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下次再来
吃食与大富翁游戏棋几乎同时送到。茶水有绿茶、大麦茶、花茶盲盒，还可以另点各类红茶、绿茶、水果茶；点心有传统的桂花糕，也有她们没见过的薯条、炸鸡柳，足足二十盘，每盘都不同。大富翁的游戏棋是桌游样式的，棋盘是布做的，用布条和刺绣做的棋面，棋子是一个个精致的小人偶，各类随机事件用的是竹签。还有人想要玩跳棋，婢女也很快取了来。
很快，爱吃吃喝喝的围了一桌，爱玩的围了一桌，还有两位小姐左顾右盼，哪边都想去，哪边都舍不下。
这时，婢女递上了一个空盘子，说：“姑娘，您可以装一些吃食过去那边吃，铺完棋盘还有一些地方可以当茶杯和吃食的。”
那两位小姐一看，果真如此。她们装了满满一盘子吃食过去，婢女便做主给她们配了助消化的大麦茶。其他人见状，也都去取了一些心仪的茶水和吃食。
开始玩游戏之后，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我看到你把那个签拿起来了，又给放回去，你耍赖啊！”
“我确实放回去了，你还能找到我刚才拿的是哪一根么？”那小妇人摇了摇签筒，得意地说，“找不到就按现在这根来喽。”
“哈哈，我又有租金可以收了！”
“诶～我交完租金都快要破产了。”
“咦？刚才的薯条怎么没了？再上一份。”
“姑娘稍后，已经通知厨房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哎哎哎，大妹子，刚上的一盘铁板豆腐，你全端走啊，太没风度了！来，分姐姐一半。”
“这份我自己专门点的，多加了辣，姐姐你可不会吃辣，还是等下一盘吧。”
夏夫人忍不住扶额：“各位姐妹，今天大家吃得尽兴玩得尽兴最重要，半醉轩就在这儿，你们想吃就多来几趟，没必要争这一次。”
今天来的都是贵女，平时不方便去小吃街那种地方，找人买回去哪有热乎的好吃。更何况，好几位都没吃过小吃街的东西。
看着天色不早，云裳问夏夫人：“夫人，今天的午饭打算吃什么？炒菜，火锅，还是烧烤？今天有半扇羊肉，新鲜得很，不管是清炖、红烧，还是做烧烤都好吃。”
“呀，都这个点了啊！”夏夫人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问其他人想吃什么，她自己更喜欢火锅一些，但需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口味。
这时，一位圆润可爱的小姐打了一个饱嗝，十分遗憾地说：“我吃多了，不能再吃了！玩完这一局就回去，才不要在这里看着你们吃！”
“我出门时可没想到会玩这么久，回去还一堆事儿呢，我得回去了。”一位太太着急地说。
“不行不行，这一盘结束再走呗。”
夏夫人自然清楚各家的情况，不强留，只说半醉轩的东家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礼品，出门的时候记得拿走。
“还有东西送？什么东西啊？吃的？”有人好奇地问。
云裳见状接上：“是我们半醉轩的八折优惠券，趣味山庄的九折优惠券，还有一个荷包和一方真丝围脖。没什么好东西，就想让各位夫人、小姐多多光顾。”
由于留下吃中饭的人不多，且基本已经吃了个半饱，故以烤羊排为主菜，搭配几个炒菜吃了些饭。
剩下的几人一直玩到了家人才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直嚷嚷着下次还要再来。
317.邀请范家
紧接着，夏九找四姐姐春暖，让她出面邀请范家姑娘们到半醉轩玩一玩。上次范家邀请过小茶会，都没有好好回请一次。可春暖觉得在半醉轩请朋友太麻烦了，若是要回请，在家里就好了。
“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是白白请她们又吃又玩的。”夏九耐心劝着春暖，“半醉轩刚开，需要人气，也需要有人在外头帮忙宣传。另外，正好有机会可以带三姐姐出门走一走，多接触些人。”
夏九说了好一会儿才让春暖同意，随后，两人一起去邀请了冬韵和秋雨。秋雨爽快地说，那天若是没事就去，冬韵推脱了好久，是夏九拿着春暖的事做借口才叫她答应了。
出了似锦院的门，春暖就数落夏九：“你这鬼丫头，说两头话的本事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没有，没有，我都是实话实说的，又没乱说话。”夏九感觉辩解。
“哼！上次买东西的时候对我和对大姐姐就是两套说辞！”前不久才刚发生过一出，春暖没那么快就忘，“你都被我抓到第二次了！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不然，不然……”春暖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急得涨红了脸。
“好了好了，四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夏九赶紧保证。
“你知道就好！”
家里人说定了，春暖便让宜衡去范家送请帖，并特意与范三姑娘说，让她请几位交好的朋友，多请几位都没关系。
当日，范大太太带了娘家的小妹一起来，范三姑娘和范五姑娘还请了一位陆姑娘。
“请人也不知道找个方便点的地方，那么远，挤都挤死了。”说话的是范大太太的妹妹，何姑娘。
春暖和云裳在门口等她们，听到这话只能尴尬地笑笑。她们五人坐一辆小马车过来，确实挤了一些。
“四妹妹，让你久等了。”范大太太瞪了何姑娘一眼，转头笑着对春暖说，“我这妹妹口没遮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呀，是今天一大早从何家赶到范家又到这里，坐车坐累了，我们过来并不远。”
春暖温和地说：“这里确实不算近。半醉轩最近新开，很多吃的玩的都与别处不一样，想邀大家来玩个新鲜。”
“各位贵客快进去说话吧，累了就进去好好歇一歇。”云裳笑着把人请进门。
“这位姑娘是？”范大太太问。
“奴家是半醉轩的管事，名唤云裳，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喊我就行。”云裳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
陆姑娘看了看云裳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无意识地落后了一步。
范大太太也没想到她是这里的管事而不是客人，心想着：这地方的管事都这么体面，那这里吃个饭得花多少银子？
“范大太太，你们来得正好，这里的花样实在太多了，你们赶紧自己挑。”秋雨买东西向来不太挑，今天一下子给了那么多选择，头疼得紧。
云卿则在一旁偷笑，说：“都说了，你干脆选个套餐得了。”云卿在平义伯府小住，与秋雨比较投缘，相处亲近一些。
318.吃玩都尽兴
“半醉轩管事云卿见过各位贵客。”罗云卿对着众人优雅得行了一礼。她平时不到外头做接待，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同葛家几位姑娘聚聚。
“这半醉轩真是不得了，两位管事一位美丽动人，一位清秀大方，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范大太太嘴上夸着人，心里却在打鼓，觉得自己一行人到错了地方。
“多谢这位太太夸奖。云卿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奴家是运气极佳的奴婢罢了。”云裳知道这都是主子的家人和亲戚，说话就随意了一些。
秋雨笑着把单子递给了范大太太，说：“大太太赶紧看看喜欢什么，我实在干不来这个。”说完有看向罗云卿，“云卿，你快介绍一下，这单子哪里是简简单单能看懂的。”
罗云卿根据具体情况介绍了三个套餐，都是有吃有玩的，当然，价钱也好看。
范大太太看着那价钱，根本不敢点，一个劲儿翻看单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点的东西。
罗云卿看出了范大太太的顾虑，悄悄在她耳边说：“半醉轩新开，东家与葛家相熟便邀请各位来旺旺人气，只收一点点银两，不会按单子上的价钱。”
“真是的，早说么。”范大太太嘀咕了一声，选了刚才三个套餐中价格最低的那一个。
云卿带着客人逛了一圈花园，回到包间时，茶水点心已经在包厢内备好。姑娘们看到众多的点心，都是眼前一亮。
“茶水点心都是不限量续的，大家可以放开吃。游戏棋备了六种在这里，若是有别的想玩的游戏也可以跟我们说，若是有，我就给你们拿过来。”云卿交代了几句就先退下了。
云卿一走，何姑娘就抓起一块点心吃。范大太太不好意思地挡了挡，又忍不住瞪了她几眼。
“点心就是让人吃的么，别拘谨，想吃什么自己拿，这里的东西味道都挺好的。”春暖客气地照顾大家吃。实际上，这里头有几种是她都没见过的。
“这里头有些吃食跟小吃街卖的一样呢。”范三姑娘挑选了一下才拿起了一份小肉串来吃。
秋雨笑着解释说：“半醉轩、趣味山庄、小吃一条街上的香满楼和小吃铺子都是同一个东家。”
“难怪呢，上次到趣味山庄有优惠，这次还有，原来都是同一个东家。这东家待你们可真好！”范大太太的话语间难掩羡慕之情。
“大嫂，快来吃，这些都好好吃哦。”范三姑娘“百忙之中”不忘喊上范大太太。
婢女进来添茶水时，点心已经空了一大半，笑着收了空盘子说：“各位贵客请稍等，点心稍后就不上。”
“姑娘，我问一句，再送一次点心真的不收钱么？”范大太太刚才看单子看得仔细，记得很清楚，套餐里面的茶水免费续杯，点心是不续的，需要另外点。
“回太太，是的，这是我们的开业活动，活动期间内点心都是不限量的。”婢女礼貌地说。
“既然这样，再上两份水晶虾饺。”水晶虾饺一份只有三个，何姑娘吃了两个觉得不过瘾。
“再多拿一份鸡柳，方才陆姑娘都没吃着。”春暖留意到了一直在角落的陆姑娘，时不时地照顾一下。
几个姑娘吃了个半饱才意识到还有游戏可以玩。六个姑娘一起玩跳棋，冬韵和范大太太在一旁喝茶聊天。
这天，几个小姑娘是真的吃得尽兴玩得尽兴，出门还有礼物拿。今天送她们的礼物是两张小吃街的新品尝鲜券，一个荷包，一块真丝手帕。春暖单独给了范大太太香满楼的八折优惠券。
经过这一天，范大太太对春暖这个弟媳妇更加喜欢了。更欢喜地是，冬韵出来玩了一天，整个人精神都好多了。
319.挖掘趣味山庄
半个月之后，半醉轩的生意开始火爆起来，好多时候都是客满，不得已回绝。然后马上推出了预约制度，并且加装了一些可拆卸的木门，并备下不少屏风，只为男女宾客同时在的时候避免冲撞事件。
又过两个月，半醉轩的经营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不是每天都客满，但每个月的盈利都还算可观。加上逐渐增加的上门制作聚会茶点的业务，相信半醉轩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夏九核算着各个地方的账务，总算是让总体的收益盖过了支出，逐渐有了盈余。夏九终于感觉轻松些了，她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大假，好好休息一阵子。
估计不出半年，就会有一些商户模仿半醉轩，到时候这边的利润就没有现在这么高了。到那之前，还是可以轻松一段时间的。
哪知道，下午的时候范晓晖就兴冲冲地问夏九：“接下来我们置办个什么产业？小吃街和半醉轩都是靠着新鲜劲在撑着，不会长久，我们还是要做长久的买卖啊！”
夏九忍不住撅了撅小嘴，略带些无奈地说：“才刚刚有点盈利，哪里有银子另外置办产业！这时候与其去想新的，还不如继续挖掘一下趣味山庄。已经入秋了，趣味山庄可是秋游的好地方，我们应该好好部署一番。”
“有道理！”范晓晖丝毫没有留意到夏九的不开心，低头想了想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再仔细看看去？看完了再定个好方案。”
夏九生无可恋地说：“先找人去把桂花园封锁着的侧门出去那一片的杂草清理干净，至少清理出半个桂花园那么大。再去准备木头和茅草，大约需要建六间房和两个大的茅草棚。另外，去看看那片橘子林怎么样了，在橘子泛滥之前可以让客人去玩玩采摘橘子。”
“原来你早有打算啊！”范晓晖听完，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不过，采摘这种粗人干的活，那些养尊处优的客人愿意去么？”
“到趣味山庄游玩的人家，每户送一次采摘橘子的机会。若是差遣仆人去，我们不过是送出了一篮子橘子，若是主人家去，必然不会一个人去，其他人，每人收五十文钱。”夏九说着大概的计划。
范晓晖皱眉：“听着不赚钱啊！”
“我是没打算赚橘子的钱，没说不赚别的钱啊！”夏九解释说，“吃吃喝喝玩玩，看看风景，这些我们有，别人家也有，我们只有弄一些别人家没有的，吸引人去玩呗。种果树这种事，别家一下子模仿不来，我们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范晓晖认真想了想，说：“有道理，是我的眼光太局限了。我这就去趣味山庄好好看看，若是橘子熟了，就可以四处宣传起来了。”
看着范晓晖小跑着出去，夏九扁了扁嘴，深深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回书房。
诶～刚刚才给自己设想好的假期，这么快就消失了！等忙完这事儿，必须补上一个更长的假期！
320.回趟宜宾城
夏九又开始忙了起来：做方案，现场勘查，调整方案，开始施工，打扫整理，人员安排，测试调整，正常经营。等夏九忙完趣味山庄的事情，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快入冬了！去年冬天寒冷，今年夏九特别关注天气，就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询问了好几位懂天气的老人家都说今年是暖冬才当下心来。
入冬前，她还需要回一趟宜宾城，视察一下那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另外，还需要把进京那些人的家眷一起带回京城。
这一趟回去，夏九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姜梅和纪卓，快马回去可以省出不少时间。房策则被她留在平义伯府，帮着家里干干活。
夏九回到宜宾城，回家收拾了一下就去看望淳于先生和胡夫子。她先去了淳于先生那里，正好碰到淳于先生在上课，便搬了个小板凳在后面旁听了半堂课。
淳于先生看到夏九之后，居然特意点名让她回答问题。夏九勉强答了出来，看到淳于先生微笑点头，夏九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懈怠功课。
课后夏九与淳于先生以及众多师兄一起叙旧，还认识了两位新的师兄。夏九还介绍了一下纪卓，他是徐衍亮的学生，就是淳于先生的徒孙。
淳于先生对于挑学生这事儿十分认真，当下就要考一考纪卓。夏九赶紧求情说：“先生，纪卓读书还不到半年，您手下留情啊！”
“入学晚不要紧，知道入学晚，就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才能弥补差距！”淳于先生得知他才入学，就没了考他的兴趣，说，“你这徒孙我暂且不论，什么时候考上了秀才再说。”
“这——先生对徒孙的要求可比学生低多了啊！”一位学生忍不住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师叔认你。”他是徐衍亮的好友，早就知道纪卓的存在，今天才正式见了面。
他们一群学生一个个都是举人、准举人的水准，让纪卓考完秀才来认亲，不是为难，对淳于先生来说真的是放水了。
纪卓顺势认认真真喊了一声：“师叔。”纪卓曾听徐衍亮提起过这人，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
“真乖！”那人拍拍纪卓的肩膀得意地笑。其他人也过来说笑了几句。
从淳于先生那边出来，夏九便去了胡夫子那里。他们到的时候，胡夫子正一个人喝着小酒。
夏九笑着说：“胡夫子，您又跟淳于先生吵架了？这次又是什么事儿啊？”胡夫子与淳于先生交好，平时都是二人约着一起喝小酒，只有两个人拌嘴的时候才会独自喝酒。
胡夫子看到夏九回来十分惊喜，连忙起来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小丫头长高了不少啊！白是白了点，怎么更瘦了？难不成在京城没吃好？！要不你回来呗，京城那边的生意稳定了就交给别人打理，一年去个几次查看查看就行。”
“胡夫子，我们一家子全搬去京城了呀，总得顾着点儿家里。”见胡夫子的笑颜渐渐消失，夏九赶紧补救，“不过我会时常回来的，我的根基在这里，我不会把产业全部迁过去的。”
321.胡夫子的只言片语
“根基？你在这里这点点哪里算得上根基？！你下面的那些人，那些事儿，到底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胡夫子带着点酒劲说，“在这里教书育人几十年，与城里各大世家交情匪浅，有一众学子、几个世家同他共进退，这才叫根基！”
“小九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喜欢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你可千万别跟那些个人瞎混。你还小，又没见过真正的大是大非，那些事儿，你别胡乱跟着牵扯进去。”胡夫子像是醉酒说的，更像是十分认真的劝告。
“胡夫子，您说的是什么事啊？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夏九听得有一点点糊涂。
胡夫子看到夏九茫然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也是，谁会让一个小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胡夫子，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我不过是做点小生意，连个大商户都不是，能牵扯进什么事里去。”夏九不以为然地说。
“是，是，是，你就好好的专心的做你的小生意，别的事儿都别管。”胡夫子强调说，“尤其是淳于那老头儿进京以后，你能不搭理就别搭理他。”
夏九一听，十分疑惑地说：“淳玉先生要进京？我刚刚从他那出来，没听他说起啊。”她这时候反正过来，胡夫子刚才说的那个根基深厚的人就是淳于先生。而胡夫子的态度，让夏九十分确定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并且分歧特别大！
“他既然没跟你说，你就别问，别管！他的事情谁知道！”胡夫子扯了扯嘴角，生气地说，“你永远不知道他接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算是多年的交情，你能分得清里面到底是几分真情，几分虚假？！”
夏九心想：看来这次淳于先生把胡夫子得罪的狠了。她默默地收起桌上的酒，在酒壶中倒上凉白开。看着胡夫子继续自斟自酌，才知道他都醉得糊涂了。
胡夫子一会儿劝着夏九继续留在宜宾城做生意，一会儿说说他与淳于先生的一些往事，隔一会儿又不痛不痒的骂上淳于先生几句。
过了一会儿，胡夫子的老仆从外面回来，才从夏九手中接过了照顾胡夫子的活儿。
夏九临走之前，胡夫子拉住她的手说：“丫头，你心善又单纯，在京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尤其是这两年，京城的风云变化太大，你能安安稳稳做生意最好，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千万别卷入什么大事里去。”
淳于先生，势力，根基，京城的风云，大事！出了胡家的门，夏九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胡夫子刚才说的话。难道……不，只凭只言片语很难说明什么。
偏偏夏九不仅听到了这些只言片语，还知道皇上身体欠安，盛医正最近急着收集各种温和补身的药材，还知道京城莫名多了几波外地进京的人。
具体会发生什么，夏九不知道，但从现在开始夏九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家人的安全问题。
秋云在宫中，情况不明，秋雨一直帮着盛医正收集药材，不知道有没有被京中势力留着到，而她自己……
322.向峰的等候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夏九打算悠闲地在宜宾城多待几天，巡查一下产业，各家走动走动，怎么也要半个月左右吧。现在，夏九决定改变计划，为以后多考虑一些，多做一些打算。
具体怎么做还没有想好，唯一确定的就是等胡夫子清醒以后再找他好好了解一下情况。遗憾的是，胡夫子只知道淳于先生和严家都属于睿王的势力，其余的一概不知。
夏九一直觉得自己与那些皇亲国戚有着很大的距离，从来没有主动打听过各个王府的消息。但她对那些事情并非一无所知，无意争夺皇位的王爷们都去了封地，留在京城的几位王爷，各有各的手段。以夏九的小见识，实在难以判断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宜宾城里，夏九巡查产业的同时，想方设法给葛家留一条退路。万一有事，无论如何也要把几个小的送回来，让他们平平安安的长大。
关于退路，夏九就想到了李生瑞。他是宜宾城本地人，跟在夏九身边三年多，如今已经考取秀才，还在九趣山庄领着差事。这次本想把他带去京城，现在看来，让他留在宜宾城更为妥当。
京城，秋云难得回家休沐一天，竟然想让春暖与范家提前完婚。一方面，秋云只是郑重的提了一次，还没机会说第二次就必须回宫；另一方面，也因为秋云没有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事儿自然就没有办成。
当然，秋云还提醒家人好好约束那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堂兄”。而这一句话，又引发了伯老夫人与家中姐妹们的矛盾。伯老夫人护着“乖巧孝顺”的堂兄，不愿意约束他。
夏九尽快回到京城，同行的人员只多了一个罗彩平。其他原本计划一起进京的人，夏九安排了镖局的人护送。
夏九回到京城的那一天，正好遇到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轻轻飘着，很快就给大地穿上了一身银装，让京城换了新貌。
“我们回家去收集一些干净的雪，雪水可是好东西。”夏九兴奋地说着。
“姑娘，向峰在前面。”纪卓一直专心看路，最先看到向峰。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爷从边关带了东西回来，已经送到半醉轩了，您过去看看？”向峰一直朝着城门口张望，看到夏九就立即迎了上去。
“向峰，你怎么会在这里？特意等我？”夏九没有告诉别人他们的行程，很意外向峰的出现，“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赶路有些累，就直接回平义伯府，明天一早再去半醉轩。东西就放着吧，能从边关运回来的东西，多放上一两天也不会坏掉。”
向峰回避了问题，只继续劝着：“姑娘，您离开有一阵子了，有好些事情需要姑娘您定夺，您去一趟半醉轩吧。”
夏九疑惑，生意上的事若是十分着急，那还是范晓晖过来找她，向峰今天的举动十分反常！
“姑娘，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方便在外面说。”罗彩平在夏九耳边轻语，“看向大哥的样子，肯定有急事，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向大哥？原来他们两个认识。向峰是裴炯留给她的，罗彩平是严裕远给她找的，他们竟然认识，而且挺熟悉的样子！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罗彩平跟向峰透露了行踪。
323.要粮
到了半醉轩，姜梅带着罗彩平下去安置，夏九身边只留了纪卓。她问向峰：“说吧，到底什么事情？别说什么生意上的事。”
向峰看了纪卓一眼，说：“纪卓你先下去。”
夏九皱了皱眉，还是让纪卓先去休息。
纪卓出了门，向峰才开口道：“姑娘，眼见着入冬了，边关粮食短缺，爷在边关的日子不好过，想让我们筹集一批物资运过去。”
“一批物资是多少？”夏九眨着眼睛问，“边关艰苦，炯哥哥和阿远哥哥去之前就应当知道，并且做了准备。现在缺少的物资是缺哪一些？若是日常所需，裴家和严家自然会送，我们送岂不是多余？”心里还想着，若只是送寻常物资，没必要避着人。更何况，当初带走了那么多钱财，应当不会这么快缺才对。
听夏九言语中的抗拒，向峰心里是不悦的，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夏九是他半个主子。
“两位爷是受罚去的，不管哪一家都不方便大张旗鼓地送东西。再说，两家都不止他们一个孩子，总不能过于厚此薄彼。”向峰说了好多裴家与严家的难处才对夏九说，“这边的产业两位爷都有份，拿出一些给两位爷送去是应当的。”
“向峰，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手里多少银两你心里有数。我们能走到今天，实在是我们运气好，但凡哪里有点问题，大家早就喝西北风了！现在好不容易稍有结余，也都填了趣味山庄那边的窟窿。”夏九认真地说，“不是我不愿意送，只是我能给的和他们想要的只怕不是一个数！”
向峰尴尬地笑笑，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到底要多少粮食？”向峰越是不说，夏九心里越是没底。按向峰的表现来看，数量不会少。
向峰不假思索地说:“二十车大米，其他粮食再凑个十车，当然，多多益善。”
三十车粮食，对于几十万的军队来说，不够一天的口粮。若是几千人的小股军队，足够吃上月余。而三十车这个数量，是他们现下没有，拼拼凑凑又能挤的出来的量。这绝对都是提前算好了的！
夏九虽然不开心，到底念着交情，说：“最多二十车！多了太影响生意！西北再艰苦，也没有听说缺了军粮。若是送大米，我们填多少都是无底洞，倒不如送些蔬菜、肉类！”
“姑娘，说要三十车，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照办就是。”向峰一直都是最听从安排的那个，他的主子要多少，他给的定然只多不少。
“凑出了这三十车粮食以后呢？京城的这么多人要怎么过？！”夏九反问。
向峰面不改色地说：“姑娘天资聪慧，定能有妥当的解决办法。”
“我不聪明，我没有办法无中生有变出粮食！”先前钱财上不宽裕，三处产业备用的粮食都不多，最近有了点结余才在每处囤积了一个多月的粮食。
现在入冬，粮食涨价，且一时半会儿没有一家粮铺能一下子提供这么多粮食。如果要送粮到边关，只能先把库存拉出来，后续再慢慢补这里的缺。一旦有个万一，这里三个产业数千人，就会有断粮的风险！一旦断粮，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口碑会瞬间崩塌！这个风险实在太大！
324.先斩后奏
“姑娘，爷既然要这三十车粮食，就必然有它的用处。若是办不到，也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向峰严肃地说，“生意黄了可以重新开始，爷的前途只有一次机会！姑娘，粮食前天就已经运出了一十五车，剩下的十五车也需要尽快凑出来。”
十五车粮食有十二车都是在趣味山庄运走的，半醉轩运走了三车。云裳和云卿觉得不对劲，非要等夏九回来再说，还加派人手守着仓库。小吃一条街那边，向峰一车粮食都没能运出来，还被管家怀疑他有异心，十分不待见他。
若不是有阻力，向峰估计也就是事后告诉夏九一声而已。
“滚出去！”夏九气得说不出话来。
纪卓听见夏九的喊声，立即进去查看情况，见夏九气极的样子，不用她再说什么，纪卓便上前赶人。向峰虽比纪卓年长且高大，还是被纪卓轻松赶出来。
向峰没达到目的自然不肯走，纪卓听了夏九的吩咐，更不会放人进去，两人就在院子里僵持住了。
这时，云裳“正好”端着茶水过来，顺利进了屋。
“说说吧，怎么回事。”夏九直接了当地说。云裳在这么“精准”的时间过来，又是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已经在门外等挺久了。
云裳尴尬地笑了笑，说：“姑娘，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刚才也没听得很清楚，就是听到关于粮食什么的。前天下午，向管事说要调一些粮食去别处，我没多想，更没去看着，是库房的老李头跑过来说了我才知道向管事把库房都搬空了！运走了足足三车粮食！现在，现在这里的粮食也就够吃半个月，省一省的话，能吃个二十来天吧。若是，若是客人来的多了，估摸着只够十天的。”
见夏九面色不太好，云裳赶紧说：“我昨天一早就去买粮食了，可粮铺没那么多存粮，只先送了十袋过来，剩下的需要等半个月的样子。”
“马上去把范晓晖、徐衍亮以及趣味山庄的管事叫来！”夏九头疼地说。
云裳确认一下：“姑娘，这会儿去一趟趣味山庄，回来肯定天黑了，要不要等明天？”
“就现在，赶紧去！”夏九着急，“趣味山庄被运走了十二车粮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哪里能等！”
云裳这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出去找人了。
幸亏没有回平义伯府，不然一晚上不回去又让家里人担心了。夏九刚坐下休息一会儿，花容便来报说，丁小勇来了。
本想着明天再找小吃街那边的管事问情况。没想到丁小勇今天就来了，既然来了，少不得问一问。
“小勇，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夏九疑惑丁小勇来得这般快。
丁小勇笑了笑说：“前天，向管事是突然想要调走大量的粮食，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便给阻拦了。从那天中午起，我便派了人在半醉轩和平义伯府门口看着，一见您回来就回去告诉我。我得了消息就过来找您了。”
夏九有些疲惫地说：“调粮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对。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丁小勇皱了皱眉，说：“姑娘，我今天过来不仅仅是因为调粮的事情。您离开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内京城发生了好些事情需要说与姑娘听一听。”
325.不寻常的事
夏九让丁小勇坐下慢慢说。
丁小勇没坐，压低了声音说：“最近，京城来了好几拨外地人，有江湖人士，还有的看着像是军队的人，而且都十分警惕。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最近时不时的死个人，明显是他杀，还没人管。”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消息？”夏九越听越头疼。
“都不需要刻意打听，小吃街本来就是人流量很大，人员又很复杂的地方，各种消息都有。只不过很多信息都没有经过证实，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不少相关的传言都是真的，小吃街附近都死了一个，是进京没几天的，刚租了房子。死后是邻居发现的尸体，被一刀毙命，衙门把人抬走后就没了消息。”丁小勇说了不少，最后总结一句话，“姑娘，京城开始不太平了。”
片刻，夏九当机立断的说：“从今天起，小吃街白天增加两名警戒人员，晚上增加守卫和巡夜。这几天你们几个轮一轮，晚些时候我让纪卓也过去。尽快找几个信得过的壮实汉子，看着能唬人的那种，安排在各处干点活。总之，是外松内紧！外头人怎么斗我们不管，但不能斗到我们的地盘上害我们不能好好做生意。”
“明白了！”丁小勇这才问道，“那向管事调粮的事？”
“现在小吃街有多少存量？正常运营的话，够用多久？最近有没有跟附近的粮商买过粮？价格如何？一次能买多少？”夏九先问了一连串。
丁小勇似乎早就猜到夏九会问这些，流畅地答道：“现在我们仓库里的大米是两百三十二袋。按照近一个月大米的用量计算，我们储存的大米够吃三个月。我昨天去附近最大的米行打听了一下，一等米几乎没涨价，最普通的三等米价格涨了三成。而且，三等米每次最多买三百斤，再多就需要提前预定，至少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有。”
丁小勇顿了顿，继续说：“我打听了一下，最近似乎有很多人囤粮，不仅是京城，连周边地区的粮铺都被买差不多了。都说是去年的灾荒闹的，今年不多囤一些不安心。”
夏九揉了揉脑袋，说：“你既然来了，先下去休息一下。一会儿趣味山庄的管事要来，我问问那边的情况再找你。”
“是。”丁小勇是半醉轩的常客，自己熟门熟路地找地方休息去了。
花容看着时机给夏九送了一些吃食，都是夏九平时爱吃的东西，可她这会儿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
夏九又把云裳叫了来，让她加强半醉轩的防备，外院内院都必须加强警戒，禁止陌生人出入。
云裳没有多问，当下就去安排巡逻的护卫和婆子。前几天丁小勇来的时候就有提过让她们多加小心，这次丁小勇一来，夏九就有这样的吩咐，云裳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纪卓听说要安排巡逻，主动揽下了差事，并保证不会出差错。云裳本就不太懂那些，乐得有人出头。夏九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加上平时的靠谱表现，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
326.孰轻孰重
趣味山庄的管事快马加鞭地赶来半醉轩，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管事有些胖，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在房门口缓了缓，平一平气息才敢进去见夏九。
管事觉得自己还算了解夏九这位小东家，若没什么急事不会让他专程跑一趟。一路上，他就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想来想去，只想到了那十二车粮食。调粮是主子的吩咐，这事儿本身肯定不是姑娘找他的原因。那剩下的可能，就是哪个小兔崽子嫌弃这两天的吃食，告黑状来了。
自认为已经设想周全的管事，平定气息之后就进了屋。当他在屋内看到向峰坐在一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姑娘，您今天这么着急找我是为了粮食的事情吧？”管事呵呵笑了几声，说，“姑娘放心，待客用的上等米都留着呢，绝不会影响了生意。虽然囤的米、面都送出去了，但山庄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能吃饱，今天中午吃的酸汤米线，晚上吃的蔬菜杂粮粥，都很受欢迎。姑娘您就放心吧，山庄上下都好好的。”
向峰闻言便夸赞管事：“此举甚好，着实是以大局为重。”
随即，转头对夏九说：“姑娘，城里物资丰富，没了大米、白面可以吃别的东西果腹。边关寸草难生，若是我们这边不能及时送粮，真的会饿死人的。趣味山庄的方法不错，半醉轩与小吃街也可以照办，把米粮省下来送去边关。再说，缺粮只是暂时的，慢慢再买就是了。”
管事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他顿时低头，不敢再说话。
夏九被向峰的想法雷到了，努力克制了拍桌子的冲动，说：“趣味山庄后面现在种着各种各样的菜没错，可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能让所有人安心干活么？！人心不定，怎么可能把事情做好呢！我们的产业最终还是要靠他们积极努力地干活才能让客人心甘情愿地付钱不是？现在这做法，虽不至于釜底抽薪，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向峰还想争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夏九，陷入思考。
夏九看着管事问：“现在趣味山庄到底还有多少粮食？”
管事偷瞄了一下向峰，抹了一把虚汗说：“日常吃的三等米、白面、高粱面都只剩下零散的一些，其他的主食都没动。”
“这些不够十二车的，还运走了什么东西？”夏九刚才已经翻了趣味山庄的库存单，主食的总库存不超过十车的量，还没计算上次交账到现在的日常消耗。
“七车大米，白面和高粱面一起装了一车，还有的是一些青鱼干、腊肉、风干板鸭之类肉食装了两车，各种各样的咸菜、酱菜装了两车。”管事急急地补充道，“腊肉，咸菜之类的，已经让人新做了，到过年前一定能把缺的补上。”
夏九有种难以沟通的痛苦，再次强调说：“军队有军粮，怎么让边关的将士吃饱饭是朝廷的事！我们几个商人，一点小买卖，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我们正常经营之余，往边关送些东西是情义，没必要掏空了底子去给别人锦上添花。”
不是这样的，向峰想解释，可眼前这位小姑奶奶连爷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该怎么解释。说真的，若不是万不得已，主子也不会想要调这边的粮食。
夏九把丁小勇喊了进来，让他给趣味山庄送一车大米，并严厉地对管事说：“这一车米要是再往外送，你这管事就不用干了！”
“姑娘，爷那头还有十五车粮食要送啊！”向峰急了，“姑娘，您可不能只顾着几个产业啊！”
“你着什么急！”夏九也来了火气，“十五车粮食刚刚运出去，难道还不够他们吃上几天的？！剩下的十五车慢慢凑吧，迟个十来天。”
向峰本还想争取一下，可夏九说了，要是再不经过她同意擅自运粮，剩下的十五车她就不会再管。
327.生气赶人
在夏九与向峰僵持不下的时候，徐衍亮到了。他一到就替向峰道歉：“小九姑娘，向峰脾气倔，不懂变通，冲撞了你，但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心向办好爷交代的事情。”
他又拉了拉向峰，对他说：“姑娘做事自有分寸，你听从安排便是，不可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的绝不止他一个，徐师兄分明也是，怎么就只说他的不是？”徐衍亮是从一开始就打理着山庄的老人，趣味山庄运出那么多粮食，即便不是他下的令，至少也得了他的默许。
“姑娘，我确实有错。”徐衍亮着急地解释，“爷要粮食，而粮食一时半会儿供应不了，那先运了我们的存粮，回头再补上就行。我没想到向峰这小子那么没分寸，直接把趣味山庄的仓库给搬空了。我有失察之错，我不该任由他们乱搬，应当及时制止。只是，现在粮食已经运出去两天多时间了，已成事实，我们还需要看看这后头该怎么应对。”
徐衍亮时刻观察着夏九的脸色，见她没有发脾气，继续说：“趣味山庄、小吃街、半醉轩，不管哪一个都有你的心血，我知道你把这几个产业看得很重，但爷的事情也很重要，事关他的心血。将心比心，你也希望爷的心血付诸东流吧。”
“行了，我没说不管！”夏九知道最终还得去凑那十五车粮食，心里有些不情愿，对着向峰数落道，“想要粮食不是只有这种杀鸡取卵的笨办法，动动脑子不行么？难不成脖子以上部分是摆设？明明可以两全其美，非要办砸，实在可气！”
向峰被训得涨红了脸，抿着嘴不说话。
“是，是，姑娘说得对！向峰性子太急，考虑不周，还请姑娘出手补救。”徐衍亮在两人中间打圆场，“姑娘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说完，拉着向峰往外走。
夏九更气了：“徐衍亮！你难不成想就这么走了？！”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妥当！”徐衍亮一听就知道夏九生气了，也猜到她必然还有事要让他们去办，马上回过身来保证道。
“向峰，你不是急着要粮食么，去城西的徐氏酒坊。我之前定了五百斤高粱酒，没料错的话，这会儿差不多有一千五百斤高粱在徐氏酒坊。怎么让徐老板把那一千五百斤高粱给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夏九给了一个方向，却不打算插手。
向峰错愕了一瞬，恭敬、认真地行了一礼。他急躁的心也在夏九的话中平静了下来，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
夏九紧接着吩咐：“徐师兄，你去严家问问最近从南方过来的几个商队都什么时候到。再去外头的庄子上收一圈菜回来，只要能做成各种咸菜、酱菜的都行。”
“是。”徐衍亮应下之后又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赶紧滚！”夏九气鼓鼓地赶人。
328.越来越看不懂
见徐衍亮和向峰灰溜溜地出去，趣味山庄的管事也告辞走了，估摸着是到附近向峰家借宿去。丁小勇没有离开，等他们走后再次求见夏九，说了一下刚才提及的防护计划。
夏九不太懂这一类的事情，让纪卓带着丁小勇去和半醉轩的护卫总管一同商量，回头再同她说一声便是。
花容见夏九空了才进门说：“姑娘，这里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可以过去休息了。”
夏九无奈地吩咐：“去把我的书房收拾一下，我在这儿吃点东西就过去。”她的三门生意都离不开吃，现在米被搬空了，之前打算上的新品上不了，其他的样式也需要做一些调整。方案必须尽快敲定，晚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见夏九回来都没休息一下就开工，花容也是真心心疼，柔声说：“姑娘，房间里已经备好了水，您洗漱一下，泡个脚，好歹舒服一些。”
夏九轻轻点头。
等夏九到书房的时候，姜梅和罗彩平都在书房外等候。半醉轩的房间安排得很紧凑，原本没有多余的地方，临时搭出个通铺来腾的床位，应当要收拾很久才是。夏九略带惊讶地问：“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罗彩平随意地说：“姑娘这边的事最要紧，收拾屋子这种小事自然是交给小丫头们去办。”
是了，罗彩平在宜宾城是大管事，有专门的小丫头伺候着。京城这边人员紧张，住都住不开，暂时没办法有一样的待遇了。
“我这儿还没有个头绪，想要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夏九说着，“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有你们忙的。”
“是。”罗彩平听话地告退了。
“书房许久未用，我给姑娘点个熏香再走。”姜梅很自然地往书房走去。
夏九一进书房便坐在书桌前，什么都不动，只看着姜梅。
姜梅被看得不好意思，别扭地叫了一声“姑娘”。她看了看门外的情况，见附近没人才关上门，对夏九说：“姑娘，彩平——”
她犹豫了片刻，继续说：“不知道姑娘可曾与彩平提起过对她日后的安排？我们在京城的产业缺人，可彩平在宜宾城是能做主的，现在——”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彩平未必能安心从头再来。”
“她说了什么？她向你打听了？”夏九问。
“她没说什么，就是，就是我想问问而已。”姜梅赶紧澄清。
夏九继续问：“那是她做了什么？”
“彩平刚才把小络儿骂哭了。”姜梅一时口快以后又赶紧补救，“她以为小络儿是分给她的小丫头，见她什么都不懂便说教了几句，倒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她在这里的待遇比在宜宾城差了许多，我怕她心里不舒服。”
夏九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见夏九没有明显的反应，姜梅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终究没能等到一个答案，只好离开。心想着：姑娘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了，越来越看不懂了。
329.晚睡长不高
姜梅离开后，夏九闭着眼睛沉思许久。她回想了一下初次见罗彩平的时候，又想起了不久前在宜宾城她在她面前的表现。回想着，便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和裴炯分道扬镳，她会选择谁？
几乎没有多想，夏九便有了答案：裴炯！她能给的裴炯都能给，还能给得更多，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与裴家或者严家有着密切的关系，没有理由会选择远离家人继续跟着她。
罗彩平是这样，那其他人呢？远的不说，姜梅现在处处为她着想，可一旦……
夏九不敢往下想，越想越不舒服。可转头一想，她现在不就是一个高级打工者么，雇主给的报酬还挺优厚。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有所取舍，大不了重新开始，反正也不能比当年的葛家更穷了。
想通了之后，夏九心里轻松了，小脑袋也转得飞快，瞬间专注地投入工作。
“姑娘，都快三更了，您快休息吧，明儿再忙也不迟啊。”花容一觉睡醒，起床去找水喝才发现夏九这边的灯还亮着，便进来看看。
夏九听见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见花容随意地批着外衣，说：“花容，我很快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说罢，又埋头苦干了。
花容无奈地摇摇头，替夏九把蜡烛挑亮了些就出门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再次劝夏九：“姑娘，休息吧，睡晚了容易长不高哦。”
比花容矮了一个头的夏九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然后缓缓起身，收拾着桌面。
花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没有去帮夏九收拾东西，转身进卧室去铺床了。
“花容，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在花容替她盖被子的时候，夏九突然问。
花容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能这样一直陪着姑娘就好。”
“说什么傻话，我想听真话。”夏九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
花容知道夏九的性子，带着些许伤感地说：“我自然是想嫁个人踏实过日子的。可我这样的身份，又被转手过几次，好生生的人家都不会接受，还不如跟在姑娘身边，日子还能好过些。等年纪大了，寻摸个干儿子干女儿的，以后也就有人养老了。”
说完，她沉默片刻，随即笑了笑，说：“姑娘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好好睡觉，好好长个子。”
“我睡了，你也赶紧睡去吧。”夏九被她一句“好好长个子”堵回了所有的话。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像花容这样温柔又简单的姑娘，日后一定想办法给她找一个好归宿。
连日赶路的疲惫加上一连串的忙碌让夏九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夏九一直在赶路，有时候是背着很重的行李走路，有时候是极力地奔跑，就是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跑着跑着，路越来越窄，跑过了一片荆棘丛生的丛林，又是两侧悬崖的山里，她不停跑不停跑，突然脚下一个不稳……
夏九突然惊醒，黑漆漆的夜，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到让人有些发毛，她想继续睡，却睡不着了。
330.不安的开始
晨光破霭，穿过窗户闯进来的阳光让房间亮堂了起来。感受到阳光带来的温暖，夏九的困意终于到来。可她刚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却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夏九揉揉眼睛，看着外面的天色判断，此时应当是卯时刚到。半醉轩附近没有集市，平时这个时间都挺安静的，不会有这么大的声响，这是怎么了？
“晴宝，晴宝，起来去找外院的人，让他们去外头看看情况。”夏九隐约有些不安，叫醒了晴宝后，自己也起来了。
晴宝向来警醒，夏九一叫就迅速爬了起来，应了一声，飞快地套上衣服就往外去了。
“姑娘，到处都是官兵，在挨家挨户查什么人，估摸着一会儿就要查到我们这里来了。”晴宝急冲冲地跑回来，一副着急不安的样子。
夏九心里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可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说：“晴宝，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没什么可怕的。就算官兵来了，他们问什么，我们答什么就是。”
“好了，晴宝，没你什么事，你自己下去收拾一下吧。”云裳快步走来，正好听见夏九说的话，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三两句话打发走了晴宝才靠近夏九说：“姑娘，向公子不见了踪影。”
“什么？！向峰不见了？”夏九难掩惊讶，“说说怎么回事。”
云裳一遍帮夏九梳头，一遍说：“早上外头看着乱，我们一院子姑娘怕是不方便就去请向公子过来撑场面。去请人的婆子说，向公子那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屋里除了被褥和一些零散东西也都空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姑娘也莫着急，已经有人去寻徐公子和范公子过来，也派了人去外头打听消息，过不了多久就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好，麻烦你去前头看着些，稳一稳人心，千万不能自己先乱了起来。”夏九交待道，“另外，帮我叫姜梅过来。”
云裳顿了一下，疑惑地说：“姑娘，梅子一大早出门了，我还以为是您让她出去的，没多问。我吩咐门房，让他们一见到人就过来通报。”
“好。”夏九心里奇怪，面上依旧镇定地问，“可还有其他人出去了？”
“除了派出去的小厮、婆子，没别的人出去了。”云裳认真想了想，试探地问，“我喊花容进来伺候？”
闻言，夏九松了一口气，点头说：“让花容和晴宝一起进来吧。”本想让姜梅先去一趟平义伯府报个平安，没想到她先出门了，只好让花容和晴宝跑一趟。
除了家里，夏九还担心小区一条街那边的情况。小吃街的人员情况复杂，雇工众多，担心被逮人钻了空子，隐秘其中。也不知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打探到了什么。
还没等到外头的消息，刚送了花容和晴宝出门就有官差上门来盘问，问半醉轩里都住着什么人？都从哪里来？户籍是哪里？等等许多问题。
云裳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得知院子里有昨天才从外头回京的人，又是一番细致的盘问。夏九还好些，伯府小姐的身份能免一些怀疑。罗彩平拿出了自己的户籍和路引等文书才免了被带走盘问的结果。
不止罗彩平，罗云卿和几个孩子也被查问了。幸亏当初收留他们的事是在衙门备过案的，又都是小孩子，官兵问几句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