嘻嘻,或许是个开放性的场景呢,让观众自己去揣摩其中的意味。”
“也许吧,”徐庄隐叹了口气,“呵呵,剩下的我就不跟你说了,防止剧透太多,你就失去看下去的兴趣了。”
“这你放心吧,对于剧情这方面我的大脑具有自动清除功能,等我再看的时候,说不定啥都忘记了呢,所以我从不担心剧透。”
“是吗?这么高级的啊,哈哈。”
“那是,所以说啊,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干律师有多么郁闷了吗?经常开庭之后,我会临时忘记我的辩护词,唉……头疼呢。”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那天,徐庄隐与韩晶聊得非常愉快,时间也过得很快,两人一直从下午五点多坐到了将近八点才告别回家。打那以后,两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微信上也经常相互吐槽,不过,有时也有些正儿八经的事情,比如韩晶会询问徐庄隐一些公安部门办案的流程问题,而相反,徐庄隐也会咨询韩晶一些专业的法律知识,两人对这种交流方式异常受用,渐渐地也都喜欢上了这种状态,也依然没有人敢再向前前进一步。韩晶怎么想的不知道,徐庄隐可是吸足了过去的教训,他暗地里对自己下定决心,他们只是要好的同学关系,而且还是经过修复了的,自己千万不能有别的想法。
这年圣诞,徐庄隐和去年一样,参与单位的圣诞执勤,又因为派出所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老城区的中心,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特别忙。去年刚到,自己对“执勤”二字还没有什么概念,大家去哪就跟着去就行。可是今年感觉有些不同,似乎被代入了一些,所安全的任务也是很明确的。
自己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丝责任,也仅有一丝。
在执勤点上,徐庄隐不停地喝着热水,但身上还是感到不时有冷意袭来。过去的若干年里,他度过了无数个圣诞节,可没有哪个是比今年还要冷的。休息一小会,按照任务要求,他是需要和另外一位老民警带着几名年轻武警展开步巡的,这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情。外面寒风呼啸,即便身上裹了好几件棉衣,效果也是捉襟见肘。
徐庄隐使劲地吹了几口热气在手上,然后搓一搓,还不敢放在口袋里,毕竟身着这身制服,该有的形象还是要顾及到的。
大街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大多都是和徐庄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甚至更小。他们看起来无忧无虑,兴奋地从一家店来到另一家店;一旁的买花姑娘也是生意兴隆,一路小跑着跟着一对对情侣上蹿下跳,直到手中的花束全部清空。
徐庄隐倒是希望这些人能早点回家,因为他们回家了,自己才能安心回家,
“唉,大冷的天出来逛什么逛,有啥意思啊……东西比日常贵上不少,关键是人这么多,有什么可玩的……”
“就是的啊,不过,这不是你们年轻人最爱的热闹吗?哈哈。”
老民警笑着说道,徐庄隐也是苦笑了下,没办法,继续在寒风里步步前行。他其实依然不太明白他们这群人如此巡逻的意义在哪。在人潮中,他们只是一星蓝色而已,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没有人会把他们当回事。一旦出了问题,第一反应还是打110,不过,这徐庄隐看来,这种一派祥和的场景,是不太会有人闹事的。
路过一家玩偶店的时候,徐庄隐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他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给韩晶再买个“小可”,之前的那个已经还几年了,说不定都旧了。最主要的是,自己与韩晶的关系终于恢复正常,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而且又在圣诞这么个有点意义的日子里,给老同学买个玩偶,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徐庄隐想叫住已经走到前面的前辈,想让他们等自己一会,或者先行离开,自己进去迅速逛一圈,如果有目标就直接买了。但在犹豫了那么五秒钟之后,他还是快速赶了上去。为什么没进店买,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身着制服有诸多不便,可能是怕同事等不及不利于工作,也可能是自己还有顾虑,不想在另开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
他知道,韩晶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甚至连新认识的同龄男性也没有,但他还是缺少之前就缺少的勇气。按道理说,徐庄隐当初所猜测韩晶拒绝的理由,“司法考试”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况且二人的工作目前也相对稳定,虽然徐庄隐这边还是经常考虑辞职,但至少韩晶是不清楚的;身体方面,应该也不是大事,比起三年前,大家都成熟了许多;所以,剩下的也就是自身条件这一环了,理论上来说,他需要想的,比起过去是少了太多,再加上同学这层关系,本应是顺其自然的。
然而,徐庄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往那个方面上去思考,自己的脑子就会自动选择另外一个可供思考的点,并且毫无妥协似的将注意力给转移过去。
“随他去吧……”徐庄隐现在也不纠结了,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尽快结束这两天的巡逻,然后回家好好的洗个澡休息休息。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庄隐,在巡逻吗?”
“对啊,侯队,有什么事吗?”
“巡逻结束后,立刻赶到所里,有任务。”
“啊?!任务?什么任务?”
“回头再细说吧,还是之前我们去掏的那个吸毒窝点,又有情况了!”
“啊……好,我明白了,等结束了就回去……”
徐庄隐挂断手机,想了想,自己竟然笑了起来,“还买什么‘小可’啊,还是考虑一下休息的问题更加实际!”
三十二、二去岗阳县
到现在为止,徐庄隐的手还在颤抖,看了看旁边的时钟,已经是早上7点了,新一天的工作与生活又要开始了。
昨晚的“掏老巢”没有扑空,这让当时带队的所长很是兴奋,两室一厅的简易房内,横七竖八的躺着两个男的、两个女的,桌子与茶几上所放放置的物品很明显就能看出他们正在干什么。
躺在房屋正中的男子很是警觉,发现房门被打开后“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又高又壮、满脸横肉,与徐庄隐所见到的那些瘦小无力的吸毒分子一点不同,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句底气很足的话刚说出来,门边上的所长便一声令下,涌上四个民警直接将这位“门神”给按倒在沙发上,徐庄隐就是其中之一,然而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哪怕是四个成年男性,竟然在三秒之内被那人给翻了过来。徐庄隐没有经验,被直接给翻倒在地。幸亏老所长是特警出生,一套擒拿手法炉火纯青,再加上另外两人的协助,再次将其给控制在了墙边,有了戒备之后,已经控制住其他人员的侯浩等人,赶紧将手铐带来,把这位“门神”的双手给彻底固定。哪怕是这样,他依然不依不饶,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不断扭动的身躯还是让徐庄隐等人费了好大劲,一直都不敢松懈。
到了派出所,本来以为是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但这个家伙却更加的放肆起来,对于这人的极其不配合,连尿检都没法做,也就没法对他的吸毒行为做事实性的判断。侯浩拿他没办法,老所长也是一筹莫展,最后叫来了分局禁毒大队的同志们支援,也依然是收效甚微,最后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过来,好一顿劝说,才勉强做了尿检,结果不难得知是阳性,自己吸毒的违法事实与容留他人吸毒的犯罪事实也基本敲定,案件也正常的立起来了。
但徐庄隐的心有余悸却一直持续着,这入警才一年的时间,就已经遇到两次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出警场面了。第一次幸亏有武计河的提醒和救助,第二次更是显示出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多么的差,未来这种事情只会更多,而面对如此不可预料的复杂局面,如何才能保证没有任何障碍的解决所有问题呢,恐怕这个答案是无解的吧。
从床上缓缓爬起来,一种难以言语的身心俱疲随之袭来。他本以为半年的培训加上半年的实践,已经让自己适应了这种“打打杀杀”的工作模式。但当真正的“打打杀杀”到来时,却一点准备都没有,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他再一次考虑到了“辞职”二字,无论如何适应,这种与人打交道、时刻要出外勤的工种还是与自己的性格、专业、长处等不沾边,即便长期坚持下来,那几乎也没有什么发展可言,很有可能到退休还是一个大头民警。想到这里,徐庄隐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就是不如自己也试试去考律师证,一来与现在的工作有关,即使考不上也是有帮助的,二来万一考上了,就会多一条退路,律师比警察还是强一些的,至少不用出外勤,多数的情况下是要动脑子的。
在床上又发了一会呆,要不是侯浩的电话,估计会迟到吧,
“庄隐,在来所里的路上了吧,你回头直接到看守所吧,我们一起到那先提审。”
“哦,好的,我正准备出家门。”
挂断电话,徐庄隐叹了口气,在没有具体方案和考量之下,现在还是只能继续把这个小民警给好好地“演”下去。
提审阶段不是太顺利,哪怕是有四个人的尿检结果和其他旁证,嫌疑人就是闭口不说,问他啥都是三个字:“不知道”;这也让身经百战的老刑警队长很是无奈,在徐庄隐问起这该怎么办的时候,侯浩却是一脸的轻松,
“他嘴在硬,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啊?!这怎么说呢?”
“他这个容留吸毒案,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人证、物证、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一应俱全,而且基本都是原始证据,证据链也非常完整,现场也是简单明了,他现在这样不交代,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哼,这样只会让他在态度上失去主动,零口供的案子我侯浩又不是没办过!”
“啊……零口供啊……”徐庄隐心想,在他的认识里,只要是嫌疑人说了,那么案件就基本结了,不说,基本就没办法了;经过侯浩的培养,慢慢的转变了些观念,但还是需要时间磨练。
“庄隐,晚上没事吧?”侯浩突然问道。
“啊额……没……没事,”徐庄隐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一般侯浩这么问起,晚上就少不了要喝酒了。
“一起去吃个饭去吧,”侯浩笑着说道,“你去过的,老地方,岗阳县!”
听到这个地名,徐庄隐差点没再车里吐出来。
还是那一拨人,但比起第一次,是收敛了不少,估计是侯浩私底下跟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徐庄隐并没有觉得这次酒场有多少压力。反而是酒过三巡,无论是意识还是肠胃,都还非常良好。
略有些兴奋的徐庄隐还主动找对方聊了起来,比起一年前,自己在办案上多多少少也有些经验,不再是“哑口无言”的小白了,也就是在这最后的闲聊中,徐庄隐失策了,有意无意地和对方又炸了两个雷子,侯浩在一旁拉都没拉住,结果毫无疑问,徐庄隐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回去的路上,这次换作了没有喝酒的武计河开车,郑磊早已人事不省倒在了后面,前半程,几乎无人说话,徐庄隐也落个清净,而到后半程,侯浩突然的一句话却让徐庄隐不再平静了,
“庄隐,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侯浩此刻的声音又充满了磁性,“当着计河的面我也要说,你真的应该去市局,或者说是更高的平台,我们这个刑警队、或者说派出所,的确很大的阻碍了你的发展,我其实跟所长建议了很多次,想把你给推荐上去,但都没有成功。唉……”
侯浩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年轻,如果继续待在我们这里,我真的担心你被我们这个大染缸给‘污染’了。你上次跟我说过,你回来可能多半是因为你的母亲,这也让我很佩服,所以,我肯定不建议你再到外地,但你一定要做好迎接机会的准备,如果市局或者其他单位有好的遴选、考试等,你一定要去,哪怕知道机会很渺茫,也一定要去,明白吗?如果真的是因为其他不好言明的原因,而不是能力方面的问题,你侯队长、浩哥,绝对会拼劲全力扶你上去,哪怕是得罪其他人,也一定要让你离开我们这个小庙,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放开去干吧!”
听完侯浩的话,徐庄隐没有任何回复,拼命地在拭去自己那无法控制的泪水,
“不能,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绝对不能!”
可是,越这么想,他的眼泪越是止不住……
“悲红色(没有如果)
2012.12.27
晕啊,昨天又喝高了……
近来天气比较湿冷,那时不时吹起的股股冷风钻入本来就不大的衣袖,让人感到背脊发凉;不过,当这一阵冷汗之后,却是一种莫名的舒畅,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有些愉悦,又有些伤悲,有些高兴,又有些落寞;矛盾真的是无处不在,在过去的如果中,在未来的假设中,所以,还好,总会留有那么一点时间给我来思考,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遗憾的……因此,我还是开心的……
有点后怕,有点担忧,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考虑的事情就越发多了起来呢?我不清楚,仿佛是自己葬送了一希渺茫的前进道路,本来就是亦步亦趋的徘徊彷徨,在这些繁星点点却如同预计的那般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无法摆脱,鬼魅一般的跟着自己。
好像从初中开始就伴随着这种尴尬,为了寻求所谓的归宿,不免会再次遇到这种无法自理的境地,一泯笑过,就如同再喝一杯一样,顶多就是一阵迷乱而已……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但,宁愿相信就这么简单,无可奈何……
人生是一场单程的旅行,即使有些遗憾,我们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与其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微笑着,珍惜未来。因为生活,没有如果。”
三十三、好友与加班
2013年的春节,转眼就到了,但最害怕再一转眼,它就过去了……
容留吸毒案,果然如侯浩所说,在强大的证据面前,一直硬扛的嫌疑人终究还是松了口,交待了邀约朋友一起到自己的房屋内吸食毒品的犯罪事实,同时为了立功,还交待出了另外几个具有相同嗜好的“伙伴”,这让整个所队都“喜出望外”,年初一下子就完成了许多指标,也正因如此,徐庄隐又干了两个通宵,整个人都已经瘫掉了。而且临近春节,连续的加班也让徐庄隐母亲对此颇有微词,看着儿子满脸的倦容,不免会产生一丝担忧。
悠悠地坐在澡堂里,结束了几天的工作,来泡个澡简直是人间天堂。过去的自己是最讨厌洗澡的,尤其是到这种公共浴池中,每次都因洗澡的问题与父亲产生矛盾。现在大了,却发现洗澡是件舒服且奢侈的事情,能够无忧无虑地静享其中,实为是对时间的最大浪费。而徐庄隐并不在乎这种浪费,更希望它能持续的再久一些。
他也不再期待春节能够过一个完整的了,有时候真的越是期待什么,越是离那个目标越远,越是担心什么,越是会发生什么,反倒是放平心态,这样可能会看开很多。
估计是不去计较太多的缘故,直到春节前夕,所里都没有出现临时的加班情形,但这并不代表徐庄隐的手上就无事可做。侯浩将容留案的后续任务完全交给了自己,他觉得这并不是件坏事,对于锻炼自己的办案能力是有好处的,可关键的是,他把之前侯浩对他所说的酒后之言当真了,未来之路在哪尚不明确,自己真的可以在当前工作下如此卖力吗……
捡了个空隙,徐庄隐去参加了向晓东和邹雪的冬季婚礼……
这件事其实徐庄隐自己还是蛮内疚的,他的好友提前了两三个月就告诉自己,希望可以为他的婚礼当伴郎,当时徐庄隐并没有多想,随口就给答应了。但新的一年来到,乱七八糟的事立刻就变多了起来,结果结婚当天自己还是请假前往的。
“没事没事,伴郎我有的是,哈哈哈。”
向晓东这种乐天派还是真是好,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怪罪这个好友在不经意间对他放的鸽子。不过,能赶到现场,徐庄隐多多少少还是宽慰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向晓东与邹雪,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挺长的了,光徐庄隐所了解到的,相互大大小小的摩擦就已经很多了。能够走到婚礼殿堂着实不易。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
然而,在看似流程似的婚礼现场,徐庄隐还是感到一丝不对劲,不仅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嗅到了一点别样的味道。晚间,按道理说应该是父亲送女儿、然后表态、互换戒指、你愿意啊我愿意、最后再敬个酒,一套流程也就这些就完事了,最多中间证婚人或者双方的父母发个言,祝福一下新人,可向晓东的婚礼多了一个程序:就在他们准备互换戒指之前,向晓东郑重其事的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然后看似很认真的朗读了起来……
那是一份类似于“保证书”一样的东西,但语言更像是宣誓,内容一开始还比较正常,就是对婚后生活的期待以及作为男方对女方的呵护,可是到了中间,一句极不寻常的“如果,就”让整个会场严肃了下来,
“如果我婚后对不起邹雪,犯下男性所不忠贞之事……咳咳,那么我就将……经常光顾男性专科医院……”
后面的结论,向晓东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是有些俏皮的话,但下面的宾客听的可是真真的,这难道不就是拿自己的生育能力发誓吗?虽然不忠的后果很严重,但也不至于在婚礼现场如此隆重的说出来吧,这会让大家如何想你向晓东呢?
徐庄隐感到身后一阵冷汗,他大概能猜得出强势的邹雪逼迫向晓东作出这份“誓言”的场景,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会让向晓东读这些东西。虽说邹雪这么做的确有些过分,但向晓东自己势必也是做出很出格且被对方抓住了实在证据的事情。
身边的人都在议论着,说向晓东未来多半是个“妻管严”了,徐庄隐对此不置可否,他可不在乎晓东的家庭地位如何,只希望他的这段婚姻能顺利走下去就好。
更奇葩的是,就在过年前两天,许久未谋面的小学班长,竟然组织了一次小学班级聚会,徐庄隐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整个小学群体,他有印象的就没几个,晓东一样,对这种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然而,在得知聚会人员里面有一个叫做廖帆的之后,向晓东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拉着徐庄隐去参加。徐庄隐就纳闷了,这家伙难道就这么健忘吗?婚礼上的誓言难道只是句空话?
廖帆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见到昔日的男友自然是要数落一番,
“唉,你这混的也不咋样啊,我敢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我,绝对混的比现在好好几倍!”
向晓东也是够好说话的,面对如此挑衅,竟然挠了挠头笑笑就过去了。徐庄隐只能在一旁叹气,不知是该称赞他心大,还是该指责他无知啊……
就在参加完聚会的当晚,徐庄隐最害怕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是侯浩的。说实话,他是非常害怕看到单位同事来电,一般情况下,除了去加班还是去加班。这一次自不必说,不过在聚会上自己喝了点啤酒,侯浩就暂时“放”过了他。其实自己还是挺感激这位队长的,换做其他领导,即使你喝得醉醺醺的,也把你给拉到单位陪熬。
坐在电脑前,神游了几分钟,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继续公安事业,将面临许多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因素,就连侯浩也称自己不适合现在的工作环境,而放弃,势必会耗去大量的成本,淮海的就业情况没有任何改观,自己肯定还是要到外地的,那么,母亲这里怎么办,被丢掉的专业技能还能再捡回来吗……
连续叹气了三次,徐庄隐无奈地敲起了键盘……
“旧灰色(颠簸的逆流针)
2013.2.7
想回到过去……回到那自由自在的年代……
从旧歌堆里翻出了这首老歌,不在乎它的内容,只是想起了这种曲调,尤其是歌名……周杰伦的歌听过不少,对于其更是没有印象,不知为什么,却突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简单,一点也不拖沓……我想……回到过去……
就像之前流行过的一个场景一样,我真的希望,我的小学同桌这时候把我叫醒,四周,是一张张稚气的脸,前方,是班主任在黑板前指指点点,而旁边,是同桌嬉皮笑脸的看着我……即使老师让我站起来,我也会满足的笑着起立,然后长舒一口气……这,真是个好长的梦啊……梦醒了吗?也许,我正活在另外一个人的梦里吧,而那个人,会依旧是个想被叫醒的孩子吗?亦或是,就是我自己呢?
梦还没醒吗……叹息一声,如果……如果我可以分出很多个自己,也是可以的……
一个自己,陪家人……负责大部分的家务,上下班之间的陪同,即使没有一点回报,反而也是快乐的,时间在手中,不再那么的稀罕,我的家,还需要自己来守护……
一个自己,去工作……一个卷子还没有结束,一个卷子又来了,没事,我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会的去问,会了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完成,我的岗,还需要自己去站好……
一个自己,走内心……星空下的街道,月夜下的广场,雪地里的足印,灯光下的举杯,等等好久没有去感受或是根本就没有去感受的事情可以自由的去履行,失去的承诺和约定也在没有电话铃声的打扰下走向现实,我的心,还需要自己去维持……
一个自己,会朋友……本市的兄弟,外地的同学,貌似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吧,即使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也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别人休息的时候自己却是最忙的,好想跟你们再聚聚,再说说话,好了,畅快的去疯狂吧,我的友,还需要自己去相聚……
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还有一个自己……
颠簸的路上,我感觉很累,那……是不是证明我在向上?
逆流的溪水,我感觉很累,那……是不是证明我在成长?
拿起一根银针,扎向自己,还是会感觉很疼,那……是不是证明我在现实?
梦不会醒,那……是不是证明我该醒了?
可是……我真的很累……想睡了……却有千种万种声音在唤我,那么……
是该彻底的睡一觉,还是……继续我的疲劳呢……”
三十四、答案
“哈哈,郝建实在是太搞笑了,我觉得他有取代老赵春晚压轴节目的可能性啊,”徐庄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大笑道。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笑,”母亲在一旁温馨提示道。
“哦哦,老妈,难道你不觉得沈腾很厉害吗?去年的那个小品已经很有趣了,今年的这个‘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简直是太经典了,哈哈。”
“但我感觉春晚还是差点意思,”徐庄隐母亲笑着说道,“还是赵本山的更有趣。”
“唉,这不也没办法吗,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我觉得挺好看、挺满足的。”
“满足啊……”母亲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炮竹声开始热闹起来了,2013年的农历新年如期而至,经过半年的培训与工作,徐庄隐慢慢地接受了节假日日常加班与备勤的现实,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恍恍惚惚,但也明白了要享受当下生活的重要性,哪怕明天大年初一要去值班,但至少可以完整地在家看个春晚,还是非常幸福的,想想现在正在值班中的同事,徐庄隐不免有点庆幸。
“庄隐……”
“嗯?!老妈,你叫我……”徐庄隐笑着回过头来。
母亲是躺在床上的,比较怕冷,所以被子裹得十分严实,“帮我倒杯水吧,我就不下床了,好不容易被窝暖和了。”
“得嘞,”徐庄隐麻溜地去厨房添了一杯热水拿到了母亲身边。
“呼……冬天还是喝热水舒服啊,”母亲满意地说道,“你平时也少喝点饮料,尤其是凉的,这都什么天了,我昨天还看到你喝可乐呢。”
“额……好吧,不过喝凉饮料的确很解压啊,而且特别爽!”
“都二十多的人了,还那么像小孩子,”母亲笑了笑,“那个,我想跟你谈件事情,其实前一阵子就想说的,但看你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啊,什么事?我怎么感觉有点紧张呢,哈哈。”
“你紧张啥啊,老妈能跟你说什么让你紧张的事啊……就还是你工作的问题,”母亲接着说道,“我也观察了一段日子了,自己也想了一些,我……嗯……觉得你还是尊重自己的意愿吧,妈妈不准备给你外界的建议了,无论怎么说,你的工作是关系到你的未来的,我也不希望你的个人发展受到来自其他方面,比如家庭的束缚。我能看的出来,哪怕是过去了一年,你对现在的工作内容还是不喜欢的,而且我也觉得加班的确过于频繁,你现在还年轻,可能还没事,但几年后,还这么高负荷的运转,对身体肯定是不好的,还有喝酒问题……”
徐庄隐母亲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自从你上班之后,已经参加了不少应酬了,也有几次是喝多了回来的,那个你爸爸……很可能就是因为喝酒问题最终导致了病发,所以我不想让你出现相同的事情,身体的每一个指标都是有遗传因素在内的。所以……你自己考虑吧,如果现在你提出辞职、或者回到渔海,妈妈都支持你的,放心吧,大不了妈妈以后跟你一起到渔海去……”
“这个……”徐庄隐觉得母亲的这些话有些突然,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词来应对,“老妈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些了,我记得过去都是我跟你抱怨的。”
“对啊,”母亲叹了口气,“过去的我可能有点自私了,忽略了你自己的感受,可是这一年了我发现,你工作确实……确实过于劳累了,是有点担心的。”
“嗯……”徐庄隐没有否定,“没办法啊,四天值一个班,还有其他案件方面的工作,平时休息的时间确实不多,唉,如果当初能分配到市局机关,估计会好很多,我听说在市局上班的,也会有加班,但值班频率很低的,也不用出警,危险系数也低一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一批都被安排在了派出所、刑警队……”
“我们队长也说了,日后市局会有一些遴选考试什么的,看有没有机会参加一下,”徐庄隐说起话了底气不太足,“但他们说这种考试难度都挺高,好多职位都是给预先设定的人准备好的,所以……不太好上去。”
“你自己现在怎么想的,想重新去从事计算机行业吗?”
母亲的这个问题让徐庄隐不知如何回答,同样的问题他已经想了许久,正是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才会犹豫不前、徘徊不定,
“我也不知道啊……就像老妈你说的,派出所的工作我真的不喜欢,而且与我的性格也非常不搭,侯队长也说这样下去也不利于我的发展。我想过辞职,但是……唉,我的专业技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再去从事那个行业的话,我没有把握能够胜任。”
“你底子好,记起来没问题的。”
“就算能回忆起来,那么我这两年的空歇期也会阻碍我的应聘的,总之辞职是件成本很高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我当初想让你回来,”母亲看着天花板,双眼中散发着懊悔,但却也充满骄傲,“一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这样照顾你会方便一些,你从小到大学习方面不用愁,但自理能力太差了,这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二来呢,你也知道,你爸爸走了之后,我们家总是不太完整的,别人看我们的眼神里,都有着同情,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你当了警察,不仅工作稳定了,而且还是个有地位、很威严的职业,这就让别人不会对我们家另眼相待;还有,公务员工作虽然赚不了大钱,但只要你不犯错,肯定是可以保你一辈子的,不用像打工者一样担心哪天就被单位给辞了;最后呢,其实是一种私心了,儿子是警察,当妈的在社区门诊,多多少少也就安心了些,一些人啊,也就知道收敛了……”
说完,母亲便陷入了沉默,徐庄隐也安静了下来,电视里依旧歌舞升平,主持人那洪亮的嗓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热闹非凡,窗内静谧如依……
徐庄隐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
“望青色(致青春)
2013.2.10
几乎每一个摩羯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性动物,读不懂人物之间的感情纠葛与变化,也参悟不透其中的一些人物关系,只有默默的机械化的拨动着屏幕来充实自己的眼睛,其中的元素就像叮咚的泉水一般缓缓的流入了脑中,挥之不去……
越来越明白一句话的意味,过去了即不再拥有,也许,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有的是不得不舍去其一的选择,而有的则是,无法把握的放弃……小时候就听过一个捡芝麻丢西瓜的故事,看着窗外依旧不想休息的雨滴,那,对于我来说,对于每一个在菜地里寻觅的人来说,什么是芝麻,什么又是西瓜呢……或许在你捡到西瓜的同时,又会去张望彼岸更加诱人的水果,哪里又会是尽头,活在当下亦珍惜当下,也许这种论调实在有点中庸与懒惰,但,没有最好的,更加不会有更好的,只有自己喜爱的,不要去想更喜爱的,因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珍惜了才知道宝贵……
每一个时间段内,往往成功人士都会计算出其中的饱和程度,去充实自己,去创造财富,每每回味的时候,才不会有一种要“吾日三省吾身”的负罪感,后悔药貌似很早以前就脱销了;只要在时钟滴答滴答的同时,没有在睡梦中度过,去争取,去疯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何畏所谓的后悔呢,各种元素的交织都会形成一种经历,只不过,在某些人看来,有一些经历是会被鄙弃的,是会被另外一种神圣的物质所占领的,然,不同的世界就会有不同的看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世界,只要……你的经历快乐就好,所以……你,快乐吗?
记得大学毕业那年和几个实习回来的同学看了几集“我的青春谁做主”,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这个名字,回忆种种,无论是谁做主,自己永远成不了主角,大千世界里,主宰自己的东西太多太多,既然有兼听则明一说,无非是最后自己作了一个综合的工作而已;逝去了,就不会回来,我们知道自己应该向前看,而总是会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有没有跟上,处在这种矛盾中的我们,往往在一个又一个无形的力量之下勉强前进,而这些力量,其中却从来没有一股叫做自己……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OK了;青春是人生的实验课,错也错的值得,就算某天想起这首歌,眼眶会有一点湿了……这是五月天“笑忘歌”里的歌词,有笑、有欢乐,有忘、有泪水,也有歌、也有憧憬,就足够了……
所以,沉下去吧……”
一、三年间
打开手掌,故去的雪粒,找不到……而……留下的水滴,依然凉凉的,凉凉的……
精灵们逝去了,仿佛还是在昨天,漫天飞舞的场景,带着些许金色的色彩,沉浸在看不到边的喜悦中,谁知……那只是个美丽的错误……
唉,你也去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里很温暖吗?
不,那是你的错觉,是我们大家的错觉……
越来越多的精灵在眼前闪过,留下的残影还够不上一张胶片,喧闹的声音留在了过去的记忆里,紧张、快乐、天真、美好……匆匆而逝,心灵上的伤痕不会再次摩擦,但,依旧很疼……
风过耳,前方仍然是茫茫的白色一片,少了生命的叹息,汗水湮没了自己走过的时间印迹,曙光……你到底在哪……
不是雪盲,虽然看不见,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至少已经没有一片雪了……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你不用知道这是哪里……只需要知道这里很安全……”
好吧,我知道了……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道道棕黄色的条纹在眼前晃动,看见了,又模糊了……
一次次的跳跃,一次次的冲动,一次次的逃避,一次次的面对……
为什么,为什么不安逸的留下来?
看看自己吧……
周围又黑了下去,连自己是何样貌也看不见了,新生呢?所谓的新生呢?
光……刺眼的光射了过来,努力的再次睁开眼睛,一点也不温暖,可为什么却阳光和煦……
深深的白色映衬着刚升起的太阳,地面,却找不到的那一排排深深的脚印……
是……是雪盲,只是我……不敢睁眼吗?还是……没有睁眼的勇气……
地上已没有伙伴在召唤我……我,依旧要继续跳下去吗?……留恋,念旧,思绪漫飞……
不是……不是胆怯,只是我……太过于依赖这里吗?也许……这个手心之外已经没有更大的手心……
快要消逝……抉择,是怎样的呢?
握紧了拳头,它,毫无疑问的消失了……努力的睁开眼……原来……不是这样……
三年的时光,听起来很慢,但真的站在尾点向前看时,却发觉那只是弹指一挥间。
三年间,徐庄隐买了新房,他第一次发觉他的工作还是有优势的,至少在办住房贷款时相当的容易,贷款很快放下,加之简易的装修,自己和母亲也终于搬离了所谓的“老破小”小区,住进了电梯房。那一刻,徐庄隐母亲是异常开心的,徐庄隐心里也明白,房子,一直都是母亲的心结,现在如愿了,即使日后的生活会紧巴一些,但那也是值的。
三年间,徐庄隐没有辞职,也没有闹过太大的情绪,一点一滴的履行着一个基层民警该做的事情。值班期间也敢于说话了,抓捕行动里也放得开了,自己也主办了案件,也起诉了诸多犯罪嫌疑人。在年末时,也获得了几次分局的年度个人嘉奖和优秀公务员,不过遗憾的是,被调往市局的路途还很模糊,传说中的选调考试更是虚无缥缈。
三年间,徐庄隐与韩晶保持了紧密但并不越界的交流。他们之间讨论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偶尔可能会叙叙旧,2015年春节时分,他们高中班级举行了毕业10年的聚会,来得人很齐,连许多老师都出现了,不过,离开一中的“龙哥”却是没有到场,程武溪与曹薇已经公开了关系,估计过段时间就会举行婚礼吧。
三年间,徐庄隐参加了三、四次相亲,有亲戚安排的,也有同事介绍的,一开始他觉得很新奇,见面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人一种腼腆害羞的样子;后来,自己也感到有些疲惫了,同样的吃饭、聊兴趣爱好,同样的流程,出现同样的结果。没有成功,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上班有点、下班没点的工作来说,想找到女朋友,的确是有些困难的。
三年间,向晓东与邹雪之间还是出事了。那天,徐庄隐刚准备下班,就听到值班室里闹腾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吵架就一定要来派出所,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经一派出所的辖区。徐庄隐没有出现,他选择了回避,但后来没多少日子,他就得知他们二人走向了婚姻的终点,前后结婚没几年,却是这么个结果,谁也没想到。徐庄隐明白,这就像他那年的高考作文题一般,“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
三年间,石雨最终还是与黄博分手了,没有如愿走进婚姻的殿堂。黄博曾因这件事找过徐庄隐,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当然也无从怪起,他只是一直在强调一个事情,多愁善感的女人是很难缠的。徐庄隐没有收到石雨本人关于这件事的信息反馈,但他也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说石雨很矫情,那黄博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主。
三年间,王小金和郁君离开了徽州省,他们卖掉了刚买到手不久的房子,来到了距离高鑫不远的南方城市创业,据说现在还是挺顺利的,两人过得虽然艰苦些,但总体上还是幸福的,而且生意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就是一年只能回淮海一次,这让徐庄隐想到过去在渔海的日子,竟有些怀念起来。
三年间,大学同学基本已经不联系了。但徐庄隐本宿舍小伙伴们的境况,却让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舍长已经扎根西部,并且已经在那成了家,本就非常黝黑的王大亮变得快成了非洲人;差点没毕业的修百乐,成为了B站里创意视频的Up主,每个视频都有上万的播放数与过千的点赞;而最有想法的魏小平,如愿投身到了他所向往的金融行业,只是路走偏了,没有看清他所履职的公司竟然是个集资诈骗团伙,在2015年底发生了全国性的兑付困难从而跑路,他自己不仅一切归零,还负债累累,不过魏小平本人还是很乐观的,“没事没事,大不了重新来过嘛,继续奋斗,加油!”
三年间,发生了很多事,也见证了很多事,见得多了,也就看淡了许多……
风,
狂风,
吹打着帽檐,
陌落在泥泞的归路上,
空白处,
只有忧伤。
雨,
暴雨,
敲打着发迹,
流连在昔日的回忆里,
仿佛间,
回到旧坊。
雷,
惊雷,
轰鸣在窗外,
飘荡在虚无的思绪中,
神殇尽,
不见期望。
电,
闪电,
叱咤在远方,
回味在自我的约束下,
起伏时,
落落衣觞。
云,
乌云,
卷积着愤怒,
激荡在狭小的区域内,
爆发后,
残留泪光。
雾,
迷雾,
覆盖着真相,
散落在希望的小门前,
轻轻地,
依旧迷茫。
霜,
寒霜,
摔打着荆棘,
徒步在坎坷的小径旁,
阴影在,
且叹前方。
雪,
大雪,
埋没着过往,
深陷在习惯的泥潭间,
挣脱想,
不忘白苍。
天,
明天
忘却着昨天,
犹豫在时间的背影后,
福祸依,
享受今航。
二、期待、意义、过去
2016年的春节,徐庄隐收到了来自海外的一封信,而且是在收件地址是在淮海市的公安局,收件人写的是“徐警官”,发件人是Charlie。听到邮差这么通知自己,徐庄隐感到很震惊,他没有什么外国的朋友,更与海外没有丝毫的联系,由于他现在身份的敏感性,第一时间坐车来到了市局,拿到了这份奇特的信件。
当他拆开之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Charlie”姓段,这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来件人,不过没想到是,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的段波,竟然会通过信件的方式联络自己。虽然在前段时间,他们互加了微信好友,也简单了聊了下近况,可段波这小子却如此郑重其事。
信件不长,还好用的是中文,徐庄隐很快便将其读完了。以段波的口吻看,他应该是写了许多封信,寄给了他的很多同学朋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徐庄隐能够get的原因是两个字——孤独。
段波说他在美国已经离开了广软分部,应聘到了当地的一家软件公司,虽然自己的英语沟通能力已没有问题,但他周围的“老外”却没几个愿意与其沟通。下了班之后,段波多次想融入他们西方人的圈子,却发现根本无法适应,文化的差异和对方骨子里的排外,让段波的屡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
这不禁让徐庄隐想到了去年的一次视频聊天,高中聚会刚结束,几个留样海外的同学虽然人没到,但都寄来了自己的视频予以线上参与。在此期间,徐庄隐联系上了正在英国读书与工作的学霸花傲君和孔乐,他们现在英国的同一城市,这让徐庄隐多多少少有些嫉妒,别人如此高大上,自己却在一个三线城市里当小警察,未免聊天时自己就把位置给放低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孔乐听说自己现在是公务员时,流露出了极大的羡慕之情,徐庄隐还没搞明白,孔乐就很认真的说道,
“体制内啊,多好啊,不用担心受金融危机影响,不用担心受国家政策影响,更不用担心各种针对我们华人的乱七八糟政策与歧视。”
按照孔乐的说法,在英国,无论你多么优秀、多么努力,只要长了一张亚洲人的脸,其发展前途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徐庄隐开始对此并不相信,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已然强大非常,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但花傲君也说了同样的话,她们学校的社团,有很多对华人是不开放的,还有一些社团成员,哪怕其家里没有任何背景、经济上还很拮据,跟自己说起话来都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这么看来,孔乐的羡慕是事出有因的。
段波在信中还提到,他在晚上一般是不出门的,只要是超过7点,就一定要待在屋里,哪怕是有紧急的事要外出,都尽量放在第二天白天。他对美国的治安很是担心,尤其是有色人种,在他得知徐庄隐这边经常组织巡逻还有频繁值班后,也在信里抱怨了一句,
“在我们这,不要指望在路面能看到警察,多数情况下都是自求多福啊。”
合上崭新的信纸,徐庄隐陷入了沉思,他开始对生活的意义开始思考,究竟什么才是最好的。过去上学时,大家都为未来拼命努力,也都把能够出国留学深造、工作发展当做是前途的天花板,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而像自己现在这般,天天苦逼的加班熬夜,挣的钱也不多,却让其他人羡慕不已。
徐庄隐真的迷惑了,他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要追求些什么,自己想要什么。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幸福的,而在自己眼中,别人又是光鲜亮丽的。
行走在喧闹的夜路,微微的还亮起那么一点灯光,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了久违的床上……
过去的意义,是什么……洗刷劳累,是期待一周一次的公会活动,去神庙太阳井冰冠城塞怒吼一番;是期待一周一次Clannad的更新,去体味存在异国他乡的细腻小夜曲;是期待一周一次的快乐大本营,去欢笑着那些看似无聊其实更加无聊的段子;是期待一周一次的三国无间,去过把现实中无法面杀的遗憾之瘾……期待,是个令人期待的词啊……
曾经,挥斥方遒际,在自己的价值定义里,工作的意义就是给社会、至少是给自己所在的领域创造财富,哪怕是一点点的贡献,那么即使累点,即使加班的深夜,华丽丽的压马路归去也是喜悦的,因为当时觉得,我还能做点东西让他人认可,那么,就足够了。
然后,思想发生了变化,发现创造财富渐渐变得理想化了,因为觉得自己的工作其实有很多被重新定义了,甚至被改写了,于是,我也后退了,只要充实自己、变强自己,不停的去学习,哪怕是目前看起来用不到的知识也是好的,所以,那么时候的晚八点到玩十点,就是每天的黄金档,带着充实感入睡,很不错。
再后来,迎来了转型期,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不停的冲击着自己,看到这个世界的眼睛被好多种颜色覆盖了,一会它是蓝的,清澈透明,一会它又是黑的,深邃遥远,我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而其中,很大一部分自己都无法认可,没办法,我又后退了,只要能给生活带来保障,只要在自己的原则底线之上,都可以接受,痛苦纠结在前进的路上,而没有其他。
现在,躺在床上的自己,回首近期,完全的义务劳动没有保障,而却少了不久前的纠结和痛苦,虽然依旧是混混沌沌的在敲打着一沉不变的木鱼,一边唱念着一种曲调,一边向后退去,没有选择,只有一个又一个所谓的目标,达到目标,我就是成功者,即使过程充斥着很多虚假无用的元素,呵呵,呵呵。
什么是有意义,什么又是无意义,现在真的有点糊涂了,一直在后退的自己,一直在妥协的自己,为什么依旧会如此的疲惫呢,我只好苦笑一下,安慰自己道:“不要气馁,你看,你原先一直在走下坡路,而现在虽然累点,但退着退着,就到达顶峰了”。
哦?是吗……
提到了魔兽世界,徐庄隐猛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对啊,今年还有这么一场视觉盛宴,可是当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期待瞬间降到了谷底。无非就是两个小时的观感而已,它改变不了什么,也带来不了什么,只会让本来平静的生活掀起那么一点点小水花,就算是给自己追风一样的过去画上个不太圆满的句号吧……
“忆黑色(离开艾泽拉斯)
2016.6.15
今天,让我们来浅浅地谈一谈这部近来热度非常的《魔兽》吧。
在动笔之前自己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记录下观影之后的感受,毕竟它实在是太熟悉了,群体也太过于庞大,以至于根本无法沉下心来去一一细数其中的点滴,生怕草草收场,若干年之后,当自己再翻看起今日之述后,会气愤地撕碎有些发黄的纸张,但终究还是拿起了笔,因为,即使再纠结,也不应留下遗憾。
首先,这部电影的背景毋庸赘述,发生在第一次人兽大战前,也就是所谓的《魔兽争霸Ⅰ》的故事,为什么选择这段历史,作为旁观者来说,只能臆测说这是整个暴雪公司为人所知的开始,1994年对于大多数接触到魔兽的人来说都还只是个上小学的年份,对于PC更是没有概念,而重温这个“旧时代”的故事,可能更好地模糊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让你对欲罢不能的电影本身而去不得不重新翻查它的历史节点,从而对未来的续作和前传奠定基础;其次,剧情方面,从网上得到的信息来看,公映的内容比原作要删减掉了约40分钟,不过,我想即使加上了这不长不短的片段,该不懂的依旧不懂,该兴奋的依旧兴奋,所以,剧情在我们的眼中只是个形式,哪怕它被删减的只剩40分钟,只要开头出现了“Blizzard”的logo,只要其中看到熟知的人物,那也就够了;再次,说到人物,电影本身应该是基本还原了原作里的设定,人物性格和表情动作等都拿捏的比较准,这或许是魔兽中人物本身的特质所决定的吧,正面人物好的纯粹,反面人物坏的简单,唯一的纠结算是迦罗娜最后的背刺国王莱恩了,给在正史中轻描淡写又有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找到了合理且高尚的理由。最后,来看看留下的悬念吧,记得刚看完电影,从影院中出来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再讨论有没有可能出续作,毕竟影片中埋下了萨尔这么个不可忽视的伏笔,一开始还很激动地到网上去搜索一些关于续作的小道消息,后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因为,根本就不需要,感怀过,激动过,然后卸下这种包袱,回归到平淡的生活中即可。
下面就来谈一谈一直为魔兽玩家所津津乐道,而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一个高频词汇——情怀。按照百度上的解释为“一种高尚的心境、情趣和胸怀,以人的情感为基础与所生发的情绪相对应。”在这里,“高尚”自然谈不上,而“情感”与“情绪”仿佛是贯穿了整个我们的学生与青年时代,年轻时,我们不会去顾及地很多,去考虑家庭、事业、工作等等诸多如今困扰我们的问题,在完成学业的同时,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同一个平台上体味快乐、感受成功、克服困难,从而达到共同目标,这对于一个没有思想负担的年龄层上的人们是多么向往的一件事情,其画面感不亚于世界杯上喝着啤酒、吃着西瓜为所支持的球队摇旗呐喊。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魔兽”也在发生着变化,越来越接近现实,越来越符合现代人的生活规律,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会怀念60年代,对于如今的版本嗤之以鼻,也许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去达到目标,方式简单,但充满挑战,没有捷径,所以,在现实中一无所有的学生们终于可以找到所谓的“公平”,而暂时忘记第二天醒来后的愤青思维。
十几年过去了,多数的玩家从青涩纯真走向了社会,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虚拟世界里的点点滴滴渐渐地成为了回忆,可能再不会为了“网瘾战争”而愤怒的拍桌子,也不会为了替sky加油而挑灯夜战。也许,他们会登上网易的官网,联系客服找回自己当年的账号,拖着龟速的网络下载已经32G的客户端,然后选择已经有些淡忘的角色进入游戏,去看一看那雄伟壮观的暴风城,去走一走那充满血性的奥格瑞玛,去逛一逛那风景如画的纳格兰,去听一听那北风苔原的凌冽寒风,之后,打开只有自己的公会列表,然后默默关上游戏客户端,回到现实生活。这是什么……这就是一种情怀。
有人说,没有一个人离开“魔兽”是因为游戏本身,是因为,玩游戏的人都长大了;有人说,这是一部看了开头和结尾就会感动的电影,是因为,看电影的人都希望再次回到童年。我们抱着这份回忆,走进了电影院,回归了艾泽拉斯,同样,我们也抱着这份回忆,回归了现实,离开了艾泽拉斯……”
三、三去岗阳县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香烟与打火机,心里思考着究竟是“前进”还是“后退”,我犹豫了,没想到已经快30的人了,还是喜欢纠结。
刚才还非常笃定,可是当东西买来时,却下不了决断,他们说,当警察的,尤其是一名刑警,得学会抽烟,因为那会让你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充满精神、在熬夜备战的时候不至于打瞌睡、在去外地出差的时候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它能够让你更好地融入这个圈子。但很可惜,我依旧是个特例。
算了算了,反正老妈也不同意我抽,既然下定不了决心,就还是放一放吧。
我把刚买的香烟收到了抽屉里,打火机扔到一旁,既然不抽了,那么拿什么来化解此刻的烦心事呢。唉,我叹了口气,抄起同样是刚买来的冰可乐大口喝了起来,这在炎热的7月里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神仙享受,心里更畅快了一些。
侯队走了,去了重案队做队长,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我还亲自送他去了队里,那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吃了饭、喝了酒。侯队长能看出来很开心,他年岁是真的不小了,这次得到重用,也是对他前些年因为耿直的性子所犯下错误的原谅。然而,我却自私了起来,我自己没有感到任何开心,反而失落了许多。
经一所的驻所中队少了灵魂,暂时由一名过去分管治安的副所长老刘代理刑侦队长,我跟他不是很熟,人倒是还不错,但总觉得哪里别扭。老张退休了,也离开了刑警队,这下子就剩下郑磊、我和老武了,前些天他们俩还因为琐事闹了个别扭,之间争吵了起来,结果老刘根本劝不住,最后还是老所长亲自过问才了了此事。唉,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过去那和谐融洽团结的刑警队,要“崩”了啊。
侯队临走时跟我说,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去重案队,他可以跟领导建议,他非常喜欢我的情报研判能力和文字写作能力,特别是第二项,几乎每个基层刑警队都缺这样的人手。我不知道当时我脑子哪里短路了,竟然给婉言拒绝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啊。
就在侯队长走的一周后,准确的说就是昨天,老所长找我谈了谈,我本以为是有到分局或是市局的机会,满怀欣喜的去了,结果却告知我现在所里要改革,提倡“一专多能”,所以我不能再继续做专职刑侦民警了,马上要迎接社区情况检查,分给我四栋楼,让我去摸一下情况,尝试扮演一下社区民警。
呵,我敢说,如果侯队长在的话,他绝对不会这样给我安排工作的。侯队所领导的刑警队,是纯粹的队伍,专攻刑事案件,所以我们队在分局的案件办理考核里,无论是打处数还是破案率都位于前列,这与侯队所倡导的“专业”是分不开的。结果现在呢,本来就忙的不行了,还要去搞“兼职”,关键还是我最讨厌的与人交流方面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没跑过社区,据所里的老民警说,就是拿着笔和本挨家挨户的去核实,然后再到系统里去更新,因为白天好多户都上班不在,所以跑社区都在晚上或周末。这尼玛不还是加班么……昨天刚值过班,已经累的不行了,我不管这么多,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加今天周五下午调休的两天半休息时间,我才不想去干这个没意义的事呢……
“喂,韩晶吗?呵呵,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去甜品站坐坐?”
“啊……对对,我昨天值班,今天下午调休……嗯嗯……唉,最近郁闷死了,想找个人倾诉下,这自然就想到你了呗……”
“那必须的,你作为我的死党,绝对是解压第一人啊,哈哈。嗯,对,就今天下午。”
“额……不是吧,你要去岗阳调材料……这……哎等等,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有车吗?带着我呗,我路上跟你倒苦水,然后到地方后你办你的事,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会,最后你再送我回市区就行了,怎么样,拜托了,我都憋死了……”
“哈哈,好的好的,还是韩晶你给力啊,那就说定了,下午3点,我在淮山公园门口等你。嗯嗯,放心,绝对我先到,怎么能让你等我呢!”
这可能是我最快让心情回归正常的方法了,也为了明后天难得的周末,就辛苦一下韩晶同学吧……
我不知道韩晶有没有烦我,不过我虽然说了一路,但她却一直在劝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她说她的工作也遇到了些麻烦,也有些她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这都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成年社会里的人呢。唉,我知道她说的都有道理,然而心里却一直过不去那道坎:一个学计算机的重点大学毕业生,真的要去做如此“接地气”的走访工作吗?我自以为这么些想开了,但当事情来临时,还是会陷入这种怪圈,不能自拔。
这家饭馆看起来环境不错,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我随便找了一个靠里的角落坐了下来,屋里开了空调,外面的热浪一点也渗不进来。老板娘很热情,虽然现在还不是饭店,但依然给我拿来了菜单,并推荐他们家的饺子是当地一绝。呵呵,被她这么一介绍,我还有点饿了,本想过来随便点个菜消磨下时间,那倒不如顺便吃一点吧。韩晶那边可能得个把小时才能结束,我得放慢点速度,不过,我得稍微控制点量,万一晚上可以和韩晶一起吃晚饭,到时候什么都吃不下了岂不悲剧……
“老板,来瓶酒吧,有没有那种250毫升的小瓶装?”
“哦哦,这样也行吧……不不,我酒量不行的,只是想就这饺子,能更有味些。”
我平时吃饭没有喝酒的习惯,不知道怎么今天有了这份兴致,或许是为了让时间消磨的更快些吧。
老板娘拿来了一瓶350毫升装的白酒,牌子我还没见过,这这我估计是喝不完的,先倒上一杯尝尝,嘶……辣中带点甜,还别说,味道挺醇。和饺子搭配起来,还真是一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是一杯一杯下肚。磨了磨脑袋,竟有些发晕,我清了清桌子上的垃圾。距离韩晶过来接我还有段时间吧,趴一会,解解酒……
阴雨连绵,不知何时停止;
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
找不到归处,惟有窗明几净;
光阴似箭,只剩草庐一榻……
有人说,梦是一种叫做日有所思的结果发展,它可以让你继续着白天的未完待续,也许其中是你不想要的样子,也许却又是你非常希望的场景。这很美妙,因为,即使无论好与坏,都是可以因为一个简单的睁眼而划上句号;这很残酷,因为,即使真与假,都是可以因为一个简单的睁眼而变得飘渺,了无踪迹。
有人说,梦是当做以后未来的一个前兆,听起来有时会有点毛骨悚然,毕竟很多事在我们的脑海中都担心且一定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那个诡异的片段却总是在事情发展后而闯入我们的视野,往往伴随着一句“其实我早已预感到”而达到一种遗憾的感觉,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已经遗忘的时节在这个节点变得如此刻骨铭心。
有人说,梦是一面现实世界的镜子,而这个镜子里的自己,不再会和往常一样做着相反的动作,而是无法遮掩的透露出自己的内心世界。想要征服,想要贪婪,只是少了道路的点点荆棘与汗水,寻求满足的我们在外人面前会克制内心世界,而当世界变得黑暗时,一切都安静的只能听到耳边的声音时,那一刻隐藏的邪恶才会彻底的释放,所以,我们才会舒心的笑起来,只是这种笑,没有人、包括自己,都是看不到的。
梦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也许你曾经只是怀着一颗平常心或是好奇心对待它,但是当其来得有些突兀而使你想到它的时候,那么你便会对它肃然起敬。
“啊!”
我猛然一抬头,看到韩晶正坐在我对面……
我不清楚她有没有看到我喝多了的样子,但很明显的是,我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摸了摸后背,似乎全都是汗,空调怎么失效了,外面的一股股热风随之袭来。
就在我正准备起身与韩晶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当我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我恨不得将手机摔了。
“啊所长,嗯嗯……对,我今天调休,昨天值班了……是,是的……嗯……”
“哦……我知道,您前几天跟我说过了,对……那什么时候检查呢?下周!那么快吗?”
“嗯,我明白明白……对,好……”
“明后天?!不是,我……我的确有点事,家里这边有点事情的……是是,我知道……可是……嗯,您说……”
“唉……行吧,那我明后天去走访吧……行,好,没事没事,不辛苦,应该的……那所长再见,嗯,好的……”
韩晶听到了电话内容,冲我一摆手,还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我也不想再倾诉什么了,郁闷的坐在了副驾驶,无神地盯着窗外。
“庄隐!我下周一或下周二可能到经一派出所一趟,嘻嘻,到时候买点好吃的去犒劳一下我们的徐警官喽,你可别过于辛苦,懒得接待我哟!”
四、三天三夜
想象着那时在渔海的日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周六白天的温度似乎已经将近40度了,在所里准备好要走访的楼栋与人员信息,再跑到空调面前吸一口冷气,我便离开办公室,朝今天的目标行进,希望这口冷气能让我至少保持到中午吧。
可惜我错了,别说是到中午了,我刚走到单元楼下,就感觉背后已经开始湿了。我没敢买平日里最爱的冰可乐,至少带了一瓶普通矿泉水,唉,世风日下啊。
开始的走访还算顺利,家家户户还都比较配合,上午十点多,大多数的人家都有人,而且见我一个穿制服的,基本上都客客气气地给开了门,在我说明来意之后,也都能够把家里的户口本等东西拿出来让我核对和登记。有的人家更为友好,看我满头大汗,还给我冰水喝,其实我是蛮想喝的,但为了进度、也为了纪律,只好忍一忍了。
其实,常住人员都还比较简单,一来家里都有户口本等纸质资料,二来人员较为稳定,与系统中所打印出来的信息并无二致,我也只需要标记一下即可。较为麻烦的是一些外来人员和临时租户,好多在系统里都没有体现,更不会随身带着户口本,只能靠他们口述了,如此一来就记录的特别慢。好在这部分人并不多,就在快到中午12点的时候,我已经跑完了整整一栋楼。呵呵,还真是收获满满啊。
接下来的走访,速度明显慢了起来,估计是大多人家都正在午饭期间,对于我的敲门声经常性的视而不见,遇到一些脾气爆的,更是以一句“不知道正在吃午饭呢吗,你下午再来!”结束了我的工作。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对于每一户都把相应法律法规给他们宣讲一遍,让他们知道配合公安社区走访登记也是公民的一项义务,那样的话,我可能一天都跑不完一栋,弄不好还会搞出些矛盾来,得不偿失。弄多少是多少吧,所长那边只要能交待过去就可以了,这种“兼职”,我才不愿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呢。
又跑了几户,饥饿与困倦同时袭来,我不知道是天气的确太热、还是我昨晚那一瓶酒的缘故,竟然感到一丝晕眩。我扶着楼梯扶手,停了一会,然后晃了晃脑袋,似乎好了一些,再把这一个单元跑完,说什么得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了,否则身体垮了,这剩余的楼栋怎么办……
下午和晚间,气温渐渐下降了一些,走访起来稍微舒适了点,再加上流程与沟通也熟悉了,速度比起上午有了较为明显的提升。不过,也可能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频率过高,让自己产生了一些厌恶之感,面对群众的常规性提问,产生了不耐烦的情绪,有几乎也随之对我提出了质疑。在脾气要爆发出来前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住了,无论怎么说,人家是没有错的,那错的是谁呢,总不至于是又被汗水湿透衣背的我吧。
晚上8点,应该是个临界点了吧,但我还是想延长半个小时。我现在已经结束了两栋楼外加两个单元,如果再能over一个单元,那我明天就只剩下一栋楼和零散的几户了,任务要轻松许多,我一直都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所以在所里也一直都没有多少轻松,这个习惯维持到现在,是不是也要改一改了呢……
第二天,我先向所长汇报了我昨天一天的工作加班情况,他很是满意,给我诸多鼓励的同时,让我不要过于着急,悠着点干。可是你说周一就要检查了,这还怎么悠着干呢,但我还是笑了笑点点头,回到办公室准备了下今天的材料,就继续开始工作了。
走访还算顺利,大概在12点半的时候,全部任务都已完毕,除了一些敲不开门或是非常不愿意配合的之外,所有人员的信息都已采集了。唯一让我有些在意的是昨天那晕眩的情况又出现了,而且还是三次,有一次持续了竟20秒,一度让我坐在了地上。我可能是太累了吧,回单位把信息录到系统里之后,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真的想骂人了!
你们打架能不能挑个时间,不要总选择老子累得跟狗一样且刚要睡觉的时候。在我赶到所里的时候,大概是晚上9点,院子里呜呜泱泱站了好一些人,所长只是说世纪辉煌那有两拨人打架,值班力量不足以处理,让我们都来所里支援,但看这阵势,这两拨人,可真都是两大拨啊……
做材料,屡关系,去现场,找人证……等等工作连夜展开了,虽然我很想帮助值班的同事,但我的身体和大脑似乎已经不怎么听我使唤了,完全是在机械地进行着“前后左右”。天亮之后又该我值班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熬下去,只能期待当天没有多少警,中午和晚上都能好好睡一觉,可是,我又不太敢这么想,因为有几次这么想了,结果都“一夜无眠”。
接班之后……
我全天都在办公室里趴着,我不想动,韩晶没有来办事,检查组也没有来验收,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他们早晚都会来的,早点来让我也早点解脱,这样折磨着,搞得我明天下午的调休估计也要黄了。
一天来警情6个,不多不少,但复杂的没有,持续到第二天的也没有。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懒地来到空调屋里准备休息。这一夜但愿安宁,扶着床身,我又感到了那阵眩晕,脑袋中似乎被一个巨大的石头给占据,压得我瞬间喘不过气来。五秒之后,我渐渐地缓了过来,这接连的症状让我有些害怕和紧张了,看来等这段时间忙完,我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单位体检的时间也马上到了,省一点也行……
昼……
转一转笔,将一些记忆从这边带来,从那边带走;喝一喝茶,将这份担忧咽下去,再吐出来。出去走走,聆听来自门外的叫嚷,也揣摩门内的硝烟,依然沉浸在喧嚣的氛围之中,而不知,月夜已悄然降临。
夜……
暴风雨的前奏总是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征兆,两只脚掌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歪歪倒倒,歪歪倒倒,想偏向一边,另一侧却有一只有形的手将你拉了回来,刚倒向另一边,而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了回去,就这样来来回回,坠入梦乡。
昼……
耳边貌似还残留着一些鸟儿的鸣叫,却立刻被无情的汽笛声所湮没,穿梭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有时竟然要承受着远超过这种看得见的压抑;工地的泥灰,飞扬的尘土,几乎要将自己灌醉,醉倒了,醒来后,夜幕又如期而至了。
夜……
兴奋仅仅持续了短短两三时,即刻被几段音讯打落至低谷,摇摇晃晃的来到最初始的地方,继续着最初始的事情;耷拉着眼皮,还要硬撑着笑脸频繁点头,这无非是一种简单的策略,带着久久不能散去的烟草味,钻入了久违的小窝,呼。
昼……
已经没有鸟儿的叫声了,只剩下闷闷的耳鸣,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白色纸张,就好像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小人一般,在你推我嚷,扔到了一边,随之而来的便是等待已久的结尾曲,听着听着,就沉醉了,恍然一惊,天,又黑了。
夜……
眼睛,是黑色的,而外面,却是明亮的,暮春的夜间风依旧凛冽,站在广场上,看着来往不是很多的行人,总感觉像个小丑一样的在表演,只是,没有一个人在为自己叫好,也没有掌声,幸好的是,我很快就谢幕了,一出闹剧也终于结束了。
三天三夜,三更半夜,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觉醒来,已经快八点了,简单地洗漱了下,身体感觉轻快了许多,果然还是要睡好啊……然后我给老妈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加班的日子应该结束了,今天下午应该可以调休。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放心了些,但还是有些颤抖,不能让她再这样担心我下去了,说什么今天都要好好回家吃个饭,工作什么的,还是先放放吧。
开完早会,得知检查组依然没有消息,我暗暗庆幸,这难得的下午半天调休,看来是可以如愿了。
回到院子,迎面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韩晶笑着朝我挥了挥手,我下意识地想问她下午有没有空,一起去甜品店坐坐。
可是就当我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眼前竟然连续不断地出现黑幕,脑袋彻底地被那块石头占领了。我想扶着可以支撑我身体的东西,但我却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支撑点。我看到韩晶惊慌地朝我这边跑来,身后也响起了同事的喊声。而我,却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应。然后……
就倒下了……
五、东川路
这是夏天,但并不是夏天发生的故事……
这是夏末,但并不是故事的结局,即使看不到秋天的影子……
这是一阵微风,吹着窗子“铛铛”作响,窗帘也自由地随风飘荡,虽然还留有些夏季残存的热度,但已经不足以让旁边不远处的空调外机工作……
这是……这是在哪儿啊……
白色,是白色的光芒,好像……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是梦境吗……该死,怎么又做梦了,不过……现在除了做梦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吧……但这个地方又好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呢……
白色的……白色的……努力想想,一定要努力想起来,为什么脑子转不动了,是那个病吗……是那个……哦……好疼,好疼啊……
呼呼……总算是结束了,这……这是一个长椅,下方,对……下方应该有东西才对吧,我……我来看看……
嗯?!什么都没有,这……这个场景,这个场景,我……我……我终于记起来了,这不是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吗,也是……也是白色的,也是有这个一模一样的长椅,也是有……
下意识地蹲了下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看看长椅下藏了什么东西,仿佛是期待着能看到什么东西,然后却空空如野,我好像很轻松,在发现长椅下什么都没有时,很轻松……
啊……少了椅子下方的那个怪胎啊,我记得……车站是代表死亡,而那个婴儿是代表重生……现在少了婴儿,难道……难道……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吗……
不,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对,邓布利多呢……那个白胡子老头呢……
我缓缓地抬起头,远方有些刺眼,既然是车站,那列车呢?应该距离这里还有很远,因为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对啊,这里安静得有些可怕,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但我却感觉到那片刺眼的远方中正有一个人朝我走来,似乎还是个老人,但我看不清,也听不清……
几分钟过后,我好像听到了些许脚步声,这脚步声是沉稳的,健壮的,而就当我也想朝那边走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我根本动不了,旁边的长椅好像是座能够束缚住我的结界,我只能朝后退去,却前进不了一步。
没有办法,还是安心地坐在椅子上吧,远方传来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可,之前那老者的声音呢,怎么一点都听不到了呢……
啊,来了来了,前方来人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可是……可是光线也太强了,睁不开眼,一点也睁不开眼睛啊,啊啊……
是因为光线太强了的缘故吗……一直都皱着眉头,连休息……都不愿意踏踏实实的么……真是个认真的人啊……
这是……这是谁的声音,不,不应该是那个老头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听到女孩的声音,“光线太强”“踏踏实实”,她是在描述这里的环境吗,还是在评价我呢?
看来真的是光线的影响,还好其他床位的人都不在,就拉上窗帘吧,都快五点了,没想到太阳还是那么的强烈……
五点?!她是在说现在的时间吗?
呜……风怎么突然变大了,窗帘都被吹起来了,这样应该会影响得更厉害吧,算了,还是把窗子也关上吧,今天温度不高,应该不会很热吧,实在不行,我就把空调打开吧。
哦,她的旁边有窗子和窗帘,那应该是在室内吧……那为什么我会在车站里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咦,光线暗了许多,路终于可以看清了,是因为她把窗帘拉上的原因吗,阳光……阳光照不进来了,所以……
哈哈,眉头终于不皱了,这样睡得舒服一些,不过可能会热一点,要不……要不给你扇一会扇子吧,到时候把你给热坏了,你的家人可是要埋怨我了……
我……我的……我的家人,对……我的家人呢……我的同事呢……我的那些好朋友呢……他们,他们都去哪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起他们的样子,也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我被困在这个车站里,为什么他们不来救我,是……是把我给遗忘了吗?
不好!怎么又皱起眉头了,是我扇的太用力了吗,可……可我只是轻轻摇了摇啊,不至于吧,唉,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伺候?是这个女孩在伺候我吗?但,但我的记忆力除了我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女孩跟我熟到可以伺候我的啊,究竟是谁……我这个脑子,怎么这么不争气的……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吧,从毕业到现在,你应该是经历了许多吧,我们之间……似乎也发生了许多事情,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到了今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忆我们之间的过去。好朋友?纯洁的友谊?还是仇人?有那么一些怨念?
其实,我真的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之前说的那些原因在我看来都太牵强了,我可是靠逻辑吃饭的哟,你那种谎言怎么可能能骗得了我,但我也不敢说出是其他什么原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嘛,不是应该向前看的吗?
我没办法接受,我有许多自己的背负,不像你们可以随意的到处翱翔,我是个很要强的人,我可不想输给谁,所以喽,也不想很年轻的时候就被一些事情给羁绊住,即便被身体所累,我也依然要尽可能的创造出自己的价值。
我是……
她是在向我诉说什么吗?这些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不久前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那应该是在晚上,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我记得那会旁边还在放着小虎队的“放心去飞”,应该是个离别的时刻吧,可……
又是一阵微风掀动了窗帘,女孩停下了手,看了一眼躺在自己面前床上的人,于是将手中的纸张放回到了旁边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中,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放心地点了点头。轻盈地站起身来,面对着窗子苦笑了一下,似乎是刚才并没有将窗子关严,挠了挠头之后,将窗子向屋内紧了紧,又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确认无误后看了眼窗外。
对面的体育场内有好多人啊,天气的逐渐转凉也让有时间的人们可以尽情地享受运动带给他们的乐趣,有许多大人,也有许多孩子……
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长长的铁盒子,对着它愣神了几秒钟,又将其给塞了回去。
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走了进来,然后将其扶着躺在了旁边的另外一张床上,女孩好奇地向前看了几眼,那个病人面部呆滞,神情恍惚,就像一个呆傻的精神病人一样。旁边的那些人应该是他的家属,从表情上来看好像并不轻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病人给弄到床上躺下。
女孩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前的这个人,脑海中开始脑补各种情景,不,不……这……这不会是真的吧……女孩的思绪还没有飞的太远,就被对面过来的家属之一给打断了……
难怪那么热,又关窗子又拉窗帘的,打开打开,透透气吧。
啊?!别别,外面的太阳太强了,刺得我们这位病人眼睛都睁不……
有啥太阳啊,这都几点了,太阳马上都落山了,这病房那么小,不开窗子,难道要让他们早一点被闷死吗?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病人需要照顾,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难道不是吗,这个病,有几个能够出院的,就算挺过去,不也是植物人吗?你是他女朋友还是老婆,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反正我们家老爷子是……
你胡说什么啊,你家人才是植物人,你全家都是植物人……
唉,你这小丫头,我好心劝你,你还这么说,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让开让开,我来开窗子。
不许开,谁也不许开!
好吵啊,外面到底在吵什么啊,脑子好疼好疼……嗯?!这是……作为窗户没有关吗?这小冷风吹在身上还挺冷的,天亮喽,又开始新的一天的……
昨晚的公会活动确实挺累,辛达雷苟萨可不是一个好打的boss,最近公会活动有些频繁了,强度上已经不低于过去与Cigar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了,哎对啊,Cigar,这个称呼咋又那么熟悉……啊,是,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从广软离职的Leader,嗯,Cigar?!对啊,今天是Cigar在的时候所主持“门禁卡”项目二期启动的第一天,昨天陈主管已经布置今天要开全体开发人员例会的。
啊?!不好,现在是……什么!!!已经九点了,不好不好,糟了,这下又要迟到了,完蛋,闹铃果然不该定的太早,一按掉又睡着了。唉,这都连续几天了,今天晚上切记不能玩那么晚了,切记切记,否则还不被开除啊……
咕咚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和被风吹起来不停浮动的窗帘,从远处也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东川路站到了……东川路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