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事业遇阻
一场家宴，以吴海萍的兴致冲冲开始，在一家子的鸡飞狗跳中结束。
徐闻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拉上窗帘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打开手机，一个电话一个微信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
其实说起来也很奇怪，现在的生活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且他也觉得确实不错，可又不可避免地，会时不时有这么几个像现在一样的瞬间，让他觉得特别孤独。
总觉得世界这么大，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牵挂他的。
坐在床上，他叹了一口气。
这时……
“叮——”
手机响了，有信息进来。
【沈玉：大菠萝，你是不是醉死了，怎么还没准备晚饭？】
徐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刚要回复，手机又响了。
【沈玉：死菠萝，你肯定是自己潇洒去了！】
【沈玉：死菠萝死菠萝，我还没吃饭呢！！！】
【沈玉：饿死我了……】
徐闻都能想象到这女人义愤填膺、捶胸顿足又丧头耷脑的样子，他忍不住乐出了声，敲击屏幕回复。
【徐闻：你想吃什么？】
【沈玉：你在啊！】
【徐闻：我在啊，我在睡觉！】
【沈玉：[汗][汗]你是猪吗，睡到现在？】
【徐闻：[擦汗]你到底吃不吃，要吃就快说！】
沈玉当然见好就收，赶紧点了两个菜。
不知道为什么，徐闻平常做饭也做，可是今天却特别有动力似的，赶紧麻溜地钻进了厨房，烟熏火燎地一顿捣鼓，连视频都忘了拍。
很快，两菜一汤做好，他招呼金主上来。
两人还算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昨天晚上还嚷嚷着就放纵一顿的沈玉，现下打着饱嗝儿靠在椅子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徐闻转了1000块钱。
“干嘛？”
“饭钱！”
“哟呵，讲究！不过饭钱也没有这么多吧？”
“剩下的就当小费吧！”
沈玉得意地嬉笑起来，“徐大厨，手艺不错，继续努力啊！”
徐闻看着一千块钱入账，一点也不介意被调侃，笑得灿烂：“谢谢老板。”
确认收账，他放下手机。
“现在可见是真找着工作了，出手都这么阔气！”
“那必须的。告诉你，姐有的是钱！”
徐闻撇撇嘴，又道：“大明星，明天想吃点什么呀？看在你这么大方打赏的份上，我绝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徐闻这话，也是颇为真心。
难得这娘儿们现在在家，还能安生吃几顿饭，等一进组，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那些一线明星都不得不吃快餐，她一个四线糊咖，盒饭都赶不上热的。
这种生活，徐闻可是深有体会，前世他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抽烟酗酒是一方面，焉知在剧组的不正常作息饮食，没有埋下隐患。
所以现在，他完全是以过来人的身份，为沈玉这个同行考虑。
没想到她却说：“明天不用了，我有通告要赶！”
徐闻好不吃惊。
“明天？你？”
“怎么着？”沈玉不悦地板起脸来，“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糊咖，一个通告也捞不着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就是看你在家坐了这么久，一下子听你要赶通告，有点吃惊！”
沈玉撇撇嘴：“实话跟你说，我也是临时被安排的。我估计啊，是跟我接到戏有关！”
“经纪人给你安排的？”
“当然！”
“那八成是了。干这一行的，最会见风使舵了。觉得你没有商业价值，鬼见了你都绕道走，现在看你得到导演的赏识，能自己接到戏，经纪人这玩意儿也窜出来，锦上添花地给你派活了！”
沈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对我们这一行挺懂啊！”
“……”
一不留神说多了。
“怎么着？徐大菠萝！”
沈玉不打算放过他，一脸傲娇和狡黠，“被我逮着了吧？”
“逮着什么？”
“直说吧！你是不是因为特别崇拜我，担心我的星途，才特意找人打听了娱乐圈的事？是不是？”
“……”
徐闻无语。
这大姐这么自恋，是怎么在娱乐圈存活到现在的？
不过现下这个情况，他还真没办法对自己的懂行作出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招认自己在《娱乐周刊》工作，算是一枚娱乐记者！
这个答案，叫沈玉惊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
“你不是富二代吗？”
“……”
“你的本职工作不是败家吗，怎么还要上班啊？”
“……”
徐闻尴尬极了。
现在就后悔，后悔不该给这娘儿们留活口。
……
接下来几天，徐闻的工作异常平静。
工作上有什么新闻，老白安排记者出去采访的时候也会让他跟着，但仍然以学习为主。
生活上，沈玉彻底忙了起来。
刚开始徐闻给她发微信还会回，但到后来连回都不回了，每次都要到深夜十一二点，才有一两句简短的抱歉。
作为前顶流、娱乐圈大拿，他当然很懂沈玉的处境。
一方面忙起来没完，手机要交给工作人员收着。
另一方面，同公司的人随时在旁边盯着，一旦发现她和某个异性聊天次数过多，就会被怀疑谈恋爱……
真的挺难的。
所以徐闻为了沈玉考虑，也就不再主动找她，等她闲下来，自然会给她发菜单。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礼拜。
又到周一，刚一上班，徐闻就听到一个惊天内幕——《红楼梦》不拍了！
这消息传得没头没尾，以至于以为是谣传，可没想到老白来了后就立即召集同组开会。
这周“新闻组”的选题，本来有一条是要报道《红楼梦》剧组“宝黛钗”的选角情况。
这个项目现在备受网民关注，老白本打算做一个长达半年的专题，时不时丢一篇稿子上去，这样整个下半年的任务都有了。
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条报道还没打响，就从制片方那里传来消息，这个项目很有可能要被取消。
所有人都很疑惑，因为不管是《红楼梦》和郑喜林，都代表着话题和市场认可度，怎么可能会被取消呢？
老白无奈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刚听说。取消不是因为别的，是投资方要撤资。”
“撤资？不会吧，还有人敢撤郑导的资？”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两年，晚节不保的名导还少吗？郑喜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我还是想不通！这可是郑导唉，还是《红楼梦》这样的大项目，怎么会说撤资就撤资呢？”
“当然是有原因的。据说是投资方想启用几个流量明星，但郑喜林却死活不肯同意，坚持要启用新人演员。”
“所有角色，全部用新人演员啊？”
“对！不过话说回来，宝黛钗本来就都是少年，用新人演员也很正常。”
“但新人演员的演技可没有保证，这么大的戏，连个挑大梁的都没有……我觉得投资方担心，也很正常！”
老白两手一摊：“所以啊，双方出现了分歧，谁也不肯让步。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投资方撤资！”
“那……这个不行，就再找一个投资方呗。”
“你说得轻巧！这两年，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导作品遭遇滑铁卢，名导效应本来就跌到谷底。这种情况下，郑喜林还不肯退让，放下他大导演的架子，谁傻到这种地步拿白花花的银子陪他冒险？”
“尤其，他五年前退圈就是因为作品折戟！”高子俊补充一句。
这话题掰扯到这儿，也算是到头了。
众人一声叹息，既是为郑大导演的英雄末路，也是为他们准备好的选题壮烈牺牲。
因为这个小道消息，注定了新闻组今天只能鸡飞狗跳。
徐闻现在已经正式融入到这个团队，自然也跟着溜溜忙了一天，晚上还加了会儿班，这才把这期的选题对付过去。
走出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天早就黑了。
徐闻实在没精神回家做饭了，路边随便找了家面馆，结果因为面太难吃，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到这时，他才突然理解了很多人为什么要自称“社畜”。
前世，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作为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完美男人，即使有时会扮演一些为生活奔忙的普通人，但打心底里，他是不理解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为了一份月薪不超过5000的工作，天天加班加点累得跟孙子似的。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天天叫苦叫累的人，不换个工作换个活法？
直到现在，他才稍稍懂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生长了张明星脸，天生可以吃这碗星光璀璨的饭。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智商，普通的工作，普通的人生。
普通人，本来就活得很累。
徐闻叹了口气，突然想：“如果前世的我有现在这份感悟，再诠释起普通人的角色是不是就会好很多，是不是也能顺利拿下一两个有含金量的奖项，而不是到死，也一直被嘲笑是个‘灌水的影帝’？”
他自嘲般笑了笑，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是沈玉。
徐闻皱起眉，自从他们交换电话以来，一直都是微信联系，这还是头一回打电话。
他直觉有事，赶紧接通，嚎啕的哭声立马传了过来。
“徐闻，你……你现在，在哪儿？”
“你怎么了？别哭，慢慢说！”
电话那头抽噎不住，好半天才哽咽着道：“我……我被换掉了！”
徐闻的心一顿！
17.一醉解千愁
沈玉哭得伤心，看起来是真受挫了。
徐闻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赶紧问：“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里！”
“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徐闻拦下一辆车，飞也似的往家里赶。
好在晚上的江城不堵车，十分钟后，他就到了小区门口，看着斜对面的小超市灯光明亮，想了想，去扛了一箱啤酒出来。
“我到了，开门！”
他在1402门口拨通电话。
门很快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圈的沈玉，和平素那个活蹦乱跳、牙尖嘴利的她截然不同。
看她这个样子，徐闻着实吓了一跳。
女人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不管再伤心难过，也不会把这副模样轻易示人，除非……
徐闻一时有点搞不懂，这丫头是真没防备心，还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
当下也没时间深究，扛着酒进去了。
“这是什么？”沈玉还抽吧着。
“没眼睛看啊，明知故问！”
这不客气的一下，立即叫沈玉委屈了起来，憋着嘴又泫然若泣：“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你……哇……”
徐闻头都大了。
“姑奶奶，你还没哭累啊？”
“哇……哇……”
“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向你道歉！”
“哇……嗯，这还差不多！”
沈玉收起嚎啕的表情，手背在脸上一摩挲，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徐闻都看惊了。
这也……太收放自如了吧？
以后，谁敢怀疑沈大明星不是实力派，我跟他急！
徐闻不敢再招惹这女的，默默开箱，打开两罐啤酒，一罐递到沈玉面前。
“喝吧，一醉解千愁！”
沈玉有点犹豫，愣愣地看着啤酒瓶。
“干嘛，怕我趁你喝醉了，对你图谋不轨啊？”徐闻故意打趣。
沈玉白了他一眼。
“不是，是我酒量不好！”
“酒量不好才要喝呢，喝醉了，睡上一大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
“嗯……你说得对！”
沈玉下定决心，二话不说，扬起酒瓶就朝嘴里灌。
徐闻一看她这架势，这才相信她刚才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会喝。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
“凭什么换掉我？我演得那么好，连导演都夸我，凭什么换掉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沈大明星醉眼迷离，精神却极其亢奋，站在沙发上高谈阔论，痛斥着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
徐闻坐在一旁，看着这位大姐耀武扬威，整个人瑟瑟发抖。
妈蛋，我为什么要买酒呢？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比所有被抓奸在床的男同胞还要后悔。
“凭什么换掉我？你说！”
沈玉的脸红得跟媒婆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手突然指了过来。
“我？”
“对，就是你！”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哦，我明白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是个坏蛋，坏蛋！”
徐闻……
沈玉还要再骂，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原地噎了半天。
徐闻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把旁边的垃圾桶拿了过来，半蹲在她面前举着，等待着这位大姐的一泻千里。
然而什么也没等到，沈玉噎了两口，又恢复了如常。
徐闻一脸黑线，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能被玩死。
“喂，我问你！”沈玉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仍不忘撒酒疯。
“嗯！”徐闻不敢不答应。
“我！”
沈玉“啪啪”拍了两下胸口，“我！漂亮吗？”
“嗯？”
“问你话呢！我，漂亮吗？回答！”
“嗯……漂亮！”徐闻也算实话实说。
大明星笑了起来。
徐闻看她眯着眼睛还能笑得这么璀璨，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我再问你！我！演技好吗？”
“好！”
“我敬业吗，努力吗？”
“敬业！努力！”
“我刻薄吗？”
“刻薄！”
“嗯？”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不刻薄，不刻薄！”
“嗯？”沈玉还是不满意。
徐闻就差给她跪下了。
“姑奶奶，你这什么问题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回答？”
“我……”
沈玉亢奋的神色突然又垮塌了下来，整个人委屈至极，“我……他们说，女二号很刻薄，但我不够刻薄，所以我不适合这个角色。我……我好委屈啊，呜呜呜……”
又哭了。
徐闻在旁边看着，安慰也不是，干坐着也不是，扶着额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玉！”
“嗯？”沈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你听我说！”
徐闻十分认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换掉你，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演技不好，或者是你不够刻薄这种糊弄鬼的理由！你很棒，很优秀，明白了吗？”
沈玉脑袋眩晕，听得愣愣的。
“明……明白了！”
“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那个剧本我也看了，说实话，完全就是个老掉牙的烂俗偶像剧，就算拍出来也没几个人会去看，明白吗？”
沈玉歪着头，看着面前男人神情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沈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我饿了！”
徐闻……
今天注定是被玩死的一天。
“想吃什么？”
“泡面！”
“好，我去给你做！”
“我要吃凉的！”
“凉拌泡面？也行！”
“我还要加可乐！”
“……”
“我要加可乐，我要加可乐，我要加可乐……”
沈玉突然又癫狂了起来，踩在沙发上又蹦又跳，跟着了魔似的。
徐闻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屈服：“好好好，听你的，加可乐，可乐泡面，行了吧？”
沈玉这才消停下来，嬉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随即便十分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等着主人投食的小猫。
徐闻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耐着性子下去了，临出门前特意带上了钥匙。
……
十五分钟后，他端着一盆冰凉的雪碧凉面上来。
之所以用雪碧不用可乐，原因有二。
第一，家里没可乐了。
第二，他实在接受不了可乐和泡面兑在一起的黑暗吃法，雪碧还尚可接受。
而做完之后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前所未有的新鲜刺激，冰冰凉凉，甜丝丝还带着气儿，将方便面本身有的油腻冲洗得干干净净，整个味道非常爽口。
作为一个美食博主，徐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兴冲冲端着面条上来。
然后发现……
沈大明星早就四仰八叉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
徐闻原地看了许久，最后默默地一个人把面吃了。
临走前，他把客厅简单打扫了一下，把空调调到合适温度，又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
出门前，他看着睡得正香的沈玉，满脸严肃。
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关灯出门。
18.给老婆铺路
这天晚上，徐闻又翻腾到十二点多才睡着。
第二天上班，他看见老白到了，立马跟着进了他的小隔间。
“有事？”老白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
“坐！”
老白招呼着，往茶杯里扔了几粒枸杞，沏上热水，这才道，“说吧！”
徐闻既已下定了决心，当下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开门见山：“白哥，你和《红楼梦》剧组的制片方认识是吧？”
“认识啊！”
老白很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是这样，我有个法子，可以让《红楼梦》这个项目做起来。”
“嗯？”
老白皱起眉头，一时间竟不知该怀疑徐闻这句话的真伪，还是该好奇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帮剧组重新拉到投资人？”
“不是！”
“那你……”
徐闻笑了笑：“我的法子，是在投资方的市场判断和郑导的艺术追求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从而让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这个说法，让老白的兴趣大大增加。
“说来听听！”
“很简单，搞一个大型的角色选拔活动，对每一个主要角色的要求由郑导来定，但选拔活动的运作，完全按投资方的要求来。”
他笑了笑：“这样一来，郑导不用委屈求全用流量明星，而这个活动如果运作到位，绝对能牢牢锁住广大网友的眼球，提高观众的期待值。这样一来，投资方也就不用担心，这部剧用新人会以扑街告终。”
徐闻三言两语，把主意说透了。
对面的老白从一开始的试探一听，到现在，两只眼睛已经挤开他那肉嘟嘟的眼皮，瞪得老大。
那副神情概括起来就两个字：卧槽！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小徐，你……你可以啊！你这脑子，当记者可惜了啊！”
徐闻笑了笑，没接话。
这种评价，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况且今天他说这番话，也不是冲着别人夸他来的。
老白很快察觉出不对。
“小徐，你……出这个主意，图什么呢？”
“不图什么！就是觉得，郑喜林这么敬业、有水平的导演，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受到资本的要挟，有点替他不值！”
“就这？”
“要说私心，也不是没有！这个活动真能搞起来，对咱们栏目组至少是三篇重磅新闻，而制片方出于对白哥的感激，给我们的绝对是第一手的内幕消息。”
徐闻笑得老谋深算，“而且这样一来，《红楼梦》这个项目也能持续推进，咱们下半年的稿子都有了。这不是白哥一早的设想吗？”
白浪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燕尾夹，视线空洞无物地斜在桌面，嘴角似有若无地笑着。
徐闻知道，他这是在判断自己刚才这番话的真伪。
他也不怕判断，松散坐着，面容平静。
好一会儿，老白抬起头，笑道：“小徐，你这个主意很不错，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咱们这么认为。”
“是！”
“当然了，就冲我和制片人的交情，这个法子我也必定会转述给他们，不过最后用不用，就看他们的了，毕竟这么重磅的一部剧，牵扯的东西太多，成败与否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当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法子真能让这个项目起死回生，那相当于咱们救了制片一条命，就连郑喜林，都欠咱一个人情。当然，主要是欠你！”
徐闻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老白的话说到这份上，就代表他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不是真的别无所求，而是把这么大的一份人情拱手相让后，再来谈自己的条件！
经过判断，老白发现这件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徐闻的态度又非常诚恳，他当然表示非常愿意帮忙。
这个结果，是双赢。
徐闻当然有私心，但是他不能明说。
因为这私心如果通过等价交换的方式摆在台面上，很容易好事变坏事，万一让老白觉得他野心勃勃，防着他不给他牵线，那他的主意再好也是白搭。
他思来想去，只能先表忠心，让老白意识到他的出谋划策本意是为了工作考虑。
这样一来，老白没有防备心，眼看着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能卖制片方一个这么大的人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徐闻的要求，他现在不说，自己就全当不知道。
等他愿意说出来，自己能帮得上就帮，帮不上的话大不了甩给《红楼梦》剧组，毕竟自己作为他们的大恩人，提点要求也不过分。
老白觉得徐闻很聪明，但自己更聪明。
徐闻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
上午九点零八分，沈玉拍着像要炸开的脑袋，从沙发上醒来。
“啊！头好疼！”
“我这是在哪儿啊，现在几点？”
“大菠萝？大菠萝？……”
沈玉挣扎了好久，才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猜测到现在已经不早了，捂着脑门，仔细回想昨天的事……
想起来了。
“昨天，我和大菠萝一起喝酒来着，然后……”
沈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的记忆截止到昨天断片之前，这个时间节点，在她又哭又闹地撒酒疯，喝多了哇哇乱吐，以及跟徐闻越靠越近气氛极其暧昧，之后！
记起昨晚的事情，沈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丢人了……”
“完了完了，就徐菠萝那张贱嘴，昨晚的事他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在我耳边念叨个三百年啊？”
“完了完了，这下我彻底完了！”
沈玉欲哭无泪，捂着脸在沙发上躺平。
“嗯？这么软？”
“我的被子怎么在沙发上？”
沈玉意识到不对，赶紧坐起来。
“客厅里怎么这么干净，昨天不是喝了很多酒吗？”
“唉，这是什么？”
沈玉把茶几上凭空出现的东西拿到手里，仔细念上面拗口的名字，然后意识到……
“解酒药？”
“徐菠萝给我买的吗？不能吧？”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头疼死了！”
她倒水吃了两片，拍拍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头疼真的好了一些。
来了点精神，她摇摇晃晃起身，去卫生间洗去了一身酒气。
半个小时后，宿醉带来的全身酸痛才减轻了许多，而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带来的抗议，以及看到餐桌上一个保温饭盒。
是徐闻的保温盒！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以及一种复杂的、不敢置信的心理慢慢走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第一层是水煮蛋、白馒头、煮玉米和一点小榨菜，第二层是浓稠的白粥。
都是热的！
她顿时惊了！
这饭盒，不是之前落这儿的，真的是一大早送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
“徐闻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徐闻要知道沈大明星的关注点是这个，估计得一头撞死！
……
沈玉很快在玄关处找到了自己的钥匙，破解了谜底。
看来是他昨晚走的时候把钥匙带走了，就是为了一早准备解酒药和早餐给她送来。
一瞬间，她的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她抿着嘴，憋住不让自己乐出声，自言自语：“虽然那个徐菠萝平时又贱又损，但关键时候，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一边说，自己一边嘴角翘起来，赶紧坐下，一点一点把不丰盛但温热的早饭送进嘴里。
吃完早饭，她的不舒服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满血复活。
虽然刚刚经历过角色被换，莫名其妙再次待业的悲惨境遇，但现在，她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点进微信对话框。
“要不要给他发个微信，表示一下感激呢？”
“要的吧，毕竟人家一大清早给准备了药和早饭，昨晚走之前还特意给我拿了被子……”
“不行不行！这人嘴这么欠，我一感谢他，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那个贱人，到时候肯定会把我昨晚的糗样翻来覆去地说，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玉赶紧把手机丢下，光想到徐闻那张欠揍的脸，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但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胃里的温热，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人家一个素昧平生的邻居，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能这么照顾我，已经很难得了！”
“于情于理，怎么也得感谢他一下吧？”
“算了算了，大不了被他嘲笑一顿，这样就两清了，省得总感觉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
抱着这个态度，沈玉又拿起手机，飞快在对话框输入，点击发送。
【沈玉：谢谢你的早饭，还有解酒药！】
想想，觉得不够，又发了一个“灿烂笑”的表情。
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后……
坐立不安的沈玉从床上蹦起来，满脸不耐烦。
“这个臭菠萝，竟然不回我！”
“他以为给我做了个早饭，买了个解酒药，就成了我的恩人吗？摆什么谱，真是的！”
“老娘还不伺候了，上一边玩去！”
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沈玉刚才的发泄全是放屁，立即化身迅猛小飞兔，一个飞扑把手机捡起来，点开微信。
【徐闻：[图片]】
她好奇点开，然后……
看到了一张自己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还张着大嘴睡得跟死猪似的照片。
一瞬间，所有的感激、期待、忐忑、气愤全都消失不见。
沈玉憋红了脸，一声暴吼冲破云霄。
“徐闻！我跟你势！不！两！立！”
19.雪碧凉面
晚上，等徐闻做完饭，准备叫沈玉上来吃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微信、电话全都被拉黑了。
“嘿，这娘儿们！”
“怎么气性这么大，不就发了一张她的丑照吗？”
他憋着笑，无可奈何地上楼，敲响了1402的房门。
好一会儿……
“谁啊？”
“我！”
“你谁？”
我是你爹……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徐闻忍住冲动，耐着性子：“我是谁你不知道？”
“不知道！”
“……”
徐闻也是有脾气的人，但现在面对这娘儿们的作妖，却愣是生不起气来。
他耐着性子：“沈玉，吃不吃饭？”
“不吃！”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吗，怎么还搭话？”
“……”
徐闻都能听到门后面粗重的喘气声，现在门打开，他一点不好奇门后的女人拿着把刀。
“不跟你闹！赶紧过来吃饭，我都做好了！”
“不吃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
“嘿，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吃拉倒！”
徐闻也懒得跟她矫情，撂下这句话就下楼了，这么没有耐心，更是把房子里等着他再给一把梯子就下来的沈玉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一如往常，徐闻一个人吃两菜一汤。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明明桌上的饭菜依然可口，明明累了一下午也很饿，可就是提不起胃口。
勉为其难吃了两口，他把饭菜收拾起来放进冰箱，坐在电脑前剪片子。
半个小时后，视频上传，他也没心情看评论，拎起包去了健身房。
把两条腿练得几乎走不动道，他才放过自己，迈着螃蟹同款的步伐回家，连澡都没洗。
然后……
刚走进小区，和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连忙齐声说对不起，然后，又同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抬起头……
“我去！”
“怎么是你？”沈玉大叫。
“我还想问你呢！”
徐闻也好不吃惊，将她上下打量，越看越奇怪，“你这是……要出去？”
“你管我！”
虽然还是气愤的语气，但沈玉却并没有往前走。
徐闻憋不住笑：“大明星，你之前不是总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宁愿天天在家闷着，也绝不出门吗？”
“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出门就出门，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谁敢管你啊！”
“切！”
沈玉傲娇地扬起脖子，但还是没走。
徐闻就知道，这娘儿们已经消气了，现在就差一个台阶让她下来。
他可不敢再招惹这只母狮子，赶紧赔笑道：“大明星，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存你的丑照！行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赶紧给我删了！”
“删删删，现在就删，行不行？”
沈玉板着脸，一副要见证照片现场枪决的架势。
徐闻看躲不了，只好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了。
“不行，聊天记录里的照片也删了！”
“哟呵，还挺聪明！”
“那必须的！快点！”
徐闻只能照办，删了之后，沈玉的脸色才缓和了。
“现在不生气了吧？”
“哼！”
“要不生气的话，让小的给您做个宵夜，将功折罪，可否？”
“嗯……可！”
沈玉差点没憋住笑！
大半夜穿成这样跑出来，本来就是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打算觅食去。
她本身就不是个自律的人，所以家里一点食物都不敢放，干净得连耗子都待不住！
之前减肥的时候，再饿也能忍得住，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饿越生气，越生气越饿，最终憋不住出来找吃的。
碰见徐闻，也是意料之外。
现在……
她气也消了，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晃着马尾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电梯在13楼停住，两人非常默契地一同进了1302。
“想吃什么？”
“嗯……可乐泡面！”沈玉断片前的记忆，就停留在这碗“可乐泡面”。
徐闻皱起眉：“你确定？”
沈玉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就想试试，我醉得叮铃啷当的时候点出来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徐闻无奈，只好起锅给她做。
十五分钟后，一盆带着凉气的、黑乎乎的面条，呈现在沈玉面前。
“这……”
“吃吧，你要的可乐泡面！”
“呃……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我能不吃吗？”
“不行！这不是你点的吗？我刚才可提醒你了，是你死活非要吃的！现在做都做了，不许浪费！”
沈玉没辙，只能怀揣着舍生取义的壮烈心情，要去品尝自己点的黑暗料理。
徐闻看她吓成这个样子，憋笑憋出内伤，最终把她叫停，另外端了一碗面给她。
虽然看起来也不太正经，但最起码比可乐泡面要好看多了，沈玉有了食欲，直接来了一大口。
整个人愣住了……竟然意料之外的好吃！
“嗯……这是泡面吗？冰冰凉凉的，好好吃啊！”
说着，又吃了一大口。
“哇塞，雪碧的味道，甜甜的。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真的，最好吃的！”
沈玉越吃越激动，一大碗面，三下五除二就给干光了。
徐闻看她吃得这么起劲，不好打扰，只好自行解决了另一碗黑不溜秋的“可乐泡面”。
沈玉看着不落忍：“呃……吃不下去就别吃了！”
“吃得下去啊！这两碗面的差别，也就是雪碧和可乐的差别，其实味道差不多，就是卖相天差地别而已。”
“好吧！”
沈玉并不打算深究，反正这顿饭，她吃得很开心。
就是这大半夜的……有点罪恶。
“喂，饭也吃了，可以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吧？”
“嘿嘿嘿，可以，可以！”
徐闻本想损她两句，但没想到吃饱喝足了的沈大明星，一点脾气和架子都没有，十足一枚娇憨小美女。
他到嘴的骚话又咽了回去，好端端的，脸还有点红。
“咳咳，那个，你们公司允许艺人单独接戏吗？”他突然问。
沈玉的脸色一下认真了起来。
“干嘛突然问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嘛！”
“哦……”
两人相处到现在，沈玉对徐闻的戒心已经彻底放下了，认真道：“其实是不允许的，但也就是对那些公司力捧的艺人。”
“毕竟公司在他们身上真金白银砸了钱的，如果私自接戏，接好了不说，接到烂戏，坏了口碑，那公司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对我们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艺人来说，管得就没那么严了。”
“反正公司也没在我们身上投入，没资源老实待着，他们不损失什么。如果偷偷接了戏挣了钱，他们还能分一波，何乐而不为呢？”
徐闻点点头。
虽然世界变了，但娱乐圈的水和他前世所经历过的，没有什么不同。
“《红楼梦》这个项目，你听过吗？”
“听过啊，郑导的出山之作嘛！”沈玉漫不经心地答着。
“想演吗？”
“谁啊？”
“你啊！”
沈玉愣了愣，正经起来，不可置信：“我？”
徐闻轻飘飘地点点头。
“你……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我……这……你……”沈玉已经语无伦次了。
徐闻见状，也不引逗她，忙道：“是这样，我在《娱乐周刊》工作，你也知道。”
“虽然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但我们老大人挺好的，和各大影视公司和投资公司都有不错的关系。
“最近，我们栏目组在跟《红楼梦》这个项目，他和制片方很熟。听内幕消息说，郑导这次想全面启用新人，会举办一次大型的公开选角活动。”
“我觉得你很合适，有演技，有作品，但在郑导面前完全是个新人，长得……也很不错，很有希望选上！”
沈玉的胃口被大大吊起来，听到这些，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哦！”
“怎么了？”
“没事啊！”
“你不愿意去？”徐闻皱起眉。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么大的戏，这么多人的选拔，我肯定没希望！”
沈玉说着，尴尬又失落地笑了笑。
徐闻抿了抿嘴。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沈玉，脸皮厚、胆子大、不可一世。
现在的她，俨然一只不断撞南墙，撞到后怕的惊弓之鸟，再强大的信心，也几乎给磨没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演吗？”
徐闻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沈玉有点被震到。
想了想，还是老实点头：“想！”
徐闻点了点头：“只要你想，都好办！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看《红楼梦》，尤其关注一下探春和晴雯！”
“探春和晴雯！”沈玉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你还想演黛玉宝钗啊？”
“不不不！”沈玉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是觉得，这两个也都是主要角色，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演吧？”
徐闻笑了笑：“我说可以就可以。这些天你就好好准备，如果我猜得不错，选角很快开始了。你呢，不用紧张，放平心态，我保证你这次绝对不会被换掉！”
话已至此！
沈玉看着徐闻一脸淡然又从容的表情，虽然想不通他一个小记者哪来这么坚定的底气，但莫名觉得，他不是在说大话。
“我……我能行吗？”
“放心！我说你能演，你就能演！”
徐闻说得肯定，心想：我要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也白红了这么多年了！
他认识沈玉的第一天，就断定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性格里有着坚韧不服输的底色！
这个性格，再加上她的演技，活脱脱就是现实版的探春和晴雯！
他相信自己能慧眼识珠，郑喜林肯定也不会走眼！
20.谋事在人
如徐闻所料，他想的办法很快让《红楼梦》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似乎郑喜林和投资方都很满意，于是短短一周后，短暂沉寂后的郑导新作，再次以铺天盖地的宣传方式占据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头条。
这次的内容正是徐闻的招数！
剧组打算开启一场盛大的角色选拔活动，按照原著中的主要角色，总共分为黛玉组、宝钗组、王熙凤组、宝玉组等。
选拔规则也十分复杂，表面上看是要选出最贴合人物的演员，但其实，就是把活动往吸引眼球的方向整。
只有这样，才能让一部由全是新人演员挑大梁的剧，在没有流量地支撑下，受到最广泛的关注。
具体的选拔条件也在网上公布了，简单概括就是演员要新，至于是否有表演经历、是否是专业院校学生，都无所谓。
活动一宣布启动，立即引发了网络讨论狂潮。
电视剧还没开拍，关于郑喜林导演“一切为剧服务”“角色大于天”的讨论就轰炸式蔓延开，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正面评论。
徐闻可以想见，这个活动将受到整个娱乐圈以及各大表演专业院校众多年轻演员及学生们的追捧。
毕竟，虽然官方通知要启用新人，但也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可以。
《红楼梦》作为六大名著之首，大众就算没看过，也肯定听过，主要角色都是美女帅哥，能符合这个要求的，要么已经在演艺圈，要么就是演艺圈的预备役。
所以，活动通知说得一本正经，但其实还是演艺圈和娱乐圈的自娱自乐，跟普通人没多大关系！
徐闻看了网上的通知，非常平淡地冷笑了一声。
太阳底下无新事，换个地球也还是如此！
他把活动新闻推送给了沈玉，几秒种后，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
当天晚上，徐闻抱着笔记本来了1402。
“你要干嘛？”沈玉看得直眼睛。
徐闻懒得解释，打开电脑，给沈玉看了自己精心制作了一个星期的成果。
页面上是一份精美的简历——当然是沈玉的。
她的演艺经历，《高楼》里最精湛的表演片段，以及徐闻从高子俊那儿借来的专业相机，从网上买来的古风服饰，自己一手操办给她又拍又修的古风照片，在保证人物不失真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她贴近角色。
沈玉也是第一次看见成片，当场惊呆了。
“天啦噜，这……这是我吗？”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倾国倾城，演黛玉宝钗也不遑多让？”
“嗯嗯嗯！”沈玉疯狂点头。
徐闻憋着笑翻了个白眼：这娘儿们，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啊！
他忍不住打击：“你放心吧，黛玉和宝钗是绝对轮不到你演的！”
沈玉难得没有翻脸，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虽然她相信自己够美、演技够硬，而且《红楼梦》都启用新人演员，表面上看自己和别人的机会是一样的。
但是……
对于黛玉和宝钗这种国民度极高的角色，几乎所有人心里的范本都是差不离的。
这就跟小龙女可以是李若彤也可以是刘亦菲，但绝对不会是陈妍希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不能说陈妍希难看吧，人家也是靠“校园女神”的角色火起来的。
所以……这东西很玄乎，也很现实。
而很显然，沈玉的美和黛玉、宝钗的美，完全不是一挂。
这一点，徐闻知道，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所以，她完全没在这一点上有所奢望，也正是因为不奢望这一点，对于徐闻这过于夸张的简历，她着实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呃……你做的这个简历，是不是有点夸张？”
“夸张？我还打算让你写个3000字的小作文，分享一下你对探春和晴雯这两个角色的心得感悟呢！”
“……”
“你觉得没必要？”
“没……不敢！”
沈玉确实不敢。
现在徐闻在她眼里，不是经纪人胜似经纪人，不是亲爹甚是亲爹——那是相当的有威严！
徐闻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你要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基本上等同于一句废话。”
“嗯？”
“你看看现在大火的那些年轻演员，有几个长得比你漂亮、演技比你好的？”
“呃……这个……”
徐闻一摊手：“所以，实力很重要，懂得包装和推销自己更重要。”
“那些鲜肉小花怎么拿到的资源，大家心知肚明，你有你的坚持和骄傲，我懂，也很欣赏。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得孤芳自赏，不能从正道上努力。”
沈玉有点吃惊于徐闻的严肃、认真以及这番话的凌厉，整个人有点愣愣的，但又不能再同意地点了点头。
“郑喜林是个老顽固，这一点对投资人来说很头疼，但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这个时候，放下自己的骄傲，磨薄自己的脸皮，用再多‘小心思’包装美化自己，都无可厚非。”
徐闻笑了起来，“退一万步说，你是有实力的，简历只是个敲门砖。敲开了这扇门，你自然可以用实力征服导演，为自己赢得鲜花和掌声。我这么说，你还觉得这个简历太夸张吗？”
沈玉疯狂摇头，赶紧行动起来：“我现在就去写小作文，至少五千字，用我哗啦啦的真诚感动郑导！”
说着，赶紧穿上鞋跑进房间，连小屁股尖都透着认真严肃。
徐闻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晚上，沈玉的小作文就交卷了，洋洋洒洒，真地写了好几千字。
徐闻粗略翻了翻，笑起来：“很不错！你的简历我已经发给剧组了，你的艺术照也洗了几张出来，加上这些信，明天直接寄给郑导……”
“直接寄给郑导？”沈玉的嗓门直接高八度。
徐闻差点当场变聋子！
“你金毛狮王转世啊，狮吼功这么厉害？”
“不是！你……你刚才的话是吹牛吧，你能直接联系到郑导？”
“很奇怪吗？”徐闻一脸云淡风轻。
“不奇怪吗？那可是郑导唉，多少大明星都搭不上关系，你……一个小记者，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徐闻懒得解释，笑了笑：“正因为我是记者，还是娱乐新闻的记者，所以才能联系到郑导，很难理解吗？”
沈玉闭嘴：我竟无言以对！
但总觉得，这事怎么说都说不通！
“虽然我能联系上郑导，但其实没多大用处，他那个宁折不弯的性格，谁也没办法说情，所以你能不能选上，还得看他对角色的要求以及你自身的实力。”
徐闻顿了顿，“但话又说回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把能使的劲儿都使到了，最起码确保你这号人真能从郑导面前过。如果这样，你都得不到一个面试的机会，那就只能说……你命不好了！”
沈玉无言。
这件事谋划至此，她对徐闻的感觉已经从单纯的膜拜、震惊，转变成了信任和感激，以及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显得矫情，吐槽的话又不符合情境，于是只能尴尴尬尬地，默默承下了他这份人情。
徐闻难得看她这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挠了挠头，丢下一句“你早点休息”就落荒而逃。
第二天中午，他约老白出去吃饭。
老白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有事求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饭桌上，徐闻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他手里。
“这是？”
“白哥，不是不跟您说实话，实在是不好说。”
徐闻笑得冷静，“但这个忙您一定得帮——把这个东西，交给《红楼梦》剧组的制片人。”
这话，已经说得很到位了。
老白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但也猜得差不离。
而直到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徐闻为什么要给毫不相关的《红楼梦》项目出了这么个精妙绝伦的主意。
他莫名有点恐慌！
这个小年轻，普通人一个，工作上也没多积极主动，捕捉新闻的敏锐性也没多高，但却能三言两语，扭转了一个投资高达好几千万影视项目的生死，同时不费一分一毫，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他不知道，徐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只能同意。
一来，他已经在这个项目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不见得是钱，著名制片人的一个大人情，比得过十沓红彤彤的票子。
二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角色。
老白是聪明人，看清局势后第一时间露出兄弟义气的笑容，痛快点头并锦上添花：
“就送个东西吗？要不要我替你要推荐的人美言几句，毕竟都是熟人，递个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白这话算是十分上道。
徐闻当然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笑着端起水杯：“那就太谢谢白哥了！”
“客气！”
两人碰了个杯，都笑得老谋深算。
……
两天后，沈玉收到了《红楼梦》剧组制片人的电话，告知她入选此次选角活动，并被编入了黛玉组。
不知为何，沈玉竟然没有太多惊喜。
挂了电话，她给徐闻发了个微信：
【大菠萝，晚上吃啥？】
21.我要当一个明星
八月底，轰轰烈烈的选角活动正式拉开帷幕。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互联网的娱乐新闻基本上被《红楼梦》剧组给承包了。
关于各组演员的几轮PK，网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被一场精美的炒作套成了局中人。
这背后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红楼梦》的制片人和出品人，而最受煎熬的，除了被放在镁光灯下的各组演员们，就是全国各大娱乐和影视公司。
因为这些年轻新人演员里，得票数最高的，最受网友关注的，基本上都是各大圈内公司签约挖掘的新人，要么已经试水出道，要么正在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
而郑喜林导演的《红楼梦》，无外乎是一个最优的选择。
巨大的曝光，巨大的投入，精良的制作，如果能在这场盛大的选拔活动中脱颖而出，甚至野心再大点，直接拿下宝黛钗三个主要角色中的一个，演员背后的资本公司就相当于是无本万利。
一分钱不花，就捧了个准一线演员出来。
这样的好事，谁都不愿意错过，所以这场公开的选拔竞争，比很多人想象得还要激烈。
各组选手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而且美得都很有特点。
关键美也就罢了，还一个一个都才艺出众，在琴棋书画各类比拼中，时不时涌现出一两个真正功底深厚的练家子。
因为这些好苗子的撑场，才有了这场选拔活动的持续火爆，而选拔进入后半段，已经不能用争奇斗艳来形容。
网友们贡献了一个新词：神仙打架！
徐闻在闲着无聊刷抖音的时候，看着这个莫名火起来的词，会心一笑。
现实是个轮回，即便换个地球，也是换汤不换药。
……
9月中旬，比赛进入了总决赛。
值得庆幸的是，沈玉还没被淘汰，但不幸的是，她在黛玉组里的排名不是很靠前，只有第3名。
而这时，每个组也就只剩下最后三人。
其实到这时候，沈玉即便被淘汰了也无所谓，因为徐闻和她一开始就不是冲着黛玉这个角色去的。
她相信，即便她现在被淘汰了，凭借这一个半月的表现，已经给郑导和制片方、出品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出演晴雯和探春两个角色中的一个，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她还在比赛名单里，这反而坏事了。
因为……她太高了。
沈玉的净身高，一米七。
这个身高，在女明星里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在以柔弱美见长的古风美女中，就显得很不适合。
更何况，她所在的还是黛玉组。
此前四个电视剧版本的林黛玉，再加上电影版、戏剧版，十几个林黛玉的演员凑在一起，没有一个身高到一米六八的。
即便是这次选拔，整个组里也基本上都是一米六五上下的女生，沈玉站在其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凭她这个身高，就注定了得不到林黛玉这个角色。
可偏偏，有演戏经验的她，演技是所有人里数一数二的，所以她才一路过关斩将被留到现在。
然而网友们可不看这个。
经过一个半月的比赛，网友们都已经有了自己心目中的宝黛钗人选，甚至一些平台自发组织了投票，吸引广大网友热情参与。
最终……
沈玉的得票率是最低的，甚至宝钗组、王熙凤组的很多演员，在“心目中的黛玉”的得票率，都比沈玉要高。
这就尴尬了。
得票率低，意味着网友的不满意，不满意自然而然就演绎成添油加醋的口诛笔伐。
于是，沈玉火了。
在微博热搜“《红楼梦》选角决赛”的词条下面，除了网友们对几个重要角色的讨论以外，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沈玉。
当然基本上没有好词。
“这个沈玉是怎么混到现在的，有背景吧？”
“就是，她那么高，跟个鸵鸟似的，这个形象跟林黛玉有半毛钱关系啊？”
“带资进组吧？”
“这得多硬的背景？”
“你们没有发现，这个沈玉就是《高楼》里的李佳慧吗？”
“妈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李佳慧！完了完了，阴影都出来了！”
“李佳慧阴影+1，一想到那个角色，我完全不能接受她扮演《红楼梦》里的任何角色。”
“嗯……王善保家的，这个可以！”
“楼上，就服你！一样的尖酸刻薄、心狠手辣！”
“快让沈玉退赛吧，她要是成了黛玉组的冠军，我绝对绝对不会看这部剧！”
“别说冠军了，她出演任何一个角色，我都会弃剧的！”
“……”
层出不穷的评论，除了鲜有几条对她演技的认可，几乎都是没来由的恶意满满，从外形到内在，把她批得一文不值！
网上这些声音，徐闻一直都有留意，只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不做好被骂遍祖宗十八代的准备，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当初他最低谷的时候，只要一出现在镜头前，就是各种疯狂的谩骂！
出门被骂，吃饭被骂，做了什么不当的言行就更不用说了，道歉不道歉都被喷到怀疑人生，甚至家人们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网曝。
回想这些经历，徐闻觉得现下沈玉的境遇，完全是毛毛雨小意思。
可是，眼看着这些言论越来越剧烈，影响越来越大，他也不由担心起来……
毕竟那丫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些。
徐闻越想越放心不下，这天特地提前下班，买了很多菜回家。
做饭前，他来到1402门口，敲响房门。
好半天，门才打开，沈玉冲他露出了一个见老朋友的笑容，但神情里难掩落寞。
徐闻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又觉得这些话过于浅薄，最终什么也没说。
“饿了吗？”他只问了这一句。
“嗯！”
“下楼吧，给我打打下手，今天菜有点多！”
“嗯……好！”
沈玉没有拒绝。
其实徐闻根本没打算让她帮忙，也没有在做饭时让人帮忙的习惯。
所以上楼后，让沈玉象征性地洗了点菜，就以“伤不起大明星的手”为理由，把她推到餐厅坐着，顺手塞给她一个西红柿。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厨房“砰砰砰”，一个在外面“咯吱咯吱”！
“沈玉，后天的决赛，你有什么打算？”
闲聊了一会儿后，徐闻直入正题。
沈玉愣了愣。
“嗯……没什么打算。”
“这是要放弃了？”
“也不是放弃！我们一早就说好了，不在黛玉、宝钗、凤姐这三个重点女性角色上做打算，那就没什么好准备的啊！”
“可是，如果你以这个态度去准备决赛，那么最后，很有可能连探春和晴雯也演不了！”
“为什么？”沈玉很震惊。
“因为这两个角色，都不是像你这样消极认命的性格！”
一语中的，沈玉默然。
她的神色不受控制地，迅速垮塌了下来，像是马上要哭出声。
“可是……网上对我骂得很……很难听！”
这话一说，眼泪终于落下。
徐闻切菜的动作停住，听着外面传来的抽泣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出来，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沈玉性格要强，虽然现在很难过，但又不愿意也很不适应把自己的这一面展露给他人，所以只哭了一会儿，就强逼着自己收回眼泪，笑了起来。
她这样子，让徐闻更感到心酸。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待在娱乐圈的！”
他突然开口，脸色十分认真。
沈玉顿了顿。
“虽然你很漂亮，可是娱乐圈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哪怕是这次的选拔活动，你在其中也绝对算不上貌美过人。这点你承认吧？”
沈玉点点头。
“至于整个娱乐圈，那就更不用说的，各种各样的美女都数不胜数，而且一个比一个敢给自己下刀子。就你这张原生态的脸，能拼得过她们吗？”
沈玉摇摇头。
“当然，你演技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绝对达不到老天爷赏饭吃的地步。演员这一行说到底，吃得还是天赋这碗饭，没有天赋，再努力也不过是自我感动，很难混出名堂！”
沈玉默了默。
徐闻轻轻叹气：“所以，你所谓的资质，在娱乐圈根本不算什么，又没有亲爹干爹可以靠。要想出头，很难很难！”
“既然这么难，又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呢？尝试过也努力过，这就够了，安心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你说呢？”
这一次，沈玉没有任何反应。
好半天，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闻。
“怎么了？”
“可是……我喜欢演戏啊！”
徐闻一窒，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
沈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虽然我不是科班出身，学历也不够，甚至出道都是在女团里，蹦蹦跳跳好多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也很喜欢唱歌啊！”
“长这么大，我真的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小时候是没条件，长大了就不知道该喜欢什么了。”
“进入娱乐圈，是我真正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五年前，我和公司签约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当一个歌手，当一个演员，当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
她说得很动情，抹掉眼泪，朝徐闻灿烂一笑：“大菠萝，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庸俗，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你说，人是不是要有梦想，是不是要有为梦想拼尽一切的勇气？”
这个问题，徐闻很难说不。
他几乎是认命一般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重振精神。
“既然如此，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后天的比赛，我们好好准备！”
沈玉诧异：“啊？你有想法啦？”
徐闻诡异一笑，指了指脑子：“早就在这里了！”
22.两个世界
第二天，徐闻交给沈玉一张曲谱。
“这是……”
“《枉凝眉》！”
“枉凝眉？《红楼梦》里那个枉凝眉？”
徐闻一脸汗：“要不然呢？”
沈玉不可思议：“这是曲谱啊，你还会画曲谱？！”
这个震惊还未解开，更大的震惊占领了智商高地。
“等会儿！《枉凝眉》是首词，根本不是首歌啊，那这曲谱哪儿来的？”
一个吓人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叫她根本不敢相信，又想不到别的解释，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是……你作的？”
“嗯呐！”
徐闻淡定地点点头。
沈玉此刻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决赛作品？”
“对啊！”
“……行吧！”
态度突然平静了起来。
徐闻不悦：“你这‘行吧’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沈玉嬉笑：“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你这个想法呢，很有创意，值得鼓励。一天能作出一首曲子来，也非常了不起！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
徐闻越听越不对劲。
到最后，他明白了，合着这娘儿们完全把这首曲子，当成是赶鸭子上架的应付之作了。
他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
下楼，搬了把吉他上来。
沈玉的眼睛又亮了，虽然还是不信这曲子能有多好听，但身高身材都属于人中极品的徐闻，背着一把吉他的样子……
有点帅到令人发指是怎么回事？
沈玉晃了晃脑袋，赶紧拍醒自己：“沈安然啊沈安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别被这贱男的狐狸精外表给蒙蔽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麻痹自己，再看徐闻，也就不过尔尔了。
然后……
徐闻开始弹吉他。
徐闻弹完吉他了！
沈玉那又黑又亮又大的眼珠子，现在已经完全不属于她，如果不是生理极限的控制，恐怕已经贴在徐闻身上了。
“这……这是人作的曲子？也太太太好听了吧！”
“天呐，这曲子跟《枉凝眉》这首词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天生一对啊！”
“也就是吉他的声音有点出戏，如果换上古筝或古琴，那效果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沈玉已经彻底懵了！
她以为是个青铜，结果现在谜底揭开，徐闻一晚上写出的曲子，简直是秒杀一切的王者！
她整个人都傻了。
徐闻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已经被自己的魅力彻底征服，当下自然要抬一抬架子，摆出一副高人的冷傲脸供她瞻仰。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沾了多活一世的光而已。
这首《枉凝眉》，当然是前世地球上，那首87版《红楼梦》里的枉凝眉。
虽然是同样一本书，同样一首词，但在两个世界里，所遭受的境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徐闻穿越到这具身体时，还是21年前，那时候，小徐闻才只有5岁。
在对这个世界经过短暂的适应后，他就发现，这里不是地球，或者说不是自己之前生活过的地球。
为了方便理解一点，他把这个世界与前世那个世界，当成是宇宙中平行存在的一种模式。
而且他也丝毫不怀疑，这偌大的宇宙中，还有更多相似的世界存在。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与前世的地球相似度高达99%，七大洲四大洋，各个国家、各色人种、各种语言，都与前世毫无差别。
而唯一1%的不同，出现在100年前。
徐闻不知道100年前发生了什么，但翻看历史书，他知道中华民族近代百年遭受的屈辱与苦难，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
因为没有战火侵袭，在国外一战二战的时候，国家的经济社会文化仍然在平稳地发展。
而当世界战火消停下来后，中国，已经成为了欧美无法超越追赶的存在。
这种领先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
因为这100年的微小差别，蝴蝶效应地延展，让今天的世界和前世的地球大不相同。
历史是一样的，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秦始皇、李白、文天祥，都璀璨夺目地躺在历史书里。
历史留下的遗迹也是一样的，《红楼梦》《水浒传》，都一字不差地流传给了后人，成为了这个国家宝贵的精神财富。
但也有许多东西被改变了。
比如现代人对一些古迹的总结和称谓，和前世很不一样，前世张口就来的“四大名著”，在这里变成了“六大名著”，当然，《红楼梦》仍是魁首。
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现代。
因为这100年历史的改变，徐闻原本生活里习以为常的一切，都变得不复存在。
周杰伦的歌，李安的电影，郭德纲的相声……
当然，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发达和璀璨的文化娱乐产业，好的音乐、影视作品浩如烟海，比好莱坞也不遑多让。
世界的经济、政治、文化、娱乐，都在东方！
作为一个中华儿女，尽管前世的徐闻很渣很渣，但从来没想过移民改变国籍的事。
所以现在，对这个平行世界里的一切，他以非常愉悦的心情顺利接受了。
他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换一种活法，度过简单、安乐、知足的一生。
当然，他的开局不太好，亲爹失踪，母亲改嫁。
重组家庭的不适感，让他放弃了依靠母亲和继父的打算，所以在上大学后，他就利用自己活了两世的信息差，赚了一大笔钱。
他默写了《琅琊榜》的剧本，以及周杰伦的《七里香》，卖给了影视和音乐制作公司。
祖国娱乐产业的发达，直接推动了行业的规范和对知识产权的重视。
所以尽管他全程没有露过面，但这一部电视剧和一首歌，就给他带来了接近600万的收益。
拿着这笔钱，他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又在大学毕业那年买了一辆车。
剩下的钱，他只作简单的理财投资，但随着国家经济始终平稳向好，这笔钱也在不断的升值。
如今现金加房产，已然达到了千万。
对于只想过普通生活的他来说，这笔钱已经足够，足够了！
徐闻没再想过，用前世的文艺作品来换取什么，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化娱乐产业已然高度发达，优秀的华语影视音乐作品，是地球的十倍不止。
所以，即使是《琅琊榜》这部在前世备受好评的作品，这一世播出后，网上也是毁誉参半，不少网友批评“过于杰克苏”。
由此可见，想利用自己的外挂挣钱，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徐闻在物质上也没太多追求，也就没把这个当回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琅琊榜》和《七里香》面世七年后，他竟然为了这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破例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沈玉毫不知情，只是单纯地沉浸在《枉凝眉》的醉人旋律中。
她知道，自己这场决赛，妥了。
一周后，《红楼梦》演员选拔活动的决赛正式举行。
之前的比赛都是通过网络转播的方式进行，网络点击量节节攀升，如今到了决赛，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电视台看见商机，自然争相抢夺承办和直播权，最终，这个好机会落在了江州电视台。
9月28日，周六，决赛正式开始。
在此之前，网络上对于各个主要角色的评比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事实上，不管今晚的比拼结果如何，大家对于宝钗黛玉，对于王熙凤贾宝玉，都有了心目中的人选。
所以，今天晚上这个直播，网友们虽然关切热度不减，但也只是单纯为了得到一个结果而得到一个结果，仅此而已。
《红楼梦》剧组其实也是一样的心态，所以决赛的规则删繁就简，各组仅剩的三强随意准备才艺，由导演、制片人、出品人，以及应邀出席的庞大嘉宾团现场打分，角逐出各组的冠军。
比赛很快进行。
因为经过一个半月的比拼，这些年轻选手即便再多才多艺，这时也已经江郎才尽了。
所以更璀璨的灯光，更华丽的舞台，更庞大的流量，也抵挡不了年轻演员们的拉胯，一个个要么忘词要么结巴，要么才艺平平无奇、聊胜于无。
这个年代，粉丝们也都比前世更聪明更理性了，一看自己看好的演员心理素质这么差，一点借口都不带给找的，现场嘘声一片。
在这种没有最拉胯只有更拉胯的氛围里，穿着一身素衣襦裙的沈玉，上场了。
她比其他人都强，才艺表演还没开始，底下就已经是嘘声一片。
沈玉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面对着如此山呼海啸般的嘘声，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她不敢看台下，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森森琴弦弹奏起来。
随着前奏响起，她的心顿时被安抚，底下观众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啊……啊……”
短暂的一首《枉凝眉》，在沈玉空灵的尾音中慢慢结束。
而这时，偌大的演播大厅，早已是鸦雀无声。
评委席上，导演郑喜林，制片人祁连涛，以及所有的嘉宾、记者，全都像饿狼一样眼里闪着光，幽然森森地看着舞台。
沈玉情肠哀尽，回归现实……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23.林黛玉？王熙凤？
沈玉拿下了“黛玉组”的冠军。
这个决定，是郑喜林几乎浑身颤抖着宣布的，而结果出来后，几分钟前还对她嘘声一片的广大观众，全体报以热烈的掌声。
站在舞台中央，拿着沉甸甸的奖杯和鲜花……沈玉有点慌。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只想演个配角啊，怎么一不小心拿了冠军呢？”
“难道……我真的要演林黛玉吗？”
“……”
在这种懵逼的复杂思绪中，决赛结束，沈玉凭一曲《枉凝眉》夺冠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不胫而走。
她火了！
而且是直接空降微博热搜首位，并且被数以千万网友讨论的那种火。
当然，此时此刻，她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她被郑喜林以及制片方带到饭局，进行了一次长达半个小时的认真谈话。
谈完已经是十点。
徐闻今天也在电视台，他是跟着老白过来采访的，因为知道即使进入决赛，沈玉也没有受到经纪公司的重视，所以特意把车开来，打算结束后拉她回去。
老白他们已经撤了，现在，他还在电视台的地下车库里忧心忡忡地等着。
“那帮老家伙，不会对沈玉做什么吧？”
“不会不会，别人也就算了，郑喜林的为人还是值得相信的！”
“既然不会做什么，干嘛单独把她叫去，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难不成真要让她演林黛玉？这……这首曲子的杀伤力也没有这么大吧？”
“真要演林黛玉，那可就遭了。这么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要么和角色融为一体，然后背着‘林黛玉’的名字过一辈子，要么演得不到位，演艺生涯从此断送，成为一辈子的屈辱……”
徐闻越想越担心，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这首曲子写出来了。
正是烦躁之际，车门打开，沈玉上来了。
表情很……奇怪！
徐闻压制住自己的好奇，把车开出去之后，在璀璨的霓虹灯下张口：“你被叫走这么久，郑喜林跟你说什么了？”
沈玉没说话，表情仍然很严肃。
这个样子，叫徐闻更着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说话啊！”
“没……没有！”沈玉摇了摇头，还是木呆呆地看着前方。
“那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让我猜中了，郑喜林让你演林黛玉？”
沈玉一惊，转过头来。
徐闻……
心里一个“卧槽”！
“真……真是林黛玉？”他不敢置信。
沈玉摇了摇头！
徐闻差点被吓死，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
“郑导想让我演王熙凤！”
“咳咳……”
徐闻一口气没上来，憋了半天，咳得满脸通红。
沈玉吓了一跳，翻箱倒柜从车上找到一瓶水给他，喝了两口，这才把这口气给顺下去。
“你淡定一点，我都没被吓成这样，你怎么……好好开车！”
“王熙凤？郑导让你演王熙凤？”
“嗯……意外吧！刚才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没想到不是晴雯不是探春，不是黛玉，是王熙凤！”
“这……这也太……”
徐闻的话头戛然而止。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选你演王熙凤的理由，我明白了！”
“说来听听！”沈玉脸上，有点考验的意思。
徐闻摇头苦笑：“第一，你的年纪偏大，在一众十七八二十上下的演员里，比较老成。主要角色里，就数王熙凤的年纪跟你最搭！”
“第二，你长得高！凤姐的性格也算是形象鲜明，泼辣、蛮横、嫉妒心强，这么一个有气势的角色，如果选一个矮个子演员，很难演得好。你一米七的大高个，就很符合凤姐盛气凌人的形象。”
“第三，就是我最开始分析的，你的性格很要强。当时觉得，这个性格很适合晴雯和探春，可现在想想，未必不适合王熙凤。”
“综合这三点来看，你还真是这些年轻演员里，王熙凤的不二人选。不得不说，郑喜林真不愧是蜚声国内的大导演，眼光就是毒，不服都不行啊！”
徐闻说着，又是佩服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坐在副驾上的沈玉，再一次被惊呆了。
“你怎么了？”徐闻发现不对劲。
“你……你的分析，和郑导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呃……”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留神又装了个逼，笑了笑：“我这也是事后诸葛亮，说起来，还是郑导眼光好，慧眼识英雄！”
沈玉点点头，不再说话，还是那副晦暗不明的神情。
徐闻刚才还不明所以，现在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担心和犹豫。
他没再多说什么，很快把车开回了嘉宁苑。
把沈玉送上楼，嘱咐她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儿到1302吃饭。
沈玉精疲力尽地点点头，关上了门。
徐闻也累了一天，这时实在没力气做饭，但一想到这丫头注重身材，吃不了外面的东西，最终还是硬逼着自己起身，翻腾了半天冰箱，好赖凑齐了一顿晚饭！
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出锅，门铃也响了起来。
徐闻去开门。
沈玉洗了个澡，疲倦也一洗而空，脸色红润，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好香啊！”
“来吃饭吧！”
徐闻给她拿拖鞋，招呼进门，随口道，“我干脆给你一把我家的钥匙好了，省得每次来吃饭都得给你开门……”
话才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
“你说什么？”沈玉也很吃惊。
因为给钥匙这个行为，在带来便利的同时，可还存在着更多的含义。
“呃……我随口说说的！”
“哦……”
沈玉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徐闻竟觉得她……有点失落？
两人坐在餐桌上。
本来轻松了一些的气氛，莫名变得有点尴尬。
“呃……吃饭吧！”
“好！”
碗筷搅动，房间里静得只有咀嚼的声音。
“对了，关于出演王熙凤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徐闻在尴尬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莫名觉得自己是个怂包。
“嗯……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王熙凤可是这部剧的第四主角，甚至比薛宝钗的形象还要深入人心……你犹豫的点在哪里？”
“嗯……挺多的！”
“没事，一样一样说！”
徐闻现在是真格跟她探讨这个话题了。
沈玉的脸上写满了不自信，有点难堪，但看着徐闻坚定的眼神，这段时间的相处又很快让她卸下了心防。
“首先，当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然后就是……”
“怕自己演不好！”
“嗯……嗯！”
完全在意料之中。
徐闻没继续说话，给沈玉勺了一勺菜，又给自己来了一勺。
沈玉：？？？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说说你的想法啊！”
“我的想法？”
徐闻淡笑起来，“现在选拔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也成功晋级了，不管是王熙凤还是晴雯探春，都是主要角色，都算达到了咱们一开始的预设目的。”
“现在这个结果算是意外之喜，我作为参与者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想法？现在的局面，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啊！”
徐闻一番话，说得沈玉恍然大悟。
是啊，徐大菠萝已经帮了她很多了。
能取得现在这个成绩，能有这个“甜蜜的烦恼”，都是他辛苦筹谋的结果。
然而说到底，争取角色是她自己的事，徐闻帮他是好心，这份好心总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现在，轮到她自己做决定，为自己的未来下一份赌注。
想明白这些，沈玉当即笑了起来，烦恼一扫而空。
“嗯……真香，大菠萝，你……”
“你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你是要说这个吧？”
“是！”
沈玉愈发灿烂地笑了起来。
徐闻也忍不住跟着笑，对这个没创意的女人，简直无可奈何。
“我现在跟厨子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你的私人御厨而已。”
“那我可太有面子了！”
“面子谈不上，付钱就行！”
“给钱，肯定给钱！我现在接到戏了，马上就有工资拿了，到时候连本带利一块给你！”
沈玉说得甚是豪迈，这才有点拿冠军的喜悦。
徐闻被她这份心态所感染，也跟着笑，连带着胃口都好了很多。
“对了，徐菠萝，郑导还问我《枉凝眉》的曲子是谁写的呢！”
“你没说漏嘴吧？”
“没有，你不让我说，我可不敢。但是我也按照你吩咐的跟郑导说了，可以把《枉凝眉》的版权卖给他，价钱随他定！”
“嗯！”
“郑导可高兴了，说你给书里判词谱曲这个方法，给了他灵感。他还让我给你带话，等电视剧到了后期制作的时候，能不能再邀请你再写几首曲子，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啊？？”
徐闻吃惊，整个人哭笑不得！
这个活，他当然不能接，不是跟钱过不去，而是……
他就记得一首《枉凝眉》啊！
87版的《红楼梦》，他也没看过，能记得这首旋律，还是因为这部剧反复热播的那几年，他正是青春期。
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被迫看了几集，现在剧情已经模糊忘却，但这首曲子却记得异常牢固。
真要让他再给别的判词谱曲，那他也只能说一句：
臣妾做不到啊！
24.打压
随着沈玉夺得“林黛玉组”冠军的消息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她也真真正正火了一次。
这次的火，和上次因为身高、外形与林黛玉的形象不搭而备受嘲讽不同，是一种真正被大众认可的火。
当然，这种认可，也仍是存在一些争议的。
就在两人在徐闻家召开庆功宴的时候，网络上，关于沈玉到底是否适合林黛玉一角，已经吵翻了天。
微博热搜，“沈玉林黛玉组冠军”的词条牢牢挂在榜首，下面还有“红楼梦选角结果出炉”“沈玉枉凝眉”等话题。
热度之高，是沈玉出道以来绝对巅峰中的巅峰。
关于她的讨论，分为“适合”和“不适合”这两个阵营鲜明的两派，但难得的是，持两种观点的人只是理性探讨，再也没有了几天前那种放肆的侮辱。
“那首《枉凝眉》，真的是杀到我了。沈玉姐姐这种如泣如诉的感觉，简直是林黛玉本玉好吗？”
“对啊对啊，简直跟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太仙了！”
“而且她还叫沈玉，沈玉，黛玉，这难道不是一种巧合吗？”
“强烈建议导演把这首《枉凝眉》作为电视剧主题曲！”
“《枉凝眉》是真的好听，但说归说，沈玉不一定就适合林黛玉这个角色！”
“我也觉得！沈玉姐姐的外形条件很好，但个子太高了，我还是觉得她不是我心中的黛玉！”
“而且她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嗯……说演晴雯，演探春，甚至演王熙凤，我都觉得还OK，但是黛玉的话……”
“那些说沈玉不适合黛玉的，到底有没有看过《红楼梦》？说黛玉一直都是柔柔弱弱只会嘤嘤嘤的，这完全是刻板印象好吗？”
“就是！说沈玉可以演晴雯不可以演黛玉，这不是搞笑吗？不知道晴雯被红学家称为‘小黛玉’吗？”
“林黛玉那刻薄小心眼儿的劲儿，跟仙女气质还真没什么关系！”
……
微博话题的讨论热度持续走高，阅读量、评论量都达到了顶流才有的量级，让沈玉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就在她惊骇于自己的突然爆火时，电话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下一秒，她的眼神就立马变得严肃，犹豫了一小会儿，拿着电话跑掉阳台接去了。
徐闻看得纳闷，不过大概也猜到这个电话应该是公司打来的。
说来也搞笑，沈玉作为临泰传媒旗下的艺人，参加这么大的综艺选秀活动，公司不但没给过一毛钱经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出现过。
当然，沈玉作为一个小咖，受到这种对待也无可厚非。
但前期这样也就算了，到后期，她已经进入半决赛决赛，网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讨论热度。
但凡是个正常点的公司，这时候都应该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潜力。
这个时候买点宣传，可比几百上千万往主力艺人身上砸，要实惠划算得多。
可临泰传媒就跟装瞎似的，偏不这么搞！
唯一的动作，就是经纪人给沈玉打了个电话，让她好好比赛，象征性地嘱咐了几句。
这件事徐闻是知道的，因为上次沈玉接电话，他刚好也在旁边。
当时他就疑惑了，觉得这公司水平也太low了，白给的热度，白送的资源，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沈玉很快结束对话，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可明显脸色不太对劲了。
“怎么了？”徐闻淡定地问。
“没怎么啊，红姐就问了我一点比赛的事情！”
徐闻点点头。
红姐他是知道的，本名蔺红，是临泰传媒的股东之一，也是娱乐圈比较有名的金牌经纪人。
临泰传媒在业内只能算是个中型公司，旗下艺人15个左右，真正在一线位置的也就两三个。
这样的规模，养不起几个经纪人，蔺红自然是说一不二的，沈玉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归这个女人管。
要说平常，这位红姐八百年想不起来给她打电话，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却叫她变成这副脸色……
徐闻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到，这个电话绝对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他把筷子放下，定定地看着沈玉。
“怎……怎么了？”沈大明星没来由的心虚。
“蔺红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直截了当的追问，叫她一点退路都没有，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挣扎了片刻，还是老实交代：“她……不让我参演《红楼梦》！”
徐闻的眉毛都抬到发际线了。
“为什么？她有病吗？”
“也不是不让！就……她的原话是，不建议我出演！”
“理由呢？”
“她说，《红楼梦》里的角色都太过深入人心，形象性格太鲜明。我一旦演了，演得不好会被骂死，演得好，又会被角色固定住，以后很难接到别的类型的角色了。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角色的影响！”
“呵！”
徐闻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
诚然，蔺红说得都是实话，分析之精妙完全不愧她金牌经纪人的称号。
但……这番分析跟“何不食肉糜”也没什么区别。
用这些话去劝说那些一线或者正准备进攻一线的二线演员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沈玉现在一个糊到几乎退圈的十八线艺人，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接到戏了。
再这样下去，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这一年时间，蔺红对她的生死不管不顾，现在找到工作了，有了难得的爆火机会，她却突然蹿出来放这一通臭屁！
不是她有病，就是这世界有病！
徐闻在这个地球已经活了二十一年，自认心境平和，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可现在，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坟堆里刨出来挨个鞭笞一遍……
不过愤怒之余，他也很快发现不对劲。
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能想明白，蔺红作为金牌经纪人，又怎么会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呢？
他越想越奇怪，再配合沈玉的境遇……他有点明白了。
深呼吸几口气，他问：“沈玉，你在临泰是不是得罪了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玉措手不及，片刻惊慌后再次低下了头。
这个反应，叫徐闻心底暗道：果然！
“你……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蔺红这么对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
“还有！《高楼》这部剧是三年前播出的，你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是个讨人厌的反派，但到底是一部国民爆款剧，有这么高的曝光度，只要运作得当，捧你上二线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徐闻顿了顿，继续分析，“可这部剧过后，你却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了，只在一年前出演了一部制作非常粗糙的网剧，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见过资源差的，没见过差成这样的。以你的外形条件和演技，我不信临泰的人看不见。要不然，他们当初干嘛要签你？”
“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再加上这次蔺红的态度，我可以肯定，你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而且是在临泰很有地位的人！”
徐闻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是谁？”
沈玉一怔，脸色闪过一丝惊慌。
这抹少见的神色一闪而过，她赶紧笑了笑：“你想多了吧，我……我没得罪谁！混成今天这样，就是运气不好呗。既不会讨人开心，条件和演技也没好到哪里去，公司想不起我来也很正常！”
“是吗？”徐闻根本不信！
“当然是啊！”
沈玉笑得更灿烂了，神情也更自如了些，“你看你这人，平常嘴那么损，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又夸得资质好，又夸我演技好的！”
“虽然呢，你说得的确是事实，但是，架不住现在的娱乐圈人才辈出啊，跟我一起出道的那些人演技也都很好的。我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所以，不红很正常啊！”
沈玉越这么说，徐闻就越确定，一定有这么个人，在故意针对她。
而且这个人的来历还很大，大到她完全惹不起的地步。
本来，这事跟他也没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得这娘儿们明明受了委屈还一副强装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没有跟着打哈哈，继续冷着脸：“那这次呢？”
“什么这次？”
“之前不捧你，不给你资源就算了。这次呢？这次你参加选拔，热度、成绩，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大好机会，多少年轻人做梦都梦不到，你得到了，正常公司早就乐开花了，可他们却宁愿少捧出一个挣钱的艺人，也还要打压你！”
徐闻眼睛一抬，满眼冷漠：“这帮人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继续遮遮掩掩、粉饰太平吗？”
沈玉的表情僵在脸上。
“这三年受的委屈就算了，可这次的选拔，你付出多少努力才得到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一个足以改变你一生的角色！难道你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就这么放弃，断送自己的演艺生涯吗？”
徐闻敲了两下桌子，如同轰雷一般的声音直击心灵：“沈玉，人这一辈子也许就那么一两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沈玉的眼神瞬间瞪得老大，掩饰不住的恐慌。
25.四两拨千斤
呆坐了许久，沈玉才再次开口，语气已经松弛了下来。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徐闻松了一口气。
能这么说，说明还知道反抗，那就还有救。
“你相信我吗？”他平淡问出一句。
沈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虽然有一万个理由告诉她，这个只做了一份普通记者工作的普通人，在这件事上完全使不上任何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信念还是驱使着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徐闻笑了起来。
“只要你相信我，那事情就好办了。”
“好办？”
沈玉不可置信，“你确定吗？”
“当然！不过在解决这个大麻烦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
沈玉想了想，这次没那么纠结，很快点了点头。
“嗯！”
“很好。第一个问题，王熙凤这个角色，你打算接吗？”
“嗯……我……”
“不敢演，怕演砸？”徐闻看穿她的心事。
沈玉已经习惯被这个男人猜中心事了，没有半点难堪，点了点头。
徐闻一脸了然：“那好，这个问题先搁置，问下一个问题。不管是王熙凤还是其他角色，《红楼梦》这部剧，你还是想演的吧？”
这个问题没难度，沈玉点头，又皱起眉。
“可是公司……”
“公司不用担心，郑导会给你摆平的！”
“郑导？”
“你以为郑喜林在圈子里辛勤耕耘这么多年，是吃素的吗？你们临泰只是业内一家中型公司，旗下艺人能演郑导的戏，那是莫大的荣幸。说得难听一点，给你一个角色，那完全是抬举你！”
徐闻笑了笑，“尤其是，你在这么一场盛大的选拔活动中夺得冠军，获得这么大的关注度。最后却没能出演，你猜大众会怎么想？”
沈玉歪着头，没说话。
“要么说你不知好歹，竟然敢辞演郑导的戏。这个风声一传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要么，所有人都会笑话郑喜林，堂堂名导，竟然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都留不住。”
“你要是郑喜林，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沈玉疑惑：“可既然是我自己辞演的，郑导完全可以公开说明，把责任完全推到我身上。那他就不会受到任何指责了？”
徐闻笑了笑：“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选手，那这么做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你可是郑导眼里的宝贝，比贾宝玉还宝玉呢！他怎么舍得不签你呢？”
“再说了，《枉凝眉》这首歌还握在你手里呢，郑导想用，不让你参与进来可能吗？”
“即便他通过别的方法找到我，拿到这首歌的版权，那你觉得以郑导的为人，能干出一边用着你唱出来的歌，一边往你身上泼脏水的事儿吗？”
一番分析，叫沈玉迷糊的心瞬间明朗了起来。
她露出笑容，似乎看见了曙光，可没过一会儿，情绪又低沉了下来。
“又怎么了？”
“即便因为郑导的地位，公司松口让我参演《红楼梦》，可通过这件事，我也算彻底得罪公司了。以后……”
徐闻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沈玉有点生气，撒娇般板着脸嘟起嘴来。
“我笑你傻啊！”
“你……你才傻！”
“你还不傻啊？”
徐闻摇摇头，甚是无奈，“你是不是想说，演完这部剧，公司肯定要继续雪藏你，再也不会给你任何翻身的余地？”
“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你现在不就是被雪藏吗？”
“呃……”
“演完一部戏，挣了一笔钱后再被雪藏，跟一直被雪藏，有任何区别吗？”
沈玉一脸冷汗：“你劝人的方式……真的好特别哦！”
徐闻耸耸肩，一副“我就是这么聪明”的贱样！
沈玉懒得跟他置气，嘟着嘴拿筷子戳碗里的剩饭，一副前途未卜的迷茫感。
徐闻无奈，只能继续道：“放心吧，等你演完这部戏，临泰再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
沈玉瞪大了眼睛。
“你说真的？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我跟临泰签的可是10的长约。想恢复自由，只能单方面毁约，那我面临的可是一笔天价赔偿。我……我可赔不起！”
徐闻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知道你赔不起！你这么穷，饭钱都赖了好长时间了。”
“……”
“不过呢，这笔钱不用你赔，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什么意思？”
沈玉现在：震惊这两个字，我都说倦了。
徐闻甚是无语，皱起眉头：“你平常跟我吵架的时候，脑瓜子转得比滚筒洗衣机还快，怎么现在秀逗了呢？”
他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以你现在的人气，再加上出演《红楼梦》后的知名度，到时候还怕没有大公司抢着签你吗？”
“有公司要签你，自然会抢着给你的赔偿金买单！这笔钱对你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对一些大的娱乐公司来说，也就是打个喷嚏的事。”
沈玉豁然开朗，又莫名恐慌。
合着自己三年被困，天天担心无奈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
她不敢置信，又挑不出任何错漏来。
再看向徐闻，这个平平无奇的圈外人士，对娱乐圈的种种猫腻看得如此透彻……这份远见和谋虑，让她莫名恐慌。
现在，她只想大喊一句：虽不明，但觉厉！
……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沈玉的心情好了很多，回家后一门心思考虑到底要不要接下王熙凤这个经典中的经典角色。
第二天一早，她就迫不及待敲响了1302的房门。
“大菠萝，快开门，大菠萝，快开门……”
喊了好半天，徐闻才顶着一个鸡窝头，哈欠连天地打开了门。
“大姐，现在才早上5点48，你是公鸡啊，起这么早？”
“徐菠萝，我决定了，接下王熙凤这个角色。”
“哦！”徐闻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
“……”
沈玉歪着脑袋，“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
徐闻哭笑不得！
“吃惊个毛啊，我早猜到会这样！”
“……”
沈玉赌气的工夫，徐闻坐在椅子上又差点睡着。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巾往他脸上一砸，沈玉就跑走了。
当天上午，她诚惶诚恐地给郑喜林回了电话，近乎卑躬屈膝地表达了对郑导赏识的感激之情，以及一定会演好王熙凤这个角色的信心。
电话那头，郑喜林的反应平淡，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沈玉一个出道多年却仍然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即便有点实力，能得到出演王熙凤这种重磅角色的机会，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哪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毫无异议的决定，却让沈玉度过了一个多么挣扎、艰难的夜晚。
……
如徐闻所料，在得知临泰不愿意让她参演《红楼梦》之后，郑喜林的语气都变了，显然十分愤怒。
“这事我知道了！你准备好进组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撂下这句话，郑喜林就挂断了。
沈玉被郑导的霸总宣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感慨：真是霸气侧漏、感人肺腑啊！
……
郑喜林的效率也很快。
两天后，沈玉再接到蔺红的电话时，对面的语气完全变了。
不仅只字不提之前的事，还颇有耐心地嘱咐：“进组以后好好表现，千万不要丢了临泰的脸，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知道了吗？”
隔着电话，沈玉脸上写满了不屑，嘴都要瘪成鲶鱼了，语气却十分恭谨：
“知道了，红姐，谢谢红姐关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在1302徐闻的沙发里躺着。
徐闻就在客厅阳台的电脑上剪片子，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
到这时，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扫平，沈玉再无后顾之忧，就等着进组。
没两天，《红楼梦》剧组召开了开机发布会，沈玉作为重要角色的扮演者，和宝黛钗的演员及几个老演员一起出席。
《娱乐周刊》作为这个活动的重磅合作方，自然是受邀媒体的座上宾，徐闻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老白再次出席。
两人一个坐在台上，闪光灯下面容沉静，一个站在台下，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良久无言。
发布会进行得很顺利，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当宣布最终的演员名单时，媒体听到沈玉饰演王熙凤以及黛玉一角另属他人，引发了好一阵躁动。
这个名单，很快随着发布会的结束蔓延到网上，并再次引发轩然大波。
有多少人支持沈玉出演林黛玉，就有多少人为她扼腕叹息甚至鸣不平、痛斥黑幕，有多少人反对她出演黛玉，自然也有多少人赞导演慧眼识珠、挽救了这部剧。
而除了这两种声音以外，还有一种更庞大的声音统治网络，那就是严重怀疑沈玉能否演好王熙凤。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王熙凤这个角色的复杂程度，远在宝黛钗三人之上。
因此，沈玉出演凤姐而非黛玉，看似躲开了网友的狙击，其实并没有。
她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舆论漩涡之中，铺天盖地的分析、怀疑，让她倍感压力。
伴随着这种压力，10月初，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位于400公里外的长州古装影视城，进驻了《红楼梦》剧组。
26.我要火了吗？
沈玉进组后，徐闻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每天准点上班、下班，回家的路上买菜，做两菜一汤拍成视频，发布到自己“闻香识女人”的抖音账号上。
坚持了三天后，粉丝都坐不住了。
“最近lsp怎么这么更新这么勤，分手了？”
“肯定是分手了，你看看桌上的碗筷又成了一副！”
“老闻太可怜了！”
“我收回老闻长得不丑这句话，谈了不到两个月就崩，可见长得……”
“你们这帮肤浅的人！老闻的手这么好看，怎么可能长得丑！”
“老闻，振作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闻雄起！老闻威武！”
……
评论到后面越来越跑偏，点赞最多顶到最上面来的，竟然都是安抚他的。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迫不得已下场解释。
“严正声明：我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分手！”
回复很快上来：“那上次两副碗筷怎么解释，还有你那段时间总是三四天才出一期新视频，还经常不准时！”
徐闻莫名有种被盘问的感觉，看着增长速度比蜗牛还慢的粉丝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回复。
“前段时间换了新的工作岗位，经常加班，所以更新不准时。”
“所以……你真的没恋爱？”
徐闻摇了摇头，飞快在键盘上打下回复：真没有！
刚要发出去，手指却一顿。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沈玉作威作福的各种画面，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把这三个字删了。
收起手机，洗了把脸，继续去耕耘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健身事业。
……
没有了沈玉的生活，徐闻感觉整个人空闲了不少，即使工作上仍然时不时加班，但他的个人时间却要比前段时间多得多！
莫名有种重归自由的感觉。
可让他奇怪的是，这种自由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怡然自得，甚至……
即便他不想承认，每天下班后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健身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种孤独感莫名地更强烈了。
他不愿意承认，这种微妙的变化是因为沈玉的缘故。
可又不得不承认！
好几次，他想给沈玉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问问她进组后的情况。
但一想到她进组半个多月，没主动联系过自己一次，心里就不服气了！
“凭什么我主动联系她？”
“可能真的忙吧，毕竟是主要角色，没时间玩手机也正常！”
“可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发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吧，吃饭不能看看手机吗？”
“老子上辈子演了几十次男一号，也没有哪一次忙成她这样啊？”
“……”
他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
后来慢慢想通，自己上辈子充其量是个演艺圈老油条，演技不过硬，工作也没多敬业，能火这么多年纯粹是长得帅、炒作得好而已。
所以他的那些经验，和痴迷于演戏的沈玉来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慢慢相信，沈玉没主动联系他是真的忙。
既然大明星没时间，那只能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了。
这天晚上睡觉前，他点开聊天记录截止到近20天前的对话框，想了想，快速输入：
【最近怎么样？】
三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徐闻的眉毛皱得跟下一秒就要世界毁灭了一样。
“这都11点了，应该休息了吧？”
“难道今天拍夜戏？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故意不理我……不对啊，凭什么故意不理我，我又没招她！”
“……”
徐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纠结和自我怀疑中，最后一边等着来微信的提示音，一边辗转反侧地睡去。
半夜两点多，他从床上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莫名的失落席卷心头，叫他再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肚子饿了，起来找东西吃。
由于这段时间生活太规律，家里一点速食食品都没有，燕麦片、全麦面包、鸡胸肉什么的又不想吃。
思来想去，他拿出囤积的最后一包泡面，下锅煮上。
上冰箱里拿鸡蛋的时候，看到还有一罐雪碧，突然想起了之前做的雪碧凉面……
说干就干！
十五分钟后，一晚精致的雪碧凉面就做好了。
这一次，徐闻饶有兴致地拍了视频，每一步都拍得十分精细。
凌晨三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听着窗外的寂籁。
他安安静静地，把一碗面吃完。
难得的，出乎意料的，反而没有觉得一点孤独。
刷了个牙，他回到房间，很快便心满意足地睡去。
……
第二天早上当然又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饭，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塞嘴里，徐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已经进入11月。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北方很多城市已经下了第一场雪，而且还不是那种零星雪花的敷衍，而是大雪纷飞的厚重。
江州位于中部地区，现下还不算冷，但气温也已经降到了10度以下。
徐闻出门还穿着薄外套，一阵凉风吹来顿时觉得浑身冒寒气，裹了裹衣服，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地铁站。
紧赶慢赶，总算在八点半前抵达公司。
今天又是周一，照例开晨会。
因为昨晚的一通折腾，他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会议过程都昏昏沉沉的，直到恍惚中听到“红楼梦”三个字，他才骤然惊醒。
一定神，是组长白浪在介绍这期的选题。
“长州影视城正在下大雪，我和《红楼梦》剧组联系过了，他们临时更改了拍摄计划，打算借着这场大雪拍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戏份。”
“这场戏是这部剧的重头戏之一，关键大雪纷飞、众美斗艳，拍好了绝对好看。”
老白说得很自信，继续道，“所以我和‘封面人物组’老戴商量了一下，这期咱们出一期‘红楼梦’专题，封面就用一张‘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剧照，内容呢，对几个重要角色都做一次专访。”
“这部剧开拍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网友们的关注度刚刚从选拔大赛中冷却下来，这个时候出个专题，绝对能再次吊起大家的兴趣。”
“薇姐，你觉得怎么样？”
郑薇听了，当下笑得脸都乐开了花。
“不错不错，我记得06版《红楼梦》播出的时候，‘白雪红梅’这个情景的剧照就在网上传得很火。这次郑导的戏，服化道更加考究，角色也都选得贴合人物，拍出来肯定更有意境！”
当下拍板，同意了这个选题，并吩咐封面组和新闻组，一定要强强联合，做好这次的工作。
众人当然欣然应允。
怎么干、干不干得好先不谈，让大家兴奋的是，要做这个专题，至少要在长州待个十天半个月……这可是公费出差的大好机会啊！
两个组的组员立即眼放精光！
散会后，老白带着组员商量这次出去的人选。
由于这次是两组合作，又是出远差，所以肯定不可能去太多人，主编郑薇只给了两个组各3个名额。
老白作为组长，又是他一直和《红楼梦》的制片联系，当然得去。
邓麟是组里的头一号笔杆子，肯定也少不了。
最后一个名额，几个帅哥美女都眼冒精光，毫不客气地各种毛遂自荐，可老白笑得一脸深沉，最后却把视线落在徐闻身上。
“小徐，你去！”
坚定不移的语气，配上“你懂我懂别人都不懂”的小眼神。
徐闻明白老白的苦心，但他想……这小胖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他没告诉老白，当时信封里装着的材料到底是谁，但以他和制片人的关系，只要想知道，随口一问就知道了。
所以……
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白误会了他和沈玉的关系。
但他又不能解释，面对这个中年男人油腻的好心，只能含着热泪接受了。
杂志周六就要发行，所以时间耽搁不得，两个组长决定周二上午就出发，今天还特意早点下班。
想到要出差好几天，徐闻回家第一件事做饭拍视频。
完事后赶紧剪片子，连带昨晚的雪碧凉面一起剪出来，这样手上就有两个视频可以用，不怕被粉丝追杀了。
弄完这些，他简单吃了几口饭，这才收拾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很快准备妥当。
时间到了八点。
他想了想，先把雪碧凉面的视频发了出去，然后就去了健身房。
一个半小时后，他跟帕金森患者一样双手颤抖地走出健身房，坐上车随意翻了翻手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他的抖音账号已经炸了！
当然，用“炸了”这种词的确有些夸张，但只有不到4万粉丝的他，之前的每期视频顶多只有四五千赞，最多也就一万出头。
可是今天这期，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点赞量已经超过了5万！
比他的粉丝总量还要高。
当然点到主页，他的粉丝量也增长了不少，现在已经突破4万了。
评论区，清一色的震惊，完全想不到雪碧和泡面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可以做在一起。
当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怀疑：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然而不管网友作何情绪，视频的点赞量、评论量，仍然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增长。
徐闻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懵逼。
“我这是……要火了吗？”
27.熟悉的陌生人
早上八点在火车站集合，三个半小时的高铁，高铁下来又转大巴。
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大雪，路上不好走，等一行人住进长州影视城附近的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个速度，今天肯定是不能采访了。
大家也就放轻松，放下行李后找地方简单吃了个饭。饭后，老白和封面组的组长戴祖辉去和剧组制片人祁连涛碰面，商量明天采访的事，其他人则自由活动。
长州影视城作为国内三大巨型古装影视拍摄基地之一，占地面积大，建筑风格明显，也是北方一大热门旅游景点。
难得公费出差，几个记者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当即四处游逛起来。
徐闻不好显得太不合群，所以也跟着三个老爷儿们在影视城里四处乱逛，人却心不在焉，时不时掏出手机来看一看。
邓麟发现了，立即打趣：“怎么着小徐，惹女朋友生气了？”
徐闻还没回话，另外两个人来了劲。
“什么情况，徐闻谈恋爱了？”
“我就说嘛，徐闻作为我们集团当之无愧的社草，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完了完了！徐闻都脱单了，那娱乐周刊现在没对象的，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钟子涛，你要不要脸？”
邓麟推了一把姓钟的记者，翻起大白眼，“我们小徐之前没对象，那是不想找，报社里多少单身女记者天天对他放电，你们没看见吗？”
“他想脱单，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就不一样了，你没对象是找不着，不要强行对比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钟子涛的眼神现在比鹤顶红还怨毒……
徐闻眼看战火就要烧起来，颇有一种“祸国妖姬”的感觉，哭笑不得。
“打住打住！大麟子，你搞拉皮条的啊，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女朋友一直看手机干嘛？”
“我……家里有事！”
钟子涛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说徐闻不会这么没义气，丢下我一个人当单身狗啊……”
这句话自然又受到其他人的夹击，关于徐闻的话题也就这么岔了过去。
当然，他看手机肯定不是因为家里，而是知道自己要来影视城出差后，他第一时间给沈玉发了消息。
可直到现在，20个小时过去了，沈玉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徐闻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
晚饭的时候，徐闻特意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位组长，今天有没有看到拍摄现场，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和祁连涛只是约在一个茶馆里，并没有到片场去。
晚上睡觉前，沈玉还是没有回复。
徐闻已经开始着急了，想给她打电话，但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好在明天就能见到，疑团很快就要解开。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换床的原因，徐闻睡得不好。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里简单吃了早饭，一行人就往拍摄片场去了。
因为之前就已经安排好，所以今天剧组暂停拍摄计划一天，整个片场全留给《娱乐周刊》指挥。
关于这个决定，郑喜林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对于娱乐宣传、新闻炒作的事，有着本能的反感。
不过《虞姬》的折戟，加上《红楼梦》开拍前的波折，也让他意识到，时代不同了，现在已然不是那个完全靠作品质量说话的年代了。
再加上，制片人或多或少地透露出，角色选拔活动的创意是《娱乐周刊》友情提出的，这让他多少心中存了些感激。
所以，其他媒体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片场挖取一点拍摄内幕，全被郑喜林不留情面地打回，但老白却得到了这个天大的脸面。
于是乎，老白在周刊内部的地位，莫名又抬升了一截。
有背景，就是牛！
……
《娱乐周刊》记者的到来，引发了片场演员们的骚动。
进组一个多月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到除工作人员以外的其他人，尤其还是记者——郑喜林在进组前就要求，整个拍摄过程全封闭，不要说记者了，连各位演员的经纪人、助理等，都要一概回避。
今天这个采访，真是破天荒，让这些初入演艺圈的青年演员们都惊喜万分。
毕竟说白了，当演员，有几个是真的热爱，大多数都是为了红而已。
开工的第一个重头戏，当然就是拍摄“白雪红梅”的杂志封面。
为了拍好这个场景，剧组提前一天把相应场地清空，留出白茫茫一片雪地供今天的拍摄使用。
六个记者在制片人的陪同下赶赴“大观园”，众多演员都已经妆发齐全在那儿等着，宝黛钗自不必说，贾母、李纨、三春姐妹，悉数在场。
当然还有王熙凤。
徐闻在一片姹紫嫣红的皮草里找到沈玉的时候，她正坐在休息室里，旁边放着个小太阳，手里拿着厚厚的剧本，念念有词地读着背着，神态十分认真。
徐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现下的打扮，真的只能用光彩照人来形容。
不过也可以理解，凤姐作为贾府实际的掌权人，本来就意气风发、打扮隆重，和那些只懂花前月下的公子小姐可不同。
然而现下，沈玉认真的样子和王熙凤的八面玲珑、嚣张跋扈又完全不同，这莫名的反差，让她在一众叽叽喳喳的美女演员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徐闻看了一会儿，然后……生气了！
“这不是好好的吗，没缺胳膊没少腿的，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看这样子是挺敬业的，可再认真，看看手机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这个女人，真是过分！”
徐闻越想越生气，脸色都不好看了。
而就在这时，沈玉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突然抬起了头。
蓦然，四目相对。
徐闻怔了一怔，沈玉也当场愣住，彼此的情绪都在顷刻间发生了改变。
一时之间，徐闻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挥手打招呼？显然不妥，这不是给她招黑嘛！
一笑了之？又显得有点生疏，他们的关系虽说不算多亲近，但也远不止点头示意的地步吧？
徐闻有点犯难。
就在这时……沈玉突然咧嘴一笑，朝他调皮地眨了眨右眼。
机灵可爱的神态，和王熙凤的装扮毫不相关，却一点也不违和。
徐闻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瞬间，他的脾气全没有了，好几天的担心、着急、郁闷，也瞬间被治愈。
邓麟站在他旁边，一脸迷惑：“你笑什么？”
徐闻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邓麟一脸迷茫，实在搞不懂这乱哄哄的片场有什么好笑，要有什么反应，也应该是看见一屋子古色古香的美女，流哈喇子才对！
一上午的拍摄，徐闻都没找到机会和沈玉搭话。
到中午，钟子涛终于拍到了满意的片子，收工回酒店，下午再来对个别演员进行重点专访。
沈玉也在其列。
因为这期内容较多，所以访谈分两组进行，封面组和新闻组各自为战。
双方的采访重点也各有不同，封面组负责对各个演员作人物采访，尤其是在“白雪红梅”照片里的主要角色。
而新闻组侧重新闻，所以采访的对象是导演、制片，内容以拍摄进展、演员表现为主。
徐闻作为新闻组的人，自然不能跟着封面组走，所以等待着他的，只有几个中年发福的老头……
他的脸都黑了。
邓麟看他这样，颇为感同身受，拍拍他的肩长叹一口气：“同人不同命啊！同样是采访，人家访的都是漂亮的小姐姐，而我们……唉，认命吧！”
徐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位哥把自己没藏住的情绪，当成不能和美女近距离接触的失落了。
不过……好像这么想也没错！
下午的采访很顺利。
徐闻虽然看不见沈玉，但通过对郑喜林的采访，他知道沈玉在片场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
最起码郑喜林对她很满意，用了“一点就透”“有灵气”“有悟性”等诸多好词，而在谈到其他演员时，脸色明显没有这么好看。
徐闻这才放心。
其实能不能和沈玉说上话不重要，他之前联系不上她，主要是担心她在片场受欺负，或者因为演得不好被批评，没信心又没人倾诉，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彻底安心了，晚上回到酒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今天的工作任务安排得很满，但总算圆满完成，两个组长商量后决定明天返程。
邓麟和另外两个记者当即抱怨开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什么都没玩，也太亏了！”
“就是，亏我们今天还着急忙慌地干，就为了早点完成任务。”
“现在可倒好！早知道，我们就慢点干，拖到明天，这样又能多待一天了！”
“……”
两个组长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当然明白他们的心理。
不过今天已经是周三，回去还要修片子、写稿、审稿、排版，时间紧任务重，实在耽搁不起。
老白不愿当恶人，只好由戴祖辉出面：“行了，能出来一趟就不错了，还没完没了了。你们看看人家徐闻，比你们年轻还比你们懂事，学着点！”
徐闻怎么也没想到，战火突然引到他身上来了。
看着邓麟三个投过来的幽怨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点开屏幕，扫了一眼。
【沈玉：你明天就走了吗？】
徐闻心口一动。
愣了两秒，赶紧举手：“戴哥、白哥，如果我们今天晚上把片子修好，把稿子写出来，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多待一天了？”
戴祖辉和老白：？？？
28.久别重逢
搞定了两位组长，四个记者牛逼坏了，当即达成了熬夜打工人联盟，写稿子的写稿子，修片子的修片子，都拿出了十万分的实力投入到工作中。
等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四人把成果交给两位组长，赶紧抓紧时间睡觉，准备第二天好好玩一天。
徐闻和邓麟睡一间。
隔壁床，邓大记者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他这儿还乌漆抹黑地盯着手机，等着沈玉的回复。
她半下午突然灵光乍现地发了条微信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手比脑子快，已经回了句“明天还要待一天，后天走”过去。
那头，沈玉却没动静了，一直到现在。
等了一晚上，徐闻的心情也从喜出望外，到现在变成了后悔焦躁。
怎么现在搞得……自己跟个舔狗一样？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在男女之事上一直挺淡定的，这么多年追他的人至少有两位数，表示过好感的就更多了。
可无一例外，全被他波澜不兴地挡了回去。
现在是怎么了？
因为沈玉太好看了吗？
好看是好看，但也没好看到让他魂不守舍地地步吧？
还是因为她太不要脸了，平常一点不害臊，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自己身上生扑？
也不对啊！
现在这架势，哪是她生扑自己，分明是他对人家穷追不舍吧？
徐闻越想越不明白，怎么之前一直坚持得挺好的原则，到沈玉这儿就突然变了呢？
明明自己一早决定，即使找老婆，也绝不找娱乐圈的。
前世的教训先不谈，就说这一世，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凭什么和一颗冉冉升起的大明星在一起？
即便两人都有意思，也根本不可能！
……
分析完这些，徐闻理智了一些，觉得自己想了这么多完全是自寻烦恼。
现在，他和沈玉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而且理智来说，自己对她顶多是有一点动心而已，完全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更何况，就算自己真的被她迷晕了，感情的事又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
沈玉长得漂亮、演技不错，自己又一门心思想当大明星……
这种情况下，即便她再喜欢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也绝对不会表明心意的，如果这个人是个圈外人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即便沈玉对他也有意思，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更别提，这傻娘儿们很可能还没这方面的意思！
想到这儿，徐闻瞬间轻松了不少。
对自己今天的一时冲动，也轻松接纳了——明天不能见到沈玉也无所谓，如果见到了，那就当朋友叙叙旧吧。
抱着这个念头，他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叮——”
微信来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看，果然是那个行踪飘忽的老娘儿们！
【沈玉：对不起啊，刚刚收工！】
徐闻刚要回复，又一连两条微信过来，他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
【你明天不走啊，那太好了。】
【我正好明天没戏，跟导演请假了，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
【嗯……你睡了吗？】
徐闻都能猜到，电话那头女生纠结又兴奋的表情。
他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敲击屏幕回复。
【徐闻：好啊！】
【沈玉：你没睡啊？我还怕你已经上飞机了呢！】
徐闻自然地跟她聊了几句，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她也没对这一个多月的音讯全无作出解释，只是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就互道了晚安。
徐闻放下手机，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莫名悸动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四个年轻人起了个大早。
简单吃了早饭，邓麟他们就兴冲冲地出发了。
徐闻婉转拒绝了和他们同行的好意，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释清楚自己没有和佳人有约，这才获得了单独行动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戴祖辉和白浪两个中年人起床，看着一堆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和片子，陷入了懵逼之中。
而这时，徐闻已经抵达了位于影视城外沿的一家咖啡厅里。
雪后的天气很冷，咖啡厅里却暖和得很，装修小资，墙上挂着许多演员和咖啡厅工作人员的合影，给前来消费的客人们增添了几分偶遇明星的小期待。
徐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了一会儿，沈玉裹得严严实实过来了。
他忍不住嘴贱起来：“果然成大明星了，这身行头，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有点那意思了啊！”
沈玉翻了个白眼，把外套和围巾都摘下，放在沙发上。
“吃早饭了吗？”徐闻问她。
“没呢！”
他点点头，下去点了些东西，回来时沈玉拿着一杯咖啡已经喝上了……是他的咖啡。
徐闻的脸都黑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啊！
沈玉看着他的表情，也意识到不妥，连忙呲牙一笑，撒娇般解释：“哎呀，我这一路过来太冷了，人都要冻僵了，必须赶紧吃点热乎的。”
徐闻当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人家一女明星都不在乎，他个大男人计较个什么劲儿！
“怎么过来的？”他问。
“走路呗，还能怎么来！”沈玉一脸无奈。
“走路？你们剧组都没个车给你用吗？”
沈玉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奇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大哥，我只是个新人，演的也不是主角，今天虽然没戏，但出来也是专门请了假的。这种情况，你觉得剧组有可能会给我派车吗？”
“嗯……好像是不太可能！”
“那不就结了！而且郑导规定，除了几个老演员可以带助理，年轻演员一概不能有工作人员陪同。这一个多月，我们在这儿所有的一切，除了剧组有人安排以外，生活上的事都是自己打理的！”
说到这里，沈玉脸上颇有几分骄傲的神色。
徐闻撇了撇嘴：“哦……我明白了，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搭理我，是吧？”
沈玉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眼神从诧异变成了狡黠，很快笑得直不起腰来。
徐闻的脸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所以你是生气了吗？”
“……”
徐闻无奈又丢脸，“所以，我不应该生气吗？”
沈玉摆手：“应该，当然应该！”
她努力保持正色，却又憋不住想笑，表情十分丰富。
“我向你道歉，这么长时间没回复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你这段时间应该没给我打电话吧？”
“没有啊！你这么个大忙人，我哪敢打扰你！”
“你看！”
沈玉两手一摊，“你给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从进组到现在，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
“关机？为什么？”
“郑导的建议！为了让我们一直沉浸在角色里，不要被现实世界的琐事影响了角色的灵魂。”
徐闻抬了抬眼皮，有点愕然！
原来是这样！
他很吃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解释，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据他所知，前世87版的红楼梦，主要演员可是在大观园里实实在在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只为了让演员们和角色融为一体。
郑喜林这么干，倒也无可厚非，反而显示出他对剧作的高标准严要求。
“所以，你们都乖乖听话，一个多月没玩手机？”
“嗯……”
“你别告诉我，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了！”
沈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压力大嘛！其他演员都是各组的一二名，和角色的契合度很高，只有我是半路出家的。为了让自己的表现不拖后腿，我只能用这种蠢方法了……”
说着，又是呲牙，略带讨好地嬉笑起来。
徐闻当然无话可说，给她竖了竖大拇指。
这时，点的餐食上来，徐闻全推到沈玉面前。
沈玉也不客气，灿烂一笑就大口吃了起来，嚼了两下又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好吃？”
“嗯……还行吧，没比剧组的饭好多少，跟你做的相比就更差远了！”
突如其来的表扬，让徐闻老脸一红。
沈玉没有意会，继续沉浸在畅想里，长叹一声：“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我都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徐闻没有接话，独自把玩起手机。
沈玉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这才发现对面没了动静。
“你在干嘛？”
“你今天一天都有时间是吧？”徐闻突然问。
“对啊！”
“那好，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徐闻没有明说，卖了个关子。
两人又坐了会儿就结账出门。
因为咖啡厅在影视城里面，没有出租车，只能靠步行。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才出来，来到了影视城所在的镇上。
这里虽说是个小镇，但因为影视城的存在，旅游业、餐饮业非常发达，酒店、商超满大街都是。
出来以后，徐闻打了个车，几分钟后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前，下车左拐右拐，才到了目的地。
几分钟后，沈玉看着眼前一室一厅的民宿，才知道徐闻的主意。
“你是……要在这儿给我做饭吃？”
“你看行吗？”
这一瞬间，徐闻竟然有点忐忑。
其实到这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毕竟沈玉现在有一定知名度，就这么愣头青似的跟个年轻男人在外面乱转，万一被偷拍传到网上……
那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好在，沈玉迟疑片刻后露出笑容：“当然行啊，嘻嘻！”
29.财运挡不住
找到了民宿，但菜市场不好找。
徐闻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才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卖水果兼卖蔬菜的小超市，买了点蔫了吧唧的菜和几块干不次咧的肉，回到民宿已经是10点多了。
洗菜、做饭，油盐酱醋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好几次关火去找房主借。
等饭菜上桌，已经接近12点。
徐闻看着自己的作品，就像皇帝看见了自己醉酒后宠幸的丑宫女生出了一个丑孩子一样……
知道那是自己的，但非常不想承认。
不过好在，丑宫女自己挺捧场！
“嗯，好此，好好此！”
沈玉塞了一嘴饭菜，面色兴奋，含混不清地说着。
徐闻都要怀疑这女人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面对她的捧场，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
现在就……挺尴尬的。
看她吃得这么嗨，他也就收起了自谦的心情，勉强吃了几口。
沈玉因为在剧组，虽然难得吃上美味，顾及身材也没敢吃太多。
这时才中午12点半。
房间开了一天，还有整整一下午。
两人已经没什么话了。
为了避免尴尬，徐闻只能强行找话题：“你们这戏，预计要拍到什么时候？”
“如果顺利的话，也得到明年四五月份吧！”
“这么久啊！”
“那么厚一本书，当然了！再加上郑导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一点感觉不对就要重拍……”
沈玉说着，自在笑起来，“不过这样也挺好啦，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就是时间多。拍三个月也是拍，拍六个月也是拍，导演用心，到时候电视剧效果好，对我来说也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徐闻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才是个聪明人！”
沈玉嘻嘻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枉凝眉》作曲的钱，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多少钱？”沈玉两眼放出精光。
徐闻翻了个白眼，明明最讨厌世俗的女人，但现在对着这个财迷，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扣了税，到手8万多！”
“啊？”
沈玉吃了一惊。
“你这么惊讶，是觉得多还是觉得少？”
“当然是少啊！虽然我已经不在音乐圈了，但听别人聊天也知道，一首好歌的售价至少在50万以上。虽然这首歌你只作了曲子没写词，但曲子的质量大家有目共睹，至少也得值个二三十万吧。郑导才给了10万，这也太……”
沈玉觉得不可思议，替他不值。
看她这副模样，徐闻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笑你财迷呗！”
“我哪儿财迷啦，一码归一码嘛！当初是郑导自己非要用你的曲子的，评价起来也是各种满意，给钱又这么抠搜……”
徐闻哭笑不得：“行了，我都没介意，你在那儿愤愤不平个什么劲儿。《枉凝眉》的曲子是很好，但再好也只能作为这部剧的插曲，而算不上流行音乐，市场价值甚至不如一首网红歌。郑导能给这个价钱，已经很够意思了！”
沈玉不说话了，脸色还是愤愤不平。
徐闻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伸手在她头发上使劲揉了揉。
“哎呀，你干嘛！”沈大明星大叫起来。
“你现在是挣片酬的人了，这点钱就别计较了。”
徐闻说着，也八卦了起来，“对了，这部剧拍完，你能拿多少片酬？”
“嗯……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签的合同，小时价是30万！”
“30万？这么高？”
徐闻惊着了。
这个世界的片酬计算方法和前世不同，之前他混迹娱乐圈时，普通演员的片酬是按集计算的，但大牌演员都是打包出售，比如一部剧8000万，拍多少集都是8000万！
而在这儿，所有演员的片酬都是按小时计算的。
等电视剧拍完，剪成成片，每个演员的出场时间累计起来，每个小时拿固定片酬，最终算成总片酬。
两种计算方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优劣。
前者滋生了各种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行业怪相，演员拿着天价片酬，占据了制作经费的一半甚至更多。
你指望他们拿了钱好好拍戏吧，这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钱是写在合同里的，演好演坏都是这个价钱，你指望他多上心？
另一方面，他们就算努力也演不好，本来就是些油头粉面的玩意儿。
剧作方既然向流量低头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为了节约成本，只能不断安插副线剧情，无论什么剧情都能拍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电视剧集数多了，就能更多卖钱，才有可能收回成本。
而后者完全为剧情服务，不论集数长短，演员的片酬都是可控的。
就算请了一些大牌演员，他们的片酬再高，最终算总时长也是有数的。而且你要是不好好演，导演可以把很多可有可无的戏减掉，损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种情况下，演员的演技好坏先不提，最起码态度都是认真的。
而且主演的片酬控制住了，电视剧的预算也就控制住了，其他演员才能拿到不错的收入，电视剧也会有更多资金用来后期制作，使质量精益求精。
当然，即便明眼人都知道两种计算方式谁好谁坏，而前世的电视剧行业还是选择了第一种结算方式。
不是因为导演、制片傻，而是因为那个市场刚刚兴起就被流量和资本牢牢控制了，一线和流量演员把控了太多话语权，剧作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而这个世界，影视圈早已发展成熟，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来。
所以，即便沈玉是个新人，既然出演了主要角色，就能拿到不错的片酬。
而徐闻作为一个曾经圈内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么个小糊咖却能拿到这么高的片酬。
沈玉只当他是外行不懂，还特意解释：“大惊小怪了吧！这钱看着不少，但因为《红楼梦》是大型群戏，即使王熙凤的戏份不少，但算起总来，也不会超过10个小时。所以，我最后拿到手的片酬不会超过300万。扣掉税，公司再拿一部分，到我手里估计也就100万。”
“那也不少了！”
“确实，要么这么多人想进这个行业呢！”
沈玉说着，抖了抖眉毛，“怎么样，徐菠萝！”
“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动心啊？其实你外形条件不错，眼光又独到，挺适合演戏的。你要是进这个圈子，肯定比我火得快……”
徐闻连连翻白眼：“你快拉倒吧！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当大明星都想疯了啊！”
沈玉拉下脸来。
徐闻撇了撇嘴：“饭也吃了，天也聊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一趟玩野了，好不容易进入的角色，回去就再也找不到感觉了！”
沈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谢谢你！”
当即下巴冲天，穿上外套，气鼓鼓地要走人。
这神态，这地方……像极了那啥和那啥！
……
冬天天黑得早。
送沈玉到剧组所在的酒店门口，天色已经明显不如中午亮堂，两人也没什么依依不舍，挥手再见。
回到酒店，徐闻躺在床上，有点累了。
邓麟他们还没回来，两位组长也不在，他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玩手机，点开抖音，看到了各种新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当场懵逼！
雪碧凉面那个视频，点赞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30多万，而他的粉丝量，也在短短三天内，突破了10万！
这是什么恐怖的速度。
要知道他做这个账号以来，粉丝增长量一直都是龟速，一年半才只有不到4万粉丝。
现在……
“妈耶！”
徐闻都不禁感叹起来。
翻了翻评论，不同于两天前的质疑和好奇，现下的热评都变成了肯定。
身为作者，自己的作品受到认可，徐闻当然是骄傲并且自豪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从没指望过靠拍视频赚钱。
可架不住钱主动送上门来。
回到江州的第二天，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号称是某调料品牌，想和他谈一下广告合作。
徐闻眼睛都亮了。
这……
他虽然没打算靠自媒体挣钱，可钱送上门来，不要那是傻子。
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对对方提出的5万块一条视频的广告价格也轻松接受，一点没嫌少。
双方约了个时间签合同，徐闻当天拿到了5000块定金，以及两瓶要打广告的生抽。
晚上回家，他就安排了一个口水鸡，拍视频的时候给了一个特写，并安排金主爸爸不突兀地入镜好几次……
不就广告植入嘛，这我熟！
晚上八点，视频发出去，点赞量很快上来，评论画风却再次跑偏。
“哎哟，老闻接广告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来真是火了，这个牌子还挺有名的！”
“我之前还担心你这么没流量，早晚有一天做不下去，现在总算放心了。”
“妈耶，怎么有种看着自家儿子长大成人的欣慰感！”
“……”
徐闻翻着评论简直哭笑不得！
别人视频里插广告，评论里都是各种嫌弃，怎么到他这儿，粉丝们一个个的都满意得不得了？
这个画风，也太诡异了！
……
这期视频最终获得了20万的点赞量，仅次于他的雪碧凉面。
品牌方满意得不得了，痛快支付了剩下的资金，还表示下次要继续合作。
徐闻当然乐不得地说好。
这天是周日，转天上班，最新一期《娱乐周刊》的销售数据也出来了。
这期《红楼梦》封面专题，官微上好评如潮，总共销售量达到了42万册，是今年以来销售量的高峰。
近两年来看，也仅次于张楚生提建议的那期“四小花旦”。
公司高层很是满意，女魔头薇姐也志得意满，难得的如沐春风。
有了这一期的好成绩，杂志社今年的年终奖算是妥了。
徐闻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私底下算了一笔账，最近《枉凝眉》的作曲版权费、广告费，以及这马上要到手的年终奖，算下来小20万入账了。
这……
今年这财运够可以的啊！
30.大过年的
12月上旬，《娱乐周刊》进行了一次人事大调整。
白浪因为《红楼梦》剧组的多个重磅选题，被提升了杂志的副主编。
封面组的戴祖辉虽然经验丰富、业绩突出，但因为年过五十，工作进取心减弱，主动请调到都市报。
集团当然不能薄待了他，也给了个副主编的位置，虽然薪资不见得比现在这个组长要高，但职位是实打实地升了，养老有保障。
两个组长高升，连带着底下的人也有了上升的渠道。
邓麟、钟子涛等几个成绩突出的年轻记者，都被提到了重点版块组长、副组长的位置，整个杂志社喜气洋洋一片。
要说这次大规模人事变动最受瞩目的，当属徐闻——这次被提任为“人物”版块的副组长。
听到这个任命时，徐闻是懵逼的。
毕竟他调到周刊才半年，连正经的大稿子都没写过几篇，骤然提职，实在蹊跷，显得不是他撞了邪就是邪撞了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下班遇到老白。
老白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拍拍他的肩，嘱咐他好好干，眼神中除了鼓励还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意思……
徐闻就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升职，多半有这位哥拱了一把火在里面。
他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为人佛系，不在乎职位升迁、工资高低，但也正是因为佛系，好事来了也不怕收着。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即便知道自己这猛地一冒头，很有可能触碰了其他人的利益，他也无所谓。
……
12月中旬，年味已经很浓了。
这个世界，大中华是地球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经济发达，文化自信，历法遵循的是流传上千年的古历，而不是欧洲人的公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徐闻还很不习惯，总觉得要到一二月份才过年。
如今在这里生活20多个春秋，他早把阴历阳历的说法抛到爪哇国去了，只记得年初春节、年尾除夕。
过年进入倒计时后，徐闻又从上一家品牌那里接了两个广告，正好他这段时间在账号里开了个年夜饭专题，每天做一个年夜饭大菜，受到了粉丝们的好评。
趁着这个热度，广告的价钱也有所提升，涨到了7万一条。
当然，徐闻接这个生意绝对是物超所值，广告商们看了成品都惊叹，短短一条三五分钟的视频，他竟然能通过各个角度让产品出镜五到八次，还不让感到突兀厌烦。
这精准的镜头把控能力，不去当广告片导演真是可惜了。
因为这两个广告，徐闻又入账10多万，正好这几天年终奖也下来了，他的账户里一下子多了30万。
虽然他真的不差钱，但是平白多了这么些钱，当然也是高兴。
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在老妈家吃的。
自从他毕业后，每年都会帮家里办点年货，但也只是意思意思。
今年既然赚了点外快，他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出了点血，拉了整整一车年货过来。
吴海萍和董建飞被叫下来搬东西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祖宗唉，你中彩票了，买这么多东西。这……这怎么吃得完啊！”
“是啊，阿闻，买太多了！”董建飞也附和。
徐闻笑了笑：“过年嘛，迎来送往走亲戚什么的，都用得上。而且这些也不都是吃的，还有一些日用品。”
夫妻俩还是埋怨，但嘴角的笑容掩盖不住，三个人同时动手才把东西搬回了家。
大儿子懂事孝顺，吴海萍当然是欣慰满意的，可这样一来，就更衬得小儿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她上楼看见了小祖宗，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不明白：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越想越生气，等把年货放下，吴海萍累得坐在电动泡脚桶的箱子上喘粗气，大喊：“董云桥，你还不给我死出来，没看到家里这么忙吗？”
董云桥翻着白眼出来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天啦撸，这是干嘛呀，要逃难去啊？”
“你！”
吴海萍抬胳膊作势要打，董云桥装模作样躲了一下。
“死孩子，会不会说话，这都是你哥给家里买的年货。你呀，学着点吧，有你哥一半懂事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董云桥了然，更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切！”
“你切什么？”
“没什么！”
他很不服气地垮着嗓音，刚要瘫在沙发上，又被妈妈叫起来搬东西，顿时露出一副很不想去又不敢不去的表情。
“凭什么要我搬，又没有给我买的东西！”董云桥嘟囔，瞥了一眼徐闻，表情更加幽怨。
“什么叫没给你买？这些吃的你过年不吃是吗？”
“我又没说我要吃，大不了就不吃呗！”
“你这孩子，是不是真要讨打？”
董云桥躲了躲，化悲愤为动力，闭上嘴吭哧吭哧搬箱子。
徐闻看他那食物链底层的可怜劲儿，忍了好半天才憋住没有笑出声。
……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杂志社忙，拍视频也忙，徐闻难得有过这种天昏地暗的体验，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下班前，他已经在新岗位适应了一周，工作也全部安排完毕，准备进入七天假期。
今天要去妈妈家吃年夜饭！
下午的时候，吴女士就已经发了十几条语音过来，每一条都热情洋溢、火急火燎。
徐闻推脱不了也不打算推脱，虽然有意提前出门，但还是意料之外地堵在了路上。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足足走了一个多钟头，总算在七点前到了。
丰盛的年夜饭像叠罗汉似的叠了好几层，鸡鸭鱼肉、样样精致，显示出女主人的欢喜和重视。
徐闻来后，一家子连忙开席。
照例由董建飞提祝酒词，无非是些吉祥话，家和万事兴、工作步步高升什么的。
虽然老套，但搭配着电视里欢乐的音乐、房子里喜庆的张贴，还是显得很有年味。
一家子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徐闻突然道：“妈，叔叔，你们也有段时间没出去玩了。今年叔叔也退了，应该有时间，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报了个欧洲的旅行团，过完初七就走。”
这话一说出来，一家人当场愣住。
好一会儿，吴海萍才神色激动，嚷嚷起来：“不去，我们不去！花那钱干啥！”
“就是啊，阿闻，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出国旅游就算了！”董建飞赶紧附和。
“知道你孝顺！可你才工作几年，买了房又买了车，自己能攒几个钱。都花家里了，以后压力多大？”
“就是就是，赶紧退了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叫徐闻插不进话。
好半天，他才笑道：“我今年升职了，年终奖拿了不少，这点钱都是小意思。而且这旅行社都已经报完了，钱都交了，退款的话只能退50%。”
“这……”
“你们就安心去吧，趁现在还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等以后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再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两人愣了愣，这才被迫接受了大儿子的好意，笑得满面红光。
这时……
“切，马屁精！”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对此，徐闻完全在意料之中，包括接下来的剧情。
“啪——”
董建飞例行拍桌子。
“董云桥，你是不是想死，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给你哥道歉！”
“什么死不死的，过年呢！”
吴海萍拦了一句，态度却也很不好，“你这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有你哥一半听话懂事，你妈我白头发都能少生几根！”
17岁的少年怒了，又气愤于自己爹妈已经被收买，只能憋红了一张脸，又气愤又委屈，觉得全世界都和他作对。
吴海萍又数落了董云桥两句，这才笑呵呵地把话题拉回来。
“阿闻，这欧洲游多少钱，不会很贵吧？”
“不贵，七天包机票食宿，也就6万来块钱。”
“6万？”吴女士惊呼，“一个人3万，这还不贵？”
“是一个2万！这个价钱还可以，不算贵！”
“怎么是两……”
董建飞刚要问，突然明白了。
吴海萍紧跟着也明白了。
董云桥最后一个明白，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怒红退了下去，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傲娇，想问又不敢问，怕跌份！
三个成年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觉得又搞笑又解气，故意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更把他急得满脸通红。
好半天，吴海萍才道：“阿闻，你跟我们一起去呗，正好咱们还从来没有一家四口出去旅游过！”
董建飞也附和：“是啊是啊，一家子去才热闹！”
徐闻笑了笑：“工作太忙，实在请不了这么长的假。你们三个去吧，元宵之前回来，紧接着云桥开学，时间刚刚好。”
这话是故意说给董云桥听的，相当于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董云桥的心情立马舒服了，又怕自己被嘲笑，只好故意憋着嘴，忍住不让自己露出笑容来。
“吃菜吃菜，这红烧鱼可新鲜了，都吃，吃了以后，咱们一家子来年都红红火火，年年有余！”
“吃吧吃吧！”
“……”
年夜饭继续往前推进，徐闻挨个给两位长辈敬了酒，一家子其乐融融。
董云桥是傲娇，但并不是傻子，也有模有样地给爹妈敬酒。
完事后，吴海萍突然道：“不敬你哥吗，他比你大了快一轮呢！”
徐闻刚想摆手说“不用”，出人意料的，董云桥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尴尬，抿了好几下嘴唇才道：
“那什么，祝你工作顺利，早点找到老婆……哥！”
徐闻都惊呆了，受宠若惊地跟他干杯。
落座后，他心中感叹万分。
没花钱是“切”，花了钱就是“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