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教会待遇
正在解释政令的戴维一直观察着李承绩的脸色。见其突然微微皱眉,还以为自己解释得不好。立即心下一紧,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就赶忙收回心神,用更加常语化的词汇,解释着政令。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戴维才算解释完。
坐在下首的下人们听着,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没敢大声说话。但看他们眉·飞·色·舞的神色,显然是被这条件打动了。
“只要替总督府做事儿,就真能消了奴籍?”,古义买提还是有些不信,就率先开口道。
为首的大管事闻言,立即有些不满道:“古义买提!总督都在这儿坐着了,你觉得这位上官,还会骗人么?”。虽说五万第纳尔,数额不小。但是还清后,就算是自由人了。
并且替总督府做事儿,可是极有面子的。一般人,就是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更何况,总督府给出的俸禄,也不算低。与之前白干相比,可是仁慈多了。
努尔买提也怕李承绩等人听了生气,就跟着劝道:“哥!总督是不会骗咱们的!”。毕竟李承绩的名声摆在那儿,做不得假。
“我--我-我-”,一时间,古义买提有些哑然。
一直神游的李承绩,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能作壁上观了,就出声道:“无碍!无碍!疑虑是人之常情,不打紧的。”。
听到这话,大掌事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古义买提顿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有些羞愧,赔了声不是。
李承绩自然不与其计较,又是宽慰几声。
待出了府邸,一大帮下人,都十分热情的将他们送了出来。不少其它府邸的下人,则都翘首以盼的围观。李承绩看着,只觉此事成了。
这么到了午时,很多拥有奴籍的下人,都在萨德尔宫排队。他们是信了总督府颁发的政令,便早早的赶来。再十传百,百传千,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古义买提和努尔买提,也在人群中。
本来他们以为来得够早了,可是排队的人,依然人山人海。他们不敢插队,因为一直有巡逻的清教徒。一旦发现,那消除奴籍的机会,就肯定没有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等同于死刑。因此人再多,他们也得等下去
大概到了晚上,队伍才排到他们。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古义买提还是第一次进萨德尔宫。虽然是一处不起眼的偏殿,但也是进来了。从前他可只从萨德尔外面经过,压根没机会进到内里。
今日一见,给他的感观,就只有说不出震撼。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个领路的清教徒,很不客气道:“走走走!别乱看!后面的人还等着!”。
古义买提立即收回心神,加快脚步。
为了节约时间,每次都会准许二十人入内。再进到一间房室,脱·光衣服,让人使劲的搓洗。也不知那人是不是粗活做多了,手劲特大。
古义买提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被搓得散架了。
好不容易洗完,又来到一个光线幽暗的隔间。一股呛人的草药味儿,立即进入他的鼻息。
这是为了抹去脖子上印记的药水!
当初为了防止奴隶私下抹掉,特意加入了特殊的药水。现在要祛除,也需要一定夫人药水中和。不然的话,没那么容易。
整个过程,还带着灼·热的痛感。但古义买提忍得了,就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
这让替他消除印记的清教徒,都有些刮目相看。便出声道:“不错!体格也行!想不想来我们清教徒?”。
“清教徒?”,古义买提的消息比较闭塞,且清教徒又保持了一种神秘感。让他心下,有些疑惑。
“嗯!就是清教徒!加入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那人鼓动道。清教徒的待遇,从一开始,就非常高的。一人每月十第纳尔,都赶得上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当然,这是指底层社会的普通平民!
随后那人又将清教徒的一些待遇,详细的说了一遍。像什么加入以后,立即就能领到一笔优渥的抚恤金。战死沙场,妻儿也会由教会帮着赡养。
就是没成家立业,教会也帮着张罗婚事。
也是李承绩当初为了招揽到足够人手,特意让李大气用钱开道。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大把的钱财砸下去后,清教徒果然以极快的速度在班城郡站稳脚跟。
不过除此以外,李承绩还有另一个考虑。那就是用足够的金钱,培养出良好的军纪。
在这时代,当兵的就跟土匪差不多。
即使清教徒实际就是土匪,但李承绩组建他们的初衷,是为了打造一支优秀的军队。
因此自成立以来,清教徒的教规,就特别严苛。
比如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准在任何情况下,哄抢财物。平日里,也不能扰民。强抢民女,打家劫舍等土匪惯有的手段,清教徒更是不允许。
以致在班城郡,清教徒的名声极好。
李大气之前还觉得李承绩是有钱没地方花,颇不理解。但在清教徒壮大后,切实体会到好处。便只能在心里,由衷的佩服。
如今对李承绩的言听计从,也是发自肺腑。
当下古义买提听着,神情有些复杂的说道:“可我是回教徒,不能叛·教!”。在回教的教义里,只准教徒入教,不准叛教。否则的话,不仅死后下地狱。就是活着,也会遭到伊玛目的惩罚。
知道古义买提是误会清教徒了,那人便嘴上含笑,解释道:“哈哈哈,加入清教徒,并不需要叛教···”。
由于当初成立清教徒时,知道班城郡的族群,大多信仰回教。所以加入清教徒,仍允许保留自己的信仰。
到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清教徒若要壮大,就必须迎得当地人的心理认同。毕竟一开始,也没有强大的武力。且改变信仰这种事,又必须举国之力。不然在回教徒甚多的班城郡,只能成为少数派。
李承绩也想到了这一点,就没在信仰上多加要求。
但什么都不做,也不符合李承绩的本性。因为他可不想自己打造出来的军队,都是一群充满极·端思想的疯·子。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在教义上,多加曲解。
反正在哈里发统治的地区,回教自古以来就分成众多派别。每一个贤者则根据不同的教义加以理解,从而成为新的教派。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旗开得胜
心领神会之下,吉斯里牙寒暄了几句,就赶紧领兵出城。
这边的动静,大辽那边,马上就觉察到了。
“呵!蛇终于出洞了!”,塔阳谷面带讥讽道。自收到花拉子模大军进入河中府的消息后,他就猜到摩诃末会与桃花石汗合谋。
并且他也知道,大辽那边,马上就会传来出兵的消息。
果不其然,等了没一天,巴拉沙衮的圣旨就传到了的柴克(治扎克)。他立即带领大军,杀气腾腾的赶到寻斯干。
说起来,他对如今西喀喇汗国的桃花石汗奥斯曼,是打心眼里觉得碍眼。因为最早的时候,大辽的驻军,可是屯兵在寻斯干的。那里来往商旅甚多,城里极尽繁华。
驻扎在那里,油水可不少。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去城里乐乐。哪像的柴克,就是一只有几座土坯墙的小城。平日里,来往的商旅也不多。镇上的百姓,更是连寻斯干的零头都比不上。
自大军驻扎在那里以来,就再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犹记得当初菊尔汗命他领军驻守寻斯干时,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奥斯曼就上报说,大辽的驻军在寻斯干作威作福,天怒人怨。
再加上前北院枢密使马合木特拜的说合,直接一道圣旨,将大军迁往的柴克了。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可气。
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现在嘛,总算找着机会了。就命近卫传信,赶紧让埋伏好的骑兵出动。
这一命令,摩诃末是不知道了。他正被中军守着,脸色又是急切又是焦急的盯着城门方向。
当瞧见城门大开,大股兵马出城后,脸上立即付出几丝喜色。
便别过脸,看向塔阳谷所在的方位。见其又穿着那件满是花纹的战袍时,脸上更显出几丝嘲弄。
“塔阳谷!绣花枕头!今日就用你的项上人头,作为我花拉子模壮大的贺礼。”。
在波斯语中,塔阳谷实际是绣花枕头的意思。用汉语来理解,就是中看不中用。
也是塔阳谷出身的部落,使用的并不是波斯语。所以取了这名字后,就闹了笑话。
花拉子模、西喀喇汗国以及古尔国,就常常背地里,笑话塔阳谷。并且为了鼓舞士气,还刻意将塔阳谷贬低。
可事实上,塔阳谷历经的大小战事,从无败绩。因此并没有,他们说的这么不堪。
使得某种程度上,更像他们在自欺欺人。
这不,摩诃末刚在心里暗骂,场外的树林里,就突然杀出一支劲旅。且一出现,就直奔西喀喇汗国大军的方位。
由于城门的限制,出城的士兵,是排成长队的。并且当前还在出城中,人数并不算多。又加上军纪散漫的缘故,士兵们走得并不快。
当然,也不排除西喀剌汗国的大将吉斯里牙故意拖延。
所以当面对杀气腾腾的大辽骑兵时,立即慌乱不已。那些已经出城的士兵,更是本能往回跑。而内里的士兵不明所以,仍继续出城。
于是一时间,城门处呼喊不断,惨叫不已。不少士兵倒下去,就再没站起来。
正守着士兵出城的吉斯里牙,面色立即有些难看。就大喊着,准备迎战。
可是时间太短了!
大辽的骑兵又速度极快。
吉斯里牙刚出声,一阵箭雨就射了过来。身边的近卫,马上成了刺猬。吉思里牙也重了一箭,当即摔下马。
“快!快!快关城门!”,站在城头上的奥斯曼,面色大变的命令道。他已经来不及想象大辽骑兵冲进寻斯干城的景象了。
“那我方将士?”,一个近卫统领领命后,迟疑道。
“杀!无论是谁!若让辽军进城,你们就当头军吧!”,奥斯曼恶狠狠的说道。也是在大辽的统治下,当了数十年的藩属国。因此直面宗主国的大军时,本能的感到畏惧。
若是大辽骑兵没有出现在城门,他还不会这么害怕。但眼见辽军就扎起自己眼皮子底下,那无法言说的恐惧感,就一下子击溃他的心防。
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也就是关上城门。
至于堵在城门的将士,已经没时间考虑了。
知道奥斯曼急了,那近卫统领也不敢多待。立即领着一队人马,冲下城墙。
眼见城门处,到处都是拥挤的士兵。马上命一队人合上城门,同时自己带着另一部分人,举起屠刀,向那些堵在城门的己方士兵砍去。
“啊!啊!···”,一时间,惨叫迭起,哀·嚎不断。厚重的城门也在推动下,慢慢合拢。一些扔想进城的士兵,更是发狂的往里冲。
可惜迎接他们的,都是明晃晃的屠刀。
但就在城门快合上的时候,一阵箭雨突然射来。一些奔跑的士兵,马上栽倒在地。
正在关上城门的近卫军,也立即暴露。
瞬时几声惨呼,倒下数个近卫。这一幕,让那些推门的近卫,更加急了。就大喊着,更加卖力的推动城门。
终于迎着箭雨,将城门合上。
“完了!完了!”,桃花石汗看着己方大军像砍菜瓜一样,被大辽骑兵砍得七零八落,瞬时面色苍白的苦喊着。身边的近卫,也都沉着脸,有些兔死狐悲。
毕竟大辽胜了,西喀喇汗国必定会被问罪。
只不过,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作为西喀喇汗国国主的奥斯曼,应该是最先遭到惩治的!所以论起惶恐,这些近卫们,实际远比不上奥斯曼。
作为盟友的花拉子模苏丹摩诃末,此时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是没料到,西喀喇汗国的援军,会如此差劲。不仅连辽军的毛都没伤到,己方就已杀得丢盔弃甲。
另外也心生疑惑!
这大辽的骑兵,是何时藏到树林的。
毕竟在迎战之前,他可让人将周边的藏兵点,都详查了一遍。
不过任他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了。
因为帮辽军的势力,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清教徒。
此时中军,塔阳谷哈哈大笑道:“卡尔旺!此次大辽旗开得胜,尔等功劳不小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败讯即至
“将军谬赞了!”,卡尔旺谦虚道。虽说这次辽军能瞒天过海,得益于清教徒的功劳。但事实上,若不是李承绩的指示,清教徒也不会掺和这件事。
毕竟此事一旦暴露,对清教徒的影响可不小。至少寻斯干城,是待不下去了。因为桃花石汗,怎么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藏着一股吃里扒外的势力。
当然,这个形容也不太准确。
到底清教徒不是听令于桃花石汗的势力!因此清教徒对桃花石汗不利,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清教徒当前在寻斯干设立了据点。并且通过钱财笼络等手段,买通了不少西喀喇汗国的官员。
使得传教事宜,得以公开化。
因此清教徒在寻斯干城的发展,也特别迅速。
这种官面上的支持,也使得清教徒和西喀喇汗国的官方关系,相对融洽。卡尔旺上个月得信从班城郡赶来,有幸得桃花石汗召见。
并在寻斯干最大的清真寺,召开呼图白。到达的信徒,成千上万。促使清教徒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所以清教徒帮助大辽的事情,最好不能捅出去。
当前来到大辽的军营,卡尔旺也是带着面具。若非知情者,也瞧不出身份。
塔阳谷也理解,所以一直谨慎的封锁住卡尔旺的消息。
如今听到卡尔旺谦虚的话语后,摇了摇头,再次夸赞道:“伊玛目就不要过于谦虚了。此次若非信徒用渡河之计,我大辽铁骑,也无法重创敌军。”。
当日大辽铁骑来到寻斯干城外时,清教徒第一时间就与其接洽。只是一开始,塔阳谷并不信任。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不熟悉的势力,总有几分戒备。
好在对于这一点,清教徒早有准备。
一上来,就供出花拉子模和西喀剌汗国的军事作战计划。使得塔阳谷,才答应与清教徒接洽。
随后通过面谈,塔阳谷对清教徒的情报,终于确信了大半。再到卡尔旺只身前来,献上御敌之计。才让塔阳谷,彻底相信。
这才有了今天,战场上的一帆风顺。
卡尔旺闻言,只是隔着面具,发出几声轻笑。塔阳谷也知趣的没再说话,转而关注战场上的进展。
这时候,由于西喀喇汗国的溃败,导致花拉子模士气大衰。原本还负隅顽抗的兵丁,纷纷起了自保的心思。顶在最前的前军,更是出现逃兵。
中军随即受到冲击,漏洞变大。
寻得战机,辽军更是加紧冲击。并且随着奔袭而来的辽骑扑入花拉子模的后军,士气大震。
与其相反的,则是摩诃末面如死灰。
他终是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了!
即使大辽国势渐衰,花拉子模国力大振。但宗主国的底气还在,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只是当下的形势,并不允许他多加思考。护着他的近卫,就赶紧领着他杀出重围。因为前军已完全溃败,后军也被辽骑乱冲一阵,溃不成军。
使得中军,完全暴露在辽军眼前。
且随着时间流逝,辽军也越来越有合围之势。
若不趁当下赶紧突围,后面想走都走不了。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战场上的喊杀声,已完全停歇下来。除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叫骂和垂死者的呻吟,就再没有其它的动静。
“将军!摩诃末逃了!”,一个辽军统领冲到塔阳谷跟前,请罪道。当下塔阳谷绣花的战袍,已染上斑斑血迹。使其看上去,宛如一尊杀神。
也是塔阳谷自己闲不住!
在花拉子模大军溃败后,便亲自上场追杀残敌。一连击杀数十敌军,才堪堪罢手。弄得保护他的亲卫,都提心吊胆,紧张万分。
“跑了?!倒是白白放跑了这条大鱼!”,塔阳谷有些不耐的一甩缰绳,喝骂道。但再见近处的寻斯干城,他的脸色又好了起来。
“呵!这还有条大鱼!”,说着就扬起马鞭,加速往寻斯干城赶去。
待辽军在寻斯干城集结完毕后,一直紧闭的城门,也慢慢打开。
就见桃花石汗双手反绑,身着素衣,领着一堆西喀喇汗国官吏,出城请罪。
见此,塔阳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最后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一日后,这里的消息就传到了蒲华。
正埋首在政务中的李承绩,得知这消息后,也顾不得什么掩藏情绪。就哈哈大笑的让李大气将这事儿写成告示,在城中各处张贴。
同时许进不许出的封城令,也立即废除了。
“如此一来,人心自会大定了!”,张钛铭进入萨德尔宫后,一了解到这个喜讯,就大喜过望的说道。尽管先前用分田分地、消除奴籍等政令,已将蒲华城一大部分百姓,变成利益既得体。
但要真正让他们随总督府共生死,那还差点火候。
所以这一花拉子模大败的消息,简直是及时雨。
李承绩也抑制不住欣喜,应声道:“是啊!此番花拉子模大败,对我等来说,犹如大喜。想必城中那些宵小,怕是要惶恐得睡不着吧!”。
说这话时,李承绩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张钛铭立时面上一僵,有些为难道:“贤侄!能否---”。
话还没说完,李承绩就打断道:“伯父,小侄知晓你的意思。但此事那人做得太绝情,小侄也无法善罢甘休。”。
“但---”,张钛铭还要解释。李承绩已摆摆手,冲着刚走进来的拉比拉西道:“总督府的事儿,可以行动了。”。
张钛铭马上面色一白。
拉比拉西则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应了声是,随即退了下去。如今拉比拉西,主要负责城中的治安事宜。人手的话,则都由先前招募的壮丁和部分清教徒组成。
一般城中的抓捕行动,也就由他主持。
至于总督,城中主要有两个。一个自然是李承绩这个入主萨德尔宫的呼罗珊总督;另一个,则是西喀喇汗国亲封的蒲华总督。
既然要对总督府动手,那么自然不可能是李承绩这个呼罗珊总督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事情败露
张钛铭知道李承绩的意思,就有些苦口婆心道:“贤侄!阿尔普总督,可是西喀喇汗国亲封的总督。若是对他动手,惹恼的,可就是西喀剌汗国了。”。
李承绩很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回应道:“伯父!刚才的书信,你也看了吧?奥斯曼自身难保,哪有精力来理会这小小的总督?”。
正是这一点,李承绩才敢对阿尔普动手。
说起来,阿尔普的总督府,也是富得流油。因为阿尔普在蒲华的地界,可是待了整整八年。每年蒲华赋税的十成之一,都进了他的口袋。
再加上他的地位,布尔罕家族可是让了不少利益出来。使得蒲华的土地占有量和商铺占有量上,只屈居萨德尔·贾罕之下。
现在布尔罕家族倒了,全盘继承的李承绩,又拿出一部分土地,分了出去。商铺上,也卖了不少。无形中,阿尔普已跃居第一。
若将其抄家了,那李承绩,又能获得一大笔意外之财。
或许是之前抄家抄出甜头了吧!现在李承绩对抄家一事,特别热衷。前些天为了稳定人心,打击私逃出城的现象,还特意将抓到的富户,都给抄家了。
以致李承绩名下的土地,又多出不少。
都这样说了,张钛铭也不好再说什么。李承绩看着,就又问起城中的民事。被转移了注意力,张钛铭就简单了说了一下近些日子的相关事宜。
如此聊了一会儿后,李承绩就又交待了一些事务,将其打发了。
而在总督府,阿尔普正半躺着,让一个刚从别的府邸弄来的妾室,给自己揉捏肩膀。
还是得益于李承绩的抄家行动,使得不少富家大户,都成了阶下囚。一些关系并不亲近,地位也不重要的妾室,则贬为庶民。
因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陡然一无所有,那些娇·气的妾室们,顿时受不了。很多像阿尔普一样的有心人,便将那些姿色上等的妾室们,接到自己府里来。
之前碍着关系,还不好下手。现在的话,却是省心又省力。阿尔普也不例外!将那些早就看好的妾室,都弄到自己府里。以致近些天,全沉浸在齐人之福中无法自拔了。
正这样安逸的享受着,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传了进来。
他立即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道:“快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府外这样闹腾。”。要知道,自己可是蒲华总督。即使当前蒲华被李承绩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呼罗珊总督占着,也不妨碍他的身份。
且李承绩掌管蒲华以来,也并没对他的总督府有所动作。就在不久之前,还有意让他出面安定人心。
只是他要的东西,李承绩并不愿意给。所以他也干脆的,拒绝了李承绩的好意。
所以很难想象,还有谁敢在他府外如此闹腾。以致隔着前厅,他都听到动静。
哪里知道,等了一会儿。动静不仅没消停,反而还越发大了。
“哼!”,阿尔普不满的冷哼一声,就坐起身来,欲要去前面看看。那个被买来的妾室,则有点惶恐。以为是自己服侍不周,吓得赶紧请罪。
阿尔普没心思理会,径直往前厅赶去。
却不想,刚一出门,一大伙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咚咚咚···随即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阿尔普看他们右臂膀上缠着的红布,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原本还强装镇定的脸色,也显出稍许慌张。
因为他可知道,这些围着红布的人,可是近些日子,城里风头正盛的‘红巾军’。但凡他们出现,不是抓人就是抄家。反正说来说去,准没好事儿。
如今客套都没有,就径直闯进他的府邸。心下想想,就忍不住害怕。
“阿尔普总督,跟我们走一趟吧!”,拉里拉西冷眼看着,皮不笑肉不笑的说道。曾经像阿尔普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物,他是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面对面的,站着说话了。
但是跟着李承绩后,他的经历,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身份高贵的人物,都在他的手上,或贬为庶民,或成为阶下囚。
大难临头之下,都露出蝼蚁一样的卑微与可怜。有的,还在他脚下,请求饶恕。
这让他的心下,也发生量变到质变的改变。
不再觉得那些高贵的达官显贵,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也不觉得那些巨商大贾,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先前那种说不出来的快意,也渐渐归于平淡。
如今面对这个蒲华总督,他也像看蝼蚁一样,带着些许可悲与可怜。
阿尔普盯着拉比拉西,也看懂了他眼中的神情。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俯视着拉比拉西一样的升斗小民。但才过多少时日,他却变成那个被俯视的人。
这种从高位落下的感觉,让他心下,颇为酸·涩。
但是做了这么些年的总督,高贵已经融入身体的个个骨髓。就面上强装硬气,回应道:“尔等可知这是何地?如此强闯,就不怕冒犯天威?”。
拉比拉西讥笑一声,反问道:“敢问阿尔普总督所言的天威,是西喀剌汗国还是大辽,更甚者,天上的真·主?”,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不待阿尔普答话,拉比拉西又接着道:“忘了知会你,桃花石汗勾结花拉子模,欲对大辽不利。如今已被大辽大将塔阳谷,亲手拿下。”。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阿尔普顿时脑海一片白。以致下意识的,有些不敢置信。
拉比拉西却没管他的反应,沉声道:“总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督自个儿,自是明白!天威虽在,但也挡不住自寻死路之人。”。
阿尔普只觉五雷轰顶,面色瞬时变得异常煞白。他自然知道,拉比拉西为什么上府。因为前些日子,他故意让人散播花拉子模大军不日返回,即将屠城的消息。
使得蒲华人心不定,乱象丛生。
同时暗地里,联合一些有反心的富家大户,以及部分桑贾尔手下的统领,欲要兴兵作乱。
煽动百姓冲击城门之事,也与其有关。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拍卖商铺
只是这番计划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总督府就觉察到了!
随即‘红巾军’大肆抓人,一夜之间,二十多家蒲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沦为阶下囚。十余位侥幸从摩诃末手上逃脱的义军统领被抓。
就是不少有意向的富家大户,也遭受牵连。
因抓捕行动来得太快,以致他都没反应过来。先前所埋伏的人手,也都被抓进大牢。
这下,蒲华再没有任何力量,敢与总督府抗衡了。
作为主谋,阿尔普还抱着一丝侥幸。那就是李承绩为首的总督府,会碍于西喀喇汗国的存在,而不敢对其动手。再经过这些时日,总督府那边一直没有额外的动作。他就更加确定,李承绩不敢对自己不利了。
便放下心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
但哪里知道!不是报应未到,而是时候未到。
今日‘红巾军’气势汹汹找上门,终是大祸临头了。
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道:“我是汗王亲封的总督,我要见李承绩!我要见李承绩!”。
拉比拉西立即冷哼一声!身旁的下属,马上不由分说的甩了阿尔普一耳光。因猝不及防,阿尔普踉跄了数步,才堪堪站稳。就捂着右半边脸,惊声道:“你敢打我?!”。
自小他就长在帝王家!虽说并不受宠,但旁人对他,还不是恭恭敬敬。就连掌控汗国权柄的朝廷重臣,也不敢出手打他。可今天,一介不知从哪个旮旯蹦出来的莽夫。却不知天高地厚的,甩了他一耳光。
这种体验,让他有种恍如隔梦之感。若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因久居高位,这上位者的气势,也随着满腔的怒火迸发出来。倒让那动手的红巾军,有些胆怯的僵住身子。
拉比拉西看着,上前又是一耳光。那清脆的啪啦声,简直响在阿尔普心里。原本因怒气而激发的气势,也随即消失无踪。拉比拉西并没罢手,而是朝着阿尔普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你当我们是蝼蚁!今日,怕也没想到会落到我们蝼蚁手上吧?”。
语气中,还透着几丝恨意。周围的红巾军听着,也都毫不客气。一个接一个的扇耳光、出拳头、踹几脚,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也是这些年,蒲华城的苛捐杂税,简直压得人踹不过气来。升斗小民的日子,也越过越苦。使得不少人,都不得不将自己贱卖为奴。
作为始作俑者之一,这阿尔普自然被老百姓们恨上了。尽管收税的,是萨德尔·贾罕为首的布尔罕家族。但用的名义,却是西喀喇汗国。
阿尔普作为西喀喇汗国派往蒲华的总督,自然撇不开干系。
眼见差不多了,拉比拉西赶紧让他们住手。免得阿尔普身子不经打,白白让他们受罚。
于是在众人的‘看护’下,鼻青脸肿,满身狼狈的阿尔普,被带离了总督府。
这一幕,很快就传到那些有心人的耳中。一个个心慌意乱的,不知如何自处。
又过了几日,蒲华总督府,就被‘红巾军’查封。亲近者全被收监,下人全被遣散。里面的值钱物件,则都被充公。
煊赫一时的蒲华总督府,就此成为历史。
不过这件事在蒲华引起的反响并不大!
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蒲华城的抄家查封之事太多了。以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向来喜欢看热闹的平头老百姓们,也渐渐觉得习以为常了。
倒是蒲华仅剩不多的富家大户,更加慌乱起来。因为这段时日,倒霉的可都是和他们一样有钱有势的家族。所以他们害怕,某天总督府看上他们的家产。从而随便找个由头,抄家夺财。
马上有觉悟高的,主动烧毁家奴的卖身契,上报遗漏的田产,以往拖欠的各种赋税,也全都加倍缴纳。这种势头一起,其它富家大户就跟风起来。
使得总督府,又多上一笔额外之财。
但更让李承绩欣喜的是,原本还要花一大笔银子才能办成的奴籍一事,变得极其顺利。分田分地之事,也因他们的配合,而变得顺风顺水。
那总督府的库房,更是被金银等值钱的物件堆满了。以致最后,粮库都被腾空出来。
为表谢意,李承绩亲自在萨德尔宫设宴,款待各个蒲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入主萨德尔宫以来,这还是李承绩第一次设宴。意义,也自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但凡受到邀请的宾客,全都来了。且一个个带着贺礼,笑容满脸。
李承绩在萨德尔宫的高处观察着,面上也甚是满意。此次他的目的有二:一是拉近彼此的关系,给他们一个定心丸。二是借用他们的关系,尽快恢复各方商业往来,促使蒲华城恢复到战前水平。
到底他是个外来户,比不得这些扎根蒲华多年的本地人。即使当前,他有能力将这些人铲除干净。可是这对蒲华来说,却无异于杀鸡取卵。
因为商人最是趋利避害!
若他真这番做了,路过蒲华的商人,定会尽力避开。就拿这段时日来说,蒲华还开张的铺子,只有他从萨德尔·贾罕那里收缴来的。
各种生活必需品,也是日渐减少。
若再无法从外界获取,那蒲华可就要出乱子了。
毕竟生活必需品,乃是百姓生存的根本。若无法满足,就不能怪他们反抗了。
所以要使蒲华长治久安,当前还必须得靠他们。
便在宴会上,将蒲华城内的一些繁华地段的铺位,拿出来拍卖。这也是给他们一点甜头,好使其更加卖力的为自己办事。
不过这种新颖的叫卖方式,倒是使得宴会上的气氛,异常火热。
便见一众宾客们,纷纷举牌叫价。
“一万第纳尔!”
“一万一第纳尔!”
“一万五第纳尔!”
“一万九第纳尔!”,
在一个颇显富态的粟特人富商喊出一万九第纳尔后,场上的叫价声也为之一绝。负责拍卖的蔷薇,立即嫣然一笑道:“好!乌吉剌布行掌柜出一万九第纳尔!还有人加价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创制六部
顿了顿,见应者寥寥。又笑容更甚,介绍道:“各位掌柜,你们可要想清楚。这间铺子,可是临近东城门。往来商旅,也是最多的。能在这地儿买间铺子,那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先前布尔罕家的人,可是将这看成了钱袋子。如今李总督为了答谢各位贵人共建蒲华,才勉为其难将这铺子拿出来拍卖···”。
李承绩在下面看着,有些赞许的对张钛铭道:“怎么样?这女人还行吧?”。
当初找人负责拍卖时,张钛铭还劝李承绩将城里的头牌姑娘请来。但是李承绩比较相信自己人,所以决定让蔷薇顶上。
张钛铭闻言,那是各种担心。还是李承绩好说歹说,各种保证,才让张钛铭闭上嘴巴。但心里的疑虑,却依然没有消减。
直到当下,亲眼看到蔷薇在场上的淡定表现后,才终于确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也能够在这么多大人物跟前,淡定自若,谈笑风生。
“哈哈哈···是老夫看走眼了!”,张钛铭捋了捋修长的美髯,出声道。
李承绩立即笑笑,跟着道:“那入府为官之事?”。由于蒲华当前已无外部隐患,所以李承绩也有时间整顿内务。也是蒲华的官职,太过混乱了。
除了总督、埃米尔、卡迪等官职比较明确外,其它的职务,都以狄万统称。并且职权上,也多有混淆与交叉。这让李承绩,觉得极不习惯。便借鉴明朝的六部制,将蒲华的各项政务,总分成吏、兵、礼、刑、户、工六个部门。
这户部狄万,他就想让张钛铭出任。
“这个---”,张钛铭面有迟疑。
李承绩立时有些紧张,出声道:“伯父,你要愿赌服输啊!”。先前为了蔷薇的争议,他们定下赌局。若是蔷薇能顺利的将商铺拍卖出去,那这场赌局,就是李承绩赢。
现在看蔷薇的表现,显然是不用多虑了。
被小辈质疑,张钛铭的面色有些不好。就板着脸,假装生气道:“贤侄莫要使激将法!非是老夫不愿,而是拍卖之事,还未结果。现在就言输赢,实在太早了。”。
尽管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觉得自己为李承绩这个小辈做事,实在有些拉不下脸面。便用这托词,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李承绩只觉张钛铭是碍于大辽的事儿,才没答应。就不再劝说,等着拍卖结束。
而这时,经过蔷薇的一番说辞。原本一万九第纳尔的数额,已上涨到二万七第纳尔。这对一个不足百平的小商铺来说,已溢价很高了。
到底城内最繁华地段的铺面,售价一般都只有两万第纳尔。且地方,也比这间商铺大上数倍。而这商铺,只位于地段一般的东城门。
虽往来的商旅很多,可也是相对而言。
毕竟四面而来的商旅主要落脚地,可是清·真寺的周边区域。
作为主拍人的蔷薇,不自觉的看向下方的李承绩。见其对自己报以微笑,心下瞬时激·动万分。同时也觉得,先前那几天的‘羞·辱’,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她又不自觉的脸色一红。因为李承绩当时为了训练她的胆量,特意将其送到蒲华的花柳巷。尽管她是下人出身,主要的职责,也是服侍人。但和花柳巷的姑娘相比,她还是差得远的。
当然,她打心眼里,也是极看不起花柳巷的姑娘们。
这就好比现代社会,明明自己能力也不行,却为了维持那可怜的高傲,笑话与其相似的可怜人。
带着这种心理,她一开始是极抵触与花柳巷的那群姑娘接触。
还是后来,李承绩用卖身于花柳巷相威胁,她才慢慢放下心理的高傲。
再与那些姑娘们接触,她才发现,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服侍人的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她学会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讨人喜欢,如何在恰当的时候说些得体的话语。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可能的情况下,让别人满足自己的要求。
使得今日面对这么些人,她做到了信心满满,应对自如。
就收起心思,再接着拍卖。一间间商铺,也在她的手上,拍出了比底价多一到两倍的高价。
待最后一间紧邻清·真寺与萨德尔宫的商铺派出二十一万第纳尔的天价后,整场宴会,也在喧闹的气氛中落幕。
“伯父,现在该愿赌服输吧?”,李承绩坐在原位,有些得意道。送客的事儿,有李大气负责。也是他的身份太高,亲自送客,极为不适。
就像主持拍卖一样!
若不是身份的缘故,他都会亲自上场。
毕竟蔷薇是一个完全都不懂的新手,培养起来,颇耗时间。尽管此次拍卖,主持得不错。但是总的来说,瑕疵也不少。若不是碍着此地是总督府,那些爱财如命的富家大户,可没这么卖力的往外掏钱。
并且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竞拍卖力的几人,都是和阿尔普或萨德尔·贾罕交往颇深之辈。出于讨好的目的,便借这个机会,取得他的宽解。
不过对一个新手来说,还是比较不错的。尤其蔷薇原本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能做到不怯场,好好说话,就是最大的成功。想必再多经历几次,就会独挡一面了。
李承绩最不愿身边养几个花瓶!
虽说以他的财力,养几个花瓶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是在他看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无论男人女人,都是一样。所以扼杀一个人发展的潜能,才是最大的残忍。
对于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蔷薇,他显然不愿这样做。
便刻意狠下心来,将其送到花柳巷,让其学习那些姑娘们的手段,从而运用到拍卖上。待假以时日,这个世界就出现第一个优秀的拍卖师。
再随着拍卖方式的传播,带动拍卖行业的发展。也算是为这个世界的女人,多找一条活路。对于花瓶的定义,也能稍稍改观。
这也是他无心插柳之下,多做的一件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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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分设合司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且说张钛铭听见李承绩的问话后,有些不耐的闷哼一声,随即起身道:“依你依你都依你,这总行了吧?”。
“嘿!伯父这话就错了!咱们不过是有言在先,遵守承诺罢了!”,李承绩得了便宜又卖乖道。
张钛铭闻言,身子稍稍一僵,没好气道:“强词夺理。”。
“呵呵呵···小侄也是为伯父的名声考虑。”,李承绩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也是这段时间,为了阿尔普的事儿,张钛铭天天跑来说情。与其讲道理,嘴皮子上又说不过。这还是李承绩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次在嘴皮子上败下阵来。
所以最后,李承绩没办法。就总让李迪看着,早早避开。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奚落一阵,李承绩自不会轻易放过了。
也是李承绩的性子,本就不怎么大度。尤其是嘴皮子功夫,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如今棋逢对手,自然要好好较量一阵。
张钛铭是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扬长而去。
但是李承绩还没乐活多久,张钛铭就去而复返了。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消散一空,转而变得非常平静。
这倒让李承绩奇怪了!便瞪着眼睛,疑声道:“伯父是想通了?”。
张钛铭立时点了点头,轻笑道:“老夫想了想,依你也行!但仅以狄万之职,是不是太看轻老夫了?”。
李承绩马上笑笑,解释道:“伯父,这你可误会了。狄万之职,只有六部才能担待得起···”,随即就将自己的改革计划,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在他计划中,只有六部主官才能称得上狄万。六部以下,则分设各司。职务上,统称司务。旗下再设各衙,统称衙长。品级的话,暂且不定。
也是他现在精力有限,没时间厘清这么多。所以先弄出这么些官职,方便统摄与管理。
听到这话,张钛铭也没深究。但他也没心满意足的离开,而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有些自怜自艾道:“想老夫为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有意在蒲华隐居遁世。
可如今,还是不得不再入俗世。”。
李承绩正想劝慰几句,张钛铭又话题一转,接着道:“老夫一把老骨头,本也无甚远虑。但可怜我张家初入蒲华,立足未稳,无以为生!
恐老夫百年之后,张家子孙坐吃山空,沦为流乞···”,越往下说,神色越是悲苦。
若是不了解真相的人,或许还真信了。但李承绩在张府住了这么些日子,清楚张钛铭的家底。就有些哭笑不得道:“伯父!你就别装了!就你府里的积蓄,足够下三代衣食无忧了。”。
张钛铭的脸皮很厚!即使被拆穿了,也依然淡定道:“可坐吃山空,也终有吃尽的一日。且你也说了,仅足下三代无忧。想我张家得真·主庇佑,子孙延绵,十代不止。这···”。
李承绩立时明白张钛铭的意思。便像守财奴似的,颇为不舍道:“东市的织染行,送你行了吧?”。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让张钛铭安心做事,不得不拿出点东西来喂牢他。
“呵呵···这---张家四代是衣食无忧了!”,话虽这样说,但那眼神,仍透着不满足。
李承绩立即僵着脸,追加两间铺子。但张钛铭只是笑笑,依然没松口。
“伯父啊!你别看小侄坐拥总督府,腰缠万贯。其实小侄那都是有名目,马上要花出去的。”,随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哪里哪里要花上多少。
连萨德尔宫的一块瓦片掉了,也如数家珍的抖露出来。
可惜张钛铭这些日子和李承绩打交道,也摸清了李承绩的脾性。知道这货就是个睁眼说瞎话,花钱特抠门,完全没皮没脸的人物。
所以即使李承绩说得再可怜,张钛铭也不为所动。
这下,李承绩也没招了。就暗骂道:“老东西!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但面上,还是软下语气,出声道:“这样吧!西市阿尔普名下的三间铺面,都送你了。
若还要,我也没法子了。”,李承绩说着,就让蔷薇去将地契取来。
张钛铭的笑声更甚,乐呵呵道:“前些日子,有人上门提亲。有了这几间铺面,小女的嫁妆是不愁了。”。
李承绩瞬时知道他的意思,暗骂‘算你狠!’,就抢声道:“临近卡扬宣礼塔的两间铺子给你!但条件是,芷琴不准嫁给旁人。”。这可是城中少数几个繁华的地段,那价值,也远非东西市的铺子能比。
“好!”,张钛铭乐不可支道。那脸上的褶皱,瞬时挤成沟壑。
“不!芷琴只能嫁给我!”,李承绩又不放心的补充道。
张钛铭本就抓着这个漏洞,打算日后再从李承绩身上诈出油水来。所以一听这话,就不干了。便当即反驳道:“不行!芷琴是老夫的掌上明珠,不能以物量之。”。
“你!”,李承绩瞪着张钛铭,再次无语。虽然他心里很鄙·夷张钛铭的节·操,但这话说得太冠冕堂皇了,以致他都没办法反驳。
刚好这时,蔷薇将地契取来了。李承绩立即刷的起身,径直将地契拍在桌面上。
“嘿!还有别的地契呢!”,张钛铭看着急着向外走的李承绩,喊出声道。
却不想,李承绩闻言,反而走得越快。
这么过了几日,李承绩改革后的政治体制,也全面推行。军事长官埃米尔与最高法官卡迪的职权,也相继被户部狄万和刑部狄万架空。
各司级、衙级机构,也分别设立。使得职权上,划分得更加明细。但到底是草创,各种机构,也都是按需设立。所以需要完善的地方,也是非常多的。
李承绩也不急!
当前只需将蒲华的局面稳定下来,就足够了。
另外在军事上,他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革。像清教徒,就正式改名为护教军。从而使得宗教与军事,严密的分割开来。从今往后,清教徒的称呼,就只针对信仰清教派系的信徒。
护卫军,则只包括在职兵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黑沙不
‘红巾军’也正式命名为护城队,隶属于刑部督检司。职责的话,大致不变。
不过‘红巾军’的称呼是民间自发而为。即使李承绩以官方名义进行改正,百姓们还是习惯了‘红巾军’的叫法。再加上怎么喊也不获罪,所以护城队的正式名称,倒是推行得有些难度。
而民事上,随着各富家大户的配合,蒲华的商铺,也大多重新开张。绝迹的八方商旅,也重新进城买卖商货。一直由总督府实行定量供给的粮食、布匹、薪柴等生活物资,也在得到外界补充下,放开了限制。
受到战事影响的社会秩序,也迅速恢复常态。
重建工作,也随即展开。像那些遭受焚毁的房屋,由户部出面,进行集中统计与清理。再以一半的等价,进行补偿。好使各个受损的户民,能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进行重建。
好在历经两次战乱,蒲华城的房屋损毁程度都不算太严重。除了城门附近以及大官显贵的居所,影响较重外。其它地方,都保存完好。
总督府的支出,也不算多。
倒是声望上,总督府又大大的赚了一笔。
遭受战火洗礼的城墙,也在总督府和城中富商的集资下,进行大修。很多无活可干的百姓,则顺势被召集起来,修补城墙。
和从前的无偿劳动不一样!
此次总督府下属的工部节慎司,会给出工出力的百姓,发放工钱。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以工代赈。
作为隶属于工部的分支机构,节慎司主要负责官方主持的工程建设之事。钱财的话,则要先向户部的钱库司申请。并且在开工之前,就要计算出大致的钱财。
若到时候因钱财短缺而造成工程中断,那负责此事的节慎司一干官员,都要受到处罚。
至于钱财盈余,则视情况而定。因为这关系到工钱支出、材料购买等各方各面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论的。
但一般情况下,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钱库司那边的司务可是戴维·古里安。以他的精明,绝对会在节慎司提交的数目上,锱铢必较。
所以节慎司每每申请工程预算时,不仅要防着其它同级机构给自己穿小鞋,还要在钱库司的各位大小官员面前,说尽好话。
使得无形中,钱库司的地位水涨船高。各位在钱库司做事的官吏们,也觉得颇有脸面。
为了防止有人插科打诨,节慎司特意从刑部督检司借来部分护城队队员。
要知道,前些日子的抄家行动,可让护城队出尽了风头。以致在百姓眼中,这些肩膀围着红巾的护城队,堪比神话传说中才有的魔·鬼。
恐怖程度,甚至达到了小儿啼哭的地步。
这种情况,倒是让李承绩有些出乎意料。就督促吏部监察司,多多监察护城队的违法乱纪之事。防止有人以权谋私,败坏总督府名声。
不成想,这么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人。督检司司务拉比拉西,还因此罚俸三月。同时加强自查,精简队员。使得护城队的风气,为之一新。
但在民间的名声,依旧没有多大的改观。
反正李承绩要的也不是这个!
毕竟百姓有所畏惧,才方便管理。尤其是护城队,经常和百姓们打交道。没有一定的威严,根本治不了他们。
李承绩可知道,历来朝代变革,都有官府权威受到重大削弱这一重要原因。所以很多时候,官方还是有必要保持一定的威严的。
于是百姓们做工的时候,围着红巾,不苟言笑的护城队,就在一旁监督。百姓们畏惧之下,也都踏踏实实的,做着活计。
待做满一定的时辰和天数,就可以当场从节慎司的官吏手上,领取一定的钱财。考虑到当前的社会发展水平,工筹是以一定的铜币配上几袋粟米,合着发放的。
由于节慎司计算的粟米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上几文,所以百姓们更愿领取粟米。使得猝不及防之下,节慎司的官吏们都有些准备不足。
且因做工的时候,节慎司还提供饭食。促使参与的百姓,犹如闻到腥味的猫,纷至沓来。
也是这待遇太优渥了!自蒲华建城以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就从未听过有这等形如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但提供三次饭食,晚上还有夜宵。
很多百姓为了填饱肚子,愣是一干就一整天。
结果使得工地上,发生了多起晕倒事件。李承绩听闻,还以为是节慎司故意压迫百姓。就命检查司参与进来,调查其中的猫腻。
等弄清楚后,李承绩也有些哭笑不得。
就让节慎司制定相应的工时,防止再出现类似的事件。
于是工地上,就经常见到有做工的百姓被冷着脸的护城队员给赶了出来。然后百姓们还不依不饶,哭着跪着请求回去做工。让不少护城队员,也暗暗称奇。
因为他们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哭着求着做工的。从前的话,可是一听做工就逃之夭夭。
当然,他们也清楚。这些改变,都因为那个被誉为小军师的总督。从揭竿而起的那天起,就一直施以恩德。现在的事,也只是众多善事中的小小一件罢了。
虽说戴维·古里安掌管的钱库司,为此支出了好大一笔银子。嘴上,也在李承绩跟前唠叨了好一段时间。但李承绩看着百姓们雀跃参与的劲头,还是非常高兴的。那些叨唠,也就不值一提。
最后城墙以不到十天的速度,就修补成功。且在原来的基础上,还加高了半丈。超额完成任务的节慎司,上下都受到总督府的嘉奖。
就在蒲华城一片欣欣向荣之际,东南方的那黑沙不城(乌兹别克斯坦卡尔希)。一支百余人的小部队,正出现在城池的北方。
只见他们披头散发,颇为狼狈。身上穿的甲胄,也零零散散,并不完整。
“苏丹!喝口水吧!”,一个颇显狼狈的护卫,拿着一个盛着淡水的皮囊,举到摩诃末跟前道。
第一百六十章 大漠残敌
时下已经是回教历的十月份了,河中地区的气候,也越来越冷。来时还身着单衣,现在却不得不披上雕裘。
荒凉的大漠,也开始在狂风的吹拂下,一改往日的平和。
当下摩诃末一行人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出大辽的围捕。一路上命都顾不得,也就没什么机会寻得雕裘了。
还是路上撞见几个村落,抢了些吃食与保暖的衣物。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还不得不毁尸灭迹。
否则的话,绝不会有惊无险的走出无人的荒漠。
也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
一逃出来,摩诃末就领着一小撮残余护卫,拼命向南方逃窜。路上像丧家之犬似的,只顾得疲于奔命。
作为花拉子模的君主,此乃他有生以来,遭遇过的最大耻辱。
从前那种高傲之态,也随着这次失败,而消失无踪。
毕竟他明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大辽不是曾经的大辽,花拉子模也不是曾经的花拉子模。但宗主国的能耐,不是他一个藩属国能硬碰的。
不过他也是心性极端坚韧之人!
所以他暗自发誓,假以时日,一定要大辽百倍偿还。
想到这些,他顺手接过卫兵手上的水囊,目光阴·狠的看向北方。
尽管眼前只有茫茫大漠,但他心下,已将寻斯干的轮廓印在脑海。
因怕路上有埋伏,所以摩诃末在逃路时,刻意避开了窣利河这条水道。转而从寻斯干城,一路向南。中间穿越荒漠戈壁,淡水少得可怜。
使得一路上,水都是不够喝的。
就是以他的身份,每次也只能喝两口。
但是摩诃末作为上位者,知道如何笼络人心。所以仅小抿一口,就还给卫兵道:“你们都喝点吧!”。说着,又用手遮着阳光,眯着眼睛打量着西南方,接着道:“那黑沙不近在咫尺了!只要咱们赶在天黑前入城,就能饱餐一顿。”。
虽然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植被。但看上去,依然非常荒凉。用人迹罕至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黑沙不城的影子,也就更见不到了。
不过跟随他的卫兵闻言,精神头儿纷纷振奋了不少。
即使他们并不清楚,摩诃末说的是不是实情。但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习惯,让他们对上位者的摩诃末,保持一种近似于盲目的信任。
便一个接一个的将水囊传递下去,每人喝上一小口。可在场的有五十多人,即使每人一小口,也是不够喝的。所以传到中途,水囊就已干瘪了下去。
有人耐不住口渴,愣是将水囊瓶口的水渍,都给舔得干干净净。
见此,摩诃末直接抽出腰间镌刻着宝石的尖刀。
护卫们不明所以,就傻傻的看着。
便见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那是刀身太过干净,反射的太阳光所致。瞬时噗嗤一声闷哼,就听马儿发出尖锐的哀鸣。却是尖刀,刺破了马儿的脖颈。
吃痛之下,通体雪白,但毛发尽是沙尘,瘦骨嶙峋的马儿,就迈开铁蹄狂奔。摩诃末拽着缰绳,硬是被拖拽在地。
立时大阵沙尘四散而来,在地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反应过来的护卫们,立即顾不得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好在这些日子,马儿也饿极了。再加上脖颈受伤,很快就体力不支的栽倒在地。那雪白的毛发,也被鲜血染红一片。就连脖颈下干涸的沙地,也被鲜血侵染。
摩诃末像夺命的囚徒似的,双手并用的爬到白马身旁。也不停歇,就迅速按住往外渗·血的伤口,冲着急巴巴赶来的护卫大声道:“快来!用马·血止渴!”。
话音刚落,自己就凑到伤口边上,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为避免浪费,他还将伤口边的血渍和自己嘴边的残留,都舔个干干净净。
或许也只有口渴至极的人,才能体会到喝上水的急切心情。
待护卫们赶上来,又一个接一个的喝上几口,轮转着来。最后还用各自的水囊,装满马血。
就是马肉,也不能白白浪费的。
摩诃末主动割下一片马肉,塞进嘴里生吃了起来。连体表的毛发,都没放过。
有护卫不忍,双眼都泛起了水雾。
为了保住摩诃末的坐骑,护卫们可是煞费苦心。甚至人都没水喝的情况下,还优先供应着马。有的护卫为了给马找干草,还因此迷失了方向,再没回来。
可现在,却那么轻易的被摩诃末杀了。
这让护卫们,都有些想不开。
毕竟这是他们那么千方百计想要的东西,现在却被摩诃末亲手毁了。
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摩诃末温声解释道:“畜生罢了,不必那么介怀。你们还是赶紧分食马肉,早些赶到那黑沙不。”。
说罢,就亲自割下一片马肉,递给一个护卫。
虽然摩诃末说得轻描淡写,但护卫们都知道,他们的苏丹,是最珍惜这匹白马的。因为这马不仅神骏非常,还颇有灵性。曾经数次,都救苏丹于危难之中。
像此次逃出辽军的围捕,就有这马的功劳。
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宁愿自己渴着饿着,也要护好这匹好马。但当下,苏丹为了他们,宁愿舍弃自己最珍爱的坐骑。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
护卫们感动这下,纷纷跪地发誓,至死也要保住摩诃末的安危。
感受到他们的心意,摩诃末心下也有些感动。但很快,就变成满足。因为此地距离玉龙杰赤,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有人想对自己不利,那现在正是时候。
所以他能靠的,就是眼前这些护卫。
尽管论忠诚性,这些由他亲手培养的护卫,是完全不用多虑的。但是人心是最善变的!尤其是危难关头。
因此他需要这些护卫能在必要的情况下,将命交给自己。宰杀自己最珍爱的坐骑,便是为了收买人心。
果然,上位者的给予,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随即在摩诃末的带领下,众人大口吃肉。期间摩诃末还亲自用刀,给护卫们割下马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募兵之事
如此屈尊之举,又引得护卫们感动连连。
只是马肉着实难吃!
就算是熟食,味道也不尽如人意。更何况生吃,一股子腥味,简直让人作·呕。可为了保命,他们别无选择。便都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逼着自己生吞了下去。
有的护卫忍不住,直接吐了。但是平静下来后,又继续吞吃。整个过程,更像是一种折·磨。
但是东西虽然难吃,对补充的补充,还是非常有利的。护卫们的精神头儿,也比之前好了几倍。
如此一来,他们的脚程也快了不少。
这么赶路,就到了晚些时候。本就气温偏低的戈壁,再次变冷了不少。期间还起了阵阵北风!那感觉。就如同刀子似的,刮得人耳根子都疼。
但路上的植被,也明显多了起来。甚至官道,也隐隐显现。
摩诃末等人看着,立即心下大喜。尤其是摩诃末,他实际上并不确定那黑沙不的具体方位。只不过估摸着天数和距离,才暗暗揣测。
如今,他显然是赌对了。
虽说那黑沙不城比不上蒲华联通三地,位置险要。但作为通往阿富汗、印度次大陆的枢纽,那黑沙不,还是有着不少行商落脚。
再加上地下埋藏的淡水,慢慢发展成城池。
所以该有的繁华,还是有的。
只不过那黑沙不并没有直接联通寻斯干的官道!因为穿越戈壁,太过危险。不是一般准备充足的当地人,是绝不敢走的。
也是摩诃末运气不错!
护卫中,就有一个土生土长的拉黑沙不人。曾经随父辈穿越过戈壁。知道如何走。这才在方向上,没有偏离。不然的话,很可能死都走不出来。
但在一次找水时,不幸被毒蝎子咬了。临死前,连句多余的话都没交代。若不是摩诃末记性不错,记下了护卫之前和自己说的路线和方位。
估计现在,也怕是迷失在茫茫大漠了。
因此前往河中的行商,大多绕道蒲华。虽然路程上,要比直接穿越戈壁多了一倍以上。但为了生命考虑,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毕竟钱重要,命更重要。行商们虽爱钱,但更爱命。
也只有摩诃末谨慎小心,害怕李承绩报复。才特意避开蒲华,冒险进入荒漠。
但这样的选择,着实冒了很大的风险。
因为即使有人做向导,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像淡水一事,就着实匮乏得很。原本一百多人的护卫,就因缺少淡水,而活活渴死。
这也是为了保住摩诃末的性命!
就算有多余的淡水,也绝不能拿出来。对于那些濒死的护卫,也就爱能莫助。
这样再往前走,前面就出现一片胡杨林。笔直的官道,穿林而过。一大段土坯色的城墙,则在官道尽头,若隐若现。虽看上去不高,也不威严,但在摩诃末心中,却宛如经堂一般神圣。
再配合着染红半边天的火烧云,更是壮美异常。
见此,摩诃末等人都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可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像极了某种鸟鸣。摩诃末等人已是惊弓之鸟,立时脸色一变。
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嗖嗖嗖的破风声就从官道两旁传来。
“有埋伏!”,一个护卫惊叫道。随即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喉咙,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蒲华总督府。因花拉子模大败和城中富家大户的配合,蒲华城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繁荣。征兵一事,也就此提上了日程。
莫杜尔是兵部募兵司正司务,便就此事向李承绩征询一二。
“再等等吧!待兵部狄万回城,再行定夺。”,李大气想了想,拒绝道。
“可--可李狄万不告而别,回城之日,又不可预料。募兵之事,更事关总督府的兴替。耽搁日久,恐---”,莫杜尔欲言又止。
自从李承绩改创六部后,所有军权,都统归兵部。不仅清教徒被并入,莫杜尔统帅的义军,也被并入了不少。
虽说李承绩用募兵司司务一职,作为补偿。但和当初统领上千义民相比,感觉上还是要差了不少。特别是李承绩后来制定的一些规矩,让莫杜尔在司务上,并不能‘为所欲为’。
尽管他也没想以权谋私,但那种被人管着,束手束脚的感觉,让人着实有些不习惯。
可李承绩是他的恩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李承绩抱有异议。
这心里的埋怨,便顺理成章的转移到李大气身上。
一来李大气和他一样,之前都是统兵之人。尽管李大气是什么清教徒,但在他眼里,也和自己一样。都是半路出家,没什么根底儿。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和李大气平起平坐的。
二来嘛!则是李大气担任兵部狄万一职,让他有些不满。尽管当初李大气领着数万清教徒,挡住了花拉子模的攻势。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运气使然。
若有同样的人手,他也能守住蒲华城。
毕竟李承绩曾当着六部十八司主官的面,解释说此次蒲华能保下来,既得益于清教徒守城得当,也因花拉子模远道而来,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
如此促使花拉子模的攻势,受到很大的削弱。
使得他心下想着,若是换他守城,定然做得比李大气更好。
另外当初守城时,他也带着义军,帮着安抚民心。促使全城上下,一致对外。因此他认为,自己的功劳也不小。
只是李大气表现得太过亮眼,以致掩盖了他的功绩。
于是在李承绩透露募兵的想法后,他就赶紧运作开来。就想显示自己的能力,得到李承绩的肯定。
到底司务和狄万,还是差了整整一个等级。所以他也私心想着,早点将司务的位子换成狄万。就算拿不下兵部的大狄万,得个副狄万,也是可以的。
要知道,六部在狄万一职上,有一主二副。如今大狄万虽被人占着,但两个副狄万,却还空着。
他眼瞧着,也是非常心热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设宣教司
更重要的是,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时机。
因为不知什么缘故,李大气竟不告而别了。整个总督府,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这募兵的事儿,也就耽搁下来。
到底李大气是兵部大狄万!没有他的印章,募兵一事,是不能这么推行不下去的。
这也是李承绩制定的规矩!
任何事情,都必须按照应有的规矩来。否则的话,擅自做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因此只有得到李承绩的应允,才能避开这个规矩。
正是出于这个缘故,莫杜尔才为这事儿找上李承绩。
当下听到他的话,李承绩想都没想,就出声道:“募兵之事虽是重中之重,但兵部狄万不在,此事还是得等一等。”。虽有维护规矩的意图,但更多的,还是出于不便言说的目的。
见莫杜尔脸色不好,李承绩又不忍打击他的兴致,就出声宽慰道:“这样吧!过些时日。宣教司将在圣光清真寺举行一场呼图白!若到时候李狄万还未归来,募兵之事就即刻推行。”。
圣光清真寺的原名是马高克--阿塔里清真寺。因李承绩嫌名字太长,太拗口,就直接改成圣光二字。宣教司的话,则是为管理宗教事务,而特意组建的司级机构。其中清教,就受宣教司的直接管治。
为了在蒲华招收信徒,扩大影响力。便由宣教司出面,替清教徒在城内最大的圣光清真寺,举办呼图白仪式。
虽然这样一来,宣教司就看起来太过偏心。但是清教徒的兴盛与否,直接关系到总督府的兴衰。所以李承绩,也不得不偏心了。
当前宣教司受礼部统属,由城里德高望重的伊玛目,担任正司务一职。实际上,这就是个名头。因为那伊玛目,早已年老体衰。别说走动,就是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
让其打理宣教司,那是有心无力。
所以真正掌控宣教司的,还是出自清教徒的两位副司务。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那些受人尊敬的伊玛目。虽然在外人眼里是超然物外之辈,但骨子里,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因为真有骨气的话,也不可能接受李承绩的招揽,改信清教徒。
或许是优渥的日子过久了,也或许是平时装得太像,演技太高超。所以在宗教信仰和自己身价性命面前,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
少部分硬骨头,也在总督府友好的慰问下,提前去天堂见了真主。
当然,除此以外,清教徒本身具有的欺骗性、诱·惑性,也有很重要的原因。不仅借了回教的躯壳,还加入了很多让人无法拒绝的宗教教义。什么人都是真主创造的,灵魂也是真主给予的。
为了体现人的价值,所以真主在每个人的生命旅途上,都会刻意制造一些磨难。若是渡过,随后便是苦尽甘来。
清教徒的作用,便是为这些深陷磨难而迷茫的信徒,指点迷津。
这对那些经历过挫折,或是对人生境遇不满的百姓来说,可是非常切合人心的。
另外李承绩还在教义中宣扬,真主会关注每一个信仰他的信徒。只要有虔诚之心,就会在死后,进入天堂。
这个说法,虽是大多数教派用过的。但李承绩为了鼓励百姓们加入清教徒,还会给予一些物质奖励。对外则宣称,是真主在进入天堂前的恩赐。
像在特殊的回教节日,举行背诵教义的赛事。
即使是平常的月份,也会在月圆那天,举行一次。
虽然每次的获胜者只有十人,但因奖励的金额高达一千到一百第纳尔不等。使得参与的百姓,是非常欢呼雀跃的。
就连那些不信仰回教的教徒,也会为了钱财,而刻意改变信仰。
到底任何时代,有钱都是能使鬼推磨的。
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好,那些信仰并不坚定的百姓,便最容易被清教徒鼓动。
李承绩为了扩大宣传效果,还会接见这些获胜者们。并且让他们留宿总督府,坐而论道。
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毕竟萨德尔宫是什么地方!不是身份甚高之人,根本就进不去。且得到李承绩的接见,就更了不起。
这种姿态,传到外界,就更引人疯狂。
除了这些,李承绩还为清教徒制定了一系列的上下等级和规矩。像教职人员的安排上,就由总督府出面,进行册封和嘉奖。场面也弄得声势浩大,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艳·羡。
从而无形中,吸引更多人加入清教徒。
到底人都是要面子的!
无论是什么种族,心里的爱慕虚荣,都是不会变的。只是由于环境的影响,而使得每个人爱慕虚荣的表现度不一样。
那些原本是其他教派的伊玛目,在加入清教徒后,都会受到总督府的承认。并且每月,都有一定的俸禄。这与其他教派,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毕竟为了体现宗教的特殊性,德高望重的伊玛目,是没有俸禄可拿的。而且很多时候,这都出于一种自愿原则。
好在出任伊玛目的,其实家里,都有些家底。
毕竟家底不殷实的人,也没办法识文断字。对教义加以解读,也就更不可能。
他们出任伊玛目,很多时候也是为了一种声望。
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
在能图名又能图利的情况下,大多数都会选择名利双收。
所以经过几次造势,清教徒在蒲华的声势,也是一时无己。其它教派受此压制,全都偃旗息鼓了。
只是这还不够!
因为百姓虽知道清教徒的名字,可是对其教义,还是不够理解。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呼图白活动,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莫杜尔也知道清教徒对总督府的重要性。就应承下来,退了下去。
这么过了几天,圣光清真寺的呼图白,也都准备妥当。
但就在这时,一直消失的李大气回来了。
并且他不是一个人,而是领着摩诃末,一起进了城。
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对于蒲华城的影响,也几乎为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下一城
但在总督府,却非同一般。
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摩诃末神色有些复杂。曾经他来过这里,并且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而现在,却是一个被别人掌控生死的弱者。
想到这,他心下就不免叹了口气。再微微抬头,就看到站在宫殿上方,俯瞰着他的李承绩。那脸上的笑意,是如此的刺眼。
“苏丹,别来无恙啊!”,李承绩也看到摩诃末眼中的记恨,很不在意的说道。
自从知道摩诃末去了蒲华后,他就在暗中,运作着这一切。
也是按照历史的轨迹,摩诃末会在失败后,由寻斯干直接逃往那黑沙不。所以李承绩选择赌一把,让李大气先埋伏在通往那黑沙不的路上,将摩诃末一行人一网打尽。
如今看来,他显然是赌对了。
这让李承绩不禁感叹,小紫的资料库,果然是靠得住的。历史的轨迹,也不是骗人的。
否则的话,他还真漏了这条大鱼。
此时摩诃末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一路上受的气太多了吧!也或者是心性太过坚定。所以一时间,竟表现出意料之外的淡然。
这让李承绩,倒是有些自讨没趣。
待进了宫邸,李承绩也下了楼。看见摩诃末一身狼狈,像极了落水狗,就有些惊讶道:“呵!这是怎么了?大气,你是怎么待客的?苏丹好歹是一国之主,怎能让其弄得如此狼狈呢?”。
眼见李承绩语气虽不满,但面上甚是平淡。就知道李承绩是逢场作戏,便假意解释道:“总督,这事儿是该怪罪。只是属下原本也想好好待客的,可苏丹不相信总督的诚意。并在言语上,还多加攻讦。属下有心维护总督的名声,便忍不住动了些手脚。”。在外人跟前,李大气都以官职相称。
尽管说着是委屈至极!但那神色,那还有委屈的模样。
摩诃末也看出李承绩和李大气两人是故意埋汰自己,就冷着脸,将视线撇向一边。
见此,李大气笑着道:“哎!苏丹年长于我,算是长辈。说几句小辈的,也没什么错处。大气啊,往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摩诃末顿时暗骂。什么叫算长辈,他本来就是长辈。毕竟李承绩看着就像nai还没断干净的小毛孩,个头也只到他的肩头。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孩子,却愣是让他栽了一个大跟头。
现在自己的命,都掌握在这孩子手上。
想到这,他看向李承绩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正式。
李承绩立即注意到了!心下顿觉差不多了,就让人带摩诃末下去梳洗一番。
反正他也不怕摩诃末跑了!
因为这总督府,里里外外可都是自己人。且为了他的安全,李大气还将总督府的护卫里里外外的换了一遍。就是那些下人,也被替换了不少清教徒。
个个受过一定的训练,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所以说,这总督府,就是一个大铁笼。无论是谁进来,都必须屈着。
相对于他的阔达,大气倒是有些不放心。就待摩诃末离开后,有些疑虑道:“总督!此人心思深沉,千万大意不得!”。一路上,摩诃末可是不止一次想逃跑。
就连大气,都被弄得焦头烂额。最后没办法,才弄根绳子将摩诃末捆绑起来。数天没有梳洗的情况下,才如此狼狈。
李大气闻言,很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应声道:“不必多虑。他如果是聪明人,定然知道该怎么做。”。
也是作为上位者,还是应给予应有的尊重。这不是什么仁慈,而是一种上位者该有的态度。李承绩也是从小紫的资料库中,看的一些古往今来,上位者仪态之类的书籍。
从而有所明悟!
现在这样做,则是运用到实践中。让自己的心态,也赶紧调整到上位者该有的姿态上来。
李大气见李承绩都这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劝。就话题一转,有些脸色不好道:“启禀总督!此次属下自作主张,还请责罚。”。
说着,就跪下身子,双手献出一枚令牌。
李承绩有些疑惑,就将其接了过来。见到上面的那黑沙不字眼,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时候,李大气也出声解释说。当日经过那黑沙不时,听闻城主正大肆抓捕清教徒,他就领着一干人等,悄悄与城主府投靠清教徒的教民,里应外合。
在大晚上,将城主府上下抓个正着。
且为了提清教徒出气,还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将城主一家全都屠杀干净。自此,那些暗中打压清教徒的派系,全都没了动静。
也是那黑沙不城并不大,城主府的护卫也不多。平日里,那黑沙不也算是平静。所以长久以来,城主府也放松了警惕。这才让李大气等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城主对清教徒打压得太狠了。作为虔诚的什·叶派回教教徒,对于清教徒在那黑沙不的扩张,十分不满。
又加上清教徒是马匪出身,城主怕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便在自己掌控的那黑沙不,公开与清教徒撕破脸皮。
到底在中亚这地界,向来以拳头为尊。一城之主,也向来是通过拳头决定的。不少马匪,就是由此坐上了城主之位。
“嗯!是该罚!”,李承绩板着脸,应声道。
李大气虽然知道结果,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心下一沉。
“就罚你领上一万护教军,不日进军阿母吧。”。这是李承绩拿下蒲华,抓捕摩诃末,定下的计划。
因为蒲华无险可守,所以必须尽最大努力,扩展外围空间。那么隔着大漠,与蒲华遥遥相望的阿母城,就是最好的扩张之地了。
且那个地方,又是花拉子模最毗邻河中的一座城池。且在商路上,还是联通阿拉伯地区,最重要的枢纽之一。如果将其拿下,蒲华的安全,就已稳妥了大半。
只是这地方对于花拉子模太过紧要!所以一直以来,都囤积了花拉子模的大军。
此次摩诃末领兵而来,就将城中的大军抽调了一大半。现在的话,正是兵力空虚之际。
但是李承绩不准备硬打!
所以摩诃末,就是他手中最好的筹码。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设一郡
便让李大气先下去休息!
等明日,自会为李大气举办接风宴。
到底那黑沙不被拿下,意义重大。即使李大气犯了自作主张的罪行,也瑕不掩瑜。
更何况,当前可是乱世!
若什么都要通报,什么都要遵守规矩。那很多战机,都会白白延误。
尽管李承绩知道围护一个制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但很多情况下,也不得不打破。
李承绩不是那种迂腐不懂变通之人!
所以虽嘴上惩罚李大气!
但进军阿母的处罚,更像是一种立功的奖赏。
知道李承绩不是真的生气,李大气心下紧着的一口气,也随即放松下来。就拜别一声,步履轻缓的退了下去。
不过李承绩却不能休息。
便马上命人将户部、吏部狄万召来,商议那黑沙不的处置事宜。
按照李承绩的预想,再照搬照抄西喀喇汗国的管理模式,显然是不行的。因为一城之主的权利太大了!不仅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还很容易发展成武装割据。
虽在腰间挂上了桃花石汗赏赐的腰牌,表示臣服。
但这种阳奉阴违的臣服,李承绩并不稀罕。
很快,张钛铭和穆萨·阿尔子密,就匆匆赶到总督府。
一番见礼后,李承绩就将那黑沙不之事说了出来。
“不若遣一大将驻守?”,吏部大狄万穆萨·阿尔子密疑声道。作为蒲华城中,历经萨德尔·贾罕、桑贾尔、李承绩三代统治者的老臣,他的资历与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像萨德尔·贾罕那么横·征·暴·敛,但为其效力的穆萨·阿尔子密,却一直在城中享有贤德之名。也是当时穆萨·阿尔子受命清理牢狱,减轻了一大批平民的罪责。
并且为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百姓,讨回了公道。
就连游侠的桑贾尔,也没少受其恩惠。
所以接管蒲华后,桑贾尔不仅没对穆萨·阿尔子密不利。反而还大力提携,让其辅佐政务。
李承绩也私下调查过他的底细!
得知其为人,颇为公正。在蒲华城中,也颇有影响力。便让其掌管吏部,负责司务以下官员的任免。至于司务以上,则有提议权。
这对那些蒲华的老官吏,可是个大好的消息。
借此,李承绩也顺利让那些为萨德尔·贾罕效力的官吏,为自己效力。
因此蒲华能这么快的安定下来,并恢复民生。这穆萨·阿尔子密所起的作用不小。
当下听到李承绩的问话,就习惯性的提出派遣军将驻守的建议。这在河中,可是最常见的事情。
李承绩听完,并没说话。只看了看张钛铭,让其说说自己的建议。
虽然论亲疏远近,张钛铭自认穆萨·阿尔子密是比不得自己和李承绩亲近的。但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张钛铭也不介意穆萨·阿尔子密压自己一头。
毕竟在蒲华城,他的根基实在太浅的。
所谓孤掌难鸣!
仅靠自己一人,是无法与穆萨·阿尔子密争抢吏部之位的。
所以对李承绩的任命,他是比较认同的。
这才在李承绩问话时,等着穆萨·阿尔子密开口。
在官场中,这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便想了想,出声道:“穆狄万所言甚是!但当前蒲华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实在不便遣军那黑沙不。不若仿蒲华之制,分设郡守、埃米尔、卡迪之职。”。
这是一种类似于三权分立的制度!
让郡守理政、埃米尔掌军、卡迪断赏罚。
在蒲华走上正轨后,李承绩就不再直接插手蒲华的政务。同时设立埃米尔、卡迪之职。只是地位上,由等同于总督的郡守一家独大,变成三者并驱。
李承绩自己,则只领受呼罗珊省总督一职。
这事儿还是大辽的意思!
也是李世昌帮忙,让李承绩顺利的将蒲华变成呼罗珊的一部分。且称呼上,也变成蒲华郡。
北至起儿漫镇、南至哈喇阔勒、东至那黑沙不、西至花拉子模的里安城,都属于蒲华郡的管辖范围。
当然,明面上是没有这一说法。
只是当前西喀喇汗国和花拉子模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所以李承绩自己就给蒲华画地图了。
不得不说,由大辽承认的呼罗珊省总督,果然和西喀喇汗国在影响力上,不是一个量级的。至少呼罗珊省的原四郡班城、也里、尼沙布尔、马累等总督,都向李承绩送出了臣服的贺表。
这和先前西喀喇汗国册封总督时,不闻不问的姿态,可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承绩也由此感受到,大辽作为西域霸主的强悍地位。
就假装接受四郡总督的臣服,内里却根本不屑一顾。
到底李承绩要的,是真正的掌控。
这番心思,张钛铭和穆萨·阿尔子密是不知道了。
当下沉思了几许后,李承绩就缓缓开口道:“嗯!此法甚妙。不若增设那黑沙不一郡,北领寻斯干、东起碣石镇、南至阿姆河、西止联通蒲华的官道中段。”。
如此一来,郡守、埃米尔、卡迪等职的安排,就顺理成章了。
张钛铭知道李承绩又是在和西喀喇汗国抢地盘了,马上赞许道:“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穆萨·阿尔子密虽被张钛铭抢了功,但考虑到拉黑沙不郡的设立,又将多出一批官位。这对吏部的地位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面对掌控总督府钱粮的户部,也不至于被压得踹不过气来。
就跟着赞许,表示同意。
由此那黑沙不一事就定了下来。
也是那黑沙不的城池并不大,当地以城主为首的本土派系,又被清教徒给杀得没了胆气。所以怎么安排,根本不用考虑当地的意见。
至于西喀喇汗国,就更不用考虑。
因为现任桃花石汗奥斯曼,正在巴拉沙衮磕头谢罪呢!也就没精力,理会那黑沙不变换大王旗的事宜。
不过就是知道,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自己的生死都难保,那有心思理会一城之得失。
正是这个原因,李承绩才敢如此迅速新设拉黑沙不郡。
待他们走了后,侍从司协务拉比拉西来报说,摩诃末已经等在就餐的膳堂了。
这是一个负责文案整理,传达六部奏章、下达总督旨意的辅助性机构。其功能,有些类似于明朝的司礼监。
地位上,屈居六部之下。但在十八司之中,又有着超然的地位。
因为侍从司只听令于李承绩一人名下,六部狄万,都不能干涉。
当前侍从司的正司务空缺,协务便是真正的主事人。所以就是六部狄万在拉比拉西跟前,也不敢太过拿架子。
受此重任,拉比拉西心里头,也是非常火热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与君共话
曾经还在为吃饱穿暖而整日疲于奔命时,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能身居如此高位。
因此为感谢李承绩的知遇之恩!拉比拉西在协务的职位上,一直表现得勤勤勉勉。即使因先天的劣势,使得识文断字上,比不得六部十八司的官吏们。
他也拿出超强的毅力与决心,苦读各种史书典籍。考虑到李承绩讲喜欢汉文的习惯,还特意与蒲华城的汉民住在一起。好耳闻目染之下,早日熟练的掌握汉文。
不仅如此!
回鹤语、契丹语、甚至阿拉伯语,他也都在修习。就是为担得起协务一职,为李承绩分忧。
也是整理文案一事,必须得识文断字。并且对朝政,还要有一定的了解。从而分得出轻重缓急!呈送各部奏章时,知道如何排列先后之序。
他的努力,李承绩也是看在眼里的。
说实话,当初让拉比拉西担任侍从司司务,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为此,还使莫杜尔有些不满。
毕竟拉比拉西之前,就是莫杜尔的下属。论地位,显然是微乎其微。
现在虽是协务,但很大程度上,已与其平起平坐。
这番体验,任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但李承绩还是这么做了!
虽然其中有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敲打的目的。但让拉比拉西担任协务,还是有些严重了。
好在当下,拉比拉西也没让他失望。
这样想着,李承绩又考虑着,是不是该晋一下莫杜尔的职位了。不然任其脾性再好,怕也是无法忍受了。
就暗自做了打算,将注意力转回摩诃末身上。
待来到膳堂,摩诃末已食指大动的大吃大喝起来。
拉比拉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就要怒斥。
李承绩却摇了摇头,拦下他的话头。
因为这桌饭菜,本就是为摩诃末准备的。现在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摩诃末动作一停,转过头来。
瞧见一身华服的李承绩,连神情都没变化,就继续吞吃起来。
他是知道李承绩费尽心机的将自己弄来,绝不是简单的要了自己的性命。那么饭菜里下毒的事儿,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这份姿态,倒让李承绩对其感官好了不少。
因为单单这份心胸,就足够称得上枭雄。难怪在不日后,能建立幅员辽阔,统摄万里的大帝国。
便来到摩诃末对面!
拉比拉西立即替李承绩拉开椅子,让其落座。
“饭菜如何?可还比得上苏丹王宫?”,李承绩饶有趣味的说道。
吧唧吧唧了两声,摩诃末才吞下嘴里的肉块,出声道:“还能入口吧!只是这白乳,倒真是不错。”。
说着,就用勺子剜下一大块。
这是中原汉地,很常见的豆腐乳。按照颜色,分为白、红、青三类。如今摆上桌面的,就是白乳。其豆腐块不足方寸,相对较小。且质地细·滑松软、面上橙黄透明。吃起来鲜美奇香、营养丰富。
就着饭食,一般都让人胃口大开。
如今在大宋,这白乳就是宫廷美食之一。
只是由于饮食习惯的不同,使得这道美食,也仅在中原汉地传播开来。像河中,就比较少见。
这也是地区差异的缘故!
像河中地区,耕地本就不多。农耕文明,也发展得比较缓慢。在与草场争地的过程中,有限的耕地就大多拿来种植主粮。大豆这种并不适合在河中地区生长的农作物,自然不会被农人青睐。
所以豆腐一类的中华美食,也就很难在河中地区传开。
李承绩为了缓解单调的食谱,特意让人在巴拉沙衮试着种了些大豆。并特意请经验丰富的汉人老农,帮着打理。这才使餐桌上,多出了豆腐这道美食。
但产量,也确实足够感人。若不是像他这种有财力的富家公子,一般人确实是种不起的。
当下蒲华城,也种了一些。但论起收获,还差了些时日。
因此摩诃末吃的,正是李承绩从巴拉沙衮带来的存货。
眼见摩诃末对腐乳颇有兴趣,李承绩也不介意为其介绍起来。说的时候,将各种做法,都说得头头是道。让摩诃末,也不免听得出神。
拉比拉西站在身后,也不免吞了吞口水。
良久,李承绩说完后,摩诃末才回过神来。
有了这个开头,李承绩对于接下来的谈话,也颇有信心。就出声道:“豆乳须得千捶打磨,才能成为良品。一国之主,也莫不如是。”。
被一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小辈如此提点,摩诃末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就没好气道:“国主如何,非是纸上谈兵。我观你小小年纪,就创下如此基业。是福是祸,也难以言说。”。
李承绩笑笑,明白他的意思。就不知可否道:“苏丹所言不错,小子受教了。不过国主之事,旁的我是不知晓。但汝国可敦欲立新君之事,我还是知道一二的。”。
说着,就让拉比拉西将花拉子模送来的请帖递给摩诃末。
虽然对李承绩的话,摩诃末并不全信。但考虑到花拉子模历代皇室内斗、后宫干政的历史,他又不免信了几分。
便脸色铁青的接过,迟疑的翻看起来。
其实上面的字数很少,除了几句客套话,主要就是邀请李承绩这个呼罗珊总督,前往玉龙杰赤观礼。
若是从前,花拉子模的可敦显然是瞧不上李承绩的。但现在的话,花拉子模得罪了大辽,连摩诃末这位国主,都不知所踪。所以急于利用一切手段,帮着缓和与大辽的关系。
像李承绩背后的李世昌,就是花拉子模可敦非常看重的人之一。
“这---真-真是岂有此理!”,摩诃末非常生气的将请帖撕毁。拉比拉西得到李承绩的示意,并没出声拦阻。
说起来,花拉子模的可敦,也没有做错。因为摩诃末音讯全无,生死不知。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国主,以安民心。作为一国可敦,摩诃末的生母,花拉子模的太后,掌控了一半花拉子模的兵力。
有这个义务,出面树立新的国君。
(感谢天空梦静、书友161124125047068等书友的打赏。很想三更的,可惜在做兼职。就当欠下的好了!若下次双休有时间,记得催我三更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城国之论
见其与意料中的一样,反应剧烈。李承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儿!
毕竟如此一来,拿下阿母城,就更有把握了。便故意说着风凉话道:“苏丹若不介意,可以在总督府多留几日。待新君册立之时,不若与小子一同前往玉龙杰赤观礼。”。
说着,又半是向往,半是感叹道:“久闻玉龙杰赤盛名,却一直碍于俗务,不得亲见。此次新君册立,苏丹可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摩诃末听着,立即神色不善的看了过来。
李承绩仿佛犹然未觉,接着道:“想苏丹与剌贾德亲王乃是一奶同胞,情谊甚笃!知会苏丹安然无恙,定会欣喜非常。”。
边说脸上已显出动容之情!似乎脑海中,已看到了那副画面。
倒是摩诃末,脸色更阴冷了些。就冷哼一声,似是反驳似是自语道:“欣喜?!剌贾德,我的好弟弟。他若知晓我还活着,少不得大动干戈吧!”。
作为摩诃末的胞弟,剌贾德和摩诃末的关系,实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昵。这是因为前任苏丹在位时,剌贾德年龄最小,长得又最像苏丹。所以各种场合,都对剌贾德表现出超乎异常的宠·爱。
只是当时苏丹溘然长逝,剌贾德的年岁又太小。因此作为生母的图尔罕可敦,不得不扶持摩诃末登临苏丹宝座。
或许是出于亏欠的缘故,可敦对剌贾德,自此宠·爱更甚从前。以致很多时候,剌贾德闯下大祸,可敦都是非不分的护着。
受此影响,摩诃末和剌贾德的关系,就更加疏远。
其实若没有图尔罕可敦碍着,摩诃末定然不会让剌贾德过得如此逍遥。
毕竟剌贾德犯下的罪行,可是用十恶不赦来形容,都不为过。因为剌贾德秘密联络波斯新辟之地的总督,让这些人拥护自己,反对他的统治。
且这种事儿,做了还不止一次。
即使最后,都被花拉子模大军一网打尽。
但这样的事儿做多了,摩诃末也是烦不胜烦。
可惜对于剌贾德,他没有任何办法。就是出言申饬,也会遭到可敦的阻拦。
在花拉子模一半的兵力都受可敦掌控的情况下,他是不能惹怒可敦的。
所以有恃无恐的剌贾德,更加变本加厉的反对他。不仅用各种方式的拉拢达官显贵,还数次干预朝政。
摩诃末是恨得直咬牙,但就是别无他法。
现在剌贾德在可敦的支持下,登上大位。那么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后,一定会赶尽杀绝的。
李承绩像是没有领会到其中的意思,附和道:“嗯!苏丹还活着的消息若传扬出去,剌贾德亲王,一定会大动干戈的迎接苏丹回国。”。
摩诃末的脸色再次变了三变,并没说话。
李承绩也停下话头,颇有耐心的等着摩诃末出声。
大概过了几许,待下人呈上清茶,摩诃末才开口道:“你今日之所为,意在何为?”。话刚说完,就目光如炬的盯着李承绩。
作为聪明人,他知道李承绩对自己别有目的。否则的话,不会将自己带到蒲华。所以先前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为刺激自己。
就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出原因。
对于他的直白,李承绩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反应过来,心里就并不意外。
到底中亚地区,自古以来的民风就是直来直去。反应到上层社会,也大多是这种风格。所以一直以来,说话做事就不喜欢打哑谜。
李承绩还是带着后代汉人的思维,喜欢在说出自己的目的前,吊足对方的胃口。从而虚虚实实,让对方摸不准自己的目的。
现在经摩诃末这么一说,李承绩也不好再虚与委蛇了。就出声道:“阿母城!若你答应,即刻派遣大军,护送你回国。”。
“阿母城?!”,摩诃末呢喃道。盯着李承绩的目光,也变得异常深邃。
李承绩点了点头,应声道:“蒲华无险可守!因而阿母城,就是蒲华最上等的屏障。以一城换一国之主,苏丹可是占了大便宜。”。
原本李承绩,还为说服摩诃末放弃阿母城,而绞尽脑汁。但当图尔罕可敦送来新君即位的请帖后,他就没了这个顾虑。因为历朝历代,皇室都是没有亲情的。
尤其是兄弟手足,最不可信!
摩诃末如果是聪明人,一定知道如何抉择。
毕竟一城与一国之主相比,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
摩诃末闻言,并没立即答应下来。只皱着眉头,疑声道:“这笔交易,剌贾德或许更令你心满意足!”。
目光中,带着一种无法闪避的审视。
李承绩也不瞒着,回应道:“他已答应。若让你尽早去见真主,蒲华之城,当下就可割舍。”。
“嗯?!”,摩诃末的目光透着一股凶·狠与恼怒。就像被戏耍的狮子,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威慑。
可惜李承绩并不受影响!脸上仍挂着淡笑,很是平常。
身后的拉比拉西,却是一时被慑住了。待反应过来,瞬时有些恼恨的涨红了脸。
“既然如此!你何故要费尽周折的与我交易?”,摩诃末眼见李承绩并无异样,就恢复淡然之态,重新落座。
李承绩面上笑了笑,应声道:“因为你的处境!”。
后面的话虽没说,但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猜到出来。
尤其是摩诃末,最能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像现在,用如履薄冰、千钧一发来比拟,都再贴切不过。
毕竟自河中战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无人知晓他在哪里,也无人知晓他还活着,更无人知晓他已被秘密带到了蒲华。
所以若再没消息,花拉子模就真可能换了新主。
到时候,摩诃末就是再出现,也定然恢复不到往日的权势。并且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到底古往今来,帝王之家,都是毫无亲情可言的。尤其是面对国主之位的诱惑!即使是亲手足,也会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历朝历代,花拉子模的领土上,有多少前例让人刻骨铭心。摩诃末回想起来,就觉得心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