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塔之战(上)
河口要塞,位于安条克城西北四个罗马里,恰好处在奥龙特斯河和法尔法河的交流处,而后者则将安条克城切为两个部分:三角形的小型西城,和庞大的东城。而今的西城,已因城市的萎缩,空有周遭的城墙和塔楼,但内里却是荒芜的丛林之地,没有栉比的楼宇商会,而从城西再到依山而建的繁盛东城,必须要从桥梁经过,因为中间隔着滔滔河水。
而亚吉西扬强大的武装,就驻屯在东城,尤其在东城边沿和崇山峻岭间,有道特别坚固的城墙,名曰“西勒皮鲁斯”环绕着核心的卫城要塞,海拔高达三百米,而此地也是亚吉本人亲自据守的堡垒,其卫城四周的四处巨大塔楼,分别交给他四位最亲任的埃米尔。
现在,这四位埃米尔,并带万名步骑,正拱卫着河口要塞,和朝圣者的阵营遥遥相对。若想逼近安条克,并实施攻城计划,就非得夺取这处河口不可。
因为此河口,控制着奥龙特斯河上的唯一处巨大石桥,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河口要塞并不是如平旷处那般,是呈矩形垒造起来的,而是夹在桥头两侧的两座高耸的塔楼,其多层的建筑内,可以布置密密麻麻的弓手和弩砲,各有一百名精锐的突厥士兵,其中多数都是拥有贵族头衔的加齐驻防。
在桥头前的通道处平野上,四埃米尔之首的阿德索尼尤斯,亲自带领两千名撒拉森籍贯的矛手布防,这群士兵全是城市里的富图瓦行会成员,十分富有而狂热,穿戴着精良轻便的铠甲,手持锋利的长矛。
而后,在奥龙特斯河侧腰位置,和要塞相对的名曰“玫瑰岭”山丘间,由四埃米尔之一的库帕绥克辛,带领三千名轻装士兵。和四百名骑兵在此严阵以待,和要塞遥相呼应,成掎角之势。
在桥的对岸,罗塞伦和卡兹克努兹监督其余的步兵。及七百米精锐突骑布阵,随时准备预备应援。
朝圣者们在完成了狂热的宣誓和弥撒后,所有领主共同推选尊贵的休,为前线的总指挥。而后休按照法兰克贵族狩猎仪式那般,手持锋利餐刀。坐在了仆役端来的巨大餐盘前,在里面是血淋淋的整块鹿肉。
“雷蒙德爵爷,和高文帝国大公爵,统率各自的步骑,攻取玫瑰岭。”说完,休将鹿角位置的肉割下,递交到两位的手中。
“博希蒙德、坦克雷德,罗伯特柯蒂斯,弗兰德斯的罗伯特第二,布洛瓦的斯蒂芬爵爷。集中你们所有的主力,自正面攻击桥头的异教徒主力。”布置完,休将鹿的前腿割下,分开交给了各位爵爷的手中。
“阿德马尔阁下、鲍德温爵爷,组织人手,担当第二条战线,随时负责支援轮战。”休将鹿的后腿,割给了两位。
“最后,我本人带着王室直属的军队,在奥龙特斯河北区游走。随时增援各方——在奇里乞亚坐镇的戈弗雷爵爷,也已经派出了信使,邀请皇帝陛下的总管泰提修斯前来支援我们了。”
而后,军人们纷纷遵循着尊贵的休的安排。立在如云如霞的旌旗之下,穿戴锁子甲,手执武器,开始大战前的准备工作。烟尘喧嚣当中,头顶红手羽饰的高文,骑着快银。身边全是手持巨大步兵矛的支队,而后他看到了坦克雷德正立在阵头,组织着诺曼和亚美尼亚骑兵,要在即将到来的时刻,发动突击。
同时看到了高文,坦克雷德身后的帕克阿德父子和布雷德都僚属,都纷纷怒目圆睁,拔剑拥了上来,倒是鄂斯都远远立着,他敏锐地感到,他面前跨坐在银色骏马上的高大将军,不是个易与的战士。
而高文身旁的迪姆、木扎非阿丁、布兰姆森等将官禁卫,也或持弓弩,或仗长剑,相对抵了过来。
“梅洛、比雷尔,红手旅团交给你们,布阵在阿德马尔阁下左右,马上博希蒙德的第一阵败退下来后,即刻使用步兵矛,接力把阻挡的敌人击溃。”高文拔出马头权杖,十分严肃正经地部署到,“其余的吉那特骑兵,和我直属的骑兵连队,追随我去打玫瑰岭。”
诺曼人和亚美尼亚即刻一片愤怒叫喊,但坦克雷德却反倒镇定下来,“随便这位大公爵去好了,我们没有理由在这里和他一争高下。”
“成熟点了啊,小子。”高文拉着缰绳。
“早晚你和你的塞琉西亚城,都会灰飞烟灭,将来孤立无援的是你高文,别以为和下洛林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便有恃无恐。”坦克雷德回敬说,接着也跨上了马背,扣下了面甲。
“圣吉勒万岁!”这句口号,是雷蒙德通常在突阵前喜欢呼喊鼓舞用的,故而十分纯熟,伴随着这声喊叫,无数精强的普罗旺斯士兵,举着盾牌和长矛,轰然对着玫瑰岭的山丘列着阵线,绵绵攻去——这群雷蒙德的士兵,许多都是先前在西班牙山地和异教徒鏖战过的行伍老兵,作战风格即便到了此地也没有改过来:喜欢在铠甲上裹着撒拉森风格的花纹斗篷,许多人还使用着和异教徒一样的锋利弯刀和短剑,手持小圆盾,冒着飞蝗般的箭矢,三三两两,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如飞,就这样冲了上去。
雷蒙德也驱动自己的坐骑,勇猛在一线挥剑砍杀,而高文却立马在战旗边的后方,观察着整个阵势:前线代替他指挥的,是吉那特贵族莫诺马库斯,和两位卡列戈斯兄弟(最小的两位),其前线军力也以吉那特士兵为主,全布阵在两侧,不断朝上射箭掩护雷蒙德的决死冲锋。
玫瑰岭上的库帕绥克辛,一改先前突厥士兵的作战风格,他将阵地两端的山路,用铁锹掘断,砍树堵塞,并且安排了弓手再其后交叉射箭,在正面平坦的缓坡上,命令主力突前,统统手持盾牌交叠起来,或跪或立,后面的精锐骑兵下马,担当二线支援,阵势严整,颇有几分罗马帝**队的遗风。
“这群新月教徒,学习战争也很迅速,再也不是轻骑乱冲浪战了。”高文握住了权杖,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50章 塔之战(中)
普罗旺斯士兵的先队,轰然和库帕绥克辛在山腰战线上,刀身剑刃相交织在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普罗旺斯人彪悍猛斩,一位位士兵跃起而后对下挥剑砍击,就像现代的叠罗汉般,而库帕绥克辛前阵的士兵则叠成盾阵,沉着抵抗,盾牌上爬动的全是人:雷蒙德数位部下,直接踩在敌我双方的肩膀上,揭开突厥人护在头顶的盾牌,拔剑乱砍,但很快又被增补上来的突厥下马骑兵一一射落下来。
蜂拥跟上的吉那特士兵和保罗派信徒,同样对着山顶张弓射箭,但明显占据了山丘高地的突厥人,射箭起来更快更准也更凶狠,箭矢密如牛毛,交叉着如同沸水在人群的头顶射下,高文和卡贝阿米娅的许多部众受伤倒下,和雷蒙德的军队拥堵在一起,攻击的队形施展不开,也无法左右进击,实在难以发挥效用。
如是攻了两三次,损伤颇重,雷蒙德的战马额头中了三箭倒毙,但他退下来后,战心仍炽,叫唤着换马,而后组织下一轮的攻势,“这是行不通的侯爵阁下,暂且罢战休整。”高文驱马而来,劝说道。
“胡说,胡说八道,临阵退缩,是,是根本达到,不了圣地的。”雷蒙德不依不饶。
但是高文继续严厉劝说:玫瑰岭此地毕竟不是核心战场,我们即便不胜,只要将敌人两地的战势给分割开来,让他们无法互相奥援,也就达成目标了。若那边河口要塞我军取胜,此处敌人自然会不战自溃,若那边战场我军不利,即便我军夺取玫瑰岭也于事无补,除去耗费士兵外别无用途。
在这番劝诫下,雷蒙德才算是消停下来,他和部下彭斯,收拢了部属士兵。后撤休息——而高文则带着骑兵而上,不顾岭上突厥人的叫嚣辱骂,排成守御的阵线,静静和库帕绥克辛埃米尔的队伍互相对峙着。
同时。在河口要塞的战场上,首发的诺曼、亚美尼亚突骑,夹起列列骑矛,人啸马嘶,层层叠叠。马蹄掀起的巨大声浪铺面席卷,简直压过了奥龙特斯河水浪的咆哮声。
对面两千名富图瓦行会士兵,亦将手中的长矛一排排交叠伸出,前面的将各色盾牌插埋在松软的砂土当中,防备骑兵的践踏,结成了异常牢固的阵线——接下来的景象,在高文的眼中,就像是铁拳砸在了布满钢针的铁球上,人马的鲜血四处飞溅,最前面的诺曼骑兵执旗手们。几乎全部撞在矛林之上,盔甲粉碎,迎接了勇敢的阵亡,紧随其后的骑兵们,拔出剑和战斧后奋勇跟进,希望在富图瓦狂热矛手阵列里,砍出一道血肉缺口来。
但是这面的阵地,安条克突厥军队选择的太好:恰好位于两座桥头高塔间,宽约数百尺的地界,简直没有任何遭受侧翼袭击的危险。前方的士兵被突击杀伤,后方的人就勇敢接替而上。最后是“钢针”折断无数,“铁拳”也是鲜血淋漓,两侧塔楼上的突厥守军。也趁机将投石、毒箭倾泻而下,猛攻的胆气和力量消竭完毕后,坦克雷德依旧无法撕裂敌人铁壁般的防御,只能选择败退下来。
那边督战游走的休,看到这个情景,便竖起手中的权杖。阿德马尔高声鼓舞——斯蒂芬、两位罗伯特,拼死集结了数百名骑兵(他们也只有这些战马了),接替了坦克雷德的战斗,朝桥头的富图瓦矛手们发起了第二轮突击。
守军开始疯狂射击刺戳战马,于是这几位爵爷的队伍,也很快败下阵来——阿德马尔见斯蒂芬他们有消极避战的苗头,不由得大怒,亲自穿上铠甲蒙上法袍,举着十字架呼喝着,朝着矢石交加的前线奔去,见到这位圣职长上搏命的身影,斯蒂芬等人的部众,即便是没有战马的,也都纷纷步行,擎着盾牌举着长剑,冲到了桥头,和守军厮杀一团。“不要畏惧敌人的箭矢,在主的庇佑下它们是根本射不入你们的铠甲的,别忘记了你们是肩负神圣使命的战士,可无惧异教徒的任何武器。”不断跃出的身影间,阿德马尔高声鼓舞着所有人的斗志,接着为他捧着圣物盒的小厮,被塔楼上飞来的一箭,贯穿了脖子,抽搐着倒毙在阿德马尔的脚下。
不过在朝圣者舍命拼死战斗下,富图瓦矛手虽然再度打退了进攻,捍卫住了桥头高塔,但亦死伤惨重,连始终在塔楼上指挥的阿德索尼尤斯埃米尔也觉得若是朝圣者再度来袭的话,压力非常沉重,于是他也向奥龙特斯河的对岸发出了旗语。
整个桥头岸边的砂地,已经被满处皆是的尸骸残肢覆盖,血浸透下去,冒着翻腾的热气,发出了令人恐怖的嗞嗞之声,富图瓦矛手们经历苦战,却看到对面的朝圣者们,以鲍德温的银天鹅战旗为标示,所有的步兵甲胄严整,盾牌威武,列成了绵密的队形战线,再度阵阵吼叫着,步步朝着己方迫来。
就在这个危殆的时刻,所有人的身后爆发了兴奋的呼喊,和骤然的马蹄声——是罗塞伦和卡兹克努兹一起,统领七百名精锐骑兵,穿过横跨河川上的巨大石桥,耀武扬威地来到了桥头。
“光荣而战无不胜的红手旅团们,我们也压上去!”那边,梅洛和比雷尔一左一右,挥动手臂和战旗,接着班达支队举着密密麻麻的大步兵矛,齐齐喊出“紫衣公主和三圣使徒庇佑”的口号,也踏着硝烟和敌我尸身,策应着鲍德温队伍的步伐,朝着桥头狭窄的战场而来,塔楼上不断射出的箭矢,从他们的头顶和矛尖掠过,发出尖利的呼啸声。
同时,休带着数百精锐骑兵,集结在距离桥头大约千尺开外的岸边,在那边法兰西一名王宫参事瓦洛骑着马,在湍急的河流来勇敢地来回趟了几遭,“休阁下,这里是处可以通过的浅濑!”
休颔首,接着把剑给拔出,卡佩式样的披肩在风中鼓动摇摆,“主的战士们,我们要在正面和侧面一样取得突破,这里的勇者跟着我的旗帜上!”
“光荣属于伟大的巴黎!”王室的骑士们都喊着这样的旗号,追随着王弟的战驹,争先恐后地跃入奥龙特斯河,许多人只能露出半截身躯,战马仅能露出头顶,但依旧背负着沉重的甲胄,奋勇涉水进攻。(未完待续。)
第51章 塔之战(下)
河对岸,留下的部队,全是突厥人的轻装步兵,当休发现了浅濑,并果决渡河对着他们阵地发起奇袭时,因为原先的统领罗塞伦和卡兹克努兹带领所有骑兵,到达桥头去增援富图瓦矛阵去了,所有他们缺乏足够的快马和机动力,来阻挡休的进攻。
当突厥人的弓手,呐喊着奔到河岸后,十数名来自巴黎的骑士,已占据了处干燥的登陆地,王宫总参事瓦洛在见到新月教徒的旗帜和箭矢在朝着他们逼来后,毅然举起了长矛,催动了已经疲累的战马,和同伴一起,怒吼着杀上了山坡,他的胳膊被砍伤,但是他的矛尖接连刺翻了数名突厥士兵,其余的敌人恐慌万分,像蝼蚁般四散溃逃开来。
待到休的胸甲边,飘扬着标志着法兰西岛荣耀的披肩,来到瓦洛攻占的山丘上后,在他面前大约上千名突厥人正在满山满谷,向着安条克城的方向逃逸着,根本无胆抗拒他的剑锋。
接着,休亲自带着三百名骑兵,抄断奥龙特斯河桥的后路,据守河口要塞的三位埃米尔也“当机立断”:带着所有的骑兵,再度顺着长桥的方向,赶在休彻底封绝退路前,也向安条克城的方向落荒而逃。指挥红手旅团的梅洛,和指挥鲍德温剑盾手大队的赛尔吉伯特,纷纷下令扈从吹响了震天的号角,投入了忘我的追击。
两千名富图瓦矛手,被迅捷赶至的意大利老兵和法兰克剑手追上,拥堵在桥段上,凄惨里纷纷砍倒,被杀近半,尸骨堆满了桥头左右。
眼见河口要塞失守,玫瑰岭上驻守的另外位埃米尔库帕绥克辛,果然如高文所料,不敢孤军相持下去,也带着所有的骑兵分散逃跑——他们而后顺着西城边(朝圣者称呼为安条克外堡)的密林和山谷。顺着安条克的为数众多的石桥之一,遁入了堡垒当中。雷蒙德鼓动士气,迅速追袭而上,缴获了大部分的辎重器械。一下子志得意满起来。
而后,欲壑难以填平的雷蒙德,当然在和高文事先取得了密约后,派遣出心腹彭斯,带领着三百名精锐的步兵。忽然半是欺骗半是抢夺,占据了河口要塞两座并峙的高塔。
但这个行为,暂时还没有在朝圣者的队伍里激起很大的喧哗,许多人还认为这不过是圣职长上阿德马尔所采取的一个平常的命令,交给雷蒙德去执行而已。当务之急便是要继续朝前推进,现在奥龙特斯河上被突厥人称作“铁桥”的河口要塞,已经落入士气旺盛的朝圣者大军手中,其余的士兵、贵妇、修士和平民们,便鼓噪着聚集在同样激动万分的阿德马尔身边,开始举着旗帜。驱赶着牲口,朝着四罗马里外的安条克城推进了!
高耸卫城里的亚吉西扬,听说铁桥失守后,对奴仆下令,更加凶狠地抽打了大牧首约翰一堆,打得对方魂飞魄散,哀叫连连。
而后他下令,四位埃米尔各自占据一个卫城塔楼,把自己拱卫起来。此外把骑兵拆散,交给四人每人五百名骑兵。和足够的快马,要他们凭借着城市延伸向外的各座石桥,不断机动出击,杀戮袭击朝圣者营地。因为亚吉西扬这位枭雄,敏锐地看到朝圣者大军的致命弱点:
那便是从属于领主的精锐战兵,其实是有限的;而队伍里七成以上,都是毫无训练的妇孺平民,他们乱哄哄地围住城墙后,只会给己方精锐突骑拱手送上人头。还会干扰正规军队的作战;
各朝圣者来自不同领地,心是不齐的,安条克城墙绵延极长,他们很难互相发起支援,便会给我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马上秋季结束,冬季来临,整个安条克乃至叙利亚地区,庞大的朝圣者队伍,也很难取得充足的补给,挨到下年,届时必然溃走。
亚吉西扬之所以会秉承这样的想法,当然是因为他的手中,有坚不可摧的安条克城。
这座城市,和朝圣者先前见过的尼西亚相比,更要凌驾其上:城墙长两个罗马里,宽一个半罗马里,无论是建筑和商铺密集的平坦街区,还是卫城所在的群山谷地,都在它的保护之下,没有一处缺口,和一年的日子一样多的三百六十座巍峨塔楼加强着城墙的守御,在城中亚吉和他的儿子聚集了能够食用三年的谷物粮食,裹挟了数千名正教徒人质,外围奥龙特斯河和法尔法河环抱着,对外的通道全是坚固的低拱石桥,它们全是古罗马时代工程智慧的结晶,是绝不会被人力或器械摧毁掉的。
而顺着城东的山地而上,直到山脊线,数不清的小堡垒和防磐星罗棋布,靠着山墙链接起来,互相呼应,就像亚吉身边无数给他提供保护的巨人那般,“就算城区和城墙失守,但是凭借山谷,我也能继续据守下去。”故而亚吉自信满满,不是没有理由的。
事实上,当朝圣者里的平民和贵妇们,看到他们眼前的,以前只有在圣经和神话故事里出现过的,宛如血狮之口尼尼微般的史诗巨城,他们也目瞪口呆起来——亚吉丢弃了法尔法河那边的西城,也就是外堡,集中军力收缩固守本城。
朝圣者军队里的平民和仆役便一拥而上,涌入外堡,拆毁城墙砖石,用于垒造封锁壁垒,或磨制投石机所需的石弹,外堡丛生密集的树林也被砍伐一空,用来造船及各种攻城器械,号角声震天彻地,在阿德马尔、高文、休、博希蒙德等参与的随军枢机会议上,做出了围城攻击的部署,一个“前所未有的围攻时代”即将来临。
此外,阿德马尔在会议上,还取出了信件,面色凝重,似乎是专门对着高文与鲍德温所说的,“皇帝陛下马上要派遣他的臣仆泰提修斯将军,带领五千名精锐之士,火速赶来增援我们——但是代价是要我们向他交出塔尔苏斯。”
但而后,出乎圣职长上的预料外,不管是高文,还是鲍德温,都慷慨表示,“如果交换的条件如此,我们可以交出这座城市给皇帝,换来泰提修斯将军的支援。”
这个答复,让博希蒙德等人也都惊呆了,阿德马尔赞许地点点头,说那么我可以向君士坦丁堡如此回复了,接着他又取出信函来,“大约在冬季时分,来自丹麦和德意志兰的四万朝圣者,会取道小亚,全力赶赴这里,参加我们的朝圣远征。领头者是丹麦王子斯文阁下,和沃德森尼亚伯爵‘疯癫者’瑞恩斯坦阁下。”(未完待续。)
第52章 默契
当时整个枢机会议沉默下来,阿德马尔说出此言的目的,在于接应。
现在整片海洋正处在秋季的暴风雨阶段,但对于这群从匈牙利、保加利亚跋涉步行来的人们,海洋是阻绝不了他们的。足足四万朝圣者,即便没有太多的能战之兵,但是即便大部分是平民群氓,西到罗马城,东至君士坦丁堡,也没有尊上者能随意漠视掉。担当他们的护卫工作,也必然成为不能忽略掉的关键。更何况,毕竟有位丹麦王子,处在队伍当中。
下面的问题便是,在安条克围城战正在刚刚拉开序幕,所有领主摩拳擦掌,要建功立业时,谁要返回安纳托利亚,去接应护卫这群朝圣者?更何况,马上在欧陆,还会有更多朝圣者蜂拥而至。
转瞬间,雷蒙德爵爷就把手忽地指向了高文,“现,现在,是你兑现,兑现当初诺言的,的时刻了。”
而另外旁的鲍德温也即刻明白了对方所指何意:先前,高文在信件里就声称,他夺取占据塞琉西亚地区,就是为了掌控安纳托利亚通往奇里乞亚的走廊地带,保护后继朝圣者的安全。而现在,苏雷尔曼(吉利基阿尔斯兰)尚有几千残兵蛰伏在弗里吉亚的山区内,而更为强大的达尼什蒙德突厥,也蠢蠢欲动,准备劫杀过往的朝圣基督信徒们,斯文和瑞恩斯坦的道路并不是坦途。
更何况,科穆宁皇帝的姿态也暧昧不清,在他遮挡在重重帷幕后的身影处,随时也可能射出致命凌厉的毒箭来,借着调停朝圣者内讧,公开要派遣队伍接管塔尔苏斯,不过可能是皇帝计划的第一步而已,下一个就是安条克城和圣城,朝圣者毕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和工具罢了。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夺取安条克城!”鲍德温反驳说。“高文的精锐队伍,是我们的倚重所在。”
但雷蒙德不依不饶,坚持要高文兑现诺言,“这。这样好了——高文的军队,必须,必须返回去,而戈弗雷爵爷,的军马。的军马,交换填补,填补进来”普罗旺斯侯爵的意思,就是叫还在阿莫诺斯山脉以西的戈弗雷军队,和高文互换下角色和阵地,这样对安条克的围攻也不会耽搁下来。
这位话语刚结束,博希蒙德也站出来,翘着他标志性的红色胡子,得意而会心地看了雷蒙德眼(对方也挤着独眼,对自己笑了下)。“我觉得这样合情合理,高文不过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只要接应了斯文阁下的人马,那么在来年我军的力量便会倍增,到时候即使其他的突厥王公来援,我们也丝毫不惧,拿下安条克城,信徒们就会在海陆两面取得优势,趁势拿下圣城,便是手到擒来。”
阿普利亚公爵此语一箭双雕:既能防止高文在安条克立功。抢夺他的地盘,也能让高文回小亚细亚,在突厥人和拜占庭帝国间疲于应付。
会议上再度哄吵起来,高文声色俱厉。抵御着雷蒙德和博希蒙德的联合提议,但越来越多的领主出于妒忌心理,加入了围攻他的行列,最后连阿德马尔也以半威胁的语调,希望高文能接受枢机会议的多数人方案,“如果您有何为难处。请提出来,但是不可以不接受决议,那样的话圣座方面也会异常尴尬的。”
最终,高文握着佩剑,低着头,愤懑异常,看起来他是不得不屈从下来了。
而博希蒙德、坦克雷德、雷蒙德等人都露出了得意笑容,另外位圣职长上有点过意不去,便宽慰鼓舞高文说,“安心,我会将阁下筹建医院,卫护朝圣道路的事迹,写成书面报告交给罗马城,昭告天下,彰显阁下的美德。另外,奇里乞亚、塞琉西亚一路,全委托您负责,凡事自专即可。”
“滚蛋吧高文,这座巨大富饶的都市,你可想都别想,滚回你的草窝去,和那个希腊皇帝与突厥的羊群作伴,别企图染指流着蜂蜜和糖的黎凡特。”博希蒙德在心中得意非凡,切切痛骂着,心中是畅快无比。
第二天,“失意当中”的罗马帝国大公爵斯蒂芬高文卢塞尔,带着红手旅团和两支骑兵连队,并带着所有的希腊士兵和保罗派信徒近万人,浩浩荡荡,朝着安条克城的反方向,顺着圣西蒙港直到叙利亚门隘口的道路而去。
高文回首望去,安条克的塔楼如林:在城下,所有朝圣者已经声势浩大地开始了围城作业——安条克城北的“圣保罗门”,交给了博希蒙德、坦克雷德围困;城西北偏北的“狗门”两侧(撒拉森人称呼其为瓦发利门),由阿德马尔圣职长上和鲍德温所部一左一右,立阵两侧包围起来。而后,从狗门一直顺着城墙,到“大公门”则是强有力的独眼普罗旺斯侯爵雷蒙德的营盘所在;再从大公门,直到圣乔治门的漫长阵线,由两位罗伯特、斯蒂芬等爵爷据守,但是他们无法统一起来——一道自城墙塔楼间伸出的石桥,横设在法尔法河上,割断了阵地间的联系;而顺着这石桥,就能直通外堡荒地上的朝圣者大营;最边缘圣乔治门的更南侧,交给了尊贵的休队伍来监守。
此外,在更远处的安条克一南一北的山岭上,朝圣者也各自构筑了所哨堡,南面的由休属下的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把守;北面的由坦克雷德麾下的亚美尼亚领主费尔把守。这两座哨堡,等于是围城朝圣者大军的一双眼睛,监视着通往叙利亚腹地和遥远波斯的地区,防备其他方向突厥援军的到来,担负对整支队伍的预警责任。
整个安条克的城下,全是各色的旌旗,朝圣者的士兵携带着金色、红色、绿色等色彩的盾牌,光辉四射,炫耀着强盛的武力。而城墙塔楼上,亚吉的突厥武士也穿戴着精良轻便的铠甲,手持锋利强劲的弓箭,虎视眈眈。英雄间的搏杀,即将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间开幕。
而高文却是无缘这战斗了,旅团的士兵们,边扛着长矛,边窃窃私语,为大公爵感到极度不值,而高文身边骑马的卡贝阿米娅也说,“高文,你感到落寞了?你来到安条克城,是渴望见识英雄豪杰的吧?”
高文仰面,看着一只鹰隼,从安条克高高的卫城飞下,直到波涛汹涌的伊苏斯湾那边而去,掠过了自己的军旗,长舒口气,“无妨,我的事业不是以黎凡特一隅为界定的。”(未完待续。)
第53章 首当其冲
在阿塔城后的山谷边,格里高尔带着数百名叙利亚希腊人,携带着牲口和简陋的武器,立在了高文的马前,“请带着我们回奇里乞亚去战斗,为了帝国和大公爵的荣耀。”
红手羽翎下的高文,勒住了缰绳,“格里高尔,留在这里!”
对方有些害怕 担忧地抬起头来,他生怕这次投向高文,又是次被遗弃的历程,但高文继xu 来的话语,打消了他的顾虑,“这片叙利亚河山,本来就是罗马人的土地,你在这里更是大有所为的——至于奇里乞亚,我会把所有人的名字都登记在册,你们一样享有圣俸地产,等着我马上返回叙利亚,定会将你们组织成军,红手旅团什么待遇,你们便是何种待遇。放手去干,格里高尔,现在无须再惧怕任何人,突厥也好,亚美尼亚也罢!”
“是,是的高文阁下!”格里高尔接过了授予他的,带着银穗饰的战旗,激动万分,身后衣衫朴素甚至是有些褴褛的叙利亚人全都拥堵过来,惊叹着看着这面旗帜,“切记,你们在阿塔城到圣西蒙港口间,多占据些突厥人遗弃的壁垒,联络当地的所有力量,以罗马帝国和奉戴皇帝的名义活动,聚集粮草、操练兵马、购买良马和武器,不过尽量避免和朝圣者们起冲突,多趁机袭击小股的突厥人即可,等着我后来。”高文嘱托完毕后,使用绿墨和锦册草拟书状,将这群叙利亚人命名为一个新的旅团,即“吉麦吉斯旅团”吉麦吉斯人。是先前拜占庭帝国和撒拉森帝国交战,雇佣的当地基督徒如马龙派士兵们的统称。可谓非常爽气,因为现在格里高尔的人马才数百人。距离五千人编制还相差甚远,不过高文玩弄这个手段已经非常熟稔了,当年在卡拉布里亚他就把委任状抛得满天飞。
告别了“吉麦吉斯旅团”,高文便策马,继xu 统率各大军,朝着巍峨的叙利亚门推进了。在伊苏斯海湾边,桅杆上飘着红十字旗、圣马可雄狮旗、王冠十字旗及蓝十字旗的大大小小船只,分别为热腊鸭原谅我,那个城邦名字被屏蔽、威尼斯、比萨和阿马尔菲诸意大利城邦所属。铺满整个海面,甲板反射着淡金的光芒,昂昂朝着圣西蒙港而来——海面上暴风雨期已经结束,所以这群船只好像是瞬间从海雾当中钻出来似的,速度效率令人咋舌。
“圣妹你看,这就是魔鬼的先驱,一大群海蝙蝠。”高文笑着,指着海滨地带,对惊叹不已的卡贝阿米娅说到——而女执政官开始相信。先前高文的预言果然是真的,朝圣者前脚刚刚抵达安条克,这些城邦的船只便争先恐后的蹑足其后,从海路而来。被金钱这个魔鬼的力量驱使着,没什么能阻挡它们。
不过,充当胡狼角的。吞噬残骸剩肉的,绝非只有意大利城邦。君士坦丁堡的布拉赫纳皇宫之内,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皇帝重新恢复了力气 。踌躇满志地立在了沙盘桌前,在他的双目当中,罗马帝国在朝圣者和异教徒的厮杀当中,才是最大的获利者:开俄斯、萨摩斯这些至关重要 的岛屿,重新归于他手;打着紫御旗的队伍,一路朝南光复了以弗所、士麦那、萨尔代斯、非拉多菲亚姆、阿塔利亚等古老美丽的城市,朝北则是比提尼亚直到锡诺普城的,也重新接受了君士坦丁堡的统治,一下子帝国的版图越过了赫利斯滂海峡,扩充到了半个小亚细亚,正教典雅的修道院重新建立起来,各处的军镇也开始充实武装,税金也稳健增多——阿莱克修斯殚精竭虑,对于所有哪怕是琐细的事务也要亲自过问,所以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先前的突厥、土库曼这群马背蛮族,对安纳托利亚的破坏确实是太大了,所以必须从雷斯和马其顿地区,积极迁出人口,去填充这些空虚荒芜的新占地带,才能在十年二十年后为帝国提供丰富充裕的兵役和赋税。
十年,二十年,还算可以接受的,那时候朕不过也就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比如高文这样的混蛋,也就是和朕差不多大,届时继xu 角力智慧和经验,朕是不会处在下风的,更何况高文还未必能活到那时候呢!
想到这里,皇帝握住一叠密信信函,得意 地笑起来,“把哈罗德和亚格菲全都派遣去科尼雅城,督促泰提修斯尽快出军塔尔苏斯。”而后他又背着手,思忖了会儿,“马其顿一带的兵马,也可以调集过来,集结在朕的御旗下待命。若是进军塔尔苏斯遭到任何阻扰,比如高文或者鲍德温,泰提修斯的一万兵马先战,朕而后统率两万五千精兵随后赶到,把任何一方像鸡蛋那样捏碎在手中。如果亚格菲、哈罗德乃至泰提修斯,敢有任何逡巡不战的情绪,朕也直接可以把他们当中任何一位撤换,乃至囚禁处刑。”
“罗马城的牧首那边?”御墨官提醒说。
“没关系,反正朝圣者先前与朕发过誓约,签订过条款,塔尔苏斯和安条克此类城市,都应该是要交到朕的手中的,所以高文、鲍德温和博希蒙德,已经没有一个守约的,朕现在要和他们翻脸,根本无需有任何愧怍,不过帝国现在力量尚弱,顺序有个先后。”阿莱克修斯说着,将手指捏住了沙盘上的蛋壳石灰做的“微型塞琉西亚”,一下子将其捏得粉渣飞扬,“首当其冲,便是高文!”
听到这话,御墨官麦莱斯也感到振奋,他便又将一封信函交到了皇帝的手中,“丹麦的王子?他们不是渡过海峡了?也罢,这次就不引导他们走安纳托利亚高原了,叫他们顺着尼西亚、以弗所和非拉多菲亚姆的道路走,去投奔高文好了在那里,吉利基阿尔斯兰的人马会对付这位王子的这样,朕的行军便不会有任何麻烦,能从高原中路迅速直驱奇里乞亚门,解决掉这一切,只要占据了塔尔苏斯,高文和鲍德温就被分割开来,到时候先灭高文,再驱逐鲍德温。”智珠在握的阿莱克修斯,觉得全局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最终,阿莱克修斯长舒口气,对御墨官提醒说,“马上把信函送到约翰皇子那里去,叫他好好接待丹麦王子,并准备 好进军塞琉西亚的后手”看着秋季美丽景沐浴下的宫殿楼宇,皇帝嘴角露出了深沉的笑。未完待续。
ps: 安条克城围城图,即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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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山雨欲来
白色的科尼雅,而今已是清真寺石塔满地高耸的景象了,在城门前营房里,狄奥格尼斯手持士兵的表册,挨个点阅着步兵骑兵的行列,他的言语是几近麻木的,就是反复报着名字并且用笔在名册上画押而已。
皇帝倾尽全力,送来一万名士兵,外带卓越精锐的装备,要前去争夺塔尔苏斯,并且远征安条克城,这本是件振奋人心的事,但守捉官却和旁边同样沉默的泰提修斯总管大人一样,高兴不起来。
首先是塔尔苏斯,这是个极度敏感的地带,几乎关乎着罗马帝国和整个西方蛮族朝圣者间的外交关系,昔日狄奥格尼斯捧着彼得暗藏的圣座密信,当时阅读完毕的感觉,是觉得整个眼前世界都是天使在飞舞,但是现在安纳托利亚的故乡已经光复,但当守捉官纵马来到荒芜的山丘时,看着那边青灰色的阿尔盖乌斯高岭上的流云,和其间堡垒的废墟时,才觉得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昔日的年代就像那飞走的云样子,一去不复返。
“那么在皇帝陛下所言的伟大复兴当中,我们——罗马的军人,到底在其间扮演如何的角色?”这便是守捉官心中的困惑,他实在不清楚,但是有种感觉是清晰的,那便是在尼西亚的东谷战斗里,真是痛快爽利:罗马的军队正面奋勇抵御住科尼雅苏丹狗的锋线攻击,高文带着骑兵在设伏地带迅猛侧击,异教徒全盘溃败,尸首布满了整个谷底,他通往胜利时,手里挥舞的连枷,和弓弦上飞出的箭,简直都停止不下来,所以当最终他进入尼西亚的时候,是高抬着胸膛的。
他认为这样的感觉,会贯穿整个高原。直到安条克,直到耶路撒冷。
但接着,陛下就忽然把军队给拆分开,各路前进着。到处找无人真空地带略取着,谨慎地将锋芒隐藏在暗色的影子下,好像所有的信仰和斗志,都化为了飞鸟般,投入到无垠黑色的攸克兴海水当中了。
这还算是罗马帝国吗?
“陛下的令牌和急信。内宫卫队的阿寇尼斯亚格菲尼斯塔斯,和哈罗德正带着五千精兵,自布拉西龙的峡谷而来。陛下要求我们先顺着奇里乞亚门,前去塔尔苏斯。”那边,泰提修斯接过了传令骑兵最新递交来的军令,不容置疑地说到。
接下来,打着紫色御旗的队伍,在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道路急速活动着,分散、集结、各行其路,像一队队抬头挺胸的雄蚁般。穿梭在苍茫的群山间,最终在奇里乞亚门前停下了脚步。
带着护鼻头盔的泰提修斯,看着他们本该早些日子看到的托罗斯山脉,默不作声地挥动了下马鞭,接着士兵们便谨慎小心地列成了长长蜿蜒的队伍,继续循着高文的足迹,顺着希德努斯河前进。
最早是据守着奇里乞亚门间道的兰普伦城堡的奥森得到了如此的消息,当即就有点六神无主,先前在这里当“山大王”习惯了,高文来了。鲍德温来了,他都能游刃有余,保住自己的产业,但而今却不同。是皇帝的军马来到了,而高文和鲍德温的主力都前去围攻安条克——要是这时候采取抗拒的姿态,那么万一遭致皇帝军队的攻击,该如何办?
固守兰普伦城堡抵御,封锁住奇里乞亚间道,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要是自己作为筹码,而后被高文或鲍德温出卖了,又怎么办?
奥森在城堡里,焦躁难安,他先前为了表示对高文这位“帝国大公爵”的忠诚,已经让总掌旗官兼自己兄长的哈勒姆带着五百名骑兵,前去参加了征讨安条克的队伍,而那边西斯城的卡列戈斯三兄弟,也派出了三百名骑兵做同样的事,现在局势不明朗,大公爵到底和帝国是何种关系,他实在是拿捏不透,现在完全是“前狼后虎”,无法抉择。
而抱着相同想法的,除去西斯城的三兄弟外,更有自奇里乞亚间道行军来的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兰普伦的领主,到底是敌是友?”他们和奥森都抱着相同的疑惑。
“陛下只是叫我们朝塔尔苏斯这个目标挺进,并没有具体的外交结果嘱咐我们。”马背上的泰提修斯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口吻,而后他便对守捉官说,“以防万一,你带着三百特科波骑兵,在前方担任哨探,看对方的态势再做决定。”
“我马上带着五百名士兵,戍守在兰普伦和巴巴伦之间的隘口处,监视帝**队的动向。而你们带着轻骑,潜伏在各条道路上,要是有密使前往亚美尼亚的话,就把他拿住,搜出信件来,再做定夺。”那边,心绪不宁,披挂上马的奥森将军,在“中指骨”黑旗下,对自己亲任的几名属下命令道。
同时,强烈的骚动气息,随着密探和斥候的马蹄,也传到了几乎和塔尔苏斯,只有一河之隔的泽菲利姆城堡,在那里安娜正伴同着歌德希尔德,来到城门边一处自新会的会堂,旁听着对一场案件的裁决。
在垂帘和座椅前的简易庭院边,几名自新会的执事,还有前来旁听的军法司成员(他们全是乔瓦尼送来的,乔瓦尼本人则在巡察着塞琉西亚的治安和军政,并未参加安条克的征伐),穿着罩衣,立在那里,当事者是两个壮年人。
一名是当地的农夫,一名是当地的伐木行会成员。
而前来旁听的人群里,也按照这两种职业,分为了旗帜鲜明的阵营,互相叫骂着。
“没想到这种现象,泽菲利姆也有。”座椅上的歌德希尔德轻声说。
“那里应该都一样,农夫整天想着毁掉树林开辟耕田,而伐木工人却认为农田毁掉了他们的生计,很难相容的。”安娜叹息着。
不久她俩明白了,案件的冲突核心,在于谁是窃贼。
在昨日泽菲利姆的谷物集市开放后,傍晚散场的时刻,驿馆前一位前来出售鸡蛋,并且换得三十枚亮晶晶“塞琉西”铜币的某农妇,遭到了抢劫,钱袋被人给掳走了,结果众人帮着追,在城门处的警卫士兵,闻声抓住了两个正在扭打的人,而两人都声称,对方才是强盗。(未完待续。)
第55章 裁决的理由
“当时是日暮时分,那人要抢我的钱币,扭打当中我可认不出相貌来啊。”那农妇也是莫名所以,周围的手持法典残稿的自新会执事也是相顾无言,要是证人实在无法辨清,那可就真的弄不清楚,因为这个农夫和伐木工的身材都差不多,在城门甬道前,连打着火把的警卫士兵都没看清楚,更不要说是当时极度恐慌的被害者了。
“我当时正在集市上购买农具的包铁,接着就看到了这个小偷抢了这位大婶的钱,当时就追了上去。”农夫说着,还将包裹里的包铁部件给取出来当作凭证。
这会儿,在垂帘后听审的安娜,开口问到,“这么多包铁,当时应该有碰撞的声音啊。”
结果这时候农妇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我想起来,抢我钱的人,似乎也背着个麻布背囊,里面是铁器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当时一片哗然,农夫的脸涨红,许多旁听的伐木工高声叫骂起来,恳请垂帘后的紫衣公主,评判出公道来,不然他们就舍弃自新会和伽尔伽努斯兄弟会,前去山上修道院申请神判去。
不得了,这可关系到军zf的司法尊严,不能不审讯清楚,安娜便沉吟了下,便转头询问那伐木工,“案件发生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我刚刚从圣俸林地里砍伐了些成材的树干树枝,削成柴薪,送到集市里去售卖。”那伐木工便如此答复到,安娜颔首,称许他的诚实,而后下令“把伐木工的背囊也解开。”
伐木工大多是没有地产的贫民,他们的行会只能依附军zf。在林地和沼泽们谋生,故而也是最支持军zf的。
执事们上前,解下来一看,摆在庭院里的,全是伐木工的工具器械,自然也全部都包铁的。这下旁观的农夫的亲戚邻居也叫嚷起来,说既然都是这样,那么不能把受害农妇的证词为判罪的依据。
这下,似乎又陷于了僵局,安娜扭扭身躯,在座椅上思考了起来,歌德希尔德就微笑着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大约半分不到,安娜重新在垂帘后坐正了姿态。于是乎庭院里的人再度安静下来,等着紫衣公主兼督农司司长的看法见解。
“当时是暮时分,光凭证人的回忆,已经很难判定了。不过,警卫士兵请告诉 我,城门甬道距离集市有多远的距离?”安娜发问。
两名城门警卫士兵上前跪下致礼完毕后,说并不算远,大约也就一百个安娜尺上下的距离。所以这么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有看清楚谁是窃贼,谁是帮忙抓窃贼的人。
“那你们再去跑一趟。背着所有装着包铁的行囊。”安娜带着慵懒和看戏的语调,如此说到,当即许多人表示不理解,判案既不依据法典,又不进行神判,如此做是哪般呢?
但紫衣公主的命令无法违背。即便她完全是胡闹的,乱哄哄当间,警卫士兵和自新会执事,就把两位给送到了集市税务所所在的地点,这里正对着城门处。
而安娜和歌德希尔德。则登上了市政司税务所的楼层,“高文叫我嘱咐你,以后居住的话,一定要择高避湿,还有就寝要用轻纱做成封闭式的帷幔,抵挡蚊虫,这样这种恐怖的病就不容易再度发生。”
“这些对于我和鲍德温的财富来说,并不难办到,不过到时候这种帷幔织就后,是否给你和高文一顶?”歌德希尔德打趣道,安娜则是脸红,这位当然知道 ,她和高文已经
“吹起来。”安娜为了避免尴尬,转移话题,便挥手对身边手举铜号的仆役说到,几名仆役将带着彩饰的号嘴伸出露台外,呜呜呜得吹响起来,
两名“嫌疑人”都背着行囊,卯足了劲飞跑起来,就像在田垄里奔跑的猎犬和兔子般,安娜看得哈哈大笑,下面的民众也围堵起来,不知道 紫衣公主到底在做什么。
一会儿,在城门尽头的警卫士兵,就把两人给扭回来了,安娜听到汇报后,就对下面的围观者宣布 ,“农夫才是真凶。”
许多近郊的村民立刻 嚷嚷起来,一些人甚至喊着,军zf和紫衣公主有意偏袒伐木行会,整个场面混乱起来。
安娜听到这话很生气,“为了公正,让这两人再跑两次,取三次为准。”
而后,警卫士兵把继xu 比赛两次,累得够呛的两人重新给架了回来,结果确实依旧,安娜便朗声重申了下,“农夫就是真凶。这里距离城门处,不过一百尺的距离,两人负重的重量也大致对等。当时窃贼全力要跑,伐木工全力要追,结果窃贼连城门都没有跑出去就被追上扭打,说明他跑步根本不行。现在我在判案,窃贼全力想洗刷罪名,而伐木工也要全力证明自己荣誉,跑动起来也都是各尽所能——而三次比赛,农夫都输掉了,足以证明他就是那个窃贼,没道理他追伐木工,伐木工会在百尺外会被这样的人抓住。”
歌德希尔德笑着摇头,接着鼓掌起来,接着是恍然的警卫士兵、自新会执事,和伐木工,接着村民与市民们也都服膺了下来,那农夫也只能低头供认:他本来是帮村落里购买农具包铁的,但见到这位农妇卖了不少亮晶晶的铜币,想到自己的耕作境地不好,便起了歹念。
“上帝会原谅你的,若是你认为自己村社公社的田地不好,可以作为分益农,在圣俸地产申请一些田地上耕作,所得的收获可以分出给你,你若想换钱的话,市政司也会帮你收购的。”安娜宽慰完,就下达了判令,“不过今年的申请没你的份了,你还必须在圣俸地产收割的时节,去免费做十五天的劳役,作为对你这行为的惩处。”
“睿智的紫衣公主!”围观的市民和村民们纷纷呼喊起来,而安娜带着有些得意 的浅笑,与歌德希尔德挽着臂膀,走下了楼梯。
“你现在是春风得意 了。”
“别这样说,为了姐姐你的病体,今年冬季和来年春季,要前往莫吉布尔德堡居住,那里邻靠着巨大的山脉,有干净的溪流和健康的树林,对你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我陪着你。”安娜发出了热烈的邀请,但是几名信使满头大汗地立在一层的楼宇厅堂内,他们带来了消息:
皇帝陛下的军马,正朝着塔尔苏斯进发。
“父亲果然来要求这座城市了吗?这下真的热闹了。”安娜定了定,站在楼梯第五层台阶的位置,说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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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皇帝的罗网
“父亲的军马已经推进到了兰普伦城堡附近了。n∈頂n∈点n∈小n∈说,”安娜走下,将信函搁在了厅堂内的小几上,“而高文也在叙利亚门发来了消息,折合他队伍的距离,即便全部使用骑兵,将步兵旅团搁在后面,大约也需要一日的距离,能抵达阿达纳河和希德努斯河间。”
“要采取军事对抗策略吗安娜?若是这样,我们先派遣快马,去塔尔苏斯城让奥登修士组织防御,而后请求鲍德温与他的兄长一起回军,来协助高文。”
“不,歌德希尔德姐姐,大蛮子此次回来,并非是来和帝国反目的,而是要增援卫护来自丹麦的朝圣者。”安娜倒是十分冷静,她手里接过了另外件来自高文军团的快马信函,估算了下局势,“现在塔尔苏斯的得失,关乎到整个安纳托利亚,乃至东西方世界的格局——假如我们不愿意交出塔尔苏斯的话,父亲肯定会大举攻伐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的。”而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歌德希尔德一眼,“泰提修斯出现在间道里的一万精锐,不过是先遣军而已。父亲的后续,定跟在其后。”
所有在厅堂的人,呼吸都绷住了,外面的街道上来往熙攘,但内里却是愁云惨雾,一片压抑不过来的氛围。
“先稳住奥森和卡列戈斯三兄弟再说。”安娜而后舒口气,就开始走向了书桌前,开始迅速草拟信件。
巍峨耸立在希德努斯河和托罗斯诸山间的兰普伦堡垒,其下的河原地带,全是泰提修斯军队的营地。上面则是奥森家族的兵马,双方蜿蜒着山路峭壁。设下鹿角营砦,互相对峙监察。小心翼翼,空气凝固起来,战火几乎要一触即发。这座城堡扼守着出入奇里乞亚平原的软肋,一面是罗马帝国无法逾越的弯,同时也是奥森的。
但皇帝密使还是及时赶到,给在堡垒里的奥森赫托米斯带来了好消息,皇帝惯用的伎俩,“只要阁下愿意放行,将来高文的大公爵官衔就是你的。”
“大公爵的官衔。在帝国内只有一个,若高文灭亡我取而代之,将来又有谁来取代我?”坐在城堡大厅里的奥森,嘲讽着回答密使说,他已将女儿和幼子送往了巴巴伦去。
“将来高文强大了,还是会吞并你,莫如在此发生前,及时投靠陛下为上,将来赫托米斯家族必然会位列帝国荣耀家族的谱牒上。大公爵、凯撒这样的官衔爵位,又不是只有一个。”那密使看来事先得到过皇帝的告诫,极度狡狯地继续劝说道。
这话,让奥森沉吟起来。那密使便趁热打铁,“难道阁下看不到西奥多罗将军吗?陛下已经将他的子女放归,并且在神前许下诺言。保障他特拉布宗地区的权力。以后整个帝国,都是荣耀者济济的殿堂。大家再也不用互相算计戕害。”接着,密使上前步。“而今,安纳托利亚、奇里乞亚和亚美尼亚,遍布突厥人、亚美尼亚人的公国,陛下未来都是想对它们一一用兵的,阁下的城堡和军队处于前线咽喉,陛下那可能会自毁藩篱呢?”
奥森便站起来,来回踱着脚步,而后艰涩地回复下,“容我考虑下,毕竟高文的军队会随时回防,而那位下洛林的公爵人马,更是在伊苏斯。”
“别忘记了阁下,陛下也有十万军队,正朝着科尼雅集结,随时能突入奇里乞亚来。”那密使的语气变为威胁恫吓了,而后将手里的铭板、书状呈送来,“陛下承诺,将来西奇里乞亚的军镇有一半的赋税是您的,并且兰普伦和巴巴伦的主人不会更改。”
待到密使离去后,奥森得到了“可以有三日的考虑时间”的承诺,或者说通牒,他便捧着皇帝的书状,登上了城堞,看着山间凛冽苍灰的云岚涌动,和兰普伦下面密密布阵的皇帝兵马,眉头紧锁,叹息不已——也不知道在山脉的那边,是否真的有科穆宁的十万大军押后?但不管如何,赫托米斯家族先前是名不见经传的,不过是格鲁吉亚的一个边境武士家族,以后是彻底沉沦在历史的灰烬堆里,还是如同科穆宁家族般奕奕崛起,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刻了。
同时,皇帝另外位的密使骑着马,越过了奥森默契放行的山道,朝卡列戈斯三兄弟的西斯城奔去,“什么,皇帝的兵马来了!”老大赛文卡列戈斯咋呼着喊到,“我们应该如何做?”
俗话说,老大傻、老二奸、老三坏,一起在厅堂内接待密使的艾斯卡列戈斯就说“只要皇帝能许诺我们家族的利益,那便可以转向皇帝的阵营。”
“那我们送去给高文的兵马如何办?”赛文嚷道。
“高文若是送回来,我们就带着这群兵马反抗他;若是留用的话,作战时候我们就收买这批人做内应;若是屠杀这群人,我们就趁机煽动所有人的仇恨,还是反抗高文。”老三泰罗不愧是坏到骨子里的人物,当即阴笑着建议说,并且他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发兵袭取马米斯特拉城,为皇帝先立功勋。”
这三兄弟当年就是接到过前任皇帝的密令,将亚美尼亚王朝的末裔子孙给杀害分尸的,干起这种无伦的勾当自然轻车熟路,更何况他们本在奇里乞亚,就处在费拉雷多斯、鲁本、罗姆势力的夹缝内,谁都不待见他们,现在科穆宁皇帝来到了,不趁着这时候投身报效,更待何时!
密使大喜过望,在做出一系列的许诺后退去,三兄弟即刻点阅了五六百名精锐步骑,集结在西斯城的城门前,准备趁夜朝着马米斯特拉城进发——将来皇帝大军来到后,就不方便私下拓展势力了,所以先趁虚抢占鲍德温一城再说。
科穆宁皇帝当然不会只有这两步棋:他的廷官密使,很快出现在穆特河谷一带,目的当然是收买在塞琉西亚的卡列戈斯父子。
当时被免除了秋季军役(包括税金)的雷欧和迪迦,正闲居在堡垒当中,也接待了密使,“自然,皇帝的兵马一旦进入河谷,我们愿为前驱。”雷欧拍着胸脯保证。
“兄长,还是先询问阿拉尔曼堡里,父亲的意见。”在密使走后,迪迦提醒说。(未完待续。)
第57章 断金三兄弟
听完迪迦的话,雷欧卡列戈斯也想起了昔日盲眼父亲的告诫:在这个世界上,对皇帝,对高文,对罗姆苏丹任何一方都不能过于相信,若是明目张胆地投入某个阵营,便是家族灭亡之肇始。¢£頂¢£点¢£小¢£说,
更何况,老六和老七还在高文的军中
“这两位在不在有什么好处?将来阿拉尔曼城堡的继承”迪迦对兄弟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即使他决定不决定谋逆高文,那也是考虑穆特河谷和城堡的利益,前面三位和后面两位,根本对他而言只有阻碍而已。
阴谋正在整片土地上,不分日月星辰,迅速蔓延和运作着。
穆特河谷的吉那特们率先被两兄弟煽动起来,纷纷带着士兵和军仆,集结在城堡下;
而西奇里乞亚的态势稍微好些,因为奥森将军的态度尚不明朗;
在西斯城周围的旷野上,三兄弟的军马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马米斯特拉城进发。
而几乎同时,安娜指令下,许多快马信使,也自泽菲利姆城到处驰骋,往各个方向进发:塞琉西亚城堡内,沃尔特桑萨瓦尔,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两位留守司令官,和萨穆埃尔法等匠师,即刻组织了留守的旅团支队,和动员起来的德意志兰志愿者,开始登城防守,构筑工事,并严查奸细;
正在巡察事务的乔瓦尼,也急速带着伴同人手,在扼守着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海滨通道的拉马斯堡里。开始固守,随时支援两端;
而扼守两处地区山地要道的多鲁斯兰伯特。带着一个旅团支队,也严守科勒阿迪欧堡;
同时。安娜在计算了快马的脚程后,派出不同批次的信使,严令西奇里乞亚留在当地的吉那特贵族们,“向塞琉西亚即刻集结,按照前线传来的指令,突厥人余党准备在伊苏里亚山区截杀来自丹麦的朝圣者,大公爵正在星夜兼程返回,即刻要统率尔等前去作战,迟疑者处死。没收地产。奇里乞亚间道上出现的帝**队,马上要赶去增援安条克围城战,尔等田庄和坞堡,要注意等待指令,给予放行道路,和提供给养。”接着安娜紧张立在泽菲利姆塔楼,密切地等待着信使的回踪,进入半夜后,信使全都安全无碍地回来。并且告诉安娜,泽菲利姆四周的吉那特们,确实慑于高文与紫衣公主的威严,和昔日阿斯巴的惨状教训。全都整备好马具和武器,开始打起旗帜,乖乖陆续向目的地进发了。
“这批麻烦人物总算远离了火场”安娜不由得汗水都浸透了丝袍。暗自侥幸,“看来父亲最大的失算。应该是把精力集中在策反奥森、卡列戈斯兄弟身上,而忽视了这群小吉那特们。”
“准备我的肩舆。组织起泽菲利姆所有的支队兵马,让莱特、安德奥达特担当掌旗官,引导我们前往兰普伦城堡!”而后,安娜毅然决然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旁边的正纹章官还好,副纹章官莱特咕咚下,无力地跪拜在紫衣公主面前,“公主殿下,我不谙军事,带我上战场怕是累赘啊!”
安娜看着西西里人,点点头,“也是。”
莱特心中窃喜,“那就委托我留守此处,准备接应大公爵的归来。”
“不,你另有重用。”安娜说完,将封存好的密信交到了莱特手中,“你现在立即出发,驰往阿拉尔曼堡,将这个交到尼卡将军手里。”
唉!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叫我干这样的任务,且不说阿拉尔曼堡还在通往潘非利亚地区的海滨路上,十分遥远,更何况那个深不可量的盲眼尼卡将军,在这时候到底会不会已经被皇帝收买反逆,顺便把我切了祭旗,再攻打塞琉西亚呢?
莱特的眼珠飞速转着,但安娜已经将文书交到他手中,“你若是完不成这个至关紧要的任务,我就当你是死的——要么你流亡,要么回来在塞琉西亚,我也会亲自下令让卫队斩掉你的脑袋。”紫衣公主的语气十分凶狠。
于是副纹章官只能哭丧着脸,将文书装入套筒内,跨上了马背,迎着夜风和月亮,没命地朝着塞琉西亚的方向奔去。
在塔楼燃烧的篝火前,看着莱特的马蹄扬起的难辨尘烟,迅速顺着暗白色的道路,消失在夜幕后,安娜便虚脱地坐在了石板上,歌德希尔德走了过来,轻轻把安娜搂住,摸着她的发辫,“坚强起来,阿达纳和马米斯特拉城,我也已经派出了快马,有所预备,难关会渡过去的。”
“渡过去,是的,可以渡过去,但是谁希望衣襟被同一条污浊的河流沾染两次?没有下次了。”安娜茶色的眼瞳冷酷起来,“这次,对于任何人都是个试金石,记在折叠账册上的,不仅有田产和赋税,还有真正的账目,要清算的账目”
旭日冉冉升起,西斯城卡列戈斯三兄弟的军队扬着旗帜,已经越过了边界,顺着阿达纳河和费拉米斯河交界的河谷,秘密朝着马米斯特拉城前进,步兵和骑兵的脚步,踏上松软河滩砂砾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沉重声音,“这座堡垒比阿达纳城还要坚固,但是据说现在不过三十名留守的士兵。夺取它,就能把鲍德温和戈弗雷都阻绝在东面,将来皇帝陛下必然轻视不了我们的功勋的!”赛文得意洋洋,因为情报显示,戈弗雷、鲍德温兄弟的重兵都集结在伊苏斯到阿莫诺斯山脉那边,监视着诸多亚美尼亚领主。
“谁能想到,发难的居然是我们,哈哈。”坏坏的老二和老三齐声笑着。
“呜呜呜呜”,话音刚落,绵延凄厉的号角声瞬间响彻整个河谷,三兄弟惊慌失措——只见在马米斯特拉城外的丘陵和丛林当中,出现了无数甲胄闪耀的骑士、军士,自各个方向对着自己骚乱不宁的军队逼仄而来,带头的正是戈弗雷属下的沃纳和哈特曼两位伯爵。
“大哥,我们后撤。”见到这阵势,两位卡列戈斯急忙拨转马头。
“后撤的话,那么岂不是坐实我们有阴谋吗?”赛文卡列戈斯哭丧着脸,但也只能带着旗仗和卫队,和两位兄弟一起,乱哄哄顺着河谷的反方向遁去。
结果在阿达纳河川,他们看到了,打着红手战旗的无数剽悍骑兵,人马衣甲和河水波光应和着,正列成纵队疾行,很快就堵住了回路,三兄弟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看着戴着红手羽饰头盔的大公爵,在精锐撒克逊武士如林的长斧和双手戟簇拥下,朝他们而来。(未完待续。)
第58章 杀使
三兄弟魂飞魄散,而后在马米斯特拉城的河谷间,他们的军队被前后堵住,到处都是旌旗招展,人马嘶鸣,号角震天,“怎么办大哥!”两位弟弟惊恐万分,没有了主意,眼睁睁高文的旗仗卫队,伴随着许多红手骑兵,正朝着他们气势汹汹地疾驰而来。
“你们倒要来问我!”赛文卡列戈斯又怒又惊,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他顿时闪过个主意,便强作镇静,徐徐脱下甲胄,下马拜伏在高文马蹄扬起的尘土前,抬起双手,做出了浮雕和绘画里常见的恭顺姿态,随后的自述之语更是石破天惊,“兰普伦的奥森将军,出卖了奇里乞亚间道,引入皇帝的军马,前来要袭取大公爵与鲍德温爵爷的城堡领地,我三兄弟得到消息,即刻出城,前来协防的。”
帽盔边沿下的高文,一双蓝色的双眼,被压在阴影和杀气下,其余的两个兄弟都跟在大哥后面,时不时抬头扫扫大公爵的眼神,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卷入了生死一线当中了,只要大公爵一挥手,无数把行刑的长斧,当即就会把自己剁成肉酱,并且此次看起来,高文和戈弗雷明显是有备而来,迅速从安条克驰援归来,速度让人咋舌。
“没错,阿达纳河是攻取马米斯特拉的必经之处。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奥森将军已经背叛了与我的盟约?”终于,高文说出了这句话,三兄弟的喉头同时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动,接着喘不过来气般地急忙加以栽赃,其中泰罗再度来劲,“皇帝的密使还在西斯城内!”
其他的两位兄弟,嗡的声,在心中痛骂老三的嘴快,皇帝密使确实是在西斯城内,但是三兄弟都已在投效阿莱克修斯的书状上署名画押了,这时候高文要是追查起来。岂不是要把人头落在西斯城内了?
但是高文扬扬了下颔,对三兄弟很和气地说,“现在各种情报,将我搅得无法辨清。这样。你们三兄弟当中的赛文,先到西斯城内里,将皇帝密使给拘捕起来,我要对质,要是陛下对我的忠心有所猜忌。那可真的是让我伤心,也让整个红手旅团激愤了”
言毕,赛文即刻忙不迭地站起来,把两位兄弟扔在身后,跨上马背,接着高文手一挥,木扎非阿丁举着战旗,带着三百名骑兵,跟在他的身后,驰往了东奇里乞亚平原的核心城市西斯城堡。
而两位兄弟。则继续挤眉弄眼,或者说是愁眉苦脸,被高文举着寒光凛凛的长斧和长戟的卫队武士给监管着。
城门的铁栅被拉起,赛文急忙纵马穿过塔楼幕墙,接着还未等木扎非阿丁带着骑兵,在堡场前整顿好,就冲入了厅堂之内(西斯城是没有卫城的),而后皇帝的密使满脸惊讶地立起,一道血光炸起,赛文毫不犹豫地拔剑。将他给斩杀当场,接着把身边目瞪口呆的卫兵的佩剑拔出,扔在密使尸体的身边地板上。
“很可惜,他害怕阴谋的败露。拔剑来抵挡我,在搏战里被我杀死了。”而后当披着铠甲的红手骑兵们,纷纷在木扎非阿丁的引导下,走到厅堂间后,看着血泊里的密使尸首,赛文颤抖着。红着双眼,擦着身上和手掌的血迹,如此回头解释说。
但是当赛文走出了厅堂后,刺目的阳光下,整座城堡到处飘扬着红手的旗帜了,木扎非阿丁的其余骑兵,已经瞬间把这座城市的要害给占据了。
而后高文提着缰绳,已带着队伍立在城门前等待着他,“动员所有人一起跟着我,前去兰普伦的间道口河川,去和奥提修斯与奥森,哪怕是面对皇帝陛下的车辕,也要说个清楚。”
无奈的三兄弟,只得将西斯城,和上次高文封赏给他们的西奇斯特拉城一并“交到”了红手旅团的士兵手中,所有其他吉那特骑兵们震怖万分,无人敢言,高文便从两支骑兵连队和他们当中简选了四百名精锐骑兵,让莫诺马库斯和波利比两位持着行军旗,带着三兄弟,兼程倍道,赶往兰普伦脚下。
恰好此刻,安娜带着所有能动员起来的守卫者旅团的人手,大约一千余人,外带动员了两千名德意志兰人,也赶到了此处。
这下,希德努斯河与兰普伦的交汇的河洲,成了所有矛盾和阴谋的漩涡地带。
两边的军营如同庄稼般阡陌相连,篝火和炊烟繁如河沙,而兰普伦所在的山岗,恰好在两军对峙的核心地带。
在希德努斯河对岸的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急忙上马,远远遥望着那边紫衣公主和大公爵的旗幡人马,而这时兰普伦山堡又在高处,奥森被夹在中间,也无所适从,只能同样带着扈从骑兵,下来谈判。
“总管大人,需要渡河攻击吗?”狄奥格尼斯忧心忡忡,向泰提修斯提问说。
“为什么要渡河攻击呢?”劓鼻将军,很快把话题给踢了回去,他知道守捉官的职责是担当皇帝监察,虽然对方的人很忠厚,但监察就是监察,有些话自己说,和让他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狄奥格尼斯皱皱眉毛,“难道这不是皇帝实际意思?”
“陛下的实际意思,只有陛下自己才知道,我们身为臣仆,不用妄加揣测。”
“可是,哈罗德的军马就在其后的科尼雅城。”
“那就等哈罗德将军到来后,再做决议。我们的职责,就是收复塔尔苏斯城,并且前去增援安条克,而已。”
但是很快,让两人同时感到惊骇的时刻到来了——高文和安娜派出了纹章官,并且还伴同有鲍德温、戈弗雷兄弟方的奥登修士与沃纳伯爵——将誓词和钥匙,同时交到了泰提修斯手里!
这也就意味着,皇帝陛下毫无困难地,取得了塔尔苏斯城。
“此处通往叙利亚门的通道,我方也一力开通。”这是接下来的承诺。
“那剩下的地区和城市?”泰提修斯纳下了钥匙,小心翼翼询问纹章官安德奥达特,而在旁手握连枷的守捉官,也觉得紧张得呼吸都要绷住了。
“待定。”安德奥达特说出这句,而后补充,“不过大公爵与下洛林公爵,及鲍德温爵爷同时也认为,现在安条克围城正值关键角力时刻,粮秣给养至关重要,所以塞琉西亚和阿达纳等城堡,请容我方一年后交纳给皇帝陛下。”(未完待续。)
第59章 霹雳手段
无论如何,这话也意味着,泰提修斯的任务使命已经完成了,下面高文如何和皇帝角力,那或许是现在的事,或许是一年后的事,反正和他没关系了。
大约次日,希德努斯河和兰普伦的通道都打开了,高文和安娜的队伍撤回到其左岸的泽菲利姆,而沃纳、奥登撤回阿达纳。
一万名士兵,在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进入了塔尔苏斯城,而后劓鼻将军修书一封,快马传到科尼雅城,哈罗德也不敢怠慢,再度派遣信使,以极快的速度递交到了察尔西顿要塞皇帝带着一万五千人的后续兵马,已经渡海入跸此处,“做的很好泰提修斯。”皇帝接到前方的报告,满意十分。
“那群与我们内通的吉那特贵族呢?”司令官亚格菲询问。
“高文如何处置他,朕不关心叫泰提修斯带着四千人,前去安条克助拳行。其余的士兵交给守捉官,留防塔尔苏斯高文和那群吉那特如何撕扯,朕当是观赏一幕宏大而精彩的戏剧好了,让高文势力在血雨腥风里削减,朕再顺势收拾他!”皇帝而后用马鞭叩打着面前的柱子,“亚格菲,与朕一起统兵继续前进,让哈罗德的军马在科尼雅等着朕。一劳永逸,解决高文的时刻,来到了。自从这个**奔的瓦良格蓝眼蛮子拐走了阿帕忒后,雪耻的机会,还是清清楚楚地,在阳光下如期来了,像那永不迟到的墨丘利般。”
“夺取了塞琉西亚后”另外边,御墨官麦莱斯已经准备着善后的事宜了。
“给朕出生不久的小儿子,阿德约安好了,军事重镇永远还是交到自己最亲的亲族或臣僚手里,才能安心哩。“皇帝佩戴着笼手甲的手指舒展活动者,继续笑着,心情很好。
而阿德约安科穆宁。恰好是艾琳皇后刚刚为他诞下的麟儿。
当皇帝的大军开拨后,局势对于高文和安娜而言,愈发不乐观了:这次,皇帝决计是要从米利奥塞法隆隘口回转。再下穆特河谷,直驱塞琉西亚的。
什么一年后再交纳城市的约定?凡夫俗子才能遵循这样的要求,在出发前皇帝很鄙夷地将高文与戈弗雷递交来的外交文书扔给了御墨官“备存”去了,接着大军奋发,朝着安纳托利亚的高原而去。
泽菲利姆城下。绯帐内的高文眉头紧锁,握着自塞琉西亚快马送来的信函:穆特河谷的另外两位卡列戈斯兄弟,已经集结了足足四十位吉那特贵族,组织起三四千兵马,开始进攻掠夺保罗派的聚居地了狡猾的两兄弟,打出的旗号,则是“进攻异端余孽,卫护正教尊严”。保罗派的四座集镇被丢弃了两座,卢奇奥斯坚守一座,斐卢斯坚守另外一座。背靠山脉苦苦抵御,朝塞琉西亚求救的信件雪片般飞来。
而阿拉尔曼城堡里那位盲眼的老将军尼卡,态度却依旧不明朗。
“要是保罗派的城塞丢失,塞琉西亚的往北门户可洞开了。”两位纹章官,同时急切说到。
高文则坐在高脚椅上,安娜则坐在他身后的垂帘后,接着大公爵说,“叫奥森和卡列戈斯三兄弟同时进来。”
这几位内心颤抖着,走到了高文的面前,高文握着磷火之剑。剑刃在脚下的地板上旋转着,“卡列戈斯们,你们先前说奥森将军内通皇帝,企图致我于死地”
“怎么会大公爵阁下!方才隔着河岸谈判时。您可是瞧见,兰普伦城堡始终都在我的手中,鄙人是作为无辜的第三方参与的。”奥森急忙为自己辩解说。
而那三兄弟也是满头大汗,干脆不做不休,死命咬定是皇帝密使来说奥森已经背叛,但是到底属实与否。他们一概不知,心忧如焚下才先带着兵马,去马米斯特拉城“协防”的。
“皇帝密使人呢?为什么不出来和我对质。”高文继续询问。
“方才我已经解释了那个密使企图反抗我,被我一剑杀了。”
“在什么地方杀的?”垂帘后的紫衣公主,也是声俱厉,吓得赛文急忙说是在地牢里,但而后公主大怒,说依据在场的你方卫兵,和我方的红手骑兵所见,是你在厅堂里杀掉父亲密使的,在你出剑前,对方还是座上客。
“是我迷惑他的,希望为大公爵的回援争取时间。”泰罗卡列戈斯急忙辩解说。
高文的手举起来,停止了继续无休止的狡辩和质询,“反正现在密使是被卡列戈斯的老大杀死的,我不管你是为我好,还是想挑拨我与皇帝间的关系我已经决意,要将你三兄弟,还有密使的尸首一起塞到骡车里,送去给皇帝裁断了。”
三兄弟面如土,这会儿另外的奥森和他兄长哈勒姆机灵些,急忙抱住了高文的臂弯,“我们对大公爵是完全忠心的。”
“现在我与紫衣公主,和皇帝间有些小不协。”
“兰普伦、巴巴伦和杰玛利契亚三座城堡,和所有的军队,都任凭大公爵阁下驱使,哪怕,哪怕是让大公爵登上至尊无上的宝座。”奥森兄弟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样,杰玛利契亚堡我还给波利比布莱查米奥斯夫妻如何?”高文将奥森扶起,和颜悦。
“当然可以,波利比是伟大的费拉雷多斯将军的儿子,那座城堡也本来是他的。”奥森一口答应,而旁边的波利比宛如梦中,也急忙走过来致敬鸣谢。
高文满意地颔首,接着说,“您的女儿赫托米娅,据说出落得非常明艳大方?”
“是,愿意送来侍奉大公爵,当然还有紫衣公主”当奥森将军说出前半句时,他看到垂帘后的安娜射出了恐怖冰霜般的眼神,像利箭那般射中自己,急忙改口说了下半句,好像他女儿要送来充当名使女般。
这会儿,安娜的小手揭开丝帘,拍拍高文的肩膀,高文便扭头听她私语了两句,便继续对奥森说,“大可不必如此,我与公主的麾下,有位出身莱茵兰的高贵骑士之子,名叫多鲁斯兰伯特,现在正出任禁卫旅团的杜盖留斯军职,绝不会辱没令嫒的名分。”
奥森恍然,急忙答应,愿意将巴巴伦城当作女儿的嫁妆,这下高文才算是满意,接着他凶狠的眼神,转向了三兄弟,“你们的另外两位兄弟,在穆特河谷也悖逆了我,明白吗?我是否该把你们五个人的首级砍下,送往皇帝那里,来洗脱我的嫌疑呢?一切都是你们在捣鬼,混蛋杂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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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实力探询
“雷欧和迪迦,和我们三兄弟已经各居一处很久,他们对大公爵的忤逆,我们丝毫不知啊!”三兄弟急忙解释道,而高文身边的禁卫旗手,最小的两位卡列戈斯兄弟,即盖亚和奈克瑟斯,也都苦苦请求,说整个家族对大公爵是忠诚的。
于是,安娜又从丝帘后抬起粉琢的小手,摁住高文的肩膀,低声耳语几句,高文点点头,“西斯城和西奇斯特拉城,前者城堡和队伍交给盖亚和奈克瑟斯监管,后者交给纹章官安德奥达特监管,而三兄弟关押在西奇斯特拉城的牢狱当中,待到本大公爵平定了穆特河谷的反逆,和接应到丹麦王子的朝圣者队伍后,再将你们给放出来,并可以将城堡归还。”
“大公爵,大公爵,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三兄弟号叫着哭泣着,被如狼似虎的卫队武士给拖曳了下去。
高文而后自高脚椅上站起来,奥森、莫诺马库斯、波利比等奇里乞亚领主们,都莫敢仰视,“所以呢,你们别把皇帝赐予你们的东西当真,皇帝无法给予你们的,我高文可以;反过来说,也是一样,诸位必须要有如此的体认。奥森将军,听说陛下要把我的爵位赐予你?”
“那全是密使胡言乱语,我全部都不会当真,已经把他给打发走了。”奥森汗水涔涔。
“没错,而今皇帝的一万兵马,就在塔尔苏斯,谁要是想不通,前去投效的话便去。不过我必须提醒的是,父亲身后跟着一大群当年从安纳托利亚逃奔过去的监税人和军功贵族。他们而今又如苍蝇般飞绕归来,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把皇帝人马接纳进来,能保障你们的城堡和领地?这么多年,你们和皇都相隔辽远,与皇帝的感情早已淡薄如冰水。君士坦丁堡也不信任你们,并且还和突厥人、亚美尼亚人纠葛不清”安娜这时也从丝帘后起身,带着嘲弄、讽刺和威胁的语调,她的紫靴踏在地板和台阶上,在高文搀扶下,自帘后走出来,侃侃不绝,“到时候给你们安置个罪名,投入到布拉赫纳宫深不见光的地牢里。没收你们的田产、妻女和堡垒,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先前姓科穆宁,当然知道 父亲的手段。但我与高文就不同,我们是诚心诚意希望在奇里乞亚立国建邦的,需要 仰仗各位的武功,而诸位只要而后追随我和高文,此后你们就不再是边缘地带的备受猜忌的领主,邦国权力和荣耀的圆桌边。总缺不了你们应得的席位。”
“我们赞赏紫衣公主的英明,诸位难道真的要让那群当初连自己田产都抛弃逃窜的家伙。现在借着君士坦丁堡的威势返归,继xu 在我们的头顶上耀武扬威吗?”波利比布莱查米奥斯第一个拜伏在安娜的足前,并且对其他人说到,“当年我父亲是带领大伙儿如何立国的,而今的大公爵便是与父亲对等的英雄,各位千万不要犹豫逡巡。”
“团结起来。连鲁本王子都能联合落难的阿尼人,封疆裂土,将帝国的队伍拒之门外,我们堂堂罗马吉那特武士,反倒不如他们了嘛?”奥森见波利比如此表态。唯恐落后,便急忙和兄长一起,也发出了豪壮之语。
“很好诸位,我即刻就和红手旅团,急行到穆特河谷平叛,你们驻留在兰普伦、巴巴伦、西斯城、西奇斯特拉、杰玛利契亚,与鲍德温爵爷的阿达纳、马米斯特拉,恰好组成一道横亘东奇里乞亚,直到希德努斯河的完备防线,互相增援,防备鲁本趁机入侵。此外,莫诺马库斯斯科莱鲁阁下,我将间道左侧的要地莫吉布尔德堡托付给你防守,你和奥森将军就是我们国的门闩。”听到这话,莫诺马库斯急忙表示自己要做最牢固最忠诚的“门闩”。
而后当所有大吉那特都表态完毕后,安娜招手——安德奥达特身为纹章官,即刻用希腊文起草了份“合zuo 誓约”,必将笔墨盒端到众人面前,诸位也都挨个在其上签署了名字,永远服从大公爵的指挥驱使,至于合约当中根本没有出现“帝国皇帝权威”的身影。
当晚,盖亚、奈克瑟斯兄弟,被留下并传唤到了大公爵与紫衣公主面前,这会儿是安娜负责说话,“现在你们的前五位兄弟都不识好歹,或者卑劣地挑拨事端,或者起兵反逆,所以我和大公爵都很伤心愤nu ,即便基督告诫我们,施恩不求回报。”
最小的两位兄弟,觉得整个房间里的烛火魅惑摇动着,现在是到了他们关键的表态时刻了,而心中又是揣测不安:会不会在房间的四周,高文的撒克逊卫队会瞬间闯入进来,把他们捆到牢狱里去,和三个哥哥作伴。
但而后明明年纪被他们小不少的安娜,却露出了慈爱的目光,坐着牵住高文的手,搁在自己小巧的膝盖上,“方才我和大公爵商议过了,此后卡列戈斯家族的产业,就交给你俩来继承,盖亚你是西斯城,而奈克瑟斯你是穆特河谷,此后你们就等同于大公爵的孩子。”
“唉?阿拉尔曼呢?”兄弟俩心头同时灵犀般一凛,不过转瞬就明白了安娜所指,也就同时感激大公爵和公主的恩德,并表示以后要向效忠父亲那般兢兢业业,死而后已。
泽菲利姆城塔楼当间,随着两兄弟的退下,重新变得僻静起来,安娜将首饰一件件褪下,并摆入精巧的象牙盒当中,“你的圣妹呢?”
“穆特河谷有紧急情报,她的信徒城塞正被叛军围攻,已经先带着部属前去驰援了。”高文面不改。
“在安条克前哨战时,怕是你对她也驰援不少?”
“没有,我一直保存实力来着,早就知道 你父亲会来趁机找麻烦。”高文继xu 面不改,靠近了坐在榻上的安娜。
安娜梳着分开的蓬松鱼尾辫,发梢故意 带着小尖,调皮翘起,接着耸着后肩,撑在榻边,伸出脚踝,抵住高文的腹部,眼波婉转,“保存实力?现在就想见识见识,你保存了多少实力,别蒙骗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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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画中兽
“圣母玛利亚啊,圣母玛利亚啊!”安娜丧魂落魄,坐在高文的对面,双脚猛地绷直,一边的发辫已经云散,一边还在跳跃着,背部不断颤栗着,仰着面,指甲深深楔入了高文的宽厚双肩,宣布彻底投降。
高文记得,安娜在榻上就喜欢喊着圣母名讳,和她做就像进修道院;卡贝阿米娅则会喊“真的主啊”、“圣使徒啊”,而英格丽娜则是真正会像个瓦良格蛮族商人般胡乱叫,时而是用瓦良格语,时而是希腊腔,有时候还会诟骂,和她做就像是逛君士坦丁堡梅斯大街的牛市般。
既然安娜的魂灵被圣母引导,暂时去天国参观十三扇金门去了,要会儿才能重新顺着旋梯回来,高文便也进入了贤者模式,他怜惜小心地将安娜抱住,横放在榻上,一会儿后安娜**着,“既然父亲的军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那么会在穆特河谷和父亲反目吗?”
高文的手指抚着有些倦困的眼皮,“我的策略是尽量别到那一步,虽然我们和奥森等人结成了真正的盟约,但现在和帝国明面对抗,还是讨不了多大的好处。”
安娜手指伸过来,摁住高文的胸膛,“希德努斯河的防线组织得很好,而今奥森和波利比,我们的人和吉那特大领主们,各居城堡互相牵制监视,而泰提修斯也没有继续动武的理由,可以旋风般去穆特河谷平叛了。而卡列戈斯家族也被我们分裂到了,西斯城的三兄弟”
“依你说,该如何处置?”
“杀掉,但是要等到父亲的军马退去后。”安娜的语气很平静。
“穆特河谷的两兄弟呢?”
“也杀掉,立刻。”
“暂时别冲动,没收部分田产就行,毕竟要照顾到盲眼尼卡的立场和情绪。”高文转身,把安娜贴在怀里,提醒说。
“扶植卡列戈斯最小的两个儿子也好,暂时留下前面几位兄弟的命也行。但是——我们要尽快把不怎么稳定的吉那特人驱赶到东奇里乞亚地区的边境去,塞琉西亚我们要直辖,这样才安心。”安娜说到这个,才想起来。“呀好像莱特博济亚被我派去了阿拉尔曼堡,还没有消息传来。”
阿塔利亚港湾的东部尽头,矗立着的阿拉尔曼城堡,宛如个不对称的杠铃,两片大小不均的城区和堡场。中间有段邻靠沼泽的城墙相连,盲眼老将军在厅堂里,接待了瑟瑟发抖的莱特,这位西西里的副纹章官,给老将军送来了火急的信函。
尼卡目不能视,便交给身边的人员拆阅检视,但是随着羊皮纸卷的抖动声,莱特的汗水都流下来,也不知道紫衣公主会在内里说些什么内容,不过而后却是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不读?”尼卡握住扶手。读到,“是不是西斯城的三个,已经被大公爵屠戮了?”
“没有哇!”还没等那仆役说话,莱特的尖利嗓音就喊起来。
接着又是死般的寂静,仆役而后缓缓说,“紫衣公主的信里没有文字,只有她亲笔的淡彩画。”
“哦”尼卡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说画的是什么。”
“是片田地,有位农夫,脚下是两条狗。田地边缘是棵白杨树,还有圈篱笆,三只兔子在啃着篱笆上的叶子,而另外两只山羊。正在树下磨着角”慢慢地,那仆役总算把图文给转换描述清楚了。
听到这个,尼卡靠在了椅背上,手在扶手上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摩弄声,好像有些苦痛,而莱特则满心都在击鼓。“看在主的份子上,紫衣公主你玩什么把戏?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看来是当督农司当傻了。”
“看来公主还擅长淡彩画啊!”猛然,尼卡长吁声,颤抖着双手,在画纸上摩挲一番,浓密花白的须髯下,鼻子有些恶心地贴近嗅着,莱特看得嘴都歪掉了——难道盲人到最后都是这样?
“我嗅到了血的气息,但我也明白了卡列戈斯家族的灾难和新生。副纹章官,你想知道这幅画的寓意吗?”
“抱歉,我真的不太想知道。”莱特哭丧着脸,他看到了老将军四周的戎装武士,更坚定了这个信念,“这么多年,我唯一知道的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话,比不知道要糟糕。”
尼卡夜枭般地笑了起来,“还是告诉你吧我的七个儿子化为了动物,两条狗是盖亚和奈克瑟斯,他们亲近农夫,帮助主人收割看守庄稼,所以它们能得到主人的照顾,直到老死为止;而三只兔子是西斯城的三兄弟,而山羊则是穆特河谷的两兄弟。”
“哎?为什么有的是兔子,有的是山羊,是公主殿下觉得画的动物太单调了吗?”
“嗯赛文他们是兔子,副纹章官你应该知道兔子——当农人在田地边竖起篱笆,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兔子,这些兔子到处打洞,穿透篱笆,让其他的野兽可以钻入祸害庄稼,这里指的就是赛文三兄弟,他们据守西斯城边陲,却不值得信任。”
“难道那三家伙真的被大公爵和公主处死了。”莱特内心是狂躁不安的。
“山羊呢?他们虽然能给农人带来皮毛、奶酪和肉食,但是这种动物存在着,其他的动物就很难生存,因为它们贪婪猥琐,什么都吃,草、庄稼、灌木、叶子,还啃咬树皮,会让养它们的人变得更穷,哪里豢养了太多山羊,哪里迟早要化为荒漠。公主的意思也就是说,雷欧他们在穆特河谷,只会贻害大公爵,也必须要除去。”
“也许是你误解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寓意。或者说,公主的这幅画也就是个恶作剧,迷惑你的烟雾什么的。”莱特的比划动作是夸张的,内心却是崩溃的,现在大公爵要是真的和阿拉尔曼堡垒开战,他是会被囚禁,乃至会被直接杀掉的。
“信使和副纹章官是什么动物?”尼卡忽然响起了这样一句,吓得莱特都要抱脑袋俯下身躯了。
那仆役讶异万分,在画面上寻找着,“实在是找寻不到。”
“再找找,若是公主殿下都不怜惜副纹章官的话,那我们也不必怜惜了。”尼卡话音刚落,身后的武士就握紧了长矛、马刀和利剑,莱特抬起双手,喊到你快仔细找啊,斑鸠、小鱼、麻雀、昆虫、蛤蟆什么的,都可以啊!(未完待续。)
第62章 孤悬
最终,那仆役皱着双眉,低声说,“在农夫的裤脚上,衔着个水蛭模样的虫子。”
“哎,水蛭”莱特的额头惨白,鼻梁在急促扇动着。
“唔,副纹章官,那就是你了,水蛭就是你,依附在农夫的身上**血液,但是有时候也可以用来放血治病。”尼卡解释完了,而后再度笑起来,说看来大公爵和公主殿下还离不开你,但是对我们吉那特,是要痛加铲除的——回去禀告紫衣公主,卡列戈斯家族也是有自己尊严的,若是高文真的能在皇帝插手前,根绝老朽和五个儿子,那就顺从命运的安排,若是不能的话,也请大公爵承认主的安排。
“这是要与大公爵殿下开战吗?”莱特急忙问道。
“不,阿拉尔曼堡此战保持中立。”尼卡叹息说到,他神态凄惨,脸上皱纹沟沟壑壑,“我已经陷于了古代魔咒般的死结,再也无法解开。”感觉到莱特丝毫不理解后,他抬起无光的惨白眼珠,“因为若是庄稼毁了,农夫会生气会绝望,然后他会首先吃掉那两条狗来充饥,这大概也是公主画中所要表达的最后一层含义。不管如何,最后大约我只能剩下二个儿子,只是不清楚是山羊,还是狗,别无他选,因为选择的权力不在我的手中。”
城门隆隆合上,“水蛭”回头看着阿拉尔曼的城堡,也许再过数日,从阿塔利亚城赶来的帝**队便会借道此处,前来执行皇帝的旨意,围攻塞琉西亚城,农夫和庄稼会不会也就此被毁掉?我这个水蛭,又该如何,哪里又会成为接纳我小小身躯的水沟?
同时,塔尔苏斯能鸟瞰平原河流的卫城上,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沉默无言地立在那里,看着河岸两侧。高文的精悍旅团和鲍德温、奥森、波利比队伍,背向各自有条不絮地行军,“穆特河谷处,那卡列戈斯兄弟。能抵御多久。”守捉官不由得问到。
泰提修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翻滚的披风,遮挡住自己的容貌,转向了雉堞的那边,看着东奇里乞亚的锦绣河山。“狄奥格尼斯,你不该询问这个问题,看看那边的城堡,它们现在全是高文的——原本陛下对我嘱托,只要攻占了塔尔苏斯,高文经营的体系就会叛者如云、土崩瓦解。可惜,这种局面根本没有发生过,现在被困起来的,反倒是我们”
这话让狄奥格尼斯猛地一惊,他好像有所醒悟。结果四周彷徨望下,倍觉塔尔苏斯城孤立在这片苍茫的山川风云当间,四周都是居心叵测的领主,而己方确实如劓鼻将军所言:形单影只。不由得凉气阵阵,自后背翻滚而起。
“快派遣军队据守住奇里乞亚间道。”狄奥格尼斯很焦急,但是劓鼻将军倒是很淡然,“现在间道这端,两侧分别是兰普伦和莫吉布尔德,就像是两个铁制的门闩,都所有权都不在我们手里。”
“哈罗德的军马呢?让他们从科尼雅赶来。”
“高文的动作迅速。他还有余裕,完全能从穆特河谷而出,哈罗德若是随意离开科尼雅,反会被他夺取城市。横着切断高原,这样连哈罗德都会和我们一起,被孤绝起来。”
狄奥格尼斯的满脸都是冷汗,“那现在的局势是”
“寇与我,都可去可往的局势。而且从大的局面来说,怕是皇帝的劣势更大些。”泰提修斯平缓地回答说。
而后他顿了下。看着四下的河川和芦苇,“其实最终陛下选择的,怕还是和高文妥协和议,我们稳妥不动,静候即可。”
这时候,皇帝的队伍列成长长的一字纵队,带着阔气威武的马鞍、御旗、笼头,排着林立的精锐武器,后面赶着密密麻麻的辎车,和数不清的军仆,正逶迤而行,已经抵达了奥列斯峡谷,前方的斥候不断骑着快马,将哨探的消息汇报给戎装的皇帝陛下,“科尼雅狗们,完全失去了踪迹,也许吉利基觉得,与其来招惹朕,不如遁入伊苏里亚的深山里,阻截来自丹麦的朝圣者更为稳当些。朕早就警告过他,他不听,就只能遭逢这样的下场,解决了高文,他最终也得像草寇般,被朕捏死在掌心。”皇帝将文书搁下,带着得意的语调说到,“大军继续开拨前进,通过这段峡谷后,沿途是没有丰美的草甸和集镇提供补给的,必须得一鼓作气到达科尼雅。”
号角和喇叭声里,两名皇帝最宠信的皇宫侍卫,骑着骏马而来,“陛下——前线的消息,高文已经返军塞琉西亚,似乎要对穆特河谷反正的贵族动手了!”
什么,皇帝连声惊叹,高文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接着他恼怒地折弯马鞭,“莫非是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暗中放水?”
但是四周的廷官、将佐和侍卫,都推说前线情况不明,实在难下判断,“是否传信给哈罗德,叫他把五千人带上,进驻米利奥塞法隆堵住高文?此外,潘非利亚的约翰皇子,手里倒也有四千人的卫戍兵,也能抵达那里,和哈罗德两相会合。”亚格菲建议说。
现在皇帝倒有些被动的感觉了,高文到底会把动作控制在何种范畴?他是会犁平穆特河谷,还是会进一步抄掠帝国的地盘?前者的话,根本不清楚那卡列戈斯家族能抵挡高文到何种程度;而后者的话,高文也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即自米利奥塞法隆沿山谷北进,或从阿拉尔曼堡顺海路西进——陷于思索当中的皇帝,还没有自拔出来,又有名自称来自潘非利亚的信使驰马而来,在被内宫卫队武士拦住后,他滚下马背,交给皇帝新的信函,声称是约翰皇子送来的。
皇子的信里毫不客气,指责父亲而今的行为毫无可取处:先是派遣泰提修斯,以助攻安条克的名义,穿过奇里乞亚门,占据塔尔苏斯,不但形成孤悬在外的态势,还在信义上陷于被动;而后自己犯难,带着大军顺着危险而缺乏补给的安纳托利亚高原进军,很容易被敌人扼住咽喉,进退不得。
“而最好的策略,其实是统率舰队,顺着阿塔利亚海湾水陆并进,直接经阿拉尔曼堡,稳当平取塞琉西亚——此城一取,高文必然如丧家之犬,拱手将奇里乞亚相让。”
“一派毫不成熟的孺子言论!”阿莱克修斯愤怒地将儿子的谏言抛至一旁。(未完待续。)
第63章 以剑扶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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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特河谷以南,原本封给保罗派的四座军镇,现在处于萨尔列夫河以东平野地带的柯本、撒巴克,已被反叛的吉那特们给攻陷,集镇被野蛮地摧毁焚烧,叛乱的骑兵们飞也般地在房屋的废墟和街道间穿梭奔驰,举着抢来的财货,步兵们拱卫着立起的刑架上,挂满了血淋淋的头颅,他们全是没办法撤退,被叛军残酷杀害的保罗派信徒。
当然,也有先前杂处在这些镇子里的普通希腊佃农,他们许多人也遭到了灭顶之灾——特别是迪迦卡列戈斯,亲自持剑杀害了五十多人,受害者全本是他的依附农,后来被较高的薪资和收获吸引,才脱离跑去圣俸地产或保罗派田产上耕作的,在两兄弟的眼中,这些全都是“不可不杀的叛逆、贱种”。
这也表明,两位兄弟叛乱的真正原因,和宗教信仰根本无涉。
“加把劲儿,拔除了其余两座摇摇欲坠的集镇,皇帝陛下的队伍可就来到了,到时候我们再入塞琉西亚,把那群来自蛮荒之地的家伙统统屠戮掉,每个人都能得到大批的战利品和封赏。”雷欧和迪迦满怀信心,因为先前皇帝的密使信差第二次而来,告诉他们帝国大军已经抵达科尼雅城,而那边的塔尔苏斯城亦被帝国光复,高文的军队进退无路——这头贪婪熊的日子已经不久了,陛下要褫夺他的爵位,用狗链将他拴住,去皇都的大竞技场游街示众。
而残余靠着哈代山脊的两座军镇,即鲁姆和卡迪勒,则在保罗派信徒的据守下,垒起土墙,掘出了壕沟。排满了密集的蒺藜、鹿角,拼死抵御着,这群信徒先前多次被高文击败,现在也学会了战斗。最起码是守御战,懂得合理分配军力,懂得反复争夺塔楼和要隘处,所以一时间,居然和四千名叛军打了个平手。坚持了不少天。而雷欧也决定不客气了,他城堡里的私兵顶着交叉射来的箭羽,硬是挖掘一道横沟,将鲁姆和卡迪勒给分割开来,引入了萨尔列夫河水倒灌,又顺着一侧垒起土堤,将士兵占据其上,集中力量先猛攻鲁姆。
木栅和幕墙后,保罗派的长老斐卢斯一面指挥调度作战,一面担惊受怕。不断看着塞琉西亚的方向:要是大公爵的人马,真的在奇里乞亚一带被陷住了,那么可真的就是绝望的处境了。
而在斐卢斯企盼的方向,卡列戈斯兄弟也早有准备:同样也强逼着属下的依附农,同样横挖了道横沟,灌入河水,环绕成壕沟,沟边是重重的鹿角矛栅;此外,在面向科勒阿迪欧堡的山道里,迪迦卡列戈斯亲自带着人马。占据险要处,总之要阻绝任何高文可能的来援——根据可靠的情报,陛下占据塔尔苏斯的足有一万士兵,高文的主力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陛下向他们保证,只要高文敢轻举妄动,就让这支大军直接消灭他,也许现在高文正在塔尔苏斯城内摇尾乞怜呢!
不过援军还是来到了,卡贝阿米娅的数百名原本出征安条克的信徒军,还有布拉纳斯和沃尔特从塞琉西亚里带出的一个步兵支队。抵达了第一道横沟前立阵。
“大公爵的援军,即刻就到,真信徒们,白色善良的上帝从来都没有抛弃我们,在邪恶敌人的刀刃下坚守下来,将来以牙还牙!”女执政官在山谷阳光下,竖起金光闪闪的手套,竭力对着烟火缭绕的鲁姆城镇喊着。
城中信徒们回应的声音,很快被壕沟那边据守的叛军嘲笑声淹没,“就这么些人吗?真是可怜,你们的大公爵的命运马上会更加凄惨!”
叛军甚至有意后撤了距离,留下空荡荡的鹿角防砦,接着统统跨上战马,如雨般呼喝挑衅着,“来,越过这条壕沟,再排好阵势,我们一样纵马把你们给冲垮——别告诉我,你们这群卑劣的农民出身的贱种,连涉水都不会。”
“冷静下来,诸位。”沃尔特立在阵头,对着守卫者旅团支队愤怒的士兵们不断挥手打气道。
毕竟现在合在一起,人马也只有千人左右,要是真的冒险攻过去,可能真的抵挡不住敌人反扑,陷于彻头彻尾的灾难里。
塞琉西亚城下,“施洗者约翰及圣保罗福音医院”已经搭起脚手架的工地上,许多匠师、征夫都神色紧张,他们丢弃了器械和工具,不愿意干活,围在了工程总监的身边,不断颤抖着询问,是不是罗马帝国的君王,真的要大兵压境了,据说那暴躁的陛下,要把为大公爵做事的所有人都统统斩首绞死?
甚至不少人,带着些工钱和干粮,四散逃亡入了山岗丘陵当中去了,急得总监奥米尼西斯沃伊德嘴角全是燎烧起来的水泡,也是无济于事——整座城堡,满是风雨摧折的景象,又有谣言传来,皇帝的另外支军马,由约翰皇子亲自挂帅,配合上千艘的舰船,顺着阿塔利亚湾而来,要直接攻击这座城市,而尼卡卡列戈斯也献出了锁钥城堡,投靠到皇子一方去了。
接下来的流言更为离谱,说高文和安娜身边担当禁卫侍卫的盖亚、奈克瑟斯两个最小的“卡列戈斯”,已经暗杀了大公爵和紫衣公主,把头颅带着,投奔塔尔苏斯城去了。
听到了城中廊外种种,小翻车鱼阿格妮丝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呆呆坐在小礼拜室的读经台前,用手指扶住了灰色的长发,不断说到,“我应该为安娜祈祷,不,甚至是为那头**奔的熊祈祷,为整个塞琉西亚城的男男女女们祈祷,圣母玛利亚啊,我在天堂为王的主啊,我为你献上由衷赞歌。请庇佑我们战胜苦难和挫折,这片土地上的人,只希望得到你们的眷顾,哪怕是星点,那也将成为我们挫败魔鬼莫大的勇气泉源”
萨尔列夫河入海口西侧的高岗上,迅速升高了飘扬威武的“红手七岭大旗”,擎在了铁塔般的迪姆胡瑟欣手中,整个红手旅团列成了纵深密集的队伍,俯瞰着通往对岸的桥梁,在那边各色红手骑兵正争先恐后地通过着——步兵们不断吼着“紫衣公主的神眷和三圣的指引,与我们同在”,矛尖晃动着,发出了能震慑海洋的声音,骑在银白色战马上的高文,拔出了银质的马头权杖,“无聊的祈祷和渴望救赎的歌声已经结束,下面该用火和剑来决定,谁的犁还会留存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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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劳动节快乐,苏拉要去辛勤捞2-5去了,愿萨满战歌与诸位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