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一章 让这个孙子黑了 (240张月票加更)
这要是在路况不好的公路上,洪涛能把他甩很远,可是在二环路这种城市快速路上,这辆jeep就发挥不出什么优势了,还没到西直门桥,洪涛刚才依靠小聪明取得的一点优势就荡然无存了,白摩托像疯了一样,嚎叫着追了上来。
刚刚第一面见到白摩托的时候,洪涛就已经想好了,只要让自己回到店里,那什么事儿就都好办。想玩混的,有黑子他们陪着他玩,想玩文明的,自己会一推六二五,直接让拉尔夫把车开到使馆里去,谁来了都不承认,拖上一个多礼拜,自己就坐飞机走了,他总不能追到美国去吧。
西直门桥在这个年代,还是一个两层转盘,从北往东拐弯,就得在上面转多半圈。正当洪涛要并入左侧拐弯车道时,东面来了一辆无轨电车,洪涛打算一脚油门抢过去,可是这位公交车司机也不是犯了什么气门芯了,他也加速了,于是洪涛不得不踩了一脚急刹车,总不能和大公共顶牛吧。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洪涛这一脚急刹车是把大公共让过去了,但是后面那位白摩托恰巧也打算在弯道超车呢,刚加上油门,结果眼前就看到了jeep车后面挂着的那个备胎,他再想刹车可就刹不住了。
“咣……咣……吱……完了!”洪涛只感觉自己的车震了一下,然后一道黑影就从上方飞了过去,正好撞在前面的公交车车头上。又掉在了公交车前面。公交车司机哪儿预料得到这种情况啊,而且就算他预料到,正在提速的大通道公交车也刹不住。于是直接碾了过去。
当有车追尾的时候,洪涛心里就一颤,等他从倒车镜里看到那辆火红色的摩托车正挂在自己后车窗上,半个脑袋都撞了进来时,就知道飞过去、又让公交车碾在身下的这个东西是啥了,不用问啊,摩托车留在了后面。飞过去的肯定是骑手啊!
为啥说完了呢?摩托车事故里,多一半骑手都不是被撞死的,而是被摔死的。就凭刚才那个哥们飞出去的速度和高度,洪涛敢肯定,就算没那辆公交车补上一下,那哥们也是凶多吉少了。现在彻底踏实了。前轮下面已经是一片血泊……
“辛寺!下车,跟我跑!快!”洪涛几乎在同时,就确定自己下一步要这么办,那就是跑!带着那辛寺一起跑!
自己绝不能被在现场抓住,那样的话,这辆车就算是七彩的牌子,也保不住自己。无照驾驶还致人死亡,这尼玛已经不是交通肇事了。这是触犯了刑法啊!至于事后逃逸什么的,顶多是罪上加罪。问题自己不能有罪,因为这个事情进去蹲几年多tm冤枉啊!
救援白摩托?别扯了,公交车的前轮几乎把他脑袋都压扁了,还尼玛救个毛啊!现在需要救的是自己,只要自己能顺利脱身,那就能让黑子给他找一个顶罪的主儿,至于那位白摩托,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吧,虽然是他追自己,但都已经死人了,多赔点钱无关紧要,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虽然是重生者,但是洪涛也没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儿了,就是跑啊!吃奶儿的劲儿都使出来来,下了桥就钻胡同,然后左拐右拐……哎!尼玛啊!那辛寺人呢?下桥的时候他还跟着呢!
完蛋艹!不管他是迷路了,还是被现场的围观群众给抓了,洪涛都感觉有点透心凉,情况很不妙!现在计划又得改变了,自己得往最坏的地方想,万一这个小子被抓了,那自己找谁顶罪也没用!
“喂!……别说话,听我说完,姨夫,我闯大祸了,撞死一个人,就在西直门桥上……对方是谁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同车同伴可能被按在现场了!咱先这样,您赶紧通知韩雪,让她给一个叫黑子的打电话,让那个黑子去给我找人,交通队、西城分局包括看守所都要找人,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我一投案,必须第一时间让律师见到我!”
“还有您,你也活动活动吧,我没驾驶本啊,无照驾驶,肯定要判刑的,至于能不能判缓,那是后话。对了,还有预审科也别忘了,一旦把我送了分局,什么派出所就都没用了,就得靠预审的人。还有啊……我想想……哦,对了,让韩雪准备钱,一旦知道对方的家人是谁,拿钱砸,让他们松口最好能私了!好了,就这么多,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不给您打电话,您就到分局打听吧,不是在派出所呢,就是在交通队呢!”
“哦,对了,让韩雪给一个叫拉尔夫的打电话,把这件事儿告诉他,就说这辆车时我从他朋友那里借的,反正他怎么处理让他去想办法!挂了!”
洪涛都快把舌头咬破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把后事和大姨夫交代清楚,又打了一个110报警,让他们去帮着找急救车,这才离开了公用电话,又向西直门桥走去。现在的情况很麻烦了,万一那辛寺真的没跑掉,那自己就真得回去自首,无照驾驶肇事致死本来就够判刑的了,自己再来一个逃逸,那不是嫌自己死的慢嘛。
“孙贼!等我摆平这件事儿,我弄死你个小王八蛋!”当洪涛又跑回桥下,躲在一个公厕后面向桥上张望时,心彻底凉了,那辛寺那个小王八蛋根本就没跑,他正在桥栏杆上坐着呢,也没人抓他,现在再过去拉他跑已经晚了,因为有一辆警用三轮摩托已经突突突的开到了桥上,那辛寺居然迎了上去,他这是要落井下石啊!那二爷这个孙子没白养,都懂得如何隐忍找机会让后一击而致人死地了!
“我认识他的家,我可以带你们去,他就住在……叫什么……”洪涛干脆也不躲了,直接走了回去,当他走到那辛寺身后时,这个小家伙还在向警察揭洪涛的老底呢。
“是不是叫丽都美容美发啊?就在新街口?”洪涛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反倒不慌张了,站在那辛寺身后,帮他补充了一句。
“对、对!啊!……就是他……就是他……!”那辛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一秒钟之后他突然窜了出去,躲到了警察的身后,惊恐万状的指着洪涛叫喊起来。
“警察同志,开车的是我,刚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去了……我没驾驶本,这是借的朋友的车。大概情况时这样的……”洪涛没搭理那辛寺,而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两位交警叙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当救护车来了之后,白摩托确实不成了,当场就死了。洪涛做为交通肇事嫌疑犯,直接被带到了新街口派出所,等于是带到了丽都新店的街对面。这件事没什么可问的,大概情况那辛寺肯定都说了,洪涛也没隐瞒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概情况就是那样儿。
几乎就在洪涛打电话之后的一个小时,大姨夫就赶到了派出所,不过他还不能和洪涛直接见面,只是在窗外让洪涛看见他一眼,毕竟已经是出了人命了,就算你认识人,派出所也不能做得太过,能让你看到自己家来人了,这已经是涉嫌违规。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派出所院子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哭闹声,洪涛明白,死者家属来了,至于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这都不是什么重要问题,大姨夫和韩雪应该会在场,弄不好小舅舅和黑子也在场呢。
“嘿,小子,来,接着,你晚上恐怕回不去了,不过在这里你不会吃亏的,哥们今儿晚上就守在这里了。衣服帽子里缝着烟丝呢,兜里还有钱和烟,忍着点吧啊。你撞死的这个小子有点麻烦,他们家老头是石油部的头,虽然退了,但是也不那么好摆平,你有什么想说的没?”突然,门打开了一条缝,黑子的脑袋钻了进来,一挥手扔过来一件帽衫。
“先别惊动我父母,让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和韩雪还有那二爷说,别慌,千万别慌,这个时候越上赶着对方,越被动。不管他们家是谁,还做不了怎么处理我的主,你帮我提醒下我大姨夫和韩雪,托人就托最管用的那个,千万别四处乱托人,那样反倒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件事儿能不闹大就别闹大,对了,还得留意他们家弄反托!”洪涛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不太乐观啊!光天化日之下,无照驾驶、飙车还出了人命,如果没有那辛寺那张嘴,自己还能稍微狡辩狡辩,但是有了他,一点责任都推脱不掉。
“和你一起那个小崽子是谁?怎么尼玛那么不是玩意啊?把你卖得干干净净的……”黑子果然问起了那辛寺的情况,看来他这些年的社会没白混,派出所都和他们家一样了,分分钟能了解情况。(未完待续。。)
关于新卷的几句话!
第四卷开始了,名字叫狱火重生,没错,监狱的狱!主角要倒霉了,他得进去待两年了。
刚发了一章,已经有书友在喊虐主,所以我想和大家交流一下,也说说我这样写的初衷。
八八+一年,这一年谁写谁死,这是百分百的,不用讨论。但是我总不能说时光如梭,一句话就带过去一年吧,所以我做了两种打算。
第一种,就是找借口出国留学,这样最简单也最好写,但是也最俗气。如果要是写出国的话,我可以把我上本书里的很多情节黏贴复制过来了,写着都没啥激情。
做为一个写手,本身也是需要激情的,我想把我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还得讲得活灵活现,还得让写手自己写得有动力,所以我不想就那么简单的黏贴复制修改,我想给大家讲一个大家不太熟悉的情节,监狱!
为什么想讲那里呢,首先因为我有第一手资料,我自认能讲清楚;其次不管是电影还是其它作品中,这个情节都是虚构的,和现实相差很远,我愿意用我的视角,给大家讲一个很不一样的小社会!同时,也很自然的避开那个年份。
不过,监狱这个东西,也是有地域之分的,北京的监狱可能稍稍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因为这里对政策执行得相对严格一些,这也是符合这个城市的一贯作风,但是大体意思不会差太多。
所以我觉得,主角这也是一种人生经历,并不是虐主,我接触过好几位因为各种各样事情进去过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就是说那里像是一所社会大学,不同的人进去会学到不同的东西,有时候好和坏并不一定分辨得那么清楚。
最后恳请大家还是静下心来看一看、品一品,我如果怕掉订阅,就不会去冒这个险,我宁愿冒这个险,就是为了给大家讲一些新鲜事物,讲一个不同的故事,天天吃鲍鱼也腻啊!但愿我这份努力不会白费,谢谢!!(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二章章 看守所(保底二)
“那二爷的孙子,外国人,你就别操心他了,他说不说也差不了多少,哥们又不是故意杀人……”洪涛刚说一半儿,黑子的脑袋忽然缩了回去,门也关上了。
“这真是前辈啊!怎么琢磨的,居然把烟丝续到帽衫的帽子里了!”帽衫不是自己的,但是挺新的,还挺厚,洪涛伸手摸了摸帽子的部分,果然,仔细感觉的话能摸到里面有一些细碎的东西,很像棉花,反正要是不说,一般人想不到这里还有猫腻。
不管这一晚上算羁押还是拘留,反正洪涛是没回去家,被一个人关在一间办公室里,除了刚来的时候有两个警察大概问了一遍,做了笔录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搭理他了。午夜的时候,有个警察给他端进来两个大饭盒,里面有菜有饭还有饺子,一看就是韩雪送来的,基本都是洪涛平时喜欢的口味。
味如嚼蜡!洪涛根本没吃出来饭菜是什么味道,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这道坎恐怕是迈不过去了。上辈子他有不少警察朋友,关系都挺近,还一起做过买卖,派出所、分局、市局、劳改局的都有。和他们接触多了,警察办案那一套东西,他也了解的比较清楚了,一旦他们把你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和你打心理战,故意让你着急;另一种就是你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派出所的权限,他们除了做一些基本的工作之外。不打算再进一步了。
啥叫进一步?那就说明你的事儿大了,搞不好就要刑拘了!
按照我国的法律,拘留分两种。一种叫行政拘留、一种叫刑事拘留。前一种很简单,就是你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拘留你几天而已,这玩意处理起来很快,有时候当天就送到拘留所去了。后一种就比较麻烦了,说明你有可能触犯了刑法,虽然也叫拘留。但是日期比较长,好几个月都可以,而且还意味着你要上法庭。搞不好就要被判刑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洪涛也不清楚,不过他从黑子带来的口信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被撞死的白摩托家里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很可能没有和大姨夫他们谈妥。不接受私下和解和赔偿。这样一来。做为国家执法机构,派出所或者公安局也是无权决定放不放人的,只能按照程序来走。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姨夫肯定是托人了,但是对方肯定也没闲着,所以自己还是出不去,只能进入下一步法律程序,那就是去拘留所了。
“尼玛啊!说是要把上一辈子没享受过的全享受一遍,可是也没说要去杀人和蹲大狱啊!雷震子爷爷。您是不是再给我来一下啊?让哥们随便再穿越个几年,躲开这个情节呗!哥们对这一套真的是不熟悉啊!”九点多钟。屋门终于打开了,进来两个警察,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副手铐来。
洪涛一看,得!这真是日本船,满丸!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了,看来分局这个层面已经解决不了自己这个问题了,这是要往拘留所里送了啊!
什么?身上有功夫,夺门而逃!我艹!这是谁出的主意?尼玛这是新中国啊,不是宋朝,往tm哪儿逃啊?就算海边现在有一艘蛇头的船等着自己,自己得有多大功夫才能跑到海边啊?再说了,世界各国也都不愿意接收刑事犯人,人家也不傻,弄尼玛一帮罪犯上人家国家里去,他们是吃多了撑着了是吗!
什么?绑架一个警察当人质!去你大爷的吧,这时嫌自己死得慢啊!在中国有人质这个概念吗?连你带你绑架的人一起打死,然后你是罪大恶极、罪有应得、当场击毙,另外那个哥们是英雄加烈士!
什么?突然站出一个大脑袋把自己救了……洪涛琢磨了琢磨,自己能认识最大的脑袋就是办事处主任了,他这个脑袋不够看的啊!谭晶?她尼玛在香港呢,就算她回来了,可是在自己的护翼下,她很少参加私人性质的聚会,干爹、干哥哥一个都没认啊!她想舍身救人都没机会!
“别怕,都打招呼了,不会受罪……”想多了也没用,上车的时候,洪涛又看见黑子了,他挤过来刚说了半句话,车门就关上了,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儿,他就是再有熟人,人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小人物去犯什么纪律的,能让你见到人,就已经是犯纪律了。
京城的公安系统洪涛也是略知一二,每个城区都有每个城区的拘留所,也叫看守所,是专门关押未判决的犯罪嫌疑人的地方。西城看守所就在昌|平县沙河镇附近,上辈子洪涛没来过这里,谁没事跑看守所里溜达呢?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致,洪涛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为了我一个人,还专门派一辆车、三名警察,这也太隆重了吧!
墙,真尼玛高,还带着铁丝网的!
门,真尼玛大,还带着电动滑轨的!
心,真尼玛凉,还带着微微小颤抖的!
警车直接驶进了大门,停在院子里,同行的三个警察带着洪涛,不,应该说押着比较妥贴,走进了眼前的一大片楞高楞高的平房里。进门左转,一个大空屋子,里面站着另一个警察。
“洪涛是吧!”一句简短平常的问话,让洪涛本来哇凉哇凉的小心肝瞬间回暖,他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同志两个字儿来。
这尼玛都是亲人啊!哥们的托儿到了!如果不是自己人找的关系,同行警察手里的案卷还没递过去,他怎么知道自己叫洪涛呢?这就是人家在提醒自己呢,我认识你、听说过你!当然了,懂不懂那就不关人家的事情了,这种玩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谁在单位里没有几个不对付的同事呢,全都搞那么明白,万一那天被人抖落出去,这就是犯纪律啊!
不管这件事儿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儿,至少自己在这儿是不用受苦了。一想起后世里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些监狱场景,再加上听说的那些传闻,洪涛身体偏下靠后的部位就一阵一阵的发紧。
“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到桌子上……”简单的签字、交接、打开手铐之后,同行的三名警察走了,屋里就剩下洪涛和那个警察两个人,他又发话了。
“……”掏呗,钱包、钥匙、烟、打火机。
“手表、项链、鞋带、腰带都解下来……”他又说话了,看样子很严肃,不像是自己人啊?
“……”洪涛一边按照他的话做,一边又琢磨开了,刚才好不容易热乎起来的小心肝,又有点降温,别尼玛是对方托的人吧?专门上里面报仇来啦!
“看看登记的对不对,你这个是玉的?”他又说话了,把写有洪涛这些随身物品的单子推过来,然后拿起洪涛脖子上挂的那个翡翠坠看了起来。这是洪涛自己磨出来的,有一半打火机大小,颜色和透明度都不错,让洪涛钻了一个小眼当项链坠带了,不是听说带翡翠对身体好嘛。
“翡翠的,缅甸翡翠!”洪涛巴不得他把这个玩意揣兜里呢,只要他敢拿,那自己就踏实多了,再好的翡翠,也顶不上自己的安全问题。
“方清瑜和我说你的事儿了,放心待着吧,别多想,你们家律师下午可能就到,进去之后谁也别招惹,走吧。”那个警察把洪涛的翡翠坠儿往桌子上的口袋里一放,带着洪涛就出了屋门,一直向里走去。
这个建筑到底是什么模样洪涛没太搞清楚,反正只有一层,但是很高大,最少也有四五米高。进门就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左右各有一间空屋子,往里走不了几步,就是一个大铁栅栏门,顶天立地的把整个通道都封死了。栅栏门中间是个小屋子,里面坐着两个警察,看到洪涛二人之后,其中一个走了出来,从里面打开了门锁,放洪涛和那个警察进去,然后咣的一声,大铁门又撞上了。
再向里走,中间通道的两边就出现分叉,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分叉的通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排小铁门,洪涛都不用过去看就知道,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号子了。走到第二个分叉的时候,拐弯了,一直到了第三个铁门前,那名警察才停下脚步,然后照着铁门上就是一脚。踢完这一脚,他才拉开铁门上的门栓,打开门,等洪涛进去之后,又把铁门关上。
号子、牢房、监室……不管叫什么吧,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这个意思就是你进来之后,就失去了人身自由!
这间屋子大概二十多平米到三十平米吧,呈长方形,地上都是很简单的木地板,淡黄色的油漆有了很多斑驳,屋顶非常高,两个带着粗铁条的窗户也非常高,光秃秃的水泥墙壁。房间的另一头有一个门框,但是没门,里面是个很小的套间,左边是水泥砌的洗手池,右边带着一个大玻璃窗的应该是厕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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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三章 第一顿饭 (280月票加更)
“咣当……老贼!我带进来的,交给你了啊!”铁门刚关上,上面的一个书本大的小窗户又打开了,刚才那个警察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又关上了。
“从你这里,往后挪一个!来,你坐这里……”屋子里分成了四排,面朝着屋门,整整齐齐的坐着十多个人。当然了,都是男的,有大有小,都抬头愣愣的看着洪涛,其中坐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个子方脸、五十岁左右的人,听到警察的那句话,马上站了起来,对隔着一个人的那位说了一声,然后那个人开始挪地方,他一动剩下十多个人几乎全动了,按照顺序给洪涛挪出一个空地儿来。
“谢谢啊、谢谢啊!给您添麻烦、添麻烦了……”洪涛不懂他们干嘛坐着还这么按顺序,难道说每个人坐都要有坐着的固定位置?也说不定啊,还是守规矩吧,同时也别忘了多客气几句,嘴甜点没毛病。
“嘘……别乱说话,你刚来,少说多听,老五,接着念吧!”那个老头伸手示意洪涛闭嘴,然后吩咐了一声,就靠在墙上假寐了起来。
“新华社消息……我国……”还没等洪涛屁股坐稳当,他这排最靠右的一个戴眼镜中年男人,就拿起一份儿不知道那天的人民日报,然后高声朗读起来。
“不会吧!坐牢就这么简单?每天坐着看报纸就完啦?”洪涛学柔道的时候,练习过跪坐。所以他坐下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但是他眯缝着小眼睛左右踅摸了一翻。看见他这个第一排的人,几乎每个人屁股底下都垫着一个小垫子,有的就是一件儿衣服,有的可能简单缝制过。不过洪涛不太相信坐木地板就是坐牢的全部,这尼玛和他所了解的情况出入太大了啊!
“大叔!要不我来一段?”屋子里谁也不说话,靠墙坐的都已经靠着墙进入了假寐状态,其他人也各显神通。怎么打瞌睡的都有,反正只要你坐在这里,爱干什么干什么。动作别太大就成。洪涛觉得自己刚来,必须多承担一些劳动,比如那位老五,他都念了半天了。自己又是那种不说话浑身难受的。不如自告奋勇。
“老五,那就让老三替你会儿吧……”靠墙的老头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一下洪涛,同意了。
“关于加强深化……”洪涛从那个眼镜中年人手里接过报纸,随便找了一篇长的,然后阴阳顿挫的朗读了起来,这就是区别,那个中年人只能说是念。而洪涛这个叫朗读,差着档次呢。不过这些人好像都没啥反应。该干嘛还干嘛,没一个识货的。
“铃……”洪涛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多久,反正他有点感触了,怪不得古代的文人读书都要读出声来呢,这还真不是什么习惯问题,刚才他读的这些新闻、社论之类的,还真读出点儿感悟来了。正当他打算再深一步品味品味其中的奥妙时,突然被一股刺耳的电铃声打断了。
“解散!”随着这一声电铃响,那个老头突然精神了起来,嗖的一下站起身,然后走到门边的屋角里,靠在了那一大摞被褥上,而且还从被褥的缝隙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在自己的下巴上来回夹着,看样子好像是在揪胡子。随着他的这一声解散,其他人也都找靠墙的地方,或靠或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坐这一上午也挺难受的。
“哎,小伙子,过来,和我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老头看着洪涛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样子,冲他招招手,指了指他身边。
“嗨!开车不小心,出车祸了……”洪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坐下,他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安危,时刻提防着身后有没有人靠近。
“撞死啦?”老头又问。
“嗯,当场就死了……”洪涛点了点头。
“老八,过来!小伙子,以后你就是老三,咱们这儿叫不叫名字无所谓,大家都待不了多久,这是老八,他进来次数多了,让他给你分析分析,大概是个什么罪过。”老头伸手又招呼过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瘦子。
“哦,你这个可麻烦啦!交通肇事罪是没跑了,三年以下有期!不过啊,如果你们家能多赔点钱,再托托人,也说不定能判个缓,这就看你们家里给你使不使劲儿了,还得看对方怎么说……”洪涛把自己这个经过,挑主要情节和这个什么老八说了说,具体两边的家庭背景和托人细节都没提,然后这个老八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来,说得还有鼻子有眼儿的。
“如果对方家里不依不饶,赔偿也不要,会有什么变化不?”洪涛不全信这种野路子的专家,但是听一听无妨。
“那这就不好说了,首先得看他们家里是什么状况,有人没人,是多高的层次。然后还得看你家里底气硬不硬。不过吧,你也够背的,刚过十六岁生日,如果要是早半个月,也就是破点财,看你这个样子,你们家也出得起这个钱吧?请律师了没?”老八看上去是个文化人,说话慢条斯理,简明扼要。
“唉……前赶后错,就这么巧,我也不知道请没请,我一直还没见过家里人呢。哎,对了,大叔,我什么时候能和家里见面啊?”洪涛对运气这个问题也是头疼死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自己刚满十六岁,就出这种事儿。
“见不到啊,看来你是不太懂法啊,到了这里,只要判决没下来,你只能见律师,见不了家人的,你说的那个会见,得下到圈里去才成,一个月一次!”老八又给洪涛上了一课。
“啊!?那多久才会判决?”洪涛这回傻眼了,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个规定。
“不好说,案情简单的,一个月左右就开庭了,案情复杂的,拖几个月也是常事儿,别盼着开庭,一开庭你就等于被宣判了,就是罪犯啦,你刚这个岁数,过几年出来连工作都找不到!”老八和洪涛想的东西不一样,他想得更多更长远。
“得,谢谢您啦……对了,我叫洪涛,您贵姓啊?”洪涛觉得这个小老头还算看得过去,至少和他聊聊天涨了不少见识。
“我认识你,你上过报纸,是个歌星是吧?”老八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管毛用啊,该进来不是照样进来了……”洪涛吧嗒吧嗒嘴,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还真是个名人啊。
“呦,老八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无所谓是吧!去年大街上全是你的歌啊!没错,就看这双眼睛就没错,就是你,来来来,给我们讲讲。”让老八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凑了过来,那个老大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洪涛的标志性特征。
洪涛本来是没有这个心情在这里聊天扯淡的,但是身不由己啊,虽然进来这几个小时没遭罪,但是这里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地方,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所以捏着鼻子,他也得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和讲什么光荣事迹一样,挑一些开演唱会时候的新鲜事儿给他们讲讲,尤其是关于后台那些舞蹈演员换衣服的细节,最受大家欢迎。
“铃……开饭了,坐好、坐好!”讲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一阵铃声算是给洪涛解了围,在那个老大的吆喝声下,一屋子人迅速又坐回了自己位置,而老大和老二则凑到了铁门旁边。
“咣当……”铁门打开了,外面出现了一辆小推车,两个穿着有明显标记衣服的人从车上抬下两个铁皮水桶和一大摞塑料碗,放到了铁门里面,然后咣当一声,铁门又关上了。
“来,老三,你帮着他们分菜……”老大冲着洪涛招了招手,让他过去帮忙。
“哦,好!”洪涛没多想,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艹!大眼窝头啊!……”刚走到桶边上,洪涛差点叫出声来,这两桶食物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午饭是肉末白菜汤和窝头!那个肉末白菜汤上面飘着一层细碎的肉渣和一层油,老大正拿着一个大勺子在桶里不知道捞什么呢,旁边那个二十多岁的老二,端着一个碗在旁边等着。另一个桶里则是一桶暗黄色的玉米面儿窝头,还冒着热气,洪涛打小儿就不爱吃这个玩意,多看一眼都腻味。
十几秒钟之后,洪涛知道老大和老二在捞什么了,那个白菜汤里的肉末和油都被老大撇了出来,放到一个碗里。另外有些没散开的肉末就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肉丸子,沉到了桶底和白菜混在一起,结果都让老大给翻腾出来,也捞出来放到那个碗里,这样捞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碗里就有了多半碗肉末和油。
再剩下的工作就是老大往碗里盛白菜和汤,老二再往碗里放上一个窝头,洪涛则端着给其他人送过去。一人一份儿,从最后的老十七开始,上午他还是老十六呢,洪涛来了之后直接加塞到了老三的位置上,他又往后错了一位。(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四章 规矩(保底一)
这时候洪涛才算是部分了解了这个排号可不光是为了叫着方便,原来它还有实质性的意义,意义还很重大!按照老大的吩咐,这些菜汤是从尾号开始往前分发的,越先得到的人,菜汤越多,菜越少,几乎一点儿肉末都没有,纯白菜汤,还没油!而发着发着桶里的汤就少了,菜叶也多了,混在其中的小肉末也多了起来,这时得到的全是排号靠前的人,他们的碗里不光菜多,还有少许肉末,还有少许油水。
但是精华都在桶底,这些就是排号前五名的人来享用了,洪涛有幸也在这个范围内,他们五个单独围了一圈,直接就着这个捅自己下勺子捞,老大还把那一碗纯肉末匀出半碗来,分给其他四个人,每人差不多能有两勺肉吧。
“叔叔大爷们,我今天刚来,肚子里油水多,这个肉末还是分给大家吃吧,大叔,您看呢?”洪涛哪儿吃得下去啊,本来这个心情就影响食欲,再加上这个伙食的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他是一口都不想吃。
不过洪涛明白,不想吃可以,但是人家给的这个面子你不能撅,这是一个规矩问题。这里面的老大,说白了就是牢头,他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协助管理者。如果没有那个警察送自己进屋时说的那句话,恐怕现在自己就是老十七,正端着一碗清汤寡水泡窝头吃呢。
“懂事!谁刚进来都吃不惯这些,过几天你就该嫌不够吃了。分了吧!”老大对洪涛的表现很满意,主要是洪涛这个说辞很给面儿。
洪涛对于这位老大说的情况很认同,他刚重生过来的时候。肚子里也素的很,看见什么都想咬一口,就连那个腥呼呼的大鲶鱼他都吃得挺香,这个人要是饿了啊,什么口味都是扯淡了,大肥肉最香。什么?你说你从小不喜欢吃肥肉?看见肥肉就吐?这都是从小没吃过苦的人,把你丫的扔到山沟子里吃一礼拜纯玉米面窝头加咸菜、米汤。然后再问你吃不吃肥肉,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见肥肉就吐了。
一顿中午饭吃得很快,不快也不成。到了时间,铁门就又打开了,还是那两个人来收桶和餐具,人家才不管你吃完没吃完。什么。你说你打算据理力争?没问题。人家保证让你把饭吃完,然后你从此以后的生活就会陷入无边黑暗当中。这些牢头干嘛用的,他们就是协助警察来管理这种爱讲理的人用的,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对里面的各种规则掌握得比警察还熟练。
人家也不明着折磨你,更不会让你能抓到把柄的,这种招数就多了去了。比如说睡觉的时候,让你睡在最潮湿的水房边上。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满了,就该轮到你睡!白天坐着学习的时候。就盯着你丫的,你不是讲理吗?成,你只要坐姿不直,那你就犯规了,然后你就影响了集体的荣誉,因为大家都可能跟着你受罚。再然后大家就会在牢头的暗示下,整天对你随意打骂,也不往死里打,没事儿就踹你一脚,骂你两句,一天两天成,时间长了,正常人会被逼疯的。
什么?你还要告发?你告谁谁也不会承认,只要没把你打坏,警察才不会搭理你,就算你告到你的律师那里,他也没辙,什么证据都没有。监控?醒醒吧,现在是八八年,不是二零零八年,哪儿有监控探头啊,就算有,随时也都可以坏嘛,人还有生老病死呢,何况一个机器乎?
这些可不是洪涛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饭后那个老头把他叫到厕所里去,两个人一边吞云吐雾,人家一边谆谆教导他的。要说这个牢头为什么对洪涛这么好呀?真不是洪涛招人待见,也不是那个警察特意吩咐下来的,人家犯不着这么为洪涛卖命,更不是牢头打算让洪涛捡肥皂,原因就是黑子给洪涛那件衣服,准确的说就是衣服帽子里的那些烟丝。
吃完饭的时候,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洪涛发现老二从一堆被褥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偷偷的塞给了老大。别看洪涛眼睛小,但是细长啊,细长就有一个好处,视界宽,余光这么一扫,就看清楚了,小纸包里原来是几个烟屁!老大正偷偷撒开那些烟屁,把剩余的烟丝抠出来,拿着一张小纸条卷大炮呢。
“大叔!我这儿有好东西……”洪涛一看,得,黑子哥哥,我真服了,你是行家,真是干一行吆喝一行啊,蹲号子都尼玛蹲出经验来了,这个大马屁咱也拍一下吧,当初黑子给他藏这些烟丝估计也不是让自己抽的,而是干这个用的!
当洪涛凑到牢头身边,把衣服帽子里的好烟丝都倒出来时,牢头脸上的皱纹立马都笑开了,连夸洪涛懂事儿!有面儿!然后把烟丝又让洪涛装回帽子里一大半,再把那些烟屁里的烟丝都弄出来,和这些新烟丝混在一起,卷了十多根大炮,郑重其事的给哥五个每人分了一根,剩下的让老二藏好,这才带着洪涛钻进厕所里享受饭后一根烟,顺便给洪涛普及了一下这里的一些规矩。
这都是经验啊,是很多前辈用尊严、皮肉之苦换来的宝贵经验。如果要是没人和你说,你就只能自己琢磨,等你总结的差不多了,得,审判结果下来了,您该换到正规监狱去了,那里的规矩和这里还是不一样,您还得慢慢用自己的身体总结去,等你又总结的差不多了,得,您该出去了!好嘛,合算尼玛进来这几年您全在总结经验呢,这些经验还得等你下次进来才能用上,你要是一辈子不二进宫,这些经验就白费了,你说你冤不冤啊!
当洪涛和牢头在厕所里美滋滋抽烟的时候,排名靠后的那几位就是那些正在总结经验的人,他们不光没烟抽,还得站在窗户外面,帮厕所里面的人挡着外面的视线,因为按照看守所的规定,监室里是不能抽烟的。剩下的那些人,除了排名前五的人之外,全都要拿着一块抹布,撅着屁股擦地板,这叫做擦板,每天擦三次,早上起来一次、午饭和晚饭之后一次,这里没尼玛早餐,一天就两顿!
午休过后,一屋子人还像早上一样,按照排位在地板上坐好,这是下午的学习时间,学些啥呢?一般都是读报纸,有时候是听广播。在学习时间,上厕所、喝水都要和牢头请假,不能随意走动。如果你得罪了牢头,那你忍着吧,你还别不服,你只要敢刺毛,他立刻就拍铁门喊来警察。哦对,这里警察不叫警察,叫管教,然后管教就会把违反规定的人叫出去,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管教管教,再敢不服气,还有小号等着你呢,就是禁闭室!
说白了吧,到了这里,那可真是人倒屋檐下了,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盘不好、卧姿不对都不成,分分钟让你生不如死,你还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出来。不过也仅限如此,像那些电影、电视里演的什么在看守所里还能把人打残、打死之类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其少,洪涛的这个牢头是个老混子,打架斗殴顺手牵羊什么都干,多半辈子就在看守所、监狱里度过,他都没见过看守所里有这些事情发生。
由于谁都没有手表,所以大家也不知道时间,只能是看着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判断大概几点。在这点上,牢头显示出了丰富的经验,他基本看看太阳光的位置,再根据不同季节在脑子换算一下,就知道准确时间了,误差很小。只要他说快吃饭了,那基本话音未落,铁门外面送餐的推车就来了。
每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还有一次放毛时间,也就是放风时间。这时这条通道里的所有房间都会单独获得十分钟左右的室外放松时间。别误会啊,不是带着去看守所外面,这里也没操场,每条通道的北侧都没有房间,而是一个小院,大家就站在小院里活动活动腿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再望一望头顶上那有限的、被铁栅栏割裂的一小片蓝天。
赶上管教高兴,他们会拿出两包香烟,最便宜的那种。每人一根,当场抽,抽完之后把烟头扔到一个水桶里,这叫放烟毛。这时还有一个规矩,不管你抽不抽烟,你都得去领烟,然后还得假装抽。抽的时候有个小技巧,你要趁着管教不注意的时候,先把香烟撅下来一小截藏好,然后再抽完,把烟头扔进小水桶。
放完毛了,回到房间里,大家轮流把藏起来那一小截香烟交给牢头。赶上手快的,可能会拿回一根整个的香烟,那恭喜你,吃晚饭时,你碗里可能就会多点肉末和油水,如果多来几次,牢头看你小子机灵,你的排位就要上升,待遇也就好了。如果你屁也没带回来,那牢头肯定不待见你,次数多了,那你就排最后去吧,吃肉、抽烟、不干活这些好事你是别想了。你家人送来的被褥、洗漱用品也得上交,然后扔给你一副别人剩下的破烂,凑合盖着去吧。(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五章 前景不妙 (320张月票加更)
这里就是标准的丛林法则,什么学历、地位、年龄、长相,到这里全尼玛作废。谁能给号子里的统治阶级带来好处,谁就是好样的,时间长了,你就会被纳入统治阶级,然后开始作威作福。你还别说我出污泥而不染,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不你去统治、欺负别人,要不你被别人统治、被欺负,没有第三条路。
怎么说呢,到这里以后,就是另外一个小世界,所有的观念你要重新界定,这里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这里可以有情义、仗义之类的东西,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这些东西也是有限度的,人与人之间极其不信任,人不为自天诛地灭,这句话在这里就是完美的诠释。
由于有了家里的托儿,再加上黑子的小经验,洪涛到看守所的第一天过得还算轻松。再加上他那个能说能聊的性格和两世为人的见识,不光牢头喜欢他,其他人也都喜欢这个刚来的大个子。休息的时候,都愿意让他说上一段外面的见闻和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尤其是有关男女之间的事情。于是洪涛去苏联那边找小毛子的经历就成了经典,在这个耗子都是雄性的环境里,讲点风花雪月是最容易得到认可的。
“洪涛!”晚饭之前,铁门突然又打开了,洪涛熟悉的那个警察露面了。
“到!”洪涛也学会了,管教喊名字,最好是大声答到,这也是规矩。
“出来……”那个警察还是面无表情。洪涛觉得在这种地方工作,也是挺折磨人的,不光是这些在押犯精神受刺激。这些警察的精神也都正常不了,老得绷着脸。
“你家律师来了,记得能带回啥来就多带点啊!”趁着洪涛往起爬的机会,老二偷偷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这尼玛都成人精了,他怎么就知道律师来了呢?不能是管教想听自己唱歌了吗?
“咣……走吧,你们家律师来了。这个速度够快的啊,刚一天就把案卷调过去了,你撞人之前就设计好了?”铁门关上之后。那个警察居然和洪涛开了一句玩笑。
“……嘿嘿嘿……”洪涛没法接这个茬啊,只能是傻笑。
要说这个地方管理得还真严格,去见律师还得带上手铐,然后重新从那道大铁栅栏门出去。走到旁边的一溜房子里。这里才是接见室。屋子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黑子,穿着一身西服还夹着一个皮包,另一个是韩雪,她也是一身灰色的西服裙,戴着一副眼镜,俨然也是一位女律师,剩下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洪涛不认识。估计这位才是真正的律师。
这个屋子也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中间还隔着什么铁栏杆或者大玻璃。就是一间会议室,洪涛坐在桌子的一边,三位律师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屋子里原本有一位警察,但是带洪涛进来的这个警察一来,他就出去了,还把门顺手带上。
“高队长,我给您带了点东西,都放门口小卖部里了,尝尝我这个,原装的万宝路,全是洋文的。”黑子等门一关,立马站了起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没了,径直走到那个警察跟前,掏出烟来,一边闲聊一边走到屋子的一角去了。
“洪涛,他们打了你没?那家人非要说你是故意杀人,给他们钱……”看到警察不在跟前,韩雪脸上装出来的镇静也立马没了,眼圈立马就红了,一边从桌子下面提上来一个大口袋,一边开始唠叨。
“嘘……别激动,让律师先说!”洪涛没功夫和韩雪絮叨,她说的东西没价值。
这次接见,主要是律师在说,洪涛在听,不时的问一问,然后再回答律师的问题。这位律师据说是洪涛父亲从政法大学找来的老朋友,在法律界有点名气,学生遍布检察院和法院。当年他和洪涛的父亲也都一起下放劳动,这才愿意出面帮洪涛打这个官司。其实在中国,律师的作用不是帮你去据理力争,而是帮你去疏通各种关系,你的律师有面儿没面儿才是真格的,尤其是刑事案件。
但就算这样,洪涛这个案子也不乐观,这位老教授也好、老律师也好明确表示,对方很强硬,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结果还让洪涛给撞死了,不管是不是洪涛的全责,反正是恨死他了。而且人家也不缺钱,死者的爷爷还是石油部退下来的老干部,能量也不小。这件事当天就已经被他们捅到了报纸上,所以这个案子谁也不敢网开一面儿。
这两天,外面一直在进行舆论上报道,说的就是洪涛这个歌星的身份,然后无照驾驶,这就是典型的一个纨绔子弟草菅人命啊,所以形势对洪涛这边很不利。目前林笛、谭晶以及洪涛的家人也在四处奔波,正在用洪涛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篮球联赛来当正面材料,和对方打舆论战。想完全扭转过来是不可能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上面某些人不能表态,只要没人表态,这个案子顶多就是交通肇事罪,考虑到洪涛事发之后的积极表现,三年都不会判,乐观的估计是判二缓二,最重也就是二年左右有期徒刑。
不过由于外面还在互掐,所以这个开庭的时间不会太早,估计要拖一拖,具体什么时候上法庭,律师也不敢确定。按照律师的建议,洪涛在这里一定不能再惹事,踏踏实实的等着,别着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可能了。他会尽量多的找借口来此和洪涛见面,并不是要问什么案情,而是让洪涛能借机见一见他想见的人,顺便享受点里面享受不到的物质,聊胜于无吧。
“最好不要让我父母来,一切等判决完了再说吧,我本来还想考个好成绩让他高兴高兴,谁想到这回算是彻底踏实了,帮我转告他一声吧,别失望,他儿子就算上不了大学,以后也不会给他丢脸的,我会给他创出一份儿更大的事业来。”洪涛能说什么呢?就法律来说,他不能说是法盲吧,也差不多,律师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死心了。他唯一觉得愧对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眼巴巴的盼了这么多年,结果却盼来一个劳改犯,这尼玛反差太大了。
“放心吧,你父亲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当年我们连生死都不知道,不是照样挺过来了,他还是我们几个里面最乐观的一个。而且你已经让他很惊讶了,骄傲不骄傲我不清楚,反正如果我儿子给我创下那么大一堆产业,我是无话可说啊。这次也不能全怪你,如果没有你那个同伴说你是和死者在赛车,你恐怕连交通肇事罪都算不上。唉……造化弄人啊,好自为之吧小子,以后出去也别太肆意妄为了,这样对谁都不负责任。”这个律师和父亲一个毛病,说着说着就开始讲课,是不是当老师的全都这样呢?职业病?
“那个小王八蛋已经不敢回去了,那二爷一看到他就要抄刀子拼命,还说他不是自己孙子,肯定是他儿子从外面捡回来的,不是那家的种。老头气病了,血压有点高,心脏也不太好,现在住院呢。本来那大爷想一起来的,不过一次不能进来那么多人,很多手续不好办,还是等下次吧。”等洪涛和律师聊完,韩雪又开始折腾她那个大提包了,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从肯德基到卤煮火烧都有,大盒小碗的摆了一大堆,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巧克力之类的,甚至连红酒都带进来了。
“你去和那二爷说,没必要生那个气,如果我是那辛寺,天天挨揍,恐怕早就找机会报复了。这也是我自找的,和他关系不大,让他赶紧养好身体,我这次估计是得待两年再出去了,他还得帮我挣钱呢,这些产业不能没人管啊,光靠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对了,记住三十晚上我和你说的话,你现在就当我去美国了,我出去之后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可就全靠你了,咱们的岛!咱们的大游艇啊!还有,燕子那边别和她说,让她上完学再回来,这几年就辛苦你了啊!”洪涛伸手摸了摸韩雪的脸,然后拿起一个汉堡包,还是先吃点吧,早上和中午都没吃东西,不饿才是假的。
接见结束的时候,洪涛手里多了一个提包,当然了,那些吃的东西肯定不能都带进去,那样太明显了。进去的时候在铁栅栏门那里还要检查,即使那位高警官是这里的队长,也不能太过分,所以除了换洗衣服、鞋袜、洗漱用品之外,包里什么都没装,倒是高队长的兜里帮洪涛带了几块巧克力、一袋儿糖和一些药品。
在回来时,洪涛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检查,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得翻出来,牙膏要挤到一个塑料袋里,擦手油也得倒出来,凡是金属的东西就不能带入监室。直到进入了通道,高队长才把他兜里的那些零食、药品和两本书、一根铅笔重新塞进洪涛的包,这已经算是徇私枉法了,也不知道黑子和他是什么关系或者使了多少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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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六章 那儿都有阶级(保底二)
“你们家以前有人进来过吧?这肯定是行家才做的出来啊!”当洪涛扛着一个超大号卷铺盖、提着一个提包再次回到监室里时,牢头看着洪涛那个厚得有点过分的褥子,一语道破了天机。
“哦,我一个表哥以前进来过,这都是他给我准备的,我看您的褥子没这个厚,要不咱俩换换?我年纪小,睡什么都无所谓。”黑子倒是和洪涛交代了几个人名和他们的详细情况,让他遇到不同区县的人就可以提提这些人,不能说立马吓倒一大片吧,反正没有大仇,不会有人成心欺负他的。但是洪涛觉得暂时还是没这个必要了,用别人的名头吓人,不如自己嘴甜点,反正从今天起,他是打算在这里扎根了,至少得待上几个月吧。
“褥子还是你自己躺,要是有别的好玩意来点倒是成,自己东西自己收好。你也是个聪明主儿,在这里没必要走太大的面儿,大家待上个把月就不错,人员流动很快,熟不熟的没那个必要。以后要是到了圈(这里读四声)儿里,你还真得用点心思,那边一待就是论年算的,混个好人缘多少能舒服点啊!”牢头并没拿洪涛这句话当真,他既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那就不会没这个眼色。既然洪涛能把这么厚的褥子带进来,就说明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这里的管教人家托到位了,二就是他在外面有混社会的朋友,这种人能不得罪就别得罪。因为一点儿小便宜让人记恨,不值当,总有出去的那天不是。
“成。那您来这个吧,苏联巧克力,里面全是榛子仁!我再找找啊……呦,这个袜子里好像有东西,万宝路嘿,还是整根的!这尼玛是谁想的主意,居然能把烟团成一团还不断裂。这也算是手艺了吧?”洪涛还真不清楚黑子在这些东西上都动过什么手脚了,黑子只是说让他回去之后好好翻翻。
“老五!去门口挡着点,咱们有福气啦。老三他们家里有高人,这是递窑儿进来啦。”牢头看到洪涛从一双团好的新袜子里掏出两根用玻璃纸包裹着的整根香烟之后,立刻兴奋了起来,马上让一个人故意站到铁门边上。把唯一能够看到这边墙角的角度封死。然后把那一大摞被褥推开,在墙角里腾出一小块儿地方,躲在里面开始琢磨洪涛这一提包东西,除了他和洪涛之外,其他人都不许过来。
洪涛真是开了眼了,原来藏东西的办法如此之多!好好的一卷手纸,被牢头慢慢的一层一层打开后,里面居然裹着两片刮胡刀片。如果不全部打散,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包装纸都是完好的;那条厚厚的褥子里内容更多了,几十根包裹着玻璃纸的香烟和小雪茄、指甲刀、小镜子、袋装洗头膏、消炎药、纱布、硫磺软膏、伤风止疼膏、还有一副扑克牌!
此外,洪涛的那些换洗衣服也大多被动过手脚,里面不是藏着药品,就是烟丝,一看那个针脚,就是二奶奶的杰作,根本看不出来是拆过又重新缝上的。最有意思的那个枕头,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牢头的嗅觉极其灵敏,非说枕头里也有东西。结果当洪涛用刮胡刀片小心的把一层又一层的枕套拆开后,艹!!!里面居然满满当当的都是乳白色的粉末,别误会,不是那些东西,都是奶粉!整整一枕头奶粉和白糖,得有好几斤了。
“这个刀片,你自己收好,谁也不要给,就咱俩知道,而且我用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进厕所用去。记住,这里面千万别轻易相信人,万一我用这个刀片割腕了,我是能保外就医,那你就惨了!而且每周号里都要清铺,就是咱们洗澡去的时候,管教进来搜查,别的东西被发现了,顶多就是骂你两句,没收了。这玩意要被发现,谁也不敢保你,百分百关小号!明白了嘛!”牢头按着洪涛的脑袋,把嘴帖在洪涛耳朵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嘱咐了洪涛一遍。
“我又没胡子,要不就留一片,剩下的都扔了吧!”洪涛一听,得,保险起见,还是别留了,如果不是顾忌着牢头有胡子,他打算把两片全扔了。
“你这个心还是不够狠啊,我有这个玩意,拔胡子拔惯了,在家我都想不起用刀片刮胡子,要扔就全扔了!把这些东西拿出一点儿来,剩下的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既然高队长让你这些东西进来了,那就不会玩命清查,留着以后慢慢用。”牢头见到洪涛家里有这么大能力,自己以后也有好东西可吃了,心情也是大好,那就再教了洪涛一些里面的经验,然后两个人躲在被褥堆和墙之间,又把那些东西大部分装了回去。
“老二、老四!过来,老三家送进来的,一人一袋,省着喝,还有糖、烟和药,自己收好。人家家里有明白人,以后我不在了,大家互相多照顾着点,老三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不像咱们,他家里人之所以送这么多东西进来,就是让他在里面舒服点,咱们吃了、拿了,该怎么做都明白了吧?”牢头把烟分成了三小堆,每堆三根,还有几块糖、几片消炎药、一小包奶粉,然后让另外三个人都拿走,顺便给洪涛安排了安排以后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这里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庭,一旦开完庭,判决书下来了,那就得挪到最前面那个通道的监室里去住。那里叫做转运号,全是已经判了刑了的人,凑够一批之后,就要被送往下一站去服刑了。所以他得帮洪涛铺垫铺垫,免得他一走,洪涛这些东西就算喂了白眼狼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老混子的心眼还算不错。
另外那三个人拿了洪涛的好处,自然也是满口答应,至于他们到底会怎么做,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谁也管不了太多。洪涛也没奢望能用一次就把他们喂饱,反正律师不是说了嘛,会经常找理由进来会面,估计每次来黑子都得跟着,东西自然少不了,过一天算一天吧,都到这儿了,还想那么长远没用,阎王爷艹小鬼,舒服一会儿算一会儿!
趁着和牢头一起进厕所里吞云吐雾的机会,洪涛把那两片刮胡刀片给扔进了抽水马桶里,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下次黑子来的时候,他还得问问黑子,把这玩意给自己带进来干毛用,自己哪儿有那么多胡子需要刮?
躲到厕所里抽烟,这也是牢头和他的亲信的一个特权,谁第一波进去抽,谁稍微舒服一点儿。因为里面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两个人抽完就已经烟雾缭绕了,随后再进去抽烟的人,都不用自己抽,光闻这个二手烟就快闻饱了。尤其是洪涛那种小雪茄,味道很冲,短时间内根本散不出去,洪涛决定以后尽量少抽这个玩意,否则弄一屋子雪茄烟味道,这也太惹人注目了。
晚饭还是那些玩意,程序也还是那一套,洪涛还是没怎么吃,不过为了尽快适应这里面的生活,他硬着头皮啃了半个窝头。这尼玛窝头才叫真正的窝头,和洪涛他姥姥给他蒸的那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里面一丝丝白面都没有,更没有豆腐粉和奶粉什么的,就是纯玉米面,还不是新玉米面,指不定是放了多少年的呢。趁热吃的时候还凑合能下咽,要是等凉了,快赶上磨刀石了,又粗又硬,吃这玩吃多了,牙齿保证洁白,不管有什么牙石、牙垢,全能给你磨下去!
“哎!别扔啊!你不吃可以给别人,这里不是外面,一天就两顿,一顿一个窝头,还没油水,都饿!别说你咬过的,就算你踩过了,给别人也是一份儿恩情,你自己拿主意,你看谁顺眼就给谁,记住啊,最后那个孙子别给,丫挺的是个畜生!”看到洪涛打算把吃剩下的半个窝头重新扔回桶里去,牢头赶紧拦住了他,再给他上了一堂艰苦朴素、绝不浪费一粒粮食的课。
“他怎么了?”洪涛自打进来,就主意到那个老十七了,他的精神极其萎靡,而且没人愿意理他,休息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厕所窗子那里,由于紧挨着洗手池和厕所,那里的地板有点潮,而且味道也不太好,可是他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管不住jb的玩意,你说你祸害大姑娘还不成,你tm还祸害小姑娘,你们家自己没孩子啊!艹,我一说就来气,你丫别吃了,给我们跳舞去!”牢头一提起那个人还真生气了,把饭碗一撂,冲着那个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的老十七吼了起来。
老十七头都没敢抬,乖乖的放下饭碗,然后使劲啃了一口窝头,把嘴里塞满,这才站起身来,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唱着什么然后一个人在地板上跳了起来。他跳的这个根本就不是舞蹈,只能说算是身体扭动和跳动,唱的那个也不是歌,只能算是哼哼。但是其他人却不那么挑剔,有嬉笑的、有催促他动作大点的、还有让他把歌词唱清楚点儿的,反正没一个人流露出不忍的表情,全都很高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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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七章 疾病 (360张月票加更)
洪涛看着这个眼睛里都没什么神采的中年人,在那里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跳动,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自尊、人格,这些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他肯定已经没了,或者说深深的压制在他的心里了,至少不敢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你说同情他吧,洪涛从牢头刚才的话里,大概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了,枪尖罪,而且受害人还是幼女,这玩意真没法同情!如果敢上是洪涛身边的女孩子让他祸害了,洪涛肯定会让黑子直接活埋了丫挺的。
你说仇视他吧,洪涛看着他现在这个状态,还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仇恨,他只希望没见过这个人,更希望他赶紧别跳这个舞了,这不光是对他本人的一种精神折磨,对洪涛来说,也是一种精神摧残。
“号子里最恨两种人,一种就是枪尖犯,一种就是点子!枪尖犯里,枪尖小孩儿老人的,最tm不是人,对这种人你别心软,你别看现在他这么惨,到了圈儿里,比这个还惨呢,只要不打死打残,连管教看见都装没看见。”牢头看到洪涛那一脸大便干燥的痛苦样,接着给洪涛上课,他以后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让自己的心硬起来,是头一步,也是基本功。
老十七一直跳到收饭桶的人来,才被允许休息,他的晚饭自然也没法继续吃了,直接倒进饭桶收走了。而屋子里的人都不去关心他,晚饭之后就不用坐板儿了。一直到晚上九点半都是休息时间,只要不违反监规,干嘛都成。于是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自由组合,或是闲聊或者游戏。
洪涛也在玩游戏,他褥子里不是有一副散的扑克牌嘛,于是从牢头到老五,再加上一个老八,六个人开始敲三家。输了的顶枕头,玩得也不亦乐乎,暂时忘却了这许多烦恼和不快。人只要是活着。总得自己给自己找乐,不管身处何方,高高兴兴是一天,愁愁苦苦也是一天。你就是再想不开。天天拿脑袋撞墙。该判你多少年还是多少年,你还别把脑袋撞坏了,到了这里你身上的每个零件都不属于你自己了,你弄坏一个,就叫自伤自残,属于对抗行为,还得加刑!
当熄灯的铃声想起时,哦。不对,不叫熄灯。应该说是睡觉的铃声,这些监室的灯叫长明灯,只要有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亮着的。屋子里又开始了一阵忙碌,那一大摞被褥被一层一层拿走,个人拿个人的,然后到自己固定的位置铺好,大家就睡在木地板上。
这也是黑子为什么要把洪涛的褥子弄那么厚的原因,既能舒服一点儿,又能防止下面的寒气入体。而且黑子这个厚褥子弄得很是讲究,它其实是三层褥子缝合在一起的产物,最下面一层还包裹着塑料布,简直就是防潮垫儿,上面才是一层褥子和一层竹席子,又软和还又凉爽,很适合夏天。
其实黑子完全多虑了,不知道是这里的房间太高大,还是墙壁太厚,或者是阴气太重,虽然已经六月下旬了,但是晚上在这里睡觉,一点儿都不热,后半夜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凉。
洪涛稍微失眠了几个小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东西,既有发生过的,也有还未发生的。反正现在脑子是完全清闲了,所以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就都涌了上来,没个头绪。好在洪涛一直都不是那种死较真的性格,心理素质也还算过硬,翻了半宿烙饼之后,终于还是睡着了。看守所的第一天,就这么平安度过,既没有什么惊险、也没有什么暗斗,平凡的很。
有了第一天,那也就有了之后的第n天……在这个三十平米的小屋里,基本每一天都是相同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每隔几天,就会进来一两个新人,然后带走一两个老人。当然并不是说老这么平衡,最多的时候这一个屋子里住了二十二个人,最少的时候差点连老八都走了。
但是不管住多少人,前面五个人的铺位依旧是固定的,再挤也只能在剩下的地方挤,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人换来换去换了快一个月了,前面五个人依旧是稳如泰山,没一个离开的。不得不说这些管教选择谁来当牢头的眼光之准确,他所选定的人,一般都是要在这里待好几月以上的,不光要熟悉这里,还得案情复杂,开庭遥遥无期。和这些管教比起来,这些牢头更是让洪涛佩服,因为他们没有案卷可以调阅,只凭一些口头上的询问,就可以准确的判断出你这个案子大概是要在这里长待呢,还是短住,选择帮手的时候,自然要选那些长待的,否则刚喂饱还没出力呢,你走了!
洪涛很不幸的也让牢头看中了,当大家慢慢混熟之后,洪涛也不全是满嘴瞎话了,多少也向他们透露了一点儿案情。因为他们的判断很准确,基本是**不离十,尤其是那个老八。他是个老贼,可能是手艺学得不精湛,所以从他十多岁开始,住在圈儿里的时间比住在家里要多得多。估计回家对他来说算是度假,在看守所和圈里待着,才是他的常态。他对洪涛这个案情的最终分析就是:很难说,已经不是肇事者和受害人两家之间的问题,这件事儿闹大了,最终结果还得看上面儿!
当他说出这番话来之后,洪涛对他得敬仰之情简直是如滔滔江水一般。就在头一天,父亲给自己找的那位法学界大教授、现在自己的律师来时,对他说的也是这么一个意思。如果要是这样算的话,这个老贼基本已经就自学成才了,至少有法学教授的资历,无非就是一个是通读课本和案宗,一个是全凭实践出真知!
既然学院派和实践派都异口同声的宣判了自己,那洪涛索性也就踏实了。每天不再去想外面如何如何,专心致志的琢磨起怎么才能在这里待的更舒服吧。现在他的心肠确实是硬了很多,对于那些折磨人的玩意,基本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了,要是让他去主动实施,还有点难度,牢头说他还是缺练!
对于严重缺少娱乐项目的监室生活来说,每个新人进来之后,折磨新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娱乐。他们要先向大家汇报自己的案情,问什么就得说什么,赶上情节太操蛋的,免不得要被大家调笑一番,甚至揍一顿。这也是每天晚上的一个娱乐项目,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遭此磨难,那些管教打过招呼的,一般就幸免于难了,比如洪涛这样的。
如果碰到案情太离奇,或者是那种枪尖犯的,得,大家就又有的干了,折磨人玩呗!据说夏天还算好,只是让你拿倒立、爬壁虎什么的。要是到了冬天,这些新人就更受罪了,比如说让你脱光了蹲在厕所里,然后一个人用水桶接一桶凉水,用非常小的水流,慢慢的浇到你的头上,他们还给这种玩意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滴水石穿。
洪涛没试过,但是听不止一个人介绍过,这玩意最受罪了,冰冷刺骨的凉水会慢慢冷却你的脑袋,等你差不多都麻木之后,只是感觉到冷而已,但是当你慢慢恢复温度之后,就会头疼不止,疼得你想去撞墙。
不过这些老炮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宁可在这里过冬天,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夏天,至于为什么,两个字儿:疾病!再要详细一点儿的话,就是三个字儿:皮肤病!
在一个不太通风、还有些潮湿的房间里,以比较大的密度、长时间的生活着一群人,如果温度再一高,卫生条件再跟不上,就很容易成为各种病菌、霉菌滋生的温床。而且这里的食物很单调,营养就更谈不上了,再缺乏足够的日照和活动,抵抗力稍微差一点的人,很容易生病,首当其冲的,就是疥疮!
至于这个疥疮是什么样儿的,怎么说呢,太尼玛恶心啦!有些人身上会突然起一个小脓包,甚至引不起注意,但是一两天之内,这个脓包就会发炎、红肿、扩大,这时候那些脓水沾到那里,那里就很可能也起这种脓包。而且这种脓包会越来越大,最大的有手指盖大小,里面的肉都烂了,形成了一个小洞。刚开始发现这个玩意的时候,洪涛还建议他们去多洗洗凉水澡,因为他自己每天都洗,从不间断。
不过牢头说了,没用,这玩意一旦起了,靠洗澡就没什么用了,唯一管用的,就是消炎药。但是这里一般不会给你消炎药,管教们对于这种不会死人也不会致残的疾病基本无视,除非你全身都烂了,才会给你隔离治疗。洪涛私下猜测,这应该也是这里生活的一部分,这就和医生看见你脑袋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哗哗流血,而她毫无焦急情绪一样,早都习惯了,麻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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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八章 蒙古大夫
别人能麻木,但是从小就受到母亲影响的洪涛可麻木不了,虽然他自己睡觉的地方很干燥,被褥都是新的,他身上也没有这些东西,但是每当他看到同屋的那些人没事就坐在墙边上用手纸擦拭创伤、揪挤脓包时,他浑身就刺痒,无比难受。
“白叔,您会治这个玩意不?”在一个晚饭之后的休息时间里,洪涛忍不住还是找到了牢头,他姓白,叫什么他没说,也没人追问。
“好治,用点药就好。”牢头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房间另一头那几个正在互相挤脓包的人。
“要不我把我自己的药拿出来,您帮他们治治?我尼玛看不了这个,一想起那些玩意,我晚上直做噩梦啊!”洪涛进来之后,还真没求过人,一般都是别人求他,因为他这里差不多每周都能送进来不少硬货。
“你又来了不是,你那点药不得留着自己用啊!这刚一个多月,万一你那个案子拖上半年八个月的,你咋办?”牢头不太乐意,他对洪涛哪儿都满意,就是对他这个心眼软的毛病比较鄙视。
“得了吧,再不给他们治治,别半年了,再过一礼拜我就得疯喽。没关系,高队长那里还帮我存着不少药呢,过两天律师来了,我让他告诉我们家人,下次给我装一枕头药片进来,就说是蚕沙枕头。反正只要我在这儿一天,药绝对少不了,这样成吧?就治治那几个厉害的。你看……哎呦!不成了,我浑身直痒痒,尼玛你别用手指头捅啊。再捅手指头就进去啦!”
洪涛冲着牢头直作揖,说着说着回头一看,正有一个刚进来没几天的大小伙子正撅着屁股自己用手指挤自己大腿上的一个疥疮呢,那地方已经成了一个红乎乎的**,说手指能进去,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气得洪涛抄起一卷自己的手纸就扔了过去,正中他的脑袋!
那个大小伙子皮肤很白。五大三粗的,个头和洪涛差不多,但是身上的疥疮也最多。至于他叫啥、从哪儿来,洪涛一概没问过,他连看着都觉得身上不自在,更不会去和他说话。好像一说话那些细菌就会爬到自己身上来一样。
“……”小伙子突然被一卷手纸打中脑袋。也给惊了一下,定神一看,是洪涛,立马就把头低下去了,这位惹不起啊,打一下就忍了吧。
“唉……你tm就是娇生惯养的命!活该让你来这里受罪!把药片给我!”牢头一看洪涛那个咬牙切齿的德性,也就不再劝他了,答应了洪涛的请求。给那些人治疗。
“您是我亲大爷了,就从他来吧。哎,你叫什么名字?”洪涛如释重负,冲着那个大小伙子喊了一声。
“王大力!”那个小伙子眼神有点慌张,好像很怕洪涛。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疥疮啊?你从哪儿过来的?哎哎哎!你就在那边待着就成,别过来!”洪涛从自己褥子里掏出一大包消炎药片,递给了牢头,然后询问着那个王大力的情况。
他现在才算知道黑子干嘛每次给他换褥子,都要在里面塞上药片了,这个孙子肯定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丫挺的就不说!成,你不是和我捣蛋嘛,等老子出去,天天折磨你那一对儿龙凤胎,这叫父债子偿!就在洪涛进来之后不久,黑子乐滋滋的告诉他,妮娜已经在美国给他生了一对儿双胞胎,还是一男一女。
洪涛当时就想问问老天爷,你tm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像黑子这种手上沾满了人民鲜血的家伙,凑合给他个不傻不乜的孩子就成啦,这么还来个双胞胎!还是个龙凤胎呢!这你让以后的人怎么想啊?难道说作恶越多越幸福!当然了,这个话只能在心里默念,如果说出来,洪涛觉得黑子手上马上还得沾上自己的鲜血。
“我从海淀转过来的,这个不怪我,我们屋里都这样……”王大力很无辜,使劲证明这不是自己的错,因为在这里,没错你都说不定那天就挨顿折磨,如果让洪涛这种明显是牢头亲信的主儿讨厌了自己,那以后这个日子也就苦喽!
“我给你治治,你去把衣服脱了,去里面冲冲,洗干净了再出来!”洪涛一听他是从海淀看守所转过来的,也就明白差不多了。和东西城的看守所比起来,其它区县的看守所条件更差、关押的人数更多,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洪涛现在也算是半个老人,耳濡目染的明白了很多这里面的事情。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不抠了……”王大力一听洪涛这个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差趴地上给洪涛磕头了,玩了命的求饶。
“你个傻x,不是要毁你,这是tm真的给你治病,赶紧着,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丫的壁虎爬墙你信不信!”旁边的牢头都让王大力和洪涛的对话给逗乐了,一顿臭骂扔了过去。
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和颜悦色,他越觉得你是在骗他,你连吓唬带骂,他到相信了。洪涛琢磨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道理,但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面前,那个王大力比耗子跑的还快,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嗖的一声就钻进厕所里洗澡去了。
洪涛今天真算开了眼了,京城人一直用蒙古大夫来形容一个人的医术操蛋!但是洪涛一直都没遇到过真正的蒙古大夫,现在他看到了,这个牢头就是其中一位!
他是怎么治疗疥疮的呢?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两个字:恶治!
他趁着王大力去洗澡的功夫,用牙刷把把洪涛那些复方新诺明药片在地板上都碾成了碎末,然后收集起来,撮到一张纸上。等王大力出来之后,他又找了一条没人要的破褥子,让王大力光着趴在上面,用卫生纸卷成手指粗细的纸卷儿,命令几个人按着王大力的四肢,然后让其中一个人,用这些纸卷儿在王大力屁股、大腿上的几个疥疮里钻动,把那些烂肉全都钻出来,什么时候流鲜红的血了,什么时候停手。
王大力疼得啊!浑身直打挺儿,但是好几个人按着他,他也动不了,嘴里还塞着东西,脑袋又被被子盖住了,玩命喊也没多大声音,这个场面看得洪涛都歪过头去了。
钻完一个疥疮的脓包,牢头这才亲自过去,把纸上的药面往那个窟窿里倒。这尼玛真是一个肉窟窿,平均五六片药才能填满一个,当所有的肉窟窿都被药面儿填满之后,还不能算完,很快那些药面儿里面就渗出了淡黄色的组织液和淋巴液,把药面儿拱了起来。这时还得用卫生纸轻轻的吸去这些液体,还不能把药面儿沾走,得用卫生纸的边角,一点儿一点儿的吸,直到药面彻底湿透,然后不在有液体渗出来为止。
“完啦?”洪涛也顾不上恶心了,凑到跟前来观看牢头的蒙古大夫手艺。
“完啦!下一个你试试,以后说不定你能用上……”牢头把手里还剩下的一小堆药面儿交给了洪涛。
“得,我也算是学一门儿手艺吧!”洪涛虽然膈应这个,但是一琢磨,还是学学吧,生老病死,这玩意谁也躲不开,万一那天自己也得了,恐怕就没人这么好心给自己治疗了,艺不压身呀。
洪涛的动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学习得非常快,第二个疥疮比较严重的也是照葫芦画瓢,除了浪费了一点药面之外,效果还是不错的。在吃完晚饭到睡觉之前的这三个多小时里,洪涛把自己的药片全都用了,其他四个人也都贡献出来一部分,这才勉强把屋里疥疮比较严重的六七个人全都治疗了一遍。
“以后谁身上痒痒、起小包,赶紧tm言言声儿啊!我这儿有硫磺软膏,要是不吱声让我发现了,挨个墙上趴着去!”睡觉前,牢头又告诉洪涛一个预防和治疗早期疥疮和湿疹的办法,就是洗完澡之后,用那些硫磺软膏使劲搓自己痒痒的地方,几次之后就没事儿了。
洪涛此时更加坚定了出去以后去折磨黑子儿女的信念,这个孙子太坏了,他不光没告诉自己这些疾病,连这些药怎么用也没说,这是盼着让自己多吃点苦头啊!没错,估计他就是这么想的,在外面的时候那个家伙就经常说自己缺乏磨练,以至于不像个老爷们,遇到事情就缩头,他这肯定是故意的!
其实除了疥疮之外,还有阴虱也是一种很讨厌、很恶心的皮肤病,准确的说是寄生虫,原因也是潮湿加日照不足。大概意思就是你的下体毛发根部寄生了很多小虫子,就长在你的毛囊里,很痒,痒得让你忍不住去挠,严重的把皮肉都挠破了,也不解痒。好在洪涛还没发现自己屋里有谁没事就去挠那个部位,于是洪涛给这个监室里又加了一条规矩:凡是有新人来,必须脱光衣服检查!(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九章 偷鸡贼
从这一天开始,洪涛向牢头主动申请了一个职务,卫生监督员!除了牢头之外,他连老二都不放过,每天盯着他们去厕所轮流洗澡,然后早上和晚上洗漱的时候,不许往地面上撒水,全都挤到卫生间里去洗漱。只要一到休息时间,排名最后的五个人谁也别想休息,全尼玛给我擦板,每个角落都得擦!不光要擦,每周还得用药皂水擦一遍。
然后再找几个人,扯着两个大床单,来回的呼扇,把地板弄干燥。如果赶上晴天,窗户里有太阳光照进来,洪涛还得指挥着几个人,轮流踩在被褥堆上,举着自己和牢头的被子当人体晾衣杆,能晒多久就晒多久,至于别人,洪涛心也狠了,管不着!自己合适了就成!
虽然损失了自己的全部药片,但是效果很神奇,简直是奇迹!以王大力为例,两三天后,他大腿上那些原本红肿发炎的地方就消炎了,然后那些已经凝固的药面就会每天被顶出一点点来,就好像是唇膏一样,越来越高。半个月以后,这些药面就全被再生的肌肉给完全顶出来了,就和一个小药棍一样。由于洪涛严禁他们几个接受治疗的人用手去抓,所以他们身上都有这种突起物。
等药棍完全被顶出来,原来的肉窟窿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疤痕,中间的皮肉稍微有个小坑,看上去就和有些人故意在胳膊上烫的烟花儿一样,或者说就和枪伤一样。
经过洪涛这种不懈的折腾。到了八月底,他所在的这个监室里彻底消除了疥疮这种皮肤病,就算新来的身上有。也会被一群人按死猪一样按住,然后照方抓药,再治疗一次。
要说洪涛的药也没白费,他得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那个王大力在伤口刚刚见好之后,就对洪涛言听计从了,每天主动站到被褥堆上帮洪涛举着被子晒太阳。然后来了新人,不用洪涛过去费劲儿,他就先给人家扒个精光。再仔细检查一遍,连脚趾头缝里的脚气都不放过,非得洪涛说可以了才成。
在这种环境下,能有一个好用的手下。对于洪涛来说。也是好事儿。所以洪涛仔细考察了他一段时间,然后征得牢头的同意,让王大力排到了老五的位置。原来的老二也判完了,十二年有期徒刑,收到判决书的当天,就转到转运号去了。不过洪涛依旧是当老三,他忌讳这个老二的称号,让原来的老四替补了这个位置。老五升老四,王大力当老五。
要说这个王大力。和洪涛还真是有缘,他不光皮肤白净,和大江一样,就连这个性格什么的,也有点像大江,都属于那种一根筋还稍微缺根弦的主儿,唯一的区别是王大力没有大江那么胖,身材更壮实,说话更多一些,就是加强版的大江!
而且他的本质也不是坏,而是傻!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呢,当初洪涛听完他的叙述,差点没一脚把他给踢茅坑里去。他居然是因为和同事打赌,偷了人家两只鸡而被刑拘的!听说还得判刑!
按照我国刑法规定,盗窃数额得达到一定标准,才够得上刑事案件,不管是刑法如何修改,偷两只鸡肯定也够不上盗窃罪啊!那这个王大力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呢?难道说公安机关抓错人了?
不是,他偷的这两只鸡不是普通的家鸡,也不是什么野鸡,而是种鸡!
八十年代末期,电视上有一个正大综艺节目很火爆,赞助这个节目的,就是正大集团。这个集团是以饲料和养殖业起家的,去年的时候,正大集团在海淀正白旗路附近建了一座养鸡场,就是后世的上地开发区附近,而这个王大力家就住在那里,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在体育大学里当校工。
有一天他和几个同事喝酒,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说起想吃鸡了,他那几个同事也操蛋,知道他脑子楞,还非挑拨他去偷鸡,结果他趁着酒劲儿还就去了。去那儿偷了呢?就是他家边上的那个正大养鸡场里。农村孩子,谁小时候不偷鸡摸狗的,他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而且这个养鸡场刚刚建成,管理方面还不完善,他又是个坐地炮,地形什么的都熟悉啊,结果大半夜的他就真摸进去了。
你说你偷两只鸡就走吧,他还不,他觉得既然已经来了,那必须得偷两只大的,回去好和同事显摆显摆自己的本事。于是他这个屋里转转、那个屋里转转,嘿,终于看到两只体型巨大的种鸡,还是一公一母!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种鸡不种鸡的,二话没说,上去把鸡脖子一拧,全弄死了,然后提着两只鸡就遛回了家。
第二天他正在家里炖那两只鸡呢,结果警察就来了,因为他昨天大模大样的提着鸡进村的时候,好几个村民都看见了,让人家给抓个现行。不过警察也犯难了,你说就偷两只鸡,这玩意咋算罪过呢?按照钱数算?那两只鸡据说每只都上万,这个年代盗窃好几万块钱,都快够枪毙的罪过了,而且影响极其恶劣啊,人家养鸡场都没法运营了。要是就按两只鸡算吧,都不够拘留的,可就这么把人放了,养鸡场那边也不干啊,当时正大集团正风光无限呢,不敢得罪!
最终,还是按照盗窃罪把他给刑拘了,至于检察院怎么起诉、法院怎么判,那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问题了,反正案子破了,人也给抓回来了,只是那两只鸡没救了,都下了锅了。
“人比人得死啊!我尼玛好歹也撞死一个人,落到这个地步应该算是罪有应得,你吃两只鸡也进来了,我现在觉得判我十年我都不冤啦!对了,我问你,种鸡好吃吗?”洪涛怎么看这个王大力怎么喜兴,他就喜欢比自己还倒霉的人。
“不好吃,煮了一上午都煮不烂,还塞牙!”王大力很认真的给洪涛描述了一下他是如何烹调那两只鸡的,听手法还是很专业的。
“对,下次长记性啊,再偷鸡,就偷小鸡,别偷大的!哈哈哈哈!”洪涛肚子都快笑岔气了。
“不偷了,这个罪遭大了,我师傅拿着棍子教我练功时,也没这么难受,我想我妈了……”王大力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tm个傻小子,还想你妈了,和哥哥我一起熬着吧,搞不好,你比我还得年头长!”洪涛让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在这里他也算是呼风唤雨了,能指挥手底下十好几口子人呢,不管你多老、在外面多牛x,到了这个屋子里,你敢说一个不字,分分钟让你好看。但是这顶个屁用啊,无非就是瞎欢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不想家,那是瞎扯,有几次洪涛做梦都给自己哭醒了。
“你说我得待多久才能回家?在海淀就关了我两个多月,到这里又一个月了,他们怎么还不审我呢?”王大力眼圈还没红透呢,脑子又拐弯了,开始打听起自己的刑期了。
“审个屁啊,你那个案子还用审?现在无非就是为难怎么判你了,估计也是和我一样,等着领导发话呢!”洪涛在里面待的这两个月,也快学成法律专家了,有点超过以前那个老八的意思,一般的案子只要说出来,他大概也能判断出个大概来,只是还没有老八那种阅历,能判几年他还说不好。
“哎,对了,你刚才说你师傅还拿着棍子教你,教你什么玩意?”洪涛感概了一下自己和王大力的悲哀,忽然想起他刚才话里说的东西,感觉比较好奇。
“摔跤!我师傅是旗人,就住我们村里,老绝户,他说我是练把式的好苗子,从小就教我摔跤打拳,在我们那边,谁也摔不过我!”王大力一提这个茬,来劲儿了,手舞足蹈的显摆起来他的功夫,说得吐沫星子横飞。
“呦呵,还是个练家子,成了,我也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来吧,我陪你玩玩!”洪涛一听,也来了精神头。
他自打进来之后,每天是没法跑步了,但是早晚各十组俯卧撑一直没断过,没事还劈个叉下个腰什么的,反正在这个小屋子里,能想到的锻炼方式他全折腾了一遍,一方面是闲的,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把身体待坏。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练摔跤的,洪涛忍不住想和他试试,也算松松筋骨吧。
洪涛想玩玩,其他人也想看看,没事儿找事儿自娱自乐呗!于是大家把所有的被褥,除了洪涛那个藏东西的之外,全都铺在地板上,充当棉垫。然后各自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洪涛和王大力就上场了,其他人都靠在墙边观战,只要不起哄鼓噪,管教一般不会来管,他们也不知道屋子里在干嘛,只要别在学习时间折腾就成。(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章 盘道
“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把我摔倒,这块巧克力就归你了!”洪涛生怕这个王大力不敢和自己摔,特意拿出一块软塌塌的巧克力来吸引他,通过这些日子一起生活,洪涛发现这个王大力和大江是一个路子,就喜欢吃!
“我劲儿大,弄痛你咋办?”王大力果然有点含糊。
“弄疼我再奖励一块!”洪涛也豁出去了,反正这些巧克力不吃也都捂化了,能换来点欢乐也值了。
“那我可来真的啦!”王大力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虽然当上老五之后,稍微能吃饱几顿饭了,但是巧克力的香味还是诱惑得他暂时忘掉了洪涛是谁,直接就扑了上来。
十多分钟之后,王大力拿着一块儿巧克力三下五除二就塞嘴里了,生怕洪涛后悔再给要回去。洪涛则躺在地板上,像只快死的蛤蟆一样,张着大嘴倒气。
王大江确实力气大,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摔跤的技术运用得非常纯熟,再加上两个人都没穿衣服,洪涛抓不住什么用力的地方,而王大江好像更注重腰腿上的技巧,不抓衣服也能把洪涛摔倒。本来倒地之后,洪涛更高兴,他对寝技的理解是最深的,这是他长项。
可惜的是,他学艺不精,这几年又没正经练过,虽然技术还在,但是遇到王大江这样从小学摔跤,还有高手师傅的人,这个差距就显出来了。洪涛制服不了王大江,王大江也制服不了洪涛。两个人在地上一会儿你翻上来,一会儿我翻上来的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王大江胜利了。他比洪涛壮、力气也大,直接把洪涛耗没劲儿了。
“哎呦,老了啊,这要是再年轻三岁,我肯定摔的你满地找牙啊……”驴倒架不倒,洪涛躺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还不太服气。甩下一句场面话。
“你要再年轻三岁也用不着进这里来了,成了,收拾了吧。一会儿就该睡觉了。你还真别说啊,你这一身都是贴骨膘啊,看着不显眼,劲头儿还挺足实。能和那个大块头折腾这么半天也不容易了。”牢头伸手捏了捏洪涛的肩膀头。对洪涛这个大个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以后每天吃完饭,咱俩都来一会儿,就当表演赛了!”洪涛虽然累,但是身体舒服,这种剧烈的运动不用多,有十分钟就能耗光体力,锻炼效果很好。
“你和这个傻小子挺投缘,但愿你们两个能一起下圈儿里去。互相帮扶着还能过得舒坦点儿。你们俩这个身子骨都不错,你这个脑瓜子够用。他那个身子板吓人,到了圈里你也不会吃亏。那里不像这儿,野外活动更多,管教们管理得也更宽松,混出来的比这里更舒服,混鼠霉的比这里还倒霉。”牢头又开始借机给洪涛上课了。
“白叔,反正也没事干,给我讲讲圈里的事情吧,都拖这么久了,我估计我这个事儿是躲不过去了,能多了解一点儿就多了解一点儿,免得到了里面吃亏。”洪涛现在已经对自己能逃过这场灾难彻底死心了,开始越来越上心那些正规监狱里的事情,凡是有二进宫的老炮进来,他就得问问。不过这些人嘴里没尼玛什么实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进到这里面洪涛才觉出自己说瞎话的本事根本不算啥,这样的人才在这里多的是,随便找出一个老炮来,都能甩他好几条街。
“成,咱就从你能去哪儿说吧,你知道你应该去哪儿服刑吗?”牢头刚刚看完一场现场摔跤比赛,兴致挺高,盘腿往墙角一靠,开始讲课。不光是洪涛在认真听,其他人大部分也都凑了过来,打算蹭课听,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讲也是有用的信息,多听点没害处。
“不知道!……唉,对了,大观园那边好像有个监狱吧!”洪涛使劲想了想,找出一个答案。
“那是第一监狱,你去不了,去那里的都是十年往上的重刑犯,你这点罪也就三年以下了。”牢头摇了摇脑袋,给洪涛这个答案画了一个叉。
“秦城?我听说四人帮关在那里……是在昌平吧?”洪涛属于那种越战越勇的,在动脑子方面他喜欢挑战,于是搜肠刮肚的又找出一个来。
“你做梦吧,那里关的全是政治犯,你要能去那儿,这里的管教看见你都得敬礼……”牢头撇着嘴,对洪涛这个答案更看不上眼了,这在他眼里就是严重缺乏常识。
“……艹,好像还有一个叫功德林的吧?”洪涛对于这方面的常识还真是不多,上辈子虽然有警察朋友,但是谁没事聊监狱啊。
“功德林早没啦,那是以前关押战犯的地方,就是有你也不够格……得啦,你也别猜了,你还是个雏,要是能猜出来,你就不是雏了。这屋里应该不止有我一个人明白,如果我说的哪儿不对,别客气,给我提出来,今天我也干一件好事,给哥几个普及普及知识,免得像老三这样的雏一点儿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进来了,在那儿就得说那儿。”
“第一监狱和第二监狱刑期十年以下的是别想了,那两座监狱管理最严格,不是十年往上、无期和死刑的去不了那儿。你和老五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茶淀,去挖虾池、种果园去。”牢头啰嗦了一大堆废话,终于算是把答案给了出来。
“茶淀?汉沽那个茶淀?”洪涛听说过这个名字,上辈子他开车去过那里,不过不是去什么监狱,而是买海鲜吃去了。
“呦,成啊,还知道汉沽呢,那儿叫清河劳改农场,一共有五个分场,都在那儿一片儿。”牢头对于洪涛知道茶淀的大概位置挺惊讶,不过洪涛带给他的惊讶不少了,他也习惯了。
“哥,汉沽在那儿啊?”王大力巧克力吃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说多少遍了,我能说我是哥,但你不能叫我哥,明白不?你比我大!”洪涛平时和王大力老以哥自称,这只是一个口头语,但是他不习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真管自己叫哥。
“那……叫弟?”王大力觉得很难理解,为啥自己叫别人哥别人还不乐意呢?
“……艹,那还是叫哥吧!汉沽啊,天津那边,天津知道不?”洪涛算是服了,与其被他叫弟,那还不如叫哥呢。
“知道,我的自行车就是飞鸽的,还带大链套呢……”王大力回答得很干脆。
“谁问你自行车了,天津在那儿知道不?”洪涛觉得如果把这个王大力和大江放到一起,他们俩准能聊到一起去。
“不知道……”
“爱知道不知道吧,反正你知道不知道也不吃劲儿,白叔,您继续……”洪涛本来想给他讲讲天津的地理位置,但是眨巴眨巴小眼睛,居然没想出来该和他怎么说,他对方向只分前后左右,连他家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就说下车朝前走,然后右拐,看见小树左拐,第三个门就到了,但朝前是什么概念他没说。
“到了农场,一般都是单双号挑人,到时候你如果能和老五一起转运,你俩就隔一个人站,那样分一起的可能性大。进了那地方就可以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了,托儿好了人,管教能带你出去喝酒去,过节过年的还能让你媳妇来和你住一宿,只要有人有钱就成。如果要混不好,能累出你一身病来,挖虾池那个活儿不是人干的,一锹下去那个泥条子这么长,十多斤重,你得扔起几米高,还得正好扔在你同伴搭着的那块布上,一天让你挖一方两方的泥,完不成没饭吃,几年下来你这个腰就完了。”牢头又把茶淀那边的大概情况讲了讲,据说最好的就是一分场和五分场,一个是养猪一个是果园,劳动强度没那么大,其它三个都差不多。
“那我还是去果园吧……”洪涛把这些情况都牢牢记在了心里,相对于养猪而言,他还是更喜欢果园。
“傻了吧,养猪最舒服了,你别觉得养猪脏,其实啊,越是看着脏的越干净,你不懂啊!”牢头不同意洪涛的选择,他觉得如果有可能,还是去一分场最好。
“我会养猪,小时候我家的猪都是我割草煮猪食。”王大力又插话了,这点他不如大江,大江话没他这么多。
“大哥,可能还有一个地方您老给忘了说了……”这时蹲在角落里的一个麻杆突然搭腔了。
“还有?……还有哪儿?”牢头也让他给说蒙了。
“南大楼……要是按照您说的,三哥和五哥判不了两三年的,说不定就留在南大楼了呢,如果家里再使使劲儿,比去茶淀舒服,至少不用干活,弄个学习号啥的,也挺滋润的。”那个麻杆还真没瞎说,果然又说出一个地方来,对不对洪涛不清楚,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一章 一骗孤独
“嘿!你比我还门清啊,你叫什么来着……欧阳清是吧!诈骗进来的吧?第几次了?”牢头让那个麻杆一说,立刻也想起这么一个地方来,然后一嘴就道出了麻杆的来历,这也是他当牢头的一项基本功,只要进来一个新人,名字他可能记不住,但是你犯啥事进来的,他肯定能记住。
“我那个是误会,过些日子我就出去……”那个麻杆身材和个大烟鬼一样,三级风就能给刮跑,不过面容还算清秀,很有点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
“得得得,别和我来这套,你那套还是留着蒙新人去吧,你不说老实话,我让你墙上贴着去!”牢头直接打断了这个欧阳清的废话。
“嘿嘿嘿,第三次……”欧阳清露出一股狡诈的笑容,这时他好像突然从一个高级知识份子变成了一个街边卖狗皮膏药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老三啊,他说的确实对,还有个南大楼,就在大兴。基本整个京城所有看守所里判完了的人都要先送那里去,然后再往其它几个地方送,那地方怎么说呢?混好了你和不蹲监狱没什么区别,除了不能天天回家之外,就和上班似的。要是混不好,比下到圈里还苦。那地方除了判无期和死刑的没有,剩下什么刑期的都有,整个就是一个大杂烩。你琢磨吧,在那儿你能见到全京城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犯人,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千奇百怪,我从来没在那个地方多待过,一般就是半个月左右就送走了。还真忘了那个地方,如果你刑期短的话,有可能留在那里就不转送了。”牢头没去搭理那个欧阳清撒谎的事情,对这个南大楼他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但详情不太了解。
“大哥,那儿我清楚,在转角楼里我待过两年多。还当过学习号,就在二楼西筒,前年刚出来。队长什么的我都熟。”那个欧阳清又接茬了。
“那你什么意思,到了里面能照看我们兄弟是吗?”牢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嘿嘿嘿……几位大哥对我都不错,如果到了那里我肯定得报答啊,咱不能没良心不是。”欧阳清小话非常密。一句跟一句。
“你最好别tm相信他。就一个老骗子,这种人我见多了,进来就撞,能蒙几天蒙几天,别说不一定能一起分到那边去,就算到了那边,他谁也不认识,你拿他也没辙不是。”牢头撇了撇嘴。不再搭理他了,而是提醒了洪涛一声。
“没事儿。我现在是大面积播种,重点收获,谁知道那片云彩下雨呢,再说也花不了啥钱,要不我带他进去抽一口,听听他怎么说?”洪涛对诈骗犯到没什么太大的仇恨,因为上辈子他小舅舅干的就是这种擦边球的买卖,稍微不注意,踩过去一点儿,就是诈骗,他那些同伴最终也抓进去不少。这类人也不是谁都骗,对他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他们一般也不会干的,总体上说,这是一批脑子很好用,但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嗯,去吧,小心点儿。”牢头看见洪涛有这个意思,他也不好拦着,从被褥堆里抽出两根卷好的大炮和火柴皮递给洪涛。
“欧阳是吧,走,咱俩里面说去。”洪涛把烟和火柴皮都攥在手心里,冲那个麻杆说了一句,然后率先钻进了厕所。
“嘿嘿嘿……三哥……有话您就问,我保证一个字儿都不瞎说。”麻杆很快就跟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蹲在门口,满脸含着真诚的微笑,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管洪涛这个十多岁的叫哥,叫得那叫一个通顺,你绝听不出里面有不甘、不愿的情绪来。
“来几口……”洪涛自己叼上一根,然后递给他一根。
“是是是……您先点您先点……”看到还有烟抽,欧阳清那个笑容就更甜蜜了,点头又哈腰的,让洪涛都有点恍惚,生怕他喊出一句太君来。
“我们家都是生意场上混的人,我也拿你当个生意人,咱们商量一笔买卖吧。你给我想一条能留在南大楼的办法,成功之后,我连你一起留在那里,有我吃的就有你的,不管你判几年,只要你的办法成功了,我立刻给你们家里人五万块钱,这笔买卖你做不做?”洪涛没和他多废话,论谈天说地,洪涛自认不是他的对手,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但凡有必要,他能和你说一天一夜不带重样的。
“我……我没家人……”欧阳清没说做还是不错,而是说起了如何领取报酬问题。
“连个亲戚都没有?”洪涛傻眼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了然一身的问题。
“干我们这一行儿的,有亲戚人家也不敢认你啊……”欧阳清说得就和自己为国家做出了多少贡献一样,大义凛然。
“咳……咳咳……你总结过婚吧!就没个孩子?”洪涛一口气没喘匀,差点给呛死,这个孙子还有点干一行爱一行的架势,真是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啊!
“离了……孩子归她,我没混出来之前,绝不让我孩子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爹。”欧阳清说得还是那么煽情。
“那钱我给你存着成不?”洪涛真是无语了,这都什么玩意啊这是!
“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钱不到手就是别人的……真的,三哥!不是我不相信您,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欧阳清一看洪涛有暴起伤人的意思,连忙说明自己真不是故意气人玩。
“那尼玛你给我一个办法!”洪涛真想揍这个孙子一顿,可是他总能在你最生气的时候给你撒气,让你打也不是,不打还生气。
“我能不要钱吗?三哥您家里肯定是做大买卖的,而且您自己还是大明星,不光有路子还有钱,如果能给我一个工作,我就答应您!”欧阳清居然和洪涛谈起了条件。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拉出去揍一顿!”洪涛小眼睛一瞪,他现在也学会如何装混蛋了,而且效果非常好,据牢头说他这个长相就该出来混,每当他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撇着嘴还翻楞着眼睛的时候,活脱就是社会上的混子,而且还是混子里那种最操蛋的、最没底限、专门欺负老头老太太的那种。
“您要揍我分分钟能揍我,我也分分钟能说出各种办法来,不过到了那边,管用不管用我就不敢保证了……”骗子不光需要脑子,还需要胆子,欧阳清这是要和洪涛赌一把。
“那你就不怕我用完你这个办法,会反悔!装不认识你了?”洪涛琢磨琢磨也对,在这里随便吹牛x,谁也没法出去验证去,他就是说他们家在中南海门口摆摊卖煎饼,你也只能听着。
“赌一把呗,我上次赌了一把,结果赌进来了,我琢磨着总不能老那么背啊,所以我想再赌一把,反正对我没坏处。”欧阳清回答得挺光棍的。
“成,既然你愿意赌,那我就答应你,只要你这个办法能把我留在南大楼,还别让我吃苦,等你出来之后就去新街口的丽都找我,你就算我的员工了,不过要试用一年,这一年的工资就是五万!第二年你还愿不愿给我干、我还愿不愿让你干,这都另说着,我这个话实在吧?”洪涛一想,这事儿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自己花了五万块钱白养一个人一年,这五万块钱本来就是该给他的,至于他能干啥、会干啥,这个洪涛并不关心,那都是后话了。
“实在!其实我这个主意一般人也用不了,只有三哥您这样的才管用,它……”欧阳清看来是认可了洪涛的承诺,正要继续往下说,就看见帮着他们挡窗户的三个人突然散开了。
“走,出去,点名了……”洪涛赶紧把烟屁扔进马桶,然后拉着欧阳清从厕所里钻了出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管教会在门口点一遍名,每个人都得待在明面上让他能在铁门上的小窗口看到。
点名之后,洪涛拉着这个欧阳清又钻进了厕所里,这回烟变成了整根的,也说明洪涛打算相信这个诈骗犯一次,而且从他们两个最终从厕所出来的表情来看,洪涛还算比较满意,第二天一早,这个排名第十五的骗子,一跃成为了第六,仅次于王大力。
就在洪涛进入看守所之后两个月整那天,忽然有了第一次提审,至于什么是提审洪涛也不太全明白,大概意思就是到一个叫预审室的地方,就和当初在派出所里录笔录一样,再由两名预审警察把整件事儿从头到尾再问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这个东西应该是公安局内部的一个工作流程,等于是自我把关吧。如果经过预审程序之后认定你需要付法律责任,那就直接把你的案宗提交检察院,由检察院向法院对你提出公诉,如果有什么疑点,会进行补充侦查,直到搞清楚为止。(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二章 陪监
不过多说一句,这个程序虽然是自检程序,但也是权力寻租最疯狂的一个环节,如果要捞人的话,一般都是从这个环节托人、花钱免罪,尤其是那些没有受害人的公诉案件,比如说吸读、卖银、赌博之类的,找到合适的人,按照案情程度不同,花几千、上万、几万、十几万就可以从这里直接把人给捞出来,一般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个价格,基本类似于明码标价。
可是洪涛这个案子,虽然事情不复杂,但是背景太复杂,据说连国台办都已经牵扯进去了,那大爷联络了好多他认识的湾湾探亲老兵一起去国台办帮洪涛喊冤。这件本来不大的事情,闹到最后,不管分局这个层面上没法插手,连市局都不好办了,不管是肇事这方的还是受害人那一方的,都只能这么大眼瞪小眼这么僵着,所以他就别想从这个环节蒙混过关了。
“成了,你这个案子算是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开庭,你那个傻弟弟也被提审去了,估计像你们这样的疑难杂案上面有人发话了,已经开始走流程,而且肯定走得很快,毕竟是领导批示的,必须放在第一批审理,你小子快熬出头啦!”洪涛刚一回来,牢头凑到他身边小声聊了起来。
“唉,如果真要是这样就好喽,我先去南大楼给哥几个占块地方,等你们再去了也算有个照应啊。”洪涛还真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着了,这里你就算再有本事。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儿来,受罪的很。
“你这份儿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也别太相信那个孙子。他们丫的嘴里没实话,连亲爹都骗,何况外人呢?你们去吧,我恐怕去不了了,这次算是彻底栽了,十年都是少说呢,到时候路过南大楼。让老哥哥我少受几天罪,就算咱俩没白混。”牢头很少提起他犯的事情,别人也不好问。现在他自己说起来这么悲观,估计也是心里有数了。
“别那么悲观,凡事都有例外,如果我真的先走了。到时候您去南大楼的时候别忘了提我的名字。您放心。我有多一半的把握能留在那里,我心里有谱。”洪涛对于这个牢头还是心存感激的,虽然他也没少占自己便宜,但是他也教了自己不少东西,不管对别人如何,对自己还真没耍过什么坏心眼。
中午吃饭之前,王大力也回来了,他和洪涛一样都是倒霉蛋。估计上面儿为他这两只鸡的事情没少掉头发,到不是发愁该不该判他。而是发愁该怎么判。判多了吧,检察官和法官自己都不忍心,判少了吧,人家正大公司那边又不一定干。所以和洪涛这个案子一样,拿不准主意的,就别拿,等着领导发话呗,宁肯不干活儿,也不能瞎干活儿!这是混体制内的第一要素!
自从这一天起,除了吃饭、点名、放毛以外,每次铁门响,洪涛都会盼望着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已经在这里待烦了,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人这个玩意,什么时候都不会满足,都已经混到这里来了,可是洪涛依旧要犯这个毛病,这就叫本性!当初怀着满腔忐忑刚来的时候,他只求在这里别受罪,可是刚过去两个月,他又有更高的追求了,还想天天晒晒天阳、再运动运动。
这就叫欲求不满,七宗罪之一,贪婪!!!当然了,也可以换一种更积极向上的说话,这叫有追求,不停的追求进步!也是整个人类前进的动力!
“咣当……洪涛!”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就在提审之后的第二周,一大早铁门就打开了,然后门外传来了天籁之音。
“到……”洪涛这一嗓子估计院外面都听见了。
“我艹!要造反啊!吃的太饱了吧?正好,我就需要你这样的,跟我陪监去吧,要是愿意去就拿上你的东西!”这个警察洪涛从来没见过,他一时楞在那里了,陪监?啥叫陪监啊?看了一眼牢头,他面无表情冲着前面,根本不敢看自己这边,不过洪涛发现他的脑袋在慢慢的、小幅度的点头。
“豁出去了,都尼玛到这里了,还能坏到那里去!”洪涛从来没看见牢头这样怕那位管教,但是这时候肯定没法问啊,只能是凭自己的判断来,于是他的性格又决定命运了,他骨子里那种好奇心又发作了。
“是……”说时迟那时快,分秒之间洪涛就做出了决定,起身去被褥堆那里去拿自己的行李,把所有东西都卷在褥子里,顺手把剩余的藏品都塞到了牢头被子里,自己这一走,他们就断了供给,多给他们留点吧,反正黑子还能给自己带,算起来过几天律师差不多又该来了。
“哥几个……走了啊,白叔,照顾着点大力……”洪涛抱着一大卷被褥,提着自己的提包,还打算来个告别演说。
“怎么这么多废话啊,我看是老高对你太好了吧,惯的你,赶紧着!”结果门口那个警察不乐意了,不光催促洪涛赶紧出来,还带出了照顾洪涛那个警察的姓。
“……”洪涛一听这个话,不敢再多废话了,赶紧一步窜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门边,等着警察把铁门关上,然后跟在他身后向通道最里面走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洪涛大概弄清了这座建筑物的形状,它基本是一个王字型,上北下南,洪涛所在的监室就是中间那一横的右边,进出的铁栅栏门就是最下面那一横的中间,这一竖就是最宽的那条通道。而且洪涛还知道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就在他这排监室的南边,也就是最下面那一横的右侧,就是女号,关押的都是女嫌疑犯,和他这边就隔着一个院子,想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啊。
不过王字最上面那一横的左半边,好像有些不同,因为这里的通道多了一道铁门,每次集体去洗澡的时候,都要路过这里,但从来没见人进出过,很是神秘。洪涛也曾问过牢头这儿是什么所在,牢头居然也知道得不是太清楚,只是说那里是重刑犯的监室,他也没去过。
“报告管教,您这是带我去哪儿啊?什么叫陪监?”洪涛一看这个警察带着自己直愣愣的就朝那道铁门走了过去,心里有点慌了,不,应该说是对未知的恐惧。
“就是陪着死刑犯住,怎么样,有这个胆子吗?”那个警察站住了脚步,背着手问。
“没有!保证没有,万一他们半夜不想活了,直接掐死我怎么办?您还是换人吧!”洪涛一听这个话,立马就翻脸了,原本那个一脸堆笑,要多贱有多贱的德性不见了,抱着铺盖往墙边一靠,拿出一副你打死我我也不走的劲儿。
“你个傻x,还掐死你,这尼玛是好事儿!金广兴是你姨夫吧?知道就成,别四处说去,说了我也不认。以前有老高帮着你,我也插不上手,现在来机会了,我也别白受人之托。你的案卷我看了,整个事情我也打听过了,至少两年,所以我给你找这个活儿,你自己琢磨干不干,一天顶两天刑期!屋子模样和你原来的屋子一样,就你们两个人,他用铁链子固定在地板上,你只要别自己凑过去,他绝对摸不着你。”这个警察听了洪涛的话,也笑了,然后走近洪涛,小声的和他交待了一番。
“我姨夫有话要带给我吗?”洪涛没说同意不同意,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哦,对,他说家里等着你凿墙安土暖气。怎么着,你们家说话还带对暗号的?”警察回答了洪涛的问题。
“真的没危险?”洪涛这才信了这个警察的话,在第一次和律师见面的时候,黑子就提醒过他,让他交代一句话然后带出去,因为这件事很复杂,对方家里人也在托反托儿,所以不能轻易相信人,免得上当,于是洪涛就想起小时候盖房弄土暖气的情景了,这句话就成了家里托人和洪涛带话的凭证,知道这句话的,洪涛就信,不知道的,说出佛祖来,洪涛也不会相信。
“胆子大就没事儿,身体没危险,但是有点精神压力,受不了可以随时拍门,随时换人。”警察做出了说明。
“一天顶两天啊……得,我干了,谢谢您了!”洪涛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了一圈,然后做出了决定,干了!只要人身安全没问题就可以,一天顶两天刑期,这个诱惑太大了!
进了这道铁门,洪涛觉得这条通道和其它通道没什么区别,只是在铁栅栏门儿那儿多了一张小桌子,桌边坐着一个管教,看来这里是个固定岗哨。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拍门叫人,随时随地,不要怕麻烦,让你进去陪着,主要就是这个作用,明白了吗?”走到第二个铁门前面,带洪涛来的那位又叮嘱了一句,然后拉开门栓,打开了铁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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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三章 死囚
“咣…………”当铁门在身后关闭后,洪涛才把行李卷放下来,然后就看到了一幅他从来没想象出来过的景象。
死刑犯!一提到这个词儿,大多数人都会不太舒服,总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由于某种原因,这些人的日常状态也很少披露,所以更显得神秘。
现在洪涛面前,就坐着一个这种人,他也只能坐在,因为他的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前,脚腕上也戴着一副脚镣,手铐和脚镣之间,还连着一根铁链子,而这根铁链子则穿在地板上固定的一个大铁环里。也就是说,他整个人或者蹲在地板上,或者坐在地板上,肯定是站不起来的,因为那根铁链长度不够。
这位就算不坐在这里,洪涛觉得他也应该是杀人犯!
到不是他长得如何凶恶,相反他的面容还算比较端正,甚至洪涛觉得他比自己长得还略微强那么一点点。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分头,不过有点乱糟糟的,可是他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怒目圆睁,也没有摆什么造型,就是微微抬起头,随意那么一撇,洪涛就觉得他肯定是黑子的大师兄,黑子那张死人脸看着就够瘆人的了,他这双眼睛里的感觉,就和看到一个活鬼一样。
“大哥……我是新来的,有事儿您尽管叫我,别客气啊……”洪涛现在知道为什么到这里陪监来刑期一天算两天了,如果每天让你陪着一个会喘气的死人二十四小时。不算两天谁来啊!?
庆幸的是洪涛心理素质还算比较过关,因为他比较理智,只要科学上说的通的东西。他都相信。比如说这一套手铐脚镣和地上那个擀面杖粗细的大铁环吧,洪涛从技术角度上分析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百分百弄不开,于是心里就踏实了,哪怕对方是一只异形,只要确定它跑不过来。洪涛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那个人只是瞟了一眼洪涛,没搭理他。
“我也尝尝当牢头的滋味!”洪涛也没故意去远离这个人,而是把被褥放到了紧靠门边的位置上。那里的视线最隐蔽,是牢头的固定位置。
“咣……给你,这都是你们家以前给你带来的,原来不能拿进来。现在可以了。里面不让进入监舍的东西我给扣下了。”这时铁门又打开了,刚才那个警察提着一个大帆布袋子走了进来,然后扔到了洪涛刚铺好的褥子上。
“报告管教,他要是上厕所咋办?也没尿盆什么的啊?”洪涛想起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他干什么都得叫门外的人!明白了吗?你的任务就是在这儿好好待着,愿意看书就看书,愿意抽烟就抽烟,唯一一个不能干的就是靠近他!但是你可以和他聊天,我听说你挺能说的啊?还是歌星。你给他唱歌也成!嘿嘿嘿……”这个警察当着那个人的面儿,就和说一件没生命的死物件一样。说完还嘿嘿乐了起来。
“我听明白了……”洪涛这回算是大致明白他自己的用处了,他合算就是来当管教的眼睛的,负责盯着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这个工作原本应该他们来做,结果他们给变通了一下,变成犯人盯犯人了!
“我艹,连雪茄烟都给带来了,这肯定是韩雪干的!问题是没有雪茄剪,我只能拿嘴咬着抽了……那个孙子给我带的琼瑶的小说!还有武打书!唉……凑合看吧,总比没有强!嗯,这个有意思,飞行棋,还有无线电杂志,这估计是老爹的杰作,我都到这儿了,您还是打算让我天天向上啊!”等那个警察出去之后,洪涛把帆布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这回不用什么暗号了,有这个帆布袋子就肯定是自己家人送来的,那个袋子在京城不敢说独一份儿吧,也差不多,那是拉尔夫他们家乡小镇的特产,阿根廷都不见得到处能买到,如假包换。
袋子里的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从成条的烟和雪茄到各种小零食,从小人书到杂志,还有玩具和驱蚊药,居然还有一袋子茶叶。这下洪涛有事儿干了,他先撅着屁股在床头用书码了两个小堆儿,左边是零食加烟草,右边是玩具加书本,换洗衣服全装在原来的提包里,内衣和毛巾、袜子之类的装在一个枕头套里充当枕头,以前藏东西的枕头他留给了白牢头,那里面还有不少奶粉和白糖呢。
“哎呀,这个地板有点脏啊!得,哥们就当是活动活动身体了!”折腾完自己的铺位,他又发现地板上有些灰尘,于是找出自己的一条秋裤,撕吧撕吧弄湿了当成抹布,开始从靠墙开始,来回擦起了板儿。反正每次律师来都会给他重新带一套被褥和换洗衣服,这两个多月以来,原来的号里还没走的老人儿们基本都用上他的被褥和衣服了,都是新的,质量嗷嗷好。
“大哥,不是我不管你擦啊,管教说的你也听见了,我就是一个混日子的,也就不冒犯您的天威了,身后这块我给您擦了,剩下三面等您提审的时候,我保证都给擦干净了啊!”洪涛严格遵守着警察的吩咐,对于不明白的东西,还是多听明白人的劝比较明智。
“……”那个人还是头也没抬,一句话也没说,根本没搭理洪涛。
“要不我给您读本小说吧?这个萍踪侠影咋样?要不射雕英雄传?……情深深雨蒙蒙?我一猜您也不会听这种娘炮的书,哎,这本书有点深度,基督山伯爵!就这本吧?人家也是被关起来的,和咱们差不多,听着啊,开始了!”洪涛擦完了地板,又把洗手池和厕所里都冲了冲,这才算是活动完了。但是坐在自己铺位上,总觉得身边有个人,如果不聊上两句就特别别扭,于是他一本挨着一本的报书名,最后挑了一本他自认最应景的书,读了起来,其实自始至终那个人也没搭理他,连头都没动一下。
午饭的时候,洪涛以为死刑犯能有什么特殊待遇呢,结果和原来基本一样,一碗白菜汤,一个馒头!看来对于一个将要死的人,大多数人还是比较不计较的,把窝头换成馒头了。洪涛也算是跟着一起享福了,他来了两个多月,至今也没习惯吃窝头,每次都是把窝头弄碎,然后放上两勺奶粉和一勺白糖,搅拌均匀再吃,这也是牢头教他的高级料理。
“我这儿有火腿肠,来一根吧……给,接着啊!”洪涛从自己的食品堆里抽出一根春都火腿肠,然后扔到了那个人的怀里。
“你不用怕我,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三个多月了,两条腿都已经没劲儿了,自己走路都费劲,更没那个力气去伤你。能给我来根烟抽嘛,前几个来陪号的都是老炮了,比管教还贼,你显然不是吧……”吃完了饭,那个人突然主动张嘴和洪涛说话了,这让洪涛很惊讶,会不会是他在使诈呢?
“我其实也是杀人犯,开车撞死一个人,虽然咱俩动机不一样,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洪涛琢磨了琢磨,抽根烟也不会死人,而且从他说话的声音中就能听出来,他连底气都没了,身体很虚,别说袭击自己了,就算让他拿着一把刀子,洪涛也不怕。于是他点上一根烟,小心翼翼的给他递了过去。
“呵呵呵……咱俩不一样,我一口气杀了四个,你才一个……嘿嘿嘿嘿!你怕不怕?”那个人手双手接过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几乎没吐出多少来,全都咽了下去,这才呵呵一笑,说出一个让洪涛头皮都有点发麻的事实来。
“咱就别聊这个问题了,我也不是法官,我知不知道根本就没用,对了,你老这么坐着,怎么睡觉啊?”洪涛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探讨下去了,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脆弱,让自己保持好心情的方法之一,就是尽量少知道这些会引起自己不快的东西,俗称自己骗自己。
“睡觉?早上我一直都在睡觉啊,就这么坐着睡,我都习惯了。”那个人把身体调整了一下,然后蹲了起来,后背靠着墙壁,这时铁链就已经拉住了他的双手,他无法再用手拿着烟抽,只能叼在嘴上了。
“……嗨,我说呢,我早上还给你读书来这呢,你一直都没反应,我以为你不愿意搭理我呢。”洪涛这时才明白,吃饭前他不是看破了生死,已经超脱了、已经绝望了之类的,而是睡着了!
“嘿嘿嘿嘿……咳咳咳……你还挺逗,陪过我的大概有五六个人了吧,你还是第一个想起来给我读书的。我以前是个搞技术的,没事儿也喜欢看看书,这样吧,你借我一本书看如何?”那个人让洪涛给说乐了,然后他向洪涛提出一个要求。(未完待续。。)
ps: ps:答案揭晓啦! 为被判刑人员,是不能去陪死刑犯的,因为他还是犯罪嫌疑人。但是为了情节需要,我稍微提前了一点,这里特意说明一下,但愿没误导大家。
四百三十四章 嘬死
“这我可做不了主,要不我帮你问问管教去?”洪涛还是很小心的,他和这个人屁交情都没有,给他火腿肠吃那是一回事,但是给他一本书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为了他让自己犯监规,就不值当了。
果然,洪涛刚拍了两下铁门,喊了一声报告,铁门上的小窗户就打开了。对于洪涛说的这个事情,管教表示可以,只要洪涛自己乐意就成,但是洪涛必须盯着,在书回到他手里之前,不能睡觉。
“你喜欢看哪本?我这儿有言情小说、武打小说、破案的、励志的、还有无线电杂志!”得到管教的允许之后,洪涛把自己那十多本小说铺在地板上让那个人随便挑。
“就来基督山伯爵吧,我也看看人家是怎么跑出去的,还有宝藏可拿!”那个人选了一本,而且他很可能是看过这本书,因为里面的大概情节他都知道。
于是,两个人一人一本书,谁也不干扰谁,一个坐着,一个趴着,溜溜看了一下午。这时洪涛才知道,原来死刑犯也有放风时间,不过他得由两名警察扶着,然后拖着脚镣,哗啦、哗啦的一步一步慢慢走。那个脚镣很特别,连接两只脚之间的锁链很短,连一步的距离都没有,而且他一站起来,洪涛才发现,连接手铐和脚链之间的那根铁链也不长,如果那个人站直身体,双手就只能下垂,根本抬不起来。
那个人放完风之后,就该轮到洪涛出去了。他可没有警察陪着,自己到小院里转悠去呗,想翻墙?门都没有。五六米高的水泥墙,先不说你上的去山不去,就算上去也没用,上面还有一层手指粗细的铁篦子挡着呢。你说你会铁头功,直接把铁篦子也能顶穿了,那也没用,墙上面不是墙头。而是屋顶,上面还有端着枪巡逻的武警。你说你连子弹都不怕,艹!那你当初就不该进来。你丫挺的就是超人啊!
“你这个手铐和脚镣就这么一直戴着?”回来之后,洪涛看到那个人正在往脚踝的地方缠布条,于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嗯,这可不叫手铐。这叫揣!你看。手铐是活的,用钥匙能打开,这个玩意是死的,用铆钉生生铆上的,除非把铆钉弄断,否则谁也打不开。”那个人停住手里的动作,伸出手让洪涛看个仔细。果然,那玩意和手铐还真有区别。就是一根钢条,两头砸扁。然后用铁链铆在一起,目的很明显,就是怕你会撬锁呗。
“为啥叫这个名字?”洪涛开始和那个人探讨起这个名字的由来。
“你看啊,带上它,你着双手只能到胸前,除非你蹲下,就和一个人揣着手一样,啥也干不了。”那个人也不嫌洪涛话多,耐心的给洪涛解释着细节。
“这个也不叫脚镣,这叫半步镣,也是用铆钉铆死的,戴上它之后,你迈不开一整步,是能是小碎步,别说跑了,不习惯的话你自己走都得摔跟头。而且这个铁链子很沉,十多斤重,扣脚踝的这个钢棍还不是圆的,用锤子故意砸出棱角来了,你就算能跑,不出二百米,你的脚腕子就得磨破喽,这不,里面还得垫上布条。”介绍完手上的刑具之后,那个人顺便又把脚上的刑具介绍了一番,原来他往脚踝上缠布条,是怕脚铐磨脚。
“你说这都是谁琢磨出来的,还挺简单实用!”洪涛看明白之后,不由得赞叹起这些警察来了,东西看着很粗糙,一点不美观,但是比那些亮闪闪的手铐可要管用多了,除非你有电动工具,否则就算给你一根锯条,拇指粗的钢条,而且还是圆的,估计一时半会也锯不开。就算你锯开一个也没用,拖着十多斤重的铁链子你还是跑不快,而且还能伤害你的身体,真是大智慧啊!
那个人很爱说话,估计他在这里待的这几个月里,也没人愿意陪他说话,憋闷坏了。这回碰上洪涛这么一个也喜欢讲话的,他都有点滔滔不绝了,只要是洪涛感兴趣的话题,他知道的都会说个一清二楚。
比如说他为什么会在看守所里,洪涛也是这么问他的,有那么多监狱不去,干嘛要在这里受罪呢?其实这个问题就属于洪涛无知了,不光是洪涛无知,恐怕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犯人就该关监狱嘛!
其实不然,不管是哪座监狱,都不会关押被判死刑的犯人,除非你是死缓,那基本也就和无期差不多,因为过几年之后,只要你不乱折腾,死缓就会改成无期,然后再过几年,无期改成了二十年或者十五年有期,所以说判死缓就等于是判了一个有期徒刑,唯一的区别是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除了你要当官之外,这个政治权利是啥很多人都不知道吧?所以剥夺不剥夺也没啥大用。
但你只要是被判了死刑,那你就只能在看守所的死囚号里等待终审结果了,因为我国法律规定,判了死刑,不管你上诉不上诉,都要经过高法重新审核一遍。从这天起,你就得戴上这身行头,天天坐在这里受罪了,一直到被执行为止,都是在看守所里待着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那个人也不清楚。
至于说到人道不人道的问题,这玩意得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看待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太大,全世界都在争论,所以这里就不废话了。反正洪涛觉得如果让他琢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想,假如不这样对待死刑犯,那他们自杀了咋办?总不能造出一个棉花球把他们包起来吧?而且还不能安排人和他们住一起,谁愿意、谁敢和一个弄死好几个人的疯子住在一起呢?晚上还敢睡觉吗?要是那样的话,一天顶一年估计都没人敢来盯着他们。
要是问洪涛他恨这些杀人犯吗?洪涛还真恨不起来,不是他没正义感,而是你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并没觉出来他们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恨这种感觉,不是凭空就能来的,总得经过一些感受才成,你说两个人没事儿就一起聊聊天,有时候聊得还挺和谐,这玩意想恨也恨不起来啊。如果非要说洪涛对这些人有什么负面评价的话,洪涛觉得他们的性格层面恐怕确实有缺失,不过话也不能太绝对,你没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光凭一句凡事要冷静也显得苍白了点儿。
几天之后,洪涛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他其实没杀人,什么弄死四个人,这都是他说着玩吓唬洪涛的。他是因为贪污罪进来的,数额特别巨大,而且还是美元,结果被单位无意中发现了,还没等他潜逃出境,就被抓了。
这家伙叫钱家康,原本是个天之骄子,毕业于京城的名牌大学,之后就顺利的进入了大国企。由于业务熟练,学历也硬气,还被保送出国进修了两年,回来之后更被委以重任,专门负责单位的进出口业务,经常来往于香港和欧洲之间,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吧。
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无意中进了一回国外的赌场,结果完蛋了,到不是输了,而是赢了,还赢了不少,但就是因为这次偶然的经历,他迷上了赌博。你说你就用自己家钱赌吧,他还觉得不过瘾,刚开始是虚报开销,稍微蹭一点单位的差旅费去赌,但是那点钱肯定不过瘾啊,于是他又开始想歪主意了,把手伸向了他掌握的外汇公款上,结果不到一年时间,就输了几十万美元,这个窟窿根本就堵不上了。
到了这时,他也就一不做二不休了,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跑到国外不回来了,还把单位账户上的钱都给转到了国外银行里,总共有二百多万美元。就在他等待机会再次出差去欧洲的时候,无意中被他未婚妻发现了他口袋里的一些女人用品,你想啊,他老在赌场里流连,也不是光输钱,肯定也没少去灯红酒绿的地方消费一下啊。
可是她未婚妻那儿知道这种事情,她也没出过国,于是就怀疑他变心了,和他吵了一场之后,还觉得要挽救他,于是就跑到他的单位领导那里把他给告了。刚开始单位领导也没怀疑他,只是觉得有必要批评批评他,于是就打算停止他这次出差,换一个人去,结果这下他就全暴露了,账户里空空如也,然后他就到这里来了!
“你这不是嘬死嘛?你把钱还了是不是能少判点?说不定不会死刑呢!”他怕洪涛不相信,还把他的判决书拿出来让洪涛自己看,果然如此,而且他一分钱也没归还单位。
“没用啦,光凭我输出去那几十万美元,我就已经是死刑了,我当初已经看过很多法律书籍,还多方打听过专业人士,没救了,否则我也不会选择去外逃。”钱家康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