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等她来求他
沧海听闻俞念也在这,觉得自己更有进去的必要了,因为这件事情也是关于丞相府的。
于是沧海在门口朗声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和桑田想的并不一样,淳于寒的声音很快便响起。
“进来。”
沧海也不敢再耽搁,立刻进了忍冬阁。
当沧海进去之后才发现,俞念发髻松散,面色潮红。
这才恍然大悟桑田对他说的,淳于寒和俞念在忙是个什么意思。
糟了,他好像打扰了他家大人的雅兴。
“什么事?”
淳于寒缓缓开口,听着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迹象,沧海这才连忙把头低下,向淳于寒汇报起来。
“刚刚大理寺的人去了丞相府,就连京都城外驻扎的骁骑营中郎将也来了,他们一起带走了俞校尉。”
沧海口中的俞校尉就是俞念的大哥俞宁,说得体面一些是带走,其实就是抓走了。
“啊?知道是为什么吗?”
俞念讶然,俞宁不是才到家吗,怎么就会被抓走了?
“这个属下暂时还不清楚。”
连沧海都说不知道,那肯定不会是仨瓜俩枣那种小事情了,俞念抿唇思索。
该不会是这个愣头青大哥是在军营里惹了事情,跑回家避难来了吧。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
淳于寒只是淡淡扫了俞念一眼,说了句让沧海送俞念回府,而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俞念也没指望淳于寒还能帮她,淳于寒才解决了俞景的事情,俞宁又把他给得罪了,要是俞念,她也不会想管。
抱大腿也没有这么个抱法,抱这么紧,非得把人家给勒得秃噜皮了不可。
沧海把人送走,回来跟淳于寒复命。
“大人,此事需要属下跟进吗?”
毕竟这是关于俞念的事情,就算淳于寒不说,他们也得重视起来。
不然等淳于寒冷不防地问起来,要是不知道就麻烦了。
“盯着就好。”
淳于寒手指摩挲着紫光檀木的念珠,这次他要按兵不动,等着俞念来求他。
而且,该让某些傻大个多吃点苦头。
……
俞念没了拐杖,只能一手被春桃架着往正厅去。
“小姐,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春桃只是出去清点嫁妆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俞念变成了这个样子。
“跟狗打架了。”
俞念随口敷衍了一声,心里想的都是俞宁的事情,系统并没有提示他要黑化的消息,只希望他别犯太大的事情。
春桃一听,俞念又说是狗,琢磨着以后得让护院们看紧点,别老让狗溜进小姐的院子去。
俞丞相也是刚进门,正在门厅捋着胡须来回踱步。
“爹,我听说大哥他被大理寺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俞念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歇脚,这单腿蹦也不是个轻松的动作。
俞淮风微微停顿,眼神有些欣慰,自打被退婚后,他深感俞念懂事了不少,从前她对家里的这些事儿都是漠不关心的。
“乖念念,这事儿与你个姑娘家没关系,你安心待嫁就好,这事儿爹会处理。”
俞淮风下意识地就想把俞念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而且这件事牵扯众多,就算俞念知道了,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俞念从俞淮风的眼神里也能看出他这是不想让俞念担心,由此可见这回真是小事儿了。
“爹,我们是一家人,有了事情就该一起想办法,就算女儿无能,爹您说出来,心里也能好受一点,总比一个人独自承担要好。”
俞念真挚的话,险些让俞淮风老泪纵横,他养了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幸好还有俞念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儿。
“唉,这件事都是你大哥自作自受,他是看守骁骑营辎重的校尉,却偷偷擅离职守回来,结果辎重营被盗,整个京都外驻守士兵的饷银,足足五千万两白银,都被偷了去。
我早告诉他去军营就谨守军规,他这个不孝子,非要跑回来,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俞淮风不知道,但俞念是知道的,俞宁是为了她的婚事回来的。
心头有些酸涩,在大昭,擅离职守按律当斩。
这一世俞宁还没变成那个行走的杀人机器,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他只是容易受人挑唆,心地还是很纯良的。
俞念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尽力把俞宁给救出来。
“爹,现在能想办法见大哥一面吗?”
俞宁前脚刚走,后脚他看守的辎重就被盗了,这事情未免太过蹊跷了些,除非他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见是能见到,只是见了他有什么用,人是救不出来了,他擅离职守是死罪,现在不让他牵连到丞相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俞淮风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去死,但他身上还扛着府上百十口人的性命和生计。
“能见就行,事在人为,虽然没法子救他,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要强。”
俞念口风严谨,免得被俞淮风心生疑窦。而且她要先了解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判断。
“那好吧,不过只能见这一次。”
只是这一次,那都是得看他丞相的面子,大理寺可不是寻常客栈,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好。”
俞念满口答应,又叫春桃替她寻了个新的拐杖,便和俞淮风一起去了大理寺。
可官场这种地方,你丞相有面子,别人也有。
尤其是俞念得知这次的主审竟然是刑部尚书陆涛的时候,真的是应了那句祸不单行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俞念才修理了陆涛他夫人,就那个人的脾性,还不当场来一手公报私仇?
车轮压过有段不平坦的地面,颠簸着,一如车厢中人那七上八下的心,一路上谁都没言语,但谁都知晓,彼此心中牵挂的人都是同一个。
马车到了大理寺门口,俞念惊觉,她似乎把见俞宁这事情想简单了。
身披甲胄的士兵把俞念她们的马车重重围住,连下车的机会都不给她们留。
“岂有此理,老夫两朝元老,当今丞相,尔等这些宵小还不速速退去,叫你们大理寺主事来见我!”
俞淮风一拍车辕,怒斥一声。
“丞相大人息怒。”
士兵人头攒动,出来答话的人身骑高头大马,看打扮却并不是大理寺的人。
俞念透过车帘的缝隙,眼神微动,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第77章他不是个男人
就在俞念还在琢磨,眼前这个人到底在哪见过的时候,俞淮风已经和这个骑马的人硬刚了起来。
“大胆陆文书!小小校尉凭什么让本官息怒?就是你爹陆涛,也不敢如此无礼,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拦我的马车!”
俞淮风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气,前日太子带人搜丞相府,俞淮风那是给天家面子,这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听俞淮风这么一说,俞念总算知道了,这个男人是陆涛的大儿子,那似曾相识的小眼睛真是从陆白氏脸上完美复刻过来了。
如果说来之前,俞念还只是猜测事有蹊跷,那见到这个人出现,那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俞丞相误会了,下官并非阻拦丞相,反而是来好心提醒丞相的。俞宁违反军规是既成的事实,丞相身份特殊,还是避嫌得好,免得扯出一些旧事,牵连到整个俞家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文书一脸奸相,俞宁这个碍事的傻大个,这次必死无疑,他死了,日后骁骑营都尉的位子就是他的了。
“你在威胁本官!?”
俞淮风的口风没有松动的意思,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陆文书的智力水平也就比俞宁高个几分而已,放在平日他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的。
那这些话是谁教给他的?是他爹陆涛?又或者是别人?
“下官不敢。”
陆文书这个不敢说的忒不走心,骑在高头大马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俞丞相正在思量,要不要来硬的的空挡时,俞念戴上面纱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来。
“爹,可否让女儿和陆校尉说一句?”
俞念一开口,打破了俞丞相和陆文书之间的僵局,俞淮风深深地看了俞念一眼,还是点了一下头,决定相信自己的女儿。
“陆校尉,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望一下兄长,别无他意。陆校尉说得对,父亲身居要职,理应避嫌,俞念一介女流,只是牵挂兄长,但求一见,烦请通融通融。”
这一番话,和俞丞相的比起来可是客气了太多。
俞念说完了话,抬起手整理一下耳边的青丝,一块儿金黄色的物件,顺着俞念的袖管掉在了车辕上。
“呀,真是不小心,快帮我捡起来,要是把它弄坏了,监国大人定要生气了。”
俞念提着嗓子说了句,下人捡起鱼符后,她还特意地用手帕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要说俞念的话,陆文书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俞念“浅拍”他母亲的事情,整个京都都知道了,他是绝对不会对她通融的。
可那金灿灿的牌子,和那上面刻着的名字,无一不让陆文书望而退却。
官官相护这一套或许对所有人适用,但唯独不包括淳于寒!
俞念竟然有淳于寒的鱼符,那可是能随意调动金吾卫的东西,陆文书可以仗着靠山不给俞丞相面子,但在淳于寒这个实力至上的煞神面前,他这个小小校尉,连蝼蚁都不如。
“原来是这样,俞五小姐如此手足情深,下官若是拦着你,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五小姐进去看望,自然是可以通融的。”
面纱之下,俞念唇角微挑。
她说那些话都是障眼法,所有的关键都在这黄金鱼符上呢,既然淳于寒给了她,那她自然要物尽其用。
“那便多谢了。”
俞念给了俞丞相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要她去见俞宁,就已经足够了。
侍卫站成两排,让开一条通路。俞念没下车之前,陆文书还有所怀疑,等她下车后,他几乎是完全相信俞念地说辞了。
就连两侧的侍卫都对这位高门大户的小姐,有些敬意,没有人言语,但一条条想法如雨后春笋般在他们脑海里涌现。
“俞五小姐真是重情重义,瘸了腿,伤了手,还这样挂念她的兄长,亲自前来。”
“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竟然不能生育,老天真是残忍。”
“陆校尉也真是的,至少得让个丫鬟陪着进去,这一瘸一拐的万一摔了可怎么办,真刻薄。”
……
俞念当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声,只是觉得这么多人都盯着她走路这种场面,多少还是让她有些尴尬了。
她又不是走秀!
为了尽快逃离这个社死现场,俞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大理寺监牢,俞念见到了叼着稻草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的俞宁。
这倒是个心大的,都犯了死罪了,竟然还这么轻松的样子。
“大哥。”
俞念轻唤了一声,墙角的人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小五,你怎么来这了?快回去,这污糟地方,哪是你这姑娘家来的地方。”
都这个时候了,俞宁见到俞念的第一句话,竟然担心俞念来这里会沾染晦气。
“你还有心思担心我,你明知道擅离职守是死罪,还偷跑回来,真当自己有两个脑袋,砍了一个还有一个?”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这样的人,没人待见,死就死了,但我就是不放心你,淳于寒他不是个男人,他哪能真心对你好……哎,小五你别哭……”
俞念也有些怔忪,她没哭,但眼泪却流了出来,那种情绪似乎是来自这具躯壳本身。
俞念抬手抹了眼泪,时间有限,她没有空去想那些,她要了解一下辎重营被盗的事情。
“那银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嗯……那是我和陆文书轮流值班看守的,我当值那天,把巡查的事情交给了手下,谁知道我运气不好,赶上这种事儿了,不然也不会被发现擅离职守的。”
俞宁不是个细致的人,只把这一切归到了运气上。
但俞念听到陆文书的名字,更觉得这事儿跟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且那贼人也是厉害,能半夜无声无息运走十多箱饷银,搞不好是个江洋大盗。”
俞宁回忆起来,更认为自己运气差了,因为还有几天就是发饷银的日子了,偏偏这个时候遭了贼。
俞念眼睛微眯,琢磨着俞宁刚刚的话。
片刻,俞念对着俞宁勾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大哥,我有个办法让你能脱身,但就是有点危险……”
第78章还不来求他
回丞相府的路上,秋风乍起,吹动着俞念马车的窗帘。
“念念,你大哥真是这样说的?”
俞丞相习惯性地捋着胡须,心底还在被俞念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震撼着。
按理说,他大儿子肯定是没有脑子能想出这种法子来的,但目前来看,也许这真的是俞宁唯一的机会了。
“嗯,今夜您只管带人在各个要道埋伏,大哥那边的消息一放出来,肯定会有人按捺不住的。”
这件事,俞念有九成把握,剩下一成嘛,交给淳于寒。
“好,那就这么办。”
俞淮风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兵行险招,也要博上一搏。
……
俞念离开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一道黑影,从大理寺后门离开,去了尚书府的方向。
尚书府今日热闹非凡,陆白氏盼了月余的儿子终于回家,可以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了。
“这一杯,我敬给娘。”
陆文书起身端起酒杯,面色是难掩的得意。
“要不是娘想得周到,俞宁那个碍事的家伙,也不会这么快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白氏难得谦虚一回:“娘一个妇人懂什么,这事成之后,你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陆文书笑意更深,除掉俞宁,那他就是都尉了,靠着陆尚书的运作,说不定再过两年,他就能位列中郎将了!
“孩儿定不忘娘娘恩情。”
这边一桌子人其乐融融,喝的却是别人的断头酒。
一个小厮忽然脚步匆忙地走来,给陆涛送来一封密函。
都是一家人,陆涛也没有避讳,拿起密函展开,上面的内容却叫他霎时间眉头紧锁。
“怎么了爹?”
陆文书也放下了酒杯,瞧出有些不对劲儿来。
“你自己看吧。”
陆文书接过密函,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俞宁能有这个脑子?”
俞宁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他能想到这个,打死陆文书他也不相信。
“你们爷俩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可要急死个人了!”
陆白氏听到了俞宁的名字,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难道说事情突然有了变故?
“娘,大理寺递交供词的人给我们传来消息,说俞宁为了防盗,在那些饷银的箱子外面刷了特殊涂料,只要去军营寻来他平日养的军犬,就能找到贼人的去向。”
陆白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一听说俞宁竟然还藏了这一手,顿时有些慌了神。
“那可如何是好?那些银子,你们从军营里运出来藏在哪了?”
此事若是稍有差池,那她儿子的前程就全毁了。
陆文书和陆涛对视一眼,他们为了杀俞宁一个措手不及,时间仓促,银子抬出来,就先放在他家名下的一间铺面的仓库里了。
“无妨,我会让我们的人晚一天去提交俞宁的供词。这事儿目前就只有我们知道。
文书,你今天晚上就带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去把那些装银子的箱子处理掉。”
陆涛身为一家之主,迅速地做了决断,还好他们发现得早。俞宁犯了军规还妄想活下来,这次定然让他必死无疑。
“是,父亲。”
陆文书眼下划过一丝阴霾,用来装饷银的箱子,涂刷的都是特制的漆料,用火烧掉会冒出极其浓郁且味道刺鼻的浓烟。
找个地方埋了,恐怕防不住那只受过训练的军犬。
看来只能把这些箱子装了石头,沉到河里去了。
……
每日下朝后总是公务繁忙的淳于寒,今日破天荒的哪儿也没去。
日暮西沉,淳于寒依旧坐在书房里看书。
只是沧海几次进去汇报事情的时候,余光瞥到桌案上的那本书,一直都停留在那一页上,就没有翻动过。
“什么时辰了?”
沧海进来给淳于寒掌灯,淳于寒沉声问了一句。
虽然只是一句寻常的问话,但沧海能听出来,自家大人心情不太好。
“回大人,刚过酉时。”
沧海声音落下,淳于寒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
酉时,都这个时辰了,俞念竟然还没有过来求他……
她早就去过了大理寺,应该知道俞家这次无力回天才是。
“她从大理寺回府之后,就一直待在家?”
俞念看起来很在意这个大哥,绝不可能按兵不动,如果她没来求他,难道去求了别人……
思及至此,淳于寒的胸口忽然觉得有些发闷。
“是,俞五小姐一直在家。属下待会儿再去探查一番。”
沧海这下也明白了,淳于寒这是在等俞念呢。
“不必,熄灯,我要休息了。”
淳于寒站起身来,自嘲地冷哼一声,只是盟友而已,俞念求谁,怎么求,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沧海:“……”
这天才刚擦黑,他家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早休息过。
淳于寒走到书房门口,正要出去,碰见了手里拿着信封的桑田。
“大人,这是隔壁丞相府的春桃送来的请柬,说俞五小姐邀请您去散花楼小聚。”
俞念的事情,桑田不敢耽搁了,一拿到信就赶忙给她家主子送了过来。
“她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淳于寒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内容,和上一次俞念邀请他的时候一样,那字依旧是不敢恭维的潦草。
整张信纸上,被不见不散四个大字蛮横的霸占着。
“沧海,备车。”
淳于寒幽深的黑眸中闪烁着些许好奇,他倒要看看,俞念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沧海领命,转过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偷笑,刚还说要休息的人,这会儿又去赴约去了。
曾经他也以为家主子从来不为任何人动容,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无情的样子,自从遇见俞念之后,主子身上逐渐有了人间烟火气。
老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还真没错。
丞相府南苑,俞念正在翘首以盼着春桃回来。
“小姐,送到了,您今天真的出去吗?瞧着这天,晚上可能要落雨了。”
春桃是越来越看不懂俞念了,从大理寺回来俞念就钻进了小厨房煲牛肉汤。
丞相府人人都为大少爷的事揪心,俞念却如此的淡定。
“当然要去,就是今晚外面落刀子,我也要去。”
俞念把汤盛出来,撞到了陶瓷罐子里带上。
“对了,春桃,我画图叫人做的那个东西也一并带去。”
今晚,可不光是请淳于寒吃饭这么简单,这也是能否成功拯救俞宁的关键一环。
第79章请你看一场戏
俞念约的地方,不是散花楼的包厢,而是楼顶的一块平台。
淳于寒脚尖点地,身影撺掇几下,便到了楼顶,脚刚踩上平台四周的围栏,就瞧见一道娇俏的粉色身影在向他招手。
“大人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你好半天,手都冻麻了。”
俞念一只手拉出自己身边的椅子,在上面拍了拍,招呼淳于寒。
“快来坐下。”
淳于寒扫视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平台上,就只有俞念一个人。
“嫌冷就不应该挑这种地方。”
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暖和天气在这喝茶听曲的,谁像她似的,天黑了跑这来吃饭。
淳于寒负手而立,身形颀长,肩若削成,阵阵晚风吹动他的鬓发,束发的紫金冠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俞念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很是自然地接道。
“大人你看这里的视野多开阔,小半个京都都能尽收眼底,在这还能看到东边那条护城河呢!”
俞念伸出手指,特意指了指河的方向,他们桌子正对着的方向,也是这边。
“虽然是冷了点,但咱们今天吃的是热菜,一会儿就暖和了。”
淳于寒落座,才注意到桌上的这口锅有些特别。
圆形的锅身,中间一道弯曲把锅内的空间从中间一分为二,看着有些像太极图的样子。
“火鼎?”
在大昭,像这样一桌生食在锅里现煮食用的方式,不叫火锅,叫做火鼎。
只是这样形状的火鼎,淳于寒是第一次见到。
俞念把她精心熬制的汤,从一只陶瓷罐子里盛出来,放入锅里,又在靠近她的那一侧放了辣椒油。
火鼎加热,一红一白的底汤缓缓沸腾,白色的雾气在上空氤氲飘散,甚是好看。
“严格地说,不能叫它火鼎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鸳鸯鼎,沧海说你不喜欢辛辣,那你就用这边浓汤的,这样我们一起吃,也互不影响。”
俞念深吸一口气,用力地闻着这飘散的香气,这就是她专门找人做的锅,今天刚好拿出来用。
淳于寒眼神微动地看着那沸腾的汤汁,上次是烧烤,这次是鸳鸯鼎,她可真会吃。
听着俞念一口一个我们的,又给火鼎取了鸳鸯的名字,那语气亲昵的样子,淳于寒眸色一沉,她挖空心思请他过来吃饭,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必费这个心思,我过午不食。”
淳于寒来了半天,俞念却只字未提俞宁的事情,这很不正常。
“这汤我亲手熬了好几个时辰,你不吃东西的话,喝口汤总不过分吧?”
俞念用她唯一一只健康的左手,拿起瓷勺,舀了一勺乳白色的汤,送到了淳于寒的嘴边。
淳于寒抿着唇,转过头有些迷惑地看着俞念,他发现今晚,他竟然看不透她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不会还怀疑我给你下毒?”
俞念脸色有几分沮丧,心想淳于寒这个戒备心可不是一般的强,正要自己喝这一口汤的时候,淳于寒拿过瓷勺,浅抿了一口。
适中的温度,浓郁的肉香,虽然算不上什么极佳,但口味很是纯粹,能感觉到这汤是花了功夫在里面的。
“这就对了。”
俞念见淳于寒喝了汤,目的达到了,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直到夜色浓重,路上行人渐渐变得稀了,黑暗如一头猛兽,逐一吞噬着万家灯火。
俞念早就已经吃好了,叫小二吹了平台上的灯,她和淳于寒并肩站在栏杆后,面向护城河的方向远眺。
“你在等什么?”
淳于寒沉声开口,俞念知道,以淳于寒的智商肯定已经猜出几分来了。
“等好戏登场,今夜我请大人看一场钓鱼的戏。”
俞念和俞丞相说好了,其他要道也派人盯着,但这个路口,让他亲自带人守着。
那饷银箱子材料特殊不易烧毁,俞念猜测,那群人如果想要连夜销毁什么的话,护城河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散花楼这里的位置,视角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必经之地的路口,所以俞念把淳于寒约到了这里来。
钓鱼……
淳于寒呢喃了一遍这两个字,余光飘向身侧的俞念,夜色中那双桃花眼灿若辰星,眼中闪动着运筹帷幄的光芒。
这样的俞念,淳于寒第一次见到,不似从前那样油嘴滑舌,诓人装怂。
有一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有意思,那他且看这出戏,谁来扮演这个鱼的角色。
黑夜重归寂静,不消片刻,几道鬼祟的黑影从一家铺子后门出来,三辆手推三轮货车上,漆黑的箱子用苫布盖着。
“动作快点!”
陆文书催促道,他亲自带人过来处理,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要把这些东西丢掉,那一切都将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霎时火光冲天!
看到那黑暗中的火光,俞念兴奋地扯了扯淳于寒的袖子。
“大人你看,好戏开场了。”
俞丞相大喊一声,埋伏在暗处的护卫举着火把,鱼贯而出。
“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顷刻间,护卫便把这些拉车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给团团围住。
这情形,亦如早上陆文书带人围堵俞淮风的马车。
都说风水轮流转,陆文书没想到转的会这么快。
“有埋伏!快撤!”
陆文书哪想到有人会半路劫他,他今晚只是出来把箱子扔掉,自然是怎么低调怎么来,身上连个称手的刀都没有。
这时也顾不上管什么箱子不箱子的了,只要人不被抓住就行。
俞丞相叫人点燃了给大理寺的信号,一朵红色的信号烟火在空中炸开。
陆文书彻底慌了,俞淮风这个老贼明明都进去大理寺,竟然会有他们的信号弹!
他立刻奋起反抗,奈何双拳不敌四手,俞丞相带的人足够多,陆文书很快退无可退。
不行,他不能这么就被俞淮风这个奸诈老贼给抓住!
用身后同伴的身体给自己挡了一刀,陆文书看准时机,翻墙钻进了一条巷子。
“给我追!抓活的!”
俞丞相不会武,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他怎能不着急。
此时,散花楼顶,淳于寒薄唇轻启。
“沧海。”
淳于寒无需多言,沧海拱手说了一声“是”之后,便飞身投入夜色之中。
第80章咬回去
俞念见她还没开口,淳于寒便叫沧海去追陆文书去了。
唇角微微上扬,行,能处!
这回淳于寒还是挺有眼力见的,但俞念肯定不能这么说,该捧着的时候还得捧着。
“大人和我真是心有灵犀,我都还未开口大人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软甜的嗓音擦过淳于寒的耳畔,带着些小小的得意。
“这不就是你叫我来这里的目的?”
淳于寒目不斜视,这人这回学乖了,不说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俞念站累了,转个身背靠着栏杆,仰头眼神真挚地望着淳于寒。
“大人你这么说话就让人寒心了,说得像我利用你似的。”
俞念这句话真的没有说谎,她今天叫淳于寒来可不是让他帮着抓人。这么大的一个监国大人,用来做这点小事,那多大材小用呐。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结盟关系,相互利用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算找到丢失的饷银,又如何?俞宁犯的是死罪。”
淳于寒垂眸,对上俞念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额前散下的几根细碎的青丝,随风微动。
俞念的钓鱼计策,确实出乎了淳于寒的意料,但这并不能改变俞宁本身所犯的罪,他擅离职守,触犯了军规。
“所以说,明日提审,还请监国大人帮我大哥说几句话,今日之事,大人从头看到尾,我哥他这也算将功折罪,能保下他性命便好。”
俞念勾着唇,笑意盈盈地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展露出来。
“俞宁冒犯本官在前,你怎么就笃定了本官会帮他说话。”
淳于寒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俞念那狡黠的样子,仿佛平日那人畜无害的慵懒猫咪,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奸诈的狐狸。
淳于寒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俞念也猜到了他会说类似的话,早就做好了准备。
“大人当然会答应我的,毕竟……”
俞念拉长了声音,眼睛一亮,对着淳于寒勾了勾葱白的手指。
瞧着俞念故弄玄虚的模样,淳于寒有些无奈,但还是俯身过去。
少女的吐息温热,带着俞念特有的栀子花的清淡香气,喷洒在淳于寒耳畔。
“毕竟吃人家嘴短。”
俞念轻快地在淳于寒耳边说完,虽然淳于寒只是喝了一口汤,但也是喝了不是。
靠近淳于寒,俞念才发现,在淳于寒的左耳垂上,有一颗小巧的红痣。
浅淡的红色,在冷白的肌肤上,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散发着极致的诱惑。
淳于寒真是个精致的帅哥,就连边边角角都这么耐看。
俞念探着脖子,飞速地在淳于寒白皙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没想到俞念会突然做这样大胆的举动,淳于寒倾斜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复杂地看向俞念。
“罪魁祸首”俞念眉眼都带着笑,手肘恣意地搭在栏杆上,慵懒又餍足。
俞念在心里欢呼了几声,今天真是太完美了,双管齐下,不但保下了俞宁,还完成了系统给刷新的续命任务。
唯一有点缺憾的就是,咬淳于寒耳朵这么变态的任务竟然只加三天生命值,怎么说也得三十天吧!
“大人前日咬了我,今天我也回咬一口,算是回礼了。”
淳于寒身子直起来,侧过身去掩盖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垂。
真是个记仇的,那天要不是她哭得叫人心烦意乱,淳于寒才不稀罕咬她,她应该庆幸他只是咬了她一口,而不是拔了她的舌头。
淳于寒抿唇不语,心脏却突突地跳个不停,好像犯了什么病症一样。
俞念瞧着某位间歇性哑病又复发的大人,眨巴眨巴眼睛。
“大人,我跟你闹着玩呢,你不会生气了吧?”
“幼稚。”
淳于寒扔下这两个字,身形一闪,那颀长的身影,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小姐,丞相派人来递过来了消息,说人已经抓到了,丞相叫咱们先回府去,他要亲手把人送到大理寺去。”
淳于寒前脚离开没一会儿工夫,春桃便匆匆过来告诉俞念。
“那人可是陆文书?”
俞念转头问道,沧海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这么会功夫就已经把人逮到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春桃十分惊讶地看着俞念,一副看见神仙的表情。
“真的就是陆文书,原来监守自盗的人,是他自己,还要嫁祸给大少爷,真是跟他娘一样是蛇蝎心肠。”
陆文书这样胆大包天,其中定然少不了陆家人的参谋。
俞念不禁想起还身在丞相府的陆明珠,怪不得她在陆家显得格格不入,她那样纯良的性子,定是不愿和他们这帮人虚与委蛇。
轰隆……轰隆……
夜空中滚起阵阵闷雷,这憋了一下午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
俞念伸手去接空中坠落的雨滴,一滴雨落在她的之间上,带着秋夜的丝丝凉意。
老天似乎很会算计时辰,上一次落雨,碰见了长公主,这一次,是陆文书。
只是单凭这雨,恐怕难以冲刷掉这些人心中的恶。
“走吧,回去睡觉。”
淅沥的雨声,也让俞念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俞念收回手掌,一只胳膊搭上了春桃的肩膀。
“嗯?小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吗……”
春桃正为这件事激动着,她却发现俞念的反应很是平淡。
这不太像俞念平日作风,至少俞念也会开口骂这个陆文书几句的。
不这么回去,难道在这四面透风的平台住下?
俞念看得出春桃在想什么,用手指点了点春桃的小脑袋瓜。
“陆文书今天晚上人赃并获确实是好事,但你也说了,他身后还有陆白氏和陆尚书,骂他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快走吧,我明日还得早起。”
俞念深知,陆文书被抓,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到底能不能保住俞宁,俞念觉得她还是得再努力争取一下。
“早起……”
春桃有些难以置信地呢喃了一句,俞念近来特别喜欢赖床,早起这个词从俞念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不真实。
春桃转念一想,又好奇得紧。
大理寺的提审,家属也是不允许入内的,俞念早起是为了干什么去呢?
第81章这谁受得了
天蒙蒙亮,俞念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尽管温暖的被窝再三挽留,俞念依旧意志坚定地拒绝了。
因为怕错过时辰,俞念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长发也没挽,随意用发带束紧了发尾,俞念便裹着夹了棉的披风,怀里揣上东西,出了南苑。
俞念嫌冷,没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忍冬阁的方向走。
淳于寒的态度对今天的提审至关重要,昨夜淳于寒话也没说就走了,俞念怎么说也得过来给他顺顺毛才能安心。
现在的俞念可是今非昔比了,回想起俞念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还要偷着翻墙,这回就算她在这横着走去忍冬阁的路,也没人敢拦她。
俞念径直去了忍冬阁,悄咪咪地推开房门,却发现房里空荡荡的,哪里有淳于寒的影子……
“不是吧,这都能扑空了,难道他天不亮就出去了?”
俞念是按照他老爹每天早朝的时间来算的,他老爹这个时候也才刚起床而已,淳于寒应该不会走这么早才对。
合上房门,俞念正想离开,却听到有轻微的破风声从后院那边传来。
俞念对忍冬阁这一片算得上熟悉,但后院她还真没去过,俞念不由得好奇,淳于寒的后院是个什么样子。
来都来了,总不能辜负了这个早起。
让俞念有些失望的是,忍冬阁的后院,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而是种了一片繁盛的竹林。
苍翠的竹,坚韧挺拔,清风穿过其间,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一道身影置于竹林之间,手握长枪,枪尖所过之处,带起阵阵劲风。
俞念第一次见到用长枪的淳于寒,平日他常用的都是刀剑,九尺长枪在他的手里甩得呼呼作响,俞念看到了淳于寒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场。
枪若游龙,动如雷霆,叫人一看,便挪不开眼了。
只是淳于寒的眼神,除了往日的冰冷沉静,好像还多了一分……怒意。
清晨这样冷的温度,俞念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棉球,而淳于寒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纯黑色练功服裤子,上身未着片缕,是一览无余的健美腰线。
这样的淳于寒,让俞念很难把他和太监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俞念在宫里也见过许多太监,淳于寒和他们太不一样了。
淳于寒说话也不尖声细气的,身材又那么坚实高大。
俞念眼神微动,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淳于寒他……
没阉干净?
唰!
长枪一扎,直勾勾地刺穿了俞念身边的竹子。
就在俞念发呆的时候,淳于寒已经发现了这个竹林中来了,不速之客。
下意识地要除掉这个偷窥之人,出招后,却看到了俞念那张呆愣的小脸,手肘发力,才刺偏了,不然俞念的小命已经无了。
“你来做甚。”
淳于寒声音低沉的开口,还带着浓重的冷意。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淳于寒走近俞念,眸光清冷,那架势好像要把俞念生吞活剥了一般。
俞念咽了口唾沫,后退了一小步,至于的吗?我不就看了你一眼吗,又不是没看过。
淳于寒垂眸看着俞念,单手拔出了插在竹子上的银缨亮银枪。
“不是故意,你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说实话,不然本官不介意娶一个瞎子进门。”
淳于寒不是开玩笑,连沧海都不知道淳于寒会用长枪,这是他的秘密。
俞念缩在披风里的手伸了出来,白嫩的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汤盅。
“昨夜大人陪我在外面看了那么晚的戏,今日清早大人便要参加重要的提审,我特意给大人送提神汤来的。”
小小的汤盅外面套了一层绣花锦套包裹得严严实实,要是俞念不说,淳于寒还以为这就是个她暖手用的汤婆子。
“是提神,还是提醒?”
俞念这只懒猫,舍得起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让淳于寒替俞宁多说两句话。
看不出来,她对她这几个哥哥,还真是关心。
“大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
俞念咧嘴一笑,抬眸只见淳于寒一边说着话,一边挑起挂在竹枝上的玄色外衫披上。
玄色外衫如丝般轻薄,被淳于寒身上的汗水浸湿,便紧贴在那健硕的肌肉上。
尤其是前胸那个位置,不穿的时候还好,这一穿再配上淳于寒那张禁欲妖孽的脸……
夭寿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丝诱惑!
淳于寒见俞念又话说了一半,向前迈步,勾手挑起了俞念的下巴。
“何必什么?”
俞念心跳如鼓,脸上泛起了一道绯色的红晕。
大哥你穿得这么撩,能不能跟我保持一点距离!这谁能把持得住啊!
不出俞念所料,她鼻尖一热,鼻血又一次不争气地留下来。
“大人何必难为我呢。”
俞念惨兮兮地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手背上挂着一道殷红。
淳于寒下意识地松开了俞念,眸色一沉。
她总是流鼻血,难道她得了什么病?
“汤我送到了,就不打扰大人了。”
俞念瞧着淳于寒那拢起的眉头,心底一凉,不用说了,淳于寒现在肯定是嫌弃她嫌弃得要命,肯定以为她是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女了。
算了,反正俞念在淳于寒这里也没留过什么好印象。
“站住。”
淳于寒朗声开口,长枪探出,往俞念的清瘦的肩膀上一压。
“哎呀!”
俞念本来就是一瘸一拐的,俞念肩膀一斜,这一下子差点把俞念给压倒了。
这个破枪竟然这么重的吗?俞念刚刚看淳于寒耍的时候虎虎生风,轻盈极了,就跟拿筷子一样轻松呢!
淳于寒这个衰仔,就会欺负人,俞念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俞念,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管你是谁的人,存了什么心思,你今日所见,如果有半个字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淳于寒的声音低沉,冷的不像话,俞念穿着棉披风都有些打哆嗦。
真够小心眼的,他自己穿得那么诱惑,还怕人说啊!
俞念不禁想到,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淳于寒私下穿得这么骚包,那凶恶狠戾的人设还不崩一地了。
想归想,为了小命,俞念也是能管住自己这张嘴的。
“大人这话说得,我当然是你的人了。”
听得俞念的回答,淳于寒收起了长枪,两步走过了俞念,心说这人大清早的,就往嘴上抹了蜜了。
“记住你说的话,拿上你的汤,跟我走。”
淳于寒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自顾自往前走了,俞念疑惑地挑眉,他这又是要唱哪出?
第82章冤有头债有主
淳于寒把俞念带回忍冬阁,一前一后进了门。
俞念一瘸一拐的,跟在淳于寒身后,沧海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那准备给淳于寒上早饭了。
看到俞念也来了,沧海微微一惊,他家大人已经到了和俞五小姐难舍难分的地步了吗?
竟然这么早就在一块儿同进同出了。
“俞五小姐一起用饭吗?”
沧海刚开口问,一旁净手的淳于寒破天荒的主动开口了一次。
“她不用。”
俞念小嘴一撇,跟谁稀罕在你这吃饭似的。
淳于寒一落座,几个戴着面巾的小太监便开始上菜。
早上的饮食颇为清淡,淳于寒虽然官阶不低,但吃食上并没有多么夸张,也就是一碗粥,一份馒头,还有几碟爽口的小菜。
俞念正琢磨着,淳于寒到底叫她来干什么的时候,淳于寒终于发话了。
“净手,坐这。”
说完还把自己面前的一碗香菜瘦肉粥推到了俞念一会儿要落座的位置上。
呦,算你有点良心!
俞念早上起来就忙活到现在,早就饿了,尤其是那香菜瘦肉粥的香气,在一上桌的时候,那香气就已经一下子钻进俞念的鼻子里了。
俞念迫不及待地坐在淳于寒边上,拿起瓷勺要吃的时候,一双筷子递到了俞念面前。
“你用这个。”
俞念看着淳于寒手里的筷子,晃了晃脑袋。
“我习惯用勺子吃。”
俞念觉得这回终于可以吃了的时候,淳于寒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把俞念劈了个外焦里嫩。
“没让你吃,你把这里面的香菜给我挑出来。”
俞念动作一滞,挑眉难以置信地看向淳于寒。
“大人你不吃香菜,为什么还要叫厨房做香菜瘦肉粥?”
淳于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每次都是这样吃的。
“我讨厌吃香菜的口感,但不讨厌它的味道。”
俞念紧咬了一下后槽牙,喝个粥而已,有必要这么挑嘴吗,这个大太监某些方面怎么比小公主都矫情的!
“不愿意?”
淳于寒清冷的声音传来,听得俞念心头一颤。
放在往常,俞念可能还得挣扎一下,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俞念决定忍了。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只是受宠若惊,能帮大人挑菜是我的荣幸。”
俞念边说边拿起了那双筷子,一根一根地往外挑。
淳于寒怪不得她爹和大哥他们总骂他阉狗,因为他是真的狗!太狗了!
这么美味的粥摆在面前却不能吃,俞念得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地叫了。
俞念的窘态,淳于寒置若罔闻,反而催促了她一句。
“动作快些,免得耽误了上朝,错过了俞宁的会审。”
靠之!
俞念强忍想骂街的冲动,她倒是想快,她现在就剩下一只左手没受伤,使筷子都是难事儿,能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他在一旁说风凉话也就算了,还威胁她?
这货准是在报复她昨天晚上咬他的事情。
这个小心眼,都还没有针眼大。
淳于寒余光飘向俞念,瞧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把淳于寒伺候完了,俞念手腕酸得要命。
系统提示淳于寒的愉悦值加了10点。
俞念看到后在心里痛骂淳于寒,她知道他损,但不知道他这么没有下限。
先让他得意一会儿,要是俞宁没有保住命,看他回来怎么跟她交代!
俞念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是时候回南苑去跟她温柔的床来一个拥抱了。
……
正午·皇宫·凤仪殿外
一身内命妇朝服的陆白氏,跪在凤仪殿门前,苦苦哀求着。
“皇后娘娘,求您见我一面!文书他是您的孙辈,您救救孩子吧!”
殿外烈日当空,陆白氏却遍体生寒,大理寺的判决已经下发,她的文书这辈子算是毁了。
“皇后娘娘!”
任陆白氏如何在外呼喊,皇后都没有出来见她的意思,皇后和往常这个时辰一样,坐在自己殿里用膳,对外面人的呼喊置若罔闻。
“娘娘,陆尚书的夫人在外面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皇后的侍女小声提醒道:“她在外面大呼小叫,恐怕会引起周遭的猜疑。”
手握玉箸的皇后,总算是抬起了眼皮。
之前这陆白氏主动请缨,皇后才给了她这个机会办事,没想到最后把自己儿子给办进去了。
“一群蠢货,尽给本宫的家族抹黑。本宫的太子如今都被软禁着,她儿子不过是流放三千里,脑袋没掉就应该安分一点了。”
不过这一次,皇后不得不正视丞相一家了,连俞宁这个出了名的傻大个都知道给自己留后手,往后可不能再轻敌了。
接连出了这两次事儿,皇上对太子和白家都有顺水推舟的打压之势,在太子大婚前,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丹蔻,去把这菜赏给陆夫人,打发她出宫去吧。”
丹蔻领命,端着菜碟来到还在磕着头的陆白氏面前。
“夫人且起来吧,别再磕了,仔细日头毒晒坏了身子。”
陆白氏见终于有人出来了,激动地抬起头来。
“娘娘肯见我了吗!”
丹蔻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了陆白氏,开口道。
“这事儿要不是我们娘娘在里头转圜,陆校尉的命能不能保下来还都是未知数,夫人莫要太贪心了。
这是娘娘赏给您的菜,夫人请回吧。”
丹蔻说完,身子前倾凑近了陆白氏,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细语道。
“陆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文书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谁也改变不了。
陆白氏跟丢了魂一样上了回去的马车。
陆文书被判了流放三千里,鞭一百。
在大昭,这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一个好人流放三千里尚且不知生死,更何况出发前还要挨上一百鞭子……
陆白氏看着手中的食盒,这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许这里面有皇后娘娘给她的指点。
打开食盒,里面并没有什么暗藏的纸条或者什么。
那洁白的瓷盘子里面,只有一条油炸的小黄鱼,鱼头和身子已经分开,断成了两截。
陆白氏的耳畔响起了丹蔻替皇后娘娘传的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陆白氏紧紧地用力握着这食盒,骨节发白。
皇后娘娘这是要让她……
第83章那地方不吉利
一觉醒来,俞念和俞景一同去了正厅,等待着俞丞相回家,俞念那翘首以盼的样子,比当年她高考放榜还要紧张。
在门房放风的春桃,一溜烟地跑进来,那双环髻上的鹅黄色绑带都飘了起来。
“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俞念本来就蛮紧张的,被春桃这个急促的语调给烘的,她心率不由得上升起来。
“我爹回来了?”
春桃闻言,竟是摇了摇头。
俞景起身,给春桃拿了杯茶水。
“你慢慢说,别急。”
春桃接过茶水,猛灌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
“不是丞相大人……”
俞念忙问道:“那是谁回来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水也喝了,这是要急死人呢!
“是都回来了,大少爷和丞相都回来!”
“真的?”
俞念满眼震惊的神色,就算是将功抵过吧,也不至于理想到能让人直接回家这么好的结果吧!
这回还没等春桃回答,洪亮的嗓门就在丞相府的正厅外响起。
“四弟,小五!我回来了!”
嗓门这么高亢,除了俞宁还能有谁?
“你安生一点吧!不孝子!这是家里不是军营,用不着你大喊大叫,谁也都不是聋子!”
俞丞相走在俞宁前头,怒其不争地拍打了一下俞宁的肩膀,却因为俞宁的肌肉太硬了,痛的手直发麻。
俞家世代从文,怎么就生出来俞宁这个大老粗来,真是愧对祖宗!
“知道了爹。”
俞宁回答得很是痛快,但声音却也没见弱下去一点。
“大哥,你没事儿了?”
虽然看起来俞宁除了有些蓬头垢面之外,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了,但俞念还有有些心里没底。
“没事儿了,只是罚我去戍边十年。”
俞宁爽朗一笑,仿佛被罚的人不是他一样。
“戍边十年还叫没事儿……”
俞念了解过大昭的国情,戍边便是要去那荒芜的漠北边境,那是个终日风沙呼啸的不毛之地。
但这个,总比掉了脑袋强。
“可是戍边不是应该即日就走,大哥怎么还能回来?”
俞景到底是之前在朝为官的,思虑也更细致一些。
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俞宁终于声音降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求淳于寒帮我走了后门,初七再走,我想看着小五出嫁。”
俞宁其实是担心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了,上次俞念出嫁他就没机会回来,这次说什么也不想错过了。
俞宁的话,让俞念心里猛地一缩了一下,俞宁真的很疼爱这个妹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把俞念的事放在心上。
“行了逆子,别在这胡言乱语,别污蔑淳于监国了,旨意上写的初七出发,便是初七。
你下去吧,让你四弟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别在我眼前晃悠,惹我心烦!”
俞淮风真的被俞宁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气疯了,这话能随便乱说吗?
要是隔墙有耳传出去,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俞念听着这里面好像有故事,等大家都散了的时候,跟着俞淮风进了书房,想要一探究竟。
“爹,现在就咱们两人,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呗?”
俞淮风并没有隐瞒俞念的意思,就算他不说,俞念去问淳于寒的话,他也会告诉她的。
“这次真的多谢了淳于寒,他叫你大哥改了供词,说他是早就怀疑陆文书居心不良,所以才佯装擅离职守,引陆文书露出马脚来的,此举虽然是有功,但毕竟有违军规,而且也没有提前向上级报备,为了避免人人都效仿此举,乱了章法,陛下还是决定严惩不贷。”
俞淮风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反正俞宁这个性子,留在京都也是个惹祸精,还不如扔到边境去磨磨他的性子,省得他跟个炮筒一样,一点就着了。
俞念有些惊喜的挑眉,淳于寒还真是妙。
她请他看了一场钓鱼的戏,他立刻就把这一招给用到俞宁身上去了。
这样就让俞宁的擅离职守变成了另有隐情,成功地保住了俞宁的脑袋瓜。
“那陆文书怎么样?”
俞念又想到了那个跋扈的校尉,他定是没想到早上自己还那么得意扬扬,晚上就被人送进了监牢里。
“他就没这么好命了,偷盗官银可是重罪,流放三千里,鞭一百,能不能活着走出京都还是个未知数。”
听俞淮风这么说,俞念并不同情这个陆文书,他可是一出手就是想致愈宁于死地的。
“陆文书是陆家唯一的儿子,出了这件事情以后,难免陆尚书不会和咱们家结下梁子了……”
俞念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了陆明珠的脸来,还好这次整个陆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不然这个小可怜,又要跟着吃瓜落了。
“哼,我还能怕了他陆涛不成!真当我这个丞相是个摆设?”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睦,出了这档子事之后,更是变得水火不容。这回就算陆涛不主动挑事,俞淮风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件事情就此翻过,此次你大哥能成功脱险,你功不可没,念念可有什么想要的,爹都可以满足你。”
俞念只是一门心思地想就俞宁,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正好她有样东西需要从俞淮风手里讨来呢。
“那我想要张地契充在我的嫁妆里可好?”
俞念惦记着和淳于寒的那个赌约,她答应了要给他城东那块地的地契。
虽然俞念的胜负欲不弱,但她可不指望淳于寒能喜欢她。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除了丞相府,家里的田地,庄园和铺面你随便挑,给你爹我留个住的地方就成。”
俞淮风一听俞念就这么点要求,立刻眉开眼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我想要城东那块地!”
俞念话音未落,俞淮风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俞念心想,连淳于寒都想要的地方肯定是个好地方,她爹不会心疼地舍不得了吧?
俞淮风咳嗽一声,顿感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点太满了,俞念要哪里都好,为什么偏偏要那块儿地方……
俞淮风不动声色,转身去书房架子后面的暗格里面拿出一只箱子,开了锁,冲着俞念打开。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堆地契折子。
“乖念念,你看看这里面,是咱们家所有的地契了,你从这里随便挑,城东那个地方……不吉利,给你当嫁妆不合适。”
第84章难于上青天
“不吉利?”
俞念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淳于寒他会处心积虑地要一个不吉利的地方吗?
“难道说那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或者死过什么人?”
俞念很是好奇,转到俞淮风身后去,殷勤地帮她爹捏着肩膀。
“爹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保证不会走漏一点点风声。”
俞念的这套马屁**,对俞淮风非常适用,俞淮风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抬手一捋胡须,缓缓开口。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京都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那不吉利是因为城东那块地皮上,有座宅子,那宅子的主人犯了大罪,不然也不会家宅被充公了。”
俞淮风简单地给俞念解释了一下,当俞念问到具体是谁的宅子的时候,俞淮风只是说了句,说了你也不认得,揶揄过去了。
“爹,反正那地方留在你手里也是放着,要不然就送给我呗,不放嫁妆里面了还不行?”
俞念换了一套说辞,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把。
“这……恐怕不行,不光是不吉利的问题,这块地,前日我已经答应皇上送给镇国公了。”
因为这两天忙着俞宁的事情,俞淮风显然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啧……
俞念一听这话,那不就是没希望的意思了吗。
镇国公可是皇后她亲爹,就是去把马屁拍穿了,人家也不会理会她的。
早不送晚不送的,偏偏这个时候送了,俞念这个点儿可是真够背的。
至于镇国公为什么要那块儿连俞淮风都觉得不吉利的地方,俞念也懒得去想那些跟她无关的事情。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想想,淳于寒那边该怎么交代。
让淳于寒喜欢她,难于上青天!
看俞念兴致不高,俞淮风主动把剩下的地契推给俞念。
“那地方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个荒芜废弃的宅子,你要了也没有什么用,你告诉爹你想要它做什么用,爹给你找一个比那块地好一万倍地送你。”
都说无论孩子长得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个孩子,俞淮风这架势,就像是哄小娃娃似的。
俞念很想说,这是她要用来哄淳于寒开心用的,别的地方好一万倍,人家也不稀罕呀。
“算了爹,既然这块地没了,我也就没什么想要的了。爹也累了一天,女儿不打扰爹爹休息了。”
俞念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正打算回去想个办法,看看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在淳于寒那混过去。
她刚要走,俞淮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俞念,对她说道。
“对了,晚上你去请淳于监国,让他来家里吃个饭。毕竟这次你大哥的事情,没有他推波助澜定然不会这样顺利,咱们俞家是该感谢他。
而且你们就快完婚,爹有些话也得嘱咐嘱咐才能安心。”
俞淮风这话说得在理,但他这个态度也未免变得太快了点,从前不还总是阉狗长,阉狗短的吗,这会儿人家又成了监国大人了。
“好,女儿去请,但是他来不来,就不一定了。”
俞念先让俞淮风做好心理准备,淳于寒这个人脾气怪得很,他要是不愿意来,天王老子也挪动不了他的。
出了书房,俞念看了一下时间,淳于寒这会儿应该在忙,她先回房间去处理一下她自己的烂摊子。
答应给淳于寒绣的那个香囊,俞念还一点都没动呢,这会儿没什么事,心终于不用悬着了。
俞念觉得有必要先把这个处理一下。
“不就是一个比翼双飞吗?有什么难的。”
开始之前俞念还给自己打了个气,最尖端的研究课题她都能一一攻克,还怕了一个小小的刺绣?
两个时辰后……
“咦?”
进来给俞念送点心的春桃歪着头看俞念手里的香囊,眼神十分疑惑。
“小姐,您绣两个‘十’字是何意?”
春桃打从学习刺绣起,见过不少图样,但俞念手里这个还是头回见到。
俞念:“……”
她绣的有这么抽象吗?
“咳咳,我随便绣着玩儿的。”
俞念清了清嗓子,只能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春桃了解原主的手艺,要是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很容易露馅儿。
“小姐,丞相大人说了,让我提醒您,别忘了去请监国大人过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俞念点点头,顶着心头浓郁的挫败感拿起剪刀,拆掉她香囊上的绣线。
小声地嘟囔着,这也太难了,照这个进度,她什么时候才能给淳于寒交差呀……
嗯?这是什么东西?
俞念拆线的时候,把香囊打开来,发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布囊。
俞念把它放在鼻尖嗅了嗅,也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奇怪,人家淳于寒每次一闻就很享受的样子,难道她嗅觉失灵了?
【香囊味道只对淳于寒有效。】
冷不丁的,系统声音响起,惊得俞念打了个激灵。
“拜托不要这样突然说话好吗?很吓人的!”
【六爷我只是看不下去某些人一脸傻样而已。】
俞念没心情和这个老系统斗嘴,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布囊,正要塞进香囊套子里面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小布囊的底部有一串比芝麻粒儿还小的字符。
俞念把香囊举在眼前,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把这一小串字符给看清楚了。
“有效期开封起三个月止……啥?这玩意还有保质期?!”
【这是正规厂家出产的,又不是三无产品,大惊小怪。】
“我是这个意思吗?那三个月之后淳于寒要是再犯病了怎么办?他还不撕了我?”
俞念幸好发现得早,不然等东窗事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咯。淳于寒他梦魇是因为心结,心结不解,香囊也只能是止得住一时,止不住一世。】
俞念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这任务的难度无形当中又上了一个层次?之前只是说不让他作恶,现在又得去治愈他的内心了。
“呼……行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俞念把有些烦闷的情绪一口气呼出去,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样子。
时辰差不多了,她该去请淳于寒来她家赴宴了。
而且还有赌约件事,俞念在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和淳于寒坦白呢……
第85章这不是骂人吗?
俞念去了忍冬阁,没等见到淳于寒,却碰见了脚步匆忙从南门来的桑田。
“你家……”
俞念刚要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见桑田对她一拱手,单膝跪地行了礼。
“请俞五小姐快去救救我家大人!”
救淳于寒?他还用得着别人救吗?
“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桑田站起来,神色焦急。
“慢不得了,大人他旧疾复发了,请俞五小姐速随属下去环采阁一趟。”
俞念臻首微点,心里却疑惑,淳于寒不是一般都晚上发病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受了什么刺激?
起先桑田说环采阁的时候,俞念还没多想什么,只以为是个喝茶谈事的地方,下了马车才知道,这原来是个青楼!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青楼,这里是教坊司的妓│院,朝廷开设,里面都是一些犯了罪的官眷,这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居多。
俞念戴上面纱,腿脚还不是很利索地跟在桑田身后。
“小姐请随我来,主子在楼上。”
桑田进来之后,也换了称呼,这种地方鱼蛇混杂,一般像俞念这样的高门贵女,是绝对被禁止来这里的。
俞念都能想象到,要是她爹知道了她来这种地方的话,胡子还不得气歪了。
望着眼前朱红的台阶,俞念轻叹一口气,不管淳于寒把她当成工具人也好,拖油瓶也罢,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对淳于寒是真爱了。
她伤了腿之后最讨厌上楼了,每上一阶台阶,都会牵动她腿上的伤口抽痛一下,她为了见淳于寒上这么多级台阶,不是真爱是什么?
指尖触及门板还未推开,俞念便听见门内又求饶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人饶命,下官一时糊涂,请大人开恩啊!”
“求求大人,饶了小女子这一次……”
紧接着又是一阵女子的哭声,俞念听着这架势好像还不止一个女子的样子。
俞念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可比她听到的要热闹多了。
地上跪了五六个人,其中几个是衣衫单薄的女子,身子抖得如筛子一般。
面前扔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刀子。
淳于寒面色如霜地坐在碎裂的桌案前,深邃的黑眸中卷着波涛汹涌的怒意。
相比上一次俞念在忍冬阁见到的淳于寒,其实俞念觉得这次他的状态好了很多,与其像桑田说的旧疾复发,还不如说是动了怒了。
至于为什么生气,俞念来的时候,桑田在马车上已经告诉了她。
对于淳于寒让这个碰了他衣襟的女子自己砍断自己的手这种残暴做法,俞念还是有些咂舌。
地上这两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应该是想要求淳于寒办事,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就他俩这个情商也不用办事了,你请太监来逛青楼,还给他叫了这么多女子作陪,淳于寒又不是那种痴迷美色的太监,你这不是在骂人吗?
这事放谁身上谁不生气呀!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俞念肯定不能眼看着淳于寒一会儿大开杀戒,把这地方给血洗了。
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听到门口有声响传来,还以为是救星到了,转头一瞥,发现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搞什么鬼?这是嫌这里面的女人还不够多吗?又送过来一个添乱!
淳于寒抬眸。狭长晦暗的眸子里倒映出俞念的身影。
即使她轻纱罩面,但那双琉璃般澄澈的桃花眼,叫人一眼就能认得出她来。
“大人,你在这呀,叫我找得好苦。”
对上淳于寒的眼神,俞念眉眼微微弯起,软甜的语调中带着欣喜。
浅粉色的身影走向淳于寒,很熟稔地直接坐在了淳于寒身边的软垫上。
这个举动,看得厢房里的人都是一惊,就在刚刚,他们安排的女子,不过是斟酒的时候,手擦过了淳于寒的衣衫而已,就惹得这个煞神要让这个女子自己把手给砍了。
他们不是不清楚淳于寒有不近女色和洁癖的名头,但外面都传言他对俞五小姐深情似海,大家以为他和其他太监一样也是有这种特殊需求的。
于是他们生了给淳于寒送女人的心思,想要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可惜了现在螃蟹没吃成,脑袋也快要保不住了。
死亡的气息密不透风地笼罩着包厢里的每一个角落,淳于寒身上的怒意并没有消减一分。
“别生气了,我帮你擦擦。”
俞念扬拿起手中的帕子,在淳于寒的胸襟前象征性地扫了扫,在俞念的袖子里,放了那个安神的香囊。
淳于寒保持缄默,并没有阻止俞念的举动。
光是看着俞念的动作,这些人都惊掉了下巴,她竟然敢碰这尊煞神!
“各位没什么事就都下去吧,别打扰我和大人了。”
俞念一看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一点自觉都没有,还不见好就跑路,在这看热闹呢?
“谢大人不杀之恩!”
几个人如获大赦,虽然心里感叹区区一个女子怎么敢做监国大人的主,但直觉告诉他们,不该问的不要问,保命要紧。
人都走了,桑田识趣地带上了门,松了一口气。
环彩阁是朝廷的地方,青天白日的要是淳于寒情绪失控,公然把这几个人都给料理了,难免落人口实。
朝廷里的这些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淳于寒,找他的短处呢。
人都走了,淳于寒抬手捏住俞念的手腕靠向鼻尖,那淡淡的栀子芳香,让他的怒意在不经意间便消散了。
“还没过门,就敢做我的主?”
淳于寒低沉喑哑的声线,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俞念的心猛地一沉,这人敢不敢不要用这么性感的声音说狠话?
“我哪儿敢呀,我来找大人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
淳于寒松开俞念的手腕,顺手扯下俞念的面纱,深邃的眼神落在她那张笑盈盈地脸上。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下次还敢。
“说吧,什么事。”
“是我爹,想要感谢你这次救我大哥的事情,在丞相府摆了答谢的家宴,让我过来请你的。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就替你拒了去……”
俞念想着淳于寒喜欢清静,大概不会喜欢这种家宴的氛围。
可淳于寒的答案却出乎俞念的意料。
第86章大人,别秀了
淳于寒的嗓音醇厚低沉,薄唇轻启,夹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去。”
这一个字,便是回答俞念的答案了。
“你真的要去?”
俞念显然没想到淳于寒会这么直接地就答应了她,印象里淳于寒和丞相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
“你请我,我为何不去?”
淳于寒说着已经起身,侧身对着俞念,掩藏了眼神中的狡黠。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望着淳于寒离开的身影,俞念有些疑惑,但很快她的疑惑就会转变成浓浓的后悔。
……
丞相府也是很久没有这样隆重地招待贵客了,平日俞淮风的应酬一般都是在外面,他不想把朝堂上的阿谀奉承和虚与委蛇带到家里来,这是俞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留下的习惯,即使俞夫人过世多年,这个习惯依然保留着。
都说最高规格的宴请就是家宴,俞丞相问到俞念淳于寒喜欢吃什么的时候,俞念就把自己爱吃的菜报了几个。
反正淳于寒过午不食,过来顶多也就是喝点汤水,那用量都不如俞淮风养的鸟雀。
“爹,我怎么觉得您有点紧张呢?”
俞念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剥松子,瞧着俞淮风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能让堂堂丞相紧张成这个样子的人,除了当今圣上,恐怕也就只有淳于寒了。
“我紧张什么!他是准女婿上门,紧张的应该是他!”
俞淮风把手往身后一背,下巴扬起一个很傲娇的弧度,摆起了未来岳丈的架子。
俞念也不揭穿他,眼神往门口瞟了一眼,算算时间,淳于寒这时候也应该过来了。
扔了一颗开心果在嘴里,俞念心里一沉,淳于寒这人答应得这么痛快,该不是为了要鸽她吧!
可转念一想,不来也好,淳于寒不在,俞念吃得更香。
正寻思着,管家来报,说监国大人到了。
听到淳于寒的名字,前一秒还歪在椅子上的俞念,下一秒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脊背。
“抱歉,晚辈来迟了。”
淳于寒拱手开口,他今日破天荒的没有穿官服。
一件水墨丹青的圆领长衫,篁竹纹样绣在袖袍上,飘逸俊雅,高高束起的墨发上,只插了一根云头檀木簪。
不似往日金蟒盘肩的矜贵戾气,今日一见,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好像让人忘了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个谁家儒雅的公子。
淳于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俞念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轻语一句。
“收起你的傻样,好好配合,不要让你爹生疑。”
清冷熟悉的声音瞬间让理智暂时下线的俞念回过神来。
她悄悄在袖袍下掐了自己一下,暗叹一声美色误事。
他们在外人眼里心心相印,矢志不渝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已经立好的人设当然不能让它崩了。
怪不得淳于寒这么用心,感情人家是来表演,借机取得丞相信任的。
她能不配合吗?在他爹眼里,淳于寒可是她要死要活也要嫁的人,就算淳于寒不说,今天她也得好好表现一下。
俞念莞尔和淳于寒相视一笑,这融洽亲密的氛围之下,其实是各怀鬼胎。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丞相府也不缺这些。”
俞淮风倒是很意外,孤高冰冷的淳于寒竟然这么懂人情世故,上门来还带了“四盒”礼,孝敬他这个未来岳丈。
“丞相府自然不缺,但礼不可废。这代表了我对念念的心意。”
淳于寒回了个标准答案,还算是让俞淮风满意。
可却把俞念酸的牙根疼,还念念呢,叫的可真够熟练的。
“既然来了,就净手落座吧,管家,吩咐下去开席。”
一张圆桌五口人围坐在一起,下人上了菜也都退下了,如果单从表面上来看,还真的很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本来俞念的二哥和三哥也应该过来的,老三可路上出了点状况,要晚两天到家了,至于老二那个不孝子……不提也罢。
来,我先敬你一杯,俞宁此次险象环生,多亏有你。”
俞淮风先行提杯,一饮而尽。
“日后都是一家人,念念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淳于寒说完深情地望着俞念,俞念低眉垂眼,一副羞赧的样子。
俞念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从进门开始就各种跟她互动撒狗粮,就算是表演也用不着这么细致吧。
俞念真的很想说一句,大人,别秀了!相敬如宾就可以了,不用非得演成相濡以沫。
俞念垂眸,瞄了一眼淳于寒面前空了的酒杯,心思活泛起来,悄声在淳于寒耳边问了句。
“大人酒量如何?”
淳于寒以为俞念是担心他喝多误事,便开口回了一句。
“一般。”
但很快淳于寒便发现,俞念开始明里暗里撺掇她两个哥哥给他敬酒。
“大哥,你不敬淳于大人一杯,以示感谢?感谢大人不计前嫌。”
俞宁性子豪爽,喝酒都是用碗,也是很不客气地直接给淳于寒倒了一大碗。
“大人,我这个人性格直,不会拐弯抹角,你于我有恩这是一回事,对我五妹好坏又是一回事,若是日后你对她不好,不管是不是小五的错,我都不会善了的。”
俞宁站得笔直,说话中气十足,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俞念的心坎里。
能有一个人不论你是对还是错,都会站在你身后,有这份安全感便足矣。
俞念别无所求,只是真心希望俞宁此行去戍边,能平安归来便好。
“我既然决定娶她,定不会负她。”
淳于寒也站起身来,深情地望着俞念,语气坚定,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俞念瞧着淳于寒的眼神表面上情真意切,实际眼底是压着恼意呢。
“大人这话真叫人不好意思…”
俞念娇滴滴地叫了淳于寒一声,做娇羞的样子侧过脸去,装作没看到淳于寒的眼神警告。
淳于寒坐下后,又用筷子给俞念夹了一颗鹌鹑蛋,放在碗里。
心里哼了一声,就俞念还知道不好意思?就这种程度,根本不可能让她害羞。
俞念一看碗里多出来的鹌鹑蛋,看出来淳于寒的意思是想让她安分。
他想让她安分,那她偏不。
总让淳于寒一个人秀,多没意思,俞念也得露两手。
她还想着今天晚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试淳于寒的酒量。
俞念就权当没懂淳于寒的意思,喊了声俞景,使了个眼色。
俞景那件事,就只有淳于寒和俞念知道。
俞景一直想要表示一下感谢,但奈何一直在忙着陆明珠的病情,没有机会。
“淳于大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俞景这敬酒就文雅了许多,举手投足也赏心悦目。
“四少爷客气了。”
就这么你敬我,我敬你的,几圈下来,俞念依旧乐此不疲地撺掇着,她总能巧妙地找到理由,让淳于寒喝酒。
淳于寒几乎是把半碟子鹌鹑蛋都夹给了俞念,也没见她有闭嘴的意思。
淳于寒狭长的眼眸微眯,薄唇微抿。
俞念这个小狐狸,故意的装傻想要灌他是吧?才几天没收拾她,她就开始上房揭瓦了。
第87章你把太监当什么了?
酒过三巡,俞念不知道淳于寒喝多了没有,但俞淮风的脸上已经泛起了酡红。
人家来之前,俞淮风还摆未来岳父的架子,现在对淳于寒的称呼已经从淳于大人改成了淳于贤婿了,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俞念不由得感叹,淳于寒这个笼络人心的能力真的很强,除非他不想,只要他愿意,和谁结盟都不是难事。
就在俞淮风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当年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的时候,俞念忽然觉得肩头一沉。
淳于寒的头,竟然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俞念歪头视线下移,淳于寒俊逸冷白的脸上泛起一道绯色,醇香的酒气萦绕在俞念得鼻尖。
这是,醉了?还是在演?
“淳于寒?”
俞念小声唤了他一声,扯了扯淳于寒的胳膊,肩头上的人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因为被打扰了似的,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鼻子哼了一声。
“恩,时辰也不早了,管家收拾一间客房,让淳于贤婿早些休息吧,明日正好一同上早朝。”
不知道是不是俞念的错觉,俞淮风最后这半句话听起来怎么还有一种和淳于寒惺惺相惜的意思呢?
“爹,这是不是不太好,还是让人送淳于大人回府去吧。”
监国府和丞相府就一墙之隔,让人回家睡不好吗?
“夜深露重的,又饮了酒,再着了风寒就不好了,念念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你大哥就好。”
说完,俞淮风还很神秘地在俞念耳边念叨了一句。
“念念,他是个太监,住在哪你都不用担心。”
俞念一噎,她怎么感觉酒后的俞淮风画风突变呢?她是担心这个吗?
淳于寒被俞宁背着离开了正厅,俞念顿感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几分。
“小五,从前我担心淳于寒对你不好,今日一见,四哥也就放心了。”
俞景作为这顿饭唯一的一个正常人,终究还是被淳于寒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
“是,大人待我确实是极好的。”
俞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
“近日我看明珠的脸色好了很多,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恩,多亏了小五送来的药鼠。”
一提起陆明珠,俞景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忧伤。
“天色已晚,小五也早点休息吧。”
只要一提起陆明珠,俞景就刻意地开始回避起来。
“四哥,你的铭佩都送给了她,为了救她不惜犯下大错,怎么现在却畏首畏尾?这可不像你。”
俞念系统里面,拯救俞景的功德值迟迟没有结算,两个当事人的态度又全都是闭口不谈,俞念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一个突破口。
“小五,你应该听说过一个词叫有缘无分,用来形容我和她再合适不过了。只要她过得好,我便安心了。”
俞景说完,留给俞念一个满目萧然的背影,缓步离开了正厅。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
夜半,俞念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按理说,这是俞景和陆明珠的私事,俞念不应该管得太宽,但这事情要是不解决,那个老六系统根本就不给她结算功德值,那她之前遭的罪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了吗?
俞念思来想去,困意来袭,正模糊了睡眼,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俞念的被窝被掀起,后背传来一股子灼人的滚烫。
俞念顿时困意全无,惊得要开口,一只同样温度火热的手覆上了她的嘴。
“本官在你们丞相府水深火热,你倒是睡得香?”
淳于寒喑哑的嗓音传来,俞念能听得出他的尾音有些许的颤栗。
俞念呜呜两声,拍了拍淳于寒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她了。
灼热的温度离开,重新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冰凉。
俞念转过身来,夜色包裹着淳于寒精致立体的轮廓,那双狭长的眼眸在黑夜里亮的吓人,赤红的眼底,攒动着一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焰。
“你怎么了?”
俞念压着嗓子小声询问着,心头闪过不太好的预感,丞相府的水是很深,但不应该把淳于寒给热成这样吧。
“你送得醒酒汤,还反过来问我?”
淳于寒的话,又让俞念清醒不少,她没叫人给淳于寒送过什么醒酒汤,如果淳于寒这么说那除非是……
“大人还不了解我,我要是给你送汤肯定亲力亲为,哪能假手于人……”
同在一个被窝里,两人靠得极近,俞念温热地吐息喷在淳于寒的侧脸,清香的栀子味道撩人心弦。
身的燥热,融化了关押野兽的囚牢,淳于寒伸手扣住俞念的后脑,把人揽进怀里。
像是拥入了一块冰,安抚着身体里躁动的热流,但却有种杯水车薪的感觉,那些热流躁动着,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
侧脸贴在淳于寒炙热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声,落在俞念的耳边。
“你不会是把那醒酒汤给喝了吧!”
俞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看淳于寒的身子这样滚烫,该不会是中了什么媚药吧!
“你是不是傻,你明知道有问题还要喝。”
“不喝怎么知道这是谁的计?”
淳于寒在听到那个婢女说是俞念叫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这汤有问题,索性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那媚药的药性已经被淳于寒用内力逼出七八分,这种余毒的药力,本来在淳于寒的掌控之内。
谁知道一接近俞念,已经被压制下来的药力竟然反弹得如此厉害。
淳于寒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了,俞念也有些好奇,谁这么大胆,敢在丞相府算计淳于寒。
不过有一件事,俞念更好奇。
“大人,你吃了这种药也会有那种反应吗?”
淳于寒被俞念的话气得郁结,大手攀上俞念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上面狠狠地掐了一把。
“俞念!太监不是男人,但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反应!”
淳于寒嘶哑的低吼在俞念耳畔响起,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什么都敢说。
掐了俞念的腰,淳于寒仍觉得不解气。
伸手把怀里的人拉出来,扯掉她肩头的衣料,低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第88章他的恶趣味
“嘶嘶……疼,你别……”
俞念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冒犯淳于寒的意思,这人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真是属狗的,动不动就要咬她!
不一会儿工夫,一股子血腥味从俞念的肩膀传来,俞念用尽全力才把某人给推离自己的肩头。
“淳于寒,你都把我给咬出血了!”
俞念欲哭无泪,真心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就是在自己家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都为你受了多少伤了,你就不能有点良心吗?”
俞念带着轻微的哭腔,控诉着淳于寒,伸手摸了一下肩膀上湿润的血迹,尼玛,这个衰仔也太欺负人了。
改天有空的话,真的得让俞景帮淳于寒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狂犬病之类的传染病,别到时候再给她传染了。
一缕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淳于寒的脸上,他嘴角挂着的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宛如暗夜中绽放的彼岸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淳于寒深邃的眸光,缓缓在俞念的身上扫动,腰上,腿上,手上,嘴上,还有……
恩,很好。
淳于寒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俞念的身上都是关于他的痕迹,这种感觉好像不错。
“你笑了是不是?!你绝对是笑了!我看到了!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嘲笑我!”
俞念水润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淳于寒,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淳于寒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俞念这样子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了,清冷地说了句。
“真傻。”
好啊,闯进她的闺房,咬了她,笑话她也就算了,现在还公然骂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淳于寒虽然是她的保命大腿,但在他们的结盟关系里,她们是平等的,这一点,俞念觉得她必须得让淳于寒知道。
俞念正要炸毛,忽然觉得肩膀上没有刚刚那么疼了,转头定睛一看,那肩头除了两排牙印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伤口……
可是肩膀没破,哪来的血?
淳于寒收回目光,身体里残余的药效也消散了不少,他抹了下自己的嘴角,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放出的诱饵是时候收起来了。
看着淳于寒的动作,俞念发现淳于寒的嘴角上好像有一道伤口。
难道是淳于寒咬破了他自己,把他的血蹭在了俞念的肩膀上。
怪不得淳于寒说她傻,她现在觉得自己也够傻的了。
“你没咬伤我,干嘛不告诉我,看我在这丢人很好玩?”
俞念嘟囔了一句,淳于寒肯定不会回答她,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系统提示她,淳于寒的愉悦值又增加了10点。
俞念暗骂了一句,这人真的好恶趣味啊……
“小姐,您快别睡了,淳于大人住的客房那边好像出大事……”
在外边守夜的春桃听见了风声,想着赶紧进来告诉她家小姐,话刚说了一半便哽在了喉咙里,瞠目结舌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这么一比较,好像淳于大人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俞念这边的事情才比较大。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是订了婚的,但淳于寒这三个半夜地出现在俞念床上,未免也太不合乎规矩了。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家小姐还怎么做人啊!
“咳咳,那个春桃,你听我解释。”
俞念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时候她根本不敢指望淳于寒开口,只能自己狡辩一下了。
春桃可是个很淳朴保守的丫头,这种画面对她来说确实是有些超纲了。
“我们只是在……赏月而已,你别多想,你看这月色多美?不看岂不是很可惜了。”
俞念干笑两声,也不管春桃能不能接受了,先圆过去再说。
“你说淳于大人的客房怎么了?”
这么一闹,春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俞念说了。
“小姐,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还是请您亲自过去看一下吧。”
尤其是当着淳于寒的面,就是能说,春桃也不敢说了。
“走吧。”
淳于寒从衣架上摘下一件披风,随手扔在俞念怀里。
是时候收网了。
院子里,不少家丁举着火把,本该夜深人静的时候,淳于寒的客房之外,热闹的样子好似过节。
“这么晚了,如此吵闹成什么样子?”
俞淮风喝多了,正酣睡着,出来替他主持大局的,是俞景。
“回四少爷的话,老奴今夜查寝,发现少了个丫鬟不见了,经调查才得知,那个丫鬟去给监国大人送水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站在最前面回话的是朱嬷嬷,这人已经在丞相府做了半辈子,是个很有资历的老人了。
话说到这,俞景的脸色微变,这话里的意味很是明显,把一个婢女留在房间里这么多个时辰是一件十分引人遐思的事情。
虽然淳于寒是个太监,但这传出去,丞相府的面子往哪搁!
“可把府里的地方都找过了?惊扰了监国大人休息,你可知道这罪责不是你担得起的。”
俞景虽然平日是温润的公子,此时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威严。
“老奴知道兹事体大,但已经找遍了府里的各个地方,除了这里。老奴也是为了丞相府的声誉着想,才立刻上报此事。”
朱嬷嬷语气十分肯定,好像完全笃定了那个丫鬟就在淳于寒房间一样。
“即便如此,这般兴师动众也多有不妥,叫人都散了吧,你带两个人留下即可。”
俞景先叫人退下去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保证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朱嬷嬷虽然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按照俞景说的做了,毕竟人家是主子,她再有资历,也只是个下人。
“那个丫鬟是哪个院子伺候的,来了多久了?”
进门之前,俞景想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朱嬷嬷低眉顺眼的回禀:“是陆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名叫点翠,前几日陆小姐说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给裁下来的,现在也就在各个院子外干点粗活。”
听到嬷嬷提起陆明珠,俞景心头一颤,今日之事,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叫人去敲门吧。”
俞景同意去找人,也是为了保护俞念的名声。
“是。”
朱嬷嬷上前,抬手攥拳,正要叩门,一道娇软的声音,在客苑里响起。
第89章能让人说真话的地方
“这里可真热闹呀!”
俞念望着正散去的家丁们,这过来捉|奸的队伍可不小。
“小五?”
俞景闻声回过头,便看到了和俞念并肩站在月光下的淳于寒。
朱嬷嬷显然也看到了,心头一抖,淳于寒不是吃了药在房间里吗,怎么会相安无事地出现在这里?
“四哥,今夜月色甚美,我约大人出来赏月,顺便醒醒酒。”
俞念神色自若,她随口扯的这个理由,仿佛已经真到了事实就是如此的程度。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俞念眼神落在了这个要敲淳于寒房门的老嬷嬷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你来说。”
朱嬷嬷是个下人,见了俞念和淳于寒便立刻跪下来行礼,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府上丢了个丫鬟找不到了,是想问问淳于大人有没有见过。”
朱嬷嬷倒是不怕俞念,她反而更怕淳于寒,她要是说错一句话,明日宣化门前,很有可能就会挂上她的脑袋了。
“区区一个丫鬟而已,犯不着惊扰了大人休息,你是丞相府的老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俞念一改往日的随和,疾声厉色道。
“五小姐明察,老奴是担心这丫鬟不懂规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坏了丞相府的名声,毁了监国大人和小姐的姻亲,才出此下策。”
朱嬷嬷肩膀一颤,心说俞念这个五小姐,从来只关心着装打扮,对下人也是很随意,今日竟然如此威严,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哦?这么说来,我还错怪你了,你这样为本小姐和监国大人着想,反倒应该嘉奖了。
那你去开门吧,找找那个丫鬟在不在里面。”
俞念准许了朱嬷嬷进去搜查,但淳于寒现在人在外头,那丫鬟就算在房间里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了。
“是。”
朱嬷嬷站起来,推开了房门,房间烛火熹微,一个小丫鬟两只手绑在一起,被吊在了房梁上。
沧海站在房内,见淳于寒来了,回禀道。
“大人,此人在房间熄灯后鬼鬼祟祟进来,已被属下抓获,等待大人发落。”
淳于寒垂眼看着俞念,抬手贴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肩头的披风。
“这是丞相府,听念念的便是。”
俞念被淳于寒的称呼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明白吗,淳于寒这话的潜台词意思就是:你处理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嬷嬷,你去认人。”
俞念颔首,叫朱嬷嬷上前,一个小丫鬟自然不会有这种胆量,看来这朱嬷嬷也是一条蛀虫。
“回小姐,这丫鬟正是未归的点翠!”
俞景知道这丫鬟的来历,心头萦绕着的那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点翠,你深更半夜跑到监国大人房间,意欲何为?”
俞念叫沧海先把人放下来,她倒想看看,这两个人计谋已经败露,朱嬷嬷为何却一点都不慌乱。
“奴婢是受南苑陆小姐的威胁,才来大人房间里的,点翠也是逼不得已,还请五小姐开恩!”
点翠细声细气地说道,在丞相府南苑客房住着的,就只有陆明珠了。
俞念眸色一沉,原来这就是她们的后手,陷害淳于寒不成,就反把陆明珠拉下水。
“胡说!”
还没等俞念开口,俞景便先出了声。
“小五,明珠的为人你知道,她断不会是这种心思歹毒的女子。”
就算俞景不为陆明珠辩白,俞念也不会相信这个点翠的话。
不为别的,陆明珠要是真有这些个心眼子和手段,也不至于在陆尚书府过得那么艰难了。
但俞念没有着急下定论,只是让俞景稍安毋躁。
“你说陆小姐威胁你,她拿什么威胁的你?”
点翠见事情好像有转机,连忙开口。
“奴婢弟弟病重,陆小姐知道后,承诺可以让四少爷帮忙诊治,只要奴婢爬上监国大人榻,毁了与小姐的姻亲,奴婢没有办法,为了弟弟只能博上一搏……”
好家伙,这连俞景都给算计上了,这局做得真是高明,不管陷害淳于寒成与不成,这人都不吃亏。
只可惜,这背后的人算错了一步。
俞念淡淡地开口,眼神瞟了一眼向了站在一旁的朱嬷嬷,迈了两步挡在了朱嬷嬷的身前。
“你倒是个爱护家人的,既然如此,你又没犯下什么实错,先起来说话吧。
你叫点翠是吧,前日我听朱嬷嬷说过你弟弟患了咳喘要提前支取工钱,我四哥不擅长治疗这种病,回头我叫管家请更好的大夫给你弟弟看诊,可好?”
点翠一听俞念不追究她,又提到了朱嬷嬷,想和朱嬷嬷交换一下眼神,朱嬷嬷却被俞念给挡住了。
但心里想着朱嬷嬷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连忙感恩戴德地给俞念回了话。
“谢五小姐大恩大德,五小姐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点翠这一番话,可把朱嬷嬷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跪在俞念身后开口。
“五小姐明鉴,老奴从未替点翠支取过工钱,老奴与她也并不相熟!”
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被俞念这么一诈,竟然满盘皆输。
“呵呵,点翠,看来你对你弟弟并不是很关心,连他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我随口说他得了咳喘,你便就坡下驴了。”
点翠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彻底心凉,她没想到俞念竟然是在诈她。
“点翠,你到底是受谁指使?说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都到这个份上,点翠也绷不住了。
“五小姐,都是朱嬷嬷的主意,是她指使我的,还说事成之后,许我两根金条!”
“你这死丫头胡乱攀咬!五小姐您万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刚才她还说是陆小姐指使她,这会儿又说是老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信口开河!”
这么会儿功夫,这俩人就开始上演了狗咬狗的戏码。
俞念自然也不指望她们能在这开口说真话,她这样说,只是为了给这两个人谋个好去处。
“既然你们各说各话,那便要麻烦监国大人了,听说东厂有的是能让人说真话的法子,你们去了那,自然就知道谁说的是真话了。”
东厂是个什么地方,站着进去的最后能横着出来都是好的,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五小姐,饶命啊!老奴忠心耿耿,在丞相府尽忠职守多年,您这样做可是寒了丞相府上下奴才的心!”
朱嬷嬷大声地跪在地上哀嚎,想让那些没睡的家仆们都听见,俞念要是今天把她送走了,也会失了在丞相府主子的威信。
朱嬷嬷在赌,赌俞念没这个胆量因小失大。
第90章不要让他活着离开
俞念勾唇,笑靥如花,明艳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
“朱嬷嬷,你这话正好提醒了我,谁要是替你寒心,我便把他送去东厂陪你去。”
铁腕手段虽然不提倡,但对待这种刁奴却很管用。
俞念不但保全了丞相府和陆明珠,还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了一下丞相府的秩序。
淳于寒望着俞念那看似娇小却挺直的背,眼底划过一丝赞赏。
俞念这个女人,和传闻中好像很不一样。
就连俞景也对俞念这个妹妹有了新的认识。
“今夜的闹剧,让大人见笑了,时辰不早,您早些休息吧。”
淳于寒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俞念。
“你觉得,会是谁?”
他问的,自然是朱嬷嬷身后的那个人,就算她再有主意,她也只不过是个下人,没有十足的靠山和把握,断断是不敢犯到主子的头上来的。
“这个嘛……应该是不想让我嫁给你的人。”
虽然不想让俞念嫁给淳于寒的人不少,但就最近的情况来看,有嫌疑又出得起这么大手笔的人,就很好锁定了。
“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大人明日还要早朝。”
俞念打了个哈欠,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等东厂那边的消息就好了。
“站住。”
淳于寒开口叫住了俞念,她倒是心大,出了这种事还惦记着回去睡觉。
“大人还有何吩咐?”
俞念很是谦卑地抿起唇,谁让今天某人在她家受屈了呢,她可不就得哄着。
“你留下。”
淳于寒的话,让俞念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小披风,不是吧,难不成药效还没过呢?
淳于寒眼神微眯,俞念那表情,很明显脑子里面没想什么好东西。
“给我守夜。”
嘁,这一句话一共就七个字,非得分成两半说吗?
“大人,我这就叫几个家丁来,把客房来个严防死守,肯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俞念笑眯眯地和淳于寒讨价还价,出来这么久她早就想念她那温暖的小被窝了,她才不想给淳于寒守夜呢。
“你们丞相府的下人,我信不过。”
淳于寒已经起身,一边解自己的外袍一边冷声道。
“你不愿意?”
这句话仿佛都成了淳于寒的杀手锏了,他一这么说,俞念根本就没法拒绝。
“愿意,我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呢?”
真是命苦!睡个觉都不能自己做主!
俞念垮着一张脸,拿了个软垫,坐在淳于寒的床边,那缩着脖子,耷拉着眼眉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品错,淳于寒这个衰仔,他就喜欢变着法儿折磨她。
这夜深人静的,俞念靠在床边,没一会儿工夫,上眼皮就开始和下眼皮打架。
心想着淳于寒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声音,这会儿肯定已经睡了,俞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靠在床沿上睡了。
听着俞念那绵长又规律的呼吸声,床上的淳于寒睁开了眼睛。
指望她听话,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好给他守夜,这连一炷香的工夫都没有,自己就先睡着了。
而且还睡得这么沉,连淳于寒下床了都不知道。
淳于寒垂眸看着这个睡得像小猪一样的盟友,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踱步到窗前,淳于寒沉声开口。
“沧海,事情如何。”
窗口外传来了沧海的声音。
“朱嬷嬷已经招认,是陆涛给的金条。”
东厂办事的效率极高,尤其是像朱嬷嬷这种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根本挺不过几样酷刑。
淳于寒眸色冰冷,好一个陆涛,竟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他既然敢这么做,那自然也做好了承受淳于寒怒火的准备。淳于寒要陆涛好好品尝一下父债子偿的滋味。
“明日,不要让陆文书活着离开京都。”
……
当俞念被日光唤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她南苑的床上。
奇怪,她明明是睡在客房的地上来着,怎么回来的……
不过俞念很快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查看系统的时候,发现淳于寒的愉悦值竟然累积到了20点,今天努努力,争取能刷到50点,把奖励给解锁了。
只是今天这个续命任务,有些一言难尽。
“老六,出来我们谈一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触摸淳于寒腰间胎记五秒钟是怎么个操作?”
【字面意思呗,这都不懂?我怀疑你那么高的学历里有水分。】
“得了吧,少打马虎眼,虽然我现在和淳于寒熟了点,但不代表那煞神能让我随便乱│摸,他还不得捏断了我的手!”
俞念仔细想想,很可能不是捏断的,是咬断的,谁让他那么爱咬人。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老六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俞念眼神微眯,吊着嗓子开口道。
“六爷~英明神武,帅气逼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六爷,给个机会呗?五秒真的太长了,两秒吧好不好?咱们也合作这么久了,通融通融嘛!”
在俞念一波又一波的糖衣炮弹下,系统终于还是着了她的道,语气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
【三秒,不能再少了。】
行吧,能少一秒是一秒,每少一秒俞念就多了一份安全的保障。
俞念伸了个懒腰,今天除了去做任务,俞念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梳洗完毕,俞念带上她的小册子,神秘兮兮地叫上了春桃。
“春桃,来,我问你一件事情。”
一看俞念这个神神秘秘的样子,春桃下意识地感觉她家小姐准没好事找她。
“小姐您问吧,春桃必然知无不言。”
俞念压低了声音,眼睛却是亮晶晶地闪着精光。
“你知不知道我二哥现在住在哪儿?”
说起俞念这个二哥,他也是个人物,因为,他是唯一被俞淮风亲手赶出家门的儿子。
自从他被俞淮风赶出府去之后,他的名字就成了丞相府的禁忌,就算是爱嚼舌根的下人也不敢提起,要是传到丞相耳朵里,那他们可就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
春桃头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对这个话题更是避如蛇蝎。
在俞念这个胡话达人面前,春桃的谎话显得太过稚嫩,她这样激动的表现,恰恰告诉了俞念。
她没有问错人,春桃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