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归
嘭!
大地塌陷出一个深坑,叶山海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到几个齐王府门下高手面前。
他们神色惊恐,心跳都慢了半拍,本能拔剑!
只是青色的刀芒,如黑夜中的闪电,在空中一闪而逝!这几人拔剑的动作骤然一滞,脖颈上缓缓浮现一道血线,鲜血喷涌而出!
啊啊啊!
有下人不禁恐惧的大叫。这大叫仿佛惊醒梦中人一般,一众齐王府下人顾不上他们王爷和客卿的尸体,疯狂的四散而逃!
叶山海身形几个闪现,随意杀掉几个后就没再管。杀死与他交手的李元吉是因为要立威,仅仅是战胜他还不够,若其他那些实力差不多的武者都找他来切磋怎么办。
杀死李元吉让剩下的人知道,与他交手败了就要死,估计也就没人敢找他麻烦了。
杀死几个齐王府客卿,是万一有不怕死的,那些人的手下也会死命奉劝,更加保险。
没有杀光所有人,就是要借他们的口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唰!叶山海甩了一下刀上鲜血,看了李元吉尸体,收刀归鞘,迈步离开。
他杀李元吉用了近百招,故意隐藏了一部分这几天提升的实力。
不能为立威暴露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不要到时弄得让人觉得他威胁太大佛门几大宗师联起手来围攻他。
那样会被即将到来的慈航静斋一次就捶死。
叶山海要的是恰到好处的危机去锤炼自己,而不是去找死。
不过这回,只怕是将李渊这个地头蛇彻底的得罪到死了,人家总共只有三个嫡出的儿子被叶山海足足宰了两,这无遗是天大的血仇。
但这长安城不仅仅是李渊的老巢,也是阴癸派盘踞已久的地方,有了前身边不负的记忆,叶山海倒是不怎么忌惮。
怕这怕那还练什么武,更别提日后叶山海想要更进一步博采众长少不了要借当世的四大奇功来看看。
那样迟早要得罪天下人。
闲话不提,叶山海在宰了李元吉后就在这城中禁军来临前几个翻腾离开了此地。
那些旁边窥视的看客们见了李元吉珠玉在前,也没有了去杀叶山海去找慈航静斋邀功的心思,一个个都是心中发寒。
毕竟,叶山海这样的一个无牵无挂的独行高手,他们这些家大业大的可是惹不起。
李渊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亲自动身来到了这里,只是依旧迟了,这一会看着眼前李元吉的尸体,他不由眼前一黑,悲号出声。
一时间,竟是都来不及去想找叶山海这个罪魁祸首去报复,他只知道自己的又一个孩子已经离他而去。
……
这边,失去踪影的叶山海已经来到了阴癸派的驻地,看着这离去不过几月的地方叶山海竟是生出来旧地重游之感。
在面对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追杀前,叶山海来到了这里,自然是为了完成边不负那将祝玉妍踩在脚下的愿望。
否则,一旦慈航静斋一方的那些大宗师高手们前来时,叶山海只怕也没有余暇去来到关中的封闭的地方重游了。
至于,这一回想要插手杨公宝库的出土,找几个对手,更不用提了。
毕竟现在身怀和氏璧又被迫天下第一的他,只怕一出现,就是比杨公宝库还要香的选择。
当下,叶山海正要迈步踏入眼前的静谧庄园,忽然之间便是心中一动,向墙上看去。
就见墙头现出十几道人影,祝玉妍居中,辟守玄和婠婠分傍左右。
其余长老各据一方,隐隐约约的将叶山海围了半圆。
祝玉妍娇笑道:“师弟,你做的好大事,不过你怎么有了胆量回来,咱阴癸派可是已经通告天下同道,将你逐出阴癸派了!”
“毕竟,我们虽不怕那班尼姑,可是毕竟还是有默契的,师弟你这就有些不讲究了!”
“虽然,看到那帮尼姑脸那么臭,师姐足足开怀了十几日呢!”
闻言,叶山海嗤笑一声:“师姐,你怎么不说婠婠这小丫头也是同谋呢!
难不成是这丫头把鲁妙子的消息告诉了你,让你老树回春,没了那和石之轩玉石俱焚的念头了?
那师弟可是做了大善事啊!”
“呸,边不负你找死!”
叶山海这话一出,顿时祝玉妍脸上一阵羞怒,倒似乎被戳穿了老底,娇斥出声。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发觉了她的失态,一时间人人脸上古怪起来。
唰!
祝玉妍恼羞成怒,一对罗袖忽然鼓胀,车轮般交叉绞动,迎上叶山海变幻无方的双掌。
她曾和叶山海多次交手,最能感觉到对方突飞猛进的武功,就在叶山海离地上攻之际,她便感到这便宜师弟的精、气、神全锁定在她身上。
她不知这是叶山海因边不负的执念所致,还以为他是为上次的追杀来寻晦气,故以这种攻势来战。
不由暗中留下三分功力,表面看似要硬挡,其实用的却是卸移的精妙手法,务令对方有力难施。
无论叶山海有多大进步,她要寸步不移的硬挡叶山海三招两式,该是绝无问题,等阴癸派的众位高手回来一起拖下去,叶山海绝对支撑不住。
毕竟,阴癸派的高手们可不是江湖中的那些普通货色。
只是这一会,只有辟守玄尚在,其他几个如旦梅,闻采婷却是身在他处,赶来需要时间。
另一边,辟守玄的铜萧发出尖锐的破空啸声,在他头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每个旋圈,铜萧的真气均会随之增聚。
两眼则一瞬不瞬的瞧看叶山海来势,只要给他命中对方宝刀,他敢保证可把叶山海扫得倒跌回去。
如论武功,身为师叔的辟守玄胜原本的边不负其实不止一筹,在派内只次于祝玉妍、婠婠和青出于蓝的林士宏之下。
叶山海如今虽是强横,他仍有十足把握稳守片刻。
至于婠婠小妖女,这会儿的她却是踌躇起来,回来的这几天她和祝玉妍明明白白的将这些天的事情招了。
对她感情极深的祝玉妍于是就明言无需介入他们这些上一辈人的恩怨,务必要将叶山海手上的好处弄到手。
毕竟,一位大宗师的传承,对于阴癸派出身的绾绾来说,也是天大的际遇。
于是,这一会的她,只是在旁观,与这里的一切画风格格不入。
终于祝玉妍冷笑一声,决定主动下扑,要在半途迎击叶山海,把他迫回墙下,以争取一瞬时间,助武功较弱的辟守玄对付叶山海,只要截住叶山海,那就一切无虞。
对于叶山海,她再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她双脚跃离墙头的刹那,破风之声大作,只见叶山海忽然右手勾动辟守玄铜萧,一片青云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弯弯的从上而下朝她狂攻而来。
以她的武功和修养亦为之大吃一惊,这时她所有招式劲气全针对正在一丈半之外从下攻来的长刀而发,要在青云飞至之前变招分迎上下两方的攻击实是力有未逮,最糟是她双脚离墙,换劲亦有所不能。
万分无奈中,祝玉妍当机立断,硬沉气落回墙头,再足尖轻点,往墙外飘避。
牢不可破的墙头阵势终现出破口,且退避的是阵内最强的一人。
辟守玄见状惊骇欲绝,此时叶山海的身法同生变化,斜弯往祝玉妍先前站立处,变成从内侧往两人攻去。
就在长刀砍上辟守玄的铜萧当儿,他心志被夺下,直接翻下墙头,步上祝玉妍的后尘。
天空的叶山海长啸一声,竟凌空改变方向,越过墙头,朝投往对街瓦顶的祝玉妍攻去,其轻身功夫,当得上当世无双的赞语。
叶山海刚抵达墙头,辟守玄早给杀得汗流挟背,狼狈败退。
祝玉妍想过来帮手,反给己方的人挤在外围处。等跃下墙头,阴癸派众人不知就里,照攻无误,立成敌我难分的混战之局,情况混乱。
辟守玄惨叫一声,左肩终中了叶山海一记隔空劈掌,闪往一旁,叶山海压力顿时大减,杀得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每发一招,总有人重伤倒地,气势如虹下,迅速与祝玉妍的战场拉远,硬在阴癸派前仆后继拥上来拼命的形势下,杀出一条血路。
叶山海与祝玉妍追追逐逐的到了大宅的另一边,令人难知其况。
魔门中人惯于利己损人,这会渐渐心怯,不敢在上,尤其是在辟守玄这样的大高手都受了重创的情况下。
这一边,祝玉妍宽袖中左右各飞出一条白色丝带,同时只以右足拇指尖向地面一点,撑起娇躯,整个人陀螺般旋动起来。
她那对纤纤玉手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穿梭地挥动丝带,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满波纹美感的浑圆白网,把她紧裹其中,成了一团白影,仿如天魔妙舞。
如此魔功,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叶山海本有以力压制之心,但在这要命的刹那竟有无从入手的颓丧感觉。
要知高手相争,进攻退守,均于电光石火中寻瑕觅隙,以求命中对方要害,又或退避其锋锐。
可是现在祝玉妍把“圆”的特性发挥至登峰造极的境地,织出的护体网纹平均而一致,根本没有任何强弱疏密之分,顿使他生出不知该攻何处的无奈感觉。
若他妄然进攻,必主动尽失。
以叶山海的高明,竟也被迫往后猛退。
丝带倏消,回到了罗袖之中。屡次交手后,直到这刻,叶山海仍没法摸清楚祝玉妍的底子,甚至她最擅使的是什么武器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只知一时只以纤手御敌,或挥动“天魔双斩”的一对短刃,又或单带双带、罗袖飘香,其层出不穷,变化无方处,正深合天魔幻变之道,叫人全无预拟应付之法。
总之她随手拈来,均是曼妙无方的杀招。此时她要停便停,动静的对比,已能使身在局中的叶山海,与作为旁观者的婠婠都心生感叹。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无论任何一个表情,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内心感情,配上她风华绝代的美艳丰姿,确是万种风情,令人目眩神醉。
即使叶山海与她是敌对的立场,更清楚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仍忍不住有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朱唇轻启的道:“或者你不肯相信,但师姐真有点舍不得毁了你。原本还以为你有回归之日,那样想必我阴癸派必将一统魔门。”
“岂料你做下这样的大事。唉!看招!”
只见翠袖扬起,她露出光芒闪烁的一对短刃。
叶山海尚未有机会攻出,她已欺至身前八尺之内。双斩像两条争逐的魔蛇毒舌,以令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玄奥的径道,朝他攻来。
本是披垂香肩的秀发,飘扬起来,既动人又无比诡异。周围的空气似是给一下子抽干了,周围方圆两丈许的空间像变成个无底的深洞。
叶山海首次感觉到全力出击的骇人威力。
她没有说谎,上一次她确是留有余地。
叶山海值此关头,心中却是出奇地冷静,全没有因对手的强横而心生惧意。
体内的经脉真气在瞬那的高速攀上至极限。他的眼神亮了起来,清楚把握到在一般人眼中变成只是幻影般的天魔双斩每一下微细的动作。
就在这生死对决的一刻,他生出奇异的感应。他感应到对手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变化,不断游移。
有时集中往右手的天魔斩,忽然间又移往纤足,显示出她可在电光石火的高速内改变攻击的方式和杀招。
如此魔功,确是可怕之极。
叶山海倏地退后半丈,再飞身冲前反击。凌厉至令人窒息的刀气像闪电裂破乌黑的浓云般,迎向朝他猛施杀手的阴癸派阴后。
叶山海双目电芒乍闪,体内经脉窍穴间的真气在剎那间提升至最巅峰的状态,身上毛发根根耸竖。
随着祝玉妍飘忽不定的奇异玄妙身法,被她轻握手中的两把芒光烁动的短刃,在她赛雪欺霜的纤手处化作两团蒙茫的光影,以令人无法揣测的进击路线,不断变化,不断接近。
周遭响起尖锐又若有如无的呼啸声,似是鬼声啾啾。
但在方圆三丈的范围内,一滴风都没有,而庞大无形的压力,却令叶山海呼吸不畅,体痛欲裂。如此魔功,确是令人心悸。
祝玉妍全力出手下,尚未交锋,叶山海已有寸步难移的感觉。天魔双斩缓快无定,忽前忽后,却可在任何一刻发动致命的攻击。
面对这样的她,叶山海顿时激起了心中的战意,大笑一声,这一刻他的阴阳无极道运到了极处,要以虚对虚,完成这一次交锋。
再不快些解决问题,只怕其他的阴癸派高手就要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拦截
唰唰唰!
面对祝玉妍的攻击,叶山海以快打快,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迎上了她的攻击。
十八次对击后,这才露出些许力亏之兆。
果然他退势刚成,在高手对垒的微妙气机牵引下,祝玉妍如想相应,天魔双斩变成两道电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先一后电射而来。
只是面对这样的局面,叶山海却是嘴角上扬,不由一笑,显然他是有意为之。
叶山海奇迹般在空中定了一定,改退为进。长刀带起凌厉刺耳的啸嘶声,由下而上,疾刺向扑击过来的祝玉妍酥胸处,形势立变。
就好像祝玉妍送上去挨他这一刀的样儿。
祝玉妍早猜到叶山海非是心怯退缩的人,这样后撤定有后着,可是却怎都猜不到对方功力深厚到了这般地步。
竟可在空中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把体内后退和前进的力度在眨半下眼的速率中完全转换,不但力度气势没减弱半分,还因为是蓄意施为,劲气上反是有增无减。
当当!
天魔双斩分别挑上长刀。叶山海雄伟如山的虎躯在祝玉妍挑上他长刀时,却如羽毛般拋跳了两下,祝玉妍则往外飘开。
这一招,显然是祝玉妍吃了暗亏。
一边,婠婠看得目瞪口呆,连鼓掌喝采都忘记了。待到祝玉妍的娇笑像轻风般吹过来,这才眨眨眼睛,没想到便宜师叔已经厉害到了这般模样。
叶山海双目灼灼的瞪着祝玉妍回飞而至,长刀遥指对手。如今他虽已占据上风,但若给祝玉妍近身缠上,保证不出十招,他便要一命呜呼。
祝玉妍的一对赤足全以拇指撑起娇柔纤美的躯体,似如足不沾地的美丽幽灵,从五丈外的远处飘飞回来。
她的姿态曼妙无方,忽然连续三个急旋,衣袂拂扬下,已到了叶山海丈许近处。
高踞墙上的叶山海正严阵以待时,祝玉妍随着旋转的姿势,以一个浑然天成的娇姿妙态,从两袖中射出白云飘,交织成一片波浪状的纹样,像绞缠而有生命的一对灵蛇般,遁着迂回曲折的路线,卷向叶山海。
凛例的劲风,吹得叶山海衣衫后拂,猎猎狂响。他的脸容变得像冷硬的山岩,无忧无喜,双目射出慑人的精光。
祝玉妍的攻势虽然厉害,但他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知道自己已经成竹在胸。
之前自他在气势最强时抢先出手而被祝玉妍以奇异的守式硬生生逼退后,他便一直处在相对的下风,连心神感官都受制于对方的天魔功。
那是一种可怕之极的感觉,就像整个人给隔绝在所处的人间世之外。风吹人声也感觉不到。
但在破去祝玉妍天魔双斩进击的剎那,一切忽然又回复正常。
在他后方三丈许处的婠婠则刚抹掉一额冷汗。
她纵然不知道二人局中的感受,但看到祝玉妍要收起天魔双斩,改用可以柔克刚的丝带,便知叶山海对祝玉妍极有威胁。
叶山海发出一阵震耳长笑,说不尽的豪情壮气,以奇异的步法迎向祝玉妍,一刀斩出。
此一刀乃是叶山海占据上风下的再次凌厉攻击,看似简单,却是精气神聚蓄下巅峰之作,达致化繁为简,以拙胜巧的大师级境界。
他体内气海的真气,像大江洪水的激流般,沿经脉送往长刀的锋尖,化成嗤嗤劲气,隔空击向祝玉妍,声势惊人至极点。
祝玉妍表面看去仍是美目凄迷,玉容幽怨,但心内的震骇,却是有增无减。以她的才智与造诣,也难以明白为何叶山海无论战术气势和内劲,何以忽然变得如此厉害。
她本已拟好策略,待与叶山海短兵相接时,施出绝技纤手驭龙,以右带牵缠,再以天魔劲吸牢对手,那时叶山海纵是惊觉亦为时已晚。
只能随着她以不胜不败之局拖下去。
岂知叶山海这一刀大有一往无前,三军辟易之势。且劲气破空先行,除了硬碰挡格之外,再无他途,无奈下,只好变招相应,天魔带缩回翠罗袖中,再一袖拂上对方刀锋去。
这是叶山海第二次迫得祝玉妍变招。他心知肚明并非自己真能境界上压倒对手,而是觑准祝玉妍最大的弱点,就是她的内劲远弱于自己。
自己可以一力破万法。
叶山海正是觑准此点,每一刀都是毫不留手,以硬碰硬的招数,令祝玉妍无法尽情发挥她的天魔功。
蓬!袖刀交触。祝玉妍如若触电,硬被叶山海击退五步,险些吐血。她血气翻腾,两耳轰鸣之际,幸好叶山海也被她反震之力逼得退飞飘后,否则若连环进招,她定难以幸免。
只是这一瞬间,祝玉妍脸上已是眉头微蹙,不复往日要么风情万种要么如怨如诉模样。
但叶山海对于这样的她视若无睹,刀出无情,再一次全力以赴。
轰!
祝玉妍灌注真气的飘带迎上他青光凛冽的长刀,顿时再也守不住,刀芒在她脸前一闪而逝。
瞬间,她面前的重纱化作了片片飞絮,洋洋洒洒的落下,而她风姿不减当年的玉容也是出现在了叶山海的面前。
这一合,叶山海浑厚的劲气直接狂暴得涌进她的身体,让她一时间只能去努力应付自己那暴走的真气。
几息间再也做不成什么运功反抗的举动,她彻底的败了。
半跪在大地上,嘴角微微浮现出一缕血丝。
见此,叶山海不由自得一笑,只是落在与他颇为熟悉的婠婠祝玉妍眼中,却是自动脑补为浪笑。
不由双双脸黑。
面对这一幕,婠婠终按撩不住,从墙上弹起,掠到叶山海旁,娇声道:
“师叔,你都胜了,何必要和我们这些弱女子计较那么多,人家求求你了嘛!”
“……”
听到她这一句,叶山海顿时无言,神他丫的阴癸派人均弱女子。
再加上祝玉妍脸上那嫌弃的眼神,对于叶山海顿时造成了无形的杀伤。
威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难不成自己会饥不择食到对于如今已经五六十的祝玉妍下手?
虽然她如同一只丰韵十足的水蜜桃一般,格外的诱人,甚至于比之婠婠小妖女这样的青苹果还要多出一些别样的风味……
咳咳咳……
骤然间,叶山海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走了神,而婠婠一双大眼睛已经闪过了狐疑,不由老脸一红。
当下不由强装镇定,对着婠婠浑若无事的道:“婠婠,你怎么可以把师叔想成那种人。呵呵!”
只是他手上已经在祝玉妍杀人般的目光中,闪电一般在她水嫩如少女的脸颊上和臀儿上一掐一拍。
然后如同老魔般一边桀桀怪笑着一边猥琐捻着指尖纵身离去。
空留那里的婠婠一脸无语,以及祝玉妍脸上渐渐黑的滴出水来,咬牙切齿。
几息后,阴癸派的众高手似乎觉察到这里兵戈声渐息,磨磨蹭蹭的赶来,然后便迎上了祝玉妍的滔天怒气。
这边,叶山海离去之后,虽然感觉到了些许为老不尊的不好意思,但心中那一种破开桎梏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这是已经彻底的除去了这一世的心障。
至于对祝玉妍伸出的罪恶之手,理所当然的叶山海将之也归结为边不负的执念残留,毕竟自己这样的正经人又怎么会有这么不对劲的念头。
……
七日后。
随着叶山海天下第一高手的闹剧慢慢失去了热度后,渐渐的慈航静斋仙子师妃暄的遭遇成为了整个江湖中的花边新闻。
虽然摄于慈航静斋这个佛道圣地的威势不敢宣之于口,但在江湖中各个势力的人提到时就不免会露出一丝丝的暧昧之意。
甚至于,一个挑眉,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他们感觉到友人的心意,然后化作默契的嘿嘿一笑。
这种人人感兴趣的小道消息竟是一时间把阴癸派要发掘杨公宝库的热度都压了下去,顿时让所有人都啼笑皆非。
这一日,正当叶山海离开洛阳城在郊外一处暂时休憩,以等待婠婠汇合之时,耳边忽然之间就听到了旁边一桌江湖人说起了关于魔隐边不负大战师仙子的二三事。
其情节之瑰丽玄奇,让叶山海这个当事人都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嘴角不绝勾起笑意。
岂料,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压力涌来,顿时让这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刚刚那个在口沫横飞,荡笑连连的中年武者也是脸上惨白,发不出言语。
笃笃笃笃!
只见就在他笑声刚扬,就见这里突兀的有四人出现,正是帝心,道信、智慧、嘉祥佛门四大尊者。
显然是为了叶山海而来。
骤然现身在这里的四位大师之一敲响身前的木鱼,是那么自然而然,偏又像与此人的大笑声格格不入。
此人发觉很难再放任的畅怀笑下去,倏地收止笑声。木鱼声同时而止,怪异之极。
一边围观的叶山海笑道:“大师真厉害,这是否什么木鱼真言?倒是有趣!”
铿!
趣字一出,他掣出背上长刀,再一声长笑,一刀劈出,四僧同时动容。
显然叶山海知道,他与这几个佛门大宗师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好结果也是一辈子青灯古佛,于是断然出手。
围观者高明些的见了这一招也心中叫绝,皆因此实是唯一破阵的无上妙法。
这刀并非击向四僧任何之一,而是劈在四僧背后丈许外的空处,落刀点带起的气劲,却把四僧全体牵卷其中。
要知刚才叶山海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没有任何空隙破绽可供入手。
且未觉察便被包围处于下风,若无应付手段,情势将更加如江河下泻。
但他这忽然出刀,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只要四僧运功相抗,以平衡气势,叶山海等若破了他们非攻非守,无隙可寻之局。
在气势牵引下,叶山海还可化被动为主动,变作其他厉害招数,那时进可攻,退可溜,再非先前动弹不得的劣势。
帝心尊者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叶山海前方上空处,连杖扫来。
叶山海叫了声好,发动体内浩荡真气,往后疾退。后面帝心则跟他错身而过,暗捏大金刚轮印,拳杖击出,正中长刀。
两人的移形换位,就如幽林鸟飞,碧涧鱼跳,都是那么全发乎天然,浑然无痕。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
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
初时估量叶山海只能运刀挡格,那他将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叶山海信心彻底消毁。
岂知叶山海不进反退,换上以大巧若拙的惊人手法,在他杖法生变前一拳硬撼杖锋。
以帝心尊者修行多年的禅心,亦不由一阵波动。道信、智慧两人则心中暗栗,知道经与宁道奇一战后,叶山海再有突破。
啪的一声,有如枯木相击。叶山海感到帝心尊者大圆满杖的内劲深正淳和,有若从山巅高处俯泻的渊川河谷,广漠无边。
思定智生,暗中运劲,斗转星移把对方杖劲往横一带。
帝心尊者垂眉喝道:“边施主确是高明。”
说话间禅杖先顺劲微移,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叶山海攻来。
叶山海像早知他会有此一着般,闪电横移,弓背弹扑,一招击奇,长刀化作幻影,硬攻进如狂风暴雨的杖影深处。
当杖影散去,帝心尊者柱杖而立,叶山海则在他十涉外横刀作势,双目精芒闪烁,大有横扫三军之慨,两人隔远对峙,互相催迫气势,店内登时劲气横空,寒气迫人。
让店内众人纷纷鼠窜。
道信、智慧、嘉祥同喧佛号,倏忽间分别移往各处店角,把叶山海围在正中。
嘉祥大师站起来,瘦似枯竹,脸孔狭长,双目似开似闭,左手木鱼、右手木槌,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有道高僧风范。
智慧低吟道:“边施主比我们想像中的更见高明,贫僧佩服。”
能迫得他们四人决意同时出手,说出去已可非常自豪。
帝心尊者嘴角逸出一丝郑重之意,柔声道:“的确,边施主这一刀已得刀道要旨,迫得老衲也要舍变求一,改守为攻。天下间除天刀宋缺外,恐怕没有人能使出这么的一刀来。”
话语间,这四人气势如虹,尽皆来到了叶山海身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围困
“不过以阁下如此一个堂堂的大宗师,又何必做出那等让人不耻之事。”
在这路畔的酒肆中,帝心尊者看见所有人都散了出去,当下也不急着继续开打,而是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他之所指,自然不是为了和氏璧,而是为何叶山海刻意坏了师妃暄的名声。
闻言,叶山海嘿嘿轻笑一声道:“你们佛门不是一直以来都在讲究什么四大皆空么!既然如此,那想必名也空,利也空,更别提这区区的世俗名声。”
“如此,为你们断了尘缘岂不是上佳之事。”
见四大尊者都面色微沉,叶山海不由摇头,嗤笑道:“看来你们是不大认同了,不过也是,毕竟这天下的有些人有些门派一直以来都是待人以紧,对己极宽。”
“就如某些门派,自命清高,超越凡俗,但做的却是那操弄天下的大事,也不看看这天下人可曾需要他们这些人去代表。”
“如此行为,虽名为清净无为的静斋,却与妓寨有什么区别,喔,想必是这样的姐儿更高贵些吧!”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叶山海看着周围已经彻底的面无表情的四大尊者不由狂笑出声。
“阿弥陀佛,看来边施主是入魔已深了,三位师兄,我等还是将这位大魔度化吧!”
闻言,帝心尊者面上露出慈悲之色,对着其他三人略略点头,不去理会叶山海的口舌之便宜。
轰!
双杖平平推出,他已当先出手。
帝心尊者双目猛睁,精芒剧盛,若是在庸手眼中,只能看到叶山海令自己闪移不定,务让出刀角度更为难测。
但帝心尊者何等样人,一眼看穿叶山海是借挪移来运动体内奇异的真气,接若出刀将会更是飘忽难挡。
且必是雷霆万钧,威凌天下之势。
以帝心尊者的功力,也万不能任他蓄势全力出刀,禅杖疾出横扫,岂知叶山海竟大笑道:“尊者技穷了么。”
同时踏出一步,在场所有人,包括四大尊者在内,都感到叶山海这一步实有惊世骇俗的玄奥蕴藏其中,看似一步,竟缩地成寸的抢至帝心尊者杖势之外。
后者受他步法所眩,一时失察下那凌厉无匹的一杖,丝毫威胁不到这比他年轻一个辈分的对手。
其他三大尊者顿感叹为观止,他们是未领教过叶山海的凌波微步,想不到他能如此全出乎天然的混杂在其他别有作用的步法中使出来。
先诱敌出手,才在对方猝不及防下骤然施展,最难得处是在全无先兆。
唰唰唰!
叶山海一连三刀连环劈出,劲气横生,把帝心尊者笼罩其中,只见长刀化作闪电般的劲芒。
每一刀均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入如墙如山的杖影里,每一刀均封死帝心尊者的后着变化,逼得这佛门高人无法全力展开它的大圆满杖法。
当当当!
叶山海收刀退回,抚刀叫道:“痛快!痛快!真痛快!”
帝心尊者单掌竖立,叹道:“边施主果然是武学的不世奇材,老衲佩服。”
道信大师接囗道:“照我看这一仗实不必费时间比下去,皆因若我们四个老秃一起出手,阁下势难以这种奥妙的手法令尊者有力难施,倘有损伤,大家都不好受。”
他这番话等若说因叶山海太厉害,连道信也没信心能在不出杀着下压伏他。这让叶山海倒是心中暗赞这几个贼秃倒是自有一番大宗师的气度。
只见他发出一阵长笑,摇头道:“道信大师此言差矣!若这刻就要弃刀认输,那在下何必有那昔日之因,如今投降,不免被人小觑了去,哈哈!”
见状,四僧心内无不暗赞,不论人品,只看叶山海在他们庞大的功力下,仍是那么写意闲逸,谈笑用兵,只是这点已隐具武学宗匠的风度,岂是一般高手能及。
当下便道:“那便罢了!”
笃!
叶山海顿时感到一阵心寒胆落的悸动,这下由嘉祥大师敲出的木鱼声,似有穿墙透壁的异力,且送进他心灵的至深处。
倏忽间,被推崇为四僧之首的嘉祥大师移至叶山海正前方,帝心尊者则往后退开,与守在靠门左右角落处的道信和智慧,形成一个三角阵,把叶山海围在正中处。
嘉祥枯稿的长脸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木鱼早给藏在衲里,干枯的两手从宽阔的灰袍袖探出,右手正竖居上,左手平托在下,淡漠的道:
“边施主今日之败,在于过份自信,我们四人近二十年从未与人交手,早难起争斗之心。只是事关天下苍生,请恕贫僧得罪。”
闻言,叶山海嗤笑一声,不屑置辩,持刀挺立,遥指嘉祥,对抗嘉祥摄魄惊心的气势。
叶山海不让嘉祥抢在先手全力进击,于是施出阴阳无极道的玄奇,在把气势推高至巅峰的状态下,长刀化作青芒,流星般划过与嘉祥对峙的空间,疾取嘉祥胸口的部位。
人与刀合为一体,旁观者无不感到其刀有撼岳之势,不惧任何反击硬架。
换过是其他庸手,不待刀锋触体,早给其刀锋发出充满杀气的刀劲所重创,嘉祥大师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也没有扬起分毫。
忽然枯瘦的右手上托变为平伸,身体则像一根木柱般前后左右的摇晃,拇指刚好一分不差的按在叶山海攻来的刀锋处。
道信低暄道:“一指禅,施主小心!”
叶山海看得心中咋舌,嘉祥跟他迅若惊雷的速度恰正相反,每个动作均慢条斯理,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慢,却刚好克制叶山海的快。
由此可见其缓慢的举止只是一种速度的错觉,佛门玄功,确是惊世骇俗。
而叶山海他这招玄奇,乍看只是进手强攻的一招,厉害处在能发挥全力,以高度集中和疾快的刀劲,以强攻强。
其实真正玄妙处是在于其千变万化,可是嘉祥的一指禅,已达大巧不工的层次,眼睁睁的刀锋就给他按个正着,完全无法可施。
刀锋有若砍上一堵精铁打制的钢墙,叶山海闷哼一声,往后疾退,这一招立刻力衰,再难有任何好景。
一道真气,闪电般沿刀直刺入他经脉之内。嘉祥大师乘势进击,右手由左向右横比,左手由下而上纵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十字。
同时,他手捏大金刚轮印,双手的手指向掌心弯曲,两手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缠绕食指,踏步向前,与疾退回来的叶山海错身而过。
然后一个旋身,带起的劲气狂飕,印锋精准无误的刺在叶山海在胸前比划出来的十字正中处。
气劲交击,却没有半丝声音。
叶山海虎躯剧震,剌中嘉祥的虚空十字,却有投水进一个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觉。
可是当他低吟之时,枯井忽然变成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还如长堤崩溃的朝他狂涌过来。
面对佛门绝学,叶山海依然冷静如故,心志丝毫不受影响,两手分开,暗施卸劲,化去对方攻来多达四成的劲道,然后往后一仰,再扭腰挺回来时,一拳击出。
蓬!
嘉祥大师往后微晃,叶山海却动也不敢动,原来他忽然感到另外三僧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身上,只要他稍有异举,在气机牵引下,会立即成为三僧全力围攻的对像。
实在妄动不得,只好眼睁睁静观变化。
嘉祥大师低垂的眼帘往上扬起,露出一对深邃难测,充满哲人圣者智慧的神光,接着灰色的僧袍往下凹陷,紧贴全身,显他高挺削瘦的体型,一掌拍出。
动作行云流水,又若羚羊挂角,玄机暗含。
叶山海一对虎目精芒大盛,迎上嘉祥大师锐利至可穿墙透壁的目光,心知肚明对方的招式虽似看来平平无奇,但实臻至反朴归真,大拙为大巧的武道至境。
像这一掌攻来,便任他以何种妙招奇技应战,最后唯只硬接他一掌之途。
其中玄奥处,确非任何言语可以清楚解释。
干如枯井,满似汪洋。干枯的一掌,正隐含似汪洋般的佛家博大渊深的真气。
见状,叶山海原地柱立,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左掌迎击,接着掌化为拳,拳变一指,点在嘉祥大师掌心处。气劲破掌而入,竟是长驱宜追,毫无阻滞。
叶山海不喜反惊,嘉祥这口枯井,突然又变成满溢肆虐的大海汪洋,把他气劲反迫过来。
他本早知对方有此一著,仍想不到变化得如此迅疾,气劲先反方向转收回来,再全力改向疾迎上去。
轰!叶山海俊容转白,往后飘退,嘉祥如影附形的贴身追来。
叶山海心知此刻事关胜败,嘉祥大师近百年的全力一掌岂同小可,他轻松接下确是能今天下震惊的事,再顾不得成了其他三僧众矢之的的形势,疾扑往前,右手长刀横砍嘉祥。
道信、智慧、帝心同喧佛号,逼近而至,同时出手。
嘉祥大师左手轻拂,袍袖拂正刀锋。霍的一声,出乎众僧料外,嘉祥应刀飘飞,攻向叶山海的一指禅再使不下去。始知叶山海功力深厚,创造出这骄人的战果。
其他三僧虽因此失去四人一举联手制伏叶山海的预算,却当然不会因此乱了阵脚,帝心尊者立即补上嘉祥避开而留下的空档,化出万千杖影,像一堵墙般从正面往他疾压过来。
而道信合十的双掌推出,两股气劲滚滚翻腾的朝叶山海左后侧推来,叫他首尾不能相顾。
智慧的擅木佛珠串扬起,随着他奇异的步法,似是直捣叶山海的右耳鼓穴,但却是可随时改变方向,难测之极。
围攻战全面开展。
见此,叶山海身体往外档倾斜,竟似陀螺般滴溜溜急旋起来。三僧那想得到他有此一招,登时失去原要攻击的目标。
叮!
叶山海的长刀分别击中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又迫得道信运掌封架。
左掌则挥掌重劈智慧大师的佛珠串,发出蓬的一下气劲交击声。借外倾和旋转的势道,攻出的角度和轨迹无不在三僧料外。
令这三位佛门的顶级人物也转为被动,改攻为守,硬被迫开。
觑得便宜,叶山海一声长啸,有若离弦劲箭般往正门射去。
同时借斗转星移之力,闪电截住嘉祥大师,两手化作无数掌影,正面往他攻去。
道信和智慧两僧负责把守大门,岂容叶山海就这么溜掉,展开压箱底的本领,前者双手隔空虚抓,使出达摩手十八式中的拈柴择菜,登时劲风狂作,发出两股暗带回旋的强大劲道。
只要叶山海给卷中,保证要倒跌回店内去。
智慧大师一声得罪,手上佛珠串有三颗檀木珠脱手射出,后发先至的成品字形印往叶山海背脊,袭取他两边肩井和背心要穴。
叶山海此时离店门只不过半丈之遥,却心知肚明这半丈之遥等若万水干山,怎么都难以飞渡。
当机立断下足尖疾点地面,腾身而起,凌空一个翻腾,再借转换真气的看家本领,硬是改变方向,险险避过两僧的攻势,反往店心投去。
轰!
瞬间就与嘉祥大师展开一场激烈无比的近身搏斗,掌风拳影中,两道人影兔起鹃落的鏖战不休。
表面看似是平分秋色,但明眼人一眼便瞧出叶山海能活跃的地盘正不断收窄,嘉祥的佛门奇技则层出不穷,迫得叶山海不住硬拼,分明是以己之长,攻叶山海之弱。
叶山海之所以陷此劣境,主要是因三尊在旁迈步盘旋,虎视耽耽窥伺的三大尊者,他们虽没有出手,却给予他庞大的压力和威胁,使他大受影响。
分神戒备之下,难以尽展全力应付功力比他次一大截的嘉祥大师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如非他的真气强悍,已臻随心所欲的境界,加上斗转星移的奇技,早给击倒地上。
这一对四,的确不是人干的活。
眼见如此不利之局,叶山海一声暴喝,忽然从空中落到地上,身随刀走,力贯刀梢,化作青虹,直往迎来拦截的帝心尊者射去。
过不了帝心尊者这一关,休想离去。
而道信和智慧立在正门左右处,没有追来,他们均为成名超过六十年的宗师级人物,身份地位非比寻常,若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愿意的以众凌寡的来对付叶山海。
刚刚一击不中已是大大的出格。如今有二人出手,他们便在旁掠阵,以防叶山海溜之大吉。
他们联合把守店门,等若一堵活的铁壁铜墙,水泼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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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逼迫
在这事关生死的关头,叶山海脑海中反而平静了下来,变得格外冷静。知道这是他自从习武以来的有数的一次劫难。
他自从当年习武直到现在足足经历了数个世界,以此最为凶险。也是唯一没有把握的一次。
当下,只见帝心尊者往左一晃,禅杖横扫,眼看扫中叶山海刀锋,叶山海步法忽变,刀锋竟在不可能变化的情况下生出变化,划了个小圈。
不但避过帝心尊者的禅杖,还挑中杖底。令这高僧也要大为叹赏。
刀法至此,足可与天刀宋缺相提并论。
帝心尊者微微一笑,禅杖下压。同时生出狂猛的吸扯之劲,令叶山海难以脱身,更要刹其锋锐之气,连消带打,不愧佛门四大圣僧之一。
叶山海心中叫好,人退刀随,左摆右摇,一下子从杖底脱身出来,接着又从半丈外处疾退回来,长刀急砍,刀光过处,帝心尊者在淬不及防下,禅杖终应刀荡开。
若只是两人相斗,这刻帝心尊者随便闪开,可重整攻势,不会落在于风,可是帝心尊者此时的责任是要阻止叶山海脱身,形势则完全两样。
叶山海刀光暴涨,幻出千万点刀光,像店外的暴风雪般,趁禅杖荡开的刹那,帝心尊者又不能不固守店心阵地的形势,往对手洒去。
帝心尊者冷喝一声,禅杖忽然变短,原来双手改握到禅杖中间去,分别以杖头杖尾使出一套细腻绵密、利于近身搏击的杖法,迎战叶山海。
叶山海哈哈一笑,刀锋幻化出来的芒点倏地消散,变回长刀一把,人却移到帝心尊者左侧杖势不及处,一刀推出。
如此奇招,帝心尊者仍是初次遇上。此际变招已来不及,两手移往杖头杖尾,运杖横架。
当!叶山海痛砍禅杖下,帝心尊者雄躯剧震时,叶山海借势飞起,来到嘉祥上空。
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争取到这少许主动,才能突破帝心尊者这本是无隙可觅的关防。
尤其像四大尊者这般级数的武学大宗师,任何招式都是炉火纯青,千锤百炼的境界,根本不会有出错的机会。
当!嘉祥一掌逼退叶山海,看似随意的挥手弹指,叶山海凌厉无匹的一刀立给震开,但也解去二人之困。
劲风疾起,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全力展开,铺天盖地的从后攻至。
叶山海旋转开去,分别迎击嘉祥和帝心尊者。以道信和智慧两位大师的眼力,此时也有眼花缭乱的感觉。
只见殿内三人战作一团,初时叶山海给紧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可是他却通过斗转星移奇招迭出,活动的空间不住扩展,充满活力。
三百招后,叶山海凝神注视嘉祥从外拂来的双袖,背脊弓起,腾身扑飞,如影附形的追击后撤防守的帝心尊者。
帝心尊者骇然醒觉到叶山海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已是悔之不及,更因叶山海速度剧增,而自己则在后退之势,怎挡得住他这排空而至、凌厉凶猛的一刀。
无奈下往横闪移,任由叶山海朝把守大门的道信和智慧投去,作第二次闯关的尝试。
纵使在两丈开外,道信和智慧无不感到叶山海刀势的威胁,只见他由离地腾起,头前脚后的投来,长刀缓缓推出,所有动作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
最慑人处是两位大师均感到当攻势及身时,将会是刀势最巅峰的一刻,对闯关者或拦截的一方来说,都只有放手硬拼,分出生死一途。
他们当然全无与叶山海以生死相拼之意,同时拔身而起,要趁叶山海刀势未攀上最高峰前,把他从空中拦截下来。
以他们联手之力,又在蓄势以待下,确有十成把握可以做到。
围观的江湖人等无不屏息静气,等待结果。
道信双掌互相绞缠,像一对相戏的蝴蝶般迎向叶山海。智慧的佛珠串则循着一道玄奇的轨迹,刚好可在迎上叶山海时,把长刀套个正着。
两者全力出手,真是不同凡响。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只是剩下不到半丈时,叶山海忽然飞往智慧大师的方向,完全避开道信玄奥无方的达摩妙手,全力攻向智慧大师。
“阿弥陀佛!”
嘉祥和帝心尊者同暄佛号。
智慧大师迅速判断出若硬撼叶山海十成真气的一刀,将是有败无胜之局,暗叫一声我佛慈悲,从空中落下。
见状,叶山海大笑一声,畅通无限的飞过来,弯弯的投向店门,在店外漫天风雪里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退出四大尊者的包围圈,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以他的身法速度,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去路。
四大尊者旋即也从店中追了出来,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微微有些可惜,随即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心态。
嘉祥干枯修长的脸上现出个全不介怀成败得失的面容,叹息道:
“罢了罢了!我等四人看来今日却是奈何不得边施主了!只能望日后边施主以苍生为念吧!”
“呵呵!”闻言,叶山海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他们的假模假样,凌波微步运转,瞬间离去。
他可没有心趣去和这些贼秃们辨什么禅机,打什么机锋。
……
三日后。
叶山海再次出现已经回到了洛阳的一处庄园之中,这里是边不负当年好友天君席应这个同道中人的私密地点,现在席应没有归来,他便暂时过来一用。
三日前那一战,叶山海直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让他彻底的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狂傲,不过相对应的他也收获极大。
这一战后,他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定位,那便是相对与完整版的石之轩略弱,但已经比四大尊者这样的佛门大宗师强出来不少。
毕竟这些人虽然境界不低,但是他们都是不太经常动手的角色,不免于杀伐之上少了点能耐。
但即便如此,他们这些人一旦二人齐至,叶山海只有逃跑这一条路。
认识到这一点,叶山海顿时乖觉起来,老老实实的想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提升计划。
和氏璧已经到手,叶山海倒是可以慢慢的用它的神异来提升自己,不过功法上也需要叶山海再寻新路了。
之前,叶山海一路而来创造阴阳无极道的底蕴有大半是依仗了张真人的真武手稿,但是到了现在对于叶山海的提升已经寥寥。
毕竟,那是张真人的路,而不是叶山海的路,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行之余,去找到这个世界的四大奇功来作为参考。
让自己的阴阳无极道再上一层。
眼下,长生诀叶山海在一开始便看过,那极高的门槛登时就让叶山海对它没了兴趣。
余下的《战神图录》早已是传说,慈航静斋的剑典叶山海刚被四大尊者打了个满头包,现在可以想的也只有魔门的天魔策了。
阴癸派的天魔功他有,其他的那几册叶山海就得找人去谈谈了。
大家都是魔门中人,应该都是很讲物理……啊呸道理的吧!
而魔宗的这些人中,安隆那胖子好像已经对自己心生杀意已久,正好用这个由头先去寻他晦气。
也算师出有名。
七日后,蜀中。
叶山海找到了藏在这里不知在谋划着什么的安胖子,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几息后就打了起来。
也是,都要图谋人家的根本心法又怎么会和谐。
只见在安胖子吐出休想二字后,叶山海不见如何动作,就忽然来到安隆右侧三尺许处,斩开的长刀刚好横扫安隆的胖腰。
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由叶山海使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别人是举重若轻,他却是举轻若重,犹如重逾千斤,缓而稳定的扫向安隆。
安隆首次敛去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手攻来这轻重难辨的一刀,直至刀将及体,劲风刮得他衣衫贴体时,才抡拳击出。
岂料,刀在瞬间由重变轻,飘忽无力的点往安隆大有排山倒海之势的铁拳上。
安隆闷哼一声,拳化为爪,迅疾无伦的往长刀抓去。叶山海从容一笑,长刀转作立起,安隆若原式不变,只能抓在刀面处。
但他确是了得,竟能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改爪为掌,重重拍在刀面。
蓬!劲气交击。
安隆晃了一晃,叶山海却被震得往外飘飞。看似安隆占尽上风,可是他脸上仍不见半丝笑容,双目射出骇然之色,沉声道:
“边不负,你这招是甚么名堂?”
叶山海气定神闲的淡淡道:“安胖子肯这么虚心下问,当然不能不答,此乃在下所创杀猪八着中的轻重着,是要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专用来破你安胖子的莲步,怎么样?”
闻言,安隆差点气得吐血,这囗气实在难咽下去。
环顾天下高手,一直以来他安隆畏惧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又以石之轩这魔门不世出的天纵之材最令他深感忌惮。
此时,没想到一直以来看不上的边不负会有这般能耐,他不由又惊又惧,但已是后悔莫及没有及时逃离。
眼中凶光一闪,安隆倏地移往叶山海正面处,陀螺般旋转起来,拢手作莲花势,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
像朵朵盛开的无形莲花,往叶山海印去,玄机暗含,摄人心魄,奇诡至极点。
如此奇功,确是骇人听闻。
可以想像,若在群战之中,无论对方有多少高手,都变得要独力应付他的攻势,难怪有此威名。
叶山海倏退三尺,来到屋檐尽处,昂然卓立,双目神光迸现,全力出手。自动手以来,他等的正是此刻。
四周的空气变得无比灼热,作为天心莲环发端的首朵莲花劲气,拐个弯绕过他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
大凡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如何培养体内真气,选择功法发生和经行的脉窍,与及如何克敌制胜。
而天莲宗的天心莲环是先天真气里的异种,要以心脉为主,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壤,阴损非常,在魔道中亦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过其势虽凶猛霸道,却是极度损耗真元,难以持久,所以即使以安隆的级数,若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肯施展天心莲环的魔功。
且必须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藉之以一举毙敌。
叶山海能逼得安隆被迫使出压箱底的独门功夫,可见安隆已经技穷。
说时迟那时快,安隆莲环已经出手。
只要其中一环奏效,安隆将乘胜追击,以其他杀手对付经脉负伤的敌人。
瞬息间,安隆的一双手送出五朵莲劲,分取叶山海头顶、背心、胸囗及左右腰间的五处要害。
叶山海仍是潇洒随意的样子,蓦地脚下运劲,脚踏处的瓦面登时寸寸碎裂,而他的人亦往下急堕,在那朵莲花热劲一刹那的缓冲时间,同时避开所有要害。
举刀相迎,连续四下爆音重击后,只见安隆的外袍片片碎裂。
蓬!
叶山海空出来的手上封,把迎头压下的最后一朵莲劲挡个正着,露出袍内青色劲装的叶山海同时随碎瓦堕往人家宅舍的后园。
如不是宅内的人空屋而出,到大街上热闹,这混乱的声响会把宅内的人从好梦惊醒过来。
安隆做梦都想不到叶山海能借屋瓦的碎裂和充盈真气的袍服轻易破去自己必杀的天心莲环。
到此才明白以实还虚的意思是把暗蓄在刀内的真气回输到己身之内,使袍服鼓满气劲,巧妙绝伦的挡着自己的绝招。
此时悔之以晚,连发五环已非常接近他的极限,若再落空,他便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直至完全复元才敢出来见人。
试问在现今的形势下,他怎能冒这个险。
一个空翻,安隆落到园内草地去,两手或拳或刀,忽爪忽掌,展开一套巧妙精致的手法,狂风扫落叶般向落地的叶山海攻去。
配合其诡异无常,忽重忽轻的劲道,确是千变万化,只是这套手法,已无愧他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盛名。
此番他全心应对叶山海,着着抢攻,一反先前退避的战略,登时是另一番威势,把叶山海重重笼罩在他拳风掌劲之内,还不断收窄范围。
但先机已无,徒唤奈何。
他没有想过叶山海这般难缠,瞬息之间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嘭!
一击之后,他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只见叶山海笑吟吟的看着狼狈的他道:
“安胖子,我姓边的这能耐如何,配不配让你交出来秘籍。”
第一百七十章 伏击
噗!
安隆一口郁血吐出,看向叶山海的眼神中已经彻底被恐惧占据。
一直以来,作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他对于边不负这个仗着阴后祝玉妍才苟活下来的角色都是不屑一顾的。
要不是因为害怕祝玉妍,他早就取了边不负这个仇人的性命。
前些天,他听说祝玉妍将边不负开革的消息时,那是喜形于色,至于边不负的功力大成之流的事情却是不屑一顾。
作为一个仇人,他几乎都比边不负的同门还要了解他的能耐,让他相信边不负成了那狗屁不通的天下第一高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这一刻,面对这铁一样的事实,他顿时感觉到了恐惧,毕竟他们二人的仇怨一直以来都是不浅,如今叶山海占据了上风,只怕他小命休矣。
在这生死关头,安隆心头格外清明,以他想来,今天落到叶山海手上,即便交出来秘籍,只怕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念及此,他冷冷的开了口道:“边不负,你要我交出这一卷天魔策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发誓放我离去。”
“要不然,我自断心脉,让你拿不到秘籍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这里还有石大哥多年前留下来的不死印卷,只要你敢拿!”
当下,他从怀中摸出来几本秘籍,抓到了手上。
这边,叶山海听到这安胖子的威胁不由眉毛一跳,对于他所说的石之轩秘籍起了兴趣,有前身的记忆,叶山海知道眼前的这安隆与邪王石之轩这位魔门第一高手的确渊源不浅。
石之轩将绝学交给他,让他来传给俩个弟子极有可能。
不过,若是叶山海拿了这功法,日后就少不了受到石之轩的惦记。
这也是安隆的阳谋之一,即使叶山海发了誓,他也不会相信叶山海的言词,毕竟大家都是魔门中人,这些都是糊弄鬼的玩意。
他也只能拿这个来报复。
岂料,听了他的话后,叶山海也不多说,痛痛快快的发了誓转身离去,对于安隆当成了空气。
“啊啊啊!”
许久,憋屈的长啸声从这里响起。
叶山海不去理会他性命,无形之中让安隆明白了原来叶山海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更别提为了他去违背誓约。
但这种漠视让安隆羞怒交集,即使是他保住了性命,却是比死更难受。
一念及此,安隆眼中怨毒之意腾起,他自己对付不了叶山海,那就去找足够强大的人来。
黑暗中,他也不理会自己这一处院落与周围的残破不堪,向长安的方向腾空而去。
只是在安隆走后,片刻后叶山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这里,只见他看着安隆的背影淡淡一笑,眼含狡诈。
微风中,他的低语隐隐约约传出,道:“石之轩么,要找的就是你啊!毕竟你身皆花间,补天两门绝学,这收集天魔策怎么能绕的过你。”
……
半月后,夜间,风尘仆仆一天的叶山海看着手中的不死印卷,也不由为石之轩的天资纵横感叹不已。
石之轩与他可以说是走的路极为相似,都是以一敌众的刺客型路子。
就如叶山海的阴阳无极道和斗转星移,与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叶山海在其中所得极多,就连赶来的婠婠一脸谄媚的献殷勤,小脸上写满了眼馋二字也没有理会。
只顾细品其中的道与理。
夜渐渐深了,叶山海陡然间灵觉一动,觉察到了某些风中传来的不和谐,但他未动声色,而是伸个懒腰,笑对婠婠道:“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睡吧!”
闻言,婠婠小妖女顿时神色一惊,以为老色鬼师叔终于要对她伸出罪恶之手,只是看到叶山海神色,这才会意,吹熄油灯,倒头装睡,片刻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前几日,婠婠赶来后叶山海就与她定下了计划,作为一个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如今她也能派得上用场了。
以她宗师境界走了大半的实力,就是面对石之轩也可以抵挡上几十招。
在寂静的暗黑里,二人调息运气,蓄势以待。
等待着外面的敌人。
当世中,能有这样潜藏能耐的人没有几个,唯有几个大宗师,而结合最近的状况,叶山海如何猜不到这是石之轩来了。
石之轩若要出手,必选夜间,因二人长途跋涉后身疲力累,会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特别睡得熟。
毕竟,石之轩一个魔门中人,只在乎结果,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睡在里侧的叶山海再次感应到石之轩的导致的一丝风的波动。
当下,二人把身体的状况保持不变,因为任何改变,包括呼吸、心跳甚至于脉博跃动的进度,会惹起石之轩的惊觉。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婠婠堪称当今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然轻易就能办到,叶山海更不用提。
他们接下来没有听到半丝声息,纯凭高手的直觉,清晰无误的掌握到石之轩从膳房的平顶闪落地面,迫近至向着马厩一方院落的漏窗外,瞥上一眼,即转身靠墙背贴而立。
二人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心湖之外,万里通明地静待事态发展。看这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石之轩究竟会用哪种手段对付他们?
唰!
石之轩刹那后立在客舍的木门外,即使不是亲眼目睹,二人仍强烈感到他迅如鬼魅的骇人速度。
幻魔身法,果是不同凡响。
在他的全盛时期,不死印法配合幻魔身法,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四大圣僧实力足胜他,偏是没法把他制服留下。
这就是前些日子的叶山海也自问做不到的。
如今叶山海能够将石之轩拿下吗?
石之轩无声无息地一掌拍在门上。坚厚的木门像一张弹指即破的薄纸般脆弱得不受力地化成漫室碎片,这魔门最可怕的高手右手同时掷出两把匕首,电射往二人颈项的咽喉要害,狠辣至极点。
两张薄被旋风般扬起,卷向匕首。石之轩浑身剧震,显示他对二人的早有预备非常震惊,他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前往叶山海与婠婠以内力振起的两张薄被间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暗黑里,青芒在叶山海手上亮起来,从他的角度瞧去,视线遭被遮挡,所以看不到石之轩,更难施以猛击,不由暗呼厉害。
但仍人随刀走,长刀有若灵蛇似的弯弯地击往薄被后的石之轩。
他们自知已给这高明的劲敌抢占先手,暗叹一声,分往左右移开。
婠婠两袖盛放般变化出千百种的手法,令人完全掌握不到她的意图,亦难以确定最佳的进击方法,构成完美的防守。
而叶山海稍退即进,长刀往石之轩疾射而去。双方都是全力出手,绝无留手余地。
石之轩冷选一声,往门口退去,叶山海与婠婠立时击空。
要知适才二人都感到他要向叶山海与婠婠其中之一进攻,原来只是虚招,把二人骗得深信不疑。
他们再失先手,仍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如让石之轩溜出客舍外,谁有信心能把他截着?
本以为有机会在猝不及防下把他重创,只怕是事与愿违。
石之轩先以攻破他们的攻,再以退破他们的守。他们本守得无懈可击,此时却不得不在下风中反攻,设法将石之轩困在室内。
明知这可能个危险的陷阱,仍不得不踩进去。只有二人的联手之威,始有可能拿下此魔。
蓬!蓬!蓬!
匕首击上卷来的薄被,薄被化成碎屑,却终不负所托,挡着匕首。叶山海刀出,化作一束青芒,完全不顾自身的向石之轩卷去。
只有迫他反击,才能阻缓他的退势,让婠婠有机可乘,但却将自己陷进极大的危险中。
果然石之轩冷笑一声,改退为进,两手盘抱,发出一堵墙般的劲气,硬往叶山海压去,左脚同时横撑,取的是叶山海腹下的要害。
快、狠、准、辣。
叶山海差点没有守住,以他身经百战的经验和判断力,十拿九稳的肯定他的长刀可快上一线命中石之轩左颈侧的位置,在石之轩的撤退中他前取其命。
问题是邪王石之轩的拿手本领既有不死之名,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杀死。
只要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竟能硬挡他一击,叶山海必然没命。若他变招自保,将失去进攻的优势,再难把他缠死。
刹那间,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劣势。婠婠极清楚石之轩的厉害,此刻也为他在险境里表现出的真功夫叹为观止,当下骤然出手,赤足弹离地面,到升至背脊撞上屋顶,一袖往下轰去。
以牵制石之轩奇异无比的气劲,好让叶山海能突破他无隙可寻、全无破绽的护身真劲。
叶山海与婠婠心意相通,先往后退,待身体贴在墙壁处,然后借身刀合一,使出刀法的击奇,刀化青芒,笔直搬石之轩电射而去。
若合两人之力仍破不到石之轩堪称天下最出色的防御气墙,婠婠将陷入动辄丧命的危险去。
石之轩也是心中叫苦,他眼前所面对的是与碧秀心、四大圣僧和宁道奇交手以来更艰苦的一战。
与碧秀心之战凶险处不在生死,碧秀心虽达《慈航剑典》心有灵犀的境界,仍未足以破他天下无双的不死印法,险恶处是他对碧秀心难以舍割的苦恋。
最后他胜了,且把碧秀心重创,仍因一念之差拼着真元损耗把她救回来,还夺去她的贞操,演变为正邪之恋。
被四大圣僧围剿的两战,过程虽险象横生,但四大圣僧始终是方外戒杀的人,武功固是博大精深,可是杀意不盛,处处生机,使他制敌虽绝无可能,保命却是绰有余裕。
与宁道奇交手时他已因碧秀心之死心灵种下破绽,见事不妙时,就藉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突围,宁道奇亦奈何不到他。
可是如今一意来收拾二人,竟被二人布陷阱对付,却使他陷进最棘手的形势里。
叶山海的武功是从无数实战千锤百炼发展出来的成果,招招以命博命,没有丝毫缓冲余地。
如他一击不中,立即全力撤退,我消彼长下,他即使能勉强退屋外,多少难免受伤,之后能否杀出重围,就要看受伤轻重。
毕竟这一会战斗中,他也发觉叶山海与他是一个路子,难以轻易摆脱。
所以他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放弃远遁的诱人念头,宁愿在客房之中与二人分出胜负。
这种坚固的土坯平顶屋,虽四面开有漏窗,却因太小的关系,不能穿过,唯一的退路就是门口,而他更利用唯一的出口,千方百计制造有利于他的形势。
凭他的真气,有九成把握破墙而去,但难免遭到反震受伤,速度亦因而减慢,此法智者不取。
“看招!”
叶山海冷喝一声,长刀脱手射出,向石之轩攻去。
蓬!
婠婠凌空一记重击在石之轩的气墙上方,劲气初时含而不吐,待到石之轩的劲气像一个反方向往核心涌去的涟漪般攻去时,爆裂的天魔功铁锥般锥入气墙。
务必要让石之轩无法借去半点力道,以应付叶山海聚全身之力的一刀。
如此运劲,让本是力道平均,全无破绽的气墙,立时现出遁去的一,其最强点恰是它的弱点。
此变化出乎石之轩意料之外,令他从上风首次跌落劣境。
飕!
叶山海的长刀以无坚不摧之势,堪堪破开石之轩被婠婠牵制的气墙,往石之轩胸口笔直射去。
当!石之轩上踢的脚尖命中叶山海刀锋,叶山海顿感虚虚荡荡,推刀的脚用不上任何力道,大叫不妙时,石之轩急旋速移,龙卷风般往婠婠撞去,知道被石之轩借去了真气。
婠婠蓦感气墙劲力剧增,像天魔功般往内凹陷,更从与石之轩真气的接触,窥看到他下招的变化,脸上一变道:“不好!”
叶山海听到婠婠的话,硬是变招,往后退开,长刀似攻非攻,叫石之轩无法捉摸其变化。
但却见石之轩一声长笑道:“失陪!”
鬼魅般在二人眼睁睁下穿门没在屋外。
这时,绾绾才掠过叶山海身边,看着离去的石之轩也不由自主的叹服,道:
“这老魔头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纠缠
淡淡的月色下,叶山海也随着婠婠赶了出来,听她这话,不由对她笑道:
“你这位前辈还没有走呢?你敢这么不尊重他,也不怕邪帝日后与你这个丫头算账。”
原来,在叶山海的感觉中,与他们交手的石之轩脱身后并没有离去,而是静静的立在了那里,等待着叶山海与婠婠的出现。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这丫头,让婠婠顿时惊的吐了吐舌头。
“边师弟说笑了,石某的气度还不至于狭窄到那个地步。再说,婠婠以不足双十之身,有如此功力,可谓已经跻身与天下强者之林。
假以时日,后浪推前浪,也无不可,石某又如何计较的起!”
岂料,他们二人在此互动,那边石之轩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只见这魔门邪帝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他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露出的双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这一刻,他明明是在说笑,却是依旧让人感觉心中生出无穷压力。
不过看着走出来的叶山海与婠婠二人,他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邪气道:
“不过边师弟这天下第一宗师的名头倒是有些名不副实,让石某有些失望了!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只怕师弟的和氏璧和性命石某都要定了!”
“呵呵呵!”
闻言,叶山海冷笑出声,也不会理会这石之轩的挑衅,而是拿出了怀中的书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册子扉页,赫然写着不死印法这四个大字。
这一幕,看得石之轩眼神一缩,随即就恢复了他那冷酷的面容,深深的看了叶山海一眼,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他知道他的激将计已经破产了。
刚刚在与这二人的交手中,他已经发觉叶山海功力境界较之与他都不逞多让,而婠婠也是极为棘手的角色,只要二人在一起,他绝无可能奈何,甚至于十有八九要败。
只能暂时退去。
不过,看他的意味,只怕今天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接下来还有的是纠缠不清。
归去屋中,叶山海正待安歇,绾绾忽然抓帘而入,像不知叶山海正宽衣解带般,娇媚的道:“师叔,今天打得人家够累呢!可否借师叔的床来过一晚呢?”
“……”
闻言,叶山海幽幽的看了这丫头一眼,看来最近自己这个老渣男没有露出本性,让她产生了迷之自信,竟然有了敢在老虎面前试探的举动。
绾绾像回到香闺中,悠然自得的往床上躺下去,舒适的叹一口气,望着床子的顶盖,柔声道:“师叔,你快些过来!人家好怕石之轩那个老魔头的,万一他折回来,人家可就完蛋了!”
“切!”
闻言,叶山海不去理会她,只当无事发生的在床上躺下,看她横陈榻上触目惊心的诱人曲线,最后落在她那对纯白无瑕的赤足上,危险的笑道:
“小丫头,既然如此,那便把你的小脚伸过来,让师叔给你看看,师叔可是一直以来都很奇怪你们师徒整天赤着脚走路,为何双足仍可以这么干净的?”
见婠婠小妖女一脸师叔你好变态的眼神,叶山海斜了她一眼道:“只是研究一下而已,你怕什么?”
只是叶山海这再正经不过的眼神,落在小妖女眼中,立刻让她身子一抖,立刻娇笑着挪开几尺。
片刻,见叶山海并无其他动作,这才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神态动人,她侧卧以手支颈,美目深注的打量他,笑意盈盈的道:“师叔可否把说的话重复一次,因为人家听得不太清楚。您老人家可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当人家的师父呢!”
“这也下手,虽然我们是魔道中人,也有些太罪恶了,嘻嘻!”
嗅着她清幽的迷人体香,叶山海别头不去理会枕边的绝色少女,他知道这丫头只是嘴上功夫,要是这一会他这个老色魔师叔动了手,只怕是要立刻溜之大吉。
说到底,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而已,毕竟一个老色魔师叔一下对她这么好,让这小妖女心里都犯了嘀咕。
真要动手,跑的比谁都快。
于是叶山海,也不去理会这丫头的骚扰,只做无事发生,他随便问出来一个别的话题:
“婠婠,你有什么追求?除了杀人,放火,斗争,仇杀外是否尚有别的生活?闲来会干什么?对人会否生出感情?”
这是叶山海一直以来都颇为好奇的问题。毕竟他这次重生到了一个不正常的魔道中人手上,对于这些正常魔道众人的想法颇为感兴趣。
绾绾听得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
绾绾双手轻按床褥,飘离卧榻,落到床旁,含笑摇头道:“师叔,你怎么问起来这个,真是怪怪的!”
她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无可无不可的道:“这个可不能和师叔说呢!”
“哦!那加上这本不死印法呢?”
闻言,叶山海真的有了些兴趣,看向了她,合上了手中的不死印法,见她小脑袋直点,抖了抖丢了过去。
“嘻嘻嘻!”
岂料,绾绾抓住后往后飘退,倏忽消没在珠帘外,声音遥传回来,像柔风般吹进他耳内娇笑道:“师叔人家骗你的,这是人家的秘密呢!”
再一阵娇笑,就那么赤着脚幽灵般兴高采烈回到了旁边的厢房里去。
让叶山海看着这一幕,不由摇头。
……
七日后,同样的小院中。
轰!
叶山海展开这几日从石之轩身上领悟回来的挪闪之法,纯凭真气一起一伏的自然流转,往右侧斜退、侧身,右掌轻飘飘的切在石之轩手肘处。
这已经是七日间叶山海与石之轩的第十次交手了,自从那一夜后,这位邪帝就盯上了他,让叶山海一日不得安生,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防御偷袭。
不过,在石之轩这面与他极为相似的镜子面前,他倒是进步极快,想来石之轩也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频繁的光顾。
于是,叶山海索性就让婠婠旁观,他与这石之轩一直切磋。
经过几次三番,叶山海对石之轩的不死印奇功,他已积累下丰富的应付经验,这一会,他晓得如若硬把真气攻入对方经脉,部分会给化去,部分则被石之轩转为己用,使他得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掌劲蓄而不发,只用于防御性质。
蓬!石之轩的真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排山倒海般狂涌过来,摆明是要不留手的硬撼,务求速战速决。
叶山海的真气早臻收发由心的境界,从脚心涌泉穴提取真气,送往丹田,化成一阴一阳两股合二而一的刚柔并济气劲,再经后背督脉送往右掌,与石之轩霸道无比的真气作正面交锋。
这正是他阴阳无极道的独特之处。
只是真气的接触,石之轩体内气脉聚集和流动的情况,就像一张地图般展现在他的脑际内。
同时发觉即将来临的大祸,因为他感应到石之轩的真正杀着,是聚在脚尖的一股阴柔劲气。
这念头刚起,石之轩的左脚无声无息的踢来。假若叶山海不是生出这般灵异的感应,由于心神全被他诡异的身法和快速刚猛的肘撞牵制,说不定真会中招。
天下间,恐怕只石之轩一人能同时分别使出刚劲猛烈和阴柔难测的两股劲气。
而叶山海也只不过是刚柔由心罢了。
啪!
当下,叶山海左脚扫出,撞开石之轩本是必杀的一蹴。
两人突地错开,若有人在旁观看,只会看到两人略一接触,像没什么交过手又分开了,怎都想不到其中的情况竟是如此微妙惊险和转折。
石之轩露出愕然神色,显是没想到叶山海高明至可满洒自如地挡过他精心策划的奇招,表面更不见任何狼狈的情状。
却不知,叶山海也在心中暗暗侥幸。
这一刻,二人也来不及多思索,身影一分后,又再次斗了起来。
二人相比,叶山海功力深厚胜出石之轩不少,只是石之轩能如此分别使出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杀伤力又是那么庞大,他自问绝不能及。
他虽可以把阳热阴寒两种真气合二为一,又或阴阳互换,但要如石之轩般运用得出神人化,仍是力有未逮。
只从这方面看,石之轩已可稳操胜券。
但幸好他功力占了便宜,可以让他不停的在石之轩身上偷学东西。
嘭!
石之轩狂猛无恃的劲力像一座大山般朝他压至,叶山海心叫不妙,以前即使与祝玉研交手,天魔功也诡异莫测,也可以从对方劲气的聚散,先一步测出对方的虚虚实实,和最后要攻击的目标。
唯有石之轩的攻击,每一点都是那么平均,令他根本不知对方要攻击的是什么地方。既不知其所攻,当然不知何所守。
忽然间,叶山海对不死印法豁然大悟,那其实是一种把真气练至真正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一种奇功。
对自己的真气如此,对别人的真气亦如此。正因石之轩在动手过招时,不断探索别人真气的情况,这正是石之轩不死印法的厉害处,使他能长立于不败之地。
假设叶山海能不让石之轩看通看透,并学到这一手,虽仍未足够击败石之轩,但对保命逃生,将大有帮助。
那时候,天下大可去的,再也不用怕四大尊者那样的围攻。
刚刚叶山海的灵光一闪躲过石之轩攻击就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叶山海哪里还不晓得该怎么办,一边手中各样的奇功绝学不断亮出,让石之轩舍不得少看半眼,一边则是在石之轩分神记忆时,暗搓搓的偷学他的功夫。
这倒也是各取所需。
毕竟,叶山海经历多个世界,在于一个博字,对于石之轩也格外的有吸引力。
轰!
劲气互撞,当叶山海终于觉察到清楚石之轩真气的虚实时,无可抗拒的劲气反撞力把他带得加速。
他的经脉挫上加挫,幸好取得喘一口气的宝贵空隙,脚尖点在瓦顶边缘的刹那,他的真气运转十八周天,化去大半入侵真气,予他还手的本钱。
石之轩如影附形的追来,一指不带任何风声的劲气戳出,疾点叶山海背心要害。
叶山海足尖生劲,一个倒翻,不但避过石之轩这阴损狠毒至极的一指,还变成落在石之轩后方,一拳往他轰至。
以石之轩的阴沉,也大吃一惊,因为叶山海以背向他,竟如有目睹的看到他的招式,并能如此连消带打,运用得恰到好处。
叶山海眼前一花,石之轩在全无可能的情况下,改而往下急堕,在落地前转身双掌反击。一刚一柔的两股力道,排山倒海的攻至。
叶山海早试过被他以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劲,似要把身子撕裂的骇人滋味,哪敢硬对其锋,哈哈一笑道:“石兄技只此矣?”
砰!
拳劲不改的重撞在屋顶,叶山海就借那反震之力,加速飞退,避过石之轩难挡的掌劲,疾如箭矢的往后面投去。
石之轩哑然失笑道:“边师弟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石之轩从不和死到临头的人计较。”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老兄,听说你惦记着你师姐,有否发觉她在与岳山好之前已非完壁?”
话刚完,双掌齐推,发出截然不同的两股惊人气劲,攻向叶山海。
“……”他这话一出,让叶山海都为之哑然,没想到当初的玩笑话已经渐渐的传到了石之轩耳中,这误会倒是越来越大了。
在今天用上了这等阴损的办法,来乱他心思。
不过石之轩既说得出口,当然以为叶山海会因而情绪激动而露出破绽,予他可乘之机,这倒是可以利用之处。
当下叶山海装作心神剧震,狂喝一声,一拳击出,气劲蓄而不发,在没有真正接触前,对方根本测不到他的虚实。
这是对付石之轩其中一道最佳法门,如非叶山海经过这一会的学习,也具有与石之轩同样的奇异特性,恐怕至死仍不知石之轩真正虚实。
石之轩果然眉头轻皱,弄不清楚叶山海的玄虚。尤其令他不解的是叶山海下踩奇步,乍看并没有什么意义,既非躲避,也没有惑敌的作用。
啪!叶山海等到石之轩劲气临体,真气才像山洪暴发般,透拳击出,迎上石之轩的掌风。
他真气的特色,是把一团高度集中的气劲,离体发放,有如把一个真气形成的球体往敌人隔空投去,避免直接交触的情况。
昔日祝玉妍,就因而吃了大亏,导致最后落败,眼下则是应付石之轩的最佳方法。
无论石之轩如何厉害,也要化解后才能直接攻击到叶山海。
而以叶山海真气的浑厚和凝聚,纵使以石之轩之能亦一时难以转化为己用,再以之反击对方。
石之轩脸露讶色,前推的双掌改为向中间合拢,发出一阵劲气爆破的异响,就那么把真气化掉。
叶山海看得皱眉头,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此这般把真气化掉。当下不进反退,往横移开。
石之轩并没有乘势进攻,朝他瞧来,双目熠熠生辉,讶道:“这是什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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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入蜀
原来,石之轩在刚才交手的那一刻,已经发觉到了与他不死印法相同的味道。
但这样的精髓,绝非叶山海看上一遍不死印法就能通晓,由不得他不惊奇。
闻言,叶山海不与他多说,而是含笑的看向了他左足的方向,那里赫然有他一道暗劲在那里潜伏,一直在默默酝酿。
见此,石之轩顿时瞳孔一缩,意识到了什么。
这与他的不死印法何其相似。
他本身便是世间有数的聪明人,这一瞬间就明悟了过来,为何刚刚叶山海在一直拖延的缘由。
一念及此,他不在多问,深深的看了叶山海一眼,似乎是要将这大敌印在心中,随即头也不回的白衣一闪,转身离去。
因为,叶山海一旦学到了他的这门功夫,他在叶山海面前别无优势。
这一回,他是的的确确走了,因为叶山海再也发觉不到这几日里的那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由此,成都之名,渐渐落实。
三日前,叶山海摆脱了石之轩的纠缠后,正待要继续在客栈中多留几日,将从石之轩身上偷学来的不死印法融会贯通。
只是,一条消息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节奏,那便是原身边不负的老朋友席应已经从西域归来,自认魔功大成,对于昔日的仇敌宋缺,再起挑衅之言。
于是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刻,叶山海来到了成都这里,倒不是为了和席应的志同道合,以及往日的交情,而是为了能够得到席应手上的那一卷天魔策。
毕竟,席应的这一支中,传承单薄,这一代只有席应一个人得到了真传。
他这回一旦惹了宋缺出面,丢了小命,那叶山海要得到便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
又岂能不来。
成都这里,原来隋政解体,四川三大势力的领袖,独尊堡的解晖,川帮有枪霸、枪王之称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举行了一个决定蜀人命运的会议。
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不称王不称霸,等待明主的出现。
据闻此事是有武林判官之称的解晖一力促成,可见此人卓有见地,知道四川受山水之险所阻,兼且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却是无缘争霸。
叶山海与婠婠疾赶三日路后,在黄昏前入城,想休息一晚,明早才往去寻席应。
事实上他这些天来学到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后,脑子里灵光一日日闪现,极需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以整理一下所得。
一入城门,叶山海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成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异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
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叶山海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正是中秋佳节,不由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但与周遭的热烈气氛相较便感到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失去过节的心情,这或者就是逐道的代价吧!平常人的生活,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他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
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一时间,叶山海都不知该往那处去才好。
忽然,十多个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他面前走过,见到叶山海俊秀的仪容和雄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叶山海给阻得寸步难行时,一边原本漫不经心的婠婠身形变换,举起纤手,挤了过来,依偎在了他怀中。
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
叶山海:“……”
幽怨的看了一眼小妖女,叶山海登时无言。
两人转入一道横巷,行人明显少得多,婠婠这才笑道:“这是苗族的少女。哈!师叔长得这么英俊挺拔,路经苗人聚居的地方可要小心点,苗女美则美矣,更是大胆热情,但一旦缠上你,绝不肯放手,且非一走了事便能解决。”
叶山海把目光从她们充满动感诱惑的背影收回来,看着婠婠幽幽道:“那岂不是更好?”
婠婠小妖女顿时无语。
婠婠默默领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左穿右插,进入另一条较僻静的横街尽头的小院,娇声道:“师叔,到了白师妹的地头了!”
“嗯!”
婠婠所说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作为阴癸派的核心成员,叶山海知道婠婠说的是这里的白清儿。
她不但是阴癸派人,更是婠婠的师妹,地位极高,与钱独关的夫妾关系,只是个幌子,此事非常秘密,外人难以想象。
如今叶山海来到这里,就暂时利用一下她的关系,寻个安身之地。
毕竟这一会祝玉妍等人都在洛阳为杨公宝库勾心斗角,还来不及顾及到这里,因此叶山海一力降十会下,也不怕这小妖女有别的小心思。
一夜过去。
叶山海第二日早早来到席应所在,正要推门,房门自动张开,迎接他的是一对邪芒闪烁的凌厉眼神。
席应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丝毫不因叶山海的出现而动容。
不知情的人会把他当作一个文弱的中年书生,但只要看清楚他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便可发觉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
当下他与叶山海点了点头,坐在另一旁,拥一女坐在腿上,自顾调笑戏玩。
半晌,席应发觉叶山海别无动作,这才脸上微微一变,好整以暇的轻拍腿上女郎丰臀,示意她离开,才伸展筋骨的笑道:
“刚刚回来时,听说边兄改了性子,功力也大有作为,席某本来是不信的,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那么,边兄这些天一直以来都在收集天魔策也应当是确有其事了!
闻言,叶山海仰望外面的夜空,也不屑于欺骗与他,当下便点头承认。
原身边不负论年纪比席应小上几年,成名几乎是在同一辈。当下叶山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席兄,那你肯不肯交?”
话虽如此问,叶山海知道这其实不太可能,因为事关传承,一点点他们之间的旧情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席应闻声,脸上大变,半晌才低语道:“嘿嘿,边师弟,那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我看看在师兄练至紫瞳火睛的天罗魔功下,你如何保住你的小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当即气势磅礴,压的周遭一片惊叫出声。
更有一些纨绔子弟,口出威胁之语。
对席应和叶山海这种名震天下的魔门高手,在巴蜀除解晖外,谁都不被放在心上,闻言只是互视一笑,露出不屑神色。
叶山海答道:“师兄,休要大言不惭,请!”
席应冷哼道:“边师弟是不知死活才真,师兄今次重出江湖,对上宋缺也丝毫不惧,谁是大言不惭,动手便知。
哈!边师弟不但可怜,更是可笑。”
当下,席应双目紫芒大盛,叶山海却首次露出凝重神色,二人之间一触即发。
席应微一点头,往只隔一几一椅,面向窗外的叶山海瞧去,淡淡道:“边师弟要在什么地方动手?”
叶山海仰天长笑,穿窗而出,落在花楼外一片青草地上,从容道:“席兄请!”
天君席应跃到草地上,叶山海才发觉席应身段极高,比他尚要高出寸许,且气势迫人,两腿撑地,颇有山亭岳峙的威猛雄姿,再无丝毫文弱书生之状。
他站的神姿非常奇特,就算稳立如山之际,也好像会随时飘移往某一位置。
在边不负记忆中,叶山海曾详细了解过席应的魔门奇技紫气天罗,否则叶山海不会知道当此魔功大成时,会有紫瞳火睛的现象。
紫气指的非是真气的颜色,而是施功时皮肤的异状,故以紫气称之。
紫气天罗最厉害处,就是当行功最盛时,发功者能在敌人置身之四方像织布般布下层层气网,缚得对手像落网的鱼儿般,难逃一死。
假若席应真能练至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那他将是近三百年来首位练成紫气天罗的人。
边不负以前虽在记忆内想出过种种攻破紫气天罗的方法,但连他自己都没信心可以成功;何况他与席应交好时,席应的紫气天罗尚未成气候。
他在打量席应,席应也在仔细观察他,绕着他行行停停,无限地增添其威胁性和压力。
叶山海根本不怕席应在背后出手,凭他灵锐的感觉,会立生感应,作出反击。
这一会,西厢四房向着这面的窗均人影绰绰,不肯错过这场江湖上顶尖高手的生死决战。
绕了两个圈后,席应傲然在叶山海对面立定,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双目紫芒大盛,语气却出奇的平和,摇头叹道:
“自席某紫气天罗大成后,能被我认定为对手者,实屈指可数。但纵使席某知道边师弟如今功夫大成,也尚未够资格列身其中。
不过有像边师弟这样的人物送上门来给席某试招,席某还是非常感激。”
叶山海从他眼露紫气,更可肯定他的内功与天魔功同源而异。天魔功运行时,会生出空间凹陷的现象。
但席应的紫气天罗正好相反,以席应为中心产生出膨胀波动的气劲,就像空间在不断扩展似的。
事实上席应那两个圈子绕得极有学问,一方面在试探对方的虚实破绽,另一方则引他出手,岂知叶山海虽没出手相试,实质体内真气已结成磐石,稳如泰山,虽不攻不守,却是不露丝毫破绽。
叶山海闻言哑然笑道:“席兄你的狂妄自大,仍是依然故我,你接过这一招才再表示感激吧!”
在楼上众人期待下,叶山海缓缓举手,五指先是箕张,再缓缓拢指合拳,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正是从石之轩身上刚刚学来的不死印法。
席应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只有他才明白对手每一下动作都是针对他紫气天罗而发的奇招。
他刚才大言不惭的夸口叶山海没资格作他的对手,非因狂妄自大,而是要故意激一向性格暴戾的叶山海出手,那就会掉中他的陷阱。
紫气天罗或者可用一个以气织成的蜘蛛网去比拟,任何猎物撞到网上,愈挣扎愈缠得紧,诡异邪恶至极点。
假若对手率先抢攻,席应会诱对方放手狂攻,然后再吐出丝劲,以柔制刚,宜至对方缚手缚脚,有力难施时,才一举毙敌。
怎知这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叶山海有若看破他居心般,来一招似攻非攻,似守非守,看来毫无作用的奇招,反令他完全失去预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好静待其变。
叶山海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忽然大喝一声:“着!”
拳头合拢,真气如流水般经过体内脉穴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虽没有出拳作势,但庞大凌厉的劲气竟透拳而去,重重击在席应无形有实的天罗气网最强大的一点上,准确得让席应大吃一惊。
楼上各人无不瞧得目瞪口呆,谁都猜不到叶山海可如此运劲发功,整个人就若投石机般把真气形成的万斤巨石发出去。
蓬!劲气交击。席应浑身剧震,横移一步。叶山海只是上身微晃,并非因所用功力胜过席应,而是在于集中和分散,拳劲与网劲的分别,故占尽上风。
席应终于色变,知道让叶山海这么发招下去,最后他只会陷进一面倒的挨打局面。
厉啸一声,席应脚踩奇步,脸泛紫气,飘移不定的几个幻影后,抢往叶山海左侧,左手疾劈,看似平平无奇,可是楼上众人无不感到他的掌劲之凌厉大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之势,不论谁人首当其锋,只有暂且退避一途。
更令人震骇的事发生在叶山海身上,只见他竟闭上眼睛,应掌横移侧身,若能先知先觉般二掌竖合,十指作出精奥无伦的动作,鲜花绽放般丝毫不让的先一步迎上席应惊天动地的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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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现身
轰!
二人的掌力一触即分,激起的气浪顿时让周围的无数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叶山海屹立不动,脸上毫无变化,而席应却是已经脸色陡然间苍白无力,噔噔噔的退出了三四步。
二者间,并没有向旁观者们想的那般大战几百回合,然后分出来高下。
相反,由于这些时日以来叶山海连战强敌,一身功力在大宗师境界中都已经是有数的佼佼者。
而席应虽然号称他的紫气天罗已大成,但说到底不过是渐渐的达到了宗师境界的极致,慢慢的触摸到了大宗师境界的门槛。
或许比之当年的宋缺有几成胜算,但如今,无论面对眼下的叶山海,还是这些年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的宋缺,都是差距极大。
换句话说,便是大人,时代变了。
这一会,席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上登时惊疑起来,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不见,他的这位旧日狐朋狗友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当下,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当即振奋精神,挟着紫意的掌力在此轰出,他倒要看看刚才的感觉是真是假。
就在天君席应避拳横移的刹那,叶山海清楚把握到席应整个天罗气网的移动和重心的移转,索性闭上眼睛,不为其步法所惑,硬拼他这凌厉无匹的招数。
轰!
席应闷哼一声,往后飞退,一副惟恐叶山海趁势追击的神态。
但叶山海仍只是上身往后一晃,便回复稳如泰山的姿势,刚才他用的是斗转星移,先把席应的劲气照单全收,再狠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射刺在席应罩体而来的天罗气网上。
即使以席应的高明,也只有立刻撤走的唯一选择。席应退后几丈方停止下来,双目凶光闪闪,脸色复杂道:
“边师弟,没想到如今的你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能耐,若不是这紫气天罗是我这一脉根本,给了你又如何。”
叶山海闻言微笑道:“席兄,你这一脉的紫气天罗不外如是,你今天若是拿出师弟我要的东西,以我们往日的交情,在下也不会把你如何,甚至于,手中这些到手的奇功与你一道参详也无不可。”
“只是,师兄你看来是把你们这一脉的传承看的太重了!那便让师弟自己从你身上拿吧!”
着!
说罢,叶山海大喝一声,隔空一拳击出。
这边,席应见他出拳强攻,不惊反喜,两手高举,如大鹏展翅,十指伸张,再迅速合抱,盘在胸前,同时探步趋前,迎往叶山海大有无坚不摧之势的拳风,招数怪异非常。
原来,他的紫气天罗对于退守自有奥妙之处,刚刚叶山海展现出高于他实力后,席应还不慌不乱,正是因为这一个缘故。
只是,面对他这一招,叶山海长笑道:“师兄你中计了!”
言罢,猛又收拳,拳化为掌。劲气以螺旋的方式往掌心回收,形成一个类似天魔功的空间凹陷。
这招是向祝玉妍那里偷师学来的,第一次叶山海与祝玉妍交手时,祝玉妍凭一个天魔劲场,不但叶山海难以捉摸,更乘势杀得他慌惶逃命。
于是,叶山海从那之后就对于祝玉妍的这一手上了心。
费了好大精神,才同样从天魔功中悟出来这个诀窍。
毕竟,天魔功祝玉妍会的他也会,只是边不负不如祝玉妍一般在天魔功上已经有了几十年的造诣。
如今叶山海降临,在明了关节后倒是很快的反推出了其中的大半精髓,有了叶山海如今的一招。
现在凭旋劲造成的真气力场,虽然比之天魔秘法的千变万化,邪诡精奇要逊上几筹,却是恰到好处的对症下药,刚好克制席应的全力一击。
席应正施展紫气天罗,利用两手织出以千百计游丝交错组成的天罗气网,再往对方撤过去。
这张无形的网不单可抵御敌手的拳风掌劲,且收发由心,可随时改变形状。
当他两手盘抱聚劲时,天罗收束为车轮般大小的气劲,打横往叶山海割去,正期待可割破他的拳劲,予叶山海重重一击。
只是,蓦地天罗气劲变得虚不着力,最今他大吃一惊的是气轮竟不能保持原状,被对方掌印生出的强大旋转吸劲,扯得由椭圆变为长条形,往对方掌心倾泻过去。
席应魂飞魄散下,连忙收功,比上次退得更为狼狈。
见此,叶山海长笑一声,如影附形的往席应追杀过去。
旁观的人都看得不明所以,但谁都可瞧出席应是无功而退,失去主动。
蓬!
席应终是魔门宗师,退出丈许远近后回掠过来,侧击叶山海,双方各以精奥手法硬拼一招。
两人倏地分开,再成对峙之局。观者仍有呼吸困难的紧张情况,皆因两人衣袂拂扬,均是全力摧发劲气,准备下一次石破天惊的攻势。
席应厉喝道:“边师弟刚才用的天魔功好生厉害,倒是席某小觑了你!”
刚才叶山海凭模拟出来的天魔力场成功将席应击退,席应不怒反笑,两掌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随着前踏的步法,铺天盖地的往叶山海攻去,游丝劲气,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威霸至极点。
他全身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隐透紫气,更使人感到他天罗魔功的诡异神奇。
只是虽是在对方惊涛骇浪的全力进攻下,手结不死印法的叶山海却是心神灵动,丝毫不为敌手所动。
就在数缕游丝劲气袭体的一刻,他迅速横移,朝虚空运续劈出三掌,击出一拳。无论席应想象力如何丰富,也从未想过叶山海会以这种手法应付他的紫气天罗。
天罗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游丝真气可以任何的方式从任何角度袭向敌人,叶山海三掌看似劈在全无关系的虚空处,实际上却把他三股游丝劲切断,最后那拳则重轰在他掌势最强处,封死他所有后招。
席应发觉再无法了解眼前这老朋友的造诣深浅,以前边不负从来没有这类充满创意,天马行空般的即兴招数。
蓬!爆裂的气劲勃发,由慢而快的钻进席应经脉去,这一招更是大出席应意料之外,登时被叶山海破开因催发天罗劲气而难以集中防守的掌劲,五脏立受重伤。
在众人一瞬不瞬的瞪目注视下,席应跄踉跌退,威风尽失。
精神大振下,叶山海全面抢攻,一时拳劲掌风弥漫全场,失去先机的席应落在下风守势,不但无法展开天罗气网,还要千方百计保着小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被动的抵挡叶山海似拙实巧,不着痕迹、充满先知先觉霸气的狂攻猛击。
观者无不动容,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绝,更添此战风云险恶的形势,两道人影此进彼退,鏖战不休,人人都有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近身搏斗下,两人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在这样的情况下,席应更是吃亏。
问题在叶山海的招数根本是毫无章法,举手投足,均是随手拈来,针对形势的创作,兼且真气变化多端,打得席应发挥不出紫气天罗五成的威力,无法扳转败局。
轰!
两人四掌交击,各自退后,凌厉的眼神却彼此紧锁不放。
席应厉吼一声,拼死力抗。
砰!
人影倏分,叶山海挺立原地,稳如山岳。席应却满脸赤红,往后跌退打转,眼力高明者都瞧出他在受了叶山海这一掌后,异种真气在体内乱窜,已经调动不了任何真气。
两方,瞬息之间已是高下立判。
见此,叶山海笑吟吟的道:“席兄,这回可是服了,小弟与你多年交情,如今只需要席兄交出秘籍,便可既往不咎。
甚至于,眼下这些时日,师弟想要做些大事,身边却是没有如师兄这般可靠的人手,不知师兄可愿意屈就,边某必然不会吝啬于手上的功法秘籍。”
他的这番话说出,浑然不去理会旁边的一众旁观者哗然,只是对着席应看去。
席应作为魔门中人,瞬间就听懂了这一番话其中的意味,那便是今日若是席应肯投靠,叶山海自然不会吝啬于手上的东西,甚至于天魔策。
而若是他不识相的话,那今天就是他的挫骨扬灰之日。
一念及此,席应刚刚平复下真气的身体登时一震,看向叶山海的眼神里多了点怯意。
他可不会怀疑眼前的叶山海会不会做到那个地步,毕竟大家都是魔门中人,他素来知道魔门中的尔虞我诈,冷酷无情。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人命其实只是一个数字。
当下,席应面对这等生死关头,魔门中人的气节顿时在他这里昭显无遗,他那原本冷酷无情的脸上不过一息间就换上了笑颜。
一本正经的道:“边师弟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二人多少年的交情,岂会为了区区小事而起了龌龊。
方才,只不过是师兄久违中原,听说了师弟大名后才有了一试的心思。如今,师弟既然有如此雄心,师兄自然愿意鞍前马后,为你效劳。
想来,以师弟的功夫才智,天下也无甚抗手了!那些所谓的三大宗师,天刀宋缺,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席应这一番话一出,登时这一座青楼中立刻寂静,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想到过,以席应的身份地位会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要知道,作为魔门的八大高手之一,他在这些人的眼中已是天下最强的那一列。
这样的他让这些人人人动容。
只是,他们却没有发觉,这一刻,席应的脸上,已经遍布杀机。
作为见证了他不堪一面的这些人,席应可是一个都没有准备放过。
当下,他指尖紫气涌动,就要做那杀人灭口之事,毕竟他即使受了伤,但对于这些杂鱼,依旧是几掌了帐的事情。
而楼上的这些人死到临头依旧毫无自觉,满脸兴奋的低语着,为见证了今天的大场面振奋不已。
但下一时间,嗤嗤嗤的劲气就向他们暴袭而来。
“啊啊啊!”
他们也来不及回神,只能看着眼前的要命阵仗惊骇出声。
这些袭来的紫气,眼看就要将他们毙于其下。
不过,就在这一刻,一个清越的拔刀声音陡然在东边响起,一道凌厉的刀气随即袭来,直斩席应。
同时,叱声悠悠而来:“贼子安敢如此!”
这可怕的威胁让席应毛发立竖,慌忙息了杀人灭口的心,匆匆的迎上了这一刀。
锵!
一声巨响,席应噔噔噔退出几步,面目狰狞的看向了那一处。
只见来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
正是天刀宋缺。
没想到,他在接到席应的邀战后,已经来到了这里,只是没有料到叶山海来的早了几分,这才一直在静静的旁观着叶山海与席应的交手。
他面目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只见宋缺现身后也不多说,探手一摸,铮的一声,一把刀像活过来般发出吟音,竟从鞘子内跳出来,和给人手握刀柄拔出来全无分别。
奇变突至,面对宋缺的席应感到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席应,令席应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全身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就在宋缺掌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席应迫来,令他必须运气抵抗,更要迫自己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如此武功,非是目睹身受,说出来都不敢信是真实的。
宋缺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席应卷来。
锵!
席应适时拔出兵刃,只见宋缺的厚背刀已经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
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席应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着,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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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论刀
当!
一声清脆的撞击,在二者之间响起,同时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不过,宋缺的刀似乎轻如鸿毛,丝毫没有着力,而席应的短刃,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力道,一瞬间就让他手脚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随之而来的,还有席应不能收发由心的力道。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闷响,凛冽的劲风四处飘扬,让这四周木制的栏杆都隐隐约约有了些摇晃。
这让上面的围观者和青楼女子们一声惊叫,匆匆四处逃离。一时间,文人士子们顾不得自己的气度,青楼大家们也顾不得自己的容颜。
甚至于,有几个惊慌之下,从那二三楼上跳了下来,抱着受创的腿嗷嗷大呼。
只是面对这样喧闹的一幕,席应却是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一刻,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到了对面的这把刀上。
那小小的一把大刀,就像是世间最恐怖的物件一样,格外摄人,不过几息之间,就让席应的脸上不停的躺下了汗珠。
而且气机牵引之下,这样的趋势还在一步步的加深,眼看席应就要崩溃在刀下,在宋缺这未出的第二刀下,不战自溃。
“咳!”
不过,就在这一刻,一声清脆的咳嗽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顿时,席应就感觉面前的那把刀不复方才那样恐怖,像一座大山一样朝他压来,而是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刀。
顿时,宋缺的目光看向了这个搅局者,赫然是叶山海出了手,破了宋缺对于席应的精神压制。
见宋缺看过来,叶山海不由微微一笑道:
“宋先生,席兄与我可是多年的交情,今日虽是他挑战在先,但一来他今天因在下之故已经受创不浅,有些让阁下胜之不武。
二者,同为魔门中人不管如何,我怎么也不能看他丧命于此。还请宋先生恕罪则个。”
闻言,对面的宋缺目光幽暗的看向叶山海,一时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倒是脱了灾难的席应,稍微犹豫之后,这一会已经退到了叶山海的身后,他刚刚已经说明了投靠之意,一会儿让叶山海护着他,倒也不算丢了脸面。
只是这一会儿两人都没有顾及他的小心思,只见宋缺目光凛冽的看着叶山海,叶山海则含笑以对,说不出的诡异。
片刻,宋缺脸上的肃穆顿时如冰水一般消融,现出和煦的笑意。
他收刀入鞘,作礼道:“这些时日以来,宋某久仰阁下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下的磨刀石上也可以再刻一个对手了!
只是阁下人品之卑劣,也是世人皆知,也是异数,倒是可惜了!
“呵呵!”只是这样的话,听在叶山海耳中,却是毫不在意,当下,他微笑道:
“哦,宋兄是为那小尼姑师妃暄打抱不平吗?真是如此的话,倒是让在下无形中把你小看了,毕竟刚刚的那一刀和你数十年来的名声,说明你天刀之名名副其实。
但以你这样的大宗师,却是被慈航静斋的鬼话牵制多年,倒也是可笑至极。”
宋缺闻言挑眉道:“哦,此话怎讲?”
叶山海道:“阁下既然是以汉家苗裔自居,那想必对于胡汉之别,是心知肚明了?”
宋缺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昔日,南北朝之所以长期分裂,问题出于北方民族大混战的阶段,匈奴、鲜卑、用、氏、羌各部如蚁附蜜的渗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盘和政权。
而民族间的仇恨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一族的振兴.才可解决所有问题。
杨坚之所以能得天下,便是对于南方妥协,汉统振兴的成果。”
叶山海微一颔首,道:“这的确是事实,只是宋阀主有没有想过他慈航静斋为何不以汉人为主,而是以胡人为主。
而且不去选那现成的李建成,而是要把李世民立为天下之主。
这里我们尚且不说,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代表天下人,但做出这等于让骨肉相残的事情,只为得到一个好控制的胡人血脉帝王,让佛门大兴,心中何其险恶,哪里还有一点点出家人的气象。
说是天下高人,其实是天下之贼。
如此,边某人做下这些事又如何?”
宋缺闻言,久久不答,半晌摇头道:“阁下这个角度倒是让在下颇为感兴趣,值得归回后细细品味,宋某受教了。
不过,有些事情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宋某虽然理解了但是却不代表认同。
听说边兄同样是刀法精湛,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见面了,便要领教一番,否则,在下心中意难平!”
“看招!”
唰!
话音未落,他已是瞬息之间一刀如惊鸿而出,看得叶山海一挑眉,只得长啸一声,拔刀迎了上去。
不过半柱香时间,双方翻翻滚滚已经过了数百招。
蓦然,宋缺错往一侧,左手刀刃往上斜挑,正中叶山海刀锋。
他手中刀芒大盛,冷喝一声,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叶山海,气势如虹。
叶山海喝一声好后,单手抱刀,喳喳喳的连闪三步,竟在刀光中穿插自如,最后才运刀斜削,劈在离刀把三寸许处。
宋缺不愧其天刀之名,在这一瞬间就立刻错开,再次来袭。
让叶山海下一招竟使不下去,改为另一招,疾挑宋缺腰腹。
宋缺哂道:“边兄技穷啦!咦!”
只见叶山海挑来此刀,其刀意正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刀,落在宋缺这大行家眼内,却知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必然挡格不住。
纵是能勉强守过此招,接续而来的攻势将会令宋缺也要落在下风,其后要扳平将非是容易。
在叶山海眼中,见到宋缺神情略一犹豫,心知肚明宋缺终于无策。
由刚才交手到眼下此刻,不论他如何努力争取,却从未曾抢占得上风,又或夺得主动的形势,可以说是给宋缺牵着鼻子来走。
毕竟,既然说了是以刀道切磋,叶山海就仅以这些年领悟的刀法来战,以此磨砺自己。
只是宋缺的刀道造诣倒是无愧于他的美名,比起来叶山海大有不及,只得不断变换奇招,这才堪堪接下。
但这样招有尽数,叶山海已经渐渐的有些吃力了。
苦无办法下给他心生一计,就是先以有形的招式,诱使宋缺生出轻敌之心,再以刚从宋缺偷学过来的刀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迫宋缺改守为攻,那在心理上宋缺已像输了一招,气势自然因此心态而有所削减。
眼前宋缺临阵迟疑的情况,正是中计的如山铁证。
只是宋缺虽惊不乱,冷笑一声,左手大刀立时化为仿如水光云影的刀光,层层叠叠的迎往叶山海的长刀。
叶山海见此大笑倏地横移,运刀劈在空虚,他终于首次看破宋缺的刀法,施展借力打力之术。
口中笑道:“此时却是何人技穷?”
宋缺生性高傲,叶山海这句话比劈中他一刀更令他难受,登时杀气剧盛。
岂知叶山海忽然退往他刀势最弱的位置,劈出的一刀更如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若他原式不变,等若把厚背大刀送上去给他砍劈的样儿。
而且叶山海的身法忽然变得奇诡难测,就像水中的鱼儿,纵使一动不动,但只要你波动附近的水流,他随时可迅速窜退溜动。
那种静中带有强烈游移不定的特性,以他自问能洞穿所有变化的眼力亦大感头痛。
刹那间宋缺已知刚才的略一犹豫,已给这魔门高手抢占得主动和上风。
当下,他的上一招再使不下去,不怒反笑,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的弧度,直取叶山海。
叶山海往另一方错开,横刀格挡,看似迅疾,其实却寓快于慢,化巧为扭。
蓬!
接着连串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宋缺的刀势虽不住扩张,但叶山海已占据少许上风,更非宋缺要他向东便向东,往西便朝西的无法自由自主,而是有攻有守,且时有今宋缺头痛的奇招。
最大的得益就是叶山海终学会了如何在宋缺惊涛骇浪般的刀法中回气的方法,那是对于轻重的把握,攻中藏守,守中含攻。
每在全力出击或格挡后稍留余力,以调节体内真气,当中微妙处,不是临阵对敌时,是没法掌握的。
有点像每潜游一段时间后,就冒出海面透透气,而不是死命在水底捱下去,直至力竭气尽。
在宋缺的庞大压力下,叶山海把浑身解数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把过去所有领悟回来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配合从宋缺身上新学到的东西,愈打愈得心应手,畅快至极点。
只是这一会宋缺见叶山海愈发强势,心中不由为觅得劲敌振奋,刀法忽变,高吟道:“梧叶舞秋风!”
他的天刀八法,终于出现。
但见整个人旋动起来,刀刃似是随意出击,全无痕迹刀路可寻,更因其怪异的身法,叶山海一直力保的优势立时冰消瓦解。
当!
一击之后,二人各自退出几步,恢复了对峙的模样。
宋缺突然面有失望之色的开口道:“可惜了,边兄刚才那一刀,已从有法晋入无法之境,心中不存任何挂碍成规,但仍差一线始可达真正大家之境。
不过,你非诚于刀者,也足以自傲了!”
叶山海这一会对他的刀法深为佩服。闻言谦虚问教,道:“请问宋先生,小弟差的是甚么?”
宋缺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法是地界的层次,无法是天界的层次,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
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
叶山海思索半晌,摇头道:“我仍是不明白,对我来说,所谓有法,就是循早拟好的招式出手,即使临阵随机变化,仍是基于特定的法规而衍生出来;无法则是不受任何招数成规所限制,从心所欲的出招,故能不落窠臼。”
宋缺悠闲地把收在身后的左手移往胸前,手内赫然握有另一把造型奇古、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当他右手握上刀把时,同时俯首看着右手把宝刀从鞘内拔出,柔声道:
“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不是不存在,只是当你能把理法驾驭时,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
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于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
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像这一刀。”
唰!
宝刀脱鞘而出,他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刀劈往叶山海。
庖丁解牛是庄周的一则寓言,讲善于剔牛的庖丁,以无厚之刃入于有间的骨隙肉缝之中,故能迎刃而解。
叶山海正思索间,那想得到宋缺说打便打,根本不容他作任何思考。
兼且宋缺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什么地方。
尤有甚者,是这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
只看看已可叫人难过得头脑昏胀。
别无选择下,叶山海忙掣出长刀,运刀挡格。长刀随宋缺的刀自然而然地变化改向。
当!两刀相触,凝定半空。
庞大无匹的真气,透刀袭来,叶山海只得调动全身六七成经脉之气,才勉强化掉对方第一轮的气劲。
只是对方这一招的力道,却是并不大。
宋缺露出一丝笑意,一边不住催发真气,往叶山海攻来,淡淡道:“边兄能否从这一刀看出玄虚?”
叶山海正力抗他入侵的气劲,只觉宋缺的刀愈来愈沉重,随时可把他连人带刀迫的手忙脚乱,闻言辛苦的道:“阀主这一刀于不变中实含千变万化,似有意而为,又像无意而作,不过我也挡得不差吧!”
有意无意之间,叶山海猛一振腕,刀尖点到了宋缺一闪即逝的空门处,硬把宋缺迫得跌退三步,两人分开。
这与宋缺天刀第三式极为相似的手法,立刻便让他惊咦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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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伏
叶山海这一刀,赫然已经有宋缺天刀八法的五六成神髓,难怪会让宋缺心思微变。
刚才的一刀,他已尽得宋缺所言身意的法旨,纯凭心神合一后的超然状态,任由身体去作出最精微的反应。
他的心仍是静若月照下的井水,无惊无惧,抛开成败得失。
噗!噗!噗!连跨三大步,在双方众目睽睽下,看似比不上急退的宋缺的速度,竟能赶到宋缺左侧刀势的空处,挥刀疾砍,无声无息的划向宋缺左胁。
高手如席应,婠婠之辈,都看出这三步大有学问,不但跨出的距离不一,急缓有异,最厉害是其缩地成寸的玄奥作用,令宋缺未能及时反击。
见此,宋缺低吼一声,扭旋身体,宝刀幻作漫天颤动的异芒,迎着叶山海罩去。
叶山海一个旋身,刀势不改,改变成向宋缺后颈斩去,极具移形换影之妙。
他手中刀由没有声息变成破空呼啸,青芒大盛,到此全场始知他刚才用的竟是虚招,真正的力量集中于此旋身疾砍的一刀。
围观者无不叹为观止。
要知若先一刀是注足功力,后一刀绝不能像如今的凌厉惊人,仓卒变招只能予敌可乘之机。
说到底仍是他的步法生出作用,令虚招成为深具威胁的必杀一刀,使宋缺不得不全力反应。
正因是由虚变实,才让对方看不破摸不透。
当!宋缺施展浑身解数,勉力以刀尾挑中叶山海必杀一刀的刀锋,但刀劲再侵体而来,叶山海低呼一声,往前一晃,哈哈再笑,抢到他身后。
就那么一刀劈在空处,生出的气劲狂飙,卷起一蓬尘土,形成一个像天魔秘法的气劲力场。
宋缺生出要往刀仆跌过去的骇人感觉,在叶山海一招比一招惊奇、一招比一招出乎意料之外的凌厉刀法下,他本是大好的局势骤然间被打乱了。
在众人瞪目结舌下,叶山海人随刀走,一缕轻烟般越过与对方间的距离,朝敌手照头照脸的劈去。
这看似简单的一刀,刀势却把宋缺完全笼罩,气势紧锁下,他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先前他是迫叶山海硬拼,此刻则是在绝不心甘情愿的心态下被牵着鼻子去硬拼。
二刀交击,宋缺雄躯剧震,再退三步。
叶山海暗呼可惜,若自己刀法在高明些,加上借来的气劲,至少可令宋缺吐一口血,此刻只能把对方震退三步。
可见他刀法比起宋缺还是差了不少,刚刚只是借宋缺心思变化才占了便宜。
作出个要往宋缺左侧抢去的姿势,他这动作深具感服力,包括婠婠等在内,在他姿势形成的刹那,谁都以为他是重施故技,想移至宋缺刀势弱处另组攻势。
宋缺也有这错觉,但他和旁观者不同,因是性命悠关,必须争取时间先一步作出反应,立即侧身运刀,希望能对叶山海迎头痛击。
他动作由往侧变成朝前,劲贯刀锋,照叶山海颈侧割去。
叶山海倏地冲前,似是投进宋缺的刀影内送死,偏是身形能毫无阻滞的穿刀影而过,在不闻二刀交击声下,抵达宋缺身后。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
锵!叶山海还刀鞘内,忽然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宋先生刀法高明,边某人却是比不上的。”
原来,在这一波对战后,叶山海借偷袭得来的优势已经消失殆尽,自然不愿意再去受宋缺的肆虐。
反正,宋缺的刀法他已经学了不少。
见此,宋缺顿时心中一阵惊奇,随即便感觉了然,顿时索然无味。因为如果对面是一个正道中的年轻后辈,有如此能耐,他只会为之欣喜,但现在这是天下有数的魔头,如果再把他的天刀学去,那可如何了得。
当下,宋缺再无了见猎心喜的意味,索性今天出手也只是为了救人,他也就此分开,叹了一声,径自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山海为之措手不及,半晌才猜到他的心思,不由苦笑不已。
这身在世上,谁又能像他一般,不受立场之累。
当下,叶山海也不多言,带了婠婠与席应,不去理会周遭的狼藉,匆匆的归去了。
然后,几日间悠悠北去,一边赶路,一边细细品味宋缺刀法中的道与理。
他来到成都的事情已了,该前往北方了,下一个目标,魔帅赵德言。
……
不过,就在叶山海一路修行时,洛阳的净念禅院这里,今天迎来了两个客人。
长者邪气凛然,脸上温柔笑意不断,少者风流倜傥,一把美人扇时开时合,这二人,正是石之轩与他的弟子侯希白。
他们这样的魔道中人,来到净念禅院这佛门重地,只怕世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相信。
天王殿内,中供大肚弥勒,背塑韦驮,左右分列四大天王,东西南北各护一天。塑工精绝,形神兼备,生动逼真。
四大圣僧,并排背着大门坐在佛坛前四个蒲团上,左右两边是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中间旁放禅杖的一僧就是叶山海见过的华严宗帝心尊者。
剩下来的一僧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当然是以枯禅玄功称冠于世的三论宗嘉祥大师。
四僧默然结迦跌坐,就像多出来的四尊菩萨塑像,却又令人在视觉上丝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浑进广阔庙堂的空间去。
一炷清香,点燃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弥漫佛殿。
并没有被这种压人的神圣气氛所慑,踏前一步,石之轩哈哈笑道:“四位大师圣驾安祥,弟子石之轩特来参见。”
石之轩昔日潜入佛门在四大尊者下偷学功夫,这一声弟子倒是也非空口白话。
闻听此言,四僧同喧佛号,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石之轩与侯希白都生出异样的感受,好在石之轩本身精研佛法,对于这些自然瞬间就回过来神,一声清喝就将弟子唤醒了过来。
侯希白经此一遭,心中暗凛,暗骂这些贼秃果然邪门,如避蛇蝎的退了几步。
嘉祥大师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石施主弟子之言万不敢当,两位施主今日此来何为?”
石之轩闻言,笑道:“自然是为了那位我们魔门出现的天下第一高手而来,不知四位大师可愿一议。”
嘉祥大师神色一震,恍惚间明白了石之轩的用意,无外乎便是借刀杀人,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叶山海这个新出现的不稳定异数也太过于棘手。
当下,嘉祥从容淡定道:“可,石施主若是信人,能为天下息止干戈,更是功德无量。”
石之轩闻言大笑道:“大师,你等果然还是这般的虚伪无耻。也罢,今日既然几位大师有意,那各位便与我这弟子议上一议。
在下可受不得各位大师的招待。”
言罢他飞身掠了出去,显然他是不愿意在这龙潭虎穴多待,毕竟他虽然有把握在四大尊者手上逃离,那也只是在空旷之地。
如今在这里,一着不慎就有丧命之虞。
见他离去,四大尊者不以为意,而是将目光如炬的投到了侯希白身上,将他看的头皮发麻。
不过四大尊者都最重身份,宣声佛号就各自退去,只留下一个一直存在感颇低的美丽的女子立在了那里,显然就是由她来与侯希白绸缪这未来之事。
此女,正是数月前,被叶山海强制社会性死亡的师妃暄。
几月不见,这女子容颜依旧,唯有一身禅意愈发浓厚,显然这样的一场磨难没有打倒她,反而让她更进一步。
侯希白道:“师小姐仙驾既临,何不过来一叙。”
师妃暄从容自若的移到侯希白身前,秀眉轻蹙。
见师妃暄保持她一贯的冷然自若,侯希白打开话匣道:“没想得到师小姐会在这里乍现芳踪,小姐来了多久?”
师妃暄淡淡道:“妃暄是刚到,还不是因为边不负。”
侯希白大感愕然,以边不负如今的才智魔功,而且出行一般以面具掩饰,纵使出动四大尊者,恐怕也无法紧蹑着他尾巴,师妃暄是从那里知晓他的消息。
师妃暄秀眸射出坚定的神色,缓缓道:“我们决定无论追到天崖海角,绝不让边不负安定下来修练天魔策内的魔功。”
……
七日后,酒楼。
叶山海甫踏出房门,差点想立即退返房内,那并非他忽然改变主意,而是因为感觉到面临极度的危险。
在刹那之间,他已知身份被识破,敌人正布下天衣无缝的绝阵,让他自动献身的失陷其中。
长达七、八丈的廊道空无一人,当他把身后的门掩上时,便只有每边四道紧闭的门,和左方东端的花窗、右方西端尽处通往楼下的梯阶。
晚风从东窗处徐徐吹进廊内,摇晃着照明廊道的三盏宫灯。管弦丝竹、笑语暄哗之声隐隐从其中五间厢房透出,西端与他们厢房处于同一边敌人所在的厢房,更有曼妙的筝音传来。
表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欢欣动人,旖旎香艳,但叶山海引发的灵觉,却使他丝毫不误地掌握到针对他而设的重重杀机。
他把刀收到背后,将动作放缓,同时脑筋飞快转动。他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一走了之。
除了要保护婠婠和席应这个刚刚收下的下属外,他首先想到的是因何竟会暴露身份,鲁妙子制的面具可说是全无破绽,绝对可以乱真,否则当初怎能骗倒慈航静斋。
而鲁妙子泄密的可能,也没有,因为在当初被叶山海干下那等大好事后,鲁妙子见机不妙,早就没了踪迹。
当下,叶山海再缓缓来至长廊中,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西端的最后一间厢房处。
就算敌人等因他的行藏而生出疑心,亦不能百分百肯定他是由叶山海改装的,只要有一丝怀疑都不敢在冒险杀他,因假若误中副车,将会遭到叶山海的袭杀。
再向深处想,对敌人来说,击杀他才是根本,不会轻举妄劲,免致因小失大,本末倒置。
脑海中排除了其他可能性外,就只剩下佛门的一方,叶山海心中同时泛起四大尊者的颜容。
很多在先前仍是模糊的意念,立时清晰起来。适才他踏出房门时,感觉到有五个敌人正伏在暗处,准备予他致命一击。
两人埋伏于西厢房门后两旁处,而另两人则分别藏于两间空房的门后。
但最具威胁的敌人,却是伏在东端花窗之外;此人武功之高,比之他叶山海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几可确定此人正是石之轩。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总言之他打开始便感觉到石之轩在东窗外某处对他虎视眈眈,就像前些日子他与席应一战,即使闭上眼睛,仍有如目睹两人对垒那样。
至于其他四名敌人,则是因他们身体发出无形而有实的真气,致惹起他的警觉。
四大尊者终究不是久战之人,难以做到完美潜伏。
他甚至可测知个别敌人的强弱,甚至乎从其中微妙的变化对它们的意图掌握无遗。所有这些思量和计箅,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他的脑海,叶山海已迈开步子,朝西厢房走去。
敌人的杀势立时进一步提升和凝聚,每一人都是极有节制和计算精微的,要待他踏入被围攻的死门位时,他们的功力会刚臻至最颠峰的状态,能对他作出最凌厉的攻击,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直至此刻,叶山海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未见过,却能完全把握到敌人的虚实布局,甚至可从而推算到当他再踏前五六步时,敌人会对他发劲攻击。
而他更心里明白,知道归知道,他是绝没有可能同时应忖包括石之轩在内的五个敌人。
假如是正面交锋,只对着四大尊者,他也全无胜算。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利用石之轩的身份和他们的面和心不和。
这当然只是一种估计,如果猜错了,他叶山海便须以性命作抵。
哧!哧!哧!
叶山海连续踏出三步,经过左边笫一道藏敌的厢房。从那放射性的横练罡气,可肯定门后正是嘉祥大师。
对方虽蓄意收敛隐藏,但怎蹒得过他近乎神异的感应灵觉。要知高手对垒,除了实质的动手过招外,更大的关键是无形的交锋,那是精气神三方面的比拼,故对叶山海这类感觉特别灵异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偷袭这回事。
只要对方心起杀机,立生感应。
此时叶山海踏出第五步,来到右边内藏敌人的门外。众敌的气势立时加速凝聚,使他准确知道再依目前速度踏出两步,到达那死亡点时,敌人势将全力出手。
叶山海感觉到在这门后该是来自帝心尊者的霸道之气,忙收摄心神,晋入无人无我、至静至极的精神境界,再朝前迈步。生死胜败,就决定于这两步之间。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行险
叶山海似要往前迈步时,用右手握在背后的刀,手腕扭转向外,成为反手握刀,横刀身后,刀锋向着内藏敌人的房门。
积蓄至顶峰的真气在手心爆发,庞大无匹的劲力借手腕疾发,长刀似是化作一道闪电般,破门而入。
同一时间,叶山海没有半丝停留的改前进为飞退,仿似鬼魅的在肉眼难察的高速下,返到帝心尊者处,扭身朝这只有一门之隔的敌人全力一拳轰去。
所有这些连续复杂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敌人始生警觉。
首先生出反应的是藏身东窗外的石之轩,他的杀气倏地提升至颠峰,真气激射,但已迟了一步。
飕!钢刀像穿透一张薄纸般毫不费力地破门而入,直没至柄。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山海的拳头似若无力,轻飘飘的击在帝心尊者立身于后的木门上。
喀喇!木门生出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般的裂痕,寸寸碎落,现出帝心尊者铁般粗壮的身形和他惊疑的衰老脸容。
呀!
惨嘶声从长刀破入的门后传来,接着是另一下窗门破碎的激响,惨叫声迅速远去。
蓬!叶山海的一拳轰在帝心尊者仓皇挡格的交叉手处,阴柔的劲气聚而成束由慢转快的像个锥子般破开帝心尊者仗之横行的横练气功罩,直钻进他的经脉去。
帝心尊者闷哼一声,应拳跄踉跌退,猛地张口喷血,背脊重重撞在与房门遥对的木格窗处,掉往楼下去。
整个二楼的所有人声与乐声,倏地敛息。
砰!
嘉祥与道信,智慧这才抢门而出。叶山海移到长廊中间,面向的虽是嘉祥和两手各提一柄禅杖的道信,心神却全放在后方的石之轩身上。
三大尊者在门外阶下,正扶着那个有慑人体型的高大和尚,后者全身仍在抖颤着,口角溢血,一脸可惜的神色。
叶山海知道,即使自己刚才骤然间突袭,他也只是受了重伤,没有彻底失去动手的能力,否则倒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暗叫了声可惜。
如今,虽然叶山海成功让这四大尊者和石之轩现身,但是眼下的形势严峻,实在也好不了太多。
毕竟一个石之轩就是要搏命的大敌,更不用提还有同级的三位佛门大宗师正在虎视眈眈。
当下叶山海眉头一皱,只得借怀中掩饰,悄悄的自空间里将那一枚从慈航静斋手上夺来的传国玉玺拿出来。
这枚玉玺叶山海到手已久,但也只是平常用来锤炼一下真气,毕竟叶山海自问自己没有狗屎运可以像前世的双龙一般将这异力化为己用。
不过,眼下用来打破局势,它倒是不失为一个妙招。
传国玉玺甫一现身,立刻,身在最近的叶山海由于全心全意的防备这些大敌人,不由吐了口血,这才忍住体内异动的真气。
抹去嘴角血渍,左手托着千古异宝和氏璧,叶山海走到这酒楼的平台处。
和氏璧放射着无法形容的采芒,宝光流溢。包括四大尊者与石之轩在内,都往后移开。
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边施主能以一击重创帝心尊者,可见功力盖世,看来我等今天来的却是对了!”
叶山海认出他是四大护法尊者之首的嘉祥和尚,对他的赞赏不由嗤笑,以沙哑声音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道:“不过是你们这佛门的四大尊者有名无实罢了,若非今日以众凌寡,早就让你们命丧此地。”
帝心尊者挣开别人的扶持,踏前一步喝道:“边不负,现在你纵然交回宝物,亦休想离开。”
叶山海哈哈一笑把和氏璧递前,冷哼道:“有本事就来取吧!”
帝心尊者立时眉头大皱,往后连退两步。
另一边高瘦的道信合十道:“边施主和慈航静斋有何恩怨,当初竟要如此施为?”
“嗯?”听到这几者的言词叶山海骤然间眉头一皱,不明白他们为何去问这些昭然若揭的事情。
转念一想,叶山海心中恍然,明白到他们是因为害怕和氏璧可怕的能量放射,所以设法拖延时间,希望能招来更多的高手及时出来收拾自己,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大笑道:“那笔账迟点再算吧!现在我手痒得很,谁来陪我玩玩?”右手抽出背后长刀,左手握着和氏璧,冲下台阶。
庞大的气劲,像一堵墙般往四大尊者等四人压下去。
一边的石之轩见此,不由瞳孔一缩,再次潜行,隐到了一个无人发觉所在。
首当其冲的嘉祥一挥杖,往他横扫过来,摆明不肯让他近身,怕的当然非是叶山海,而是他左手内的和氏璧。
叶山海见他虽简简单单的一下横扫,内中实含无数变化后着,配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实是不易招架。
最厉害是挥杖由缓而快,带起的气劲把他完全笼罩在内,务要令他不能脱身。
同时他感到和氏璧时盛时弱的异力在消减中里,若他一旦陷入这些和尚所布的大阵里,最后的结局定是力战而亡。
除帝心尊者因伤往外让开,余下三人同时挥动禅杖捣至。他心知肚明,若不趁被围上前逃命,就永远都走不了。
一声狂喝。长刀画出,重重挥打在道信攻来的禅杖处。左手则托着和氏璧在空中挥了一圈。三人的攻势倏地顿了一顿。
蓬!气劲交击。叶山海暗叫侥幸,借力往上拔起。翻了个筋斗后,已来到酒楼的上空,才知整个酒楼周围全被手持禅杖的和尚包围,而十多个伏在楼顶的和尚则齐声口宣佛号,等待自己落在顶的一刻。
大吃一惊下,叶山海猛提一口真气。再一个筋斗,越过楼顶,同时也避开两人凌空衔尾追来的攻击。
二尊者落往楼顶时,他已离楼顶达十丈的距离。这里的十多名和尚同时吐气扬声,脱手掷出手中禅杖。
净念禅院的僧人确是无不武功高明,这十多枝禅杖掷得极有分寸,并不只以他为目标,而是笼罩了他所有可能避开的进退之路,像一片无所不包的杖网般往他投去。
劲气破空之声充盈在楼顶的空间上。叶山海却是夷然不惧,倏地下沉,此时两枝禅杖电射而至。
叶山海双足点出,分别点中杖头。啪啪连声时,他改变去势,像一片黑云触电似的平飞开去,越过了另一座阁楼的上方,在把包围着酒楼的众僧眼睁睁下横过上空,往后院的方向投去。
见机行事的婠婠与席应这一会已经来到了这里翘首上望,星空照耀下,叶山海熟识的影子由小变大,他们忙蓄势以待准备接应。
衣袂飘拂声中,叶山海来到他们头上三丈许处,忽地一个翻身,奇迹般减缓速度,再轻巧如落叶般飘前丈许,落到地上。
然后摇晃了一下,停了下来。
婠婠和席应同时目瞪口呆,这虽不算高,但至少有三十丈的高度,两人自问跳下来虽不会跌死,但多少会受点震伤,那能像叶山海现今的样子。
他们掠过去时,叶山海已先一步窜进对面宅院中去,两人那还不知机,慌忙追随。
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后,三人才在一座无人庄园停下来。
三人走到这隐秘处,围着一块扁平的大石盘膝而坐,叶山海将那罕世奇珍则摆在扁石的正中处,在天亮前漆黑的星空下异彩涟涟,使人有种超凡脱俗、秘不可测的奇异感觉。
这会叶山海拿出来这物件,自然是为了强行吸纳其中的力量。这几月间,他对于这个宝贝一直在研究,只是一直找不出来安全的方式。
毕竟,这东西落在佛门多少年,也对它无可奈何,就知道其中的难度。
不过,这一会叶山海也只得行险为之了,刚刚对付四大尊者他虽然走的颇为飘逸,只是叶山海可没有忘记石之轩一直都没有对他出手。
这魔门的大高手,刚刚虽然忌惮和氏璧扰乱真气的力量,没有把性命交托于佛门没有出手,但现在叶山海分明可以发觉,石之轩就在自己不远的某一处在窥视。
这让叶山海不由苦笑,当初他学到了石之轩的战法只以为天下已无人可以让他被束缚,岂料这石之轩与佛门连了手,一方追踪,一方围杀,二者的配合堪称完美。
让叶山海无计可施。
所以,在来到这里后,叶山海只好把主意打到了传国玉玺的异力之上,希望他可以让自己有所突破。
不然,今天难以从这天罗地网中脱离。
心中有数,叶山海让婠婠与席应护法,闭上了眼睛开始接触传国玉玺的力量。
轰!
伴随着叶山海身体一震,一股狂暴的力量立刻就向着叶山海经脉涌来,将他的筋脉不断扩展。
这种情况先贤早有说过,美其名为脱胎换骨,又或洗髓易筋,其实只是强化了经脉负载的能力,使真气的容量以倍数增加,又或加快气劲行走的速度。
通常这类过程都须一段艰苦奋斗的悠长岁月,而当下叶山海则只须数息的时间,实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只是,这需要能够撑得住眼下传国玉玺传来的爆裂力道,这一条让叶山海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
咚!
叶山海剧震一下,有若触电。就像和氏璧活了过来般,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精神异力,要侵进他的脑袋和体内去。
奇怪而陌生的景象纷纷呈现,令人烦躁得几欲疯狂大叫,似若陷身在不能自拔的噩梦里。
叶山海修行多年的真气,催发了传国玉玺狂暴的一面。但此时已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他唯有散去全身气劲,紧守灵台祖窍穴的一点清明,坚持下去。
首当其冲先感到和氏璧内的异能以比寻常修行时更凶猛倍增的来势不断汹涌澎湃,有若脱疆野马般注进他手心去,再循每一道大小经脉闯进自己的体内。
叶山海那想得到有此情况,刹那间全身的气血似都凝固起来,而和氏璧的寒气却是有增无减,源源不绝。
猛一咬牙,叶山海运功猛吸。寒流像暴雨后的山洪般狂冲进他体内。
叶山海哗一声仰天喷出一蓬血,喷得自己的头、颈、背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只是手心则似桥梁般把传国玉玺和经脉连接起来。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异气透入手心时,仍是冰寒澈骨,但倏又变成寒热缠卷而行的气流,像千万头顽皮可恶的小鼠般在他的体内乱窜乱闯,没有一道经脉能得以幸免。
最奇怪是明显地那股寒流要比热流强大多了。以叶山海坚毅不移的意志,亦差点忍不住惨叫呻吟。
全身气血膨胀,经脉则似要爆炸开来般,那种痛苦超出了任何人能抵受的限度。
经过叶山海体内的和氏璧异气,再输出时自然而然以螺旋的方式催发,以倍数计地增强了放射性的破坏力。
哗!奇怪的气流在叶山海的经脉循环不休,由冰寒分化为寒热交流,且愈走愈快,到后来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循环往复,没有丝毫会停下来的迹象。
叶山海左足的涌泉穴愈是灼热,而天灵穴则倍添冰寒。在一般情况下,他绝难忍受这忽寒忽热的变化,但这刻却是觉得愈寒愈好,愈热愈妙。
脑中诸般幻象,更是此起彼消,异景无穷。几个循环后,叶山海体内的寒热流已趋近平衡,强弱相持。
以叶山海行遍万里路,见多识广,也不明白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山海此时已能再运动本身的真气,只没有能力截断从和氏璧汹涌而来的庞大气能。幸好脉分阴阳,和氏璧的寒气从阳脉而来,从阴脉回输到璧内。
气流的每一个循环,令叶山海的经脉都似乎膨胀了些许。愈转愈快之后,忽又转趋缓慢,如此由快变慢,由慢变快,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
忽地他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弹开。
躺在地上,只懂喘气,一时都爬不起来。但他知道一些极端奇妙的事情已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功力或者增强了一点,却仍要再经时间修练,但已是非同小可。要知人力有时而穷,等若一个木桶,只能容一定份量的水。
而经和氏璧改造后,叶山海已从一只木桶,变成一个没有人知道有多深的水潭,以后就要看叶山海能汲取得多少水了。
但是原本叶山海便是以功力深厚称雄,如今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瞬间比之先前强出来不知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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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局
叶山海坐起身来,整个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适才他在绝对的剧痛下,思维意识仍在活动,身体却处于自动运行的情况。
体内真气如日月运行,周游流转,先天气由左右涌泉穴分别涌注,左热右寒,阴阳调和,令他功力立即大有起色。
修行完毕,此刻已经来到了夜间,月色如同银纱一般洒在大地之上,让四周都影影绰绰起来。
迎着清寒的夜风,他虽衣衫湿透,并没有寒冷的感觉,且由于催气运功,水气被蒸发,他的衣衫已经干爽。
只是刚才洗经伐髓外加吐出的血液让身上有些狼狈而已。
虽连番惊险,这一回但却能令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将武功推至新的境界。更隐隐感到前些日子自吸取传国玉玺的些许精华后,到此刻才彻底地与体内真气融合。
叶山海穿林而过,自然而然地他朝婠婠他们那里走去。蓦地婠婠晃荡着赤足于大树枝干上的倩影入眼帘,这丫头回首往他瞧来,顿时脸上露出笑颜。
不用说话,叶山海清楚体会出她“你老人家终于结束了”的心意。
让叶山海都为之哭笑不得,只得没回气的挥手示意她离去,他现在满身污秽,也没有兴趣与她计较。
……
夜间。
叶山海翻墙入院,直抵中园,前方碎石小径穿竹林而去,循着那无形之中的感应往左走,最终可抵石之轩寄身的精舍,他却止步竹林前,沉声道:“邪王请现身相见。”
一声叹息在后方响起。叶山海缓缓转身,邪王石之轩立在一株老松树月照下的暗影里,仰首观天,满脸阴霾不散。
四周虫鸣唧唧,令人想像到花丛茂叶生气盎然的天地。半边明月正往中天攀升,银光满园。
石之轩长出一口气,平静的道:“边不负你竟然自己来了,不知道你是有了些底气还是来找死!”
石之轩全身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在顶上摇摆,就像化身为人的魔王,忽然显露真身,诡异非常,一声你找死,下一刻他出现叶山海前方半丈处,一拳轰至。
叶山海感到对方此拳充天塞地,即使协生双翼,还是避无可避。更晓得石之轩全力出手,此拳实威不可挡,却是不能不挡。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石之轩惊天动地攻来的一拳吸个一滴不剩,使叶山海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
刹那间,他的心神晋入通明境界,无有遗漏的体内真气自然而生,一指点出。真气像一根最锋锐的针般笔直激射对方拳头核心处,生出刺耳的破空声。
蓬!叶山海摆明是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务于数招内与石之轩分出胜负,免去应付被惊动赶来的四大尊者。
在叶山海的攻势下,石之轩再难保持他的淡然之态,左右袍袖环抱拱起,抵挡叶山海的奇招。
蓬!两气相交,响彻全场。石之轩再非无懈可击。石之轩那想得到叶山海一下子就变得厉害至此,脸容立即阴沉下去。
他前些日子与叶山海纠缠八九日分别,对于叶山海几斤几两自然清楚明白,所以刚才口出狂言,但是这一会的变化让他顿时脸上一变。
叶山海被石之轩的反击震得上身往后微晃,大笑道:“邪王岂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请邪王指点。”
石之轩冷哼一声,往前踏步,左袍袖看似随意的画出一个方整的圆,右手从袍袖探出,朝叶山海遥抓过去,道:“好一个士别三日。”
叶山海心神晋入通明境界,感到石之轩看似随意的挥圈子,事实上却把自己的气墙卸往一旁,还带得他生出横跌的倾向,厉害非常。
而遥施攻来的一抓,五指分别发出劲气,将自己紧裹其中,只要他一个应付不好,对方的会接踵而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至死方休。
叶山海却是不惊反喜,他昨天的迎敌,死里求生,实是修行上无比珍贵的经历,在生死的威胁下,迫得他穷智竭力,把潜能释放出来,与敌周旋。
例如在察敌一项上,以前他叶山海虽非粗心大意,但总不及濒死时专心细意。
因为既没有筹码犯错,更没有补救的能力。故每一着进攻退守,必须达至百分百的精准。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但这些从迎敌时身体力行领悟回来的妙谛,已成为他的一部份。
叶山海长啸一声,身子旋转起来,长刀与他合而为一,再分不清人在那里,刀在那里,往石之轩旋转过去。
旁边,婠婠席应因深悉石之轩的本领,所以纵使叶山海如今名气如何大,在两人交手前对叶山海有些仍是信心不足,从没有想过石之轩会有输的可能性。
可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叶山海的刀法有如天马行空,打开始就抢在主动,终于令他们放心起来。
不过随即却是叹为观止,想不到叶山海能以遥距式的方圆,破去石之轩本是无隙可寻的不死印法,否则叶山海将陷攻无可攻的劣境。
而随着施展这招的攻势更是凌厉,人旋刀转,轻轻松松的从对方的卸劲脱身出来,又化解抓劲,兼仍保持主攻之势。
当叶山海旋至适当距离,长刀可从任何角度劈出,岂是易挡。
在观战者看得紧张刺激之际,叶山海龙卷风般旋进离石之轩一丈内可随时出刀的危险范围。
石之轩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叶山海的接近,他是场内看破叶山海这招真正厉害处的人。
叶山海看似全速旋转,事实上每一下转身和旋进的速度均有轻微差异,身法巧妙至此,已达神乎其技的至境。
石之轩冷笑一声,往横移开,两手收入袍袖内,袍袖倏地鼓张,然后塌缩,就像青蛙的腮,忽涨忽缩的往攻来的叶山海拂去。
两人迅速接近。眼看叶山海要朝石之轩一刀劈出,忽然刀锋竟变成刀柄,先重重敲中石之轩拂来的右手鼓涨的袍袖处,发出蓬一声的劲气交击爆响。
接着拖刀向石之轩连珠攻来,袍袖塌缩贴手的左掌处,发出另一声激响。
叶山海哈哈大笑道:“邪帝的不死印法到那里去了?”
正要错身而过时,石之轩下半身仍保持前冲之势,上身却像违背下身般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的向后拗曲,把本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两手从袖内探出,一取叶山海左颊,另一疾扫叶山海后背,既诡异莫名,又阴损至极点。
叶山海早领教过他能人所不能的本事,仍有余暇叫道:“邪帝中计了!”
猛换一口真气,改移远为移近,由左旋变成往右旋,反方向移回来,长刀贴身施展,一时刀光四射,像蛇般绕体缠动,整个人给紧裹在精芒耀目的刀光中,看得人人惊心动魄,又不得不佩服叶山海出人意表的身法,令人折服的胆色。
天下间除去宋缺外,恐怕只有叶山海能以转换真气的刀法奇功去应付石之轩的不死印法。
石之轩尚是首次领教到在刹那间改变真气运动方向的绝技,感到叶山海只是借位置的转换,不但避重就轻的使自己的杀着变得搔不着痒处,若给他嵌入自己因尽力进攻而露出的空门,后果实不堪想像。
大喝一声,上身回拗,变回身体正常的部位,随着双脚疾往旁飘,力图远避开去。
主动真正落到叶山海手上,叶山海出奇地没有乘胜追击,旋止立定,长刀指退开的石之轩,体内真气积蓄凝聚,逐渐推上巅峰状态。
婠婠与席应心中叫绝,要知纯以境界论,叶山海仍逊石之轩一筹。
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叶山海凭的是以奇制奇,以高明的战略争胜。
叶山海先以长刀方圆远距施展,迫石之轩反击,在近距交锋时再凭体内真气迅换令石之轩要变招退避。
但假若他乘势追击,谁能料到精通不死印法的石之轩会以什么诡异的手法反扑。
所以叶山海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任由对方退开,自己则全力部署下一波的攻势,在我长彼消下,以最佳的状态硬撼处于被动的石之轩,拉近双方在境界上的差距。
他的刀气遥锁石之轩,对方停下的一刻,就要面对他气势蓄至最盛的一刀。
观战者无不生出难以呼吸的紧张,全神静待战事的发展。石之轩蓦地立定,铁钉般钉紧离叶山海三丈许远处,人人均以为叶山海要发刀之际,他竟像狂风拂吹下的小草般,左右狂摇摆动。
最骇人的是他的身体变得像草原上的的长草般柔软,摆动出只有小草才能做出迎风摇舞的姿态来。
这便是石之轩另一门绝学幻魔身法的精妙之处。
叶山海积蓄至极限的一刀,在对上如此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守式下,竟是无法施展,因为他根本不知该攻何处,刀落何点。
令人攻无可攻,更不知何所守。
叶山海立时陷进决战开始后最大的危机,倘判断稍为失误,会惹来石之轩排山倒海似的反攻。
瞬间,叶山海生出失去石之轩的感觉。这魔门的武学大宗师仍是活勾勾站在眼前,可是他已与天地合一。
幸而叶山海心神仍是澄明空澈,不着一丝杂念,心知止而神欲行,哈哈一笑,踏前一步,一刀劈在空处,取一力破万法之意。
积聚至顶峰的气劲,从刀锋山洪暴发般出,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气劲,如裂岸的惊涛般铺天盖地往这可怕的敌手涌去。
石之轩摆动得更急更快,就像风暴中不堪吹残的小草。可是狂摇乱摆的动作再非无迹可寻,在刀气的波卷下,叶山海的刀像长出可透视他虚实的无差法眼,循着某一超乎平常感官的直觉,自然而然的往石之轩攻去。
骤见叶山海狂喝一声,腾身飞掠,往石之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婠婠与席应看得大惑难解,皆因若依叶山海现时扑击的方向,攻击点只能是石之轩左方三尺许空处,而观叶山海一往无前的前掠之势,绝无可能在中途变招或改方向的。
石之轩终于立定,全神贯注于叶山海的来势上,他和其他旁观者的分别,是看不破就要吃亏。
高手对阵,最怕是摸不清对手虚实。
一直以来,石之轩凭着他令人难测虚实的心法横行无制,岂知遇上诡变百出的叶山海,以彼之道还治其身,竟成功的令他失去对手的掌握,并使他既能惑敌又擅测敌的无上心法,终被打开隙缝,露出破绽。
石之轩首次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感觉,只好严阵以待,看叶山海有什么花样。
三丈距离,转瞬减半。
叶山海凌空换气,施展凌波微步,刀随人走,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往石之轩击疾砍,带起的劲风凝而不散,有增无减,将对手锁紧锁死。
见此,一边的席应顿时露出惊惧神色,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的身法和凌厉的刀招?
叶山海尚是第一趟以回身法使出刀招,且在气势积蓄至顶峰之际施展,确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的威胁。
这就是依仗了方才突破的好处,让他的真气爆发更加的自由。
身当其锋的石之轩终捉摸到叶山海的刀势,竟是直冲自己而来,非是行险使诈,但已迟了一线,就算能勉力挡格,在我消彼长下,吃亏自是必然,且接着来的刀招会更是难挡。
值此刀锋眨眼攻及的一刻,石之轩整个人往后变折,往后迅速滚开去。
如此不将风度的招式,包括叶山海在内,没有人想过可以在对战时发生,何况这人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石之轩。
但叶山海的长刀已是箭从弦发,在气机牵引下,倏地加速,以肉眼也要看得疑幻疑真的惊人高速,迅速追上石之轩的人影。
当!叶山海眼看剌中石之轩,却给石之轩一脚踢出,足尖点在长刀锋尖上,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透刀而入,震得叶山海攻势全消,血气翻腾,剧震退开。
石之轩则由直挺挺的贴地平飞,到三丈远外再以一个美妙的动作重新立稳,脸上抹过一阵煞白后回复正常,双目魔光大盛,牢盯叶山海。
只是叶山海的厉害大出他意料之外,石之轩已经吃亏受伤。
叶山海横刀而立,哈哈笑道:“邪王现在面对死亡,不知对找死有什么新的体会,何不说来听听,让我们分享邪王的心得。”
这番话在此时说来,充满嘲讽的意味,正是对于方才石之轩所言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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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机
石之轩面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这一幕落到在旁观战的席应眼中,他凑到婠婠耳旁道:“老石只怕是动气了!再不能保持他那什么生死合一了。”
闻言,婠婠顿时心中一奇,瞅了瞅一如往昔的石之轩,不由有了些疑惑,她毕竟和石之轩极少见过,不如上一辈的席应对于石之轩的了解。
石之轩露出一丝满盈杀机的笑意,令人觉得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摇头道:“人切忌自满,因为死可变生,生可变死,生死本是无常,胜败亦是无常,战无常胜。边师弟若有什么遗言,最好现在交待清楚。”
叶山海洒然笑道:“我有一大堆的遗言,却无须在今天说,因为你的底给我摸得一清二楚,尚未有杀我的资格。”
“哈哈,邪帝好像心乱了!”
石之轩闻言微一错愕,同时醒悟到自己因动真怒至不能保持刚刚那短暂的生死合一的心境,但已迟了一步。
叶山海看似谈笑风生,事实上正不断寻找进攻的良机和对手的破绽,石之轩被他的话命中要害,心神稍分,他立时生出感应,岂肯错过。
喝道:“邪帝已痛失一着,还什么要我留下遗言?”
当下挥刀疾劈。
石之轩虽明知是叶山海蓄意分他心神的话,可是字字属实,仍不能不受影响,难以回复状态。
他终于色变,叶山海此子能短短时间内纵横天下,不但因其盖世的刀法,更因他高明的才智见识。
长刀在空中画出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玄奥线路,似是平平无奇,又似千变万化。
脚下只像轻描淡写的踏出两三步,遍是缩地成寸的越过近两丈的远距离,那种距离的错觉,配合他玄奥的刀法,无论身受者和旁观诸人,均感到他此刀妙若天成,有令天地变色的骇人威势。
刚才是配以回飞之术,现在则是趁石之轩心神动摇的成功情况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敌人。
至此可知传国玉玺对叶山海影响之大。若非有了传国玉玺的底蕴支撑,叶山海绝使不出此等对于真气流转要求极为精妙绝伦的功夫。
或许未来可能有,但仍要经历无数生死血战,单打群斗,于死亡边沿挣扎求生,将境界更进几步,他的刀法始能臻达如此鬼神莫测的境界。
只是石之轩终属大宗师级数,遇此生死关头,倏地收摄心神,身体在窄小的空间变幻出无数虚虚实实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点出又非点出。
其虚实难测处,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叶山海一下错失,摸不清他的虚实,所占上风将要尽付流水,拱手让人。
高手交锋,正在此一着半着之争。攻得好,守得更好。
这一招最厉害处是迫敌硬撼火并,若要破此一招,唯一之法就是不与他硬撼。
在这情况下,必须先令叶山海攻无可攻,被迫中途放弃变招,那叶山海的气势将惨受重挫,石之轩此守式正含此妙用,虚实难测,使叶山海找不到刀锋应落的一点。
旁观两人心中叫糟时,叶山海竟然冲势全消,凝然倏止,傲然停步于离石之轩一丈近处,出奇化作不攻。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那由动转化为极静的感觉,充满戏剧性的震撼力。旁观者登时寂然无声,更大幅加强这种奇异的感觉。
长刀遥指石之轩,发出凛然迫人的刀气,笼罩对手。石之轩瞳孔收缩,射出集中强烈的魔芒,显然是他比其他人更受到震撼冲击,心神被夺,再不能保持与四周天地的联系。
他再不保持守势,在把握不到叶山海招势的变化下,匆忙进攻。婠婠与席应均看得目眩神迷,想不到叶山海的出奇和不攻竟可倒转来使,因为以前他总是先不攻后出奇。
不攻正是要强迫对手由守变攻,或由攻变守,把战局扭转过来。
一着之差,叶山海再度把石之轩迫往下风,不予他任何机会。
婠婠与席应这两个眼力较高明者,见此都现出吃惊的神色。
石之轩腾空而起,飞临叶山海上方,两手两脚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往下面的叶山海狂攻猛打,凌厉至极点,等若有四样兵器同时齐心合力的强攻叶山海。
叶山海哈哈笑道:“邪帝的不死印法到那里去啦?是否给对死亡的恐惧吓走了?”
说着,他长刀青芒暴涨,刀势舒展,以迅雷疾电的速度往上砍劈,似是随意施展,又像有意而为,大巧若拙,似朴实巧,那种有意无意之间的潇洒自如,就像长风在大草原上拂卷回荡。
刀光疾闪的迎上敌手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攻势,正是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应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
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每一刀均深合刀法之旨,刀势去留无迹,总在着意与不着意之间,又如宁道奇的法度,阴阳应象,天人交感。
长刀与石之轩手脚对上,发出劲气交击的声音,连珠爆发的密集响起。石之轩把幻魔身法发挥到极致,在空中起伏升压,从上而下对叶山海强攻重击,偏是叶山海上则刀光幻闪,下则脚踩奇步,每一移位均能避重就轻,闪虚击实,应付自如。
这边,席应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低声道:“邪帝已是强弩之末,绝捱不了多久,开始时我尚为边兄弟有少许担心呢!”
婠婠点头同意,石之轩展开凌空下击的攻势,摆明在迫叶山海硬碰硬,希望凭着较叶山海深厚的境界和幻魔身法的奇诡,一举将叶山海摧毁。
岂知叶山海的刀法已到随心所欲的境界,看似漫不经意,事实上或卸或黏,或虚或实,一时硬砍狂扫,一时避重就轻,有惊无险的挡过石之轩气势如虹的强攻。
外加他功力极其深厚,凭脚踏实地之利渐进式的操控着凌空扑击的石之轩,消耗他的真气体力,令石之轩的内伤加深加重。
陡然,叶山海大喝一声,叫道:“邪帝尝尝在下这招如何?”
唰!
他一刀已如飘絮而来。
石之轩看得心惊肉跳,叶山海的刀法玄奥精奇,又把太极的奥义融浑入刀法之中,本来已具有秘不可测参透天地的至境。
此时见他再事先张扬的来这一招,那能不暗中忌惮,以为其中必然有诈。当下没有人呼叫说话,只有不自觉的紧张喘息和呼吸。
石之轩心知肚明凌空下击的战略再难奏效,一个不好还会给叶山海锁在上方,不能脱身,忽然化作幻影,往叶山海撞去,心忖无论你用谋或不用谋,对着这处处破绽反成没有破绽的一招,亦将有力难施。
叶山海倏地横移避开,任他落往地面,摇头叹道:“邪帝又中计了!我这招那里会用计,我已稳占地利,何用出手那么急迫?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观者无不愕然,婠婠与席应知道战事到达结束的最后阶段,因为石之轩不单被破掉他的不死印法,更是心志被夺,乱了方寸,陷于完全被动捱打的劣势,胜败再不由他作主,连一半的反击之势都匮乏。
终于,石之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四肢舒展,左足尖点地,整个人陀螺般旋转起来,双手幻出漫天掌影,旋风般往叶山海卷去。
叶山海于他足尖点地的同一刹那,长刀吐出夺魄惊心的骇人青芒,喝道:“邪帝第二次心急了。”
说话间,青芒暴张,运刀疾刺,时间角度拿捏得精准无匹,刀锋好似贯注全身功力感情,充满一去无还的惨烈气势。
旁观者全生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感到胜负将决定于眼前刹那之间。
就在两人对上之前,叶山海的长刀竟于不可能变化中再生变化,将刀法变换,长刀往后回收,旋身拖刀,与石之轩擦身而过。
包括婠婠与席应在内,没有人看到两人间发生什么事,只听气劲爆激的声音,两人反方向的旋转开去。全场静至落针可闻。
叶山海首先立定,刀锋遥指仍旋向至五丈外的对手,哈哈笑道:
“邪帝虽武功过人,心法独特,可惜却不明白勇怯在乎法,成败在乎智的道理。”
“勇怯在谋,强弱在势。谋能事成则怖者勇,谋夺势失者则勇者怯。”
这番话在他此时仗刀八面威风下说出来,自有一种唯我独尊,成败在握的味道。石之轩终于立定,面向叶山海,左手单掌竖在胸前打出印法手势,右手负后,表面看不出受创的痕迹。
但高手如婠婠,席应之辈,均晓得他输掉了此战。双方眼神交触,一瞬不瞬互相凝视。叶山海的说话非是为夸耀自己,而是进一步打击石之轩的斗志,令他无力作垂死的反扑。
虽相隔超过五丈,但旁观者不论武功高低,均感到叶山海的宝刀把石之轩锁紧罩死,随时可在闪电间窜过五丈距离,予石之轩夺命的一击。
石之轩的身体忽然颤震起来,胸前衣衫破裂,心脏的位置现出一道刀伤血痕,鲜血渗出,双目却异芒剧盛,冷哼道:“好刀法,不过你仍未够资格杀死精通幻魔身法的我,这一刀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来,边师弟老夫记住你了!”
倏地飞退往宅门的方向,叶山海出奇地没有喝止。
锵!叶山海还刀鞘内,发出一下清越鸣响,见此婠婠与席应才放心下来。
正要上前问询,却见叶山海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一时间虽然不知道为何,却都沉住了气。
半响,才见叶山海松了口气,倏地踉跄两步,张口喷出一蓬鲜血,显示他为重创石之轩,非是没有付出代价。
怪不得他不去追杀石之轩,只是让他暂时不能碍事便罢。
当下,二人脸上就是大变。
只是就在这一刻,骤然一名老和尚突然出现,扑将过来,径自向叶山海抓了过来。
砰!砰!
只见原本衰弱之极的叶山海左右开弓,轰得这名和尚喷血抛跌,接着刀光一闪,青芒大盛,闪电向全无防备的此人搠去。
这人竟然是白日里受到了重创的帝心尊者,他第一个来到了这里,刚刚见到叶山海受伤,想要一举突袭将叶山海拿下。
只是此时帝心尊者始从长刀醒觉叶山海竟然还有如此功力,魂飞魄散下边退边掣出禅杖横架。
叶山海如此强横,显然刚才的那一直吐血的样子是出于伪装,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重,只为了算计他这个新来者。
而他白日里受的伤虽然服了上好丹药,好了大半,但终究还只能用出六七成功力。
对上叶山海这样的大敌,一丝不协已经是大问题,何况是这样的他,当即只有回手招架之力。
其他同样赶来没有受伤的十名和尚,人人骇得呆若木鸡,一时间竟来不及反应。
霍的一声,两者交击,只发出一下沉闷的声音,原来是叶山海使出手法,尽量避免惊动远处更多人。
帝心尊者给劈得连人带杖跌退三步,豪气全失,狼狈至极,不过他也算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力挡叶山海全力一刀。
其他和尚此时如梦初醒,纷纷握住禅杖往叶山海杀将过去,正中叶山海下怀。
火折子掉地熄灭,微弱灯火下,只见人影跃动,刀光打闪,一时间那分得清楚谁胜谁负。
叶山海向帝心尊者连劈三刀,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的角度刁钻,杀得帝心尊者汗流浃背,全无还击之力,应刀喷出不多不少三口鲜血,情况惨厉之极。
砰!一名和尚应脚抛飞之时,叶山海回刀割断另一敌人的咽喉。就算对方非是作恶多端的人,在此情况下也不容他留手。
长刀再次出击,就趁以左手劈开帝心尊者,硬迫开一线空隙的刹那间挥刀劈人,迅疾得连帝心尊者自己都看不真切,帝心尊者惨哼一声,禅杖堕地,往后抛跌。
叶山海往后疾退,硬撞入一名敌人怀内,人登时骨折声起。长刀同时开展,敌人纷纷应声倒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再爬起来。
锵!长刀回鞘,所有敌人均被解决。叶山海来到仰躺地上的帝心尊者前,摇头叹道:“要不要我为你念一篇贵教超度的经文?”
帝心尊者已是气若柔丝,嘴角渗血,身体却不见任何伤痕,因叶山海故意用上阴劲,以刀气断他心脉。帝心尊者双目射出复杂的意味,喘着气艰难的道:“三位尊者定会拿下你这个大魔。呵……”
一代佛门大宗师,就此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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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潜入
三日后,叶山海与婠婠二人现身于黄河之畔,看着眼前的一切蹙起了眉头。
自从那一日帝心尊者丧命于他手上后,佛门众人顿时都是陷入了彻底的狂暴之中,就连先前叶山海抢走传国玉玺,抓走师妃暄于此相比,都是远远不及。
毕竟比起来传国玉玺抛去其代表的寓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得不到大好处的物件,而师妃暄也只是一个小辈而已。
只是,这一会帝心尊者殒命于叶山海手下,立刻便让整个天下都掀起了波澜,更何况作为主角的佛门。
顿时,整个佛门的几位大宗师倾巢而出,配合着同样欲报仇雪恨的李渊,对于他们开始了无孔不入的搜捕。
各方诸侯也不敢丝毫有所异义,免得介入这两方的残酷搏杀。
这让即使叶山海他们个个功力不俗,也顿时感觉陷入了极大困境之中。
毕竟,他们倒不是怕了李渊派出来的这些搜查者,真正要命的是那些佛门大宗师。
“边兄,这河怕是过不去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低语,打破了叶山海的烦恼,只见刚刚出去探路的席应这一会脸上已经满是凝重。
叶山海闻言颔首,登上高处。阳光普照下,阵阵吹来的秋风仍使人感到寒意,原野一片斑烂。
席应遥指正西方远处,道:“大约数百佛门好手就藏在那座山后,清一色是先天,由梵清惠,嘉祥,智慧三人率领。我刚刚远远看了一眼,就险些就被发觉了!”
一边,婠婠听得失声道:“竟是他们三人?”
叶山海与席应明白婠婠的震惊,若追来的是李渊与三大尊者,是理所当然,那代表他们还是可以轻松离去的,如今这几个出现,那就代表着整个佛门都已经倾巢而出。
麻烦实在不小。
这种情况下,叶山海等人不提如何渡过黄河去北方寻赵德言晦气,就是怎么避免陷入佛门不断的车轮战中,才是紧要之事。
毕竟,黄河这么一条大河水流湍急,绝非他们可以轻易踏水而过的那些小河,运河之流,少不得借助于舟辑略做换气。
叶山海和席应伏在大河南岸一处山头,瞧着近十艘唐室的水师船从黄河驶入黄河,全是机动性强的小型战船,船上佛门好手全神戒备,一副随时应变的姿态。
在午后秋阳的照耀下,帆桅映闪余晖,颇有江河任我纵横的迫人气势。
婠婠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李渊与佛门料事如神至此,晓得我们会渡过黄河,故先一步派人拦截?”
席应哂道:“谁能算得到我们,不过是边师弟明摆着就是要集齐天魔策,如今其他几卷唯有赵德言行踪明明白白在突厥那里停留,不去找他去找谁?噢!又有船来了!”
叶山海朝大河西端瞧去,只见幢幢帆影,二十多艘体势巍然的艨艟巨舰,首昂尾耸的沿河开至,在另十多艘小型战船的护航下,追在先头部队之后,缓缓驶进黄河。
巨舰上占满了武僧装束的一干和尚,看得叶山海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些天以来,认真起来的佛门爆发了他们可怖到了极点的潜势力,几乎将叶山海他们南边的来路堵了个结实,让他们只得北向突围而去。
毕竟,他们这些人虽然功力高明,但也离不开人间的衣食,免不了要暴露踪迹。
这样一来,屡次三番的陷入了佛门大宗师的车轮战中,举步维艰,眼看着是难以走下去了。
这还是幸好那一晚叶山海在石之轩心中种下来失败者的阴影,让石之轩只能闭关自守,这才免去了更大的危局。
于是,他们只好定下主意,向北一路而行。
夜间。
三个人影如同飞鸟般的摸上了一座最近战舰之上。
只是,当他们一上船,立刻就有数条影影绰绰的人影骤然间在这里出现,其中为首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尼冷冷的看着他们道:
“各位,倒是让我们等的有些久了!”
随着她语声离口,她的长剑同时出手,正是梵清慧这位正道执牛耳者。
其余几位尊者也不多言语,同样劲气随禅杖袭出。
原来,这一条最好上的船,赫然是一个诱饵。
“……”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叶山海往前疾冲,先避开梵清慧剑势的威胁,反手一刀劈往嘉祥不住变化的禅杖,同时低喝道:“席兄,退!”
席应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手上剑在眨眼间往前疾挑四次,才勉强挡下了道信一击。
他闻得叶山海警告,知道他挡不住右侧排山倒海的攻势,而他为挡道信这位大高手从左侧和前方袭来的攻势,已用尽积蓄的真气,一时未能回过气来。
忙乘势从叶山海与婠婠间退往后方,就借刹那间提聚功力,一个旋身,手中剑全力往从后攻至,以为有机可乘的三名佛门高手施以反击。
劲气爆响,叶山海指尖点上梵清慧的拂尘,左掌同时劈中嘉祥的禅杖,准确得让人难以置信。
敌方两大高手但感手中兵器有如空空荡荡,竟有无法用力的骇然感觉,到醒觉原来有一半力道被叶山海以斗转星移卸走,小半力道则被借去,知道不妙而大惊退后时,另两大尊者立吃大亏。
若纯以招数功力计,他两人实和叶山海相差不远,可是叶山海此刻的借力却远非两人梦想得到。
加上叶山海对他们气劲的运行洞察通透,故能以针对性的玄奥手法,破去他们凌厉的攻势,此恰是用了石之轩不惧群攻的无上法门。
即如这些大宗师亦要吃上大亏。
如非两人联手攻来,猝不及防下,叶山海凭此一招即可令其中一人受创,让四大尊者再废一人。
叶山海左脚飞起,穿过禅杖,直踢道信胸口,另一手把刺胁而来的拂尘抓个正着,内劲爆发。
如无借劲手段,他断不能在硬挡道信后,连消带打的还击。梵清慧眼见腿及前胸不由眉头一皱,那还顾得攻敌,硬往后撤,还以为刚可以毫厘之差避过撑来一脚。
岂知叶山海脚尖轻探,恰好点上她胸口檀中要穴,还是叶山海脚下力道已竭,否则只送进少许封闭她穴脉的真气,就可要取她性命。
梵清慧见状匆匆撒手,咕咚一声在退后三步后,坐倒船沿处,兀自心有余悸。
只是她心境早已达到剑心通明的地步,一时之间不显惊慌而已。
嘉祥则明明见到叶山海一手抄住禅杖,偏是无法避过,螺旋劲沿矛而至,那还拿得住禅杖,胸口如被大石击个正着,一阵晕眩,虽未遭到重创,禅杖已是‘当’的一声落地。
瞬息之间,四大高手尽数在叶山海手下输了一招。
…………
半柱香后,叶山海抓着嘉祥禅杖,就那么以杖柄扫打再攻过来的道信与智慧,动作行云流水,既好看,更是从容不迫。
当!长刀重重砍在梵清慧的宝剑锋锐处,任她如何变化,叶山海凭身意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刀,似有意又无意,举轻若重的,偏是封死她的所有变化,杀得她除暂退外别无他法。
叶山海毫不停留,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迹,填上刚刚席应留下来的空档。
哼!
闷哼在后方传来,兵器交击声更不绝如缕,围攻婠婠的师妃暄与侯希白在席应参战后,打着转往船首方向溅血倒跌,婠婠也同时跄踉两步,左肩、右臂和右大腿鲜血淌流,旋又夷然站直,竟是以狠对狠,以伤换伤,一举破去后顾之忧。
在这刻不容缓的关头,婠婠错身避开本向她劈来的长剑,一脚踢得侯希白往后慌忙退避,立发出响彻全场的天魔尖啸,更不顾伤势地人剑合一,化作长芒,穿过叶山海与席应,往移到正前方的梵清慧全力射去,摆明要与梵清慧以命搏命,就看梵清慧是否有此胆量。
要知梵清慧身份特殊,纵能在事后把婠婠杀死,若梵清慧亦命丧此役,在场各人包括三大尊者在内,均要成为天下笑柄,让慈航静斋再也在阴癸派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梵清慧犯不着和博命的婠婠来个同归于尽。
婠婠此着实是非常高明。
当当!
这一刻,叶山海分别扫上道信与智慧的手印与禅杖,借来的真劲融合在劲气中尽情释放,扫得两人往后再退,挡着从左舷拥上来的佛门高手前路,使他们乱成一团。
然后回刀挥打梵清慧右臂,迫她不能横移往右,只能移左或退后。
叶山海与婠婠两人合作无间,晓得离开的成功失败,尽看此刻。
迫开三大尊者后,长刀幻起万千刀芒,铺天盖地的往梵清慧左侧攻去。
梵清慧忽然发觉自己陷身于三面受敌的劣境险地,一众佛门高手全给叶山海隔在身后,任她如何自负自信,也不敢同时挡婠婠的正面攻击和分左右向他攻来的叶山海与席应。
不要说是她,即使她此刻的位置换上强如石之轩,亦只有退避一途。
梵清慧清喝一声,剑尖生出嗤嗤劲气,送向婠婠,同时往后疾退,希望后方手下能从旁补上,减去她承受的庞大压力和攻势。
一边的师妃暄见势不妙,纷纷让两旁让开,免阻梵清慧退路,原本坚固至无懈可击的阵势,就此冰消瓦解,变成各自为战的散乱局面,只顾由两侧抢前以解梵清慧之险。
外侧各尊者慌忙重整攻势,均慢却一线。
嗖!刀从叶山海手上脱颖而出,准确无比的撞上师妃暄的救援一剑。
任由天魔刃芒大盛,凌厉的气劲,把梵清慧逼到仍在后退,将锐气已失的梵清慧锁紧,一派不杀她绝不罢休的威势。
梵清慧的退避,顿令前方牢不可破的阵势乱成一团,此消彼长下,叶山海与席应有如两头出柙猛虎,紧贴婠婠左右稍后处,形成一个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的战阵,一路奔腾。
战船内部,三人在空虚无人的廊道全速冲刺,两旁是紧闭的舱房,廊道尽处是出口和通往下层的木梯。
佛门方面显然没想到他们有机会闯进舱内去,除在中舱下层操舟的船夫外,所有人手均部署在船面的战略位置,所以他们进入船舱,不但争取到喘息的空间时间,更一时令敌人掌握不到他们的位置。
而最让敌人头痛的,是他们既可从另一端的出口逃走,亦可逃往前舱的底层,至乎从两层数十个舱房任何一个舱窗离船逸走。
换言之敌人再无法把他们困死,主动回到他们手上。
轰!叶山海直接了当的从廊道另一端破门而出,敌人仍未赶及把出口封死,三人来到前舱与中舱的甲板桅帆蔽天处,登时生出深入敌船重地的奇异感觉。
主舱离前舱只两丈的距离,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位于巨舰正中处,最高的主桅从舱心竖起。叶山海那敢稍停,长刀左右开弓,劈退赶来的三大尊者后,往前杀去。
拦截的佛门高手们虽被三人全力出手狂攻猛击,却坚持不退,反愈杀愈多,前仆后继的攻来,重重叠叠的把三人围困。
后面上方风声骤响,三人不用回头去看,也知是敌方大宗师赶至。
叶山海狂喝一声,人随刀走。婠婠与席应心知肚明此是决定战死此地还是成功逃走的一刻,再无任何顾忌,硬往前闯。
血肉飞溅下,前方拦路者无不堕跌翻倒,而三人也不知身上添多几许伤口,全赖护体真气,巧妙的卸劲和闪躲,捱过敌人避无可避的兵器疾击。
砰!叶山海撞破中舱舱门,进入另一个安全区,三人无不浑身淌血,就借抵达另一端出口前眨几下眼的短暂时光,运气止血疗伤。
三人此时越过廊道中段,同时弓背弹起,木板粉碎下破开上层甲板,来到上层布置华丽却空无一人的大舱厅。
船尾是敌人兵力最弱处,一方面因敌方主力高手未及赶至,更因把守船尾的卫士刚才分出人手往前方增援,抽空此处兵力。三人甫着地立即全力出手,杀开去路,直抵船尾。
后方梵清慧等率领高手潮水般杀至,却是迟了一步。叶山海两脚踏在船沿,双膝屈曲,功聚相脚。
婠婠与席应提气轻身,分别抓着他左右臂膀,叶山海长笑道:“梵斋主无须送行!”
两脚用力一撑,带着婠婠与席应腾空而上,直抵离舰尾八丈开外的夜空,眼见要往下堕,轮到婠婠与席应踏水往上腾升,反抓着他朝北岸拔空投去。
越过河面,没入岸旁黑暗里去。梵清慧等追至船尾时,只能徒呼奈何。事前怎想得到三人能从船首硬闯至船尾,再逃往对岸。
第一百八十章 窥探
黑暗之中,叶山海三人上岸后攀上藏身林谷旁的一座小山之顶,观察远近的情况。
天亮后他们躲进大河北岸的密林里,借林木的掩护往东北行,到此处才敢打坐疗伤。
经两个多时辰休养生息,叶山海与席应首先回复过来,虽仍感到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己没有早前停下来时那种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情况。
婠婠比他们狠用了一招搏命之计,虽然不是祝玉妍那最狠辣的那一招玉石俱焚,但伤得亦比他们重,故仍留在林谷内养息。
扫视远近的天空,叶山海疑惑道:“真奇怪!渡河后一直没见过这些佛门的贼秃们追过来,他们该不是这么肯轻易放弃的人。”
闻言,席应苦笑道:“我们始终要去突厥找赵德言,早晚逃不出他们的指隙,他们何须费神追来?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里布好了天罗地网。”
叶山海闻言默然,这一会的他只能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自作孽。
……
无垠的绿茵直伸往大地的尽头,仿佛苍天亲手铺下一块碧绿的地毯。
沃野千里,大小湖泊犹如颗颗明珠点缀其上,河道交织其中,白云悠悠下牛羊成群,徜佯于草浪披拂的天然大牧场中。
野花绽放,色彩缤纷,夹杂在冷蒿、针矛、小禾草和小灌木丛中生长,丰富了草原的植物品种,更为葱绿层层的草浪带来多姿多彩的变化。
除他们外,广阔的草原再不见人踪,偶尔有狼嚎声从远方丘陵起伏处传来,令人感到这美丽的天地另有其凶险的一面。
三人在一个小湖旁躺下歇息,长风拂来,湖水荡起粼粼碧波,鱼儿畅游其中,水鸭、天鹅、大雁在湖岸四周栖息觅食,充满生机。
叶山海目光在湖岸广阔地区巡视一遍后,回到两人脸上叹道:“我虽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怕是佛门的人已经追了过来。他们找的肯定是对大草原有深刻认识的人,更懂潜踪匿迹的把戏。
只是这种窥视瞒不过我的灵觉罢了!”
席应一震道:“怎会这样的?”
叶山海坐起微笑道:“这万里追蹑的游戏变得更为有趣,若我所料不差,佛门已察觉我们走哪个方向。”
一边,婠婠小妖女这些天经过修养已经回复了往日活力,只是在这一个月的风餐露宿中也蔫了,她有气无力的道:“如此现在该怎么办?”
叶山海晒道:“你们怎能只靠我一个人动脑筋,你们这两个大小魔头肯跟着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历练修行。
还不是看在了我愿意把天魔策给你们看的份上,那么你们有什么理由偷懒?”
“嘿嘿嘿……”被叶山海一通埋怨,这两个不由的有了些气短。
不过作为一个魔头,把节操丢掉是基本操作,他们也只是一瞬间就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调侃中,叶山海忽然打出手势,着他们不要说话,缓缓闭上双目。
半晌才道:“我们的这终点好像已经快要到了!那边好像有不小的部落聚集,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闻言,席应点头道:“肯定是朝那方向走。西北二百里外有座大湖,湖旁是一个依附在突厥下的小部落,西去则进入突厥的势力范围,南下是奚人聚居的草原。
这里已经算得上是突厥人的势力范围,若是他们有所图谋,在那里最方便不过。”
婠婠精神大振道:“假若他们是赵德言的人,说不定可从他们身上找到赵德言的去向。”
席应道:“这种事不能纯凭武力解决,若我们恃强压他们,惹起突厥人公愤,以后我们在大草原上将会寸步难行,对我们有害无利。”
叶山海道:“有人来了!”
两人朝东北方地平线瞧去,尘土扬天而起,大批骑士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不下百人之众。
百余骑全速驰至,骑士均把头发束成一绾,以绿巾扎紧,控马疾驰时宽袍像一片云般朝后飞扬,对比起紧扎腰带的劲装,一动一静,特别显示出清晰的线条美,精悍潇洒。
带头者头顶银冠,形似莲花,不穿宽袍而穿铁甲片缀制的背心,年纪在三十许间,体型骠悍,双目神光闪闪,有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婠婠首次体会到大批骑士潮水般卷来的惊人威势,心想只是对方举弓射箭,已是寻常武林人士难挡,何况大草原的战士人人有一套冲锋陷阵的功夫,当下喃喃道:“他们想干什么?”
叶山海最是从容,微笑道:“看装束可肯定他们是突厥人,他会在箭程外道出来意,必须给他个满意答复,否则保不定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转寰的余地。”
前世叶山海与这些游牧民族没少接触,以此将之猜出来个大概。
果然话犹未已,突厥领头者交手胸前。
叶山海知道这是揖礼,等若对他们的抱拳问好,算对他们的客气和识相。
突厥人忽地同声呐喊,勒紧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那将等马儿前足着地,继续放蹄往他们奔来,其它人就地结阵,动作迅速好看。
席应苦笑道:“若晓得我们真正身份,因为赵德言那狗贼的关系,只怕问好将变成问难。
叶山海摇头道:“未必!”
此时这将驰至他们三十许步外勒马停定,战马仍在原地踏蹄,衬得马背上的银冠将更是杀气腾腾,威风八面。
他以席应与婠婠听不懂的说话吼哩咕噜说出大串话来。婠婠见叶山海毫无反应提示,抱着丑妇终须见家翁的心情,以一路过来刚学晓些皮毛的突厥话喝回道:“兀那兄弟,你懂突厥话吗?”
这将以突厥话应道:“原来是汉蛮子,你们到我们的地方来干什么?”
闻言,婠婠心怀大慰,暗道自己至少听得懂这几句话晓得这群悍勇的突厥人非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第一句就该问他们是否边不负与婠婠。
精神大振下盈盈一笑,双目精芒闪闪的道:“我称你为契丹兄弟,你竟唤我作汉蛮,我们再非朋友,更不会答你的话。”叶山海听得暗里点头,心赞婠婠孺子可教。
因为塞外诸族武风极盛,最重勇力,只看重有胆色的英雄好汉,声誉面子是头等大事,如若他们客客气气任人辱侮,对方只会更看不起你。
此人双目凶光大盛,目光灼灼打量三人,没有回应寇仲的话,最后盯着叶山海,惊声厉喝道:“你是边不负?”
席应与婠婠均大感光荣,可见叶山海如今声名之盛,突厥人竟然也认出他的身份。
叶山海长笑道:“算你有点眼力,本人边不负是也,是敌是友,一言可决,勿要浪费唇舌。
这将浑身剧震,忽然掉转马头就走,声音遥传回来道:“我乃国师门下一小卒,诸位后会有期。”
看着突厥人旋风般远去,婠婠哈哈笑道:“看来我们三个名字加起来颇值个子儿,不用动手就将百多契丹人吓退。”
叶山海晒道:“好戏尚在后头呢,他们应当只因身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才肯退去。在这等平野之地,一旦动手,一般人要收拾他们,怕要付出惨痛代价。”
三人舒适写意的再在湖旁坐下,马儿悠闲地在肥沃的青草地大快朵颐,共度大草原美丽壮观的黄昏,席应道:“事实如何,要将来方可知道。”
这部落不可以被称为一座城县又或村镇,她只是个大湖捕鱼儿海东岸附近各地游牧民族交易的墟集,以一片广阔的空地为中心,四周围着近百个不规则分布的营帐,各色具备,色彩缤纷,蔚为奇观。
三人抵达时,空地上满是人群,喧哗热闹,观其服饰,以突厥、莫族、契丹为主,有男有女,均着意打扮,颇有节日的气氛。
三人策骑在一座小丘上遥望过去,叶山海笑道:“我们有点运道,碰着他们交易的日子,这情况会继续十多天,不断有人前来。亦不断有人离开,对草原上的人来说,这是个重要的时刻。不但可换到自己所欠缺的物品财货,甚至可换到女人。”
婠婠正瞧着一队牛车进入燕原集的外围,后面尚有一群数百头羊组成的壮观羊队,叫声不绝,闻言吓一跳道:“什么?怎会有这种野蛮的事?
叶山海耸肩道:“对汉人来说,塞外本就是蛮荒之地。不但有部落巢居树上,更有藏身土穴,或将泥土掺和牛羊血筑室。其中一些习俗,在你们会是难以想象,你们更会视之为有乖伦常,例如兄弟共享-妻。
或以妻待客。我已尽拣些你们较可接受的说出来,有些荒诞得你们会不肯相信。”
两人听得口瞪口呆。叶山海道:“在一般的情况下,女人的交易只限与本族之内,但遇有战争抢回来的奴隶,则会带来这里换马、中、羊、貂等更有用的东西。”
席应与婠婠牵着马儿。置身在燕原集核心的墟集中,体会着塞外草原民族的风情。
不论男女,人人背弓带刀,坐在马背上就像坐在椅内那么安详舒适。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方言,衣饰、装扮,看得人眼花缭乱,听得一塌糊涂。
来这里做交易的既有一般牧民,更多的是各方酋长,土豪、恶霸,但人人依成规办事,讨价还价,不见恃强欺弱的情况。
墟集没有其它汉人,使他们几人份外惹人注目,只差尚未给人盘问。
席应避开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凑到叶山海耳旁道:“真正的大交易应该在帐内进行,你说赵德言会否在其中一帐之内?”
忽然有人在身前大喝一声,吓得两人-跳,循声而望。说话者是个高踞马上的大汉,长发披肩,头戴狼皮制的圆帽,身穿牛皮肘襟、无须、短袖的上衣,铜带束腰,绑腿长靴,正用钢铃般人的双目狠狠打量两人。
叶山海与席应交换个眼色,心知他是室韦人,只不知来自哪一族。据说,室韦人遇到朋友或要示好均脱帽为敬。眼前此君既不脱帽,且目露凶光,当不会是什么好来路。
附近人密货挤,吵得喧嚣震天,所以纵使室韦大汉喝如雷震,并没有惹人注意。室韦大汉指着他们的马儿声色俱备的嚷叫,只恨两人听不懂半句室韦话。
婠婠以手肘轻撞叶山海笑道:师叔你见过想买马的人这么凶吗?老虎不发威就会被当成是病猫。”
接着以突厥话喝道:“不卖!给我滚开。”
突厥话果然是塞外流行的语言,室韦大汉立即听懂,双目凶光更盛,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竟就那么拔出腰刀,策马冲前,照面往婠婠劈来。
刀风呼呼,威势十足。惊吓四起,人人争相避开。
婠婠顿时咋舌,心道原来买马不成会出刀子的,这算是那门子的道理。快如电闪的刀势,落在她眼中却是缓慢非常,遂撮指为刀,提至左肩疾劈而出,正中刀锋。
室韦大汉-声闷哼,连人带马给他震开,眼中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刀垂马肚侧、他持刀的右手酸麻全不能抬起,这还是婠婠手下留情。
室韦大汉继续后退,双目射出仇恨的火焰,怒瞪两人,然后一抽马缰掉头没人人群中去了。两人为之面面相觑。
席应呼出一口气道:“似乎有点不妥当。”
此时叶山海闻声过来,见两人神色有异,问知发生过什么事后,丝毫不搁在心上,道:“随我来!”
三人翻上马背,离开墟集,朝旁一组营帐驰去。入集前在小丘高处望进去,各族的营帐像是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置身其中,始知营帐竟依从属分布。
各组营帐间保持一段不会令人误会的距离。真正的大交易正在营帐内进行,帐外聚集看守着负责保护帐内重要人物的各族战士,二人经过时,惹起他们的警觉,都对三人行注目礼。
三人驰至赵德言那组营帐前,十多名突厥武装大汉从营帐间拥出来,拦着去路,其中一人以突厥话喝前:“来者是何人?”
叶山海从容下马,两人随之,前者微笑道:“我这两位汉人朋友是从中土来的大客,要和魔帅谈一桩大生意,烦请通传。”
突厥大汉目光闪闪的打量二人,见三人神态轻松,形态轩昂,气度沉着冷静。
知道非是等闲之辈,气焰稍收敛,道:“魔帅今天没空见客。要见他明早来吧。”
叶山海冷笑道:“你好象仍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我们肯依循礼数求见,是给足赵德言面子,快滚去见赵德言,就说是我边不负来了。”
“哈哈哈!”
一把阴柔的声音从主帐传来道:“原来是边兄大驾光临,另两位当是婠婠世侄与席应兄,这么远道而来,乃赵德言的光荣,请入帐一叙。”
这话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三人虽然不惧,仍暗呼不妙。赵德言不用出帐,已知三人随行,可见是早得消息,正严阵以待。
叶山海哈哈一笑,牵着马儿,领头朝主帐走去。婠婠与赵德言交换个眼色,同时想起叶山海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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