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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竹哟悠悠     捡个竹马去种田txt下载     捡个竹马去种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2章 都愿意一起干

    赵大头抬脚就要往那边走,忽然听到牛智信在这边跟人说话:“现在四盛白天没时间给孩子们教书了,那晚上能不能也让牛恒他们过来一起学呢?”

    王猎户道:“我们家栓柱晚上也能来。”

    赵大头听了就转了方向,往牛智信他们这边走来。

    张屠户看见他来了,笑道:“好了,这下子不用叫,人都快到齐了。”

    等金大娘子、孙何氏和大柱也被请过来后,九家人到秦州府后的第一次家主会议就开始了。

    牛智信道:“现在咱们都落了户,也分到了地,各家却遇到了许多难题,刚才大家伙也都说了自家的种地的困难,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没钱、没劳力、没有经验。咱们有的人家只碰到其中的一个困难,有的人家三个困难都有。”

    大家都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四盛主意多,你给大家伙出出主意,看咱们该怎么办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四盛身上,满含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四盛用手撑住额头,闷闷地道:“这些困难……我家也都有。”

    大家一下都没有了声音。

    遇到了困难,他们习惯了听四盛的,不管多难的事,四盛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现在四盛竟然说他家也有困难,难道是想告诉他们,四盛这次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牛智信在心里叹气,四盛毕竟是个读书人,没有种地的经验,这事儿问他也是难为他呢。

    看到大家伙失望的眼神,四盛忙问道:“咱们以往遇到难处时,都是怎么过来的?”

    张屠户有些郁闷地回答道:“还能是怎么过来的?咱们不就是拧成了一股绳,大家伙一起使劲,就过来了呗。”

    张屠户说完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四盛:“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现在也可以拧成一股绳,大家一起干?”

    牛智信疑惑地道:“可种地又不是做营生,各家各户的地都不一样多,劳力也有多有少,家里存的银钱更是不一样,怎么能干到一起去呢?”

    鲁有庆不懂种地的事,也不想操这种心,出声提议道:“要让我说,咱们干脆把田地都交给合作社得了,由合作社里会种田的人统一安排,大家伙只跟着干就行,到时候合作社给大家分粮食分银子,这样多省事儿。”

    张屠户听了嘿嘿地笑起来,鲁有庆人孬,出的这主意倒是挺合他的心意,“这样好,我家愿意这么干。”

    王猎户也跟着附和,“我家也愿意这么干。”

    牛智信想了想道:“要是大家都想这么干,我也没意见,不过具体的细节,还得大家伙好好商量呢。”

    金大娘子、孙何氏和大柱都同意了,赵大头也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既然所有人家都愿意一起干,那他就说说想法吧,四盛道:“信叔帮人管过庄子,金大娘子自家也有庄子,大家多少都知道庄子的运作吧?”

    见大家都点头,却还是茫然地望着他,四盛敞开来说:“咱们就按庄子的形式来种地,不过别家庄子的东家只有一家,咱们这个庄子的东家有九家,就是咱们九家人,大家想想这样可不可行?”

    牛智信听了眼睛锃亮,“你是说,咱们这个庄子像合作社一样,算是咱们大家伙的,庄子要是挣了钱,就给咱们九家人分红,是吗?”

    四盛点头道:“是这个意思,庄子可以看成咱们合作社下边的一个单独的营生。”

    赵大头道:“种地得需要银钱,那庄子要用的银钱从哪里来?”

    王猎户这会儿头脑倒是异常灵光,已经想明白这点了,开口道:“咱们合作社刚开始做营生的时候,收过入社费,那咱们庄子刚开始,是不是也得由各家交些入庄子的钱?”

    这些细节四盛早就跟素雪讨论过,两个人推敲过好多遍了。

    四盛胸有成竹地道:“各家手里的田地多少不同,田地不是按人口分的,是按男丁人数分的,咱们干脆就不考虑人口了,咱们庄子就按田地的亩数算股份,二十亩地算一份,也就是一股,入股按这个股数算,以后分红也按这个股数分,当然庄子刚开始要用钱,各家也按这个股数掏。”

    大家这回听得很明白了,都笑了,“这样很公平。”

    赵大头想到自家的困境,不得不又开口问道:“那要是拿不出庄子要用的钱,该怎么办?”

    四盛道:“这个钱不需要大家一下子出很多,咱们一点一点地来,庄子需要用什么钱就收什么钱,比如需要买种子的时候,各家就交点种子钱,需要买农具时,大家再凑些钱买农具。”

    见赵大头还在发愁,四盛笑道:“咱们庄子要到夏收才能有分红,从现在到夏收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大家总不能坐吃山空,手里没有一点活钱入账吧?”

    见大家点头,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四盛道:“咱们合作社的营生不会停的,不但不停,还会想办法再做些其他的营生,营生赚了钱就跟原来一样给各家分红,有了分红大家不但有钱过日子了,庄子也就有钱运作下去了。”

    赵大头听了暗暗呼出一口气,只要有来钱的道道,就不怕没钱使了。

    孙何氏红着脸问道:“种地需要壮劳力,其他营生也要人去做,咱们这些人能忙得过来吗?”

    赵大头家的壮劳力最多,他觉得庄子里自家人肯定是出力最多的,可分红是按田地多少分的,到时候他家肯定没有叶家分钱多,好像……有些不公平。

    只是他刚才问了太多的问题,再要开口怕别人说他算得精细,所以硬忍着没有说出口,竖着耳朵听四盛对劳力分工的安排。

    金大娘子把赵大头的神情看在眼里,她对这个亲家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便抿唇笑道:“庄子里的地要是不租给佃户的话,就得请长工和短工来干活,咱们这个庄子应该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干,那在庄子里干活的人怎么算?在其他营生上干活赚钱的人又是怎么算呢?”

第363章 地里着火了

    四盛笑道:“两位问得好,这也是咱们合作社这次要调整的地方。”

    “金大娘子来得晚,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其他人还记不记得,咱们合作社承诺过,以后要给干活的人算工钱的事?”

    经四盛一提醒,除了金大娘子和鲁有庆之外,其他人都想了起来,当初成立合作社时,四盛还真说过工钱的事,不过那时大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谁都没有认真计较这事儿。

    夜深了,叶家宿营地旁边的火堆还烧得很旺,围坐在四周的人们依旧神采奕奕的。

    大家伙会前发愁的一些难题都有了妥当的解决办法,让大家对以后的生活充满着希望。

    众人索性放开了,把能想到的问题一条一条地提出来,大家伙一起出主意想办法。

    最后,这些问题虽然没能全部解决,但大家却不再那么担心了。

    大家伙心里跟吃了定心丸似的,特别踏实,有这么多人跟自家人一起干,遇到啥问题都会有解决办法的。

    一群人一直说到半夜,还停不下来,最后被四盛硬赶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各家的大人孩子就都起了床。

    孩子们被张屠户和鲁有庆带着在宿营地周围练拳脚,妇人们一起床就打火烧水、做早饭。

    汉子们侍弄好牲口,草草吃了早饭就去干自己的活计了,昨天夜里,已经把所有人的活计都分派好了。

    随心和赵老三去县城卖豆芽,强子和三盛去摆摊卖布包、手套和苇编器具,鲁有庆和四盛去接洽打井的师傅来打井,剩下的汉子跟着牛智信去了田里。

    素雪和汪泽然吃完饭刚放下碗,就看见永安、三小子、四小子、牛牛、小妮几个在茅草屋里笑闹。

    吵得大妮和二妮拿起针线直接起身到孙何氏那里去了,恨得王老太举着笤帚追着几个孩子赶。

    素雪和汪泽然见状,赶紧把他们带离茅草屋,找了几个篮子挎着去了田里。

    素雪打算让孩子们去拔些干草回去,既能喂牲口,也能当柴火烧。

    一群孩子打打闹闹地走到田边,看到田里的汉子们也在拔草割草,他们显然已经在地里干了好一会儿了,地头已经割出一片空地来了。

    素雪望向空地前方,汉子们一字排开,手里拿着镰刀、菜刀,更多的人什么都没有拿,在徒手拔草。

    他们猫着腰手上飞快地翻飞,脚下一步步地往前挪,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荒草,身后留下一把一把拔掉的干草。

    牛智信手里拿着镰刀割得最快,已经走到了排面的最前边,他站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回身将割下的草收集起来,抱到地头上。

    牛智信刚把怀里的一抱干草放下,抬头见一群孩子走了过来,便问:“俊妮、汪小子,你们来地里干啥?”

    素雪笑道:“信爷,我们也来干活呀。”

    “你们的识字班今天还是不开课吗?”牛智信问。

    “嗯,咱们地里活儿多,我爹也忙,这几天都不准备开课了,我们来地里给大人帮帮忙。”

    牛智信好笑地道:“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帮什么忙?”

    小妮奶声奶气地道:“我们什么忙都能帮。”

    三小子也道:“信爷你别瞧不起我们,我们力气可大了,鲁表舅早上还夸我力气练大了呢,你看,哈。”

    三小子摆了个招式,四小子和永安也跟着比划,逗得牛智信哈哈地笑,“行啊,愿意帮忙是好事,那你们就帮着把大家割的草收到地头堆起来吧,完了再让人赶了车拉回去。”

    “好。”几个孩子齐声响应。

    牛智信见孩子们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了,自己也笑着走到前边继续割草去了。

    素雪他们也一字排开,一人一溜收集干草,每收满一抱就送到地头堆在一起。

    素雪刚开始觉得新奇,干得汗珠子都出来了,可不一会儿就累得腰酸胳膊疼了,坐在草堆上直捶腰。

    这里的田力旺,草长得很茂密,这才半上午,割下的草就堆了十几堆了,汉子们只要再割两天就够九家人用好久了。

    可是汉子们割草不只是为了喂牲口烧柴,他们是在清理田地。

    素雪放眼目测,照汉子们目前的速度,一个人一天最多能割出一席地来,南边的一席地刚好是一亩。

    可是他们一共有一千多亩地呢,这几十个汉子光清理荒草就得用一个月的时间,这样干哪里能来得及春耕春种呀。

    素雪正想着,就见张富、鲁旺和赵老六顺着小路走了来,“俊妮,你们在这里收草呢?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人呢。”

    素雪问:“你们几个是不是偷懒去了,怎么这会儿才来地里?”

    张富斜了她一眼,道:“你看我们像偷懒的人吗?”

    素雪闻言果真打量了他们一回,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像,太像了。”

    张富气得直翻白眼,鲁旺给地里的汪泽然招了手,才回头道:“我俩跟赵老六去沟渠那边割芦苇去了。”

    赵老六点头道:“我们家晚上要编席子,我叫他们俩帮忙给弄了三大背芦苇回去。”

    素雪看了看永安、三小子几个已经累得没了精神,趴在草堆上昏昏欲睡的,便把他们叫起来,让他们先回宿营地去。

    看着三小子带着永安几个走远了,素雪对鲁旺、张富和赵老六招了招手,又叫了汪泽然道:“你们都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牛智信已经割到了最南头,抬头看了眼天,太阳已经走到头顶上了,该回去吃午饭了,可想到他们有一千亩地等着开荒呢,就又掉转了头,准备再从南往北割一会儿。

    他挥动镰刀刚准备弯腰割草,忽然看见靠东边的地里腾起了一股黑烟,牛智信一下子站直了,踮起脚来张望,竟然都看到了火苗子,窜得老高。

    看那着起火的位置,应该在分给他们的田地里,牛智信心里惊慌起来,耳边响起了汉子们的高呼,“快救火,地里着火了。”

    牛智信赶紧往着火的方向跑过去。

    这里虽是荒地,但荒草连成片,又是天干物燥的时节,水火无情,要是火势蔓延,烧到庄基地那边可就不得了了。

第364章 这火是你们放的?

    牛智信跟在汉子们身后,“呼哧呼哧”地跑到着火的地方时,火却已经熄灭了。

    他只看见一片光秃秃的平地,还有地上过火后的焦黑,几簇没烧完的草根缓缓地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煳味。

    牛智信见先赶到的汉子们都在四面探看,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素雪迎着牛智信走了几步,笑嘻嘻地道:“信爷,我们烧荒呢。”

    “啥?这火是你们放的?”

    见素雪和她身边站着的几个男孩子都齐齐地点头,牛智信有些上头,“你们,你们竟然还玩起火来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水火无情的道理?”

    牛智信抖着手指一个个地点过,素雪、汪泽然、鲁旺、张富还有赵老六,九家人里最会惹事的几个孩子都在这里了。

    大盛见牛智信生气了,赶紧走上前,有技巧地挡在素雪和汪泽然身前,对牛智信道:“信叔,你先别着急,先问清楚再说。”

    二盛、大柱和汪仲鹏也挤到了几个孩子身边。

    牛智信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赵老六先喊了起来,“哎哟,爹,你打我干啥?”

    赵老六屁股上挨了两脚,惊呼着跳了起来,在汉子们身后躲闪着追着他爹。

    赵大头一边追打赵老六,一边恨恨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竟然还玩起火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张富正在看赵老六的热闹,耳朵却被张屠户揪住了,忍不住痛呼起来,“爹,我的耳朵,疼疼疼。”

    汉子们见状都围过去,有劝赵大头和张屠户的,也有护着两个小子的,还有人教赵老六和张富赶快认错。

    素雪看到这般混乱,赶紧道:“我们不是玩火,我们是在除草。”

    汪泽然见大家都在关注赵大头和张屠户父子,并没有几个人听到素雪的话,便大声道:“大家安静,先听我们说。”

    牛智信倒是听到了素雪的话,拍了拍手也喊了声,“安静。”

    大家一下子都停止了说话,张屠户放开了张富的耳朵,赵大头瞪了赵老六一眼,也转身走到牛智信跟前。

    牛智信大声问素雪:“俊妮,你说,你们为啥放火?”

    大家都望向素雪,大盛站在素雪身旁防备地望着牛智信,大柱也靠了上来。

    素雪没有立刻回答牛智信的问题,笑着问道:“信爷,咱们这么用手割草,想要把一千多亩地全部割完的话,得需要多长时间?”

    说到这个,牛智信就皱起了眉头,目前,这是他最发愁的事了,他急得都上火了,“不管用多长时间都得割,地里的荒草不除掉,就没法耕种。小孩子不懂就别瞎操心了,你只说你们为啥要放火吧。”

    素雪指着脚下的焦黑问:“那信爷看,这片地能耕种了吗?”

    牛智信打量了一下四周,焦黑的土地大概有一分多,被烧得一棵枯草都不剩,便如实道:“能。”

    素雪笑了,“我们只用了两盏茶的时间,就把这片地上的草清理完了,信爷,你说咱们要是用这种办法,想要清理掉一千亩地上的杂草,是不是连三天都用不了就能完成?”

    张屠户受到了启发,大声道:“咦,用火烧掉荒地上的杂草,这倒是个好办法,咱们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汉子们也道:“是呀,这法子既省事又省力,咱们不如就试试吧。”

    鲁旺大声地道:“俊妮说,烧过的草木灰留在地里还能增加田地的肥力呢。”

    “可不是吗,到时候直接把这些柴草灰翻到地里头,就当是基肥了。”

    “这样好,爹,咱们就用烧的吧。”随意兴奋地拽了拽牛智信的衣袖。

    牛智信心里想着别问题,没好气扒拉掉随意的手,温和地问素雪:“俊妮,你告诉爷爷,你们是怎么让火就只烧了这一片的?它怎么就那么听话,烧完这一片就熄灭了?”

    素雪见牛智信问到了这种细节,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办法,便指着这片地的边缘,甜笑着道:“信爷,你看这里,我们把这片地周围的草都割掉,割出一溜隔火带来,隔火带上没有可烧的东西,火把中间的草烧完后,自然就熄灭了。”

    张富道:“信爷,我们可小心了,点火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在四周守着,只要有火烧过了界就给它扑灭喽,怎么着也不能让它烧出隔火带去。”

    汉子们笑道:“这几个孩子倒是挺机灵,还能想出先割出隔火带的主意来,有了隔火带就不会烧出意外来。”

    “嗯,这几个孩子一直都很聪明,点子多不说,胆子也大。”

    牛智信听了汉子们的话,顺着周围的隔火带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大了,“算你们聪明。”

    牛智信这就是认可了?汉子们都兴奋起来。

    “真要能用这办法除草,可就省了咱们大力气了。”

    “省力气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省出来时间了,咱们不用把太多的时间花在除草上,下来只需要耕种就行了。”

    “那咱们在春种前就有时间把地深耕一遍,开荒第一年就能有个好收成了。”

    牛智信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高声对汉子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吃午饭吧,吃了午饭,咱们再安排下午怎么干的事。”

    汉子们笑着答应了,三三两两地往宿营地走去。

    赵老六看赵大头脸上挂着笑,便靠过去对他爹诉起委屈来,“爹,我们做的都是正事,你刚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

    “打你怎么了?干了那么点靠谱的事,就来给老子废话,我看还是打得太轻了。”赵大头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笑得格外开心。

    走在后边的张屠户也笑呵呵地回头去拍张富的肩膀,却被张富闪身躲开了,拉着鲁旺跑到前边,只给他爹留了个的背影。

    “这小子还神气起来了。”张屠户摇了摇头,也不介意,跟旁边的汪仲鹏说笑起来。

    大盛见大家都走了,也拉了素雪和汪泽然往回走。

    他一手拉着一个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些,有什么想法不能先跟大人说吗?”

第365章 被人看见就走不了

    素雪笑嘻嘻地道:“大爷,我们就是想先试试,看能不能成,没想到你们都过来了。”

    大盛不赞成地摇摇头,却没有反驳,只转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也是,俊妮胡闹,你也不劝着点,总由着她折腾怎么行。”

    汪泽然抿了嘴笑,“大爷,雪儿不会胡闹,她心里有数着呢。”

    大盛嗔了他一眼,说了句“这孩子。”

    三个人走了一会儿,大盛还是不放心,道:“你们割的隔火带那么窄,草茬子还留了这么高,你们今天也是运气好,老天没有刮风,才侥幸没出哈事。

    要是遇到风大的日子,那火苗铁定得窜过隔火带去,要是控制不住引起大火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素雪望了一眼汪泽然,有些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接下来的两天,四盛忙着打井和烧荒的事没空管她,识字班也不开课了,素雪就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惬意日子。

    这天,素雪睡懒觉起来,忽然心血来潮,想去青原县城逛逛,便出了茅草屋去找汪泽然和永安。

    汪泽然可没有素雪睡到自然醒的福气,他每天天不亮就得跟着鲁有庆练武,这会儿已经半上午了,早就应该练完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素雪是在井台边找到汪泽然的,那里围了好些人,大人孩子都有。

    水井昨天就已经打好了,今天随心和赵老三卖送完豆芽回来,见有人在卖二手辘轳,价格很便宜,便买下来拉了回来,现在已经装好了。

    汪泽然正绞着把手打上来一桶水,倒到葛氏的洗衣盆里。

    葛氏双手在水里“哗哗”划拉了两个,高兴道:“这水多清亮呀,还不是很凉,不像那边沟渠里的水,都要冰到人骨头缝里去了。”

    赵老三在旁边笑道:“井水都是冬暖夏凉呢。”

    古氏伸手到盆里试了一下,道:“还真不冰呢,几个月没用井水了,都忘了井水的好了。咱们以后就不用去沟渠边了,就都在这井台边洗衣服,真是太方便了。”

    鲁旺和牛恒几个看着汪泽然打水好玩,挤到跟前去抢他手里的辘轳把手,也要绞几桶水上来。

    汪泽然抬眼看到素雪,便放手让给他俩玩,自己跑过来道:“雪妹妹,你醒了,吃饭了没有?”

    永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抱住素雪的胳膊撒娇,“姐,你跟我玩儿。”

    素雪都快要被他拽倒了,汪泽然赶紧伸手扶了一把,两人才站稳了。

    “永安,姐带你去逛县城,好不好?”

    “好哦——”永安高兴地叫了起来。

    素雪急忙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别把三小子他们招过来了,我可没法带那么多皮猴子进城。”

    永安听了,捂了嘴偷偷地乐,悄声问素雪:“姐,那咱们啥时候去逛?爹去不去?带不带哥哥去?”

    “爹忙着呢,咱们自己去。”素雪也小声问他:“你说带不带哥哥?”

    永安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汪泽然,在素雪耳朵边道:“还是带上吧,咱们走了,哥哥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呀。”

    素雪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逗他道:“那不是还有鲁表哥陪着他吗?他不会孤单的。”

    “可是姐和我出去玩不带着他,哥哥会伤心的。”

    看着永安一张悲天悯人的小脸,素雪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没想到汪泽然也俯身来亲永安,三个人脑袋撞到了一起。

    素雪和永安都揉着额头直“哎呦”,汪泽然却笑得一脸温柔。

    张富跑过来道:“你们抢什么好吃的呢,头都要打破了?”

    永安有些懊恼地道:“没有抢好吃的,我们在说去逛县城的事呢,就……”

    永安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素雪刚才的叮咛,忙改口道:“我们什么都没说。”

    张富嘿嘿笑了两声,揉了揉永安的头,对素雪和汪泽然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汪泽然不想带那么多闲人,找借口道:“你这么大的个子,不留在家里下地干活,跟着我们胡逛什么?”

    “我都在田里累了两天了,也该歇息一下了。”张富反驳。

    汪泽然白他一眼,“地里那么多人都没歇呢。”

    张富威胁道:“你要不带我去,我就给大家告你去,这几天,包括牛恒、拴柱、鲁旺这些人,我们全天都在地里干活,就你,每天都要偷偷跑回来好几趟,就怕俊妮没吃没喝没人玩,你都快成……。”

    汪泽然哪里会让张富说下去,挥拳就往他嘴上砸。

    张富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打到,早忘了要说的话了,抡起拳头就跟汪泽然打了起来。

    正在井台那边玩的孩子们见这边打闹,都兴奋地尖叫着跑过来看热闹。

    三小子看得手痒痒的,对着身边的拴柱挑衅起来,也不管人家比他大好几岁,高小半个头。

    挑衅自然会迎来反击,三小子和拴柱两个也打了起来。

    其他男孩子都加入了战斗,有孩子打不过对手,嘤嘤地哭起来,旁边的孩子就哈哈地笑话他,“打不过还哭,羞不羞?”

    这些孩子天天在一起练拳脚、胡闹,大人们早都习惯了,也懒得管。

    井台边一时吵吵嚷嚷,群魔乱舞。

    素雪见状,拉着永安悄悄离开了。

    “哥哥还没来呢。”永安一面跟着素雪往前走,一面不放心地往后看。

    “咱们在前边等着,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咱们再不走,一会儿被人看见就走不了。”

    永安只好跟着素雪过了沟渠,才站在路边等着。

    果然,没等一会儿,鲁旺就赶着辆马车,载着汪泽然和张富停在了两人身旁。

    素雪惊讶地问:“鲁表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咱们是偷着进城去的,你连家里的马车都敢偷出来?”

    鲁旺拉住缰绳,看着张富把永安抱上车,汪泽然也把素雪拉了上来,才仰着脸道:“我是谁呢,用得着偷吗?”

    素雪斜眼睨他,“你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你耳朵揪下来?”

    鲁旺神气活现地道:“有汪叔帮我掩护着,我爹怎么会知道?他在地里玩火玩得正上瘾呢,不到晚上是想不起我来的。”

第366章 这气味太奇怪了

    汪仲鹏可是跟鲁旺是一伙的,鲁旺只要跟他说汪泽然也一起去,汪仲鹏怎么都不会反对的,还会想办法帮他们遮掩。

    几个孩子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青原县的城门口。

    在陈家滩落下脚已经好些天了,素雪他们几个这还是第一次来逛青原县城呢。

    青原县城在素雪他们走过的这么多县城中算是比较大的了,尚德街与尚孝路两条最繁华的街道,恰巧交汇在县城里的中心。

    九家人初到青原县时,也曾从这两条街坊上穿城而过,但那时急着赶路,大家都并没有仔细看过。

    这次,素雪他们从青原县的东门进城,准备沿着尚德街向西好好逛逛。

    这片街道最多是饭馆、小吃摊,恰巧是素雪最喜欢逛的地方。

    比起别的县城,素雪发现这里的特色小吃特别多,什么饸络、面条、羊肉汤、油条、油糕等应有尽有。

    而且每种吃食还有很多种做法,素雪边走边数着,光饸络就有羊血饸络、冒饸络、凉调等六七种,每一种都可能是一个小吃摊或是一个门面。

    永安趴在车边,忽然指着一个小摊上挂着的字,问:“姐,那两个字怎么读?”

    素雪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醪糟,那是家卖醪糟的,你渴了没,咱们去喝一碗?”

    永安和张富都一脸茫然地望着素雪,“啥是醪糟?”

    素雪反应过来,这种吃食似乎是秦州府的特色小吃,他们在别处从来都没有吃到过。

    “你们吃过一次就知道了。”素雪直接让鲁旺把马车停在旁边,拉着大家在小摊上坐了,学着其他食客的样子,对老板道:“掌柜的,来五碗醪糟,都加鸡蛋。”

    “行,女子先坐,马上就好。”老板是个半大小伙子,操着秦州府方言招呼着素雪他们。

    素雪转头见汪泽然目光清冷地盯着老板,忙给他解释,“这里把小姑娘都叫女子。”

    汪泽然对素雪笑了笑,脸上的紧绷的线条柔软下来。

    除了素雪,大家都是第一次喝这种东西,刚开始入口还有些皱眉,喝了几口后眉头就舒展开来。

    “这醪糟闻着有股酒味,应该比酒好喝。”

    几个孩子就是没喝过酒的,也都闻过酒味儿,感觉醪糟跟酒应该是能比的东西。

    离开醪糟摊的时候,汪泽然喝得脸上都泛起了红,握着素雪的手轻声道:“醪糟酸酸甜甜的,真好喝,我喜欢。”

    汪泽然很少有喜欢的吃食,素雪高兴地在他耳边低声道:“他们做的味儿还不算好,要是加成白糖,那才好喝呢。”

    这家醪糟里放的是黑糖,因为糖不够纯净,喝起来有渣滓不说,还有一股怪味,非常影响醪糟的口感。

    素雪道:“只要有醪糟曲,我爹也能酿出醪糟胚来,咱们自己再做些白糖,回头我给你烧醪糟喝,保准比这家的好喝得多。”

    汪泽然眼睛闪耀着璀璨的光,长睫毛眨呀眨的,“好,我等着雪妹妹给我烧白糖醪糟喝。”

    被汪泽然这么看着,素雪忽然感觉脸有些发烧,估计是醪糟的酒精含量太多了。

    素雪急忙与汪泽然拉开距离,随意地指着一个路边餐馆的招牌问永安,“你看这个店叫什么?”

    “叫什么?”鲁旺和张富同时问素雪。

    素雪抬头仔细一看,笑了,她随意一指竟然就指到了这个字,真是神指。

    这个字在这个架空的古代也存在呀!她当年还是去西安旅游时认识的呢。

    “这个字读biang,那招牌上写的是biangbiang面,biangbiang面是秦州府有名的吃食,秦州八大怪里说的‘面条宽得像裤带’就是指的这种面。”

    鲁旺不解地问:“雪儿,你也是跟我们一起到秦州府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呢?”

    素雪理直气壮地道:“处处留心皆学问,谁让你不留心的?刚才路边有人都说了这家店的名字,你没听见吗?”

    有人说过吗?他还真没听到,他刚才大概是只顾着回味醪糟的味道了,没有注意听。

    这样看来,素雪说得没错,他要是处处留心的话,也能知道这个字怎么读了,鲁旺挠着头望着素雪讪讪地笑。

    永安对着那招牌,用手比画着,道:“这个字好难写呀。”

    素雪不再理会鲁旺,对永安道:“要记这个字的写法也不难。”

    素雪给永安说了那个著名的顺口溜,据说在现代只要是陕西人都知道。

    “一点飞上天,黄河两道弯,八字张大口,言字往进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长我一长,中间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坐个车车上咸阳。”

    几个孩子被这个好玩的顺口溜给吸引住了,看着招牌上的字跟着素雪读。

    永安来了兴致,非要去吃一碗这么好玩的biangbiang面。

    鲁旺把马车停到面馆门口,给门口的伙计打了声招呼让看着,几个孩子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素雪如了永安的意,给他也单独点了一碗biangbiang面。

    等面上了桌,永安当即就被吓到了,那盛面的碗比他的头都大,他哪里能吃得完。

    看着对面笑得嘴都快扯烂了的几个无良哥哥,永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在素雪威胁的目光下,张富几个才收敛了几分,把头埋在大碗里偷偷地笑。

    永安化惊吓为食欲,奋力地吃了几大口,就忍不住想去茅厕,刚才醪糟喝得有些多了。

    素雪把饭钱留给张富,和汪泽然一起带着永安去找茅厕。

    面馆的茅厕在后院,一打开通往后院的门,一股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素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汪泽然忙道:“雪妹妹,这里太臭了,你回去吧,我带永安去就可以了。”

    素雪点点头,看着他俩进了茅厕的门,才转身要返回面馆。

    不过,这气味太奇怪了,不像是茅厕发出来的,素雪强忍着臭,耸了耸鼻子,嗯,这肯定不是茅厕的味儿。

    看到后院有个老婆婆在井边洗碗,素雪走了过去。

    老婆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见素雪捂着鼻子,笑问道:“女子,得是闻不惯这醋糟的味道?”

第367章 一群败家子

    素雪点点头,“婆,你说这酸臭是醋糟的味儿?也太刺鼻了吧?”

    秦州府把奶奶称做“婆”,素雪也入乡随俗。

    老婆婆本就是个爱唠叨的,听素雪叫得亲热,便打开了话匣子。

    “是呀,我家隔壁是个做醋的醋坊,做完醋的醋糟没地方放,就堆在这堵墙的背后,跟我家就只有一墙之隔,跟堆在我家院子里没啥差别,闻着能不臭吗?”

    素雪有些不解地问:“那他们怎么不把那些醋糟卖出去呢?堆在家里多难闻呀!”

    老婆婆笑道:“女子,要能卖出去他能堆家里吗?肯定是没人买他的呀。”

    老婆婆说话像讲故事似的,听着声音就让人舒服,“他家的醋糟原先是有人买的,住在城外的一家姓吕的买回去喂猪的,他们每过两天就来拉一次,那时候隔壁就没有一点臭味,只有醋香味儿。后来姓吕的家里养的老母猪有了猪娃儿,吃了醋糟把胎都给滑掉了,人家就再也不来买了。”

    老婆婆看了看素雪,觉得她这个年龄应该听不懂,解释道:“老母猪肚子里的小猪娃还没长成,就死掉了。”

    素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老婆婆接着道:“吕家人后来还来找过隔壁的人,想要他们多少给些赔偿,隔壁人家哪里肯,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撵走了。

    吕家人没要到银钱不肯罢休,就到处去宣扬,说隔壁的醋糟除了能让猪滑胎,还能让猪胃口大开,膘不比别的猪长得厚,吃得却比别的猪多得多,用醋糟喂猪喂鸡什么的都不划算。这一来二去的,隔壁的醋糟就没人敢买了。”

    汪泽然和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茅厕里出来了,静静地站在素雪旁边,听到这里,汪泽然出声问道:“那家人宣扬的是真的吗,其他人就那么相信他的话吗?”

    老婆婆撇嘴道:“吕家人的母猪吃了醋糟滑胎是真的,别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啥重要的呢?谁真敢拿自家的猪羊鸡鸭去试验不成?”

    醋糟是上好的猪饲料,好像需要经过加工处理后才能给猪吃,具体的素雪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素雪清楚的是,醋糟是上好的沤肥材料,它含有丰富的有机物和大量的微生物,能加速沤肥的腐熟度,缩短沤肥时间。

    这些认知是素雪从空间的系统中看到的,前几天,听到大家发愁粪肥时,她就已经去查过相关资料了。

    老婆婆叹气,“隔壁的醋糟卖不出去,又舍不得扔掉,就只能堆在家里,在院子里越积越多,味道也就越来越大了。”

    醋糟要是堆积了好长时间的话,岂不是已经开始发酵腐熟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素雪眉眼弯弯地问老婆婆:“隔壁散发出这么难闻的味道,不影响你家面馆的生意吗?”

    老婆婆苦了脸道:“怎么不影响?后院里味道这么大,我家面馆的后门都不敢开,只要有点缝儿,店里的客人就说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的吃食有问题呢。

    就有好些客人进店来把面都点过了,闻着味儿不对又走了,让我们少做了不少生意。

    我们也去隔壁找过,不过没啥用,人家的醋糟是真的卖不出去,我们也没有办法,邻里邻居的,总不能因了这个翻脸吧?”

    素雪道:“婆,不如你跟他们说,把醋糟卖给我们算了,让我们拉出城去,你家就不用天天闻臭了,也不会影响面馆的生意了。”

    老婆婆惊讶地道:“女子,你想买隔壁的醋糟?那可使不得,这东西啥用都没有,你买它干啥?碎女子可别胡闹了。”

    素雪笑道:“婆,我可没有胡闹,我是说真的呢。”

    汪泽然虽不知道素雪为什么忽然要买这酸臭的醋糟,但知道她不会无故说话,便也帮腔道:“我们买走了醋糟,也算是间接帮了你们的忙,你就帮她去说说吧。”

    老婆婆看着并排站着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个头小,就没把他们的话没当回事,和善地笑道:“你们是来面馆吃饭的吧,家里大人是不是在里边等你们呢?快进去吧。”

    张富见素雪他们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去,便找了过来,看见素雪出声喊道:“俊妮,面都要坨了,咋还不进来吃呢?”

    看到张富,素雪忽然想到了办法,扬起笑脸对他道:“哥,隔壁有卖醋糟的,咱们买些回去吧?”

    没有个大人压阵,老婆婆是不会把他们的话当真的,张富是他们五个人中年龄最大,个子最高的,就由他来当这个大人吧。

    素雪的话说得张富发懵,这是什么情况?醋糟是啥,买它回去干啥?还有俊妮这撒娇的语气和甜腻的笑又是为了哪般?

    张富正对着素雪发愣,忽然被人在腰上拧了一把,转头对上汪泽然恼怒的一张脸,张富立马反应过来,忙忍着痛对素雪道:“行,只要有得卖,你想买多少都行。”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帮俊妮立住场子再说,反正她不会干不靠谱的事,再说,他要敢不配合,他的腰也受不了呀。

    素雪给了张富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笑眯眯地指着他对老婆婆道:“婆,这是我哥,他能做得了我家的主呢,你就带我们去隔壁引见一下,可行?”

    见素雪又对着他眨眼睛,张富赶紧对老婆婆笑道:“对,我是她哥,我是家里的老大,能做得了家里的主,我说买什么,我爹娘没有不同意的。”

    张富说得有些得意,就算这些话里有虚假的成分,也让他过把瘾吧。

    老婆婆打量着比自己还高的张富,终于点了头,“行,你们要是一定要买,我一会儿就带你们去,你们先进去吃饭吧。”

    看着张富带着三个孩子进了面馆,老婆婆在后面直摇头,“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怎么就分不清好坏呢,就由着妹子胡闹,也不知他们花这冤枉钱,买些没用的醋糟回去干啥,真是一群败家子。”

    素雪他们可不知道老婆婆的真实想法,进去快速吃完了面,就又到后院来找她了。

第368章 夜香也是粮食化的

    后院的老婆婆夫家姓景,是面馆老板的娘,闲着没事经常在后院帮忙。

    景婆婆看看面前的几个孩子,又上下打量了张富几眼,再次问他:“你真愿意掏钱去买醋糟?”

    张富一本正经地道:“愿意,我们真要买。”

    张富已经知道了素雪的打算,当真挺起了一副当家大哥的派头。

    景婆婆闻言点点头,进去跟厨房的人说了一声,就用围裙擦着手,带着张富一行从后门出了面馆的后院。

    到了隔壁家的后门口,景婆婆敲了门。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开了门,汉子全身都套在一个大围裙里,板着一张冷脸问景婆婆,“景婶子,有事儿?”

    听说张富他们是来买醋糟的,那汉子冷冷地打量着跟他差不多高,却还一脸稚气的张富,狐疑地问:“你们真是来买醋糟的?”

    张富也板起了脸,“是啊,先让我们看看货再说。”

    景婆婆忙插话道:“大转子,这姓张的后生,刚在我家掏钱给这几个孩子买了面吃,中间闻着了醋糟的味儿,就央我带他们过来了,他们是真想买醋糟的。”

    大转子看了景婆婆一眼,对张富道:“进来看吧。”

    素雪牵着永安的手跟在张富身后进了大转子家的后院,景婆婆也跟在汪泽然和鲁旺后边进了门。

    这个院子比面馆的后院大了许多,进门右手边放着一排排的大瓮,大瓮底侧的小口里,正在淅淅沥沥地往外流着醋液,只后院这一点,就能看出这家醋坊的规模还真是不小。

    左手边的院子里,靠院墙堆着一大堆黑褐色的东西,酸臭的味道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永安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姐,臭。”

    大转子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脸色更冷硬了,停在那堆东西跟前道:“看吧,就这。”

    张富望向素雪。

    素雪也没见过醋糟,不过看这堆东西的颜色应该是没错的,从浅褐色到深褐色都有,那是不同时期的醋糟逐渐腐熟的结果。

    素雪冲张富垂了垂眼眸,张富会意,问大转子:“大哥,你家这些醋糟都能卖吗?”

    大转子扫了张富一眼,生硬地道:“要是不能卖,让你进来看啥?”

    张富挠了挠头,这么生冷的话让人怎么往下接?也不知道这人平时是咋卖醋的,和气生财不懂吗?

    见张富不说话,大转子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道:“你们买醋糟回去干啥用?”

    张富一着急就说了实话,“我们买回去要当粪肥用的。”

    大转子立马瞪起了眼,不可思议地喝道:“我这是纯粮食的醋糟,你们竟然拿回去当粪肥用?”

    永安正好站在离大转子最近的地方,被他的吼声吓得瑟缩了一下,素雪忙搂了他的肩膀抚慰。

    这孩子怯懦的性子改了许多,但遇到这种粗声大气的陌生人,还是忍不住会害怕。

    汪泽然见大转子吓到了永安,脸上的线条一下子绷紧了,口气不善地道:“是粮食做的怎么着?粮食的精华早就变成醋流走了,剩下的就是糟粕,连猪都吃不得的糟粕,不拿来当粪肥,还能干什么用?”

    鲁旺也道:“当粪肥都没人愿意要,你还当成是啥宝贝呢?”

    张富道:“我们也是因为新添了许多地,粪肥不够才来看看的,你要是这么不乐意卖,我们就不买了,你自己留着当宝贝吧。”

    大转子被几个人连珠炮似的话怼得恼火,但天生又是个嘴笨的,不擅长跟人吵架,瞪圆了眼睛就想撵这几个人走。

    景婆婆在旁边眼看着这买卖要黄,想着好容易遇到个买主,要是被大转子的臭脾气给赶跑了,他们家还得接着闻这酸臭味,便有心要撮合一下。

    景婆婆了解大转子的性子,急忙拉住就要爆发的他,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稳住了大转子,景婆婆转身对张富和素雪道:“你们刚说真心想买醋糟,我才带你们过来的,这会儿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

    见素雪和张富不说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景婆婆心下了然。

    转身就去劝大转子,“你听婶子的,你要是真心想卖这醋糟,就别说那么多话了,只说什么价钱能卖吧。”

    大转子见景婆婆使劲给自己挤眼睛,只得强压着脾气,瓮声瓮气地道:“一文钱一筐。”

    素雪指着旁边装满醋糟的几个筐子,问道:“是那么大的筐子吗?”

    大转子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汪泽然摇头道:“太贵了,我们买回去是当粪肥的,不是喂猪的,你让我们花一文钱买这么点儿回去?”

    鲁旺道:“那我们还不如去买夜香呢,虽然更恶心一些,但它实惠呀。”

    大转子额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我这是粮食做的,你拿醋糟跟夜香比?”

    景婆婆忙打圆场道:“夜香也是粮食化的,能比,能比呢。”

    素雪实在没有憋住笑,赶紧捂住了嘴,转过头去假装咳嗽。

    汪泽然也是满眼噙笑,轻轻捏了一下素雪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背,假装帮她顺气。

    景婆婆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直接拽着大转子走开了几步,低声道:“大转子,他们是当粪肥买的,对他们来说,买咱的醋糟和买夜香都是一样的,咱这东西还不如夜香呢,弄不好还能把人家的庄稼给烧死呢,咱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来个买家,你就给个实惠的价格赶紧出手吧。”

    大转子瞪着景婆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在景婆婆坦荡的目光下垂下了头。

    陈家滩的主街上,一辆拉满货的马车缓缓地进了村,赶车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路人,可马车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酸臭,让村民们不由侧目。

    几个村民正从村里的井台边回来,看到这辆马车都停下了脚步,目送着马车走远了,才有人开了口。

    “这拉是啥呀,怎么这么臭?”

    “闻着还有股酸味,像是醋糟,应该是放的时间太久了,沤出臭味来了。”

    “这是哪里的人呀,用马车拉些破醋糟子干啥,也不知道咋想的。”

    “就是,白瞎了那么好的一辆马车。”

第369章 找我妹干啥

    有个村民再看了一眼马车的后影,猜测道:“看那样子,他们是要往东坡去的,他们该不会是住在东坡的那些人吧。”

    几个村民就嗤笑起来,“难怪,是东坡的人就对了。”

    “哼,一群济府棒能有个啥讲究,又脏又臭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知道吧,他们这两天还在东坡烧荒草呢,真是懒出天际了,想开荒连一点力气都不愿意出,净想些馊主意。”

    “去年贺家窑烧荒都烧死人了,整个村子都烧掉了一半,啧啧啧,那个惨呀!这些济府棒咋就不吸取教训呢?还在为偷懒冒险干这种事儿。”

    “管它呢,咱就看着他们作吧,反正他们跟咱们隔着一道沟渠呢,就算着了火,也烧不到咱们这儿来。”

    有村民好心地道:“就没人去拦一拦他们吗,要真烧出事来,损失的也是他们自己呢。”

    “谁愿意去跟他们打交道?东坡那些人比其他济府棒还要难缠,他们一来就跟陈结实家打架不说,后来还敢跟陈里正叫板,又懒又脏又难缠,理他们干啥呢,没得去惹一身骚。”

    “那就不理了,他们爱咋咋去,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管回家吃咱们的饭去。”

    几个村民说着继续往回走,转身看到迎面走来三个小孩子,三个孩子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牵着手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因为实在闻不得醋糟的臭味,素雪和汪泽然牵着永安,远远地跟在马车后边走路回家,没想到正好听到了这些村民的议论。

    永安抬头看着素雪道:“姐,他们说得不对,咱们不脏,大家都很讲卫生的,咱们也不懒,也没有人不讲理,哪里难缠了?”

    素雪捏了捏他的手,“嗯,他们说得不对,他们不了解咱们,对咱们有偏见。不过没关系,他们以后就知道,他们看错咱们了。”

    汪泽然冷笑道:“他们最好别惹到咱们,否则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难缠。”

    身后的村民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小声惊呼起来,“这也是东坡的孩子吧?那咱们刚说的话岂不是都被他们听到了?”

    一个村民不屑地道:“看把你吓的,听到了能咋样,他们还能来咬你几口?挺大个人还怕几个孩子?”

    “就是,咱们又没瞎胡说,怕啥呢?他们难道为了这点事,真敢跑到村里来找咱们打架吗?”

    “谅他们也不敢,他们才九家人,咱们村多少人家?真要敢来打群架,不得把他们的屎给打出来?”

    不管村民们说什么,张富和鲁旺赶着车很快回到了宿营地。

    见汉子们还没有从田里回来,两个人呼出了一口气,偷偷摸摸地把车赶到茅厕后边,手忙脚乱地把醋糟搬下来。

    随后又把车赶到水井边,打水清理干净后拉回到鲁家宿营地,把马卸下来拴到马圈里,让它去吃草。

    张富和鲁旺做完这一切,才大明大方地各自回了家,假装自己下午就在宿营地周围活动来着,见家里人并没有怀疑,两个人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汉子们从田里一回来,叶家就摆上了晚饭。

    四盛听素雪和汪泽然说了醋糟的事,放下饭碗就去找牛智信了,两个人一照面就兴冲冲地跑去茅厕后边看了一回。

    四盛满意地道:“有了这个,沤肥就能快很多了。”

    牛智信早先已经从四盛那里知道了沤粪肥的事,他虽然从没见人这么干过,但听四盛说得胸有成竹,牛智信也满怀了希望,粪肥充足是种好庄稼的前提条件。

    四盛道:“信叔,咱们地里的荒草马上就烧完了,明天安排几辆骡车去县城拉醋糟吧,雪儿他们跟卖家已经说好了的。其他人把荒草烧完就去挖粪坑,咱们这两天就把粪肥给沤上。”

    牛智信笑着点头道:“明天咱们先去地里选几处沤粪的地方,粪肥离田地近些,省下许多往地里拉粪的力气。”

    四盛和牛智信从茅厕后边出来,边说话边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张富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们。

    张富是来找牛智信要买醋糟的钱的。

    没错,这一车买醋糟的钱是张富垫付的。

    从县城回来后,张富去找过素雪,素雪风轻云淡地道:“醋糟是给大家的田地沤肥用的,你咋找我要钱呢?”

    汪泽然也道:“翠香现在不是管着田地的账吗?你不去找你妹要,找我妹干啥?我家雪儿又不欠你的钱。”

    几句话说得张富无可反驳,想想他俩说得也对,他确实不该找俊妮要钱,应该去找翠香的。

    翠香已经把其他营生的账本都交给了金小燕管,她现在专门管田地的账目。

    张富避开张屠户,给翠香把情况说了一遍,道:“再过几天就是小香的生日了,我答应给她买好吃的了,我现在就剩这么几文钱了,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可没法给小香交代了。”

    翠香脆生生地道:“哥,我虽管着田地的账,但也不能随意支钱呀,没有信爷和金大娘的话,我可是一文钱都不敢给的。”

    张富看着翠香高仰的头,认定她是在为难自己,放软了语气哄道:“好妹子,你体谅一下你哥吧,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零花钱,要是这个钱还不回来,我下个月就没钱贴补你了。”

    张富三兄妹每月都有固定的零花钱,翠香的零用钱比张富少点,月月都不够花,张富经常会贴补她一些。

    涉及自己的福利,翠香不敢再不重视了,“哥,不是我不给你,是账上就没有钱。”

    张富根本不信,“你别骗我了,账上怎么可能没有钱呢?合作社今天不是还买了辘轳,那钱是哪里来的?”

    翠香道:“我哪里骗你了,买辘轳的钱是其他营生挣的钱,今天付了那钱,也就不剩几文了。”

    见张富还是怀疑地望着她,翠香跺脚道:“我说的是真的,账上真没有钱,四叔说要买个铡刀把草铡碎了沤肥,我这里都拿不出钱去买,还是信爷拿了自家的钱垫付的。”

第370章 比亲妹子都贴心

    翠香的话说出了口才猛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赶紧补救道:“这事儿你可不能给别人说,信爷是背着牛奶奶拿的钱,要是传到牛奶奶耳朵里就麻烦了,信爷说,等田地的账上有了钱,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家里的钱补回去,牛奶奶就发现不了了。”

    合作社原来这么穷呀?!

    张富消化了半天才问:“那我买醋糟的钱怎么办?”

    翠香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我手里就剩一点信爷给的钱了,不管怎么样,没有信爷和金大娘的话,我不能随便给人钱,几文都不行。”

    翠香说完,果断地扭头喊人,“爹——”

    张富听翠香叫爹,怕她去告状,赶紧躲开了。

    张富远远地跟了牛智信好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去跟他说钱的事,最后还是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张富忽然想起来,翠香好像说过,找金大娘子也可以拿到钱的,便转身满怀希望地往金家的宿营地跑去。

    金家的马车不用时,就卸了马停在庄基地的后边,张富还没走到马车边,就看见落地放着的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仔细一看,是赵老三和金小燕。

    金小燕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脚边的地上指指点点的,“这个字读全,不读金,金字这里有两个点,全字没有,分不清吗?那你就记着,我金小燕的金字有两个点就行了。”

    赵老三视线在金小燕身上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笑道:“嗯,这样就记住了,你的金字这里有两个点,全字没有。”

    金小燕羞恼地喊起来,“赵老三,我在教你认字,你能不能严肃点。”

    赵老三赶紧竖起食指,“嘘,媳妇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张富本想上去跟两人打声招呼的,听到这话赶紧闪到了马车后边。

    金小燕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道:“听到又咋了?学认字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就不知道你为啥非要偷偷摸摸的。”

    赵老三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媳妇你能读会写,我却是个睁眼瞎,让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吗?又该说我……配不上你了。”

    金小燕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这有啥好笑话的,你会种地还会做生意,算起账来比我都快,你不识字,只是因为小的时候没有机会学罢了。再说,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他们说,我自己觉得配得上就行。”

    金小燕说到最后娇羞地低了头,赵老三伸手搂住金小燕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傻乎乎地笑。

    张富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赶紧悄悄远离了那马车,他真后悔来这一趟,看了不该看的,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金家的茅草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金大娘子在不在,张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自家宿营地走去,他该回去喂他家的两头骡子了。

    次日早上,汉子们到大转子家拉醋糟,素雪被牛智信安排去给他们带路,张富和汪泽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大盛付钱时,顺嘴问素雪:“昨天买醋糟的钱付过没有?”

    张富赶紧凑过去道:“付过了,一共是七文钱,我垫付的。”

    看到张富急切的样子,素雪忍住笑对大盛道:“大爷,我们昨天一共拉回去十四筐,七文钱,你帮着张富一并给翠香走账吧。”

    大盛痛快地道:“行呀。”

    从大盛手里接过铜钱,张富可高兴了,趁着等汉子们装车的时间,对素雪笑道:“俊妮,你可真好,比亲妹子都贴心。”

    素雪白了他一眼,“你让翠香情何以堪?”

    张富咬牙,“别提那个死妮子了,她就想看我笑话,支几文钱都推三阻四的,刚开始说账上没有钱,后来又说咱们合作社现在用的钱是信爷自己垫的,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给我钱,最后还一嘴把我支去找信爷和金大娘去了。”

    素雪惊讶地道:“合作社现在用的钱真是信爷个人垫的?”

    “啊?”被素雪一问,张富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忙否认道:“没有呀,我可没说这话,你听错了。”

    见素雪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张富赶紧道:“醋糟都装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素雪也不再多问,坐着大盛的马车回了陈家滩。

    东坡的地头上,汉子们正在挖沤粪坑,素雪把六个沤粪坑都走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四盛,只得跟汪泽然和张富往回走。

    在宿营地边上,三个人遇到了鲁旺和牛恒,他们挎着篮子正要去挖野菜。

    张富问道:“野菜现在长出来了?”

    牛恒看了看素雪,垂眸道:“长出来了,已经长得不小了,可以吃了,栓柱他们刚在村里的麦地里挖了好些回来呢。”

    张富拉着汪泽然要跟着一起去,牛恒抬眼热切地望着素雪。

    见素雪站着不动,汪泽然问她:“你年前在大冬天里,不是就想吃野菜了吗?现在怎么不想去挖了?”

    素雪兴趣缺缺地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

    汪泽然扫了牛恒一眼,道:“那你回去歇着,等我挖些回来给你吃。”

    看着四个少年离开,素雪也转身继续去找四盛。

    在离宿营地不远的沟渠边,素雪终于看到了四盛的身影。

    他正一个人站在渠岸上对着渠水蹙眉,素雪跑过去好奇地问:“爹,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四盛见是素雪,直白地道:“雪儿,我在想修渠的事呢。咱们的地虽然离这条沟渠不远,不过浇地还是得人工担水。”

    四盛指着不远处的小路道:“想要省事儿,就得从那里再修一条小渠,通到咱们东坡的地里,这样咱们南北两边大片的田地,就都能引水进田里了。”

    素雪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道:“这条渠沟地势这么低,想要把水引到东坡去,相当费力,得要做个水车才可以吧?”

    四盛兴奋地道:“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呢,你这个办法好,装上水车,咱们的小渠就不用挖太深了,省了好多劳力和时间。”

第371章 拿啥去耕地

    四盛宠溺地抚着素雪的头发,他站在这里想了好久了,都没想出好的办法来,素雪过来不经意地一句话就把这难题给解决了。

    素雪望着远处的原坡蹙起了眉,“那片坡地是没法修渠上去的,得另想办法解决浇水的问题。”

    四盛道:“坡地向来就只能担水浇地,这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在上边不种需水量大的作物。”

    素雪问:“那在坡底下挖几个水塘行不行?”

    四盛眼珠转了两圈,喜道:“水塘平时积水养鱼,需要的时候担水浇坡地,嗯,我看行。”

    四盛说完,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拧紧了眉头道:“咱们想得都挺好,不管是修渠还是挖水塘都是大工程,得需要大量的劳力去干呢,咱们现在连地里紧要的活都干不过来,啥时候能有工夫干这些呢。”

    素雪不解地问:“爹,咱们地里的枯草都除完了,粪肥也不用愁了,现在又没到下种的时候,不是刚好有时间挖渠吗?”

    四盛瞅了她一眼,道:“你没长在农村,也应该听说过春耕吧?”

    素雪讪笑道:“这个……,我知道了,咱们接下来就该耕地整地了吧?”她毕竟不是那些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孩子,四盛一提点,素雪就知道了。

    四盛“哼”了一声,不想讨论素雪的五谷不分,发愁道:“咱们一群刚落下脚的逃荒人,拿啥去耕地,拿啥去整地呀?!”

    说到这个,素雪可是知道的,“用牛呀,咱们不是有牛吗?”

    停顿了一下,素雪有些不确定地问四盛:“爹,骡子和马也能耕地的吧?”

    九家人家里都有牲口,但只有叶家有两头牛,其他人家路上拉车用的是骡子、马,还有毛驴。

    耕地的确用牛最好,骡马拉脚力还行,耕地就差强人意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四盛耐心地道:“我问你,咱用啥农具耕地?”

    “得用犁吧?”素雪见现代农村都是用拖拉机旋地的,但在古代应该是用犁的。

    四盛的耐心终于告罄,不想再考问她了,直接道:“咱们需要买的农具很多,除了犁,还有耙、耱等,咱们这些人家连一些简单的农具都没有买够,像铁锨、镢头、锄头、耙子、榔头等都缺好些呢。”

    “这些都是铁器,这个年代的铁器价格高得惊人,要靠各家各户在春耕前把这些农具置办齐全根本不现实,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素雪恍然,道:“爹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一个字‘钱’,不,是两个字‘缺钱’,对吗?”

    四盛点头叹气,纠正道:“其实我想说三个字‘很缺钱’,四个字‘非常缺钱’”

    提到钱,素雪忽然想起自己找四盛的目的,“爹,我听说合作社没有一点钱用了,连买铡刀、买醋糟的钱都是信爷自己拿钱垫付的。”

    “真的吗?”四盛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最近没有关注合作社的账目情况。

    四盛捏了捏眉心,“看来挣钱的事迫在眉睫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弄些快钱来应应急。”

    咋样才能快速挣到一笔钱呢?

    四盛和素雪把原来想好的众多方案写在纸上,又一个一个地从纸上划掉。

    最后一张写得满满登登的纸上,只有“制白糖”三个字还没有被划掉。

    父女俩眼对眼看了半天,四盛还是拿起了笔准备划掉,但又有些舍不得。

    到目前为止,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来钱最快最多的办法,只是,一旦开始制白糖挣钱,就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凭他们一群穷农户,肯定是保不住制糖方法的,要是为了挣钱引来他们承受不了的祸端,就得不偿失了。

    素雪遗憾地道:“要是能把制白糖的方法卖给有实力的人就好了,这样,我们不用冒太大的风险就能得些银子,虽不能挣大钱,但咱们本就不贪心,只要能够咱们买农具、修水渠的钱就行。”

    四盛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问道:“雪儿,你说周知府的实力够不够大?”

    素雪立刻猜到了四盛的想法,“爹,你想通过王树联系上周知府?”

    四盛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不说咱们跟王树只有几面的交情,只说他的身份是周知府家铺子里的一个小账房,哪里就能跟周知府说得上话呢?就算能说得上话,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谁能担保周知府就……”

    四盛没有往下说,但素雪知道,四盛想说的是,谁能担保周知府就不是见利忘义的人呢?要是周知府起了贪心,他们这些人照样不能全身而退。

    四盛和素雪重重地叹了几口气。

    “妹婿,雪儿,你俩在愁啥呢?鲁旺他娘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你们去吃呢,结果人还没见到,就先听到了你们的叹气声。”

    见鲁有庆跟汪泽然、鲁旺三个人走了过来,四盛不动声色地收起纸笔,道:“我们在想银子的事呢。”

    素雪笑道:“表舅,我爹在想,什么时候天上能掉下来个金馅饼,正好砸在他身上就好了。”

    鲁有庆好笑地翘起了嘴角,这个闺女又在打趣她爹了。

    鲁旺道:“要金馅饼有什么用?还是掉肉馅饼的好,天上要是真能掉肉馅饼,咱们就啥都不用干了,每天只需要躺在那儿望着天张张嘴吃就行了。”

    汪泽然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吃,迟早会吃成个大肥猪。”

    鲁旺哀怨地望了鲁有庆一眼,“我爹天天盯着我半夜起来练功,我要能吃成个大肥猪才怪呢。”

    鲁有庆踹了鲁旺一脚,笑道:“你胆肥了,还敢埋怨起你爹来了?”

    鲁旺赶紧道:“不敢,我哪里敢埋怨您呢,我是说我永远不会吃胖。”

    他们的玩笑话倒是提醒了四盛,鲁有庆是拳脚师傅,认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不知道他有没有门路,能联系上保得住白糖制法的人,最关键的是,这个门路还要可靠。

    四盛收起了笑,对鲁有庆道:“鲁表哥,我有话跟你说。”

第372章 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鲁有庆看四盛郑重其事的样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几个孩子,四盛道:“让他们几个在一旁听着吧。”

    四盛简要说了下九家人当前的困境,又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道:“白糖并不只是个吃食,它能让好些食物的口味发生重大改变,不是我夸大其辞,它都有可能影响好多人的饮食习惯,这个以后你会看到的。所以要卖白糖的制法,需得特别慎重。”

    四盛问鲁有庆,“鲁表哥,你有没有朋友可以接触一些有实力的人?咱们想通过他牵线,咱把白糖制法卖出去。”

    找到有实力的人买白糖的制法?这事情倒不难办,鲁有庆看了汪泽然一眼,不过操作过程中想要不引起怀疑,还需要好好安排一下。

    鲁有庆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我在秦州府的确有几个朋友,不过好久没有联系了,既然白糖的事非同一般,妹婿,你给我点时间,我出去仔细摸摸情况再说。”

    四盛见鲁有庆说得模棱两可,不想让他太过为难,便道:“要是没有稳妥的人也没有关系,咱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挣钱就是。”

    鲁有庆道:“妹婿,你别着急,就给我两天时间吧,两天后,成与不成我都给你个准话。”

    四盛点了点头,有个希望总比没有的强,不过,他们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鲁有庆身上,还是得想想别的挣钱的法子才行。

    次日天没亮,鲁有庆就和汪仲鹏赶着马车出了门。

    牛智信吃完早饭,照例召集了汉子们去田里干活,四盛也心不在焉地去了地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挣钱的事情。

    宿营地里,叶家刚洗刷完碗筷,随心媳妇和赵老大媳妇两个就来找王老太了。

    三个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几句话,随心媳妇凑到王老太跟前,压低了嗓音问:“王大娘,听说咱们合作社的营生都不怎么赚钱了,你知道不?”

    合作社的营生都是四盛和素雪张罗着做起来的,说这些营生不赚钱,王老太心里很不受用,“那些营生要是不挣钱,咱们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支撑咱们这么多人走了两千里地?咱们哪里还能有福气到秦州府来落户分田地?”

    随心媳妇见王老太拉下了脸,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咱们的营生不好,我是说这些营生不如冬天里卖得好了。”

    赵老大媳妇也忙道:“王奶奶,现在汉子们都在地里忙活呢,没有多少时间编苇编了,叶三叔他们摆摊都没有多少货卖,这个营生肯定没原来赚得多了。再有,天慢慢变得暖和了,买棉手套的人也少了许多,咱们妇人做的针线也卖不出去多少了。”

    随心媳妇道:“豆芽菜倒还卖得不错,不过随着地里的各种蔬菜、野菜长出来,买的人也会减少的。”

    赵老大媳妇道:“王奶奶你也看到了,咱们上次的分红就明显少了许多。”

    她们两个说的是实话,王老太皱起了眉头,她得抽空提醒一下老四,让他再重新想些挣钱的营生才行。

    王老太看了看随心媳妇,又看了看赵老大媳妇,温和地问道:“你们俩来找我该不是只为说这个事吧?”

    赵老大媳妇看向随心媳妇,后者微微垂了一下眼眸,转头对王老太笑道:“王大娘,咱们豆干那营生当初可是最挣钱的呢。”

    一提起豆干那营生,王老太就笑得合不拢嘴。

    做豆干那段时间可是她们这些妇人最高光的时刻,虽然整天累得够呛,但能挣银钱呀,那几个小子每天送完货都能从城里拿回一大包的银钱。

    赵老大媳妇也笑起来,道:“王奶奶,孙何氏那里现在也不需要咱们做太多的针线了,看着汉子白天下地,晚上还要编苇编,咱们妇人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除了做家务,咱们是不是也干点挣钱的营生?”

    随心媳妇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大娘,咱们能不能把豆干的营生再做起来呢?”

    王老太眼角跳了跳,没有说话。

    赵老大媳妇道:“咱们现在已经落了户,再没有人能阻止咱们做生意了,也不能再用流民的借口来抢咱们的秘方了,咱们完全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回了。”

    王老太眼里慢慢放出亮光来,“能把豆干重新做起来敢情好,咱们挣了钱也能给大家多分些红,不过……”

    王老太终究是经过许多事的人,考虑的东西会多一些,“不过,咱们现在要置家当,还要开荒种地盖房子,男人们哪里能抽出人手来帮咱们去买材料、卖豆干去呢?”

    随心媳妇和赵老大媳妇只想着要干营生赚钱,并没想这些细节问题,听王老太提出来便仔细思量起来。

    随心媳妇道:“实在不行,就让牛恒他爹和赵老三卖豆芽时,一并也把豆干给卖了,反正他们每天都要往县城跑呢。”

    王老太微微点头,这办法倒是可行。

    不过,王老还是犹豫道:“咱们初来乍到的,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要是再碰上有人打咱们配方的主意,可怎么办?”

    随心媳妇脸上显出些难堪,当初是她们牛家的随意起了贪念,想要私卖豆干的配方,惹来了后边许多事情。

    王老太只是就事说事,并没有想影射什么,看到随心媳妇的不自在,也想起了随意卖配方这个茬,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说的是,陈家滩那些人对咱们济府来的人不待见,要是知道咱们有这个来钱的好东西,不得打咱们的主意吗?”

    赵老大媳妇道:“咱们已经是这里的正式村民了,也不用求着村里人帮忙做什么,咱们完全可以躲开他们,偷偷做咱们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王老太想了想,终于点了头,“好,那咱们就重新拾起豆干这营生?”

    随心媳妇和赵老大媳妇都笑了,“嗯,重新拾起来。”

    王老太也咧了嘴笑,拉着两人的手叮咛道:“你们也别太着急,我找机会好好跟老四说说,要是可以,咱们就尽快开始。”

    两个媳妇点头,“好,那我们就等着王大娘(王奶奶)的好消息了。”

    有了这个心思,王老太一上午都在盼着四盛赶快回来。

第373章 我就揍死他

    中午时候,四盛和家里的汉子们终于从地里回来了,王老太的眼睛一直瞅着四盛,想找机会跟四盛说话。

    可四盛回来一直都没闲着,连吃饭时身边都围满了孩子,大家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素雪端着碗问四盛:“爹,你知道本地人为什么叫咱们济府棒吗?”

    四盛道:“不就是因为咱们是从济府来的嘛。”

    小妮嘴快,抢着道:“四叔没说对,我来告诉你,棒就是棒槌的棒,三姐说济府棒是骂人的话。”

    四盛有些意外地,“这是骂人的话?以前听到这话只以为济府来的人多,本地人也就这样称呼了,从来没有深想过含义,没想到这竟是骂人的话。”

    汪泽然道:“从济府来的人的确不少,我们听说,这周围有好些济府来的人,最早的都来了两三年了,好些村子里几乎全让济府来的人占满呢。”

    素雪道:“本地人本来就很排外,再加上济府来的人大多都很穷,他们又是初到这里的,对当地情况不了解,本地人自然瞧不起他们,就叫他们济府棒,变相骂他们是啥都不懂的棒槌。”

    三小子把满嘴的食物咽了下去,立马开口道:“原来济府棒是这么难听的骂人话,那以后谁要在我面前喊这几个字,我就揍死他。”

    永安道:“我也揍他,三哥,我跟你一起揍死他。”

    汪泽然上下看了看永安,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读书还可以,打架嘛……,嗯,能凑合着帮你三哥捡鞋。”

    永安没听出来汪泽然话里的调侃,认真地对他道:“哥哥,我不但能帮三哥捡鞋,还能帮他拿衣服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素雪道:“好,以后打架,咱们永安就负责捡鞋拿衣服。”

    小妮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只想要抢着干活,大声跟永安商量,“我也能捡鞋,我也能拿衣服,五哥,你把这活让些给我吧。”

    大家笑得更欢了。

    王老太听着也咧开了嘴,正想开口说两句,忽然闻到股酸臭味,忙问:“老大媳妇,你们把啥烧坏了?怎么这么臭。”

    葛氏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吸了吸鼻子奇怪道:“是有股酸臭味,不过,娘,咱家的饭都做好了,灶上没烧啥东西了呀。”

    “四叔,四叔在没?”不远处忽然传来赵老三的声音。

    大家看过去,见赵老三和随心赶着辆骡车跑来了叶家的茅草屋前,这臭味原来是从他们车上散发出来的。

    素雪对这种酸臭味特别熟悉,捂着鼻子问:“赵三哥,你车上拉的是不是醋糟?”

    赵老三呵呵地笑,“俊妮鼻子真灵,昨天剩下最后几筐醋酸没拉完,我跟随心叔送完豆芽,顺便从城里给拉回来了。”

    高氏嫌弃地道:“赵老三,你没看见我们在吃饭吗?你拉着臭烘烘的醋糟过来干啥?赶快把车赶走吧。”

    赵老三笑道:“我们让四叔看完东西就走。”

    四盛已经放下了碗,走过去笑道:“随心哥、老三,你们能有啥好东西给我看?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去把醋糟卸了吧,这车明天还要拉豆芽菜呢,卸了车得好好冲洗才行。”

    “我知道了。”赵老三答应着,上前拉了四盛的胳膊,“四叔,你来看这是啥?”

    四盛趴在车帮上往车上看,“这是,带漏斗的陶缸?”

    赵老三使劲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四盛,“我们去拉醋糟时,看到醋坊的大转子正搬了这玩意儿要去扔掉,这个陶缸上边有道裂纹,大转子嫌弃那里有点渗醋。不过,裂纹在陶缸上方,对咱们影响不大,我们给大转子说了声,就给拉回来了。”

    当初为了替胡禄做香蕉酱,四盛他们做过一批白糖,做白糖时用的带漏斗的陶缸,就是赵老三和大盛在一家卖醋的人家里买回来的。

    赵老三今天一看到这个陶缸,就想起做白糖的事来。

    现在种地缺了好些家伙,他爹一天到晚地唉声叹气,发愁没有银钱置办。

    要是四盛想制些白糖卖,缓解一下合作社银钱上的紧张,那这陶缸可就是赚钱的宝贝了。

    所以赵老三才会把它淘回来,而且一回来,连醋糟都没有卸车,就献宝一样地赶来给四盛看。

    可四盛并不打算自己制白糖,这东西派不上啥用场。

    看到赵老三如获至宝神情和求表扬的小眼神,四盛勉强笑了笑,道:“既然弄回来了,就留下吧。”

    见到四盛这样的表情,随心碰了碰赵老三的胳膊,“咱们先去把醋糟卸了再说吧。”

    赵老三也意识到什么,眼里的亮光暗淡下来,忐忑地问四盛:“四叔,你是不是没有打算做白糖?这东西拉回来是不是没有用?”

    跟在四盛身后的素雪踩着车轮,伸头看到了车上的陶缸,抢先说道:“有用,爹,这东西怎么会没用呢,赵三哥,你把它放在我家这里吧。”

    四盛疑惑地看向素雪,素雪解释道:“爹,咱们不卖白糖,但可以卖醪糟、卖点心之类的吃食呀。”

    一切用白糖做的甜品都可以卖,这些食品做出来,一定比市场上其他人家做得好吃,这些食品就不会像白糖那样引人注意了。

    四盛妙懂了素雪的意思,豁然开朗起来,转头对赵老三笑道:“这还真有用,赵老三,你弄的这东西太有用了。”

    赵老三眼见四盛脸上由郁闷一下子就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呢,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反转了。

    四盛拍着赵老三的肩膀笑,“赵老三,你越来越有眼力架了,这陶缸淘得太是时候了。”

    只要有用就行,赵老三也嘿嘿笑起来,转身跃上了骡车,跟随心一起把陶缸小心地抬下来,放在叶家的茅草屋后边。

    看着赵老三和随心欢快地赶着马车去了沤粪坑,四盛对素雪高声道:“雪儿,你下午跟爹去县城转转吧。”

    四盛这是想进县城市调呢,看看哪些吃食适合用白糖做出来卖。

    素雪兴高采烈地答应了,顶着数道渴望的眼神,偷偷握了一下汪泽然和永安的手。

第374章 不会发生啥事了吧?

    王老太听到四盛的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永安在青原县城转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地回了陈家滩。

    进了陈家滩的村口,几个人明显感觉到村里的气氛有些异常。

    村里人对他们不友善,但往常看到他们只是冷眼瞧着,不会靠近打招呼,但也不会刻意闪避。

    可今天,街上的村民看清骡车上的人是他们时,都飞快地往后退、远远地躲开去,只在远处戒备地望着他们,用“避如蛇蝎”形容都不为过。

    汪泽然奇怪地道:“姨父,他们怎么好像害怕咱们呢。”

    四盛赶着车瞥了路两边一眼,不在意地道:“怕咱们干啥?咱们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只过了半天就怕咱们了?”

    素雪疑惑地道:“这半天里,不会发生啥事了吧?”

    四盛也怕他们不在时,家里出了什么事,抖了抖缰绳催促着骡子加快了速度。

    他们回到东坡时,汉子们已经从田里回来了,宿营地里照例是一片祥和,大人小孩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路上遇到赵老大从井边过来,笑着跟四盛打了招呼,拎着满满两桶水回了赵家。

    素雪笑道:“看样子咱们这里没出什么事,村里要是有啥事,应该也与咱们没有关系。”

    四盛也放松下来,道:“有啥事儿只要跟咱们没关系就好,咱们可不想掺和村里的事。”

    不过事实证明,四盛和素雪这话说得太早了。

    四盛刚把骡车赶到叶家庄基地的空地上,茅草屋前的一群人都探过头来,有牛智信、张屠户、金大娘子、牛老太、王老太。

    王老太见车停下后,出声叫道:“老四,把车就放在那儿吧,快过来。”

    四盛跳下骡车,回应道:“娘啊,就来了。”

    大小子飞快地从灶边跑了过来,接过四盛手里的鞭子道:“四叔,我来停车,你快过去吧,信爷和我奶他们等你好久了。”

    素雪与汪泽然对视一眼,也忙把永安抱下车,让他去茅草屋里休息,两个人跟着四盛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牛智信见四盛走过来,忙不迭地开口道:“四盛,村里人今天来咱们这里闹事了,我怕他们一会儿再来闹腾,正跟张屠户商量着要布置一番呢。”

    张屠户冷哼道:“他们要是敢再来闹事,咱们定会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四盛惊讶地道:“他们到咱们这里闹事了?想要干啥?咱们人吃亏了吗?有没有人受伤,伤得重不重?”

    听四盛一下子问了这么一连的问题,牛智信安抚地道:“你别着急,咱们人都没啥大的问题。”

    张屠户道:“妇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损伤,我媳妇脖子上就被哪个不长眼的抠出一道通红的印子。”

    四盛错愕,“他们动手打人了?娘,你们都有没有事?”

    王老太忙道:“我们都没事,其他人也就有点瘀伤、青紫,或是被掐破了点皮,没啥大碍。”

    四盛放下心来,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智信道:“事情起先是几个孩子玩闹引起的。”

    王老太把三小子叫了过来,三小子一只手捂着脸颊,躲躲闪闪地冲四盛傻笑。

    四盛把他拉过来,拽下他的手,露出脸上一块明显的青紫。

    四盛仔细看了两眼,沉着脸问:“疼不疼?”

    三小子笑道:“四叔,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三小子调皮,经常被大盛收拾,不会把脸上这点青紫当回事,只是这次是被村里的孩子打的,而且是打在了脸上,三小子极力遮掩着怕被人笑话。

    三小子和小妮下午去村里的麦地里挖野菜,为了抢一簇荠荠菜跟村里的两个孩子起了口角,那个叫二娃的孩子一着急,大声叫骂两人是济府棒。

    三小子一听这个词就炸了,当时就跟二娃他们打了起来。

    三小子本就是打架惯了的,现在又每天跟着张屠户、鲁有庆练拳脚,村里那两个孩子虽比他大了几岁,却也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鲁旺和牛恒两个恰好也在附近,见状忙过来把三个孩子分开了。

    二娃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三小子一眼,拿起自己的篮子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鲁旺和三小子几个见村里的两个孩子走了,也没把刚才的小冲突当回事,继续在地里挖野菜。

    可没一会儿,二娃带着十来个村里的孩子又回来了,在麦地里追着三小子打。

    小妮吓得大叫,鲁旺和牛恒本要回去的,已经走到沟渠边了,听到叫声,赶紧返身回来拉架。

    村里那些孩子知道他俩也是东坡的人,认定他们跟三小子是一伙的,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们也一起打起来,这把鲁旺给惹怒了,鲁旺的武力值对付十几个小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最后,那十来个孩子被鲁旺他们修理了一顿,灰溜溜地跑回村子里去了。

    三小子和牛恒脸上、身上也都留下了几处青紫的瘀伤。

    张屠户训斥三小子,“平日里教你的拳脚都白学了,到关键时候就忘到脑后了?还被些啥也没学过的孩子打得青紫。”

    三小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妮倒是尽责,把大家的野菜和篮子护得齐全,三个孩子带着野菜回了家,三小子和牛恒找了借口解释了脸上的伤,倒也没有被发现打架的事。

    知道三小子的伤是跟小孩子打架留下的,四盛缓和了语气道:“不过是小孩子玩闹,还是他们的孩子以多欺少,我们不计较也就罢了,怎么还引得他们来咱们这里闹腾呢?”

    牛老太恨恨地道:“他们不过是看咱们好欺负,专挑了汉子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来给孩子报仇的。”

    牛智信厉声道:“别说那些猜测的话,先给四盛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王老太、牛老太和金大娘子,便把下午发生在宿营地里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下午,东坡的宿营地里静悄悄的,汉子们去了田里没回来,孩子们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此刻留在宿营地里的只有各家的妇人们。

第375章 还讲不讲理了

    这两天天气好,王婆子把家里的被子拆洗了,邀了牛老太跟王老太来家里帮着缝被子。

    王家茅草屋前,一张大席子上铺着装好棉花的被里和被面,三个老太太蹲在旁边,拿着大针长线一边缝被子,一边说起了要重新做豆干的事。

    老太太们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传来,循声望去,见一群人从村子的方向正沿着小路往这边走过来。

    来人有二十多个,走在前边的是手里拉着孩子的几个妇人,一群人吵吵嚷嚷、气势汹汹的,已经过了沟渠上的小桥。

    三个老太太有些疑惑,自从他们住在这里,只偶尔见过一两个从小路往贺家窑去的村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群人经过这里的。

    这些人是路过呢,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王婆子家算是离沟渠比较近的,住在隔壁的大头媳妇也看到了小路上的情形,和赵老大媳妇跑过来问王老太:“他们这是干啥来了?”

    王老太紧紧地盯着那群人道:“先看看再说。”

    吵嚷声也很快引来了宿营地里其他人家的注意,见王婆子这里人多,妇人们都聚了过来,站在路边看着那群人走近。

    那些人显然不是过路的,他们“呼啦啦”地走到妇人们面前,对着站在最前边的三个老太太七嘴八舌地叫嚣起来。

    “你们这些济府棒,才来几天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当我们陈家滩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你们有啥冲着我们大人来,拿着碎娃撒气算啥本事?看把我家娃都打成啥样子了,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几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被推到了人群前边,不自在地扭着身子,有些害怕的眼神四处乱瞟,没有见到要找的人才放松下来。

    “这事儿不能饶了你们,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

    “快说,你们准备咋办?怎么赔偿我们?”

    大家听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王老太出声问道:“到底发生啥事了?这些孩子是被谁打成这样了?”

    一个魁魁壮壮的妇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王老太胸前的衣服,大吼道:“你是不是领头的?你们的兔崽子把我儿子打得胳膊都动不了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还当没事儿人一样在这里问发生啥事了,我告诉你,别想装傻蒙混过关,你们得给我娃治伤,给我们赔钱,还要给村里人赔情道歉。”

    壮妇人满嘴的臭气喷在王老太的脸上,王老太被熏得难受,偏过头去,扒拉着让她松手。

    壮妇人把王老太的衣领抓得更紧了,“你们要不愿意赔钱也行,那就让我们把你们娃也打一顿,也打得他们动弹不得,让我们消了气才行。”

    王老太被衣领拘得喘不上气来,控制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

    妇人们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拉开那壮妇人。

    “王大娘你没事吧?”

    “快松手,看把人勒住了。”

    妇人们七手八脚地把王老太从那壮妇人手里拽出来,送出了人群,围着壮妇人声讨。

    “有事说事,一来就对一个老太太动手,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跑到人家家里来打人,你们是土匪吗?”

    “敢打人,我们可轻饶不了你。”

    村里的其他来人见壮妇人被围了起来,也看不清里边在干啥,以为打起来了,便一拥而上跟妇人们撕扯起来,一群妇人立马纠缠在了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王老太和牛老太在人群外看到这情况,心突突地跳,也不知道是该拉架,还是该上去帮着打。

    牛老太抖着嘴唇道:“男人,他们这里还有男人。”

    王老太听了马上有了主意,转身就往田里跑,“我叫人去。”

    牛老太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

    村里来人中的确有四五个男人,他们一来就想找东坡的男人理论,可这里连一个男人都看不到,连个男孩子都没有。

    这会儿见妇人们全都撕扯到了一处,他们也不好上手,急得团团转,却只能在边上乱吼,“你们打了我们的娃,现在还动手打我们的婆娘,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都是些野人吗?”

    妇人们都已经搅成了一团,哪里有人顾得上理会他们。

    村里的一个妇人被人打了几拳,又被揪住头发挣脱不开,气急败坏地求救:“黑子,你个狗东西,你媳妇都要被人打死了,你还只顾在那里看热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你媳妇都护不住。”

    黑子被自己媳妇的话激得怒气上涌,钻进人群里去想要把他媳妇给拉出来,不想却被旁边打急眼的妇人很捶了几下,也不敢真还手,只躲闪着去拉扯他媳妇。

    黑子媳妇的头发被人死死地攥着,人被黑子使劲一拉,扯得疼出了眼泪,恨得她狠狠地踢了黑子几脚。

    随心媳妇正在忙着跟身边的妇人撕扯、推挤,忽然看到人群里的黑子,大声喊了起来,“哪里来的男人,敢在妇人堆里胡混?”

    这一嗓子引起了其他妇人的注意,纷纷看瞪向人群里的黑子,可每个人都被身边的妇人缠斗着,分不出身来,只能又急又怒地大喊:“打出去,快把这不要脸的臭男人打出去。”

    村里的妇人却急忙呼喊,“都什么时候了,管那么多干啥,快来救命。”

    几个男人进退不得,犹犹豫豫地一步步往妇人堆里挪。

    就在这时,七八个孩子从宿营地的另一边跑了过来,这些孩子里有男孩也有女孩,最大的看起来有十一二岁,最小的才七八岁。

    孩子们呼啸着往人群这边冲过来,跑在最前边的是鲁旺。

    鲁旺从麦地回来,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想着三小子和牛恒今天打架虽然凶猛,但出拳上脚却没有一点章法,把平日里学的技法没用上多少,要是继续这样,学多少拳脚都没有用,遇事肯定还得吃亏。

    鲁旺心里担心,想找张富说说,可张富恰好不在,去东边的荒地里放骡子去了。

    鲁旺想了再想,还是让三小子悄悄把在宿营地里的孩子都叫了出来,躲开大人,在宿营地旁边的田里,给大家教起了打架技巧。

第376章 玉镯都给捽碎了

    孩子们每天早上都在一起锻炼、一起学拳脚,对鲁旺的功夫最清楚不过的,被三小子一叫就都跑了去,连在茅草屋里理账的二小子和翠香都跑了去。

    孩子们在空旷的田里边说边操练,并没有留意到宿营地那边的情况,直到看见王老太和牛老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才知道宿营地里出事了。

    鲁旺带着孩子们急急忙忙地冲过去,打眼一看现场的情形,就安排道:“我来对付那几个男人,你们快去救咱们的娘和婶子们。”

    “好。”孩子们呼应一声,急急地冲进了人群。

    人群里,陈家滩的几个小子在妇人们互相撕扯时,正在忙着帮自己家人,看到鲁旺带着孩子们冲过来,立马瑟缩起来,他们可是挨过鲁旺的打的,知道他的厉害。

    妇人们却没有把鲁旺这群小孩子放在眼里,见他们跑过来,只扭头看了一眼,仍旧埋头跟眼前的妇人们死磕。

    可下一刻,就让她们傻了眼。

    这些孩子冲进人堆里,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轻轻巧巧地就把纠缠在一起的妇人们分开了,原本不分胜负的胶着的局面一子就一面倒了。

    村里的妇人们发出一片痛呼,而东坡的妇人们则站在一旁抿着嘴理整衣衫。

    鲁旺三两步跳到了黑子跟前,抓住胳膊把他从妇人堆里拉了出来,一甩手就扔出去了五六步远。

    黑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哎呦哎呦”地呼疼,见一个小身影一闪,拳头随即就像雨点般落在了他身上。

    另外几个男子愣了一瞬,赶紧跑过来救黑子,不过没有把黑子从那孩子拳头底下给拉起来,他们几个却全都被撂倒在了地上,顺势跟黑子一起出声“哎哟”起来。

    鲁旺把几个男子打倒后,转身去看其他人。

    孩子们已经把大部分妇人分开了,不过东坡的妇人们都在一边站着,村里的妇人都在地上蹲着或坐着。

    栓柱、三小子还在与那个壮妇人周旋,壮妇人个子高力气大,两个孩子招架起来有些吃力。

    壮妇人瞅了个空档,挥起大巴掌朝拴柱脸上扇了过去,站在旁边的古氏和杨氏惊叫一声,扑上去想要替栓柱挡下来,感觉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有看清楚,壮妇人已经被翠香抓住了胳膊,强扭到了背后。

    壮妇人痛呼一声,栓柱和三小子立刻挥拳在她身上狠狠地打了几拳。

    两个孩子还要伸腿去踢时,却被王婆子拦了下来,“快住手,可不兴把人打出毛病来,有时候吃亏是福。”

    壮妇人自持力大,现在却被个小女孩孩拘着,使劲扭动都挣脱不开,心里正憋屈,听了王婆子的话,气闷地道:“你们哪里吃亏了?吃亏的是我们好不好。”

    古氏本就不认同王婆子的话,刚才栓柱可是差点就被这个像男人一样壮的妇人扇到脸上呢,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机会,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古氏正要开口,见栓柱和三小子竟都听话地真住了手,心里很窝火。

    听见壮妇人开口,古氏火大地尖声怼道:“你们吃什么亏?我们好好地在家里坐着,是你们这帮土匪,冲到我们家里来打人的。”

    人群中的黄氏不疾不徐地高声道:“没错,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是你们先私闯民宅的,是你们先对个老太太动手的,也是你们先跟我们这些妇人动手的,我们一直都是在被迫防卫,要不是我们这些孩子赶回来,你们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把我们东坡血洗了?”

    壮妇人怒道:“你放什么臭狗屁,我家娃被你们打了,我们还不能来讨个公道了?血洗你们这些济府棒?我们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鲁旺听她对自己娘出言不逊,狠狠地拉了一下她身后的手臂,妇人疼得“啊”地叫出了声。

    三小子听到济府棒几个字,也挥拳打了上去,边打边喊:“还敢骂我们是济府棒,我让你骂,让你骂。”

    杨氏赶紧上去拉三小子,偏偏就慢了两步,三小子已经在壮妇人肚子上打了好几拳。

    壮妇人胳膊被鲁旺拉得生疼,身上又挨了几拳,吃痛地吸着气,不敢再出声了。

    旁边一个中年村妇瞪了眼,狠狠地道:“我们是来理论的,你们不但不讲理,还敢打我们,打得我们个个带了伤,我们不会罢休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我们的男人不会放过你们,我们族里、村里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还没等众妇人还口,古氏忽然尖锐地大叫起来,“谁把我家的被子弄成这样了?”

    古氏边尖叫,边从人群的脚底下,拉出一堆踩成黑泥蛋的东西,欲哭无泪。

    大头媳妇也心疼地大声叫起来,“我家腌的咸菜呀,也被谁给打翻了,还有这么大一盆面粉,都倒在地上吃不得了,那是我家好些天的要吃好些天的。”

    古氏抱着黑被子对村里的妇人叫,“你们赔我家被子,今天刚拆洗好的厚被子被你们踩废了,你们给我赔,不赔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看着古氏和大头媳妇两个心疼地大喊大叫,村里的妇人们却都无动于衷,有几个甚至还面露鄙夷。

    那点子东西算什么,她们被打得全身疼,还等着人给赔呢。你说不让我离开,我们就走不了吗?你们也得有本事留下我们这许多人呢。

    村里妇人们正在腹诽之时,忽听东坡的另一个妇人也慌张地叫了起来,“天爷呀,刚才是谁撕把我,把我推倒在地上的?看,我的玉镯都给捽碎了!”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见金大娘子从地上捡起断成几截的碎玉,痛心疾首,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可是我们金家的传家宝呀,传了好几代人了,怎么就给摔碎了?这可怎么办呀。”

    有几个村妇好奇地凑过去,探头去看金大娘子手上的碎玉。

    一个妇人捂着嘴惊呼道:“这是翡翠吧,这么翠绿通透,值不少银钱吧?”

    金大娘子只着急地试图把断玉往一起拼,顾不上回答妇人的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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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竹马去种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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