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夫人的怂恿
这位歌德希尔德夫人,天生就是能同时翻弄男人和女人的角色,英格兰风景旖旎将她养育得丰韵卓越,泼辣大胆,故而她时而“告诫”高文,时而又“挑唆”安娜。同样高文视她为红颜知己,安娜把她当作闺阁密友。她的话语,直中安娜的“要害”,闹得小妮子战栗害羞不已,但又不得不支起耳朵听下去。
“把高文引到这座漂亮的庄园里,诱他上你的床榻,让他贪念你嫩美的水草,离不开你,哪怕是在出征时刻,还要时不时给你写信,随时都担心你会被别的英俊廷臣、爵爷给勾搭走。”
“可是,哪有人会把我勾搭走?我当年从布拉赫纳宫里跑出来,可不是为了到奇里乞亚来展露风情的。况且大蛮子吸引我的,又不是那个”
“你关注的重点错误了——现在回到我的最初那句话上去。”
“怎么引——诱——”安娜面红耳赤地咬出了这个词汇,头压得更低。
于是对方告诉她,不顾一切创造合适的时机就行,比如邀请高文去庄园小憩,那需要什么实际的理由:女人在榻上的时候,都会包裹着前思后想、左右顾虑的铠甲;而男人在榻上,只要兴致来了,只举着根直来直往的骑矛就行了。所有的引诱,不过也是达到这样的目的就行,而后歌德希尔德再度伏在安娜的耳边,摸着她滚烫的耳垂,低低地不断说着些“可怕恶魔果实的夏娃之语”。
这下安娜算是明白了,以前恨不早点询问姐姐这样的话题,像歌德希尔德提供的经验和战术,根本就不是小翻车鱼这种级别的少女所能比拟的。
日头偏移了处女宫位置后(下午一时后),阿达纳城的庭院当中,安娜抄着蝴蝶袖,摆动着裙裾,走到了树下休息的高文面前,把钥匙往他面前晃了两晃。“喂大蛮子,距离整个塞琉西亚的军队调动过来,及隐修士和鲍德温兄长抵达此处,还有三四日的光景。”
“唔。”
“听。听说阿达纳河边有座很美丽的庄园,我想你护送我前去逗留下。”安娜说话有些磕磕碰碰。
这下把高文倒吓得不轻,他把手里卷着的叶子给扔下来,摸着安娜有些热的额头,“是不是有点感染疟疾。是不是害怕冷,并且困倦难受?”
“不是这样的,听说那座庄园里,以前的突厥贝伊收罗了不少珍贵的手抄稿,有文学、神学和医药方面的,所以我要去整理下,反正歌德希尔德姐姐已经答应那些书籍都是我的。”这话说出来,日光下的安娜有些汗水涔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说起慌来居然没有丝毫负担,不由得想起先前在布拉赫纳宫。她是如何和母亲商议好,欺瞒了帝国最伟大最睿智的皇帝父亲。
听到这话,高文颔首,松了口气,“那好,我去备马,叫胖宦官斯达乌拉乔斯陪同就行,恰好前些日子为了歌德希尔德你也够疲累,去放松放松也好。”
“好,好的。我去准备下行李箱箧。”安娜捂住了噗通噗通的小心脏,扯着束带,说到。
阿达纳的城门口,木扎非阿丁和迪姆都丧气得坐在那里。不清楚主人为什么不带着他们,而只是带着那个可憎的胖宦官,前往目的地。
行仗队伍规模很小,因为此处已经太平安宁下来,耕作者散布在田野当中,秋季的露水沾染在森林绿色的叶子上。按照惯例高文依旧骑马走在最前面,今天萨宾娜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作为一匹见证主人两次情史的母坐骑,及通过动物的灵性预示到了新的一次后,故而她有些彷徨和不安地不断摆头嘶鸣,大约谁是她的女主人,她自己也不清楚。
而肩舆里的安娜,则不断紧张地调整呼吸,默记着歌德希尔德的“教导”,森林在她眼前回转了下,接着缓缓朝着入海口流淌的阿达纳河,白色的浪花,和其上船只便出现在她目前——还有一道横跨在河面上的,灰色岩石构筑的堤道,同时还兼顾桥梁的作用。
在堤边,水流被引来,宛如生丝般形成了道瀑布,推动着桨轮发出巨大的吱吱呀呀声响,转动着其上的磨坊,这个精巧的装置,让安娜一度入了谜,但在磨坊口却有个小小的木制塔楼,其上有几名驻防的士兵,有法兰克人,也有突厥人,全是鲍德温帐下的,他们被委派来,不光是看守庄园,更是监管这所磨坊的,在磨坊边的房间内,有个小记账员,他可不是工程师的身份,而只是在这里收取四周农民的款项的——磨出十袋小麦粉的话,必须得留下一袋,作为磨坊的报酬。
所以这个小记账员,说白了也就是税吏的身份,也是最不受当地人欢迎的角色,高文骑在马上,看着朝着自己卑笑鞠躬的这位,心中不由得勾起了昔日的回忆,那位化为干尸的皇帝税吏。
穿过长长的堤道,对面是片榛子树林和苹果树,那边是几处小型的鱼塘和湖泊,而**白色石制的新月教风格的宅邸,就座落其间,果然如歌德希尔德所言,它真的非常美丽,让高文和安娜都倍感心旷神怡。
这座宅邸的厨房和餐厅,居然是构筑在堤坝下,与外面的水仅有一墙之隔,所以墙壁上都真的泛着清亮的波纹,惹得立在地板上看着这一切的安娜惊呼不已,而高文则呆在满是壁架的书房内,看着被丝带束住的一卷卷手抄书稿,隔着梯道对着安娜呼喊,“你不是要来收罗书稿的吗?”
不一会儿,在繁复的花纹雕饰、墙壁间,安娜坐在高脚椅上,面前堆着许许多多的书稿,大呼过瘾,这里果然都是极为珍贵的古代书稿,包罗万象——可惜那群法兰克蛮子根本不识宝。
而高文因为对这些不甚感兴趣,便走到了宅院的花园里去游玩了。
大约一个时辰,即日暮时分,安娜忽然把书稿摆下,“哎!我到底在做什么呀,光是在这里看书,沉醉了进去,居然把原本的正事都忘记了!”
接着,她急忙走到了窗户边,看到夕阳下,高文还在苗圃和花园内徜徉,便翻开了箱箧,里面是梳子、铜镜和梳妆匣等东西。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此刻,门廊里也传来了斯达乌拉乔斯诡秘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35章 爱经
高文立在了飘香的花园里,植物和花朵的茂盛让他愉悦,这座宅院被先前的突厥贝伊打理得很好,池塘里的睡莲已经开始褪色落败,清澈的水中能看到鱼儿在惬意地游着,篱笆上的矮牵牛、鸡冠花、孔雀草,都在争奇斗艳,尤其是靠着厅堂墙壁的美人蕉,尤其让人爱。高文不由得沉醉起来,在花园的尽头,一排刚刚被培育不久的榛子苗,立在那里立着,宛如天边云彩下的神气卫兵。
南方天际,积雨云越叠越高,下层已呈现乌灰色,就像远方河川田野里升起的浓烟,其间渗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海风,阵阵朝着花园拂来,树叶、花朵都在轻轻而有节奏地摆动着,高文十分惬意地将便袍的衣领给解开,接受着飒爽的秋风,但脚下泥土里还钻出着丝丝热乎的清香气,按照经验:入夜的时分,怕是会从伊苏斯湾(小亚美尼亚湾)刮来阵雨,奇里乞亚夏季无拘无束的明媚炎热,也即将被更加舒爽的秋天取代。
“大蛮子,大蛮子。”高文抬头望去,庄园厅堂二层的露台上,在芭蕉叶盆栽边,安娜正立在那里,换上了轻便可爱的过膝丝袍,乌黑的头发梳成了鱼骨形状的独辫,其上用轻柔的金边纱笼着,下面系着彩色的丝绸带,搁在灰色斑岩的围栏间,白皙的赤足清晰可见,朝着他挥手,而后安娜的眉毛挑挑,指指她身后的房间。
“公主殿下吩咐的,晚膳就在二层的书房,请大公爵上去陪伴。”外面的闷雷声,不断从遥远的海边传来,若有若无,阳光隐没,暗灰色的影子笼罩了整所宅邸,当高文走入一层大厅时,胖宦官斯达乌拉乔斯跪拜在他面前,如此禀告说。
说完。胖宦官悄然抬起头来,将一枚绿色的瓶子偷偷递到大公爵手里,“公主殿下在进餐的时候,准备对您使用的。被鄙人偷偷换成了普通的调味香料,请放心去用餐,不必害怕会在药物作用下,会对公主做出逾越的行为。”
高文心念这小妮子,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些玩意儿。难道是真的准备像古代的那些皇后,用这东西来控制男人的心智和**?都是迷信,都是套路,如此默念几句,高文便把绿瓶子摆入了廊柱边的小柜当间,而后踏上了楼梯。
在书房当间的丝毯上,果然摆着面精美的餐几,上面陈设着水果、肉脯和美酒,安娜微笑着坐在了那边的椅子上,右手还握着书稿。芦管笔搁在面前,盯住了走入进来的高文看。
高文一边应和微笑着,一边看到,果然在餐几边角上,和其他的调味瓶列在一起的,有个绿松石色泽的,“知道你是不饮酒的。”安娜很乖巧温柔地把盛着美酒的银壶给推开,而将满上奶酪汁的杯盏,递到了对面高文的面前。
而后,安娜就拧起了那嵌着绿松石碎晶的瓶子。高文心中好笑,便忙对她说,“内里是什么?”
安娜脸儿顿时绯红,“从波斯那里运来的香辛料。不给你的鱼块撒上点吗?”
这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高文也很爽快答应了,安娜喜上眉梢,便将瓶子里的“香辛料”撒在了高文面前餐盘上的鱼肉上,“快吃吧大蛮子,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安娜的语气还是那么无邪。
看着这可爱的紫衣公主。高文心中又有些唏嘘感慨,要是对方年长几岁就好了,虽然时代不同,但有些基本准则他还是不愿越过雷池的。
窗外,雷电闪烁起来,外面的芭蕉叶发出被风雨击打的声音,整个书房和相通的寝室,只有他们两人,烛台上的火焰在安静地燃着,在外面声响的衬托下,反倒显得格外静谧。高文慢条斯理地合着“香辛料”,将鱼肉和细脍肉都吃完了,而后安娜就不断用眼梢看着他,还用手指绕着辫梢,好像在等待着药效的发生,“最好大蛮子能化为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把我抱到榻上去。”这应该就是她的内心台词。
“她还不知道药物已经被斯达乌拉乔斯换成了真正普通的香辛料了。”高文暗忖着,而后用膳完毕后,就起身说安娜你在书房里继续工作,我到外室里,“晚上就寝乖巧些,别穿着睡袍又来找我。”
待到高文已经快走到门廊处,安娜立起身子来,满脸失望的表情,“大蛮子,你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难道真的没有?”
高文忍不住想笑,他握着腰间的磷火之剑剑柄,回身对安娜说没有,餐点很可口很美味,这里的厨师很棒,我们改日应该去致谢鲍德温夫妇。
外面滚来一阵雷声,安娜有些不甘和惊慌地转过身子,“那大蛮子,你再陪我会儿好吗?我害怕雷鸣。”
这倒是没有丝毫问题,怕是这小妮子还在寄希望于,再过一段时间,所谓的“药性”会发作呢!高文便金刀大马地坐在了靠近露台窗户边的一面精美的撒拉森大低榻上,上面有着垂下的帷幔,丝质的靠枕,摆放着各色箱箧、瓷罐,还袅袅燃烧着好闻的熏香。
那边,安娜不断扭头说你别急着走啊,一边观察着自己,一边在壁架上翻阅着书稿。
又过了会儿,外面的雨越来越嘈杂,高文看到安娜颇有些智穷力竭的模样,便忍不住说“今晚就这样了”,再度准备起身告辞。
这会儿,安娜很随机地翻出了本书稿,大约也是预先备下的后手,靠近了高文,目光灼灼,“大蛮子你看,我找到了古风时代奥维德的书籍。”
“有那么高兴吗?”高文微笑着回答说。
但接着,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道红色的电滑过,当即用手扶住了额头,半躺在榻上,连声说有些奇怪啊。
那熏香的味道,一股股钻入他的鼻孔里,他的脑袋开始有些不做主,呼吸也急躁起来,接着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去,安娜手里捧着书稿,娉婷地赤足立在自己眼前,长长的发辫,雪白的肌肤和明显涂红过的娇嫩嘴唇,让她在雷电光色里,赫然如大了三岁的模样,略有沙哑的甜甜嗓音传入高文的耳朵,“当然高兴,这是很多男女都想得到的,奥维德的《爱经》啊,教会可不会允许这种书籍存在——那么大蛮子,我们就在一起参详好了。”(未完待续。)
第36章 帆和澎湃的航程
可恶,中招了。◇↓頂◇↓点◇↓小◇↓说,
高文看着闪电里,因为妆容而显得与十五岁年纪有些不相称妩媚成熟的安娜,身体还靠在榻上,但是躯体里的悸动“可是那个瓶子里的药物,被斯达乌拉乔斯给替换过了啊!”
安娜微笑起来,“是啊不过安娜又偷偷在你的刀叉上凃上了额外的药而已,这种药物可是我从保罗派的医师那里买来的,据说源头在波斯,灵验的很,当地都称呼这种药叫‘马驹子’,连那个胖子也不知道。”
“保罗派?”高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大蛮子,只要有钱,即便是在异端那里取得好处,也没什么稀奇的。这不也是你一直在教导我的常识吗?我真是个善于活用的学生。”安娜用双手捧住了满是拉丁文和读音注脚的书稿,遮住了嘴唇,只露出一对眼眸,慢慢挨上了床榻。
“可,可是安娜你还没到”高文说完不由自主靠在枕垫上,没想到自己在万千刀剑丛中厮杀无碍,但却面对进逼而来的小妮子手足无措,突破禁忌、越过雷池的恐惧感,和与之相伴相生的刺激感,混合着“马驹子”的药效和外面震撼人心的风雷声,他不由得剧烈**着,用手遮住了额头。而带着奢靡繁复花纹,本身就满是色气的大马士革床褥上,安娜跪在其上,正对着高文,立起上半身。有些稚嫩地解着自己发辫上的束带,她大概是想按照歌德希尔德的指示。解开束带而后将头发侧甩着给撩开,这样能够让“天底下任何个男子都把持不住”。不过很快。安娜失败了,她拉扯的时候,因为过于用力,一不注意侧着翻倒在了高文的怀里。
“你没事吧?”高文自后背扶住了有些狼狈跌倒的安娜,但是小妮子却很快跃起,小巧而结实的“苹果”在无意的动作下——她要去取那部落在一边的奥维德《爱经》——激烈地摩擦着高文的臂弯和腹部,高文呼吸都开始艰辛起来,他一只手抓到了安娜纤细的脚踝,另外只手在雷电停摆后。昏暗的光亮里抓到了安娜的辫梢,随后在半是自己用力,半是安娜迎奉的情况下,他自后面的方向将安娜完全给抱住了,就像是她的坐榻般,让笨拙不安的她“老实”点。
时间好像静止下来,但又急速流走,安娜温热而紧绷的小腹,在他的胳膊间激烈地起伏着。一阵阵痉挛般的电流,随着触碰到的肌肤和血管,直击到了高文的心脏,一下又是一下。不明亮的残烛下。她身上罩着的提尔紫小丝袍,与雪白的后颈交相辉映,“解开它。奉承我。”安娜带着点颤音说到,指的是刚才自己失败的动作。即请求高文把她一直披到腰部的鱼骨辫的丝带给解开,但接着安娜觉得后面猛地被灼烧起来——高文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部。另外只手扯住她反靠着的脚踝和小腿肚(她明白,这是高文最喜欢她的身体部位,按照歌德希尔德的说法,女子要勇敢向男子展示自己最迷人的部位,这会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肆虐的胡须就这样扎在她小小而白皙的后脖窝上。
随后,就是高文对“解开它”的错误诠释:他把安娜丝袍腰间的小扣带给扯开了
小扣带,这可是罗马所有处子身份的象征啊!
在镀金扣带坠到褥盖上发出的钝响,传入安娜耳朵后,安娜就觉得自己像“一面美丽的帆般”,在温柔的海面上被桅杆和绳索高高升了起来,“不,这和我原先的设想不合啊!原本我想在坐在大蛮子的腰上,和他相拥着一起阅读爱经,随后火焰慢慢撩起,再让这床榻变为见证有情人‘滔天罪恶’的从犯,我要他奉承我,奉承我的紫袍,奉承我的小衣,奉承我的项链,奉承我的脚踝,怎么这么直接粗暴,怪不得歌德希尔德姐姐说,男人就会举着骑矛,直来直去地冲锋陷阵”
一阵温暖的湾流,把安娜之帆,伴随着她的航船,很自然推出了美丽的港口,甲板上的成捆成捆的香料,随着拂来的海风,一起到处散发着愉悦的味道,安娜的帆惬意地翻动着,她呢喃赞美着大蛮子的体贴,虽然有些妒忌,这种娴熟的手法,他也许与其他的女子试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很快飞鸟惊恐地展翅散开,海面上波涛涌动滔天,在狭窄崎岖的海峡群山里,凶狠的海盗船只,吹着嚣张的号角和喇叭,船首上恐怖的带着尖刺的撞角,呼啸而来,将安娜的船和帆刺得支离破碎,加固的甲板瞬间就像是裂成了两片,安娜就像是被绑在桅杆上血淋淋的俘虏般,面对着雷电纵横和风雨海浪,哀怜地乞求呼喊着,哪里能找到我的赎金?但回答她的,只是更大的痛楚,和更加澎湃狰狞的浪头,将她的帆船时而抛到了数十尺的高空,时而砸入了不见天日的浪底,她窒息着,挣扎着,但全都无济于事。
这恶劣的海浪,唯一让安娜还留存在脑海上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岸边停靠,修复她的遍体鳞伤的甲板,和破碎的帆,不然她快要呼吸支撑不下去了。所幸的是,曲折的海峡的水面渐渐开阔平复下来,风云舒散,日光玲玲,重新闪烁折射在高龄的山尖上,日光里安娜觉得航船重新安全了下来,桨手们再度击起了有节奏的鼓点,在顺畅的风中,应和着悠扬古老的歌谣,一段段美丽无比的山崖,和其上漫野皆是的花朵,飘扬着自白色的帆和桅杆前不断朝着更远处而去。
岸,绿色的岸就在眼前了!水手们举着已经快要见底的水杯,他们全像被冲上干涸泥滩上的鱼般渴望着,嘶哑着摆动躯体,一片片蓝色、绿色的海藻和叶子,不断对着船只冲来,水手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船桨像长蜈蚣般越来越迅捷,船只冲上岸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谁想到,桅杆上和风帆边的安娜,看到了坚硬的礁石,她竭力提醒蹦跳着告饶着,但没人理会她——船只终于猛地撞在了上面,分崩解体的粉碎声,和安娜的丧魂落魄的呼喊一起响起来!整片海洋,与飞奔来的礁石碎片,都带着火焰燃烧起来,砸到了她身上的每寸肌肤、骨骼和血管里,将她和风帆一起剥离焚毁
刺目雪亮的闪电,安娜分开被抬起的脚踝抽动着,垂着脑袋和发辫,颓然与自占据她后背的高文,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榻上,一切重新又隐没在暗色当中。(未完待续。)
第37章 马驹子
一切好像是船只重新停泊在了港湾当中,享受柔和的海水洗刷,来来回回,而原本鼓起的帆也疲惫而快乐地降下,五体投地地落在了满是海腥味的甲板上,远处的沙滩上传来了绵绵海螺的吹奏声。
说实话,安娜自己都没料到,她的第一次,也和是高文的第一次会这样的顺利,她有些疲惫地用手反着搭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前面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乱,遮在她微启的唇齿边,高文还搂着她的后背,缠绕着发辫,奥维德的书稿页子已经散落满榻都是。
“到底是雌狐般的棕色女郎好,还是母牛般的瓦良格女人好?不,都不如这场的感觉蚀骨**,可安娜还是个小处子啊但难道真的是马驹子的作用,我先前从来,从来没有获得过与安娜这头小鹿共枕般的感觉!”头脑进入贤者模式的高文,冷静下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恐慌地握着安娜的发辫,感受着她起伏甜蜜的呼吸,罪恶感不断翻腾起来,“我如此的想法,岂不是坐实了——”
接着,他的大腿根感到蚊虫啃咬般的酥麻,是安娜的脚踝在蹭着那儿,他的手被牵住,摁在了对方绵软的小腹上,“好像是被印章戳了记般,感觉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烙印。”对方喃喃说到,外面的风雨声似乎越来越大。
接着,安娜翻过身来,眼睛闪着水润的光芒,好像茶色静谧的湖水,折射太阳的光辉,盯住了高文的蓝眼睛,用手指抚摸着他有些细微的额头纹,“这样很快就能生下孩子了吧?”
“没那么容易。”高文有点苦笑。
“那也无所谓,我已经经过骑矛的冲撞了,我是女人了,也是成熟的可以过问世间事务的人。就像所有的贵妇人那般,能在圣母的庇佑下。打理家业,抚育子女,享受和男子并肩的荣耀,也要冒着各式各样的危险和苦痛。”安娜仰面看着微微晃动的帷幔。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她接着不等高文询问什么,就伸起双臂,长长地个懒腰,而后举起张手稿。用流利的希腊语朗读起来,“接着就是醉人的呻唤,甜蜜的怨声和表达爱的急促低语,但你的帆船不要全力提速,把她甩在后面,但也别让她的帆船超过了你,一切都保持在同步,直到两个人一齐败下阵来,毫无力气地躺卧在榻上,那才是真正的极乐——说的和刚才的历程一样呢。大蛮子。”
高文隐隐觉得,下面这妮子要说什么,急忙遮掩似的笑起来,但安娜很快就翻到他的胸膛上,揪住他的鼻子,带着坏笑,“你可真是个娴熟无比,光看着夜空里的星斗就能纵横海洋的老船长,简直就是奥加戈奈斯(拜占庭马其顿王朝著名海员,曾经渡海去过巴格达)化身。我刚才就像个风帆那样被你任意操弄,节奏那么好,歌德希尔德提醒我的要预备和扛住的痛楚不安,全被你的‘妙手化解’了。”
“这是马驹子的作用吧。也许是这样的?”高文狡辩道。
而后他看到安娜的眼睛盯着他,好像带着团焰火,下面的话让他这一生都忘记不了,“马驹子?没有什么马驹子哦。”
心顿时就有迅速沉没的感觉,高文的嘴巴张大了,“你不是说在我的刀叉上。涂抹上了波斯的秘药马驹子吗?”
“哪有这种秘药?大蛮子,我不过是在上面抹上些最普通不过的散胃的药,正常饱腹进食后服用的话,可能会有点微微的刺痛和胀痛感。”安娜闭上眼睛,伏在高文****的胸膛上,头头是道。
这下,高文的头都大了,他瞪着眼睛,却看到安娜不断笑着,“没有什么马驹子,没有什么波斯秘药。也就是说,刚才你的甜蜜、爱慕和癫狂,其实不过是你觊觎了安娜很久后,自然的爆发而已,我给你个药物效用的假象,一面映衬出你自己容貌和品性的镜子而已,你就怒吼着持矛刺了过来——承认吧,你就是这种人,高文。你在战场上是那么勇猛无匹,为什么在坦诚上反倒不如我这个标准的正教徒?”
高文彻底呆住了,没错,自己果然是个内心里有着不正常**的野兽,这种**在见到安娜后慢慢觉醒起来,但自己又不愿意正面承认而已。
惊呼声里,安娜的双手被他摁住,压在了身下,带着野兽的**,但很快安娜眼中的淡淡害怕一闪而过,接着她像头小鹿般,亮着茶色的眼瞳,“把你的骑矛重新刺入进来吧,射出爱神的箭来,你还怕什么高文?忘记什么马驹子,因为安娜是你的妻子,难道这种得到主的赐福的行为,还有什么值得你害怕和犹豫的吗?此时此刻,这所宅院,外面的风雨,翻腾的塞浦路斯海,还有榻上的我,全都是你的”
次日,整所庄园,外带四周的田地和河川,依旧风雨如磐,凋落的花瓣散落在泥土里,很快被暴戾的雨点给拍得粉身碎骨,小树也在摇摆着,这真的是奇里乞亚难得的一场及时的秋雨,当厨师和仆役们列着队,端着各色的餐盘和杯盏,站在通往二层石梯的门廊前,被斯达乌拉乔斯很有礼貌地阻拦下来,“您们是知道的,紫衣公主和大公爵阁下正在上面,精研着古代的典籍,赏钱我马上就支付给你们,但他们可不希望别人打搅。”
奥特朗托海峡里的勒班陀,同样是如此的暴雨,适航的天气已经完全没有了,整个海面都是夹杂的闪电,和霹雳般的落雨,船员和桨手们呼喊着,将船只用纤绳拖到了避风的木塔和码头边,上面的旅客纷纷尖叫着,从甲板上的踏板上跑了出来。
一位蒙着暗色斗篷,颀长的脖子上挂着琥珀十字架的金发瓦良格美人,在身边仆役高擎的伞盖下立着,她脚下满是在石板上溅起的雨点水花,海防墙壁下,几位会写字的船员,被一群被耽搁航程的诺曼女人给围住,她们带着哭骂,叫那船员在棚子下写字,捎给或者尽量捎给她们“前去朝圣不知所踪”的丈夫:若是一年后再不捎钱,或者本人回来,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改嫁。
“把信件都交到我的手中,相比船员,我更可能帮你们的信,传到你们丈夫的手里,因为我男人也在朝圣队伍里,他们现在应该都在赫拉克利亚和奇里乞亚一带。”这碧色眼瞳的美人,热情而同情地挥着手,对这群女人喊到。(未完待续。)
第38章 活押.死押
“英格丽娜你这样实际还是无法帮助到她们的,这群诺曼妇人已经在勒班陀逗留很长时间,而也没有任何朝圣者光复黎凡特城市的消息,他们确实滞留在小亚科尼雅的荒山当中,十分危险。≧頂點小說,”在那边,琦瑟夫人走了过来,劝诫说。
在巴里城逗留的这段时间,琦瑟已经和英格丽娜结为了密友,但有件事琦瑟还是瞒住了她,虽然在丈夫梅洛的家信当中,自己已经知道高文拐带了罗马帝国的长公主。
“既然高文叫英格丽娜前去小亚细亚,想必也有处置的办法了吧?我又何必横插一手,搅乱整个事态呢?”经常,琦瑟梅洛就在心中苦笑着。
勒班陀要塞下的驿馆区内,外面雨水漫漫,各色的诺曼妇人或站或坐,在不断地商议着如何对待自家的负心汉:他们许多人把庄园和城堡,一股脑低价抵押给修道院,从对方那里换取点金银法器、烛台,融掉了就带在身边,说自己要追随博希蒙德公侯去安纳托利亚或黎凡特立国,到时候阡陌无边的采邑都会有,不必在乎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这几份小地。
“现在地也没有了,金银也带走了,真的很难支撑下去。”一名妇人痛苦地撑着脸颊,满脸无计可施的模样。
“教会和修道院还经常来索债,并且当地教区执事明确希望我改嫁给他的弟弟——执事多次恫吓我,一会儿说我丈夫伤死了,叫我断了念想;一会儿说他被异教徒给俘虏走了。我愿意改嫁的话,执事可以再给我点钱交赎金;一会儿又说我丈夫。在安纳托利亚找了棕色皮肤的异国女人当了老婆。”旁边一名稍微年轻多情的女子,更是按捺不住。说着说着就哭泣起来。
这时候,再窗户台边坐着的英格丽娜忍不住,对那年轻女子说,“刚才你们说将庄园耕地抵押给了修道院,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来索债?按理说,已经钱财两讫了啊。”
几名诺曼妇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便说,“这位夫人,你知道活押和死押吗?”
英格丽娜摇摇头。因为巴里城在高文统帅红手大连队远征前,严厉整顿纠察了当地教会的行为,严禁任何巴里当地人抵押地产,前去朝圣(因为契约必须要经过锦册大参议院的下属机构勘合方能生效),所以整个欧洲其他地区的抵押风潮,巴里是没有的——而在普罗旺斯、洛林、卡拉布里亚、莱茵兰、斯瓦比亚等地区,因为骑士和农民为筹措远征资产,疯狂出售自己所有的田产、磨坊、果园、林地,这两年这些地区的不动产已经贱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了。
其实这种景象。恰如当时一名叫吉伯特德诺根特的贵族,在日记里叙述那样,“贵族们负债累累,农民们遭受饥荒盘剥。所以当十字军(朝圣者)突如其来地喊声一起,立刻到处得到响应,仓库的大门被暴力打开。原来价格贵的不得了的商品,被随意以低贱的价格出售了。比如五头羊只卖七个银便士。然后所有人填饱肚子后,便急不可待地要走上朝圣的道路。尽快把所有路途里不需要的东西,统统折卖为现款,这样价钱便不是由卖者而是由买者决定了,许多宝贵的田产,就这样以微不足道的价钱贱卖了。”
而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诺曼女子口中的各地教会、修道院,这些场所是不缺金钱的:它们的仓库里堆满了金银做的各色东西(包括许多古代金银钱币,教会储藏起来,不愿意送出去流通,他们短视地认为,若是露富,会遭到盗匪或武装领主的打劫),如果有需要,只要熔化一部分,做成各色钱币或银饼(当时西欧的教会、修道院和封建诸侯一样,拥有**的税收权和铸币权),就能大片大片把贵族、骑士和农民世代的土地给买来。
比如西法兰克的莫雷斯姆修道院里的账簿上,清晰地记载——一位贵族出售给修道院大片的土地,获取了仅仅二十七个银里弗尔(里弗尔等同于磅,即由查理曼大帝规定的,以现代491克重为标准的新磅,比327克的罗马磅要重);而一位小康的乡间绅士兄弟,将果园出售,哥哥换取了一匹能装载行李的骡子,而弟弟换取了三十苏(苏等同于先令,一里弗尔的银,等于二十苏;一苏十二个便士,所以一里弗尔等于二百四十便士)的银钱;另外也有个贵族抵押了自己的富饶庄园,得到了十六个银里弗尔。
当然除去教会修道院外,对圣城的远征还有个受益者便是世俗国王,他们大部分以留守王国的名义,没去参加远征(当然,其实就当时情况而言,急着去参加朝圣的,不是破产的农民,就是平日在地方上好勇斗狠、劣迹斑斑的领主骑士,正派人没几个去的,尤其是君王们),这时候也趁机大笔大笔地收购抵押土地,比如法兰西的国王腓力,仅仅以一千五百银里弗尔的价钱,就买下了整个布尔日郡,因为布尔日的伯爵跑去参加休的远征军了弟弟前脚去远征,哥哥就在后脚买地盘,当真是最惬意不过的买卖。
而卖土地的方式也各有所差,比如刚才那诺曼少妇所说,就有活押和死押之分。
英格丽娜在她们的解释里,明白了:所谓的活押,就是土地经营权和所有权依旧在我手里,但是我每年都必须把收成的部分,当作债务分期,抵偿给有债权的教会、修道院,直到还清为止;所谓的死押,便是彻底把经营权给教会,负债时期所有土地产出就归教会所有,而所有权契约教会也替你“保管”,什么时候你还清债务了,教会才把契约还你。
当然,活押借的钱少,死押借的钱就多,这也应该是必然的结果。
这群诺曼妇人的丈夫,有的是活押,有的是死押,但不管死活,她们都无心经营家产了,一群女人就往先坐船朝勒班陀走,而后再雇佣些骡子,从陆地或到君士坦丁堡,或到塞萨洛尼基,前往小亚细亚去找丈夫,海陆并行,也就是为了多省点钱,当真是可怜得很。(未完待续。)
第39章 海关所的夫妇
而现在又遭逢了暴风雨,她们只能滞留下来,进退无路,有的妇人就只能鼓动大家:前去伯罗奔尼撒地区,嫁给有钱的希腊人,也比在这里苦耗着要强得多。∮頂∮点∮小∮说,
英格丽娜唏嘘不已,她接着思考了会儿,就建议大家,“死押的朋友们,难道你们就无路可走了吗?”这话让其他的女子,乃至是身边的琦瑟,都以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这金发美人,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久一名妇人接过话来,“哎呦这位贵夫人真是不了解大伙儿的难处,您要知道,有土地和果园才有粮食、果子和牲口出卖,才能还债。现在都死押出去了,我们哪里还有生钱的根本呢?”
“可是你们还有宅子啊?”英格丽娜微笑着提醒。
几名妇人互相纳罕地对视着,须知在她们的眼光当中,宅子就是来居住的,而土地才是来经营的,这也怪不得诺曼女人:当时人们的观念就是这样。
“宅子,可是宅子如何生钱。”一名妇人开始探询本质性问题了。
“我在巴里城,也算是见识到了些许景象,那便是教会修道院,还有各地的王室为了买地,把窖藏的金银钱币都取出来,这样很多的钱币就会在各地流通着,商队和香客往来必然也会日趋频繁。”英格丽娜说完这些,笑着用手比划着,“你们的宅子,可千万不要再抵押了——而是应该把它们给割分起来,当作商队、香客的驿馆旅舍,供应住宿伙食。抽取租金。交通若是便利的,还可以把它清空掉。租赁给商人当备货的仓库。宅子的投资,可要比田地要低得多。而收益却要高。这样,你们积累下来的所得,可以慢慢将产业换回来,也可以资助给远方丈夫,在东方购买产业。”
这个提议简直闻所未闻,妇人们立刻炸开了锅,“活押也可以照办,此外活押的姐妹们,更应该自主将田地的其余所得积蓄起来。雇人前去各地集市,比如巴里城贩卖,而不是交给教会的代理商去代理,这样就少了许多遭到盘剥的中间环节,尽量多换取足色的钱币,然后可以放贷!”
当“放贷”这个词汇,在英格丽娜的口中说出来后,外面风雨声几乎要被妇人们惊恐之声给压下去了,因为谁都知道。教会是严禁放高利贷的,除去各地得到许可的犹太人“放款所”外(犹太人也必须实物抵押方可)。原本基督教会在罗马时代严禁放高利贷,是有积极意义的,可以对抗包税人对负债者的残酷盘剥;但后来却是弊大于利。扼杀了民间的商贸活动,此外教会自己却积极放贷,独占好处。
“没关系的。教会的规定,是利息不能超过千份当中的十六份(千分之十六)。你们按照十二或十五来收取利息就行,既不会触怒神甫们。也比那些犹太人要实惠平易。”当英格丽娜毫无阻碍和畏惧说出这点后,几乎所有在场的妇人都啪啪啪鼓掌起来,她们接着脸上也展开笑颜了,几乎没人再希冀前去小亚细亚找丈夫,大伙儿主张待到日色好转后,就返回卡拉布里亚、西西里去,照这位漂亮的金发美人所说的建议去办,“男子走后,我们女人就是家产的主心骨,没理由不如别人。”
雨稍微小了些,驿馆的廊下,英格丽娜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真是讽刺呢梅洛夫人,先前据说高文在巴里城的时候,还和诺曼的男子生死交战,而我现在却在帮着他们的女人。”
“哪里的女人都值得可怜帮助,你做的没错英格丽娜。”
看着勒班陀四周熟悉的山峰云流,英格丽娜叹息着说,“真想早些和高文见面啊。”
“你说的没错,英格丽娜”后面应腔的琦瑟,不由得又泛起苦笑来。
雨水在暂时停歇后,她们俩就雇了些牲口和骡马,继续朝着帖萨利城而去,沿途英格丽娜兴致不减,给琦瑟到处讲解各地的风土:恢复和平的色萨利平原,再度布满了桑植土地,一片田园平乐的景象,看来皇帝要动用励精图治的手腕,将此地和莫利亚改造为帝国的粮仓和丝织品基地。
但是整个梅萨迪尼家族的产业,却大部分没入了皇产司当中了,昔日以荣耀自夸的古老名门,已经风流云散。
英格丽娜却没有丝毫怨苦,甚至也没对琦瑟提及什么,原本她守着这庞大的家业,就觉得万分的无聊苦痛,直到她遇到高文,再度尝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后,哪怕是舍弃门楣和财富,去巴里城运作新的丝织工坊也觉得十分满足。
因为英格丽娜事先打听过,那个讨厌的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正在拉夫拉寺院里商议寺院一体纳税的问题,所以她与琦瑟计较后,决心绕开这位,不走帖撒罗尼迦或塞萨洛尼基走,而直接从科林斯或雅典上船,去塞琉西亚。
结果在科林斯的海关所里,几名官吏在看到她的名字后,窃窃私语起来,迟迟不下许可通行的印章,就在寡妇感到不安的时候,从内里的厅堂里转出位微胖和善的帝国贵族,自我介绍说,“尊贵的两位夫人,我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我认得你们两位,应该是前去塞琉西亚,前去寻找大公爵的。在此处经过,也请让鄙人款待下,以尽地主之谊。”
英格丽娜与琦瑟急忙行礼,接着布雷努斯继续笑着说,“无需担忧,相信这也是我夫人的意愿想法。”
随着这声话语,内室门廊里,自垂帘后绕出位十分娇小的,身披紫袍的女子,皮肤红润白皙,目光明亮,“您们好,自夫君的仆役和信使那里得知您们的情况,我早就渴望与金头发的英格丽娜梅萨迪尼,一位能在城市里支撑繁盛丝织业的女子结识了。”
琦瑟苦恼地闭上眼睛,看来布雷努斯的情报网锁定她们俩的行踪很久,早就有所准备——自然黛朵和安娜的私奔闹剧或者悲剧,她也是知晓的——原本以为布雷努斯这样的高阶贵族,怎么会在小小的海关所里出现,但是
而那边,呆呆不明所以的英格丽娜,还瞪着绿色的眼瞳,而后谦逊地表示,自己的成就是微不足道的,现在她已经将城市托付给了朋友,要前去东方和叙任大公爵的高文会合了。
“当然,在马上的晚宴上,关于高文阁下,还有我姐姐的许多故事,我都要迫不及待地与您分享呢,夫人。”黛朵露出洁白晶莹的牙齿,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40章 阅读与书写
彭布罗克庄园二层的书房的坐榻上,被宠爱够的安娜,黑色的头发散下,“流淌”在她雪白的肩膀和锁骨上,蜷缩在高文阔大雄壮的胳膊当间,心满意得,双目微睁,而后她的手无意识而困倦地伸到了榻边的撒拉森风开口罐里,抽出一截薄薄的羊肠来,还有附着的彩色丝线,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先前在制造黄花蒿油膏时,那位异教医师从匣子里取出羊肠管来,原本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了!
于是安娜咬住了发带,翻坐起来,抬高双手,将发辫简单系好,随后骑在了感到疲累的高文前,把羊肠子给扯来,瞪大眼睛,先是比划,而后就套了上去,发觉短了小半截,“这应该是撒拉森人自己用的。”安娜思忖着,随后就开始用纤指绕着彩色丝线“扎封口”。
“安娜你疯了!”高文疼得扶起来,把她给推开,结果安娜坏笑着提着手里的羊肠,斜着眼眸,“原来是这个作用,这种东西可以阻止孩子的产生?你一定是非常熟悉了,当时还让那医师不把它丢到奶水中,为什么。”
“因为他误会了,丢在奶水里浸泡可以让功用更加显著,而我们当时是要急着救歌德希尔德。”高文直言不讳。
“那你意思就是你以前经常用这个,是和那科纳马雌狐,还是和以前那梅萨迪尼寡妇?还是和其他什么女人。”安娜追根究底的习气又浮上来。
这一两天,他俩就在书房和寝室内,不顾外面的天气时间,根本不看沙漏,在各个地点和家具边疯狂地“鏖战厮杀”,一个是彻底丢弃**心的花场老船长,一个是带着亮晶晶新风帆甲板出航的“少女船”,简直是惊涛骇浪,直到刚才两人才感到有精疲力尽的感觉。
“就只有这两位了,倒是奥森希望把他的女儿赫托米娅嫁给我。”高文满不在乎地扯过那羊肠。重新抛入了罐中。
“什么赫托米娅!奥森要是敢动这样的心思,我就出动帕特瑞亚师团灭了他,踩平兰普伦城堡。”安娜勃然大怒,“现在你我都是正教徒。这种公然违背**的婚姻怎么可能存在。”
“好啦好啦,已经被你的姐姐歌德希尔德给阻挡下来了,我们耽搁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返回阿达纳城,去与其他的朝圣者和义兄会师了。朝安条克城前进了。”高文把安娜搂入怀里,哄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承认你和前面唯二的关系,在婚姻同时还能让他们当你的情妇?”面对安娜这个疑问,高文沉默了,不管如何,“圣妹”卡贝阿米娅十分狡黠,在安娜面前自保倒是绰绰有余,倒是寡妇心地单纯,一切都得托付给梅洛和琦瑟了。
梅洛,算是高文半个“暗线”。先前大公爵爵位之争前,高文就已经算计到,安娜会去倚重这位宿营总管的,故而两人私下达成默契,心照不宣,始终让安娜认为梅洛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物,“得好好照顾好英格丽娜,待到我从安条克出征归来,再做安排计较。”
“懒得管你。”见高文眉头紧锁,安娜出于先前的教训。变得有点不敢凌驾惹怒大蛮子了,便半是负气半是娇嗔说了这句话,继续强行依偎在对方温厚的怀里,要休息了。
高文也罢兵休战。一只手给安娜枕靠,另外只抓了下后背,刚才他就觉得有个东西膈在那里很不舒服,扯下来看,果然是奥维德《爱经》的单张稿页,还是莎纸草誊写的。然后——高文的眼睛不由得惊恐得瞪大了,上面一行行的古拉丁蝌蚪文,他居然能在脑海里流利地将其朗读出来,并且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哗啦”,高文一把将稿页给揉住,手臂都在颤抖,那边安娜在半梦间嗯了两下,似乎是询问为什么还不休息,高文支吾了两下,说我先下去找些东西来,说完蹑手蹑脚地走下榻,将安娜给盖好,走向了那边书房的壁架。
他吃惊了,甚至有些惶恐,因为这壁架上的一卷卷典籍,他都能看得懂!
没理由,这种艰深的古拉丁文,别说意大利了,就是在罗马帝国的宫廷当中,也只有寥寥如安娜者才能读懂。
高文蹲在了座椅上,抓了抓脑袋,在脑袋里思索起来:他现在没来由获得了阅读这种古文字的能力,只有一个途径,那便是使用磷火之剑杀害了拥有此能力的人;而即便是阿莱克修斯皇帝,也对这种古老文字敬而远之,他想来想去,杀掉的数百人里,大部分除了粗鄙之人就是粗鄙之人,就他所知的世界范围里,掌控这种阅读的只有四个人——伊朵鲁斯、布雷努斯、小翻车鱼阿格妮丝和安娜。
前三者都活得好好的,不,安娜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啊,没被他用火剑杀害,更没有杀害的理由啊!想到此,高文还看了躺在榻上,力尽酣睡的安娜,呼吸均匀,黑色的长发随着她小鸽子般的胸脯起伏着,那脸庞怎么看也是属于活力少女的,不像个死人的。
高文缓缓站起来,他立在了书房和靠窗寝室交界处的垂帘帷幕,看了几眼躺在柔媚月色里的安娜,悄然将其拉合,并搭上了各自的钩子屛住。而后,书房里的烛台火焰,更加显得明亮,把周围的书卷照得雪耀雪耀的,高文披好外套,重新坐下,把磷火之剑取起,插在了腰带的铁环上,气定神闲后,他的蓝色眼睛盯住了书房和侧边走廊间的昏暗角落里,在那里没有月色,烛火也照不到,芭蕉叶在外面不安地扇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莫名其妙地掌握阅读能力?不,不单单是这样,高文而后从读经台边的木凹槽里,取出了搁在其间的芦管笔,在羊皮纸上,笔尖微微抖动着,接着写了行标标准准的拉丁韵文。
他还会写了。
这时候,侧边走廊鼓进来一阵风,烛火凄惨地倒伏躲避着,晃晃悠悠,高文抬起眼来,声音低沉,“阿婕赫,恢复得不错。”(未完待续。)
第41章 阿婕赫提督
清雅而美丽的阿婕赫,嘴角带着微笑,从书柜壁架边的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就像自黑色的水里浮出的白色荷花。
她此次见高文,再也不用借助任何小动物的躯体了,而是带着如此的自信,强大而有力,就像高文初次看到她似的,瞬间高文就觉得整个书房,已经完全变为她的“力量范围”。当阿婕赫的手指轻微翻动下之时,高文眼皮边的烛火,就猛地如同火炬般爆燃起来,升腾的色彩,充斥着高文蓝色的眼睛间。
“这下要明亮得多,高文爵士啊!不,现在你可是帝国的大公爵,奇里乞亚海陆之地的实权者,床榻上紫衣公主的征服者。”阿婕赫一身黑袍,加上两鬓披下的夜色般的发,显得她的容颜更加雪白,带着魔鬼般嘲弄的表情和语气,立在高文的面前。
高文将磷火之剑抽出,横在了自己的胸前,“阿婕赫,说完你想说的就滚开吧,不要惊吓到安娜。”
“我和安娜可是梦中故人。”刚说完这话,高文面前餐几上的银壶、银盘和刀叉,纷纷浮起,迅速扭曲变形,挡在了高文几乎要刺出的剑刃前,金属和金属摩擦纠缠在一起,发出了惊悚刺耳的声音。
这会儿,高文觉得背脊一凉——他身后的青铜高脚烛台,扭凸成了长戟的模样,悬空抵在自己的后背上,不断旋转着,他的袍子已被利刃旋成了螺旋形,皮肉开始滴出了微微的血滴,好像无形里有彪形大汉在操控,单等阿婕赫一声令下,就自不同方向刺入他的身躯。
而那边的房间里,安娜依旧在沉睡着,浑然不觉。
“又想暗算我,使用诺曼武士的掷剑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地傲气呢,高文爵士。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的路线由我指引,你的力量由我赋予。未来你的军队将在你和安娜的智慧下越来越强大,而现在最娇贵的紫衣公主就躺在你的怀里,和你同床共枕,而我也是个最和善的债主。从来没有做出任何烦扰你的行为举动。”阿婕赫一只眼睛睁开,纹丝不动,瞪着高文,而另外只眼睛就像印刷机那样,上下急速翻动。眼睑上不断变换着符文字母,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不知道是美丽还是惊悚。
高文闭上眼睛,哼地笑出来,咣当将长剑扔在了餐几上,阿婕赫的左眼停止了翻动,浮空的各种物什也纷纷坠下,接着她出现在高文的面前,站着用夹着珠宝缀饰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高文的额头和脸颊。语气稍微颤抖起来,“阿婕赫真是太幸运了,因为没有比你更好的代理人了,真的真的,高文爵士,强壮、聪明,不择手段但又有自己的准则,杀戮无数但又同情弱小,利用规则但又勇于革新。履行完契约后,当我的火狱守门人吧?我们永生不死。相伴在一起,你将更加强大,世事将如棋局般,随意操控在你手中。”
“抱歉。我对你这种类型根本不感兴趣,另外当达到某种程度后,我会渴望如同凡人那样死去。”
“我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什么样子阿婕赫都会应承你的。”幼女形态的阿婕赫,转瞬就立在高文的眼前,娇滴滴地说到。
“呼。现在可以回答我,我为什么可以阅读艰深的拉丁文了吗?”当幼小玲珑的阿婕赫转到高文背后,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后,高文发问说。
说完,高文的脖子一冷,磷火之剑的剑柄握在了阿婕赫手中,剑刃则横在自己的咽喉处。
“原来如此”
高文诧异地看着磷火之剑的剑身,它周边已经失去了原先微茫的蓝色焰火,就和当年高文初次收藏它一般,是把古老但是却平凡的德意志兰决斗剑。
手指伸到了锋利的剑身边,一颤,高文看到自己流出的,是鲜艳红色的血滴,接着有点解脱也有点怅然,“剑已经入鞘了吗?原来我的能力,来自于安娜。”
“是的高文,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剑鞘,就躺在那边房间的榻上,深眠着的紫色的梦。她向你献上的处子之血,洗涤了这把剑和你,也将非凡的力量给予了我,这是命运的指引啊!”阿婕赫有些冰冷的脸颊,贴在高文的之上,语气真的好似在诉说段梦境那样,“以后,你就是剑,继续按照自己兴趣走下去,不是更好吗高文。”
“我会如何。”
“凡人才会询问这样懦弱的问题,高文爵士似神者,永远只会问,我能如何。”
“根本不需要你的力量,我也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和帝君。先前歌德希尔德的命,也是我逆转过来的。”
“那就遵循七岭的路走下去好了,人家在暗处默默地支持着你呢,别忘记了喽。”阿婕赫软软的嘴唇和****,****着高文的耳轮。
“你在那个世界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哼,高文爵士你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结果阿婕赫刚得意地说完这话,高文就听到了她的袍子内,有震动的声音,接着这女魔鬼就浑身骚动不宁,手指也不堪地抓着高文的肩膀,“阿婕赫,我把你放出来,不是让你在内衣里塞上这么污的科技产品的。”高文失笑,讽刺地说到。
阿婕赫也有些恼怒和失态,她把那东西掏了出来,横在高文眼前,居然是个银色的漂亮手机。
上面还带着萌萌的提示音,“鬼畜的提督大人,你的远征结束了。”
“什么垃圾玩意儿,别告诉你费尽力气,耗尽缘分,把我送到这个可恶的世界上,你却在我的时代,整天忙着这种电子鸦片?”高文大怒。
“住嘴高文,你根本不懂这个游戏对人命运的挑战和折磨,我整日寝食难安,就是渴望破解这游戏对于星相、宇宙等等所有奥义的规律作用,可我却一次次失败了,我可是火狱之主啊高文——憋说了,又有几百资源入账了,我要建造,要建造”阿婕赫先是愤然,觉得高文根本不理解她,而后便如同痴迷般,眼神都坏掉了,盯住了手机屏幕,“时间,时间ok了,一般就是这个段能出货,能出货。”
结果高文一把把她的手机夺过来,触碰了关键的虚拟按钮,“你放手啊!会坏我的事的。”阿婕赫完全没了先前的威风,带着哭腔扑在高文身上。
随后她眼前金光一闪,带着血红色金边的大大的“new”,几乎要把她的双眼给刺瞎。(未完待续。)
第42章 三剑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也难得你居然能将这里连接到不同的时代去。”高文皱着眉头,鄙夷不屑地将手机送还给了火狱的女主人。
阿婕赫脸色苍白,捧着手机屏幕,咕咚下跪倒在高文的脚前,黑色秀发垂在地板上,声调沧桑,“哼哼哼哼,我非了这么多年。真是没想到呢高文,我这个月都在带着几近麻木的心情,封港、远征、建造,却最终由你的手指完成了高文,你不愧是最好的代理人血统纯正的欧洲人。”
“其实我还是对东方的家乡更感兴趣。”
“是的,那我滚了。”阿婕赫惆怅失意地,将手机收回去,默默转身,消失在侧边的长廊尽头。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的!”高文有些生气地重新站起来,看着锋利但是回归凡庸的剑,抚摸了几下,心中毕竟舍不得:这把剑,当年和埃里克森、菲特亚斯两个孩子一同,伴我出生入死,继续留着好了。
整个房间的幻境结束了,所有东西寂静回复原样,高文拉开了垂帘,看着壁架上的沙漏,似乎刚才好长的对话,但是砂砾却全都静止般,没洒下一粒来。
不过他也见怪不怪了,外面的晨曦微微透进来,安娜睡得正香甜,当高文躺回去时,她哼唧两声,就亲热地凑了上来,把自己重新抱住,外面堤道的水磨,还发着隆隆单调的声音
“下一步,前往安条克,我要见识见识更多的英雄人物。”高文将手搁在胸膛上。
九月中旬时分,阿达纳城已经变为了蔚为大观的“军营”,各个族群的士兵,法兰克人、改宗的突厥人、奇里乞亚仆从的希腊人,还有高文的红手旅团、西奇里乞亚的吉那特贵族,穆特河谷的保罗派信徒熙熙攘攘。各安营区。连隐修士彼得带来的二万多万平民也全被自新会和锦册兄弟会的骨干组织起来:构筑营地、运输粮秣、帮助耕作等。
所有人厉兵秣马,目标只有一个:攻击伟大而坚固的安条克巨城。
所有志同道合的英雄都会集结起来了,君士坦丁堡指认高文为安纳托利亚的大公爵,而罗马城的圣座也承认鲍德温尤斯塔斯为“阿达纳伯爵王国”之主。在阿达纳堡场被封闭的庭院内,秋草弥漫,戴着甲胄和盾牌的骑士和军士们,正三三两两地遛马,操弄武器。互相鼓励,发誓要在未来的沙场上再接再励,建功立业。
此刻不光是高文,连鲍德温在阿达纳一带的体制也建立起来:
阿达纳、马米斯特拉、塔尔苏斯成为鲍德温直辖的领地,三座城市的产业,由威尼斯、阿马尔菲和当地希腊商会共同分割,每季度缴纳大笔的税金和租金给鲍德温;
伊苏斯直到叙利亚门,一带的山谷和堡垒,赐予了鲍德温属下的爵士、骑士们充当新的采邑,吸纳当地土著人从军出征;
阿达纳河上。黎凡特的公教会、威尼斯和阿马尔菲城邦,都享有免除关税的船只通行权。
而高文和安娜策划里的“施洗者约翰及传道者圣保罗荣耀大医院”,也在塞琉西亚城郊紧锣密鼓地筹建当中。
圣座的书信不断抵达,海路不通,就从陆路而至,内容都是“吾心甚慰”,足见乌尔班奥达尔二世的狂喜之情。
堡场简易的庭院里,高文和鲍德温,各自同时半跪在彼得与躺在肩舆里的戈弗雷前,草芥混合着日光。不断被风吹着掠过。
彼得的目光,看着高文怀里拄着的剑,不由得大为诧异,“义兄。你看得无错,它的魔力已经消耗殆尽了。”高文说到。
“无妨,万能的主才是庇佑我们攻取圣城的最终福音。”
而另外面,鲍德温卑谦地将在费拉米斯河战役里,缴获鲁本王子的狮子大冠冕,呈交在兄长眼前。“请兄长接下此物,并执掌阿达纳伯国,而后我将动员所有力量,与兄长、高文一起光复圣地,在耶路撒冷圣殿当中,把此冠冕奉戴在兄长的顶上,让兄长成为圣墓的君王,全黎凡特和亚美尼亚的王!”
回答鲍德温的,是戈弗雷清脆的掌掴,回荡在庭院当中。
“鲍德温,你和高文所占据的财富太让其他朝圣者眼热,这对于大局来说可不是件好事。而你自己,在歌德希尔德刚刚死里逃生痊愈后,不思感恩我主的宽宏仁爱,却又想撺掇我登上君位,是想让我代替你俩,成为众矢之的吗?”
捧着冠冕的鲍德温极度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戈弗雷,这样对待全心全力支援圣战的我和鲍德温可不好,我可不是重虚名的人——据说罗马皇帝也调遣了泰提修斯,统率了足足一万名精兵进入了科尼雅城,是不是?”高文吁了口气,开始转移这个话题。
“没错,那位皇帝的兵马和手腕就摆在科尼雅城内,他可以随时顺着穆特河谷,去夺取你的塞琉西亚;也可以随时突破奇里乞亚门,夺取塔尔苏斯和阿达纳。”戈弗雷倒靠在肩舆的靠垫上,有点虚弱地笑着回答说。
“所以我能带出一个旅团的军力,追随你前去安条克城的战斗,已经是非常非常冒险了。”高文蹲下来,拍拍肩舆的抬杆,“别指责鲍德温了,夺取安条克城和耶路撒冷城后,皇帝、博希蒙德和你我,最终是要会闹翻的。光复圣墓的人只能有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可耻,反倒是光荣的,对不对?”
“答应我,你要扶持朝圣者的旗帜,进入圣城。届时你当耶路撒冷的王,我都不会反对。”戈弗雷说完,盯住了高文的眼眸。
“我和安娜在一起了,所想所思,并不在圣城一隅。”高文的答复,让在场所有人更为惊讶,包括戈弗雷在内。
接着,高文站起来,他举起了手里的磷火之剑,但是已经套上了剑鞘,但还是故弄玄虚,“我会将此把剑刃,染满新月教徒不信者的污血后,献祭在圣墓之前。”
戈弗雷也缓慢地拔出了搁在肩舆边的佩剑,女医师格拉纳爱急忙帮其稳住,“我会带着殉道者的心脏,与高文一并进入圣墓,见证我主的荣耀。”下洛林公爵有些吃力地承诺着。
“我与兄长、高文缔结攻守同盟,永恒不变,不至圣墓,绝不会停下奋斗的脚步。”鲍德温也将长剑掣出。
日光下,三把剑交叠一起,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对安条克城的攻略,也就此正式步入正轨。(未完待续。)
第43章 阿塔城
现在,整个朝圣者的武装集团,已经分为了两路大军。自奇里乞亚进军的一路,便以戈弗雷、休、高文、鲍德温和隐修士彼得为主力。
这个集团的第一阵,由法兰西王弟“尊贵的休”为统帅,下辖六百名朝圣的锁子甲骑兵(包含骑士和扈从军士),及一千余名被称呼为“王室随从”的步行矛手及箭手,这群来自法兰西岛(岛指王室所辖的领地很小)的武士们,向来自夸精锐无敌,故而担当在队伍的最前列,充当搜索和寻敌任务;
第二阵,是高文和鲍德温的主力队伍,红手旅团数千名手持大步兵矛作战的班达支队自不必说,还有足额战马的两支精强骑兵连队——在高文的九月课税内容里,临时增补了选项:吉那特地主和领民,可以联合缴纳战马,来抵偿税金——近千匹战马很快被集合起来,交到了军营当中。并且,拜占庭罗马帝国位于小亚细亚的领地,良马是不缺乏的,卡帕多西亚、奇里乞亚古来就是牧马的好地方,更有强壮高大的波斯马、阿拉伯马混血其中,冲击力和耐久力都很均衡优秀,这项举措虽然让税金失去了大部分,但效果是极为显著的,而今“新受洗者连队”和“圣西里尔连队”的骑兵战士,已经达到了人手两匹战马的地步,可以在安条克之战里大显身手了!
此外,卡列戈斯兄弟(包含穆特河谷的两位)、奥森将军,及卡贝阿米娅都亲自抽调了部分精锐,及许多奇里乞亚吉那特们,皆前来从军,大约近四千人,其中一半是骑兵。而后,费拉雷多斯将军的儿子波利比,也被裹挟在阵头从军,他和他漂亮妻子西碧拉布莱查米奥斯,及其他族人都被安置在塞琉西亚城内。现在充当高文的“旗帜”,“光复圣地后,我就奉戴阁下重返自己的城堡,自亚美尼亚的鲁本王国那里夺还昔日属于令尊的领地。”高文很坚定地向他许诺说。
那边联合作战的鲍德温也是相同。数百名骑士,外加改宗突厥轻骑的掩护,还有数千名集合来的步兵,打着各色旗帜,浩浩荡荡护卫其后。鲍德温留下了歌德希尔德,陪同安娜留守领国。
戈弗雷的军团负责殿后,包括近十个步兵团,及五百余名带甲的骑兵,簇拥着所有人都能望见,给人带来鼓舞斗志的圣十字架大旗,他们暂时驻留在亚美尼亚隘口和伊苏斯城一带,监察威慑整个奇里乞亚北部山区的亚美尼亚领主,告诫他们要少惹麻烦,而山区里的诸位“亚美尼亚山狼”们。也果然各个都噤若寒蝉。
在这个地带上,隐修士彼得,外带高文总司钵戈特沙尔克继续发挥特长:组织平民朝圣者,为大军铺设桥梁,开辟通道,喂养马匹驮兽,输送给养。
最后,海盗温尔莫及高文麾下的安德列夫、贾尔古巴,也雇佣了大批马尔代特人、希腊人充当水手,将小型战船密密麻麻停泊在伊苏斯湾上。封锁安条克城海上的道路,并等待着威尼斯、******、阿马尔菲及比萨的大型舰队,来与自己会师。
而另外支朝圣者集团,即阿德马尔、博希蒙德的队伍。在罗姆及达尼什蒙德的群山狭路里,绕道疾行,此刻也抵达了马拉什和埃德萨(吉利基和梅里克两位突厥统领,都采取了放开大道、小路袭击的政策),和坦克雷德的队伍会合,正自另外个方向。逼近安条克城。
但恰如弗兰德斯的罗伯特伯爵所担忧的那般:驮兽和战马,在行军途中不是被突厥游击士兵截杀掳掠,就是感染疫病大批死亡,因为道路狭窄崎岖,牲畜和人的粪便都混合堆在一起,恰好是疫病爆发的最大诱因。
到达埃德萨时,朝圣者的战马四不存一,只有数百匹还堪上阵,十分狼狈。
这种情况下,占据埃德萨广袤财富和城堡,获得亚美尼亚贵族效忠的坦克雷德地位猛地凸显起来,连带博希蒙德的权威更加巨大,所以行军途中,雷蒙德不止一次向部属和同伴抱怨:“诺曼,诺曼人,野心太大,要,要是夺取了安条克,和,和圣城后,他们会占据所有地方,我们,我们全得滚回去。”雷蒙德虽然口吃,但说得还是无错的,最简单的表现:他和其他朝圣者队伍缺少战马,但诺曼人搜刮来了当地的马匹,半匹也不均分给他们。
而后,诺曼的军队在坦克雷德支援下,横扫了安条克和埃德萨边界处的数处堡垒,当然所占得的领地,全部被纳入诺曼人的腰包里,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私下商议,已迫不及待想要建立“埃德萨马拉什公国”来,并准备向圣座教皇发去密信,希望得到承认。
“还是先把安条克城纳入手中,获得出海口更为有利。”最后,博希蒙德还是冷静按捺下来,决心从长计议。
最终,两支朝圣者集团,自西部和北部,迫近了安条克和阿勒颇间的门户要塞——阿塔城(artah)。
自此,从伊苏斯海湾驶回的船只,不断向泽菲利姆城堡里的安娜带来烽火消息:所有的朝圣者军队,已经和突厥不信者,在阿塔城的各个山谷隘道,爆发激烈交手了。
站在窗户边,眺望着远处平原和山地的安娜,对着身后的歌德希尔德喃喃着,“以前大蛮子出阵的时候,我都是挥动手臂,喝彩着,不断喊着三圣庇佑强者前行的口号;但这次却不同,我甚至害怕看到他的背影,看到黑色的萨宾娜和银色的快银被木扎非阿丁牵出马厩,我的心情就非常沉重,呼吸艰涩,泪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以前我为高文每次胜利的荣耀而欢呼,现在我则为高文每次的安全而庆幸。”
“因为高文从**上,征服了你的心灵。”歌德希尔德话刚到嘴边,就意识到不妥,硬生生看着安娜背影,吞了下去。
阿塔城下荒芜的原野上,朝圣者和突厥军队在各条战线混战悍斗,一名甲胄华丽的突厥埃米尔,怒吼着“先知庇佑我的长矛”,纵马自阵线里跃出,横着扑向了正在举着矛林,急速朝城壁和溪流边逼近的红手旅团步兵纵队。
“歌利亚、木扎非阿丁,干掉他。”骑在快银上的高文,看到了云层和日光下,勇猛向自己袭来的这位埃米尔,简捷地说到。(未完待续。)
第44章 亚吉.西扬
军旗下的木扎非阿丁,取下腰带上的搭钩,将弓弦拉出,给迅速在弓耳间搭好,接着在马背上踩着短蹬半立起身躯,伴在高文身侧,发箭如电,那冲来的埃米尔四周的轻装奴仆,接二连三惨叫着被贯穿身躯,倒栽翻滚在山谷的地上,扬起一团团血色灰尘。≥頂≥点≥小≥说,
但那位勇猛的埃米尔,还是裹着花纹头巾,挺着锋利的矛刃,不断呼喊着真主和先知的庇护,人马掠过木扎非阿丁的箭矢,飞也般得冲到高文面前,歌利亚挥动晨星六角锤,“去死吧,不信经者!”那埃米尔身边卫护始终的几名奴兵,将手里的战斧和弯刀,急如骤雨般抛掷向铁塔般的歌利亚甲胄上,迪姆歌利亚瞬间中了几记,好在他身上着数重锁子甲,这些东西的刃尖楔于其间,但巨人还怒哄着扬起长柄锤,将一名奴兵连人带马,砸得翻滚倒毙。
高文身边的数名身着图徽罩衣的兄弟会,及撒克逊卫队武士,也纷纷驱马举斧,和那埃米尔身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高文本人接过木扎非阿丁递交过来的诺曼大骑矛,身下的快银呼啸如雷,长矛刃多出大约半尺,擦过那埃米尔肩甲圈,而那埃米尔的矛尖却扑了个空。
“喝啦!”这位埃米尔脖子上血流如注,再也不敢拨马回转,和高文再度交手。
千军万马的混战里,双方士兵喊声如雷,那埃米尔提着缰绳,抛下了长矛,伏低身子狂奔。而高文则同时抽出了马其顿短戟,掷下骑矛,扬起了滚滚烟尘,死死蹑在他的后面。
两骑先是掠过山丘。而后又如同风般地跨过小溪,水花飞溅,再过一百余尺,就是阿塔城突厥人的阵队所在了,但高文的快银马蹄快了一拍,手里的短戟雷电般劈下。那埃米尔的肩膀和头颅连带着,被削成了三片。而后高文转身拨马就走,无数迎面射来的箭矢在他身后坠下,落入了溪水当中。
守军伏兵对红手旅团侧翼的猛袭,全线溃散,而其他的战线上,鲍德温、休的军队也自左右两翼,践踏摧毁了突厥人的阵线,出城拒战的守军连滚带爬。从各个明暗城门,遁回了城中的门房塔楼固守去了。
上万名朝圣者的精锐队伍,将阿塔城三面围得水泄不通,只有一处河谷因为地势旷阔,无法合围起来,各支队伍将手里涂着各种辉煌图案、各种颜色的盾牌纷纷举起,如火如荼,折出的阳光。几乎将整座阿塔城笼罩在恐怖的眩晕当中,吓得守军望着仅有十个古里外的安条克城。燃起了篝火求援。
“需要围城打援吗?”而后各位将官齐集一堂的大营帐篷内,鲍德温尤斯塔斯学习很快,如此询问高文。
“前方的河谷,为奥龙特斯河和法尔法河的交界处,地势平坦,河川交错。我军立阵的战线若是长度不足,很容易被灵活的异教徒轻骑给包抄分割。”法兰西王弟休卡佩,也是个深思熟虑的精明将军,他的担忧得到了一致认可,而后休举起权杖。在沙盘上指点说,“法尔法恰好从安条克的北部流经,阿德马尔圣职长上阁下的大军,也会就在这二日顺着此河流抵达。我们就围住阿塔城,其余的军队列营掘壕对着安条克城的方向,等待阿德马尔的大军会合。
同时,在十里外的宏伟安条克城内,看到了门户阿塔城燃起的告急烽火,“本地君王”亚吉西扬心情沉重,他将所有的部属都唤来了,共商阻挡朝圣者大军的要事。
坐在刻满着箴言铭文的大厅内的亚吉西扬,长长灰白胡须弯曲着,直垂在他的腹部,这样会给众人亚吉西扬特别富于智慧的感觉。
但亚吉西扬的出身,其实和吉利基阿尔斯兰麾下的哈吉布一样,本都是塞尔柱苏丹马立克沙的私人奴隶,十分低贱。
马立克沙在十二年前攻陷安条克城后,就任命其为安条克的埃米尔。马立克沙死后,其幼弟里德万突吐施,继承占据了阿勒颇的土地,但亚吉却因和里德万的“大维齐尔”宫相加拉哈德道拉素来交恶,故而盘踞在安条克,和宗主里德万貌合神离,暗中勾连大马士革的统治者总督杜卡克,准备谋求**——在朝圣者大军来到前,亚吉和里德万交战多次,刚刚达成停火协议——亚吉将女儿嫁给了里德万,名义上重新归属阿勒颇国。
“指望里德万那个家伙的援军,是不行的。我和他的积怨太深。”想到此,亚吉西扬叹息着,将手边的书稿搁下,“现在是斋月,激励所有的勇士果敢杀敌,坚守这座庞大牢固的都市。另外派遣信使和密探,前往摩苏尔的科布哈那里求援,这位总督拥有近七万人的军队,还有大马士革的杜卡克总督,他也有三万善战的部属队伍。只要大家联合起来,足以击溃这群马蜂般蜇人的朝圣者。”
“那巴比伦的国王(指的是埃及法蒂玛哈里发,埃及在当时被称呼为巴比伦),和罗姆苏丹,及达尼什蒙德埃米尔方面”这时候,亚吉西扬的儿子桑萨多尼阿斯接过父亲递来的信纸卷,继续询问说。
亚吉手抚着长胡子,“当然要去求援,最好是所有的信经者摈弃先前的门户隔阂,全部联手起来,将异教徒驱逐出叙利亚地区,这样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而联合的中枢人物,应该当仁不让地是我们。”
“是的,父亲。”
“桑萨多尼阿斯我的儿,战斗爆发后你担当守城总指挥官。”而后亚吉西扬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最倚重的四位埃米尔,阿德索尼尤斯、库帕绥克辛、罗塞伦和卡兹克努兹,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善战的武士,“而你们四位,在两日后统率一万名步骑,集中守卫在奥龙特斯河的河口,只要河口的壁垒不失去,敌人就威胁不到安条克。”
当儿子和四名埃米尔都领命退下后,亚吉西扬起身,他跟在奴仆的后面,穿过许多回廊,来到了宫殿阴暗的地牢前,在铁栅后一名老者正被铁索,吊在了石头墙壁上,不住地呻唤着。
“约翰奥克希尔特,很遗憾,大概要到敌人退走后,我才能回复你的自由。”(未完待续。)
第45章 叙利亚人
这位叫约翰奥克希尔特的老者,正是堂堂安条克正教大牧首!
但是现在说这样的身份又有何用?亚吉西扬这个奴隶出身的家伙,都能将其囚禁拷打。
因为安条克城中有许多希腊、亚美尼亚和叙利亚正教徒,亚吉对围城后他们的倾向非常不安心,于是将约翰大牧首给抓入了牢中,不断吊起来殴打,当作胁迫威压城中正教徒的砝码。
但即便如此,亚吉还是不够放心,于是他将上万名正教徒的家庭里的妇孺和老人,统统戴上镣铐,关入了邻靠山脉的卫城要塞当中,当作驱使这群人协防的人质。
“这样可不好,基督告诉我们要爱人,尊敬的领主阁下。”约翰大牧首气若游丝,两只血污肮脏的脚在亚吉的眼前晃悠。
“我不信你们的信条,这个世界太坏,到处都是敌人,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剑,可实在让我爱不起来。”亚吉西扬讽刺地回答说,“看紧了他,别让他跑了,一旦城中有基督信徒敢于私通外敌,把这位连带卫城里的人质统统处决掉。”
就在亚吉西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阿塔城爆发的一切,验证了他虽然残忍,但是却有远见的观点。
当时高文正在和卡贝阿米娅,在绯帐内研究很“严肃正经”的话题(真的),接着就听到了阿塔城内里的呼喊声,阵阵传来,宛如暴躁的海洋冲垮堤坝那样,所有的将官和卫士都涌出了营帐并且看到,在他们围困数遭的城堡内,各处塔楼都烧了起来,原本在此戍防的突厥士兵,他们的残躯和头颅,及绿色和黑色的牙旗不断被抛下来,“高文你看,是十字架标志。”卡贝阿米娅指着正面的塔楼角楼。提醒说。
“应该是城中的信徒们起事暴动了!叫布兰姆森,带着意大利老兵携带盾牌,架设云梯。”高文挥动马头权杖,当机立断。
其他的各处朝圣者营地。反应也十分迅速,无数士兵鼓噪着,扛着云梯开始朝着失去防御机能的塔楼和雉堞攀爬,而不久城门的背后也战栗着,传来巨大的碎裂声。那是城中的正教徒们杀死了守军,冲到其边,用斧头斩断了城门的闩,落下了吊桥,随后朝圣者的骑士和士兵们呐喊着,纷纷举着剑冲入其间——数百名突厥士兵被全部俘虏。
城中的正教徒浩浩荡荡而出,吹着笛子,敲打着鼓,热烈欢迎朝圣者“解放”他们的城市,许多人都在控诉着突厥守军对他们家园和妻子女儿犯下了暴行。
可是法兰克骑士们。对这群人的遭遇明显不感兴趣,相反的他们喊来随军牧师,凶狠地将俘虏从城头上用绳索一个接着一个牵拉下来,把他们踢入推入了冰冷的奥龙特斯河当中,强逼着他们受洗。
冰冷的河水里,到处都有突厥士兵在浮浮沉沉,哀号声和乞求声不绝于耳,有人哭着爬上岸边来,拒不接受异教的浸礼,但很快就被法兰克人用长矛捅了回去。城头的火焰还在燃烧着,高文和卡贝阿米娅沉默着看着这幕景象:身边的木扎非阿丁,也百般痛苦地跪在地上,但同时也感到侥幸——当初主人抓住他的时候。却没有强逼着他改信,而是继续让他有信经的权力。
阿塔城对面的河谷平坦地界上,亚吉西扬属下的四位埃米尔,统率着上万步骑,点燃着火把,缭烧着傍晚的暮色云霞。如云般迫近了城堡。而后他们惊诧地看到了,城堡已经陷落,城头飘荡的是朝圣者的十字架旗帜,于是最为谨慎持重的罗塞伦便派遣传令骑兵,“阿塔城已经陷落了,我们撤回河口要塞。”
对面,鲍德温和高文的所有骑兵,都绕着城堡的背面,列成数道战线,同样举着火把,如繁星般严阵以待,于是其他三位埃米尔在观看了这阵势后,也都赞同了罗塞伦的看法。
绯帐内,高文坐在高脚椅上,卡贝阿米娅和梅洛,及两位禁卫武士木扎非阿丁和迪姆,歌利亚分别侍立左右,而后一名强壮的黑色卷发的汉子,走入了进来。
“阿塔城先前的暴动,是你组织的?”高文有些明知故问的感觉,但他还是要问下,因为这样会给对方增加荣耀感。
“是的大公爵殿下,我叫格里高尔,本来是安条克正教会的一名修士的扈从,在十年前就在群山当中反抗塞尔柱人的统治了,但后来被人出卖,同袍和队友全死啦,就我被卖为了奴隶活下来,原本我在阿塔城一位突厥加齐的马厩里做工,现在我杀了他,为了我的信仰杀了他,接着我就鼓动大伙儿干了起来,夺了塔楼和城门!”果然,这位格里高尔十分义愤而自豪地握住了弯刀,这是他从那死掉的加齐手中夺来的,是战利品。
“是何人出卖了你?”
格里高尔的眼神里涌现出愤懑和仇恨,“是凡卡城的鲁本父子,我本来带着正教徒的义勇军,和群抗争塞尔柱人捐税重负的农民,穿过阿莫诺斯的群山峡谷,吃了多少苦头,前去投奔他,希望他能够在奇里乞亚统率所有人对安条克发起反攻。”
“但他却只给了你条绳索?”
“是的,他用绳索把我们捆起来,暗中送给了亚吉西扬来向那家伙示好,他害怕塞尔柱人怕得要命,半路里突厥人把其他人都活埋了。”格里高尔的手死死攥住了刀柄,开始泣不成声,“而现在我们把阿塔城交了出来,却知道那群来自高卢的蛮族朝圣者,与鲁本结盟了,到处都容不下我们。”
听到这话高文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脸色,于是卡贝阿米娅俯身,在他的耳边解释阐述了番。
原来,像格里高尔这样的,叫做“叙利亚希腊人”,原本他们都是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但是当叙利亚落入新月教徒之手后,相当部分的居民,都前去安纳托利亚避难移居,他们也构成了而后帝国反攻的中坚力量,比如那位发明希腊火的,就是来自叙利亚的工程师。
而现在斗转星移,继续留在叙利亚的就很尴尬:帝国的势力局促在君士坦丁堡一隅,安纳托利亚满是塞尔柱突厥和亚美尼亚人,大批大批来朝圣的又都是西方蛮子:总之,谁都不待见这批人。亚吉把安条克大牧首随意吊起来打,就是典型。(未完待续。)
第46章 恶魔的力量
“塞琉西亚可以容纳下你们。”了解完了这群叙利亚人的情况后,高脚椅上的高文,口齿清晰,掷地有声,“亚美尼亚的王子出卖你们,君士坦丁堡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们,而西方的法兰克和诺曼朝圣者也不会重视你们,但是我高文不同,我从身边的金手执政官的口中已经知道,你们先代迁移去安纳托利亚的,血液里的勇敢始终与罗马帝国的血脉相连,是整个帝**队的支柱;而你们留在此处的人们,煎熬着漫长而苦痛的岁月,为了保持自己纯洁的信仰,只得向撒拉森或塞尔柱人缴纳沉重的税收,妻儿子女遭受他们的压迫****,但你们却世代都是优秀的工程师、匠师、园艺师和牧养人,塞琉西亚需要你们。”说着,高文立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格里高尔的面前,“如何格里高尔,把你们的力量全都托付给我,并且在这里为我宣传——只要攻占了安条克城后,我希望让所有的叙利亚人都安居乐业,到时候你们不再低贱而遭到统治者的轻视,届时你们都有共同的称呼。”
当格里高尔自这番话当中,震惊而激动地抬起头来后,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高大的大公爵殿下的身躯之影覆盖在他前,颀长的手指很温和地拭去了他的眼泪,而后报出了“共同的称呼”——“罗马人。”
“我愿意动员所有的叙利亚人,不,是正宗的罗马子民,参加大公爵的军队,喂养骡马,构筑营地,稽查密探!并且全力将安条克的大牧首阁下,从亚吉的魔爪里营救出来。”格里高尔泣不成声,亲吻着高文的靴子。
“很好。”高文将对方搀扶起来,“我会尽快安排事宜,若是将来叙利亚人在此地生活不如意。可以自由地移居到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去,享受安居乐业的生活,从此你们不必处处觉得低人一等,可以自豪地宣布自己的身份。普世帝国的罗马公民。”
这个口头的承诺,一旦未来成真,那也就代表着:高文要从叙利亚地区,吸收大量的技术移民,壮大自身的军事、科技和文化力量。
“高文。你的国果然是在自己策划的蓝图下,一步步走向了真实的荣耀。”入到子夜时分,绯帐内卡贝阿米娅若有所思,半是感慨半是敬佩,她觉得和对方比起来,自己的手腕还是薄弱逊色不少。
以前在铁门堡的时候,她还觉得高文的那套东西完全是痴心妄想,但如今却真正看到,他和他国度的“高楼大厦”正在慢慢但是坚毅地,自平地拔起升高。
“吸收容纳这批人是非常重要的。首先他们对安纳托利亚有认同感;其次他们这几百年都生活在压迫和屈辱下,对愿意平等对待他们的领袖,绝大部分肯定会感恩戴德、肝脑涂地;最后圣妹,你也是知道的,叙利亚安条克古代是最繁华的城市,据说它在鼎盛时期,拥有近百万的人口,说是人杰地灵并不为过。”
听到高文的赞美之词,卡贝阿米娅有点被忽视轻蔑的不快,便摸着发梢。“未免形容的有点夸张了吧?”她的意思是,你立国的骨干可还是奇里乞亚的希腊人,及迁徙来的德意志兰人,及我们保罗派信徒啊!
但高文却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安纳托利亚的居民,除去耕作农地和放牧外,技工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但农业力量的增加又和后者脱离不了干系。叙利亚所在的黎凡特之地,古来就是商贸、工场和城市极度繁茂的地区,比如说锻冶、玻璃制造、蔗糖种植、织物制作、园艺精作。他们可都是行家里手,只不过现在的朝圣者领主根本意识不到这群看起来卑微低贱的‘叙利亚希腊人’的魅力而已。但是圣妹,你知道吗?昔日罗马帝国和新月教争夺叙利亚,当时的皇帝希拉克略惨败,他只能两眼泪水长流,喊出了句‘别了叙利亚,朕的大好江山’来聊以自慰,而新月教也正是占据了叙利亚,开始飞速朝着大帝国的格局崛起。我们必须得抓住机会,地不是最宝贵的,人才是。将来戈弗雷、雷蒙德和博希蒙德占据这里,也只能大批从故土里引来洛林人、普罗旺斯人、加斯狄涅人、阿普利亚人而已,这些殖民到来后,还是作为人上人,继续奴役叙利亚的土著希腊居民——只要这群希腊人,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能由此被我高文吸引,来到我的国,那么奇里乞亚和塞琉西亚就会成为支持我们向帝国腾飞蜕变的基盘。”
这时候,卡贝阿米娅长舒口气,自背后抱住了高文,“你现在如此雄心壮志,能不能把具体细节透露给我,我觉得长久不见,越来越摸不透你了。”
“圣妹,这次的朝圣者远征,不能说不是为了信仰而战的,但是当耶路撒冷被攻占后呢?那群人物,雷蒙德也好,博希蒙德也罢,他们身为彪悍的骑士领主可能是称职合格的,但是在治理国家和政略方面,他们却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烛火下,高文握住了圣妹搂抱过来的手,他的自傲之语简直让卡贝阿米娅惊诧了。
但高文却继续说下去——很奇怪的是,在三个女人当中,高文喜欢和英格丽娜到处游玩,而对安娜则是有些缠绵和争斗并存的感觉,倒是对这位异端的女执政官,虽然先前有过仇恨和敌对,但一旦高文有什么策略想法,还是更喜欢和卡贝阿米娅分享——“耶路撒冷落城后的话,首先这群人会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闹翻,因为按照约定,他们是要把沿途所有攻占城市的钥匙交给科穆宁的;而后,他们自己内部会爆发争斗,互相削弱力量;再而后,各地的新月教徒会走向强大的联合,从一盘散沙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像受惊的野兽聚集起来,撕咬反扑着新生的朝圣者国家。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在此次圣战远征后,真正的力量,恶魔般的力量,会在这片海洋和陆地上崛起,它会主宰着而后一百年,不,是三百年乃至五百年的格局。”
“是指你的国吗?”卡贝阿米娅十分惊诧好奇。(未完待续。)
第47章 预言者高文
“不,卡贝阿米娅,我的国只要能掌握恶魔的力量,就能无往不利。”高文否决了卡贝阿米娅的猜想,接着回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这个恶魔的姓名,叫做金钱。”
“金钱,在圣战结束后,于这片海洋崛起?”女执政官愈发糊涂。
“是的,这是我的预言,但它终究会快速变为事实。圣妹,我在意大利呆过相当长的时间,对整片海洋的东西状况都有很深的了解。法兰克之地为什么那么蛮荒落后?是因为新月教徒和丹麦的海盗,肆虐了海洋很长时间,让海运贸易陷于了停滞,而势力庞大的教会与修道院为了防备劫掠,也开始把金银铸成法器,藏在地窖当中不见天日,原先统一的地区也四分五裂——金钱的流通量严重不足,贸易回归到了以物易物的水准,金银币沦为了记账的标志。但而今,朝圣者的远征,一旦打通了小亚细亚和黎凡特的通道,那么海洋的贸易便会恢复,大批的法兰克人会到圣地来,他们会羡艳这里的所有,并迫切希望把奢侈的商品和风气,带回了遥远的故乡去,这样来来往往,海洋城邦便会借助东风崛起,威尼斯、比萨、阿马尔菲、******的商人和船队,都会蜂拥到黎凡特来。海运一旦恢复,对奢侈品的需求一旦旺盛,现在经过苦战而博取到巨大财富的法兰克和诺曼领主们,他们的钱财很快就被流到这群城邦的商贾手中,金钱这种黄澄澄具备巨大魔力的东西,会发光发热,让每个人拥有它们的人变得炙手可热——信仰很快会让位于金钱,而后决定黎凡特海洋竞争和厮杀的,将是其幕后的恶魔——金子和银子。”
“那,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卡贝阿米娅即便十分聪明,但对高文的预言还是似懂非懂的状态。
“先分一杯羹,同样运用恶魔的力量。对拥有武装的领主我们用金钱分化,对拥有金钱商人我们动用武装对付。如此的话自然无往不利。”高文成竹在胸。
“羹在哪里?”
高文将喃喃询问的圣妹揽在怀里,“现在一片混沌,我也没有明晰的答案啊”
“那关于真信徒的安置”
“我自有处断,不过圣妹。关于你们的教义,最近我又疏忽了。”其实高文本来的意思,是真的需要了解保罗派的信章来着,因为他最近获取了安娜的优秀基因,可以无碍地阅读任何教义和典籍了。可卡贝阿米娅的脸却红到了脖子。她斜眸水汪汪,指着铺设在绯帐内里的那张巨大而温暖的熊毛毯子,轻轻哼了两下,接着就牵着他的手,走到了其前。
这是库曼汗送给高文的礼物,后来转赠给了卡贝阿米娅,这毯子铺在地上,依旧是头威猛大熊的姿态,四肢展开,嘴巴伸着。
“这模样。和你差不多。”指着死熊皮嗔怪完后,而后卡贝阿米娅抱着纤细的双足,坐了上去,很明显她对“教义探讨”这个话题产生了桃色的误解。
高文也不推拒,确实模仿那死熊的姿势,不过是反着的,仰面躺在温暖的上面,用手枕着脑袋,“圣妹,坐在我的上面。边动边阅读你们的教义精要给我听。”
圣妹这下真的是恼羞成怒了,这都是什么无耻的要求!
但没一会儿,外面的军仆木扎非阿丁就听到了金手女执政官断断续续,呼吸紊乱的朗读声。还伴随着绯帐内里摇曳的烛火,便叹口气坐到更远处,萨宾娜探出头来,亲密地嗅着他。那边啃着一块又一块面包的迪姆,嚷嚷询问说,“大公爵和女执政官还真是用功。我好像听到了对神学精义的探讨,不过这女执政官的影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她是在做什么新的礼仪?”
木扎非阿丁冲上去,一个巴掌,“你是不是也要进去,和他们一起探讨啊?”这下有点蠢笨的歌利亚,再看看那影子的动作,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了,便急忙蹲到了栅栏那边,继续啃着面包起来。
大约两日后,马拉什一路的朝圣者集团,成千上万人,踏着滚滚烟尘,也顺着法尔法河的西岸,铺天盖地而来。
这下所有的朝圣者的队伍,又重新聚集在了阿塔城下的旷野上,如同蝼蚁般的帐篷覆盖了整片大地。
随军枢机会议上,博希蒙德开始面对面,控诉高文和鲍德温的罪行:
无端拒绝受伤缺粮的信徒进入阿达纳城;
在先前突袭塔尔苏斯时,有杀戮信徒的嫌疑;
自专妄为,盘踞奇里乞亚,攻击大公教会的盟友鲁本王子。
而高文和鲍德温则径自将圣座的书信展示出来,指着“我心甚慰”的字眼,大肆反击嘲笑博希蒙德。
整个局面再度一团混乱,多亏阿德马尔、彼得和弗兰德斯罗伯特苦苦居中调停,才没有将事态恶化下去。
而更为奇特的是,此次博希蒙德大动肝火,但雷蒙德和诺曼底的罗伯特柯蒂斯、布洛瓦的斯蒂芬却袖手旁观,高文敏锐地感觉到,“在先前行军的路途当中,他们必然和诺曼人产生了矛盾隔阂。”
于是返营后的高文,从密探里得知,所有的矛盾,起源于宝贵的战马:诺曼人把亚美尼亚地区的马匹,全都留给自己使用,哪怕是不堪战场上骑乘的,也送去拉辎重物资,分毫不支援给同伴们。
现在雷蒙德的军队里只剩下二三百匹马,而两位罗伯特和斯蒂芬,各自只有百匹不到,特别是诺曼底罗伯特爵爷,本来就负债累累,穷得叮当响,现在他的坐骑也染病死了,只能整天在军营走来走去,向同伴乞讨:在未来的战场上,把你的坐骑借给我,堂堂罗伯特柯蒂斯,征服者威廉的后代,绝不能赤脚步行在沙场上作战啊!
“实在不行,就只能骑骡子,骑驴子,乃至骑牛。”罗伯特做出了最恶劣的打算,他向斯蒂芬和雷蒙德央求,但对方也都是毫无余裕、爱莫能助。
但是当夜,高文就送来了三十匹卡帕多西亚的骏马来,交到了目瞪口呆的诺曼底伯爵手中。(未完待续。)
第48章 独眼爵爷
相同待遇的,自然还有弗兰德斯的罗伯特,和布洛瓦的斯蒂芬,他俩也各自得到了三十匹骏马;而普罗旺斯侯爵雷蒙德,居然也得到了这种馈赠,并且更多,足足有六十匹。@頂@点@小@说,
这种数字,让雷蒙德霎是满意,他认为高文在馈赠礼品的时候,充分考虑了他与其余领主截然不同的地位。
随后在当晚的第二个时辰内,高文居然便装,在一支小型卫队的扈从下,亲自来拜谒这位。
“坐,请,请坐。”雷蒙德即便先前对高文有隔阂,但还是展露出起码表面的热情,邀请高文与他对面议事。
但是高文单刀直入,在坐定后即询问这位爵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在就任罗马帝国的大公爵后,凡事都要为至高无上的陛下考虑,您身为陛下在西方最亲任最密切的挚友,若是安条克城陷落后,到底要不要将其交还给陛下?”
这下雷蒙德瞬间沉默,他从普罗旺斯和圣吉勒组织人马扈从,背负沉重的借款到东方来,若是说单单为了光复圣墓,从哪里抓一把泥土带回故乡去,那绝对是违心的想法,他当然想在这片富饶美丽的黎凡特立足!
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高文,独眼的雷蒙德又不能把这些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一来他和帝国皇帝的私人交情甚笃,皇帝也给予他不少的恩惠;二来,他也不清楚高文这只“八爪蜘蛛”的立场到底如何,他是圣座的人,还是皇帝的臣仆卧底?尚远不能到交心的地步。
“现在,现在,你我只,只是所有领主当中的一员。有些想法虽然,虽然我赞同,但是,但是在随军枢机会议上,若是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认可。那将反会陷于尴尬,尴尬的处境。”高文等了好长时间,侯爵才把这段深思熟虑但是等于什么都没说的话语给讲完。
高文的头低着,看了地面几秒钟,而后便抬起来,“现在局面是,皇帝对安条克城势在必得,而且据我派去的密探回报——皇帝的军队总管泰提修斯,还企图占有塔尔苏斯。以调解鲍德温和坦克雷德的冲突为由,我的塞琉西亚城,也在陛下的忌惮范围内。所以,谁要是占据安条克城,谁就会成为皇帝集火的目标,陛下是注定要光复安纳托利亚和叙利亚全境的。”
面对这话,雷蒙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人于是继续沉默了会儿。接着雷蒙德公开表态,“你我。你我都是效忠于陛下的人,但你占据塞琉西亚,塞琉西亚,我也是同情的,因为军马,军马。粮秣总要考虑,而陛下又不,不支付。”这话的暗含意思,是我也应该在叙利亚分得一杯羹。
“那现在,你希望谁占据安条克?”高文不兜圈子。继续直入。
“我是不敢的,不敢的。”雷蒙德表示自己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提高。
“那分区占据,分而治之,如何?这样谁都不能完全占有这座城市,陛下也怪罪不到任何一个人。将来威尼斯等城邦的商人们从圣西蒙港(通过奥龙特斯河,与安条克相连的海港,安条克本身不靠海)上岸后,我们可以把各自的街区租赁给他们,竞拍出价,这样我们每年都能获取起码两万拜占特金币的收入。”高文瞬间大胆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雷蒙德的咽喉急剧滚动了几下,高文这个方案不可谓不好,阿莱克修斯也不会完全怪罪到他一个人身上,还能享受安条克的贡金年入,可是一旦如此做,不管如何他和皇帝的友情必然会蒙上阴影,皇帝会将他与其余利欲熏心的领主对等看待的。
“怎么样,我会在枢机会议上提出这个方案,并且全力支持你,毕竟现在远征的军队里困苦极大,缺钱少粮,假如不对安条克下手,根本没办法继续走到圣地。我在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的收入所得,可以支援部分给你。”高文继续鼓动说,“坦白说,你认为皇帝陛下的势力,真的能抵达安条克吗?不能,现在科尼雅和达尼什蒙德突厥,依旧在安纳托利亚猖獗活动,皇帝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这些亲近皇帝的,不过是先替陛下占据部分利益,总不能叫诺曼人给全部夺走。”
说到诺曼人,雷蒙德就激昂表示,坦克雷德先前已经占据了小亚美尼亚、马拉什和埃德萨,若是让博希蒙德再占据安条克城的话,诺曼人强大的国必然形成,以后再去黎凡特和圣城,我们就更没办法在博希蒙德的口中夺食了。
“所以我们得压制博希蒙德”
“就,就这样压制?”
“不,除了尽量将安条克城‘拆开’外,我们还应该采取更加精细缜密的手腕,来压服诺曼人。”看来,高文还有后手,而后他和雷蒙德秘密商议了一个时辰,才从普罗旺斯侯爵的营帐里悄然离去。
次日,阿塔城下的旷野河川边,十数万朝圣者齐聚起来,他们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际,无数人使用斧头,把城市周边的树木砍伐一空,高耸的祭坛被搭建起来,巨大的火焰燃烧起来,阿德马尔立在其上,和一位俊美的被寄予厚望的名叫阿德尔贝罗的年轻教堂执事并肩站在一起,这位阿德尔贝罗还是前任萨利安凯撒(亨利三世)的亲戚,现在正在梅斯教堂里担任执事长,前途可谓风光无量。
而高文没穿法袍,立下满是旗幡和圣器的祭坛之下,因为他对仪式是不通的,故而虽身为圣职长上,但大部分人还只是将他看作是一位将军和武士。
阿德马尔声嘶力竭地演说着,鼓舞所有士兵,要朝着奥龙特斯河口的要塞进攻,因为只有夺取此处据点,基督子民军队才能真正开始围攻安条克,“若是说耶路撒冷是伟大的圣地,那么安条克便是大公教会的摇篮,它是第二神圣的,而先前被我们从各地驱逐来的撒拉森、突厥的异教徒不信者,都逃脱聚集在这城市当中,继续**着它,抵抗着主的旗帜。你们说,应当如何去做?”
“集合起来,吹响战斗的号角,进发!”所有人都攘臂回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