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龙出红山
大军继续撤退,房车二楼,杨凡一手拿着高脚杯喝着肥宅快乐水,一边懒洋洋的靠着靠垫半躺在地板上。
夫人们则在整理,这段时间,她们用金属探测器寻宝的成果。
还别说,她们除了废铜烂铁外,还真找到不少好东西。
在吉林城的北边,小娘皮捡到一块陶片,拿给杨凡看。杨凡一看居然是一块黑陶的碎片。
杨凡是搞古董的,自然这方面的知识没少恶补。黑陶是东北地区先民的遗物。年代也比较早,很可能是史前时代,或者是战国之前的时代。
杨凡摸撒着这块带着远古气息的碎片,感受着上面承载的数千年的沧桑。其实,古玩这东西,你经历的多了,见过的真货多了,鉴赏能力自然就上去了。很多东西看上去就是一眼假。
当然,按照行里的规矩,不能说假的,要说这东西“新了”。
他发回的物品中,有一个钧窑的碟子。管总和宝丽的专家们,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但是,就是感觉不对。最后请出了一个八十多岁的权威专家。老人也没看出毛病,最后闭上眼睛,把手放在碟子上。
良久,老人叹息一声,说道:“有这个技艺,说是一代宗师也不为过了,奈何做这种赝品。真是令人唏嘘。”
最后证实了,这件东西是明代一个大师的仿品。
尽管是假的,但是,这个人非常有名,仍然很值钱。
杨凡拿着那块远古的黑陶碎片,闭上眼睛用心去揣摩。他忽然就懂了,那个老专家是怎么看出来是赝品的了。
因为真正经过时间洗礼的东西,会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气息。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杨凡说道:“这里应该有一个三千年前的聚落遗址,应该还有好东西。”
小娘皮她们欢呼一声,拿着金属探测器,开始了大范围的探宝。
没多久,就听见了小娘皮的欢呼声,“他妈的,这里还有好多……。”
小娘皮一直乐此不疲的在杨凡面前装淑女。这次兴奋地都飚脏话了。看来一定是有了大发现。
果然,是一个祭祀坑。
现在,老婆们闲暇下来,决定把装在麻布袋子的发掘物拿出来清洗,分门别类的整理一下,并且记一个账本,作为她们的私人收藏品。
她们挖出了好多的青铜器和玉器。虽然都是很小的小件,但是这些东西非常值钱而且稀有。在当今的大明,商周时期的东西也很珍贵。
宋朝做的很多宫廷瓷器,都是仿制的商周青铜器。
“老爷您看,这个玉诀多漂亮啊。”小娘皮把刚刚清洗好的,一块C形龙形玉器,拿到杨凡眼前显摆。
上一次,在琉球找到海盗王的宝藏时,杨凡给了她们一个超声波清洗机。用来洗干净珠宝上的细微的脏东西。
现在,再次派上了用场。她们把这些小件的青铜器和玉器,放进超声波清洗箱,就可以洗的干干净净的。
杨凡看着这个十分抽象的螭龙玉器,忽然坐了起来。
他拿着这块玉器仔细端详起来,已经泛黄的白玉,还略带些青色,上面有几块金黄色和红色的土沁。
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这件作品的美感,反倒平添了历史赋予的厚重。
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红山文化晚期。”杨凡喃喃说道。
老婆们立刻停止了清洗,都扭头看过来。
“老爷,啥是红山文化。”小娘皮不解的问道。
“红山文化,是五六千年前的一个古代文明。”杨凡解释道。
他见过这种形制的东西。还在很多拍卖会出版的文物图谱里
见过红
山文化的东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啥,六千年,比黄帝还早一千年。”小娘皮她们直接呆住了。
杨凡笑笑,心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中华文明本来就不止五千年。贾湖文化的一个骨笛,就有八千年历史。浙江出土的碳化水稻种子,足足一万年以上。这里离着红山文化近,这里有些红山文化的遗存在正常不过了。
“红山文化是与中原文化同时期,分布在西辽河流域的发达文明,手工业达到了很高的阶段,形成了极具特色的陶器装饰艺术,和高度发展的制玉工艺。”杨凡解释道,“你们看这些陶器上的符号,可能就是汉字的起源。比甲骨文还早三千年。”
“什么是甲骨文。”陈曦问道。老婆们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话她们似懂非懂。
杨凡一拍脑袋,忘了甲骨文是民国才发现的。只好解释说:“在一种叫做龙骨的中药上,可有很多文字符号,这些都是商朝人刻画的文字,叫做甲骨文。”
小娘皮立刻说道:“我知道龙骨,我给我爹抓药的时候,有这味药来着。确实上面有很多细小的划痕,看着就像鬼画符一般。我还以为是药店搞得,原来是远古的文字啊。”
杨凡明白小娘皮的想法,这个时候,还有中医祝由科。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以为是神秘的符箓也不一定。
杨凡把玩着这些玉龙,忽然意识到,不能让大明的药店继续出售龙骨了。现在到民国还有三百年呢。这要吃掉多少龙骨啊。
这些都是宝贵的原始资料啊。不是现在我们一直找不到夏朝吗。
就是因为甲骨文里没有提到夏朝。外国根本不承认有夏朝。按说,商朝继承夏朝而来。他们的文献里不应该连只言片语的夏朝记录都没有啊。
难不成是被明朝人和清朝人,把记录夏朝的甲骨给吃掉了。
杨凡立刻坐了起来,拉过小几,开始给皇帝写奏章。要求朝廷立刻查抄全国药铺的龙骨,全部送到京城来。以后,再发现龙骨,攒够一箱就送京一箱。
杨凡给出的原因是,龙骨制造可以一种特效药。
皇后娘娘会感兴趣的,因为杨凡提议让陶姑姑和双喜入股。
杨凡的生意没有不赚钱的。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他说这种药会大卖,那就一定会大卖。
至于皇家垄断了龙骨,会不会给其他药铺造成损失,会不会导致有些患者放弃治疗。这些事情,皇后娘娘是不会顾忌的。
因为众所周知,这龙骨又不是救命药。
龙骨具有镇心安神的作用,出现失眠、多梦以及神经衰弱时,都可服用龙骨来调理,可以让不良症状很快好转。另外,平时适量服用龙骨,还能预防心悸、健忘和精神压抑等多种常见疾病的发生。
至于没有了龙骨,太多人失眠怎么办,你们自己去想办法,皇后娘娘才不管你们白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呢。
王承恩跌跌撞撞的冲进乾清宫,手里举着一封奏章,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陛下,定远侯有消息了。这是定远侯从海外发来的奏章。”
崇祯直接站了起来,手里毛笔掉了一大块墨,把正在批阅的奏章给污了一大片都不知道。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又是激动,又是愤怒,还有三分委屈。他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喊道:“他在那里,让他赶紧给朕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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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8、终于有了主心骨了
看到皇帝发怒,柱子后面一个负责记录《起居注》的翰林,缩了缩脑袋,赶紧记录:乙巳年三月二十六,有定远侯奏章从海外来,上且怒且喜骂曰:“竖子,国家危在旦夕,尔安得携美出游,不思归期。”
崇祯一把抢过杨凡的奏章,快速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骂。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这哪里是奏章,简直是游记。
杨凡错字连篇,用典也不准确,上下文甚不通顺。絮絮叨叨的都是说些他这段时间出海游玩,各处海岛风光,风土人情,奇怪的动物。表示会带来南洋十三国的使节前来朝贡皇帝。
还有祥瑞献给陛下,是一个直径八尺的大海龟。估计寿命四百多年了。
看到这里才算面色有所缓和。自古以来万邦来朝,就是一种帝国强盛的象征。虽然现在建奴都堵门了,不过要是弄来一些外国朝贡使节,还是对提高民心士气有一定好处的。
“哼!杨凡这厮,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崇祯放下奏章,喝了口茶,又继续看了起来。
接着往下看,杨凡说,他在吕宋收购了当地稻谷三十万担,愿意献给陛下以充军资。顿时,崇祯高兴起来。
这段时间,他愁的头发都开始掉了。这么多援军陆续到来。他手里的钱粮实在是捉襟见肘了。通州大仓现在成了孤岛。
孙承宗困守通州,好在没有失陷,但是粮食也取不出来了。外面都是游动的建奴骑兵。
城内六个大仓,除了海运仓还有充足的粮食外,其他五个都消耗过半了。这三十万担稻子,可是救了急了。
此时,他心里对自己在这里苦熬,杨凡携美出游,跑到南洋去快活,心里的愤恨才平息下来。至少他出去一趟,弄来了粮食,总算是比户部那些饭桶要强得多。那些东林的废物,朕是真心的指望不上了。
王承恩看到皇上,脸色转好了,连忙说道:“陛下,定远伯随着奏章,还带来了给陛下和娘娘们的贡物。是不是抬进来御览一下。”
“嗯,抬进来吧,这厮还算是有心。”崇祯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个西洋风格的木箱子,被力士抬了进来。王承恩打开,顿时大殿里耀眼生花,都是西洋风格的珠宝。这是海盗宝藏中特意拿出来一箱,准备用来安抚皇帝的。
杨凡就知道这个时候,提前躲出去了,肯定要引起皇帝的不满。所以特意进贡一些粮食和珠宝,来堵住皇帝和后宫的嘴。娘娘们收到珠宝,自然会给他说些好话的。
崇祯心里开始盘算,如何用这批粮食来笼络各地援军的军心了。他心里早已下定决心,要弄袁崇焕了。只是顾忌关宁军的反应。另外,那厮见机很快,居然要拿高起潜做人质,才肯进城。
崇祯一时间投鼠忌器,倒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毕竟,下一步崇祯打算派出太监监军。他回京筹划了快一年了。他的计划是,朝政上去东林化,让温体仁这些人组阁。军事上,派出内官儿直接监控军队。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他认为下面这些人,尤其是武官,除了贪污,根本不干正事。都在糊弄他。反正下面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还不是由着他们哄骗。
他决定今后御马监的主要工作方向,就是监视军队。
御马监的掌印是高起潜。御马监是明代宦官机构中设置较早的一个。这个部门是掌管兵符的。权利仅次于司礼监。
司礼监掌玉玺,御马监掌兵符,几乎分庭抗礼。
司礼监和内阁抗衡,有代表皇帝,在内阁的意见上,出具批红结论的权力。而御马监则抗衡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拿不到御马监掌管的兵符,谁也别想调动军队。
御马监有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提督太监(二十
四监其他没有,只有御马监有。提督太监负责提督西厂。)各一员,下有监官、掌司、典簿、写字等员。掌腾骧四卫营马匹及象房等事。
在大明的历史上,司礼监的权利恶性膨胀,是从他们控制东厂开始的。司礼监第三秉笔太监按照惯例提督东厂。而御马监为了制衡和分权,他们提督西厂。第一任西厂提督就是成化帝的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
汪直是个大牛,前文提到,他和王越突袭干掉了满都海。还主持了成化犁庭扫穴,清理东北的女真各部族。
所以,袁崇焕拿高起潜做人质,崇祯根本不敢动他。
而且,崇祯处心积虑的培养一批懂军事的太监,已经一年多了。高起潜是他下一步改革军队必须要用的。如果被袁崇焕砍了,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御马监人非常多。有多么多呢。
腾骧四卫多的时候四万多人,最少的时候也有三千人。之前杨凡解决的内操就是御马监独立掌握的武装。
之所以,御马监这般庞大,是有原因的。
因为当初朱棣不是顺位继承。他是造反来的天下,他自然不敢再用侍卫亲军锦衣卫来保护自己。他于是就扩大了御马监。组建腾骧四卫,作为自己的御林军,来取代锦衣卫。
在朱棣朝,锦衣卫彻底沦为了特务机构和仪仗兵。少数缇骑也是用于抓捕外地人犯的。真正的保护皇帝,皇帝直接掌握的御林军就是御马监手里的腾骧四卫。
而御马监还负责掌管皇室的资产和运营。比如各地的土地,店铺、资金的运营等。所以,御马监不仅有兵,手里还有钱,还有遍布大明各地的商业地产。
御马监除了管马夫还管着皇帝私人的皇庄、皇店等内帑经营的生意,你要敢不按时交租金那就会有马夫上门催债,而内帑基本上一直比户部的国库富裕,这一班人,除了下面硬不起来了,腰杆子那是硬的很。这帮人真的惹不起。
能进腾骧四卫的选拔标准极其严格。这支军队的选拔标准是“天下卫所官军年力精壮者及虏中走回男子”。也就是,地方和边军中挑选强壮、有武艺,有战功的人。或者被蒙古人掳走,在草原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又逃回来的人。
崇祯目前搞了个太监军校学员队,一共有高起潜以下一百三十人。都是跟着杨凡去西征过的人。他们基本从头到尾,经历了历次战役。
他们对行伍非常熟悉。这些人崇祯是打算,下一步派出去控制军队的。
崇祯上台后,任命信王府旧人大太监曹化淳为司礼监一把手,兼职御马监一把手。曹化淳把腾骧四卫改编为勇卫营。此时,高起潜掌握的军队就是勇卫营。
崇祯继续看下去。下面的文风忽然又变了。
“杨卿,为何对龙骨这位中药如此感兴趣。”崇祯有些疑惑,前面说的都是军国大事,怎么奏章末尾,笔锋一转,开始说起龙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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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9、甲骨文抢救计划
王承恩想了一下说道:“陛下,十有八九是这种药有利可图,所以定远侯才会请朝廷专卖这种药材。”
崇祯时时刻刻都在缺钱,既然这东西可以赚钱,还是挺动心的。不过他又有些犹豫担心他垄断药材,会被后世的史书骂。所以十分纠结。
“那是确实可以为内库赚些银子,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皇家垄断药材,说出去不好听啊。毕竟药材不比别的,这东西是治病救人的。”
“陛下,不必担心,龙骨不是什么大量使用的药材,就是普通的冷门药材,而且用的也不多。主要是治疗失眠的。不是救命药,其实,是否统一收归朝廷管理,无伤大雅。”王承恩显然在接到奏章时,已经做过功课了。了解的比较清楚。
龙骨这玩意,各个药铺都有,但都不多,平时也很少用到。
“那好吧,这件事你转给皇后去办吧。特别要关照下面的奴才,不要仗势欺人,要公平买卖。”崇祯这才松口。
朝廷下旨的效率是非常高的,当天晚上,新的法令就准备好了,第二天就会公布。
赵富总管当天下午就去紫禁城,求见皇后娘娘,表示杨家只负责制药,销售交给皇家专卖。
这种药是专制跌打损伤的。皇后娘娘自然知道价值。
现在大明已经进入乱战模式了,从此之后,战乱将有增无减。民间的抢水抢地的各种械斗也不断发生。治疗红伤、跌打损伤的药肯定是需求非常旺盛的。
杨凡祭出的就是“七厘散”,杨凡在新城设立中成药的制药厂,生产七厘散,然后交给皇家独家发售。利润对半分。其实,这个药里不含龙骨。杨凡就是找个理由,把龙骨垄断起来。
外面又不知道药方,也仿制不了。
大量龙骨收上来后,仔细鉴别,有字的挑出来。没字的单独存放,还是可以做药材的。在现代,中药龙骨的价格一般在500-3000元一斤。也不是什么特别贵的中药材。
七厘散最早雏形出现于宋代,到清朝道光二年才达到最佳配方。从此固定下来。杨凡这个终极这个配方一出,市面上的跌打损伤药就被比下去了。肯定会大卖的。
第二天开始,五城兵马司上街,开始查抄各个药铺的龙骨,按照市价全部买走。先囤积在皇城的赃罚库里,等京城的建奴退走,再交给杨凡。
圣旨同时也发到两京十八省,整个大明开始了龙骨收缴的模式。
这东西不是很值钱,属于廉价药材,各个医馆、药店犯不着抵制。而且用的也不多,基本都配合官差把龙骨交了上去。
各个地方的州府县衙门,也乐于干这个事情。他们又可上下其手,为个人捞取好处了。凑够一批装箱运往京城,也有费用可以贪墨。
他们其实并不是好逸恶劳,怠政懒政。前提是得有好处。只有你能弄到钱,他们会和打了鸡血一样有效率。
这些龙骨定远侯收到是当场付钱的,钱货两清。然后朝廷在和地方结账。他们查抄可不一定足额给钱。而且运输可以用公款。
杨凡估计,这一波的抢救,至少可以保住一大批刻有甲骨文的牛骨、龟骨可以保住。能为甲骨文增加更多的原始载体。
城里在大肆收购龙骨的同时,城外的战斗也十分激烈。
皇太极带着八旗五六万兵力,在帝都周围运动作战。蒙古人都被以台吉为单位,带着自己所属人马,向四周扩散,抄掠农村和乡镇。
至于汉军旗,本来有四万多人,现在几次硬仗都当了炮灰。现在汉军旗基本被打残了。
汉军旗还剩下一万人的火器部队,还有八千人的步兵。基本已经失去作战能力了。现在皇太极干脆让他们看大营去了。
把周围扫荡一遍,四面都没有肥肉了,皇太极决定打掉帝都在城墙外最大的据点--南苑。
关外三总兵的残部七万多人,住在这里。这段时间,他们修整了一个多月。但是很快形势继续恶化,崇祯御驾亲征失败,京营溃败。京营残部六万人,逃回了帝都城内。
紧跟着清军就莫名其妙的潜越蓟州天险,二十万人一路攻陷三河县城,绕过通州直抵京城城下,广渠门外到处都是建奴的连营。
黑云龙等人凭借着南苑的围墙,多次打退了建奴和蒙古人的进攻。但是黑云龙也不敢出城浪战。一个是骑兵没多少了。第二个是这些兵马对建奴已经丧胆,出去野战,十有八九会全军溃散。
皇太极很快就发现了南苑的重要性,这里是京城一个重要的水运码头。而且听说南苑里还有很多的军事物资。这让八旗十分眼红。
这几年,大明的铠甲和武器,因为材料越来越好,已经超过了清朝,他们十分羡慕对面对手装备的更新。
二十七日,建奴大军开始收拢各旗兵力,向着南苑开进。
黑云龙在门楼上看到了建奴铺天盖地的袭来,心里十分焦急。他知道,不会有援军来救他的。现在各支援军都被打得丧胆了。龟缩在周围的县城里不敢出来。
最有实力的就是驻扎在德胜门外的关宁军。现在关宁军已经陆续来了很多步兵。现在骑兵有万人,步兵有三万多人。总兵力已经四万多人了。
可是黑云龙自从听说了蓟门天险被建奴趁夜色居然潜越了,他就不对袁崇焕抱有任何期望了。
上午十点左右,建奴开始攻打南苑。
南苑的围墙都是明初修建的,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倒塌了。杨凡在南苑训练京营时,大规模修缮过。但南苑太大,只是把外墙缺口补上而已。在内部增建了军营和校场。
外墙是石墙和圆明园那种虎皮石墙类似。高度有三米多厚度有一米多。都是青石和黏土垒砌而成。石墙内是夯土墙。等于外侧一尺贴了一层石墙加固。
南苑的围墙外,护城河早都淤塞塌陷,断断续续的。南苑里面不种田,不养鱼,基本就是荒废着。
只有有一群负责看守和维护的人,叫海户,住在这里。他们居住的的地方,叫做海户屯。南苑围墙全长160里(一说120里),这么大的面积,这七万人是实在守不住的。
之前,能打退建奴的多次进攻,那是因为都是小股的甲喇级别的进攻。现在看着皇太极的黄罗伞盖,黑云龙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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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2、广渠门之战二
正黄旗的牛录额真撒克苏,此时正坐在一个马扎上,周围还有七八十个本牛录的步兵。骁骑校萨苏里在边上伺候着。
他们看着岸上烧得一片通红的芦苇有些发愁。一时半会的,恐怕是出不去了。幸好这里有个深入水面的小块陆地,还有一座年久失修,彩绘斑驳脱离的亭子。不然就被烤熟了。
“咱们现在这里歇息一会,等火灭了,再走。”撒克苏喝了一口水,放下水囊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这个时候,想走也没有办法,好在这安全。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马甲普礼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脑袋上出现一个血洞。紧接着,一阵乱箭如同飞蝗般的射来。
撒克苏和萨苏里立刻趴在了地上。这个时代的建奴不论是将军还是军官、士兵,都有很高的战斗素质。其他骑兵则把马放倒,他们趴在马后面,挡住身体。用卧姿的战马充当挡箭的墙。
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被包围了。四面多达百艘的划艇从四面包围上来。
一时间,箭如飞蝗,嗖嗖嗖!不停的向着这块小陆地射来。撒克苏等人,尽量找到隐蔽物,比如一块造景的石头什么的,但是这里太狭小了。根本没有太多的隐蔽物。
不断有人中箭。顿时建奴有些慌乱。他们在陆地上,谁也不怕,可是到了水面上,就不行了。
“赶快还击,赶快还击!”萨苏里大声喊道。不能这样被动挨打。他们人数少,会被打光的。
这时候,划艇已经冲进三十米的距离了。建奴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们躲在卧姿趴下的战马后面,露出一部分头部,好利于瞄准和射击。
建奴习惯于在三十米内,射箭反击。
重箭大弓,一旦反击,威力惊人。一支支一米多长的大箭射来,纷纷命中了划艇上的明军。
毕竟盾牌不能完全遮蔽身体,几乎每一箭射来,都会传来一声惨叫。有人的手脚露出来的地方被射中。好几个桨手中箭翻到在水中。
这个季节水十分冰冷,别看开化了,但是水里也就刚超过零度不多。
黄昊鸣大怒,这些建奴都困在孤岛上了,还这般嚣张。他下令道:“各船的船首佛朗机立刻开火。”
这些划艇都是水泥船,宽度只有一米左右。但在船头布置了一门一磅的佛朗机小炮。这些小炮都是水战用的。在内河航道上,用不了重炮,反倒是这些最小的鹰炮、佛朗机炮好使。
他刚下令,一支箭带着破空的声音飞来,直接射中他前面一个士兵的盾牌。令人奇怪的是,这枚箭明显箭头和一般的不一样,似乎是钢制的便于破甲的三棱形箭头。
盾牌瞬间被射穿,那个士兵惨叫一声落进水里。
紧接着,各条船上的佛朗机开火了。轰轰轰!一连串的开炮的声音震耳欲聋的。一枚枚炮弹飞向亭子。
一磅炮虽然很小,但是打击战马和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算他们都穿着三重甲,挡住三眼铳还可能,挡住一磅炮,想都别想。
一发炮弹击中了躺在地上的战马。铅球直接破开了马肚子,又打断了马的脊柱,把趴在后面射箭的建奴的胸腔都打塌了。马的内脏顿时漫天飞溅,因为炮弹是旋转的,弄得一地的碎骨和碎肉。
接二连三的炮弹打来,战马做掩体,挡住弓箭和三眼铳没问题。可是,再小的佛朗机炮也是挡不住的。不仅战马被打的支离破碎,连后面掩蔽的人都被打烂。
萨苏里叫苦连天,这些明人的船上居然有最小号的佛朗机炮。这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现在那些明军又划着船,后退了,离开了弓箭的射程,然后他们利用火炮射程远的特点在远处不停的炮击
一颗铅弹打在柱子上,顿时木屑纷飞,一块一尺长的尖锐木条刺入了萨苏里的的大腿,疼的他快要疯了。
接连又是几炮打来。再次命中了一根柱子,亭子顿时受不住了。稀里哗啦的垮塌下来。把他们砸在下面。顿时,一阵烟雾弥漫。
“冲上去,用霰弹再打三轮。”黄昊鸣大声下令道。
三轮之后,亭子已经彻底垮塌,岛上的人被密集的霰弹横扫。他们都是辽东旱鸭子,又不会游泳,况且这个时候,水太凉,下水有冻死的危险。所以,他们也不敢跳水。
烟尘散去,岛上都是些翻滚的伤者在哀嚎。尤其是霰弹横扫的时候,不论是人还是战马,统统被打的傻了一般。
“登陆,看看有没有活的带回去交差。”
小岛上基本没有能站着的人了。黄昊鸣带人上岛,把俘虏带上船。伤重的只能用长矛处理了。他们没有救活重伤员的条件,有限的资源,还不足以救活所有人。
随着一声声哀嚎的停歇,重伤的建奴都被割下了脑袋。
黄昊鸣十分兴奋,歼敌七十七人,俘获两人。这可是个大功劳。虽然他带了三千人,才杀伤敌人七十九人,但在建奴首级稀缺的情况,这东西也有很多人要的。
这一场大火,成功的阻止了正白旗的追击。等到天黑时,南苑的大火逐渐的熄灭了。
第二天,一早,袁崇焕的大营外就出现了大批的清军。
袁崇焕用单筒望远镜看去,八旗以正黄、两红、镶蓝四旗为右翼;镶黄、两白、正蓝四旗为左翼,兵行广渠门。试图两面夹击击败明军。
昨天除了布阵外,袁崇焕也没有闲着,他指挥手下,开始挖掘壕沟。袁崇焕还命令手下刘天禄趁热劫营,但是刘天禄夜里找了好多突破口,见满清军队防守严密,刘天禄未能得手。清晨只好返回。
眼看南苑的那些兵是指望不上了。袁崇焕只好对自己的部下重新部署。袁崇焕命令祖大寿在南,王承允在北,亲自率兵在西,布成“品”字阵型,严阵以待。
中午时分,满清军忽然则分作六队,正黄旗的鳌拜带头,长刀高举,箭矢如雨,攻向袁崇焕。
袁崇焕的中军都是精锐官兵,他立刻身先士卒,带领跳荡兵,冲进敌人阵列,奋勇杀敌,他手下的关宁兵也和建奴展开了殊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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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3、北宋末年和明朝末年
广渠门是京城外城城墙东侧的唯一一座城门,曾称大通桥门,又称沙窝门。广渠门是老北京城门中比较小而简单的一个,建于明朝的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5年),城门外有北京外城的护城河,该护城河同北京到通州的运河——通惠河相连接。
袁崇焕之所以在这里布置阵地,是因为广渠门到通惠河的南北距离只有1.2公里左右。广渠门东南稍远处有一片便于军队相对隐蔽的树林,正东面有一条通往正门的道路以及通往东北的隘口。
这里地形有利于关宁军的荫蔽。所以直到开战之时,皇太极并没有发现这里的这支部队就是关宁军。这位战斗的胜利提供了条件。
十七日晚辽军抵达北京城南的韦公寺(左安门外两里)驻防扎营,袁崇焕责令将士不许入驻民家,及损坏野外树木。
辽军纪律严明如此,明末为之少有。从这方面来看,关宁军的训练和纪律还是可圈可点的。
袁崇焕在这支部队上,从建立到壮大,花费了很多心血。一直没有军纪的军队,是不能完全服从他的命令的。所以要想让军队听话,就必须维持最低限度的军纪。如果军纪放开了,战斗力很快就会完蛋。
袁崇焕给崇祯上表:“十九日户部始发刍豆粮米,然士马已冻馁两日矣。恳请陛下开恩,允许官兵进城修整。……”
崇祯收到上表,愣了一下,因为上次海盗入侵之时,发现大明有一项陋规。就是,客军来到战场,当地第一日不负责供应饮食。也就是说必须十二个时辰后才能领取当地的军粮。
当时把昌平的那支军队搞得崩溃。那支军队被杨凡牵着鼻子走了三天后,水米未进,直接营啸了。之后,他特地要求兵部和户部、京城各个大仓整改。没想到时间过去了一年,到现在,兵部和户部还是拖着没有办理。
袁崇焕的兵马是十七日到的。直到十九日才供应米粮,这岂不是,现在这个陋规还存在吗。兵部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这么怠政。还是,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利益。
崇祯一时间狐疑不定起来。他对东林这些人愈发的失望起来。他们就连正常的工作都拖拉至此,那里还堪大用。
等他往下看,看到袁崇焕这厮,贼心不死。居然还惦记着带兵进城,脸色愈发的阴冷起来。
崇祯从小生活在重重危机之中,造成了心理阴影,他的疑心特别重,谁都不信任,只相信他自己。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边帅要带兵进城,尤其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
也许袁崇焕是忠臣,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性格怪异,做事不同常理。但是,皇帝考虑的不是你的内心。他也没法去确定你心里想什么。他只考虑你有没有对他不利的机会,只要有这种机会,就会采取预防的措施。
但是,现在京城里的气氛越发的诡秘起来,东林的人日夜串联,不知道在搞什么。阉党在温体仁等人的串联下,也在秘密加紧活动。其他所有派别都在走向联合。已成倒东林的运动,已经在暗流涌动。
崇祯敏感的感觉到了,一阵一战的涌浪,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时候,他一步都不能走错。毕竟后宫里还有一个大人物在呢。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个老太太,像是一只硕大的蜘蛛,盘踞在网的中心。
这个京城里每一条线,都是一条蛛丝。稍有动静,就会敏感的传到网中央。崇祯熟读史书,他清楚的知道,当年金兵南下,灭掉北宋,就是朝廷里的党争中,有人招来的。
没有内鬼,引不来邪神。
西军的情报被不停的送给金人,西军取胜就下令撤军,每次调动都是去金军的圈套。直至西军彻底崩溃。李纲守住了东京,就把李纲撤职调走。最后,又干脆打开了城门,放金兵进城。
靖康之变事后,造谣说是宋徽宗误信一个神棍的话,下令打开城门。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徽总得有多傻,才能弱智到这个程度。城门肯定是和金人勾结的内奸打开的。
后来说徽宗被下破了胆把皇位传给了钦宗,自己带着人往江南逃去。分明是徽宗被大臣政变夺了门,然后扶持了傀儡钦宗。把他送到外地去看管。而那伙人的大本营就是江南,他们的名字叫东林党。
而大明今日的东林党,正是北宋东林党的延续。
南宋就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建立的。赵构的儿子一个都没活长。帝位从赵光义一脉,又被赵构禅让给了赵匡胤一脉。太宗的后代还多得是呢,为什么要还给太祖一脉。
因为他们立的太祖一脉当皇帝,自然他们说的算,这等于另开新朝。
他们真的说的算。南宋九个皇帝,禅让帝位四次。
不把刀子架到脖子上,谁特么的愿意禅让啊。所谓的禅让,就是不流血的政变。就是和平夺权。
崇祯孤独的站在乾清宫的屋檐下,看着远处。
现在东林党面临的局面,和北宋末年何其相似乃尔。那一次是宋徽宗继位后,他坚持推行新政,力图改革国家的政治体制。他大力推行科举制度,选拔了大量的人才,使得宋朝的政治更加清明。同时,他还加强了对地方的控制,有效地维护了国家的稳定。
他积极推动农业的发展,实施了一系列的农业政策,使得农业生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还大力发展手工业和商业,推动了经济的繁荣。普及学校教育,创办了华夏最早的官办慈善机构。
在军事上,他成功地征服了吐蕃诸部,占领了青海地区,绕开了西夏对丝绸之路的阻断,从柴达木盆地开拓出进入新疆的道路。恢复了丝绸之路。并建立了陇右都护府,巩固了宋朝在西北地区的统治。
此外,在他的统治下,西夏被迫臣服于宋朝,进一步巩固了宋朝在西部地区的地位。他还与金国联合灭掉了世仇辽国,并成功收回了燕云十六州的七州,为宋朝扩大领土做出了贡献。
他是宋朝少有的开疆拓土的帝王。当他去的一系列成功,通过太监和武将控制住了军队,信心大涨。当他打算对文官动手,收回被文官垄断的权力时,变乱发生了。
1614、文官的心都黑了
宋徽宗温水煮青蛙的计策奏效了。
出兵青海的时候,他们不认为皇帝会赢,他们甚至准备好了看笑话。
可是皇帝赢了,他的成就超过了高梁河车神赵二先生。他是北宋除了太祖之外,第一个开疆拓土的帝王。这让他获得了崇高的地位,一下子就抓住了军心。
他发展农业,手工业,增加就业机会减轻百姓的赋税,设立国家慈善机构,养老院等,又获得了民心。
眼看他成了气候,开始收回被文官垄断和霸占的权力时,文官们急眼了。北宋的皇帝当不了几年就得神经出问题。主要原因就是宫廷被文官控制,入宫的很多女人都是文官塞进来的耳目。
徽宗能做出这么多成绩,主要原因就是他把后宫管理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要不然,他刚想有作为就被弄的神经了。
这个时候,这些文官不肯束手,他们干脆心一横。
国内打不过徽总,那就引入外敌。把金兵招来。许给的好处和大唐皇帝雇佣沙陀人收回洛阳一样。东京的金银女子随便抢。
然后就是,二十多万西军,一打胜仗,就被勒令撤退。兵部不停的把他们往金兵的圈套里送。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金军的面前。甚至直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他们发动政变把徽宗直接抓了送往江南看押。
北方的士绅不是支持徽宗吗,那就狠狠的惩罚他们。南宋时他们又杀了岳飞,因为他是北人。还妄想营救徽宗。
他们干脆做绝,划淮水中流为界,把北方士绅直接送给了金人。
这下子,大宋彻底由他们说的算了。
而北方士绅恨入骨髓,他们先投靠金,然后投靠蒙古,南下屠杀江南士绅。灭南宋的都是汉人将领,他们都是当年被扔给金国的北方士绅。
南北矛盾由此产生。
华夏的内部主要矛盾分成两个时期,唐朝前,帝都在陇海铁路线上东西摆动。当时,主要矛盾是关中贵族和河北士族的矛盾。这个矛盾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开始。
而到了北宋末年,帝都开始沿着大运河南北迁移,开始北平和杭州、南京模式。而华夏内部统治阶级的矛盾转化为南北矛盾。
曲阜孔家的分裂,就是这一矛盾转变的表征。孔家长房南迁浙江衢州。二房留在了曲阜。
朱元璋北上收复中原之时,北方已经被异族从唐末就割走了。先后被契丹、金、元轮番统治(笔者不认为北宋是一个大一统的朝代,它只能算是当时华夏范围内诸政权中的一个。)
这要是放在欧洲,民族就分裂了。幸好我们民族的凝聚力强。
朱元璋的心有大格局、大气魄、大胸襟。他直接承认蒙元为华夏正统,重新确认了大明是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国家。在历史的关键十字路口,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为了南北统合,朱元璋打算立北孔的后裔做衍圣公。征求南孔意见时,南孔表示北孔守住祖宗传承有功,南孔谁敢争就开除族谱。当时,把朱元璋感动的,连说真不愧是圣人子孙家。
而明朝东林党的死灰复燃,再度把国家拉到了危险的边缘。
清军入关后,北方士绅望风而降,其实,就是北方士绅借助清军的力量去打击江南的士绅。
上一次你做初一,这一次我做十五。
江南的几次大屠杀,其实都有北方士绅参与。你们把北方搞得民不聊生,祸害完了,就想拍屁股走人,没门!
有清一朝,满人都是联合蒙古人、北方士绅三位一体,打压江南士绅。什么文字狱啊,加税啊,科举限制啊,都弄出来了。
为什么清末的革命都是从南方搞起来的,民国统一是历史少有的南北模式,而不是惯常的北南模式。再往后的就不说了。
崇祯一脸的阴郁,说实话,他并不清楚袁崇焕是不是要铤而走险,或者说东林要铤而走险。他没有证据,但是他感觉他受到了威胁。
上一次他本来就想把袁崇焕控制起来,可袁崇焕也不傻,扣押了人质。让他投鼠忌器,他没有办法索性就演一出戏给他看。
崇祯解衣推食的一番表演,其实没有半点真心。但就算皇帝是表演,那也是极大的恩宠。可惜,这厮还是念念不忘的要带兵进成。崇祯的怒气上涌,脸色愈发的铁青。
这个节骨眼儿,如果发生意外,有多种可能。
东林走到如今,已经穷途末路。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从他们上台以来。贪污成风,朝廷贪腐不堪。被皇帝抓到的贪腐案件不知道有多少了。行政效率极其低下,这些人除了嘴炮,干实事还不如一个小吏。
裁军搞得蓟州兵变,五年复辽寸土未复。买马银子内帑拨了二百万两,马匹一匹都没见到,银子也没了。
建奴兵临城下,崇祯心心念念的十万辽东铁骑没来,只来了九千多关宁军骑兵。崇祯气的当着周皇后的面痛哭起来。
要是十万骑兵落实了,如今哪里还是这个局面。
骑兵没了且不说,袁崇焕指天画地的保证,不使建奴过蓟门天险一步。结果打脸如此之快。当天建奴二十多万人就潜越了。讽刺的是,袁督师的保证书和建奴同时抵达帝都。
崇祯心里默默盘算着,东林狗急跳墙,让袁崇焕进城搞兵变,夺自己的门,是一种可能。东林可以继续独霸朝纲。袁崇焕想自立门户,夺门控制京城,他做董卓是一种可能。
袁崇焕和郑贵妃勾搭,夺自己的门,扶持福王上位,又是每一种可能。
袁崇焕和皇太极有书信往来,他俩有密谋,里应外合是一种可能。这个嫌疑有很多事情露出端倪。包括私自书信往来,私自议和,白喇嘛当快递员等。这次还有遣散蓟州守军,建奴潜越等。让他进城面圣,还惊恐不安,扣押人质等。都是说明他有问题。
人心隔肚皮,他哪里能知道这个南蛮子到底咋想的。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安危去试验。他只能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把各种可能都掐死在萌芽状态。
1615、广渠门之战三
袁崇焕没能等来皇帝的任何回复,他主要提了两点。一个是粮饷问题,一个是官兵疲惫需要进城休养。
而此时,清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此时清军的主力分兵,除了蒙古诸台吉分兵抄掠各地意外,还有部分八旗进攻顺义和良乡。剩下的八旗和部分蒙古军则分两路,一路进攻德胜门外关厢地区。这里是满桂的防区。
另一路则进攻广渠门的关宁军。因为南苑大营的兵马已经撤退,所以没有搭理他们。而南苑这两天的大火仍然没有完全熄灭,建奴也不打算进攻。
皇太极坐镇中军指挥,诸贝勒则分头出战。
左翼诸贝勒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镶黄旗旗主,皇太极长子)等指挥左翼四旗,即镶黄旗、正蓝旗、正白旗、镶白旗的白甲护军,以及由蒙古左营固山额真巴克什乌讷格率领的2000蒙古军向袁崇焕军发起进攻。
四个旗的白摆牙喇兵加上蒙古左营的两千骑兵一起进攻袁崇焕。总兵力约为3500人,即白甲兵1500,蒙古军2000军。
此战之后,东林的无耻文人出来洗地,说是十万大军进攻袁督师,如果真是十万人,袁督师就步了满桂的后尘了。
再说了,白摆牙喇兵是满清最精锐的战士,那里能有十万人。完全就是胡扯。
三千五百骑兵冲来的声势浩大,马蹄震动着大地,初春的大地荒芜一片,马蹄践踏的尘土飞扬。关宁军的脚下一阵阵的震动着。不过这些士兵都是百战之兵,丝毫不为所动。他们在锦州、大凌河这种阵仗见得多了。
根据史料记载,关宁军的骑兵编制之:一个营为1600人,另有补充用的兵马800,但当时袁崇焕正在大量扩编骑兵,大部分骑兵营都没有后备兵力,所以估测这九千人应为5个正规营,一个补充营,合计约八九千人,实际上应该不满九千。
袁崇焕的步兵还要防守其他几个城门,不能都放在广渠门之下。
这里的地形对关宁军有了。至少一半的兵力隐藏在树林之下,建奴根本观察不到,这样,他们的斥候只是发现了一支四五千人规模的骑兵。于是,果断的出动最精锐的白摆牙喇兵,企图一鼓作气歼灭之。
对面的白甲兵并不好对付。十九日夜,得知后金军驻扎在牧马堡皇家马场(今昌平回龙观),袁崇焕派参将刘天禄等人去劫营,不料在高密店就被后金军哨兵。应该就是这些白甲兵的游哨骑兵发现的,导致行动流产,无功而返。
明末广渠门外的地形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这里有很多破庙、野坟,是一片沙地,就是因为沙地很多,广渠门又被称为沙窝门。这一带的地形比较有利于骑兵作战。
在广渠门的北面不远处,也就是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的内角上,有一道小城门,称为东便门。东便门的北面有一条运河,叫通惠河,又称大通河,跟京城的外壕是相连的。这条河就是连接通州大运河的河道。漕粮都是从这条河运进朝阳门的。
明朝的气候很糟,寒冷而少雨。至少在元朝的时候,水量充沛,船舶可以直接抵达大都城内的积水潭。
可惜明代因为降水的原因河流水量不足,只能到东便门外的大通桥。由于运河和城墙的原因,在东便门外就形成了一个夹角。这个向内窝的内角,外面看不到。
而且广渠门的东南方向有一片树林,也是天然的藏兵之处。这几处特殊的地形导致了,皇太极没有准确的判断出明军的人数。所以派出了不多但是精锐的部队。
袁崇焕因地制宜,率领主力为正兵。自己则率本部兵马5600人,驻扎在广渠门瓮城外面的城壕前。同时命令祖大寿率一支骑兵营约1600人驻守在东南方向的树林子里,命令副将王承胤率另一支骑兵营约1600人埋伏在东便门的夹角处。这两支骑兵做奇兵,用于支援和突然冲出打击敌人。
袁崇焕充分利用军阵之前,那些野坟、破庙,来修筑简易工事。因为平原作战没有依托。他就把一切可以利用迟滞建奴骑兵的建筑物都利用起来。等于依托广渠门箭楼和瓮城、东便门内角处视觉死角,以及广渠门东南方向的树林摆了一个品字形阵。
袁崇焕的战法其实很简单,他就会一种战术,那就是“凭坚城用大炮”。他打野战是不堪用的。否则也不会两年多过去,寸土未复。他希望得到城墙上火炮和火枪的支援。
同时把自己的军阵后背保护起来,只需要面对前面的敌人。这对稳定军心有好处。如果和敌人打成胶着状态,他就在消耗敌人大量力量后,命令祖大寿和王承胤从两侧杀出,从后面和侧面攻击敌人,完成合围。
远处的白甲骑兵越来越近。一个长着瘦脸的年轻人,突然一伸手,示意全体停止前进。
“十四叔,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豪格问道。
这段时间,多尔衮接连出彩,短时间就获得了八旗的认可。这一次出征,他是最大的赢家。现在多尔衮兄弟和两白旗已经站稳了脚跟。不知不觉间,八旗的将领们在心理上对多尔衮有了依赖心理。
每当有什么困难和难以决断的时候,都会咨询他的意见。
“对面的骑兵很奇怪,你们没发现对面的树林里没有鸟叫吗。这个情况有些反常。”多尔衮狐疑的看着那片树林。
“顾尔根,你带着斥候去那树林里侦察一下,马上回报。”多尔衮说道:“佟有庆你带汉军旗的十人斥候队,去东便门的那个夹角区域看看,那里我们看不到。”
很快,斥候就和关宁军交火了。
一队斥候十几人刚刚冲进树林,就响起了火铳的声音。这下子,连多尔衮都听到了。
“鲁密铳,他们是关宁军!”多尔衮眯起了眼睛。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宁锦之战时,八旗的骑兵就是被这玩意儿打崩的。
1616、广渠门之战四
多尔衮眯了迷眼睛,原来袁督师打的是这个主意。
“两千蒙古兵攻打东南方向的明军,白甲兵则集中力量攻打西北方向的明军,两部得手之后,就驱赶明军败兵两面合击袁本焕本阵。”多尔衮冷笑着说道。
跟他在这里掉花枪,那是找错了对手。
多尔衮看看诸将,大声说道:“下面我分配进攻的任务,任何人不得违抗,不得私自做出决定,否则,军法不饶。”
众人齐声成是,都拱手说道:“请十四贝勒下令!”
“我命令兵分三路。命令正白旗摆牙喇纛额真康古礼为先锋,阿济格、多尔衮、豪格等贝勒率其余兵马继进,约定在突破明军工事隘口后,就向右转,攻打西北方向的王承胤所部。”
多尔衮严肃的告诫各将:“如果突破隘口后不向右转,直接攻打袁崇焕本阵者,将以避敌罪论处。立刻诛杀。”
“令蒙古左营固山额真巴克什乌讷格,率领额驸恩格德尔,台吉巴克、色本、马尼指挥蒙古左营以及扎鲁特、喀尔喀等部兵马攻打位于东南方向树林内的祖大寿所部。”
“正白旗旗主多铎年幼,就带着百余亲兵做为后队,以接应各部。”
多尔衮看看众人,大声问道:“都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得令!”
一时间,人头汹涌,战马奔腾而来,直接冲向袁崇焕军阵前方三百米的工事。
一个牛录的重步兵,第一排举着大盾掩护,向着关隘出的拒马杀过来。
当面隔着三百米的袁崇焕军本阵,没有装备鲁密铳,有限带过来的鲁密铳都在祖大寿的军队里,那里便于荫蔽,他是准备把鲁密铳作为杀手锏使用的。
前排的关宁军一般步兵营大概五百人,立刻开始放箭。他们在野坟包和破败的房子之间,用荆棘捆扎,同时砍树,削尖了一头,做成拒马木。把这些连接起来,组成了第一道防线。
此时,他们纷纷用弓弩对着这些步兵射击。他们躲在坟头和屋脊的后面,纷纷射击。
建奴则第一排举着大盾,向前跑。后面的几排则一边跑,一边抛射弓箭。双方都有人被射中倒下。但关宁军倒下的更多些。因为他们的甲胄不是三重甲。只是一层锁子甲而已。
总体来说,在甲胄和兵器上,关宁军远没有建奴下本儿。
很快,建奴就冲到了拒马前。他们纷纷抛出套马索,一下子就把绳套,套在了拒马上,套在了荆棘捆上,然后用战马向后拉动。他们一部分冲上去,和关宁军的步兵肉搏,一部分用鞭子抽打马匹,让战马把拒马拉开。
何志南守备眼看情况危急,如果放任建奴用战马把拒马拉开。那建奴的骑兵就会冲过来砍杀。失去了拒马的弓兵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倒时候,肯定是崩溃,然后一边倒的砍杀。
何志南一跃而起,大呼:“建功立业,就在当下,大伙跟我把建奴打下去。”
对射之后,剩下的四百多人,一跃而起,抛下了弓箭,抓起了长枪,对着隔着拒马的清军就刺杀了过去。还有一些手持大刀和长柄大斧的刀斧手,挥舞着长杆兵器猛砍绳索,试图把绳子砍断。
正在处理拒马的几十个步甲,猝不及防,被长枪刺穿了身体。三重甲在枪尖加强的长枪面前,也不够看。扎甲就不是防御长枪的。长枪头儿顿时透胸而过,直接刺杀于此。
但是建奴也是百战老兵。被突然跃出来的长枪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后退十几步,然后扔掉了武器,抓起了长弓,对着关宁军射去。
这些白摆牙喇兵,他们射箭的手速,快如闪电一般。一米多长的大箭,随着剧烈的弓弦巨响放了出去。
何志南穿着一身鱼鳞甲,但是没有面甲,头盔下的面部是露出来的。一枚大箭准确的射中了他的左眼。因为距离非常近,清弓的爆发力非常大。这种大拉力弓,配合重箭,一下子就贯脑而入,精钢的三棱破甲箭从他的后脑射出,余力射穿了八瓣铁盔,从脑后冒出来。
何志南被冲击力打的向后倒退了十几步,然后仰天便倒,轰隆一声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密集的大箭飞来。关宁军的锁子甲根本挡不住。直接被射倒了一大片。不论那里中箭,全部都是贯穿伤。
有的大箭射出锅铲一般大小的铲子形箭头,直接把脖子铲断,把胳膊切断。一个总旗肚子上中了一箭大箭,顿时肚破肠流,栽倒在地,蹬了蹬腿不动了。
几乎一轮箭雨,就把管凝聚打蒙了。
剩下的人立刻趴下找掩蔽物。这种对射,把他们吓破胆了,这种动不动就把人钉在地上墙上的大弓重箭实在是太可怕了。
呼图里趁机强行搬开了一个拒马,然后带着五十个刀手,冲了进来。对着里面的明军就砍杀了起来。后面的人立刻抓住机会,搬走更多地拒马。
几乎转眼间,几十个拒马被马匹拖走了。然后,大批的骑兵冲了进来。前方顿时崩溃了。几乎所有的明军都四散逃跑。骑兵掩杀四散的逃兵。
袁崇焕看的眼角直跳,他本来以为总要相持一段时间,消耗一下清军的锐气,他再去支援,可惜,还没等到他行动,前方的隘口就破了。
“全体都有,准备接战。”袁崇焕命令道。
关宁军的骑兵立刻弓上弦刀出鞘,三眼铳用胳膊夹好,把火折子吹亮。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建奴没有一直向前,冲击袁崇焕的中军大阵。而是突然拐弯,向着王承胤部而去。
袁崇焕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立刻就知道自己的算盘被对面看破了。
他当机立断,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他立刻重新下令。
“全军出击,截住他们。”袁崇焕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的亲兵立刻冲上去,把他护卫在中间。
多尔衮看着袁崇焕的大纛动了,居然没有坚守本阵,而是对着向被拐外的清军骑兵而且,心里明白自己的计划同样被袁崇焕看透了。
1617、广渠门之战五
广渠门这地方风水不好,很多人开玩笑说,这里改名叫广驱门才对。不论什么人来这里做生意,都不赚钱,很多都是赔钱跑路的。
此时,多尔衮并不知道,这里将是他在一个跟头的地方。因为此地广驱门,不仅驱赶本地的,外地的也不放过。
白甲兵迅速突破了明军的简易工事,袁崇焕也命令本部兵马上前迎击。
情况这时候已经发生变化。各贝勒中只有豪格率部右转,可见豪格心眼儿实诚。遵守命令,执行命令毫不含糊。
而阿济格为了争功,竟然直奔袁崇焕本阵杀去。
此时,多尔衮做主帅,他怕什么。其他人一看阿济格争功,直接违抗名令杀向本阵去了。他们脑子一热,竟然也跟着镶白旗兵马去了。
豪格傻乎乎的还不知道自己被其他人被卖了。还大呼小叫的往前冲呢。这时候他的戈什哈,萨木图赶紧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主子,不好了,他们没跟上来奔着袁崇焕的本阵去了。”
此时,单独右转的豪格就倒了大霉。他的兵太少了。
此战白甲兵总共只有1500人左右。多铎等人各留下了近百名亲兵。剩余兵马中,正白旗白甲兵是作为先锋使用的。
镶白旗被阿济格、多尔衮带走,镶黄旗又被带走了一少半。
此时,豪格身后面,只剩下镶黄旗的部分白甲,以及正蓝旗的部分白甲兵,总兵力不到五百骑兵,迎头撞上了王承胤1600人的骑兵阵。
但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豪格发现自己被阴了,两军已经撞上了,展开了拼杀。三眼铳的枪声密集如爆豆一般,王承胤的骑兵前一片白雾,看不清人影儿。
豪格身边的白甲兵十几个人被三眼铳打中栽下马来。这个近距离火门枪的威力也打的可怕。就算没有击穿三层甲,也会造成严重的钝伤。甚至是骨折。
豪格仇恨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马上面无表情的多尔衮。心里骂道:“十四叔,我特么的谢谢你,你人还怪好的嘞。”
王承胤的骑兵都是精锐,顿时蜂拥而来,把豪格团团围住,抡起长刀砍杀起来。刚刚被一轮三眼铳打的队形混乱的豪格,此时只能陷入苦战之中。他们被切成了几段,每一段都在拼命砍杀,试图冲出包围,汇聚在一切。
“主子,莫要慌,奴才保你杀出去。”镶黄旗摆牙喇纛额真哈宁噶喊道。出站前,皇太极特意嘱咐他看顾豪格。正蓝旗摆牙喇纛额真俄罗塞臣也骑着一匹黑马带着三十个亲兵冲了过来,拼死力战。
两人一左一右,接连砍倒几个明军,冲进了对豪格的包围圈内。
“主子,趁着明军队形慌乱,赶紧冲出去。这些关宁军都是硬茬子,咱们人少,好汉不吃眼前亏。”俄罗塞臣大声喊道。
豪格此时被多尔衮兄弟背刺,但是却激发了他的豪气,他大吼道:“正黄旗就没有临阵后退的将军,敢言后退者斩,所有人跟我向前杀。”
这下子,每人再敢提撤退了。
豪格知道,既然多尔衮做了这个局,自己要是撤退肯定会被他当替罪羊,杀了整顿军纪。皇太极也无话可说。毕竟此时,满清军纪森严,没主帅的命令撤退的,就是死罪。皇太极也保不了他。
况且,此时将在外,先斩后奏,皇太极也来不及想办法了。
此次派豪格带着一部分正黄旗的白甲兵出征,一个是监视多尔衮兄弟。二是多尔衮目前正在走运,他连战连捷,出谋划策更是深的诸贝勒的心意。眼看着他即将窜起。
此时,豪格跟着去,一个是镀镀金,弄点军功作为以后提拔他的资本。另一个也是分薄多尔衮兄弟的战功。没想到,多尔衮除了这个幺蛾子。
他要是战死了,谁都无话可说。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个人自安天命。
豪格性格偏激,容易激怒。他的性格可不像皇太极,而是更像莽古尔泰。基本上一点就着。多尔衮故意以此激怒他,让他应为愤怒而脱离战场。如果他赌气,那就有了杀他的理由。
临阵脱逃,杀得名正言顺。不仅把皇太极的内定继承人干掉,还可以打击皇太极的威信。这个污点也可以泼脏水到皇太极身上,一个教子无方,胆小无能的帽子是扣的上的。
多尔衮看着豪格没有撤退而是负气向前冲杀而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番谋划终究是付诸东流了。接下来,还要面对皇太极的报复。
豪格被愤怒激发了凶性,他一马当前,抡起长刀砍杀。其他诸将和亲兵,紧随其后,向前冲杀。
本来王承胤把豪格包围了,心里十分兴奋。他知道这是皇太极的儿子。还是唯一成年的儿子,还是镶黄旗旗主。这可是一条大鱼。
“抓住豪格,赏银一千两,首级赏银五百辆。”王承胤大声喊道。
此时,不加大赏格,还等什么时候。他要是擒杀了皇太极的长子,皇上给他封爵都有可能。
随着赏格的颁布,明军立刻士气高涨。他们虽然是关宁军,但是已经欠饷三个月了。只是粮食还能供应,他们还养得起一家老小。要不然关宁军早和其他军队一样废了。
豪格的箭法一流,十几年后他平定四川。就是他一箭射死了阵前的张献忠。
王承胤大呼小叫,让尽快吧豪格围死,可是他低估了豪格的战斗力。豪格状如疯虎,左手长刀,右手狼牙棒。挥舞的眼花缭乱。
豪格砍杀左右明军,他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接连砍死了好几个关宁军的官兵。直接奔着王承胤杀了过来。王承胤手持宋代流行,此时已经少有人用的掉刀,挥舞着向着豪格杀去。
王承胤也是老将了,武艺娴熟,立刻带着三十个亲兵迎了上去。
王承胤冲到跟前,双手持刀杆儿,腰背发力,一声怒吼,掉刀横着把豪格右侧的两名亲兵拦腰斩断。王承胤的两名亲兵家丁,长枪跟着刺到,直奔豪格而去。
1618、广渠门之战六
豪格没想到王承胤着老头,居然还有这般本事,这么重的武器可是不好用的,很多成年人都抡不动。
掉刀这玩意儿,有说法是明朝的陌刀改进来的。形状就像一把宽阔的大剑插在长杆上。明朝出现的三尖两刃枪,就是这玩意儿的变形体。
大宋战刀之王是什么,是宋朝“刀八色”之一的掉刀。
传说此刀是大唐陌刀的传承者,挡此刀人马俱碎,岳飞用它劈人,几乎战马交错而过的刹那,就把对方连人带马切成四段。非常厉害!
此刀的刀形如“棹”,即船桨,故将此刀命名为“棹刀”,后写作“掉刀”。掉刀的刀身直,刀头阔,尖首,双刃,柄后有鐏。因刀体沉重,故多为猛将使用。
南宋名将岳飞便用此刀,曾一刀将叛将连盔带甲劈为两半。
岳飞之孙岳珂着《鄂王行实编年》载:“先臣以刀承之,刃入寸余,复拔刀击之,斩其首,尸仆冰上。”“贼魁出斗,某驰骑独往,奋大刀劈之,自顶至腰分为两,数万众不战而溃”。
岳飞在传说中只用枪,但在真实的历史中,岳飞不但善于用枪,还用大刀。
掉刀就是岳飞最善用的一种刀,这种刀的刀身上,两刃,极利劈砍。
人借马力,刀生惯力,一刀劈下,便能将人活生生的劈为两半。
此刀劈人斩马,无往不利,故在大宋战刀中被称为“战刀之王”。
但是到了明朝,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了。豪格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生猛的武器。
王承胤的招式已经使得老了。斩落马下两人后,他已经骑着战马斜着冲了过去。阻击豪格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后面跟着冲过来的亲兵。
点石火光之间,两只长枪已经到了面前,豪格不论去接哪一支,另一支都会刺在身上。他虽然穿着三重甲,但是根本当不住这种加强枪尖儿的长枪。
生死关头,豪格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部,马刺的刺激下,马儿吃痛,立刻向前一窜。加速的在两支长枪之间冲了过去。
既然后退没有退路,人到绝境须放胆,干脆向前加速,在两支长枪没有刺到的时候,冲过去。
豪格在冲过去的一刹那,两只胳膊猛地出手,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然后用腋窝夹住了两支枪杆儿。他和对面的两个精锐家丁骑兵擦肩而过的瞬间,双手双臂沿着枪杆滑动,把两把匕首插进了对方的胸口。
一击得手,豪格迅速撒手,放弃了两把镶嵌宝石和黄金的名贵匕首。这个时候,双方战马都跑出了最大速度。对冲的力量之大,稍有犹豫,就会折断胳膊。
豪格弃刀、拔出匕首、刺杀敌人,一气呵成。
此时,他放弃了匕首,冲了过去。立刻从背后的弓箭袋里掏出了清弓。他弯弓搭箭,怼脸射击。转眼间,就射出了十几支箭。
前方中箭者无不应弦而倒,一时间前方所向披靡,没有能挡的住他的。
他用的是铁胎弓。就是弓臂上用苏钢的钢丝紧紧缠绕,用来增强弓臂的拉力和强度,这种弓不仅是射击武器,两军对冲时,来不及射箭,抡起沉重的弓臂,可以当铁鞭使用。
此时,豪格十几支箭后。又是一群关宁军骑兵围了上来。他来不及射箭,直接抡起了铁胎弓,劈头盖脸的对着敌人砸去。弓臂这东西有弹性,能蓄力。用来抽人非常好使。
好几个人被他大力抽在腰间,直接横着从马背上给抽了下去。被后来的马踩得惨叫。
豪格奋力再度砍杀了几个骑兵。忽然看到眼前一条灰色的城墙。前面再没有敌军了。他大喘气的策马跑过去了,然后停下马,反身看战场的情况。
豪格的五百人虽然受了一些损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但是豪格所部还是打穿了王承胤所部,一直冲到城壕前停下。城墙上的守军兵力不足,训练也比较稀疏,只能看着。
他们不敢挑衅豪格,怕他一怒攻城。
这时候,豪格的下属也大批的冲了过来,看到豪格在这里,都自动的在他身后列队。重新收拢队伍后,豪格清点了一下,还剩下三百人左右,也就是一个牛录的兵力了。
明军损失比他们大得多。王承胤部战死四百多人,被俘虏和伤残都有三四百。王承胤顿时人手减半,他也吓得不轻,赶紧收拢队伍,一时间没有再度冲过来。
刚才的搏杀,让他几乎虚脱了。当时他稍有不慎,就已经躺在地上了。豪格顾不上后怕,赶紧看向主战场,袁督师的本阵。
正白旗摆牙喇纛额真康古礼,被袁军前锋猛烈对冲,竟然被冲散了。没能随阿济格、多尔衮他们一起杀进去。
镶白旗巴牙喇甲喇额真韩岱、正蓝旗巴牙喇甲喇额真郎球也被冲散。
摆牙喇甲喇额真比摆牙喇纛额真低一级,管着五十人,下面还有摆牙喇壮大,管十人。
此时,他们都已经陷入了苦战。
因为他们低估了关宁军的战斗力。这些人如果给足了粮饷,他们其实是很能打的。
而且他们被袁崇焕的隐蔽战术欺骗。不知道他们都是关宁军。先轻敌,然后开战才发现,敌军不是四五千人,而是九千多人。足足差了一倍。
这导致了恶果,阿济格所部合计也不足一千,遭到了关宁军六倍兵力的疯狂打击。开战不到一刻钟,阿济格的战马就被千户谭维射死。阿济格左肩中箭,右腿小腿中了狼牙棒骨折。
他摔下马来,一个关宁军的骑兵冲来,对着他后背就是一铁锤。紧急关头,他的戈什哈博尔笃,爬到他身上,替他扛了一铁锤,被打的吐血昏死过去。救了阿济格一命。
壮大哈图木图从旁边驰马而过,弯腰把阿济格捞了起来。横放在马鞍上。正准备带着他冲杀出去。之间前方又是一群关宁军冲了过来。
无数身材高大的重甲骑兵拥簇着一个身材瘦小,面容丑陋的人,他旁边的人哈图木图认得,那人叫周文郁。难道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袁老爷。
哈图木图把阿济格交个一个士兵,让他带着旗主后撤。自己则顶了上去,亲自断后,为旗主脱险争取时间。
1619、广渠门之战
多尔衮眼看阿济格危险,顿时一夹马腹,带着其余的兵马一起冲了上来。多铎也带着预备队冲了上来。
王承胤一看,也赶紧和袁崇焕汇合,合兵一处,共同对付多尔衮的冲击。祖大寿被蒙古骑兵打的独立难支,迅速溃败,也和袁崇焕合兵一处。
豪格立刻追击王承胤而去,也变成了向袁崇焕本部冲击。
于是,之前的谋划全部破产,不论是清军,还是关宁军,此时都已经变成了集中兵力群殴。
广渠门外完全打乱套了。关宁军步骑兵近万人,和八旗一千五百白甲兵,两千蒙古骑兵混在在一起。
这些八旗兵全是白摆牙喇兵,是优中选优组成的。他们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关宁军尽管已经是此时大明步骑兵的翘楚,但是仍然打的十分吃力。三倍的兵力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优势。
此时,广渠门低矮的箭楼上,涂山正趴在箭窗口,面色阴沉的看着。他是来查看袁崇焕和皇太极有没有勾结的。从双方作战就能看出来。如果是打假的,必然逃不过涂山的火眼金睛。
广渠门是帝都最烂的一座城门。没有之一。广渠门城楼仅有一层,廊面阔五间,单檐歇山顶,四周有回廊。箭楼为单檐山顶,正面及两侧各辟箭窗二层,正面每层7孔,两侧每层各3孔,共26孔。
虽然广安门箭楼也是很小的两层,但是城楼巍峨,足足有三层高,十分气派。
袁崇焕一出来,立刻就引起了白甲兵的注意。无数的巴图鲁们都冲着袁崇焕杀来。此人多次打败清军,还炮轰老汗王,导致受伤后死于伤口感染。锦州和宁远更是成了他们南下路上的一座大山。
此时,如果能镇斩此人,可是天大的功劳。
于是,在两方大乱战之时,白甲兵中有名的勇士十几人冲破精锐亲兵的守护,冲到袁崇焕跟前。
哈图木图一马当先,实心铁棍,接连砸死两名亲兵,一直冲到袁崇焕面前。他的铁棍投掷出去,再度把最后一名挡在袁崇焕前面的亲兵砸死。
哈图木图拔出腰刀,对着袁崇焕的头盔奋力劈砍而去。
袁崇焕此时的甲胄上,插满了箭矢,如果刺猬一般。只不过他的甲胄十分精良,只是扎在上面,没有穿透。里面还有一层牛皮软甲,挡住了箭头的锋锐。但也有少数刺穿几毫米,导致皮肤出血。
袁崇焕的左边是周文郁,右边是袁升。
周文郁其实是个文官,袁升眼看沉重的大刀奔着袁崇焕的头盔砍来。赶紧举刀迎了上去。
当啷一声巨响,两把大刀都是一震,刀刃处冒出一串火花。如果袁升没有挡住这一刀,袁崇焕就脑袋开花了。根本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如果,这一刀砍的实了,袁崇焕就成了为国因公殉职的功臣了。华夏的事情就是这样,事儿都是跟着人走的。如果袁崇焕不在了,还是抵抗清军在帝都城门前阵亡的,崇祯不仅不会再查他,把他翻个底儿掉。还要下旨意抚恤、慰问、追封官职和荣誉职衔。
袁升虽然救了他,可是半年后袁崇焕身败名裂,半生的奋斗全部化为乌有,留下的只是各种争议和谩骂。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名言也。
恰好此时,祖大寿击溃了五百蒙古兵,直奔白甲兵的侧翼冲击而去。双方混战半个时辰,清军消耗也非常大。此时遭到夹击,便抵挡不住,溃败而去。
明军立刻咬住追杀,游击刘应国、罗景荣、千总窦浚等越战越勇,此时关宁军也从一开始被白甲兵压着打的状态脱离出来。他们一开始对白甲兵是害怕的,此时打了半个时辰,恐惧之心渐去,越来越发挥出战斗力。
这时候,清兵人少的问题就显露出来。蒙古兵崩溃后,他们只剩下千人左右,无法抵挡明军。直接被祖大寿的侧击打崩了。一时间,全军溃退。
关宁军此时逆风翻盘,勇气大增。他们这些人顺风仗神勇无比,逆战则极容易溃散。这也是杨凡觉得他们不行的原因。一支不能处于逆境战斗的军队,是没有多大价值的。
他们追敌于运河边。此时已是初春,河面结冰已经不结实了,有的地方甚至开河了。而金兵急于渡河逃命、拥挤而上,不料冰层崩塌,士兵纷纷落水,很多淹死者。
他们身上穿着三重甲,一但落水,是不能浮起来的,只能沉到水底。
索尼在岸上就开始脱掉了甲胄,然后下马,对豪格说道:“贝勒爷,赶紧脱掉甲胄,游过河去,穿着甲胄会沉下去的。”
豪格这才如梦初醒,这次肯定是败了。趁着明军没有冲到这里,赶紧脱掉甲胄才是正经。他们几人在冰寒刺骨的冰水里,抱着马脖子,游到了对岸。
涂山皱眉看了一会,也看不出,袁崇焕和建奴是否有勾结。看着不像是假打,假打也没必要这般玩命。暂时袁崇焕和皇太极勾结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眼看着城下的战斗已经结束,关宁军已经开始收拾尸首,砍下首级。涂山估算了一下,这一次关宁军击溃多尔衮等人,估计斩首五百级。
如果从明军的历史来看,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可是现在大明多了一个杨凡。西征大军每一战,动则斩首上万人。早已把皇帝和群臣的胃口调高了。你才斩首五百人,也好意思吹嘘。
周文郁可不管这些,他作为袁崇焕的文胆,作为心腹幕僚和秘书长,立刻就开始给朝廷些报捷文书。
中军旗鼓(参谋)周文郁奏日:“臣叩首再拜。此战中,白甲兵胜在精锐,而关宁军胜在人多,一时杀得难分难解。时贼矢雨骤,公与余两肋如猬,赖有重甲不透。一贼抡刀砍值公,适傍有材官袁升高以刀架隔,刃相对而折。公或免。得南面大兵复合,贼始却。我兵亦倍奋砍杀,游击刘应国,罗景荣,千总窦浚等,直追贼至运河边。贼忙迫拥渡,冰陷,淹没者无数。袁军门、祖总兵等,自午至酉,鏖战十数合,至于中箭,幸而得捷,贼退兵三十里。贼之得不攻陷京城者,盖因两将力战之功也。此战将士用命,多有死伤,督师及诸将不忍见受伤兵弁哀嚎于旷野,恳请陛下开恩,大军入城修整。”
崇祯看完了奏报,默然无语。
尽管此时,袁崇焕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和皇太极没有勾结,但是,皇帝担忧的不仅仅是一个皇太极,这一仗虽然暂时击退了建奴,危机远远没有解除。
又想进城,崇祯面色铁青,目光阴冷的看着奏报。整个乾清宫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很多,太监宫女都低着头,生怕皇帝注意到自己,大气都不敢喘。
1620、练尔多方尔不成
午夜,一个高大的老者,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身后跟着27个精锐家丁骑兵。家丁身后是三百骑兵精锐。
他们天黑后,打开了通州西门,一路冲破了建奴的游骑哨兵,把蒙古一个营地打了个对穿。直接从营地里冲了过去。
这些人沿着通惠河的河岸,快马疾驰,直奔广渠门外关宁军的大营而去。
为首的老人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绷起,怒气冲冲。
他身后,正是好久不曾出现的何可纲。何可纲低着头赶路,一脸的委屈表情。他刚被老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因为没能在蓟门看住袁崇焕而被殃及池鱼。
本来他把袁崇焕都看住了,没想到,看住袁崇焕没用。因为清军居然潜越了。说起来都是笑话,二十万人,夜里从眼皮子底下居然跑了过去。这让谁都无法相信。
就是二十万头猪跑过去,也得震得大地轰隆隆的震动吧。
但是,孙帝师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分辨。总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不算冤枉他。如果说这世上有人真正了解袁崇焕,那就是这位老者了。毕竟袁崇焕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
其实,他是把他当做关门弟子来教导的。希望他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孙承宗这一生,按部就班,走了大明文人最标准,最正规的一场官场之路。
大明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一般来说,你要是没进过翰林院这所大明最高行政学院,没放在中枢和皇帝身边培养过,这一辈子是没有大的发展的。能到三品也就到头了。
孙承宗这一生,出将入相,一代帝师,已经达到了文人仕途的巅峰。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收一个优秀的弟子,把他的衣钵传下去。
他在袁崇焕的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可是,袁崇焕太让他失望了。尤其是蓟门潜越事件发生后,孙承宗听到斥候的汇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再度确认,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吐了一口血,仰天便倒。
吓得周围文武官弁乱作一团。赶紧传郎中过来。
孙承宗被众人扶起来,只感觉一阵阵眼前发黑,用手撑住桌子,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半晌没说话,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东林和袁崇焕的处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奈何东林虽然敬他是老前辈,说话具有权威性。但是,现在的东林已经把他边缘化了。不是他当年的时代了。孙承宗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目光如炬,看透了世道人心了。
每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事。但是,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操守。
他万万没想到,东林这些晚辈和他的得意门生居然敢这样搞。这和乱臣贼子又有什么区别。
蓟门的事情,袁崇焕就是浑身是嘴,再也说不清楚了。
“唉!练尔多方尔不成啊!”孙承宗气的浑身发抖,又吐了一口血。颤巍巍的说道:“尔等严守通州城不得有失。传令下去,穷奇营三百骑兵立刻整备,今夜随老夫出发,去京城面圣。”
袁崇焕这件事,把他对未来的安排全部打乱了。半生筹谋的心血付诸东流。他本来对这个关门弟子抱以厚望,希望身后,他能挑起这千斤重担。
可惜,事实证明,他看错了人,也选错了人。
能看清人的,从来不是什么眼光和阅历。而是事儿。不过事永远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以前没看透袁崇焕,那是因为事儿太小。
这一次蓟门的问题,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在明面上了。
孙承宗这一生,看过了太多的青年才俊。当年慷慨激昂,青春热血,可到了最后为了权力而疯狂。
天黑后,一直紧闭的通州西门突然打开,三百余人的精锐骑兵冲出城门。把城外游荡的斥候和巡逻的清军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然后向西一路狂奔而去。
这段时间,通州和咸鱼一般摆烂。外面包围的清军和蒙古人都已经习惯。
现在孙承宗突然来这样一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大军出来时,孙承宗等人早已跑的远了。
午夜时分,袁崇焕被周文郁叫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看着周文郁,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这是搞什么。
“元素,不好了,孙先生来了。已经到了辕门了。”周文郁惊慌的说道。
袁崇焕本来刚睡下,此时一激灵完全清醒了。
此时,他尽管已经不装了,但是,他最怕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恩师。因为他知道,他搞得这些小动作,给京畿地区的百姓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可是,他没有办法,五年复辽寸土未复。皇帝能给的都给了,他不仅没有做出成绩,还让皇太极打到帝都来了。
他和东林都必须想办法自救。不然,清军一撤退,他就要糟糕了。
现在除了铤而走险,逼迫陛下和八旗议和,让八旗称臣,大明给与岁币外,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只要八旗称臣,就算名义上收复辽东了。虽然这种行为令人不齿。
但是,抱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也只能厚着脸皮认了。要想逼迫陛下和大臣们接受议和,就得吓唬他们,而建奴打到帝都城下,比什么言辞都好使。
他们那时候,就不端着和你打官腔儿、唱高调了。
他们在城外的庄园和家仆被建奴席卷一空,这样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让他们惊慌、害怕、丧胆。只有这样,议和才有可能。
袁崇焕冷笑着想,真到这个时候,不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再也没有人去哔哔什么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让建奴赶紧走。
可是,此时此刻,听说孙承宗来了。顿时袁崇焕慌得一批。
别人好糊弄,可这老师可不好糊弄。老孙是老中医,专治吹牛哔。这些年,袁崇焕大吹法螺,胡说八道,拿一些根本兑现不了的承诺耍戏皇上。
这些小把戏就不要在孙老师面前献丑了。
对于这位出将入相的老头面前,完全是自取其辱。
“太子太保,东阁大学士、孙阁老到。”外面传来了何可纲的喊声。
1621、此时能走就走吧
此时,正是倒春寒,崇祯三年的初春,夜里居然又飘起了雪花。
这些年气候十分异常,又冷又干,农作物大幅度的减产,甚至绝产。
孙承宗高大的身体,落满了雪花,一时间,须发一片雪白。
袁崇焕和周文郁当即跪倒。
“弟子参加恩师。”
“小的见过太保大人。”
孙承宗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盯着袁崇焕看了一分钟,缓缓问道:“蓟州怎么回事。”
袁崇焕动了几次嘴唇,最终一句辩解也没有说出来。
他在感情上,不愿对恩师说假话,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孙承宗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他把目光转向周文郁,声音冰冷的问道:“听说你是自如的文胆,军机赞画都是你一手办理的。”
周文郁没敢抬头,但是,他分明能感觉到孙阁老那双冰冷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看。这个话没法接,蓟门的兵力部署是周文郁一手做出来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的责任也难逃。
“你家老爷这么迫不及待吗”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周文郁顿时一激灵,极少有人知道他的隐秘情况。他是周延儒的家奴。不知道这般隐秘的事情,孙阁老如何得知。
袁崇焕吃惊的扭头看他。周文郁赶紧说道:“我确实是周阁老的家奴出身,不过那是从前。自从我投军后,已经和周老爷再无半点关系了。”
蓟门的事情,说到底,就是有人在军队部署上做了手脚。该防御的地方没有防御。导致清军潜越蓟门天险。
“看看你做的好事!”孙承宗骂道。把一摞子信封摔在他的脸上。
周文郁一看,顿时吓得全身瘫软。原来这些都是他和周延儒最深处的秘密。他能一路飙升,和背后的靠山是分不开的。
几个一身黑衣的人出现在孙承宗的身后。周文郁亡魂大冒。
“太保饶命,太保饶命啊!”周文郁吓尿了,扣头如捣蒜,一个劲儿的求饶。
“你想死,想活。”孙承宗看吓得他也够了。慢丝条理的说道。
“自然想活,求阁老给小的指一条明路。”周文郁赶紧说道。
孙承宗转头,看了一会袁崇焕,开口说道:“元素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恩师,弟子知道,陛下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袁崇焕说道。“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建奴撤退了,弟子亲自向陛下请罪。”
“糊涂!蠢材!”孙承宗气的破口大骂。
“辽东除了你,还有谁知晓军事,没了你,辽东情况会继续恶化。”孙承宗说道。
辽西走廊要是崩溃了,孙承宗最重要的功业之一,就要变成他的罪证了。一年花掉三百万两,给天下百姓加上了沉重的负担,结果就这么崩溃了,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现在,阉党要收拾你,晋党要收拾你,陛下又疑心你,福王已经秘密到了保定观望了。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你还要当心钱龙锡他们拿你顶包。明天是你最后的机会,能走就走吧。”孙承宗有些无奈的说道。
“弟子不能把关宁军丢下,自己逃走。”袁崇焕梗着脖子说道。
孙承宗没有回到,转头对周文郁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善后吗。”
周文郁赶紧说道:“袁老爷身先士卒,今日大战,众人都是亲眼所见。建奴的大箭射的袁老爷和刺猬一般,回到营里伤重不治。”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呢重新出仕。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此地凶险无比,现在阉党死灰复燃,正在连横合纵,他们和东林党的决战,就在建奴撤走的时候开始。”
“弟子不能走,不击退清军,弟子绝对不会收兵。老师的好意,弟子心领了。”
东林现在已经大大的不妙了。朝堂上其他各派正在走向联合,就像当初他们也是联合一切反对阉党的人一样道理。
孙承宗眼看无法劝说,心里一真难受。善财难舍,何况是当官这么有前途的职业。
孙承宗去年年底才被崇祯紧急召回来。他回来才发现,袁崇焕已经非吴下阿蒙了。他已经和八大商团搅在一起,还试图垄断和建奴的贸易。自己掌握了关宁军这种大明最能打的军队。
袁崇焕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要有机会,总是想着更进一步。
他十几年的心血打造了这般基业,让他放弃,他舍得吗。
他总认为,崇祯不敢动他,这件事还有的搞。这个时候,让人亡命江湖,他怎么肯。毕竟他掌握着五六万的兵马,还有很多金主在暗中支持他。现在他考虑的是优势在我。
孙承宗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如果袁崇焕听劝,诈死逃亡,然后潜伏起来。至少可以躲过清算。可是现在,……
孙承宗眼看无法说服他,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凡是敢挑战最高权威的,都是实力爆表的存在。
看到孙阁老从中军出来,何可纲连忙跑过来,问道:“阁老,现在我们去那里。”
他们是从通州杀出来的,再想杀回去是不可能了。当时就是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建奴调集重兵准备加强了通州外围的搜索,里应外合是不可能了。胜算最大的就是进城。
“我们进京城,老夫要向陛下汇报一下情况。”孙承宗说道。
他们在城墙下没有等太久,天快拂晓时,很快就有一个特大号的箩筐落了下来。孙承宗等人,也不嫌弃,直接坐了进去。随着绞盘的转动,缓缓地升到了城墙上。他们来到早有锦衣卫校尉等候了。
孙承宗的级别很高,太保是正一品。他已经达到读书人,一辈子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了。
下了城墙马道,一辆轻便的四轮马车已经再等着了。
一队锦衣卫骑士护卫着马车,向着东安门而去。凡是要进京面圣的,一般都住在这附近。
1622、百姓的恨
孙承宗第一次乘坐四轮马车,令他感到很惊奇。这车坐着一点也向大明朝的刚性连接的悬挂系统,基本没有大的颠簸。
崇祯让皇后一次性购买了三十辆轻便型四轮马车,专做皇家使用。这一次锦衣卫缇骑护卫的就是一辆这种马车。
车厢十分宽阔,两排柔软的沙发,轮毂里面还装了新搞出来的弹簧减震,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十分平稳。甚至有些忽忽悠悠的。
但孙承宗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去年的时候,袁崇焕绝对不敢梗着脖子拒绝他。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现在他利用老师的权威,已经不足以命令他了。
何可纲劝说道:“阁老不必忧心,袁爷刚刚打了胜仗,陛下一定高兴,就算有什么疑心,此时也该尽去了。”
孙承宗无奈的说道:“你不了解陛下,陛下虽然年轻,可是很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元素积累的问题太多,这一次恐怕元素危险了。”
何可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是不愿意看到袁崇焕走到这一步的。他和袁崇焕共事十余年,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今天的袁崇焕,早已经不是当初单骑出关的那个兵部职方司主事了。
一个人要做到了一个集团的首领,很多时候,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宋太祖当初黄袍加身的时候,他有选择吗。他要是拒绝,这些人真敢当场砍死他,然后再找个人黄袍加身。
因为谋反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黎元洪当初被士兵用枪逼着造反,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厨子的那种不坚定行为实不可取。
何可纲叹了口气,说道:“袁爷这是自己上火炉,上去容易下来难啊。他背后的那些人会推着他往前走的。很多时候他也许有自己的无奈吧。”
这时候,京城里全是难民。清军的大肆掳掠,导致很多人家破人亡。街边都是露宿街头的百姓。
看的孙承宗眼睛都红了,心里也不知道是该为袁崇焕担忧,还是该骂他。
这都是他们这些掌握兵权的人,瞎七八搞,弄出来的事情。
如果他在蓟州,利用蓟门天险挡住清军,哪里还会搞成这样。俺答汗之后,有一百年京畿之地没有被战火波及了。百姓们都习惯了太平日子,尽管苦些,但是性命无忧。结果这一次,全部被八旗清洗一空。
马车开始缓慢行走,因为难民太多堵塞道路,想快也快不了。
“你们听说了吗,清兵就是袁老爷勾引来的。他和皇太极有密约。”
“我也听说了,现在都出都在传,说是袁老爷里通外国,把咱们都卖了。”
“天杀的,这些手握兵权的大人都里通外国,咱们这些升斗小民怎么办。”
“听说是,袁爷在蓟门把兵马都遣散了,故意放清军进来的。把老百姓害苦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村子一百多户,七八百人,就跑出来三户人家,剩下的都被屠杀了。还被放了一把火,烧成白地了。呜呜呜。”
“你们不知道吧,外面的惨样儿,八旗兵只要青年人当奴隶,小孩老人一刀就杀了。外面到处都是尸体。”
“别说了,受不了那个刺激啊。八旗兵把一个地方抢光后,把青年人用绳子绑成一串,剩下不要的押到壕沟边上,先扒光衣服,再挨个砍头,满沟满谷的光着的尸体啊。八旗都是穷鬼,连衣服都要搜刮干净。”
“最惨的就是年轻的女人,那些八旗骑兵,把她们手绑在背后,用绳子串成一长串。用马拉着走。都是些小脚女人啊,哪里跟的上马,摔倒了就拖着走,拖得血肉模糊啊。好多人都活活拖死了。”
“稍微走的慢些,那些骑兵就用鞭子抽。他们骑术好,马鞭跟长了眼睛一样,一鞭子就撕下一大片衣服,这些八旗兵就哈哈大笑,以此取乐。那些被押走的女人都赤身裸体,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全是被鞭子抽的翻开的皮肉。那些女人的细皮嫩肉那里经得住皮鞭啊。”
“一鞭子下去,衣服被撕下一大块,露出皮肤。再一鞭子下去,直接把皮肤抽开,血肉翻开一道沟。很多人被打的昏死过去,他们还是不停的抽,直到打成一堆烂肉,以此取乐。”
“你们不知道还有更惨的,我们逃进城的路上,道路两边全是襁褓中的婴儿,这些吃奶的孩子,都是被八旗兵从娘那里抢走的,他们只要年轻女人,不要婴儿,全都扔在路两边,好几千个孩子啊,一大半已经冻死了。还有的在啼哭,看的我啊,心跟刀子割一样啊,可是我们谁也救不了啊。呜呜呜……”
“我恨不得吃了那些狗官的肉,喝了他们的血啊,他们把清兵放进来,祸害我们老百姓,房子烧了,粮食抢走了,妻女没了,孩子没了。呜呜呜……”
孙承宗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泪水从浑浊的老眼里滚落。
何可纲听得目眦欲裂,握紧了拳头。他们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人,其实俸禄的一分一毫都是民脂民膏。
百姓一年四季的干活,只能勉强糊口,赶上年景不好还要卖儿卖女,才能交上人头税、田赋、辽饷……。
白天给文官老爷们种地,到了夜里才能光着身子在自己地里忙乎,因为怕穿衣服干活,磨损了衣服。他们穷的一家人也没几套完整的衣服。
好不容易农闲了,还有徭役,还要自带粮食。去十个人,可能就有两三个死于劳累,官差殴打,疾病、寒暑、匪盗、毒虫……。他们就是这样拼命的挣扎,供养着文官老爷们。
可是建奴来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却不见有人保护他们。皇帝和文官榨取了他们最后一个铜钱,收了这么高的保护费,为什么不保护他们啊。他们想不通。
辽饷不就是孙承宗拿去搞辽西的防御工事去了吗。到头来,你的人,嫡系,学生一枪不放的把建奴从蓟门天险放了过来。你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哪怕再有一点廉耻,也当羞愧死。
“唉!定远侯有一首诗流传甚广。说的就是朝廷里的衮衮诸公”一个老秀才模样的人叹息着说道。
“褚先生说说,听说定远侯素有诗才,想必是佳作。”一个县学的诸生问道。
县学的教喻和诸生也逃难来了南城。在难民中坐在一起。和周围的农民泾渭分明。
“内外诸臣尽紫袍,何人肯与民分劳。
玉杯饮尽千家血,红烛烧残百姓膏。
天泪落时人泪落,歌声高处哭声高。
逢人都道民生苦,苦害生灵是尔曹。”
一时间,周围的人无不掩面痛哭起来。从来没有官员说过这样的话,百姓们的苦难他们都当做没有看见一样。定远侯这些年,为百姓做了很多实事,如果不是这次兵灾,北直隶已经很少饿死人了。
孙承宗面皮抖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杨凡的诗词,就像是鞭子一样,在鞭笞着文官们的画皮。
这时候,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定远侯倒是会刁买人心了。他也是勋贵的一员,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写的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就是哄一哄你们这些无知愚氓。”
顿时很多受过杨凡恩惠的人不干了,纷纷站起来喝骂起来。
这个商人周围的家丁们立刻抽出了刀剑,大吼起来。“退后,都退后。刀剑无眼,哪个再敢上前,老子就劈了他。”
那个商人也是刚刚进城避难的,带着十几个家丁。他看看周围的泥腿子,轻蔑的冷笑道:“你们这些夯货、庄户孙儿懂个屁,生如蝼蚁,命比纸薄,自生自灭,空膏野草,要多少有多少。官员何必要考虑你们的死活。你们只有被官员利用时,才有些许价值。否则你们没有任何价值。”
“我这里也有一首诗,你们听好了。”
那个人清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吟诵起来。
“海内海外皆皇土,何曾与人半分毫。
为求功名心血尽,利禄尽是用命熬。
君王怒时人头落,四海升平歌舜尧。
君王无情君恩重,且将厉害说根苗。”
孙承宗大怒,扭头看去。对何可纲说道:“这个狂徒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帝都,吟诵这般大逆不道的反诗!”
何可纲仔细向窗外看去,疑惑的说道:“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但是这群人里那个戴斗笠,穿着家丁服饰的人倒是认得的。”
何可纲是在袁崇焕中军那里搞情报的,所以孙承宗才问他。
“那人是谁!”
“张溥,张天如。”
孙承宗惊讶的坐直了身子,喃喃说道:“建奴大军围城,这个关口上,张天如不在江南搞他的复社,跑到京城来为哪般。”
1623、布衣宰相
1629年(崇祯二年),崇祯皇帝下令为东林党人恢复名誉。
同年,在“应社”主要领导张溥等人的倡议下,云间几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云阳社、云簪社等十多个社团联合成立了“复社”,喻“复兴社稷”之意。
杨凡嘲讽的说,他们是高考落榜复读小组。这些人都是不务正业的,好好的举业不去头悬梁锥刺股,熬夜刷题,肝出一个进士来,反倒搞起了社会活动。
复社特别重视宣传,经常举办各种论坛。成员间平时以文会友,兼又评议时政。“复社”的成立,使之成为当时大明南方舆论的主导力量,成员峰值高达近3000多人,从者以万人计,社会影响力极大。
从去年开始,复社已成立就开始在江南快速的扩充起来。这些人年轻人,都是江南士绅的子弟,他们的父辈支持的是东林党。而他们这些2.0版,就纷纷加入复社。
这让复社一度成为了东林党的青年-团,而张溥的势力也水涨船高。本来张天如的名声就如日中天,此时,更加势不可挡。一个学生有如此的正治影响力,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孙承宗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今日他在袁崇焕那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令他有些情绪不稳定。没想到张天如在这里,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说起来,袁崇焕令他不省心。而这个张天如是令整个东林不省心。
他俩都是特别能折腾的主儿。孙承宗自认为是一个遇见事情,去解决事情的人。而这张天如和现在的袁崇焕,就完全是没事也要搞事的人。
袁崇焕是他一手教导、提拔的人,是嫡系的不能再嫡系的。算是把他套牢了。他不管怎么摘也摘不干净了。而张天如同样如此,他赖上的人是整个东林党的高层。
他已经事实上成了东林的负资产,助力没看到,净捣乱了。
而随着复社的实力和滚雪球一般的壮大,张溥隐隐起了暗中操控东林党的野心。他一边拉拢东南五省的2.0们,一边大开连锁经营模式,在全国各地的中心城市搞复社分社。
一时间,张天如的名声再度拔高,导致很多人都成了他的拥趸。
复社的快速扩张,和东林党产生了矛盾,因为他俩都在一个盆子里抢饭吃。复社吸收的那些人都是原来东林的基本盘。
如果这些基层的支持者都被复社拉走了,那东林就成了空壳子了。而且复社和江南那些搞君主无用论的乱党走的很近。所以,刚才有人大言不惭的讽刺皇家。因为这些狂生根本就没拿朝廷当回事。
孙承宗不愿意和张溥照面,他已经算是张溥的爷爷辈的人了。有代沟,还不止一条,基本没法沟通。
在孙承宗看来,这些都是些欠揍的毛孩子。
只不过,无奈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这世上最大的法则就是时间。时间老人的画笔一会眼角,一会眉梢,不知不觉间,早已鬓边霜雪欺。
将来的天下,毕竟是他们的了。
孙承宗只是奇怪,他们和东林党当权派搞不到一块去,他们太激进,太疯狂,就像是叛逆期的少年一样。现在帝都暗流涌动,他们这个时候来京城干嘛。总不会是来帮钱龙锡的吧。
这怎么可能,孙承宗自己都不信。
锦衣卫骑士,护卫着马车走过。张天如自己有一辆这种轻便的四轮马车。是苏报报社给张大主编配的。便于他和稿子,往返于苏州和杭州。只不过,他的车比较朴素。
外面就是黑色的钢琴漆,没有多余的装饰。而这辆马车里显然座了大人物,拉着纱帘,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所有人都住嘴了。
毕竟锦衣卫如狼似虎,他们可不想惹麻烦。
“是孙承宗孙阁老,后面骑马的那几个黑衣人是他的护卫。我去年见过。”陈正伦小声对着张溥说道。
毕竟这是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令复社的这些人都有些担心。孙承宗有实力,有兵权,对他们实施的计划有威胁。
他们这一次来就是暗中帮助周延儒做内阁首辅的。张溥虽然是靠着东林起家,但是要知道,东林这颗大树也遮蔽了他这棵小树的阳光和雨露。
如果东林内阁倒了,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可能还是取而代之的机会。
不论是袁崇焕,还是张溥,他们羽翼丰满后,第一诉求就是摆脱试图对他的控制和摆布。他们算计好了,东林一旦倒台,就再难复起。他们将迎来一片天空,而不是永远在东林这棵大树的阴影下。
“那妇人送过去了吗。”张溥问道。
“已经送过去了。周阁老开始拼命的拒绝,我们的人威胁了他两句,他就消停了。老老实实的把那个妇人收进后宅去了。”袁昂说道。
张溥这人,杨凡认为他就是一条疯狗,他的胆子不仅不比袁崇焕小,还更加疯狂。为了控制周延儒,他不惜玩起了仙人跳。
洞庭山有一个富人家,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少妇,耐不住寂寞,沟通外人,把自已嫁了出去。那个富人家把他们告到县里,娶亲的人出于害怕,不得不请周延儒帮忙。
那个妇人十分成熟性感,周延儒“一见宠悦”,十分喜欢,把这个少妇收为已用。但这件事是触犯大明律的行为,一旦被揭开,后果十分严重。
周延儒得了没开怀的美人小寡妇,立刻就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同时,他觉得朝庭暗流汹涌,打算观望一下再去赴任。
张溥先认周延儒做老师,然后抓住周延儒在江南,把人家的寡居妇女据为己有的把柄,催促周延儒上任。去和钱龙锡打擂台。
张溥见周延儒百般推脱,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就干脆就直接威胁他:“我动用了人力物力,您如果复出,就必须改变以前的作为,听取我们‘复社’的意见”。”
有把柄被人家抓着,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周延儒无奈只好答应。所以,从去年周延儒被征召去帝都前,周延儒实际上已经被复社操控了。
可是这些毛孩子,做事非常糊涂和想当然。
当年,窦太后强迫汉景帝立她的小儿子做皇太弟。她就没有想过,汝爱汝子,可是彼爱彼子啊。你喜欢小儿子,可是人家汉景帝也喜欢自己的儿子啊。
就像现在,复社不喜欢东林的老蹬们对他们指手画脚。想要摆脱他们的控制。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不肯被人控制。难道周延儒就喜欢被人当做傀儡吗。
而张天如不仅仅干涉朝政,还给了周延儒一份暗杀名单,令他找机会除掉复社的敌人。几乎完全是把当朝首辅当手下使用。周延儒心里要是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
而张溥则因为挟持了周延儒,周延儒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一时间风头无两。直到张溥被人暗中下毒毒死,周延儒才算恢复了自由。
所以当时人称,张天如名虽白衣,实为布衣宰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