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章 第四位半妖
“皇上，此事应该告知阿巴亥，若是辽东要行动，乌拉那拉氏那边应该动起来了。”
帝后二人嬉戏结束，张嫣的智慧又占领了大脑的高地，开始为朱由校谋划。
朱由校苦恼道：“此事朕想过，但担心她心系儿子安危,若是偷偷告诉她那儿子，会坏了大事。”
张嫣轻笑着戳戳他额头，娇嗔道：“主人傻乎乎的，忘了自己已经进阶了呀！”
“进阶！跟这有什么关系？”
张嘴就来的朱由校，说完自己愣住了，马上一拍脑门懊恼道：“对呀！朕这什么脑子，忘了进阶就可以多出妖宠的名额了。”
“讨厌！不理你了。”
他这最快的说出妖宠之名，忘了皇后也是其中之一，这名称听的多膈应人呀，明明是你老婆呢。
赔着笑脸的朱由校，赶紧说了一通好话，心中却是在纳罕，看来妖族血脉不仅能让人强大，更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张嫣母仪天下，端庄稳重是人尽皆知的，可现在明显的撒娇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以前极少看到她这模样的。
好像新婚之夜她都是正正经经的，可现在不同了，以前换个姿势都不愿意，今天自己都主动换，朱由校现在才想起来。
“炼气化神境，对了，朕还可以画符了呀！”
想起这个朱由校坐了起来，把张嫣吓一跳，以为自己假装生气惹他不高兴了，连忙问道：“皇上怎么了？”
朱由校兴奋的一挥手道：“刚才梓潼提醒，朕想起来了,进阶之后朕能画出水之真符的简单应用了，朕要试试去。”
“水之真符，皇上想要用符箓行云布雨吗？”
“哪有那么高级，朕又不是东海龙王，只能画出治病的符箓罢了。”
说着跟张嫣解释起来，水之真符拥有水的生机，给李定国带一些去西南，治疗瘴气、疫病什么最有效了。
听到这张嫣高兴起来，李定国去西南她不担心其他的安危，最担心的正是这瘴气和疫病之类的。
秦良玉肯定会照顾好李定国的，可生病是谁也无法掌控的，只能靠运气和命数。
别说预防之类的废话，多少人自己预防了，可经不住被别人传染呀，毕竟人是群居动物。
有着慈父性质的朱由校，第二天就开始学鬼画符，别看他有水之真符的符种,可手写是另一回事,不熟练是写不出成功的符纹的。
好在现在是过年,本来就没事干,他又不差钱，用得起练习的笔墨纸砚，一整天下来，累得手腕都酸了。
当晚没去张嫣那，而是在自己的乾清宫，召来阿巴亥侍寝，而且没让她的侍女跟来。
听到敬事房太监的话，阿巴亥心中惴惴的，朱由校不是没召她去乾清宫侍寝，只是一般都会让她带一两个侍女过去。
没办法，朱由校战斗力太强悍了，即使是她这生过孩子的人都无法独自承欢，可今天就让她一个人过去，她有些慌了。
磨磨蹭蹭了好半天，阿巴亥才到了乾清宫，看到客印月和狄蕾莎都在，不由松了口气。
“皇上……”
嗲嗲的叫了声，阿巴亥扭着腰贴近，朱由校嘿嘿笑着，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的模样。
在她惊叫声中，一把抱起她进了内室，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声。
“嘿嘿，小美人这回知道朕的厉害了吧。”
“主人……”
“好了，主人这称呼就不要叫了，当然敦伦的时候还是可以的，夫妻之间也要情趣嘛！”
朱由校得意的声音想起，守在外面的客印月和狄蕾莎相视一笑，又增加一个姐妹了。
“你真是命好呀，朕都没想到，这次会是紫貂的血脉，还以为不是母老虎，就是母熊呢。”
阿巴亥好奇的问：“皇上，她们三个是什么血脉，皇后娘娘呢？”
重点关注张嫣，让外面的两位直撇嘴，表示一定要教训这位最小的妹妹。
当然按年龄阿巴亥是老二，只比客印月小点，但按先后她是最小的。
朱由校笑道：“皇后是猞猁，意娘是三眼狐，狄蕾莎是蛇妖，嘿嘿！”
“蛇妖！”
阿巴亥惊讶一声道：“难道那妖精那么缠人，奴奴经常看到她黏着皇上呢。”
朱由校看了她一眼，心中为她默哀，这小娘皮嘴欠呀，那两位都在门外守着呢，但他才不管等下那两位会欺负她。
当然欺负是不会的，作为妖宠是绝不允许内讧的，但打屁股是难免了，谁让阿巴亥现在刚刚融合血脉，战斗力差得远呢。
“好了，说正经的，朕今天把你收了，原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完大明决定对辽东动手后，阿巴亥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皇上是那三个孩子的继父，尽量饶他们一命吧，妾明白轻重，不会怨皇上的。”
朱由校点点头，答应这请求后说：“乌拉部那边可以联系他们，到时候朕给他们记功。”
阿巴亥却阻止道：“不妥皇上，此事机密不宜现在通知他们，妾是女真人，太清楚他们了，化外之人畏威却不怀德，平时让他们传递消息可行，但事关重大还是要谨慎。”
“这样啊，朕还想让他们传递消息，一旦那边跟蒙古人开战，咱们好把握时机。”
阿巴亥笑道：“皇上别担忧，不通知乌拉部不等于没有人，妾可以联系心腹之人办这事。”
“你还有心腹呀！”
朱由校惊讶道，直接被人白眼，阿巴亥哼一声道：“谁没几个贴心人呀，奴家好歹是乌拉部曾经的骄女，我爹娘难道一个心腹都没留给我吗？”
这话还真对，作为乌拉部上一代台吉的女儿，继承者又是她亲叔叔，不大可能大肆清理哥哥留下的手下。
她还真有可能有心腹手下，而且还是那种没带去陪嫁的人，这些人只有还有几个，现在就够用了。
而且只要是心腹，一般是能用的，要知道阿巴亥的祖父、父亲是因为努尔哈赤征伐乌拉部而死的。
他们的心腹手下，正常都是恨死建州女真的，只是没机会报仇罢了。
二百一十章 战事提前
现实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抽你一耳光，朱由校今天遇到了。
想好了过完年开始准备，可正月十三还没到元宵节呢，一道来自辽东的消息送到他面前。
“臣刘兴祚遥拜吾皇陛下，女真人于正月初二得知，察哈尔部林丹汗重创已是弥留之际，初三奴酋就下令征伐蒙古,集结八旗……”
朱由校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这边还没启动，后金已经出发了，刘兴祚这封信写于正月初三，说的很清楚，八旗集结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发。
也就是说此时的女真人，已经走在去蒙古的路上了。
喜的是当初本来要让刘兴祚回来的,由于双方谈判,就没再让他回来，而是依然潜伏在后金。
那是因为双方议和了，在这关口女真重臣叛逃大明，到时候就尴尬了。
人家向你要人你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你丝毫没有诚意和谈，给的话失去人心。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其实刘兴祚只要不动就不会有危险，皇太极不会像他父亲那样重用刘兴祚，但也不会无故找他麻烦。
毕竟他已经是女真的一份子了，皇太极的堂妹夫。
“老高，召两院大臣入宫吧。”
事情发生了，朱由校也就没想瞒着大家了，除了袁可立和张维贤外，其他人也该知道这事了。
幸好他年前就把信送出去，辽东和登莱那边，就算因为过年没开始启动，但也应该有所准备了。
何况刘兴祚这封信，本来是辗转到坐镇耀州的卢象升手上,再传回大明的，送信的人应该会提及女真人出征的事。
“皇上，召范梦章、马上下旨京营和蓟镇，准备出兵。”
张维贤一听完这事，立即奏道，沈有容和徐希同声附和，袁可立三个迟疑一下，也开口赞同。
很快范景文进宫，了解情况后开口道：“臣请皇上下旨，传讯九镇总兵戒备草原生变，取消将士节假，启动一级战备。”
朱由校一愣，狐疑问道：“传讯九边？卿不担心消息泄露，女真人警觉？”
范景文微微一笑道：“去年草原旱情严重，谨防他们入关抢掠，旨意明告九边，暗中给各镇总兵另外交代。”
朱由校哑然失笑，指着他呵呵道：“范卿这权变功夫如火纯青呐！是朕没转过弯来。”
范景文笑道：“陛下想说臣狡猾就直说，臣不会承认的。”
说的大家大笑起来,气氛登时轻松许多。
不久后，一份份圣旨冲出京城，京中同样动起来，但百姓们不知道，百官也绝大部分不知道。
京营调动秘密进行，白天关起营门准备就绪，当晚悄悄出城，勇卫营和内操军也随之出动。
这回曹文诏又没赶上，他去青海还没回来，不知道回来后脸色会有多精彩，这些朱由校不管了。
黄得功庆幸的大呼小叫，乐的吐槽老曹是棒槌，自己争输了却有大惊喜，这叫有福之人自有天眷。
留在内操军的曹变蛟一看不对，马山派出曹家家丁，八百里快马去通知曹文诏，让他赶紧回来。
“父皇！”
还没走的李定国怯生生的望着朱由校，两手抓着自己的衣角迟疑着欲言又止。
朱由校头疼了，本想过完元宵节再让他南下的，可这变化太快，小家伙还没走就发生。
“定国怎么了？不去准备南下的行李，找为父有事呀？”
明知故问的朱由校，假假的装作不知道，还一副好奇的样子问他。
“父皇……”
再叫一声的李定国，偷看他一眼马上看出自己这养父就是装的，小脸一皱挤成一团：“父皇，孩儿想去辽东。”
鼓足勇气叫起来，小家伙眼巴巴的望着他，这下朱由校回避不了了，只好温言道：“不是说好了南下的吗？你还要替父皇去你五叔那看你堂弟呀。”
“父皇，孩儿想去辽东。”
看着坚持的重复自己意愿的李定国，朱由校无语了，抓抓头皮想不出如何拒绝的话，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道：“这事为父说了不算，此战人员安排已经交给各军主将了，只要你能说动他们为父没意见。”
李定国顿时抓瞎，内操军主将曹文诏不在，他去找谁呀，剩下的两位团长肯定会推脱，谁愿意带他上战场。
纠结了半天小家伙转身跑了，却没往内操军驻地去，而是直奔坤宁宫去了。
朱由校见他跑了松了口气，可没一会儿，高时明进来低声说道：“皇上，大殿下去坤宁宫了。”
“啥！”
愣了一下，朱由校笑起来道：“找他母后说项呀，看来这孩子懂得迂回了，不过皇后才不会同意的，去也白去。”
朱由校算错了，张嫣是不同意，更舍不得他小小年纪上战场，可他忘了张嫣同样性格变化很大。
猫科动物攻击性很强，猞猁又是其中佼佼者，张嫣虽然疼爱孩子，但更希望自家孩子不是废物。
而且孩子在母亲面前会撒娇，跟在父亲面前完全两样。
被缠的没办法的张嫣，亲自测试了李定国的身手后，带着他来找朱由校了。
“皇上，定国要去辽东。”
同样还是这句话，朱由校傻眼了，这语气是同意了啊。
“皇后，战场凶险，孩子才九岁啊！”
“父皇，孩儿不怕危险。”
“你不怕为父怕呀！”
李定国这接话接的飞快，朱由校顿时不乐意了，这一战跟前面那不同，青海那一战说白了明军是吃定对方的。
可辽东这一战谁也不知道胜负，要打过才知道，在兵力不占太多优势的情况下，对方又可能困兽搏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决不能小觑。
后金不会倾巢而出的，双方虽然谈和，可大明一直是他们提防的对象，在大军出动后更会盯紧明军这边。
“皇上让他去吧，妾方才试过他的身手，除了气力不如成年勇士外，其他的已经是优秀的士卒水平了。”
张嫣再次开口劝道，朱由校皱眉看着她道：“才一个士卒的水准，你真放心让他去？”
二百一十一章 被人嫌弃的皇帝陛下
“皇上，要不还是妾身陪他去一趟。”
狄蕾莎突然开口，朱由校惊讶的转头看向她，没见到身边的张嫣露出笑脸。
“你去朕倒是放心了，可大臣那边怎么回复？朕不被烦死才怪。”
朱由校真有点意动，可一想到会被喷，眉头又皱起来。
张嫣笑道：“皇上何不让狄蕾莎带领一队卫生员去呢？两批培训人员都已结业,可女子全被留下，各军都不敢要，这次正好是个契机呀。”
“咦！这主意好。”
朱由校眼睛一亮，赞许的望向张嫣，这还真是一次好机会。
从两年前第一批卫生员招募结束，一直到去年九月，一共两批人结束学习,安排到新军各团。
可各省提督全都不要女学员,理由是军中不许女性进入，被朱由校训斥后，改为女性在军中，会让士兵们不安分，新军初创还是稳妥点。
这理由太强大，新军的确初创，朱由校是有把握，可禁不住士卒们接受新事物参差不齐呀。
因此两批女性卫生员，二百九十七名只能留在勇卫营和内操军，以及当教员培训下一批人员。
可这问题迟早要解决的，不然只能放弃招收女性。
当然男性也能当卫生员，可当初创建卫生队制度，朱由校是想解决一部分女性生计问题。
无论是什么社会，也无论什么时代，总有一批女性没有家庭，有的是寡妇被嫌弃，有的从小失怙又不愿出卖自己。
这些人原本只能默默凋零，全国统计起来人数还是相当可观的，特别是孤女很可怜的。
朱由校招手女性大大的鼓舞了这样的女子,可结业后无法参加工作，对观望的女子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张嫣想到这主意等于让他找到契机，只要这次成功，谁再敢抵制，自己就有理由揍人了。
“老高，叫人来，朕要下旨。”
高时明大声应着，叫人去叫陈子龙来。
陈子龙现在在翰林院任翰林待诏，这事又是因为李定国而起的，高时明自然让人找他。
去年朱由校就让李定国拜陈子龙为师，学习四书五经了，他的儿子自然不能只会当武将。
匆匆赶来的陈子龙，拜见完毕，朱由校就开口道：“组建女子卫生队赴辽东参战，任命御女涅格罗为队长，朕的大儿子李定国为护卫队队长，保护卫生队驻地,维持医护营秩序，钦此！”
陈子龙一挥而就,随机诧异的问道：“皇上要让女子卫生员去辽东参战？”
朱由校“嘘”了一下，低声说：“此事是机密，只有两院和兵部、户部知道，过些天才能公布。”
陈子龙脸色一变，连忙长揖道：“臣放肆了！”
“没事，自己人就不需要这些，你是定国的恩师呢。”
朱由校大气的挥手，陈子龙这才起身看向李定国，见他目光中的意思，李定国赶紧行礼道：“恩师勿怪弟子胆大妄为，弟子以为此战关乎国运，弟子不能坐享其成，应当参与其中才无愧父皇母后。”
“你呀！”
陈子龙叹息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握道：“注意安全，为师还等着你光耀师门的。”
“嗯！弟子记下了，谢谢恩师。”
陈子龙看向朱由校，两人目光中都要那种老父亲对子女的无奈，相视一眼苦笑起来。
当晚卫生队出发，泪汪汪的朱慈炅和朱慈焸，一人一边的牵着李定国的手，兄弟三人嘀嘀咕咕了良久，两小才被宫女牵住。
李定国走到朱由校、张嫣面前跪下磕头，张嫣眼圈一下子红了，拉起他对狄蕾莎叮嘱道：“妹妹，姐姐求你护好孩子，咱们家不求有功，只要平安就好。”
狄蕾莎郑重的欠身道：“皇后放心，殿下也是妾的孩子，就算暴露真身，妾都会保护好他的。”
张嫣都不摆皇后身份，直接姐姐妹妹的称呼了，可见是真急了。
朱由校白眼嘀咕道：“不是你坚持让他去的吗，这会儿又担心了，女人啊女人，真是搞不懂。”
声音很小声，可张嫣是半妖啊，耳朵贼精的听到了，登时猫眼儿一眯，恶狠狠的瞪着他道：“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登时把其他嫔妃们看呆了，这还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吗，可看到李定国那小小的身影，一个个又支持起张嫣，纷纷对朱由校怒目而视。
“皇后娘娘是为母则刚，都是陛下的错。”
“就是就是，男人呵呵！”
“再也不信男人的破嘴了……”
李定国走了，朱由校在老婆们的嫌弃声中落荒而逃，亦步亦趋的高时明偷偷掩嘴笑着，偷鸡贼似的。
回到乾清宫的朱由校，今晚没人来侍寝，要不是客印月一直跟着他，他真要独守空房了。
委屈的他直往客印月怀里钻，巴巴的诉苦道：“意娘你评评理，这难道是我的错，还不是小猫咪自己同意的，就会怪我。”
客印月抱着他，温柔是真温柔，可嘴上悠悠来了一句道：“那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朱由校惊讶的抬头，看到她的下巴，像是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客印月微微一笑道：“奴的确最爱皇上您，可皇上把他当亲儿子，奴看得出皇上是真心的，那他就是奴的怪孙孙了，岂能不疼爱他呀！”
“等等、等等，意娘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意思咱两不是那什么了……”
“皇上觉的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
一阵无语，朱由校无言以对，客氏说的其实有道理，只是自己不承认罢了，奶妈也是妈，民间都是这么认为的。
匆匆好几天过去了，正月二十朝会日，辽东的奏章终于到了，被通政司第一手拿到，当场在朝堂上公布出来。
“皇上，辽东御史上书女真人远征草原，可辽东督师和巡抚为何没有这方面的汇报？臣弹劾熊廷弼和卢象升不作为！弹劾锦衣军情局惰政！”
奏章是辽东道按察御史上的，女真人出征的动静瞒不过身在辽东的御史，更瞒不过锦衣军情局的探子才对。
可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只有御史上奏，通政司登时不干了，这是多荒唐的事，骂一句尸位素餐是最轻的。
二百一十二章 廷议
“此事再议，朕先问问诸卿，对后金征伐草原有何看法，此事对我大明的利弊才是眼下最重要的，诸卿先议这事吧。”
朱由校自不可能处罚被弹劾的人员，也不会莽撞的说出机密，女真人没这么快跟察哈尔部动手。
自从广宁镇被收复后,后金征伐察哈尔部要绕一大圈，这是辽东的地形限制的，除非跟明朝合伙才能从广宁走。
这也是历史上明朝失去广宁后，清军能够从宣府发动进攻的原因，也是后金能够快速击败林丹汗的重要原因。
战线短了一两倍不说，还能直接威胁到蒙古诸部，无奈的内喀尔喀部就是在这情况下投降的。
不然硬气到首领被抓也不投降的内喀尔喀部,绝不会向女真投降,更愿意跟着大明混才是他们的本意。
这里面有怕被女真吞并的担心,但更深层的原因是，内喀尔喀三部看不起女真人，认为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如何能跟孛儿只斤氏的子孙相提并论。
其实大多数蒙古部族都有这情节，成吉思汗的成就让他们看不起所有的周边部族，唯独汉族不会。
别看元朝把人分为几等，南方汉人地位最低就是看不起汉人，其实那是误解，真要看不起汉人，他为何重用那么多汉族官吏。
元朝从建立之日起，就选择汉化自己，学习四书五经，学习汉人的生活习惯，不是被逼的，而是有意识的自主选择。
而且蒙古人中不乏大儒出现，编写宋、辽、金三代史的是蒙古族丞相脱脱，和另一位蒙古族丞相阿鲁图。
这可是二十四史中很重要的三部史书,从这可以看出,元朝后期的蒙古族，已经把自己看成儒家文化的继承人之一了。
因此北元败亡回草原时，才会有大批的蒙古贵族留下，加入大明朝，这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已经觉的中原王朝才是正统。
其实从帖木儿汗执意东征就能看出这里面的端倪，1402年帖木儿击败奥斯曼帝国，活捉了奥斯曼帝国的皇帝后停下脚步。
这一举动让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解，要知道那时候的奥斯曼帝国，是欧洲人噩梦。
击败奥斯曼帝国的帖木儿，此时若是乘胜追击，整个东欧平原恐怕都会被他征服，重现当年窝阔台时代的辉煌。
而且帖木儿最崇拜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的，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可他偏偏就是停下脚步，选择率军东征。
他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有击败大明朝，他才算能够比肩成吉思汗，没有打败中原王朝的人，是不配称为伟大人物的。
当然,他这选择也不能说错了，帖木儿很早就向大明称臣，每年都派人来大明进贡，但野心勃勃的他为的却是查探大明的虚实。
此时的大明朝刚刚经历靖难之役，而且朱棣只是攻进了南京城，南方其他地方，还有建文帝余党在抵抗。
因此这个时间点，他选择其实是很正确的，但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还没到大明境内他就死了。
而且他的死很有意思，是自己喝酒把自己喝死的。
在得到漠北蒙古诸部愿意跟他一起攻打大明朝的消息后，开心的帖木儿纵情狂欢，结果喝酒过量死了。
不过或许正是这原因，让奥斯曼帝国对大明极为忌惮。
这位噩梦般的男人都要如此重视大明，要跟漠北诸部联手才敢真正动手，奥斯曼帝国岂敢小觑，要知道帖木儿本身就带了二十万人来的。
历史上奥斯曼帝国最强盛的时代，正是帖木儿死后四五十年，攻破君士坦丁堡，让欧洲不得不联手对抗它一个。
可最强盛的奥斯曼帝国，在对待大明朝时，选择的是进贡，鲁密铳就是在他们进贡的火枪上得到改良的结果。
那已经是嘉靖时代了，大明早就虚弱的不成样子了，可强悍的奥斯曼帝国，依然不敢东进。
“皇上，后金征伐蒙古是他们的事，有何利弊可言，臣觉的咱们冷眼观望就好。”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大义凛然的上前道，登时激起一片反对声。
刘宗周大步出列，狠狠的瞪一眼自己这得力助手，回身对朱由校拱手道：“臣有本奏！”
“臣建议军务院关注草原战况，女真强则帮蒙古，蒙古胜则帮女真，不能让他们打破这平衡。”
朱由校本来被周延儒那话说的满脸黑线，听了这话才露出笑容，缓缓点头道：“还有谁有其他见解的，都说说。”
大臣们一看稀奇呀，这是战争之事，先开口的竟然是礼部的两位大佬，而且刘宗周这位尚书，一项不怎么关心兵事的。
老刘是真正的大儒，眼睛盯着的是礼仪和文化传承，再有就是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其他的他一般不会说话。
现在皇帝明显对他的话感兴趣了，大家偷偷的眼神交流后，姚希孟和文震孟这对甥舅同时上前一步。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后姚希孟退后一步，让给舅舅先说。
文震孟也不推辞，当胸揖拜一礼道：“臣建议军务院探讨收复辽东之可能性，若可行，朝廷当立即下令辽东出兵，并下令山西、山东、河北京畿之驻军出击，以血萨尔浒之耻！”
“臣反对！”
户科给事中陈仁锡上前道，看一眼文震孟再次开口道：“春耕将至，户部还有余钱用于此吗？何况要调动四省军队，文大人就不为百姓想想吗?”
文震孟反驳道：“户部再难，还能难过当年吗？如今大好时机不用，难道要等女真人壮大后再打，到时候就是胜，花费难道不是远超此时吗？”
朱由校看着两人争吵也不阻止，这两位都不是奸臣，各自的理由其实都有道理，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两位是同榜进士，一位状元一个探花。
更有意思的是文震孟考进士考了十次才考中，而陈仁锡考了八次，两人都是少年成名就中举，偏偏会试跟刘理顺一样不顺。
你要说人家没才华，可两人包括刘理顺都是二十出头就中举，可就是考不上进士。
二百一十三章 辽阳城下
“臣来说几句吧。”
户部尚书李起元出列，两人停下争论看着他，李起元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份奏折道：“臣请旨——向皇上借钱五百万，此战胜后以战利品折价归还，绝不拖欠！臣以户部尚书的名义担保。”
“臣愿作保！”
“臣也愿作保！”
朱由校：“……”
陈仁锡抿嘴一笑，默默的退下，文震孟不解的看着大殿上三位大佬,一个户部尚书、两个院长。
朱由校哀叹一声，看向文震孟道：“状元郎还不明白，你那同科的探花郎就是他们三一伙的，故意跟你争辩，在这等着朕呢。”
文震孟当然不笨，堂堂状元出身呢，一听这话惊愕道：“户部早就动款项了,明卿兄是户科给事中,察觉到了？”
户科不属于户部，六科给事中属于皇帝的近臣，分别为皇帝监督、提供六部的资料和建议，更有监督内阁的权利。
现在没了内阁，但六科并未取消，也没有扩大为八科，但权利一点没减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京营和勇卫营已经出动，粮草自然跟上了，户部动用这么大的款项，哪里能瞒得过户科。
大臣们听到这话，也都明白朝廷重臣和皇帝已经作出决定，今天在这不过是看看大家的态度罢了。
左都御史周朝瑞上前道：“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臣就不多说，只问一句话，臣想问皇上，不宣而战真的妥当吗？”
“这话臣来回答。”
闻声而出的是范景文，作为兵部尚书,现在不能躲后面了。
大步上前向朱由校深施一礼后,看向周朝瑞道：“大明为君，女真为臣，逆臣割据辽东十多年，数次大战都是他们不宣而战，如今以君伐臣还需要通告吗？”
“范大人错了，本官不是质疑伐不臣，而是应该以堂堂之师、正正之旗伐之，才能彰显吾皇之正大光明。”
“周大人迂儒！岂不闻兵者诡道乎？”
“范大人错了，春秋之意，名正才能言顺，兵家所言只能在战阵上使用，不能用于朝堂！”
……
两位大佬唇枪舌剑，顿时引来各自的支持者争论，一时朝堂上充斥这辩论之声，好在都是引经据典，没有胡搅蛮缠的人。
“肃静！”
终于袁可立开口了，威严的发声后看一圈大家后说道：“此事等战后再议,为今之计兵马已动,诸位同僚还是说说如何支持此战吧，战事有军务院、兵部统筹,但后续补给，内部稳定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
一阵嗡嗡的私语声后，大家停下争论，李宗延上前一步道：“臣附议李尚书，请皇上借钱。”
“请皇上借钱！”
随着李宗延的附议，一大堆人出列附议，朱由校苦笑着摆摆手道：“准奏！”
说完不忘了狠狠的瞪一眼李起元，嘴巴动了动嘀咕道：“欠我的一百万还没还，这又要五百万，大明朝的皇帝就不是人干的。”
李起元嘴角抽动，强忍着笑意作揖道：“谢吾皇万岁！公私分明，臣会算上利息还给皇上的。”
朱由校差点吐血，大白眼一翻，示意高时明，会意的老高尖利的叫声响起：“圣旨下！诸臣接旨。”
……
西拉木伦河西部草原，战旗招展、万马齐喑，后金聚集女真八旗五万，蒙古科尔沁部两万、以及早已跟女真结盟的察哈尔部左翼三万户首领，和内喀尔喀索若木、蛮果等人的部众一万人，合兵八万。
林丹汗那边由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和虎鲁克寨桑指挥，率领八个鄂托克，以及不愿投靠女真的内喀尔喀五部其他部众，以及土默特东迁在此不远的部众，联兵十一万对阵。
但很明显林丹汗这边士气不振，并未见到林丹汗的身影，一场大战拉开序幕。
辽阳城下，突然出现一万女真人马，疾风骤雨般冲向城门，看守城门的双方招募护卫顿时傻眼。
互相看一眼后，其中一个女真族护卫大声叫道：“止步！尊大汗令，辽阳城为双方交易城，兵马不得入内！”
“混账东西！你是哪边的人？大汗西征蒙古，令我等驻防辽阳，谨防明军偷袭！”
“你们……你们这是坏了规矩！”
护卫急了，这些人虽是女真人，但这一年多在辽阳城吃得好、穿的暖，都是商人养着，渐渐不愿双方开战了。
城外女真将领咒骂道：“屁的规矩，杀进去抢占城门，关紧门户驱赶汉人出城！”
皇太极还是留一手，在大军到达辽河套时，通知后方的留守人员抢占辽阳城，但也下令不得杀汉人。
这是为了战后还能跟大明做生意，毕竟这只是权宜之计，辽阳城日后还是要互市的。
不然城下的女真兵哪里会多话，直接冲进去再说了。
就在这时，大炮的轰鸣声炸响，辽阳城左侧突然涌出大批的明军，炮弹落入女真人队列，炸的人仰马翻。
“敌袭！”
“该死的，明军果然动手了，快！快进城。”
城楼上，护卫队的一个首领突然大呼：“射箭关城门！”
城下的护卫条件反射的推动城门，城楼上箭如雨下，夹杂着手雷扔下去，阻挡女真人进城。
等到护卫中的女真族人惊醒，质问为何开火时，那首领大声喝道：“皇太极撕毁协议你们没看到吗？想要过好日子就反了他！”
一场大战在辽阳城下毫无征兆的打响，城里乱哄哄的到处是奔跑的人，有汉人、有蒙古人、还有女真人，也不乏朝鲜人。
可诡异的是城里乱归乱，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先关门，互相之间并没有攻击对方。
“差点来迟一步，看来还是皇上判断正确，皇太极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卢象升一边看着前方战斗，一边对身旁的孙传庭说道，前方指挥作战的是孙祖寿。
自从接到朱由校的信后，几个老大就偷偷的聚一次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由孙祖寿那边出兵潜行，辽东和大连这边的军队后续。
主要的辽东这边太显眼，一旦调动军队，要想瞒住女真人太困难，相反东江镇出兵虽然远一点，但胜在隐蔽。
二百一十四章 兵临沈阳城
察弼这次立大功了，作为伊尔根觉罗氏中的破落户，即使当年女儿被努尔哈赤娶了，也没被人重视。
可自从女儿讷敏陪嫁到大明后，他的春天来了，被建州伊尔根觉罗氏看重，派往辽阳城主持商队事物。
伊尔根觉罗氏是女真大族,分成好几支族人，互相之间其实不算亲近，后世更有谣传，说觉罗是宋徽宗、宋钦宗后代的称谓。
努尔哈赤的妃子中，有三个伊尔根觉罗氏，其中建州部的两个,一个是讷敏,另一个是真哥。
两人的出身家族都不是大族，真哥会强一些,并且真哥生了个好儿子阿巴泰，因此地位被提高了许多，娘家也逐渐富贵了。
讷敏的父亲则完全是平民，自己又只生了个女儿，根本不受重视，但毕竟跟真哥同出一族，都是建州部的伊尔根觉罗氏出身。
因此察弼就被真哥的哥哥任命为驻守辽阳商队的首领，这是建州伊尔根觉罗氏自己的生意。
自从接到女儿的密信后，察弼就完全投靠大明朝，反正他就一个女儿，现在又被明朝皇帝宠爱，不帮着明朝难道还帮看不上他的爱新觉罗氏吗。
今天辽阳城大战，他就在城中，听到消息马上命令自家商队的护卫，帮助城门护卫顶住城外的进攻，硬生生的关上城门。
而城外领军的正是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看到自己外祖父家的商队护卫拼死关城门他都懵了。
等到他看到登上城楼的察弼后，明白这家伙叛变了,大声呵斥问道：“察弼你敢造反！”
察弼哈哈大笑道：“七贝勒此言差矣！某是尊汝舅父之命，若是辽阳有变，忠心为大明。”
“汝放屁！”
“某说的是真话，奈何你不信，女真诸部从来都是大明之臣，城下有叶赫部的人吗？还记的布斋尸首被谁劈成两半，死后都不得安宁！”
“察弼你敢！”
阿巴泰顿时慌了，怒喝着回头望向自己的士卒们，那边还在鏖战，这边也在攻城，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将士们退缩了许多。
察弼这是诛心之言，足以引起叶赫部将士的愤怒，当年建州女真灭叶赫部，杀了叶赫部首领布斋还不解恨。
额亦都把布斋的尸体一分为二，一半带回建州交给努尔哈赤，只剩一半给叶赫部残余部众安葬，由此叶赫部深恨爱新觉罗氏。
努尔哈赤自己都感叹,日后灭建州者必是叶赫部,也许他只是晚年时觉的不安而感叹，没想到一语成谶，慈禧真成了满清的掘墓人。
此时的后金不是后世那满清，没入关之前内部仇恨并没有消弭，只是为了共同富贵，敌人又是大明这庞然大物，不得不一致对外罢了。
可现在大明明显强大，海西女真一向是大明的左膀右臂，本身就是大明扶持来压制建州女真的存在。
尤其是叶赫部并不是老叶赫，原本就是蒙古族土默特氏入主海西，跟老叶赫女真融合后的部族。
被激起仇恨的可不仅是叶赫部，努尔哈赤本来就是靠征伐兼并了女真各部的，强盛时人家不敢，可眼下大明显然更强盛。
人心浮动了战斗力眼看着下降，随着明军攻击的越发凌厉，第一个投降的人出现了。
这一下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个小队紧接着大队人马放下武器，战场开始成为一边倒的态势。
饶是阿巴泰作为努尔哈赤最出色的儿子之一，遇到这情况也是无解。
而且他看出来了，明军显然不仅仅是要辽阳城，不然不会这么凑巧来到这，这事就大了，大到他无法决定了。
当机立断的阿巴泰马上下令撤退，他必须赶回沈阳去报告，明朝这是要开战了。
草原那边鏖战还在继续，整整三天，打完了歇息，歇完了再打，后金这边联军渐渐占了上风。
虽然少了四万人马，但凭着士气旺盛，战斗力逐渐压过蒙古联军。
第三天夜晚双方罢战歇息，入夜后女真游骑发现了蒙古人悄悄在撤军，登时大呼着惊醒营寨里的人，一场追击战开始打响。
到天亮时，逃亡的蒙古联军兵分两路，，塔什海带着一路向漠南走，虎鲁克寨桑带着另一路往漠北而去。
皇太极一看也分兵两路追击，阿敏带着一对追击虎鲁克寨桑，他自己追击塔什海，这一追就是两天时间，
此时的沈阳城乱套了，留守的代善根本压不住慌乱的人心，他的确是老了，以前的代善同样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明军在夺取辽阳之后，再也不用掩饰，辽东镇那边熊廷弼坐镇亲自广宁，决不让女真人从那突破，回师救援。
其他的军队全部跟着卢象升直扑沈阳城，孙传庭和孙祖寿，以及早已等不及的孙元化的登莱军，一共五万新军，两万骑兵和一万水军。
两位名传千古的名帅联手，加上火器专家和名将，这阵容其实很豪华的。
当初收复广宁孙传庭没捞到多少战功，沈有容调走后他并没有升任登莱巡抚，而是孙元化来登莱接手。
可经不住朱由校惦记他呀，一年后大连港开工，不久后他就被调到这当分守道了。
如今他手下同样兵精粮足，率领的新军战斗力却不逊于历史上他率领的秦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人数没有那么多，但步军五个团，海军四艘西洋新式战舰，加上两百艘老式战船，包括驻守港口的人数共一万。
春节刚刚过去，辽东还是冰天雪地，无论是浑河还是太子河，全都结了冰，根本不需要渡河，明军很快就要到沈阳城下了。
“姬兰快走，阿巴泰说你舅舅投敌，你二哥不会放过你。”
鄂托依刚从外面回来，甲衣都来不及脱下，就冲进后院拉起妻子叫道。
姬兰脸色一变，急切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不敢拿我怎样，那拉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特别是现在人心惶惶，你快走，只要抓不到你，他只能作罢。”
“我不走，我也是父汗的女儿，他敢杀我吗？”
“你傻呀，他连亲儿子都想杀，你跟他不同母哪会在乎你？”
二百一十五章 意外的胜利
代善的确派人来抓自己妹妹，但半道上被自己的儿子岳托拦住，并让人告诉乃父此时不能内乱。
岳托是少见的理智型人才，作为代善的长子，很早就被努尔哈赤封为镶红旗旗主了。
同时他也是皇太极坚定的支持者，现在皇太极远征在外，两红旗留守,他的父亲又是四大贝勒之一，决不能干蠢事。
察弼投靠明朝是正常的，要问罪也只能问他一个，牵连到他外孙女根本就是胡闹，何况他这外孙女是努尔哈赤的亲女儿。
处理完城中一些乱事后，岳托赶紧回去找代善,开口就是一句话道：“阿玛带上族中所有女眷回赫拉阿图，我留守盛京等大汗回援。”
“回赫拉阿图？”
代善惊愕一下，马上问道：“你是觉的守不住了对吧，留条后路给你八叔东山再起？”
岳托知道自己这父亲不糊涂，只是人老了胆子也小了，遂点点头道：“城外的明军战斗力极强，已经不是以前那明军了，同等人数咱们都不占优，何况现在咱们人数都不占优。”
代善迟疑一下问：“盛京城城高墙厚，难道不能以一当十？”
“阿玛别忘了，人心已经变了，叶赫那拉氏对咱们的仇恨倾尽三江水都洗不清。”
代善脸色一变，明白这话说的没错，叶赫部可不仅仅是布斋死于非命，还有两任首领，金台吉和布谷扬同样被斩杀。
从皇太极的母亲孟古哲哲临死时的事情就能看出，叶赫部有多恨爱新觉罗氏。
皇太极的母亲是叶赫部贝勒杨吉砮的女儿，临死前请求见自己母亲一面,努尔哈赤派人去请,可此时叶赫部主持的是她的亲哥哥纳林布禄。
纳林布禄坚决拒绝了自己母亲去见临死的妹妹,只派了孟古哲哲乳母的丈夫去探望。
这件事一直是努尔哈赤心中的一根刺，同样也是皇太极恨叶赫部的一根刺，因此在满清没入关前，叶赫部是被严防死守的盯紧的。
爱新觉罗氏不会忘了，萨尔浒之战除了明军外，还有一路人马正是叶赫部，那时候几乎被打残的叶赫部，还是聚起最后的力量，协助明军围剿建州女真。
草原上追亡逐北，皇太极志满意得的击溃塔什海的反击，弥留之际的林丹汗突然回光返照，得知消息后吐血而亡。
整个察哈尔部，除了北逃的人马外，其余的全部崩溃，残余人马护着林丹汗的遗孀向青城逃难。
正当就要被女真人追上时，沈阳城的快马来了，皇太极大叫一声“天亡我也”仰面而倒，一口血喷出昏迷了过去。
女真人连忙退兵，救援沈阳城,可没等他们回到辽东,沈阳城已经失守,谁也没想到，最后打开城门的是阿巴泰。
这位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雄才伟略不如弟弟皇太极，但战功比他更多，而且阿巴泰算是儒将，只因母亲身份不高，一向被人忽视。
皇太极继位后，甚至打压他，连侄儿的身份都比他高，这让他更是不满，经常在家里抱怨。
这次在得知代善跑了，竟然没带上他的家人，终于压到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亲情，决定投降明军。
可他这一开城可把大家都坑惨了，代善其实没走多远，得知沈阳城投降了，吓的他赶紧跑，结果大批的妇孺跟不上，被随后追来的明军俘虏。
等到岳托收容败兵追上他的时候，才知道几乎所有坐车的妇孺都没跟上，其中就有皇太极的妻妾。
岳托当场吐血，怒啸一声：“阿玛，你要害死建州部族呀。早知如此不如死守，我好恨！”
的确，要是死守被攻破城池，还能护着大批的人员逃亡，到那时大家顾不上财物，必然人人骑马，逃走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毕竟明军的骑兵只有两万，步军根本追不上他们。
可让代善先行一步，那些女真贵族这些年享受习惯了，如何舍得扔掉财物，全都装上马车带走，速度慢了不是一点。
谁也没想到辽东之战会打成这样，包括明朝朝廷，大家都推演了无数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沈阳之战必定打的很惨烈。
能在皇太极回到沈阳前一些时间攻破，就算好事了，可现在女真回援还在辽河套沈阳城就陷落了。
这给了明军充足的时间布防，女真人要想夺回沈阳城几乎不可能，反而要防着明军扩大战果，把他们赶出辽东长城以外。
京师皇宫，朱由校接到尤世威的消息傻眼的喃喃着：“你们是一劳永逸，可朕要是敢同意，就会被大臣们喷死啊。”
没等他这回过神来，高时明报告两院大臣来了，朱由校一惊问道：“尤世威的信件他们知道了？”
高时明低着头回道：“皇上，各地奏折都是通政司送进来的，应该是知道了吧。”
“这……唉！希望尤将军保重，别给这些人骂的不敢回家。”
这边吐槽着，一边叫高时明赶紧请人进来，不一会儿，十几个大臣进来了，今天可不止两院院长来了，军务院所有的参谋都来了。
“皇上打算如何回复察哈尔部的条件？”
行礼完后张维贤先开口，单刀直入的问道。
朱由校偷看一眼政务院那三位大佬，见他们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顿时一咯噔。
支支吾吾的说道：“此事……那个……朕觉的还是让众大臣议议吧，毕竟事关草原安宁，更关乎大明体统。”
话音刚落，只见一级参谋、清平伯吴遵周站起来道：“皇上还是勉为其难吧，虽说大明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可此事能让整个漠南并入大明朝，再也无虞蒙古之患，即便是漠北诸部，也能传檄而定。”
“这……”
朱由校迟疑着，其实他是很愿意的，但怕大臣们反对呀，察哈尔部残余，保护着林丹汗家眷到了青城投靠明军。
以传国玉玺和林丹汗遗孀的归宿为条件，换取整个察哈尔部的效忠，并宣称愿意归化，放弃分封诸部全凭朝廷安排。
这可难为住了朱由校，林丹汗八位妻妾被自己截胡了一个了，难道还要把剩下的七个都照单全收不成。
二百一十六章 朱由校要学皇太极
“皇上，林丹汗的第三大妃生有一子，此女不能收入后宫。”
孙承宗忽然开口说出这话，朱由校正迟疑着呢，想也不想的点头道：“朕知道啊，苏泰是叶赫那拉氏吧？”
“是的皇上，林丹汗七位妃子中,其中两位是女真人，除了苏泰外，还有第六位俄尔哲图也是那拉氏的。”
回答的是参谋傅宗龙，这位以兵部侍郎进入军务院，以文转武职，是个少见自愿的。
傅宗龙是在贵州平叛出名的,不过他原本就喜欢军事,天启元年辽阳失守时他就请战出关,当时他是都察院的御史。
而后西南奢安之乱，他南下监军参战，应该说是战无不胜，奢安之乱的主力被击溃傅宗龙功不可没。
这得益于他精于西南地理和风土人情，他是云南人，从小在那长大，对于各部土司的情况了如指掌。
没想到他加入军务院后，竟然也如此熟悉蒙古的事，这让朱由校很意外。
“咦！不对呀，孙师的意思是除了苏泰外，朕都可以收入后宫？”
后知后觉的朱由校，这才想起孙承宗言语中的破绽，惊讶的望向他。
袁可立莞尔一笑道：“皇上以外是吧？臣原来也意外，后来才明白孙稚绳是真的支持皇上娶了她们。”
“为何呀？”
难怪他好奇，孙承宗一向对他要求严格，对儒家的天条框框都很讲究，怎会转变的这么大。
见他疑惑，孙承宗瞪了他一眼道：“皇上好像很高兴是吧？”
朱由校连忙摆手否认，开玩笑,这话要是承认，不得被你骂死呀，师者如父，被骂还不能生气，多亏呀。
“朕就是好奇，真的。”
看着无比真诚的皇帝，孙承宗嘴角一弯马上忍住，正色道：“按理说此事荒唐，然此事太过重要，臣查阅了皇明以来所有草原资料，得出结论，蒙古部族能够崛起的只有漠南，漠北苦寒，资源不足以壮大，故而能够平定漠南蒙古，整个北疆都将无战事，大明可以腾出手降服女真，随后逐鹿海洋,决不能让西洋人有强过大明的机会。”
朱由校明白了，自己这位老师现在真变了,随着西方的使者接触越多，让他意识到西方正在赶超中华。
而且西洋人的咄咄逼人，从正德朝就开始了，看得出他们不是那种礼仪之邦，完全是弱肉强食的野兽行径，不得不防。
“朕同意联姻，只是朝臣们愿意吗？特别是刘礼部……”
朱由校终于说出心声了，袁可立点头道：“此事的确麻烦，但不是不能说服，交给臣等吧。”
两院大臣满意的走了，他们其实担心朱由校不愿意，毕竟那六位谁也没见过，长相什么的很关键。
并不是说大汗的妻子都是漂亮的，蒙古大汗同样需要联姻壮大自己，许多联姻的对象根本不是看长相，而是看嫁妆。
像林丹汗的正妻娜木钟和第四位妻子芭德玛瑙（也叫巴德玛-璪），都是蒙古阿霸垓部贵女，联姻之后整个部落都跟随了林丹汗。
阿霸垓部成吉思汗弟弟的后裔，牧场在张家口外到京师长城外一线，西与土默特部毗邻，东面是朵颜部。
这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因此阿霸垓部并不弱小，林丹汗若是用武力征服很困难，但娶了两个老婆什么都有了。
这也是历史上皇太极迫不及待的连娶这两位的主要原因，性价比太高了，即使娜木钟挺着大肚子他也不在乎。
而此时的娜木钟并未生育，朱由校自然不能放弃，至于芭德玛瑙一生未见生育，应该是不孕不育的身体吧。
林丹汗比朱由校大十三岁，他的妻子们年龄不算大，只有一个儿子额哲今年才七岁。
应该是林丹汗结婚的很晚，毕竟他早年处境十分艰难，十三岁继承察哈尔部时，几乎四面皆敌，没有人把他这蒙古共主当回事。
一直到十年后才渐渐壮大，史书没记载他何时结婚，但从他子嗣稀少，而且年龄很小来判断，应该是晚婚。
娜木钟是他的第一个妻子，阿霸垓部不可能在他落魄时跟他联姻，人家也要讲性价比，投资不对是会亏本的。
一场激烈的争论后，大明朝廷发出圣旨，林丹汗所留部属就地改编，家眷全部送入京师。
朱由校册封七岁的额哲为察哈尔部左翼郡王，部众交由塔什海代管，等他长大后再交还给他。
分裂察哈尔部为左右两翼，右翼由林丹汗的弟弟粆图掌管，同样被册封为郡王。
这是朱由校跟大臣们商议的结果，没有趁机瓦解蒙古部落，但用上推恩令的模式进行册封。
原因很简单，草原不适合改为耕地，蒙古族百姓也不愿意放弃游牧生活，强行改变会激起反抗。
虽然说察哈尔部的贵族同意了，但那是没办法，并且根本不是牧民的意愿。
与其以后动乱，不如趁着这机会，收了底层百姓的心，又让贵族们不会太失落。
这办法其实满清就是这么干的，分封了众多蒙古王爷，但部落变得更小了，而且大部落被分割后，不会安排在一起放牧。
而是同一个大部落分出来的，会被打散安排，就近的都是其他部落分割出来的，避免了同部落只见合并壮大的可能。
而此时的皇太极终于赶到了，可只能望着沈阳城望洋兴叹，经过后金自己加固的城池，皇太极知道有多难攻打。
而此时的辽东镇以外，原本女真族各部落聚集区，开始了蠢蠢欲动，大的部落已经不再听命建州女真，就连建州女真内部，也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皇太极只能看一眼沈阳城后，迅速的向建州卫退去，他必须再极短的时间内平定内部，否则只有投降或灭亡。
海西女真此时正在秘密聚会，商讨四部合并后举起大明的旗帜。
海西女真本来就是大明朝扶持，用来压制建州女真的存在，但四部当年为了各自的利益，征战不休，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成见。
二百一十七章 林丹汗的儿子
就哈达部被瓜分一事，现在重新聚在一起的哈达部就跟叶赫部不死不休。
海西女真最强盛时代，不是叶赫部，而是哈达部，哈达部紧跟李成梁，明廷因此也重用他。
可自从酋长王台死后，三个儿子争权,愣是把哈达部弄的四分五裂，这给了早就觊觎他们的叶赫部机会。
利用布斋之女东哥是女真第一美人，先许嫁给哈达部贝勒歹商，在迎亲路上埋伏杀了他。
然后再把东哥许配给努尔哈赤，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吞并哈达部，可东哥拒婚,并立下誓言要报杀父之仇，扬言谁杀了努尔哈赤她就嫁给谁。
结果第三个被套住的人是乌拉部的布占泰,也就是阿巴亥的叔叔，然后布占泰被努尔哈赤俘虏了。
紧接着东哥又被许配给哈达部的孟格布禄，也不知道哈达部是不是傻，上一次迎亲，路上被人截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再次飞蛾扑火上去，结果哈达部被努尔哈赤灭了，然后是被放回来的布占泰再次上钩。
这位更傻，都自己吃过亏了还往上扑，最后乌拉部被灭告终，要不是有个好侄女，恐怕他自己都保不住性命。
不得不说东哥可能是绝世美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部落首领为了她国灭身亡。
1615年，已经三十三岁的东哥终于嫁人了，这次不是女真人，而是嫁给蒙古人，蒙古喀尔喀部的贝勒，但东哥出嫁后第二年就死了。
这一个搅动海西女真内耗，被建州女真捡便宜的大美人死了,也成全了努尔哈赤统一女真诸部的大业。
朱由校现在稳坐钓鱼台，已经着手准备如何分割女真诸部了。
这是地理环境限制的，想要完全灭了女真人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必要，留着有生力量，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厄罗斯人。
此时的厄罗斯已经开始吞并东边的西伯利亚汗国了，只是由于那里太过苦寒，连漠北蒙古诸部都极少联系那边。
但那一带生活的的确是草原民族，西伯利亚汗国是匈奴、突厥、鲜卑、鞑靼、蒙古和女真人的祖地。
北方游牧民族几乎都是从那走向南方、东方的，然后这块祖地又来了新的弱小部落，繁衍壮大后再次离开。
这还是地理环境造成的，西伯利亚汗国虽然天气寒冷，但水草丰美，水源充足，是个良好的繁衍生息之地。
只是不适合壮大后的部族，一旦族人过多，只能向外寻求新的牧场，向西向翻过乌拉尔山脉,就到了欧洲了。
而向东是茫茫冰原，分散着数百小部落,以渔猎为生,被统称为野人女真。
野人女真其实不一定是女真族，只是这些小部落谁也不知道是什么部族，因为文明比普通的游牧民族更低，被统称为野人女真罢了。
因此他们只能向东南反向寻找牧场，那就到了漠北高原了，再南下就跟中原王朝接壤。
朱由校深知这地理情况，更是比别人知道厄罗斯的贪婪，一旦发现冰原过后的广大土地，眼珠子肯定红了。
而现在已经开始侵入西伯利亚汗国后，他们并没有停止脚步，还在一步步的探索抢掠。
最迟二十多年后，他们就会到达贝加尔湖，那里已经算是大明的地盘了，因为那是蒙古人的地方。
朱由校心中早就把蒙古人当做华夏的一份子，即便是女真人，他也认为是炎黄遗脉，契丹不是中国人吗，女真人自己都说是契丹后裔呀。
半个月后，林丹汗的家眷到了，朱由校在朝会上召见了他们后，下朝后又在乾清宫召见。
看着一脸不甘心的额哲，朱由校温和的说：“即使是你父亲在世，见到朕也是自认臣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七岁的额哲梗着脖子道：“你是南人的皇帝，我父是草原的君主，两者同为君，不可能向你称臣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汝父自登汗位以来，即向大明请求恩赏，若不是君臣哪来的恩赏之语，记住，此语乃汝父自己说的，朕这还有他历次写的书信，汝可以看看。”
这话是强词夺理，但也不是没道理，蒙古人一向是用攻伐来威胁大明互市，但的的确确都是用了请求的词语。
林丹汗好几次写信给边将转达，朱由校还真的有留档，双方对等的身份其实是说不出口的，因此君臣之说其实也对。
“汝觉的不甘心是因为你是孛儿只斤氏的子孙对吧？”
朱由校还是很温和的问他，六个大妃脸色都煞白了，可不敢打断他们，只能祈祷额哲不要不懂事。
人在屋檐下了，还要什么祖上荣光，万一惹怒了朱由校，林丹汗就绝后了。
“皇上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终于叫出皇上了，这是一个进步，朱由校满意的微微一笑后说：“你可知忽必烈为何宁愿放弃四大汗国，也一定要争夺中原皇帝的位置？”
额哲眉头一皱，反驳道：“祖宗没有放弃四大汗国。”
朱由校摇摇头，正色说道：“他放弃了，若是他当年不争这皇位，四大汗国不会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攻伐。”
“那是那些人野心太大叛乱的。”
“住口额哲！”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粆图开口了，瞪一眼额哲后，对朱由校深深一鞠躬道：“皇上圣明，一语点破当年之事。”
“叔父……”
额哲叫了一声，被母亲苏泰拉住手，摇摇头低声说：“皇上和你叔父是对的，你还小，不了解当年的事，世祖当年并不是继承人，强行登基才引起四大汗国不满，生出异心的。”
忽必烈当然不是合法的继承人，按照中原王朝的嫡长子制度他不是，按照蒙古人人幼子继承制度他也不是。
最后按照成吉思汗定下的，忽里台大会推举制度他还不是，连他的亲兄弟都不支持他。
说白了他是占着强大的武力强行夺位的，因此四大汗国能服气才怪.
元朝建立后，他们甚至连进贡都不来.
这事忽必烈自己很清楚，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蒙古人从此分裂的话了。
二百一十八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其实蒙哥汗去世时，孛儿只斤氏家族认定的继承人是阿里不哥，也就是蒙哥汗、忽必烈、旭烈兀他们三个的亲弟弟。
拖雷有十一个儿子，但只有他们四个是一母同胞的嫡子，阿里不哥作为四人中最小的，自然被大哥蒙哥汗宠爱。
而且蒙古人本来就有幼子继承家业的习俗，因此哥哥们到处征战的时候,阿里不哥留守大本营。
如果说蒙哥继位让窝阔台和察合台系子孙不满的话，那忽必烈继位则完全让大蒙古汗国完全分裂。
成吉思汗去世后继位的是窝阔台，大汗的位置应该是一直是这一系的子孙继承的。
但窝阔台的儿子贵由继位没多久也去世了，儿子年幼，由母亲摄政，这让大部分贵族不满。
特别是长房的拔都更是坚决抵制，召开忽里台大会提议由蒙哥继位,因此闹了不少是非了。
宗室贵族连开两次忽里台大会，这才让大家勉强接受，这里面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那就是蒙哥是窝阔台的养子，法理上可以继承汗位。
作为拖雷的长子，从小却是在伯父窝阔台身边长大的，直到拖雷去世后才回到母亲身边，主持家里的事物。
而忽必烈缺少法理上是支持，只能靠武力强行继位，若是阿里不哥继位，窝阔台家族就是不满也会忍下来，毕竟汗位已经转移到拖雷系了。
“那就算这样，也跟中原王朝的皇位无关呀！”
额哲的语气好了很多，这一问看的出他是真的不明白。
朱由校点头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个皇位才是天下共主，从秦汉时代的匈奴，到盛唐时的突厥，以及鲜卑、契丹和女真，都秉承着一个理念，那就是要做南朝的皇帝，才算天下统一,元太祖一生难道不是为了这，只是大宋太难征服，这才一直无法成功，忽必烈就是深知这道理，才不愿让阿里不哥继承汗位，因为阿里不哥不愿南征，他的目标是西方。”
额哲听完纠结了良久，终于深深一躬道：“臣从此听皇上的，谢皇上为臣父汗留下血脉。”
朱由校微微一怔，马上笑道：“这是应该的，春秋大义兴灭国继绝世，你以后好好读书，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这也是你们世祖一直所求的，大明继承大元，是承认孛儿只斤氏是前朝正统的，汝可以去历代帝皇庙参拜祖宗。”
明朝从朱元璋时代就建立历代帝皇庙,祭祀以前的历代开国之君,以及做出巨大贡献的皇帝和大臣。
到了嘉靖时代,两次有人上书废除祭祀元朝君臣,终于被脑袋坏掉的那一代人，把忽必烈和木华黎等人移除。
但朱由校在接到察哈尔部愿意归化后，想起这事，马上让人重新塑像，并下旨严令子孙后代不得再干这种荒唐事。
元朝是华夏的一部分，废除祭祀元朝的皇帝，那是自断手脚的蠢货，等于不承认蒙古人是华夏的一份子。
为了这事朱由校还当着朝会怒骂世宗朱厚熜脑袋坏掉，并追究当年上书言此事的两位大臣的罪责。
当年的翰林院修撰姚涞，给事中陈棐，被以包藏祸心，意欲分裂华夏的罪名，除去一切身后名，并罢免了他们子孙三代内的功名。
朱由校更是明诏天下，宣布四夷皆是炎黄遗脉，凡尊圣人之道的，无论汉夷都必须一视同仁，凡有排斥四夷之人，都是包藏祸心之辈。
这事在察哈尔部进京之前闹的很大，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土默特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不少牧民开始接受自己是明人。
而辽东那边，已经投降的女真人安定了许多，给治理地方的官员带来惊喜，政令更顺畅了。
原本对朱由校此举保留意见的大臣，接到这些消息后，不得不承认朱由校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这段时间非议朱由校的言论更多，要不是辽东还在战争，这次会闹的更大，只能说朱由校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刚好转移国内矛盾。
无论哪朝哪代，转移本国内部尖锐对立的，对外战争都是最好的办法，百姓的关注点在那，被人煽动的就少了。
几天后朱由校册封娜木钟为贵嫔，升阿巴亥为贵姬，三夫人全部到位，晋讷敏为昭媛，这是在暗示女真投降。
同天册封斯琴图为敬嫔、芭德玛瑙为康嫔、苏巴海、俄尔哲图和苔丝娜三人为二十七世妇之三。
最后在额哲和粆图的请求下，册封苏泰为顺嫔，额哲当即磕头改口叫皇父，并请求朝廷派人管理察哈尔部左翼。
此举等于林丹汗血脉放弃草原，只留一个郡王的头衔，连部众都交给朝廷管理。
朱由校又当后爹了，但他一点不介意，苏泰当晚侍寝，第二天派人向叶赫部娘家报信，敦促他们效忠朝廷，赢得大臣们的支持。
等于朱由校娶了个带娃的寡妇，但赢得一半察哈尔部，外加可以影响女真叶赫部，这就是联姻的好处。
当然要说苏泰能够左右叶赫部是不可能的，但在特定的情境下，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天后锦衣军情局就送来消息，叶赫部派人借道朝鲜，向朝廷进贡，表示回归臣服大明，等待朝廷号令围剿建州部。
而阿巴亥的三夫人之位，更是让乌拉部选择脱离后金，跟叶赫部和解，双方各嫁一位贵女给对方。
这一来哈达部和辉发部坐不住了，原本僵持的谈判再次举行，海西女真终于放下成见，聚集在一起宣布效忠大明朝。
“诸位都说说吧，是要讨伐海西四部，还是向明朝投降？”
回到赫拉阿图的皇太极，脸色煞白看起来病的不轻，这次的打击太大了，而且太突然，简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投降？不可能！”
莽古尔泰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嚷嚷的叫道：“谁都可以投降，咱们爱新觉罗氏决不能投降，辽东汉民数百万被咱们杀了，朱由校能绕过谁也不会绕咱们，死战？只有死战一条路。”
二百一十九章 女真人降了
“死战咱们能赢吗？”
代善叹息着一句话，让大家沉默，塔拜嘴巴动了动，低声自语道：“这才多久，怎会变的这样。”
皇太极扫一眼他，看向兄弟们，大家见他望来都避开他的目光,明白大家这是质疑他这汗王当的不称职了。
幽幽一叹道：“其实当年面见明皇后，我就有这种担心，这才力主和谈，把大妃嫁给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大妃，对呀,阿济格你母亲是朱由校的婆娘,你们兄弟三个死不了。”
“住口莽古尔泰！”
皇太极原本忧愁的脸顿时变了,怒喝一声指着他道：“这时候兄弟之间还不团结，你想找死吗？”
阿济格愤怒的要拔刀，被多尔衮死死拉住，听到皇太极这话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正在这时图格尔急步进来，抚胸施礼道：“大汗，明朝那传来消息，阿巴亥被册封为贵嫔，仅次于明朝皇后，阿巴泰到达京师朱由校亲自召见他，册封他为礼郡王，领察哈尔部左翼军政大权。”
“什么！那个背叛祖宗的混账……”
大堂上“轰”的一声炸开，皇太极愣怔了一会儿，叹口气道：“这是千金买马骨呀！建州看来保不住了，人心散了呀！”
朱由校就是做给女真人看的，如果说册封阿巴亥不算什么的话，那对阿巴泰的安排就是神来之笔。
察哈尔部的牧区在辽河套，毗邻科尔沁部和辽东长城，跟女真其实也不远，大约在后世的吉林到黑龙江一代,跟内外蒙古接壤处。
辽河上游的上河套水草丰美，是个上好的牧区，但下河套却是千里沼泽地，明代的辽东长城西部边墙，就是沿着下河套沼泽边缘建造的。
其实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原因是这沼泽只有春夏时节才是沼泽，到了秋冬季水源干涸，加上冰封，那里成了游牧民族进攻辽东的最佳地点。
终有明一代，辽东长城主要是用来防蒙古人的，女真人其实不是重点，只是到了明末他们才成为祸患的。
“请降吧，咱们撑不住的，内外交加，背叛的不仅是海西四部，科尔沁恐怕也退缩了。”
皇太极再次叹息，今天是他这辈子叹气最多的一天了,内外交困压倒了他最后的念想。
其实从朱由校觉醒后,这事已经注定了，明末的后金其实不强,是明朝自己太乱了。
小冰河的气候注定后金无法养活自己，一旦断了汉奸输送的粮草，女真人其实迟早不战自乱。
只是大明朝谁也不敢揭穿这事，朝中被收买的人太多了，朱由校那次清理山西，就已经注定女真内部迟早爆发内乱。
粮食不够是硬伤，无法从明朝那得到补充，又无法劫掠明朝和朝鲜，只能从草原劫掠，可草原自己都穷死了，哪有那么多粮食。
若是以前的小部落时代，大家紧一紧裤腰带还能活下去，可已经建立的大集团，贵族是不愿放弃享受的。
因此压榨部众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可压榨是会激起反弹的，历史上女真人是靠不断的入关抢劫，才让大家有饭吃。
后金真正稳住阵脚，是劫掠了大批汉民，逼他们开荒广宁一带，这才有了充足的粮食。
在这之前的后金其实是经不起一次大动荡的，只是被不断地胜利压制住人心的浮动罢了。
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其实是个笑话，要真是那么强，不会被勇卫营连败两次，对上同等数量的关宁军也从来不占上风。
更别说浑河之战对上戚家军和白杆兵，那是打的努尔哈赤自己都胆寒的战争，数万女真人围攻几千人，伤亡近万人才拿下。
还是靠着叛徒在沈阳城上，用红衣大炮助攻才赢的，不然那一战胜负都不一定。
这句话其实是满清入关后，为了标榜女真人的善战而杜撰出来的，又被那些汉奸吹捧而流传后世。
至于宋辽时代的女真人真有那么强吗，那是辽国跟北宋自己都快倒了，只能说是特定的时间点上，他们对上的不是强盛时代的宋辽。
不然他们也不会臣服辽国那么长时间，而辽国最强盛时代，都无法战胜宋朝，可见善战与否跟民族无关。
关乎战斗力的除了国力强弱外，只有一点，那就是愿不愿意为国而战。
几天后，女真请降的消息，通过锦衣军情局到达京城，整个京城炸开了，除了百姓奔走相告外，更多的是争论接不接受。
“张卿，这思想工作的事交给你如何？”
朱由校事同意女真人投降的，可大批的学生士子请愿，清算女真人在辽东犯下的血债，辽东籍的官员全力支持。
更有逃难出来的辽东汉民聚集一起，请愿要报仇，把朱由校弄的一个头两个大，张溥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张溥是全世界搞运动的鼻祖，这方面的成就甚至到二十一世纪都无人能够超越他。
历史上的张溥，曾经组织暴乱冲击衙门，火烧城池让天下震惊。
但这些只是暴徒的作为，并不值得称赞，可能够左右朝廷选择首辅大臣，这样的民间领袖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放在后世，就是一个仅有普通公务员身份的人，竟然能够让国家任命他选择的人当首相。
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即使是后世有谁办得到，但他办到了。
史书记载，张溥所到之处，衣冠充塞路上，士子、甚至官员们齐聚道路两旁迎接他，简直就是无冕之王。
听到朱由校这话，已经跟随不短时间的张溥，恭敬的拱手道：“愿为陛下解忧，臣肝脑涂地也要压下此事。”
马上他提出几个副手，老搭档张采跟他同榜进士出身，陈子龙同样是同榜进士，进接着几个举人身份的人被提及，朱由校一一答应他。
这些人正是他五年前成立复社的中坚，天启四年张溥就在苏州成立复社，搞了不少让朝廷头疼的事。
好在天启五年被老师徐光启一封信，给赶回家读书去了，历史上徐光启那时候在天津种田，研究农作物，自然无暇理会这些。
朱由校的觉醒改变了这一切，让他看到不搞事也能被重用的希望。
二百二十章 朱由校明白的道理
朱由校终于见到海兰珠，被俘的女真家眷中，皇太极的妻妾就有七位，皇后张嫣出面召见她们，在宫中设宴安抚她们。
看到朱由校，或许是听说过自己原本是要送给他的，海兰珠显得很不自然。
朱由校没有特意关注她,只是好奇的看了看她们两姐妹和姑姑哲哲。
其实她们三个年龄相差并不大，哲哲大朱由校六岁，海兰珠小朱由校五岁，布木布泰小海兰珠四岁。
三女都是最好的年华，就算哲哲也不过三十岁，张嫣偷看一眼朱由校，见他没有色眯眯的,暗自松了口气。
而同样陪着说话的阿巴亥，好奇的看后,悄声对张嫣说：“皇后放心吧，皇上几天前刚娶了五位蒙古美人，这三位也是蒙古人，他才不稀罕。”
张嫣一怔，莞尔而笑，也是，林丹汗的七个妻妾全部被他收了，除了两个女真族的，其他都是蒙古族的。
加上原本的乌云娜，朱由校的后宫蒙古人都快赶上汉人的人数了，而且乌云娜其实很得宠。
“皇上，朝鲜李倧的贡使到了。”
高时明轻手轻脚的进来，低声汇报。
朱由校看他一眼，立即明白海西女真的人来了，摆手道：“一路劳顿，先安排他们住下，明天午后让他们觐见。”
“是！”
高时明正欲退下，朱由校叫住他,沉吟一下道：“让韩才人去一趟，看一下李倧那边来的是谁。”
叶赫部借道朝鲜，李倧肯定会派人来，辽东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属国朝鲜不能没有表示。
而且这是表忠心的好机会，李倧精着呢，只是这次别再出幺蛾子。
阿巴亥听到这话，立即站起来道：“皇上，要不妾身也去吧，韩才人太老实了，别被人糊弄了才是。”
阿巴亥这是明白来的不知是朝鲜人，朱由校看她那小模样，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虽说半妖绝对忠心，但保留自己独立的思想，对女真那边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关乎她三个儿子的前程。
朱由校笑了笑道：“想去就问皇后，朕可不管后宫之事。”
张嫣一听差点翻白眼,还好忍住,不然这么多客人在多不好呀。
韩保香是三十六御妻，属于可以出宫的人，可阿巴亥现在是三夫人之一，出入宫可不没那么简单。
不过张嫣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雍容说道：“贵嫔要出宫，带上御前侍卫，早去早回。”
“是，谢过皇后娘娘！”
看着阿巴亥的背影，那些女真贵族的女眷们，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看得出来阿巴亥在这里很受宠爱，而且皇后跟她关系良好。
到了傍晚客人们回去了，阿巴亥和韩保香回来，汇报了各自所得后，阿巴亥先说道：“海西四部请求内附，放弃女真身份，改汉姓入汉人户籍。”
朱由校不解道：“没这必要吧，他们这是试探，还是真心？”
阿巴亥郑重回道：“恐怕是真的，自从四部被建州打散吞并后，其实没剩多少部众，有这想法应该是担心无法生存下去，加上那些头人等，享受了荣华后很难再过苦日子，以前那样的渔猎生活，他们已经做不到了。”
朱由校失笑道：“这才几年啊，十几年时间连半世人都没有，这就无法回到以前了。”
阿巴亥娇俏的白眼道：“皇上说的真轻巧，岂不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乎！”
朱由校若有所思起来，古人一甲子六十年，一世三十年，十几年时间其实够换一茬人了。
当年随努尔哈赤起兵的那些人，还真没剩几个了，五大臣一个不剩，全都在几年前就离世。
如今后金的权贵阶层，基本上是小时候受过苦，但少年时代开始就享受上富贵生活了。
能够支撑战斗力不掉，其实是连年在征战的结果，一旦没有战争就是废人一个，这点在入关后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看三藩之乱就知道，女真人几乎不会打仗了，全是绿营兵在战斗，逼的康熙不得不提高绿营兵的地位。
由于女真人少，明末战斗又基本上都是他们胜了，劫掠了大量汉民后，连小兵都有奴才，几乎没再有艰苦的生活。
打仗还行，可生活上的苦一点已经承受不住了，再让他们吃糠咽菜，恐怕造反都可能。
汉人同样也有享受的，可基数太大，大部分的百姓还是三餐不饱，反而越到后面越能吃的了苦。
这恐怕是为什么游牧民族，一旦南下征服中原后，很快成为废物的原因，并不一定是学习汉文化造成的。
而是人数少，统治人数多的民族时，由于胜利者都有享受胜利果实的权利，造成人人都在享受。
没了受苦的族人后，民族整体失去了艰苦的意志，而被统治的汉人，因为在艰苦中长大，反而战斗力比他们更强了。
“朕这才明白啊！什么汉化造成鲜卑人、蒙古人堕落，原来问题在这啊！”
朱由校感叹一声道，看到阿巴亥疑惑的目光，他笑起来解释了一番刚才自己所悟出的道理。
怔忡了半天，阿巴亥叹口气道：“皇上这一席话，让人如梦初醒，以前妾身也是以为大金国是因为汉化衰弱的，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不是。”
朱由校呵呵笑道：“真要说最崇尚学习汉文化的，完颜阿骨打才是第一人，可他那时代的女真人衰弱吗，无知的人才认为是学习先进文化害了大金国，不学习才无法强大。”
完颜阿骨打的确是学习汉文化的表率，看看宋、辽、金历史就知道，每次他征战时，攻入对方城池，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保护书籍。
即使他后来自己不领兵作战了，还是每次出征前，都要嘱咐领兵的将领，收集书籍典章，敢毁坏书籍者知罪。
而且完颜阿骨打尊崇宋文化，据说他两次阻止金国攻打宋朝，历史上还真是他死了以后，金国才开始伐宋。
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儿子们几乎个个都是汉文化的推崇者，小说里那位金兀术，其实也是。
二百二十一章 召见皇太极兄弟
世人都把游牧民族入主中原的没落归咎于汉化，可从来没人去想过，这些人进入中原后，哪一个不是过起了奢靡的生活。
这不是文化造成的，而是人性本来就好逸恶劳，古罗马不也是这样落幕的吗，扯什么文化造成一个民族的衰弱。
天启九年三月十八日,后金解散小朝廷，女真各部回到原本生活的地方等候朝廷的圣旨。
建州女真重新以建州卫的名义上表，皇太极领着兄弟们进京面圣，完全放弃了抵抗的想法。
辽东督师熊廷弼下令，修补辽东长城，上书朝廷后朱由校下旨,疏通辽河中下游,治理下辽河套大泽地，鼓励蒙古人和女真人参与，以工代赈。
朱由校这是决定启动辽东长城的秦汉故道，争取把下辽河套包围进长城里面，这一块区域如果治理好，可以开垦良田数十万倾。
后世这里早就被治理成东北的产粮区，还是全国第四大油田，其实只要有钱，这里完全能够治理。
原本秦长城就是贯穿这里的，只是后来河流拥堵无人治理，造成河水泛滥后才形成沼泽地。
这一代主要是河流太多了，而且都是下游，流水缓慢最容易沉淀泥沙，必须定期清理才不会漫溢。
辽河、浑河、大小凌河、太子河、沙河都在这流向辽东湾入海，不堵才怪。
十天后皇太极等人到来，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李定国等人。
狄蕾莎一回来就笑的趴在客印月肩上，朱由校正莫名其妙呢，可看到李定国一脸沮丧的模样，登时明白了。
不禁忍住笑，摸摸李定国的脑袋劝道：“没遇到机会沮丧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为父要君临天下，你还怕没战功可立呀。”
李定国一怔，不解的抬头问：“父皇不是已经君临天下了吗？”
“傻孩子，世界这么大，大明才多大，跟天下相比不过一隅罢了。”
李定国眼睛顿时亮了，握紧拳头挥舞道：“孩儿一定为父皇开疆拓土，开创万世不朽的功业！”
朱由校哈哈大笑，拍一下他道：“去洗洗快点去你母后那请安，还有，你又多了一个妹妹了，记住去看看她。”
“呀！朴娘娘生了呀？”
朱由校点头笑着，满脸都是宠溺的模样，受后世那记忆影响，如今的他也是个女儿奴。
朴恩姬生了一个女儿，这几天宫中充满欢乐的气氛,不过朝鲜的使者却满嘴苦涩。
本来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朝鲜的贡女有了大明天子的公主，朱由校又那么宠爱女儿。
可一想到这位贡女的身份,他都想吐血。
朴恩姬绝不会为李倧说半句好话的，杀夫夺位之仇不共戴天，没像元顺帝那皇后一样，挖空心思灭了母国就算好事了。
李定国自去见张嫣和弟弟妹妹，朱由校这边没让皇太极多等，跟两院大臣商议后很快就召见女真诸位。
“都坐吧，今天咱们聊聊家常，暂时抛开君臣、种族、年龄，畅所欲言如何？”
朱由校在他们行完礼后温和的说道。
皇太极诧异的望一眼他，多铎却马上开口道：“皇上说真的？那我能见到我额娘吗？”
“十五弟！”
代善一惊开口叫道，朱由校呵呵笑道：“没事，母子之情乃人之天性，等下朕会让你母亲来见见你们兄弟的。”
多尔衮站起来深施一礼道：“谢皇上恩典！”
朱由校抬手叫他坐下，看向大家道：“其实对你们愿降朕是很矛盾的，既感到欣慰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你们可知为何？”
代善眼神一闪，点点头回答说：“臣知道让皇上为难了，这些年辽东死了太多人，臣等犯下累累血债，的确罄竹难书。”
莽古尔泰嘴巴一撇，可眼角余光看到大殿上那些带刀侍卫，只能忍下低下头。
朱由校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次建州部投降，就他跟阿济格最不甘心，连阿敏都没那么激烈反对。
为了这次投降，女真内部其实杀戮过一场，据说那一夜赫拉阿图成为一座血城，以皇太极为首的主降派血腥镇压了反对者。
“朕最终还是同意了你们的请求，为了这事太学生差点围攻皇宫，你们可知为何朕会下次决心吗？”
这一问，终于让皇太极开口了，恭敬的拱手道：“臣其实也好奇，皇上为何愿意饶恕我们女真人。”
朱由校看着他，轻叹一声道：“女真人、唉！朕听说卿文武双全，上次见过之后朕很欣赏你的才华和胸襟，但朕还是要说一句，你的胸襟还不够，依然还有女真人、蒙古人、汉人的区别看待。”
皇太极一怔，想起朱由校前段时间那诏书，苦笑一身道：“臣明白了，臣一直认为这世上没人有臣的胸怀，今日方知比起皇上臣差远了。”
朱由校毫不客气的点头笑道：“卿礼贤下士，知人善任可谓一代人杰，然卿毕竟眼界不够，只盯着辽东、蒙古、大明这一亩三分地，殊不知外面的天地已经有多大了。”
“朕文采不如卿，武略也不如卿，但朕看到的是整个天下，卿输的不冤。”
朱由校停顿了一下，接下去说道，这话他一点都不客气，但却让皇太极心悦诚服。
其实女真人是知道世界很大的，西洋人的存在，在倭国他们就见识到了。
而且历史上满清在皇太极时代其实不保守，同样重视火器，重视能工巧匠，只是入关后继任者一代不如一代罢了。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让满族统治者不敢发展火器，那就是汉人太多满人太少。
火器的训练三个月就能熟练的使用，而一个成熟的弓箭手要经年累月的训练，如果不限制火器，他们怕坐不稳，很快会被汉人赶出关外去。
但不能否认，正是因为满清，让华夏文明向后倒退了。
明朝的开放性在满清完全看不到，别以为明朝禁海就不开放，开放指的是思想上的。
明朝连皇帝人家都敢骂，民间更是百花齐放，从来不限制思想，阳明心学、志怪小说，都是对统治地位的程朱理学的反正。
应该说中华文明从来不缺民主思想，但却在满清生生的被截断，禁锢了三百年，才有后世那处处不如人的境遇。
二百二十二章 皇太极兄弟的私话
“八哥，明朝皇帝说你不如他，你为何不反驳啊？”
回到住处后，多尔衮不解的问皇太极，看的出这话他憋了很久了。
众兄弟也都看向他两，目光中同样有不解和探寻。
皇太极看向多尔衮反问道：“十四弟也读过四书五经，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解？”
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大的几个不说，其实从第七子阿巴泰开始都有读书，并不是文盲，更不是野蛮人。
至于嗜杀那完全是因为环境和习惯造成的，毕竟刚刚从山林中走出来，长辈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话,多尔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难道书上的解释不对吗？这句话就是说君王拥有天下,四海之内必须臣服他的意思呀！”
皇太极点头道：“不错,意思是这样，可十四弟想过为什么大家必须臣服他呢？是因为他的武力天下无敌吗？”
“是……啊不对！”
张口就答的多尔衮反应过来了，皱眉思考着喃喃道：“要说武力，中原历朝历代皇帝，恐怕厉害的没几个人吧，唐太宗算一个，宋太祖肯定是，可其他的呢？都是文人啊……”
“因为仁、者、无、敌！”
皇太极一字一顿的说，马上话锋一转道：“至少要让人觉的你是仁义的，才能让人甘心为你所用。”
多尔衮听完若有所思，莽古尔泰却嚷嚷道：“屁的仁，要不是咱们打不过他，八弟你会投降。”
“老四闭嘴！”
代善喝了一声，此时还真有当哥哥的模样，横眉怒道：“都什么时候还不消停，这话要是被锦衣卫听到，还想保住脑袋。”
莽古尔泰脖子一缩，想起这是在大明朝的京城,当年自己父亲到了这都要夹着尾巴装孙子。
皇太极看一眼他没理会，转脸对多尔衮说：“其实父亲当年造反就不占理，曾祖父祖父之死真能怪朝廷吗？”
“怎么不能怪，明朝不是也理亏才会让父亲接任建州卫指挥使吗？”
说话的是阿济格，这位也是火爆脾气，多铎同样脾气大，连连点头附和着。
多尔衮转头瞪一眼他，多铎马上乖巧了。
勇猛自负的多铎，一辈子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他的亲哥哥多尔衮，阿济格他都不放在眼里。
皇太极看一眼他们三个亲兄弟，温和的说：“咱们女真诸部每年为了抢夺进贡文书，互相间抢掠杀戮不说，还经常袭击明朝军民，真相其实很简单，父亲不愿臣服大明，那时候的大明,上无明君,下无贤臣，他想自立也是正常，可如今这位皇上，别说你我兄弟，就是父亲再生也不敢生出异心。”
阿济格还要不服气，老三阿拜叹口气说：“其实去年年底，长白山发现大蛇被雷击后尸体，珠里舍部萨满就私下里断言女真必亡。”
“什么？”
大家惊愕的望向他，皇太极更是追问道：“三哥从何得知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阿拜看一眼他，幽幽说道：“我敢离八弟太近吗？你是大汗……”
语断意未尽，皇太极脸色一变，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是我错了，兄弟不相亲，才有外患呀！”
众兄弟互相看一眼，都明白什么意思了，皇太极的确错了，从他上位后就开始针对阿敏和莽古尔泰，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一样，想要集权统治。
这一点没有错，但时机不对，历史上大明威胁不到女真，他在那时候削弱四大贝勒没有外患。
可现在的大明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辽东的，他这么干，直接就把机会送给大明了。
虽然还没像历史上那样，阿敏倒台、莽古尔泰圈禁，可已经让兄弟们忌惮不已，生出不和之心了。
阿巴泰为何能够权衡后投降，还不就是因为不满。
历史上女真这时候其实也是很虚弱的，内部倾轧造成人心不稳，可大明朝自己烂摊子更多，根本无法抓住机会。
只能说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无形的手暗中在拨弄着，女真内乱，大明却被高迎祥等搅得不得安宁。
等到民乱稍停，大批的的反贼投降时，女真人缓过来了，大明再一次失去击败女真的机会。
“珠里舍萨满……我现在才明白，为何海西四部一乱，长白女真三部也跟着，原来原因在这啊！”
代善感叹道，把兄弟们的尴尬缓解了一下，纷纷附和着探寻起这事来。
明代中晚期，女真各部基本成型，明朝朝廷把女真分为三大部，分别是海西女真、建州女真和野人女真。
海西女真又叫扈伦四部，野人女真又叫东海女真，这个海指的是库页岛那一片海，至于广阔的冰原地区分部的小部落，明朝并未关注。
因此朝廷记录的野人女真，仅有瓦尔喀、虎尔哈、使犬、使鹿等部族。
建州女真分部最多，其中长白山一代就有三部，分别是鸭绿江部、珠里舍部和讷殷部。
皇太极听到代善这话，眼神望窗外看了一下，回看兄弟们时脸色凝重起来。
压低声音说：“父汗在世时，曾跟我说过一次，长白山那条大蛇已经通灵，跟他举兵反明有莫大的关系。”
“什么？”
众兄弟惊愕道，唯有代善脸色一变，皱眉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大哥死后，父汗立我为继承人时说过一句话，他说长白山有龙脉要成型了，但眷顾的不是完颜部。”
“不是完颜部，难道父亲知道是护佑咱们的？”
最受努尔哈赤宠爱的多铎惊讶问道，代善默默点点头算是回答他。
皇太极点头沉重的说：“不错，说的龙脉正是那条异蛇快要化龙了，一旦它化龙，咱们爱新觉罗氏将有自己的龙脉。”
众兄弟面面相觑，良久后多尔衮轻声问道：“那它怎么会死了？父亲既然知道它的存在，还能说出那话，说明有把握帮它化龙的啊。”
已经沉默的阿拜抬头望向他，苦笑一声道：“萨满说是被龙气反噬，才断言女真必亡。”
二百二十三章 母子会面
皇太极看向兄弟们，良久后苦涩说道：“我本来还有点念想的，投降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看来不能了。”
“八哥！”
看着惊愕的多尔衮，皇太极摆摆手道：“你们以为我真愿意屈于人下吗？只不过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罢了。”
“那咱们……”
不等多尔衮说完，皇太极摆手打断他道：“但现在不行了，既然天命不在我,不屈服不行，否则死的不是我一人，也不是咱们兄弟几个，而是整个女真族陪葬。”
“他敢！”
阿济格豹眼圆瞪，咬牙恨道。
代善幽幽叹道：“老十二啊，还记的丁亥年之事吗？当年汪直差点杀绝了咱们建州女真啊！”
阿济格顿时语塞，浑身甚至一激灵,那一战是建州女真深埋骨子里的恐惧,一个月时间，被摧毁堡寨四五百座，青壮年几乎被杀绝。
努尔哈赤的五世祖，就是在那一战中被斩杀，使得辽东女真各部，一百年不敢挑衅大明的威严。
这又是一场明朝太监的辉煌，正是那位史书中留下万世骂名的西厂汪公公汪直。
这位让文武大臣颜面尽失的大太监，北击蒙古、东灭女真，战功赫赫让满朝文武没脸见人，一扫明英宗以来大明被边患折辱的颓废。
正统年间土木堡之变后，蒙古人频频寇边，大明龟缩着被羞辱，原本是大明忠臣孝子的建州女真趁火打劫。
不仅不听朝廷号令，还频繁的劫掠辽东，到了宪宗朱见深即位后，终于稳住了北疆。
成化三年，朱见深下令汪直监军，对建州女真展开军事报复。
这是汪直的第一次亮相，完美的展现了他的军事才能,也是后来朱见深为何要重用他的原因。
此时的他仅仅是侍候万贵妃的小太监，那些大太监不愿去辽东那种苦寒之地，才让他有这机会展现才华的。
当然他的狠辣，也在这一战展现在世人眼中，完全是学着铁木真，高于车轮的男子一个不留。
不仅震慑住辽东百年安定，也把领军的大明将领吓的不轻，难怪他后来组建西厂，东厂和锦衣卫根本不敢跟他抗衡。
“好了，大家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吧。”
皇太极低沉的声音让大家清醒，多尔衮沉吟着说：“他要开疆拓土，应该会用咱们吧？要不咱们韬光养晦，先听他的，只要兵权到手……”
“十四弟！”
皇太极打断他的话，郑重的看着他说：“不要再起异心了，除非他不在了你还盛年，否则早点断了这心思吧。”
多尔衮停住嘴,跟他对视着，好半天后艰涩的问：“八哥真的甘心？”
皇太极没有回答，而是幽幽说道：“野心是建立在实力上的，在没实力反抗前，任何野心都是灭族的灾祸。”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坐下。
正在这时，外面来报，阿巴亥召见阿济格兄弟三人，多铎顿时喜形于色，跳起来拉着多尔衮叫道：“十四哥快！额娘叫我们了，咱们快去吧!”
幼子最得母亲宠爱，同样也最亲昵母亲，多铎也不例外，两年没见到母亲了，确实想念的紧。
就连阿济格听到阿巴亥找他们，同样也激动不已，毕竟血脉相连，三兄弟连忙整理一下衣冠，跟着太监进宫去。
翊坤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饶是已经成为半妖的阿巴亥，也是红了眼圈。
“起来吧，坐下说话，跟额娘说说你们的事，两年了、额娘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三兄弟看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不敢造次，拘谨的坐下。
可多铎实在忍不住，先开口道：“额娘还好吗，没被人欺负吧？告诉儿子，儿子帮你出气。”
多尔衮吓一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严厉的瞪他，阿济格也傻眼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别以为在外面他敢叫嚣，可紫禁城的气氛，让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不由的心生畏惧。
这不是后世旅游的环境，在皇权深入骨髓的时代，再桀骜的人到了这里都得收敛，除非你是带兵打进来的那另说。
“扑哧”一声阿巴亥笑了，马上板起脸训道：“说什么胡话，这么大人了还毛躁。”
训完转回笑脸道：“额娘是皇上的宠妃，没人敢欺负，皇后娘娘跟额娘关系很好，没有在盛京时的勾心斗角，这里应该是额娘这辈子最舒心的地方，除了挂念你们三个，其他的就没什么糟心事了。”
多铎这才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帽子一歪掉了，露出瓦光铮亮的脑袋，脑后一根金线鼠尾辨异常显眼。
此时的女真并不是电影电视中的大辫子，是一根细小的小辫在脑后，其他的整个脑袋都是光溜溜的。
很久没见到这造型的阿巴亥，见惯了大明的装扮，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顿时让三兄弟心头一松。
放松下来的阿济格，恢复了愣头青的本色，张嘴就来：“他真的对额娘好吗？额娘比他大很多吧，我记的我比他还大几个月。”
正在大笑的阿巴亥，“呃”的一声僵住。
尖叫一声“阿济格”后，马上反应过来要庄重，羞恼的啐一口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额娘很老吗？”
兄弟三人错愕住了，自己的亲娘什么样子哪能忘记，以前哪有这样快速切换表情的。
亲爹在的时候，她很谨慎的，像这样大起大落的根本不可能，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见到他们三渐渐变化的眼神，阿巴亥板起脸训道：“叫你们三个来是要叮嘱你们一句话，不要动歪心思，好好办差，皇上既是你们君主，也是你们父亲，敢忤逆不孝，额娘打死你们。”
“……”
三兄弟无语的望着她，看的出她这是心里话，不是为了做样子教训自己的。
三人很快点头答应，但满眼都是好奇。
其实阿济格前面那也是好奇，这时代的游牧民族，继父比自己小的多了去了，没什么奇怪，也不会不适，很正常。
只是这么快就向着新丈夫有些奇怪，同时也让他们三放心不少，这说明自己母亲很喜欢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