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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的空想物语全文阅读

作者:我自听花     柯学的空想物语txt下载     柯学的空想物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1.姐妹

    回到民宿后,柯南好奇地围着保温箱打转,直到忱幸将之打开,这才没了兴趣。

    “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他呵呵一笑。

    忱幸随手将保温箱的盖子盖上,没有作声。

    灰原哀抱着胳膊,“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柯南本是随口说着,蓦然一愣。

    灰原哀冲他笑了下。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柯南一捶手心,恍然大悟。

    接着,他眼含期待地看向忱幸,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忱幸像是没有看到,自顾道:“其实要我说,最无聊的应该是阿笠博士吧?”

    柯南当然听懂了,闻言撇嘴,只好另择工具人了。

    外面的风停了,厚重的云层刮开,明月满地。

    柯南以阿笠博士的名义将大家召集到了客厅里。

    “你说有事要说,是什么事?”冰室凉子疑惑道。

    “咳咳。”阿笠博士背对沙发,掩口低咳,身后的沙发里窝着小学生,拿起了蝴蝶结。

    “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这起杀人案的真相。”

    乍听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带着格外的自信,震惊了冰室三姐妹。

    “杀人案?那不是一起意外吗?”

    “不,雅彦先生的死并不是意外,犯人是在那条小路设置陷阱,故意让他摔死,也就是设计好的杀人计划。”阿笠博士平静开口。

    “先等一下。”冰室绫不由起身,“可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陷阱啊。”

    冰室凉子点头,“而且雅彦先生出门后,我们几个一直都在一起,并没有任何人离开到现场去处理掉陷阱。”

    ‘阿笠博士’淡淡一笑,“因为根本没有处理掉,所以说那个陷阱现在应该还遗留在现场,只不过大家都看不出来罢了。”

    面对惊疑不定的冰室三姐妹,哪怕阿笠博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对柯南十足信任。

    “没错,犯人就是使用了雪跟冰当做陷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大侦探展开了推理,“犯人首先是将积雪集中到靠近山壁这一边,这么一来,雅彦先生就会避开这边,选择走靠近悬崖的那一边。先像这样子局限他能走的路线,这时候再把事先在冰箱里面做好的冰块板放置在那里。”

    光彦‘啊’了声,恍然道:“原来如此,冰块跟雪混杂在一起,就看不出来了,而且迟早都会融化的。”

    冰室凉子忍不住道:“等一下,这么说的话...”

    “是啊,物证已经完全不见了。”阿笠博士说道:“可是犯人却犯下了一个错误。”

    柯南一翻身从沙发上坐起,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是在雅彦先生摔落的现场找到的东西,另外还有这个。”说着,他将手帕里捏着的包装袋放到了桌上,这是他不久前在杂货间发现的。

    光彦马上说:“我记得那是昨天才刚上市的,最终米饼冰淇淋的袋子。”

    “没错。”柯南赞赏一笑,指着先前放在桌上的碎屑说,“而这就是这个的碎屑。”

    忱幸想了想,“就是之前元太从冰箱里偷吃的东西?”

    元太吓得双手捂嘴,“你怎么会知道的?”

    柯南笑道:“还记得晚餐的时候,明明没有一道菜使用蒜头,却还散发那种味道,就是因为味道的来源是元太。”

    “偷吃后的口气吗?”光彦小声说。

    元太尴尬道:“没办法,因为那时候肚子太饿了。”

    柯南偷偷翻回沙发上,继续道:“就在元太偷吃米饼冰淇淋的时候,当时冰箱里面正放着犯人用来制作冰板块的那些水,而他吃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碎屑掉进去,就这样直接冰在里面了。

    然后犯人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直接就把那块冰块板拿来犯案,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最终米饼的碎屑会出现在现场的其他原因。没错,犯人除了住在这里的你们三人之外,是不可能有别人了。”

    光彦听后,立马道:“我知道了,犯人应该就是小绫姐姐吧?”

    “你说的没错,我们几个是目击到了小凌小姐从小路那边走回来,她当时是两手空着,毫无警戒地直接走回来。但如果要架设那样的陷阱,需要用来搬运冰块板的保温箱还有用来铲雪的铁锹才对,空着双手是不可能的。”

    柯南说道:“别的就不说了,如果是犯人,绝对不可能出声叫我们。所以小绫小姐不是犯人,而是目击者。”

    “什么?”场间几人惊讶看去。

    柯南继续道:“我想小绫小姐她应该只是撞见从小路回来的那位真正的犯人,因为好奇所以到了小路看看,可是当时也应该没有发现犯人所架设的陷阱,她如果发现了应该会阻止犯人。”

    “不是的,我什么也没发现!”冰室绫坚定否认。

    “小绫,没关系了。”冰室凉子忽然开口,“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因为我就像树里的妈妈一样,所以我必须赶走缠着树里不放的害虫。”

    冰室树里张了张嘴,“凉子姐。”

    “树里,请你体谅,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冰室凉子看着她的眼睛。

    柯南默然片刻,说道:“要犯下这次的案件,需要从冰箱拿出冰块板才有办法做到,而且当时在有冰箱的厨房里面,应该一直都只有要准备晚餐的凉子小姐在才对。所以除了凉子小姐,没有人有嫌疑了。”

    冰室凉子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

    忱幸无声观察着几人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阿笠博士抬了抬下巴,“凉子小姐,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很遗憾的,其实你不是真正的犯人。”

    一老一小配合十分默契,冰室凉子却是皱起了眉。

    “因为你把妹妹树里当成女儿一样疼爱,所以不可能会用让树里小姐难过一辈子的方法去杀她男朋友。”阿笠博士沉声道:“你只是为了袒护她罢了,真正的犯人就是树里小姐!”

    “诶?”步美三人一脸难以置信。

    “你刚才不是说是我做的吗?”冰室凉子猛地起身,“没错,就连那个米饼冰淇淋的袋子也是我藏起来的。”

    阿笠博士平静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树里吧?”

    “不是的!”冰室凉子急声道:“小绫,傍晚你是不是在小路那里看到我了?对吧,你快说啊。”

    她那么用力地抓着冰室绫的手,目光恳求。

    “不,不要说了!”冰室树里低着头,泣声道。

    冰室凉子脸色一白。

    “不要再袒护我了。”冰室树里站起来,大声道:“没错,就是我杀了他!”

102.恋人

    冰室树里默默从口袋中掏出药片,定定看着。

    “那个就是你说找不到的药?”柯南说道:“果然,那些药是你事先藏起来的。”

    “原来你是骗人的。”步美失望道。

    “可是那个时候雅彦哥哥自己说要去帮她拿药啊。”光彦跟元太疑惑开口,“而且你不可能事先知道,那个哥哥一定会走小路去拿药吧?”

    冰室树里低头一笑,“这其实很简单。”

    她说藤田雅彦一直很想跟自己分手,最近的一次争吵中,她告诉对方就算是骗人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帅气地帮自己化解一次危机,她就会痛快答应分手。

    所以藤田雅彦才会在她找不到药的时候,十分干脆地说去镇上帮忙拿药,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她。

    “那个时候,你一定是暗示雅彦先生要他走小路去帮你拿药吧?”柯南说道。

    冰室树里坦然承认,“是的,因为我跟他说那条是近路。”

    “这么说,当时的眨眼就是暗号?”冰室凉子说道。

    “是他用来确认的暗号,就是‘这就是说好的那个吧’的意思。”冰室树里咬牙切齿,“这都怪他不好!”

    她眼角带泪,有些歇斯底里,控诉出了藤田雅彦想要分手的原因,其实是有了其他的女人。

    “他觉得我阴沉又温吞,说我很无聊。”冰室树里大哭出声,“我不能原谅他!”

    看着眼前这一幕,灰原哀幽幽道:“负心薄幸,真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忱幸‘嗯’了声。

    该说同情吗?在爱情中被背叛的人的确可怜,即便设身处地,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怎么做。

    而冰室树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忱幸看着抱着痛哭中的她的冰室姐妹,哪怕,这是这一件悲伤的事情。

    一夜无话。

    次日返程的时候,小孩子们美滋滋地吃着米饼冰淇淋,而且都是大蒜口味的。

    “忱幸,我们换位子!”后排座的柯南捏着鼻子,尖声道。

    忱幸从副驾驶上回头,嘴里同样在吃米饼。

    柯南嘴角抽了抽,旋即咆哮,“为什么你们都在吃啊,而且还非得是大蒜口味?”

    “因为好吃啊。”忱幸理所当然道。

    就连讨厌蒜味的步美也认真点头。

    “喏,这个给你吃。”灰原哀伸出手。

    柯南下意识看过去,心想都说好吃,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尝好吧?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没剥开的大蒜,俏生生地放在白净的手心里,格外别致。

    柯南仰着脖子,朝天抓狂,“不是,为什么还有真的大蒜啊?而且说好的我那一份呢?”

    “我们都吃掉了~”三小只笑道。

    小小的金龟车伴随着欢声笑语,在出奇的味道里悠然远去。

    ……

    “真好啊。”

    新一天的咖啡店里,当听完忱幸昨天去雪山民宿玩之后,安室透不禁发出了感慨,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的向往。

    “哪好?”忱幸随口道。

    “下雪玩雪,还是跟一群可爱的孩子们,不好吗?”安室透反问。

    忱幸没说话。

    安室透就无比自然地在对面坐下,面露惊讶,“该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件吧?”

    他这个‘又’,惊讶但不太惊讶。

    主要是他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让忱幸觉得一阵不自在,就好像那奇怪的定律其实是自己拥有一样。

    但真正的源头是柯南呀。

    忱幸当然不会这么说,只好白了这家伙一眼,用态度承认了他的猜测。

    安室透看到他没好气的样子,心底不由一笑,但本着职业素养,仍不忘询问了发生的案件。

    忱幸便将在冰室民宿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听完后,安室透喟然长叹,“感情啊。”

    看到他一副好似过来人的模样,忱幸翻杂志的动作一顿,心血来潮般问:“看起来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安室透得意挑眉,“那是当然。”

    “你有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安室透轻笑,洒脱而灿烂,“是恋人。”

    忱幸有些不解,然后就听对面之人像是强调一样重复,“唯一也是一生的恋人。”

    意外的,忱幸听到这种换成别人说一定会觉得肉麻的话,此时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有种别样的感动,很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肃然起敬。

    对面的人靠着椅背慵懒而坐,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神情带笑,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是让人能感受到的难以言喻的信赖跟可靠感。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的形象伟岸高大了不少?”安室透冷不丁道。

    忱幸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实在过分敷衍的笑容。

    不必他说什么,安室透就连连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了,要去拖地。”

    他自觉起身,临走时不忘给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忱幸伸手,示意请便。

    安室透腹诽着离开。

    而忱幸拿出手机,看到了柯南的来电。

    “灰原不见了!”第一句话,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让八方不动的人泛起了轩然大波。

    “不见是什么意思?”忱幸问。

    “应该是失踪了。”柯南语气沉沉的,能听出懊恼。

    “怎么会?”忱幸不觉拧眉,已然起身往外走。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跟步美他们正在找,想着要跟你说一声。”柯南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刚刚我有跟千叶警官确认过,这一带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意外或是案件的通报。”

    “这么说,她失踪的范围就在这附近?”忱幸站在咖啡店门口,四下眺望。

    “应该不会错。”接着,柯南说了先前他们偶遇的一只叫次郎的猫,跟猫的主人桧垣家的事情。

    “我们在路上见到了次郎的围巾,然后在树林里找到了它,只不过桧垣家没有人在。”他说道。

    忱幸听后,不由道:“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啊。”

    他在发动车子的同时,已经打算联系外援找人了。

    只不过柯南马上道:“你先等一下,千叶警官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有人把侦探团的徽章送到机场路的派出所了,是一个在附近修理卡车的司机。”

    “我现在过去。”忱幸说道。

    “我们也去。”柯南说了句,只不过看着挂断的电话,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是被反客为主了?

103.有惊无险

    “怎么了吗?”

    在发动车子的时候,忱幸看到了拎着簸箕的安室透,对方一副百事通可以解惑的样子。

    忱幸当然是能少让对方接触到灰原哀就少接触,是以只是说了句‘没事’就将之草草打发。

    而看着黑色平治离去,安室透摸了摸下巴,不难猜能让他这么着急的,应该又是那些孩子们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他想着,起码他在意的不是那些家伙。

    地点是机场路交流道附近的派出所。

    忱幸对路不熟,所以跟柯南一行人几乎是前后脚到。

    “千叶警官应该提前到了。”柯南径直往派出所里走。

    千叶警官的确早就等着了,桌上的证物袋里放着一枚精致小巧的徽章。

    “不会错,这就是小哀的胸章。”阿笠博士点头。

    光彦气愤道:“一定是灰原在被抓走的时候,找机会在路上丢下这个,目的是告诉我们她的所在位置。”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都还没有接到犯人的联络。”千叶警官说道:“所以也不能妄下断言,说这就是绑架。”

    “那警方这边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忱幸语气隐含急切。

    柯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外于他此刻的表现,倒不是说不应该,只是相较于他一直以来的淡定从容,很难让人不在意。

    是因为担心灰原吗?他暗暗在想。

    千叶警官闻言,摇头道:“目前有关那个小女孩失踪的线索,就只有这些了。”

    忱幸点点头,转身朝外走。

    “等一下,忱幸,你去哪?”柯南连忙道。

    忱幸回头。

    看到他微沉的神情,柯南脸色僵了僵,刚刚他完全是下意识想要喊住对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此时尴尬之余,竟还有些心惊肉跳。

    恰好千叶警官接到了目暮警官的电话,言语中提及了‘桧垣’这个姓氏。

    柯南耳朵一动,“是桧垣充小姐吗?”

    “准确来说,是桧垣直志先生。”千叶警官没有细说。

    但柯南打蛇上棍,一听他说要去桧垣家,立马表示要同去。

    他还不忘拽住忱幸,“之前我说的那只叫次郎的猫,就是桧垣家的,我怀疑跟灰原的失踪有关。”

    之后,一行人便跟着千叶警官,与目暮警官汇合后一起赶到了桧垣直至的家里。

    目暮警官在按门铃,柯南的注意力却都在忱幸的身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忱幸眼中闪过的喜色,当即有所明悟,心底也彻底放松下来。

    门开后,众人看到了瘫坐在玄关处的女人,对方脸色苍白,满是冷汗,在看到进来的是警察后,长长松了口气。

    而忱幸所看的,是从墙后着急跑出的身影。

    她有些惊慌,瞳中怯怯,在看到门口的众人后明显一怔。

    “你来了。”灰原哀嘴唇动了动,看着对面之人,他就像是一束照进来的阳光,驱逐了所有的晦暗。

    忱幸轻轻颔首,笑意难抑。

    他们旁若无人,因为看到了彼此,这一刻所有的紧张和后怕全都消融。

    ……

    “老实说,是因为北海道警方的委托,我们才来这里了解一些事情。”目暮警官四下看了看,“不过还真是凄惨啊。”

    “不,直志比我惨多了。”桧垣充双手揪着,“你们已经逮捕杀害我先生的犯人了吗?”

    “很遗憾还没有。”目暮警官歉然,然后道:“关于这一点,来自北海道的搜查官应该就快到了。”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被绑起来关在家里。”桧垣充低头道。

    目暮警官赶紧说:“不,他们只是想要了解桧垣先生的交友关系而已。”

    就在桧垣充接受简单询问的时候,坐在沙发这边的灰原哀也正被暖心的孩子们安慰着。

    “你觉得舒服多了吗?”步美甜甜一笑。

    “嗯,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灰原哀赧然道。

    “不会啦,只要你平安就好了。”光彦怀里抱着她先前采买时的购物袋,里面还有一些蔬菜跟饮料之类的。

    忱幸低头看了眼,“你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吗?”

    灰原哀一愣,咬了咬唇,轻声道:“因为总觉得整天窝在家里,就想出来走走,其实不重的。”

    只是一点青菜而已,虽然以她的体格拎着的时候多少会吃力,但她不想说出来。

    可且不说忱幸素日就在咖啡店里,光是小时候练剑道,就对重量这种东西十分敏感。

    只是看到灰原哀明显不想多提,他也就绕过了这个话题。

    柯南则在想别的事情,“这是巧合吗?”

    “那位阿姨才是碰上最倒霉的巧合了。”灰原哀说道:“就在强盗闯入家中的时候,自己的先生也意外遭人杀害。”

    那边,桧垣充刚好说道:“我是看了电视才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时我也被歹徒控制了行动,那个时候我跟小哀在一起。”

    柯南皱了皱眉,小声道:“灰原,你真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灰原哀刚刚也说过,她是看到那只叫次郎的猫被伞架夹住了围巾,刚好桧垣家的大门敞着,她就过去帮忙把猫解救出来,没想到被人用乙醚弄晕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对方要刻意把灰原引进家里呢?只要置之不理,你就会以为没人了不是吗?”柯南凝声道:“而且,为什么需要让你昏睡过去两次,难道歹徒犯案之后,还在这个家中待了那么久?”

    他是在问灰原哀,却同样看向忱幸,希望他不要因为一时的担心而放弃了对案件的思考,忽视了存在的疑点。

    灰原哀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打开保险箱需要花不少时间?”

    “应该是那个人跟你说的吧。”柯南瞥了眼桧垣充,“你第二次被弄昏的时候,她怎么样了?”

    忱幸稍加思索,想到柯南是想问,那个时候桧垣小姐跟歹徒有没有同时出现。

    灰原哀摇头,“我不可能看到啦,因为我是被人从正后方用毛巾盖住了,所以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更不用说还有时间去算有几个人了。”

    说着,她眼睛一圆,难以置信道:“等一下,难道你认为...”

    “嘘!”柯南吓了一跳。

    “你现在是在怀疑那个阿姨?”灰原哀声音压低,“怀疑她一人分饰两角,扮演歹徒!”

104.时间管理

    “那怎么可能呢?”

    “还有,为什么那个阿姨要做那种事情?”

    听到灰原哀跟柯南的猜测,步美三人一脸难以置信。

    “难道说,是为了制造那起杀人案的不在场证明,才会利用我?”出于经验之谈,灰原哀不难想到。

    柯南沉吟道:“强盗与杀人,另外还有被刻意引进屋子的灰原,会不会这些巧合并非巧合,而是事先都已经安排好的?”

    灰原哀问道:“你是说她用次郎当诱饵,目的是让我成为她的不在场证明的证人吗?”

    “要是她趁着让你昏睡的期间,去了一趟北海道又回来,就不会遭人怀疑了。”柯南说道:“不觉得这样的计划可能性很高吗?”

    “怎么会,这是不可能的。”灰原哀蹙眉道:“因为那个人不可能犯下这件案子。”

    柯南:“如果是直飞航班,飞到新千岁机场只要花一个半小时吧?”

    “那么从这里到机场呢,要花多少时间?”灰原哀问道。

    “如果从这里开车过去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加起来要两个半小时吧。”

    “如果单程要两个半小时,来回就是五个小时。”

    “把被害人叫到机场之后,还需要等上一会儿,还有要杀害对方的话也需要时间。”

    “至少需要五个半小时吧。”

    阿笠博士跟少年侦探团将时间管理的问题算的明明白白。

    柯南闻言,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灰原哀回想道:“从我醒来之后,到我看到那个阿姨为止,是刚过两点左右,所以我昏睡的时间最多没有超过五个小时。”

    忱幸开口道:“你的侦探臂章,怎么会在机场路上被人捡到?”

    灰原哀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似的,“门铃,那个时候有人到大门外按了门铃,时间差不多是两点三十分左右。”

    “对了,是那个时候!”光彦跟元太激动道:“酒行老板送货来了。”

    忱幸看过去,“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当时我们就在门口。”柯南皱着眉,“他说他已经按了六次门铃,但里面没有人来应门。”

    他当然懊恼,因为灰原哀当时就被囚禁在一门之隔的里面。

    “等一下,他说他按了六次门铃?”灰原哀连忙道:“可是我当时只听到两次门铃声,而且不是连续发出的,是有间隔的声音。”

    柯南听到这里,淡淡一笑,“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你发现什么了吗?”阿笠博士问道。

    “只要把不管是门铃或是车站的广播,都当做是犯人事先录好的声音就可以了。”柯南说道:“这么一来就说的通了。”

    “我现在也大概明白了。”灰原哀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想,桧垣家是不是有两间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元太一脸懵。

    “我知道了!”光彦一捶手心,“如果从这里来回北海道,时间一定不够用,可如果灰原她醒来的地方是在机场附近的另外一间房子里的话...”

    忱幸点点头,也是想到了机场路那边的派出所门前的广告牌,上面是机场附近的航空城的建案。

    步美眼神一亮,“如果小哀被人关起来的地方是那其中一间的话,到机场的来回时间就可以大幅缩减了!”

    “这样可以节省两个小时。”

    “而让人认为是同一间房子的魔术关键,就是乌龟。”柯南看了眼房间里的水族箱,“因为连同玻璃饲养箱一起搬了过去。”

    元太机智道:“就在和酒行老板约好的同样时间,然后在另外一个家中播放之前录好的门铃声。”

    灰原哀语气一沉,“让我昏睡两次的原因,就是为了把我跟乌龟一起送到另外一个家里。”

    “可是,有两间屋子这件事情,要怎么做才能证明呢?”元太纠结道:“因为那个地方的房子很多啊。”

    “终点就在眼前了,难道再也想不起其他事了吗?”柯南忍不住道。

    灰原哀眉间紧锁,努力回想着。

    就在这时,那只戴着围巾的猫咪跳上桌子,摆动的尾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饮料罐。

    忱幸下意识伸手扶了下。

    元太缩了缩腿,“好险,幸亏里面的饮料已经喝光了。”

    灰原哀目光一动。

    “想起什么了吗?”忱幸问。

    灰原哀说道:“当时我看到桌子上倒下的空易拉罐往不同的方向转弯了,但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它却变得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那个!”柯南脸色一喜。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空罐,然后对忱幸说:“忱幸,帮我把桌子的一角稍微抬高一点看看。”

    忱幸依言照做,然后柯南随手滚出了易拉罐,空罐随着桌面的角度拐了个弯。

    “你们看,是不是往不同的方向拐弯了?”

    “可是,这种现象跟灰原说的,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光彦不解道。

    “就是这个。”灰原哀举起手里的报纸,指着上边介绍航空城的版面--。

    柯南笑了笑,“那就是地板简直像溜滑梯一样。”

    之后,他们将推断告诉了目暮警官,后者派高木涉前去调查。

    “查过独栋住宅公寓的名单之后,已经有结果了,现在马上把屋子的照片发送过去。”

    看着传送到手机上的照片,目暮警官将之放到脸色苍白的桧垣充面前。

    “你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呢,你特地买下,不惜重新装潢来假冒成这间屋子的,竟然是偷工减料的问题屋。”

    面对这一切,桧垣充捂着嘴,一下瘫坐在地。

    ……

    “啊嘞,她杀害丈夫的原因,只是因为无法接受对方提出离婚?”

    这是天气晴朗的早上,咖啡店里咖啡桌。不同于安静倾听的榎本梓,安室透在听完案件后就大呼小叫起来。

    因为离婚这种事情,在曰本实在不少见。

    “或许在我们看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甚至痛苦的大事。”榎本梓认真道。

    忱幸喝了口红茶,表示赞同。

    安室透看到统一战线的两人,心中当然没有小觑任何一起案件的意思,方才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

    “咦,那不是毛利侦探吗?看起来很开心啊。”他朝窗外努了努下巴,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105.探病日常

    忱幸顺着安室透的视线看去,蓝天白云,大好的阳光里,毛利小五郎拎着大包小包,神情欢快,走路都像是能蹦起来。

    “不如我们来猜猜看?”安室透提议。

    “猜什么?”榎本梓好奇道。

    “应该是赢钱了吧。”忱幸说。

    “诶?”榎本梓惊讶看他。

    安室透‘嘁’了声,“没劲,我都还没说猜什么呢,你就知道了。”

    “看来老板很了解安室嘛。”榎本梓笑着说。

    “谁要他了解啊。”安室透撇嘴。

    然后,当察觉到对面之人危险起来的眼神后,马上又说:“老板当然要了解手底下勤勤恳恳的员工了。”

    他几乎要明示奖金了。

    忱幸呵然一笑,“下次吧。”

    安室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奇怪,毛利侦探怎么慌慌张张的?”本来看着两人拌嘴的榎本梓忽然道。

    的确,他们之前看到毛利小五郎高高兴兴地上楼了,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对方就一脸着急地跑了下来。

    “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榎本梓担心道。

    “朝这边来了。”安室透说道。

    少顷,额头已经见汗的毛利小五郎就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咖啡店,直奔窗边。

    “忱幸,快,帮帮忙!”毛利小五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医院,杯户医院,开车。”

    榎本梓刚要起身倒水,但大侦探根本没时间喝。

    忱幸没有多问,拎起外套就跟他往外走。

    安室透略一沉吟,边脱工作服边说:“等一下,我也去。”

    榎本梓愣愣地看着明目张胆翘班的服务生,无奈地托起了下巴。

    ……

    路上,忱幸也知道了毛利小五郎方寸大乱的原因--妃英理身体不舒服住院了,而他因为打小弹珠,连手机关机都不知道,因此错过了毛利兰打来的几十通电话跟短信。

    也是回家之后他才看到,是以现在才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坐在副驾驶的安室透顺手抽了湿巾递给大侦探,温和地安慰了几句。

    忱幸瞥他一眼,发现这小子现在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自然得很。

    安室透察觉后,灿然一笑。

    而刚到杯户医院,车还没停稳,毛利小五郎就冲了出去,直奔住院部。

    “这种不安全的行为可不能学啊。”安室透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忱幸懒得理会他的贫嘴,只不过就在要跟上大侦探的时候,臂弯就被拽住了。

    “你就这么空着手进去啊?”安室透像极了洞悉人情世故的老前辈在教涉世未深的后辈做事。

    忱幸不动声色地挣开手臂,“那?”

    “当然是买点营养品了。”安室透语重心长道:“虽然不知道妃律师的情况,但从毛利侦探的样子就能看出一二,所以于情于理来探望病人,总该带点东西吧?”

    忱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往里钻。

    安室透不解,“我刚看到门口就有超市,好不容易找到的停车位,没必要再开车了吧。”

    “拿钱。”忱幸说道。

    看到他从手套箱里抽了一沓钱,安室透张了张嘴,“你没钱包?”

    “用着不习惯。”忱幸随口道。

    “那赶明儿送你个。”安室透说。

    忱幸没说话。

    ……

    “英理,英理!”

    毛利小五郎一把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不光毛利兰在,柯南也乖巧地站在床边,而病床上躺着的妃英理表情无语。

    “你在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不是要动手术了吗?”毛利小五郎连汗都顾不上擦。

    “只不过是盲肠炎,而且手术早就结束,麻醉效力都退了。”妃英理哼了声,“我刚刚醒过来。”

    “什么嘛,原来只是盲肠炎啊。”毛利小五郎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当一回事啊,你关掉手机,在哪里,做什么?”毛利兰咄咄道。

    “反正不是去赌马就是打麻将,或是小钢珠吧。”妃英理淡淡道。

    “我可是在认真工作啊。”毛利小五郎辩解道。

    “我猜应该是打小钢珠吧。”冷不丁,柯南稚声道:“因为叔叔的衣服啊,你西装外套屁股的地方还有着奇怪的压痕呢,照这样看来,叔叔你刚才一定是长时间坐在椅子上吧?”

    “不是啦,我是坐忱幸的车来的。”毛利小五郎连忙拽外套衣摆。

    “还有,你之所以会关机,是因为你待在那种一直会很吵,就算电话响了也听不到的地方,所以干脆关掉了。”柯南说道:“因为叔叔你总是不开手机的振动,另外还有在你的鞋带之间,还卡了一颗小钢珠喔。”

    毛利小五郎呆呆地看着他,想捶。

    “柯南好厉害啊。”毛利兰夸赞道。

    柯南就傻笑,“因为我刚好看过情况有点像的推理剧。”

    “原来如此啊,在我那么痛苦的时候,你正沉迷在打小钢珠的快乐里啊。”妃英理眼角跳了跳。

    已然被人戳穿,就算她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

    毛利小五郎尴尬挠头,“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要稍微打发一下时间,只是难得频频中奖,小钢珠一直跑出来。所以你也快让该出来的东西出来,早一点出院吧。”

    妃英理白眼看他。

    毛利小五郎嘿然道:“不是都说盲肠手术之后,只要放屁就能够出院了?”

    妃英理冷笑,“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机智有趣让人佩服的话吧?”

    毛利小五郎哈哈一笑,还有些小自豪,“没有啦,连我都佩服自己能够想出刚才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给我出去!”

    ……

    病房门口,贴墙站了有一阵的忱幸跟安室透,默默朝旁边让了让。

    “我就说不进去是对的。”安室透耸肩,“你刚刚不会是想进去说毛利侦探其实一直在咖啡店里吧?这种忙可没必要帮,这是欺瞒。”

    “你怎么会这么想?”忱幸说道:“我是说,觉得我会那么做。”

    安室透就笑,“因为你有时候很像一个烂好人。”

    忱幸歪了歪头。

    “总之,我觉得妃律师现在就挺好。”安室透说道:“毕竟毛利侦探实在太不靠谱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不靠谱的大侦探跌跌撞撞地被从病房里赶了出来,伴随他的是枕头、纸巾盒、拖鞋甚至还有垃圾桶。

    当然,还有某个多嘴的臭小子。

106.零之名

    “真是的,亏我还为了她特地赶来医院,她还对我这么生气。”

    毛利小五郎拎着枕头,倒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有些郁闷。

    旁边跟着受无妄之灾的柯南撇撇嘴,心想换谁都会生气吧?

    然后,就很巧地看到了拎着探望礼品的忱幸跟安室透。

    波本!柯南脸色微变,他没想过会在这里,在杯户中央医院碰见对方,这令他不由想起了那个叫做楠田陆道的男子。

    这会是巧合吗?他想,还是说跟刚刚解决的那起案件似的,是故意制造的巧合?

    “柯南也在啊。”安室透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柯南保持礼貌的微笑。

    安室透打量他几眼,忽然道:“对了,说起来我刚刚才想起来,有一个认识的人也住院了。我听那些护士说,柯南你以前也曾经来过这家医院,不知道你认识他吗?”

    他俯身,淡声道:“是一个叫楠田陆道的男子。”

    柯南表情浮现恰到好处的疑惑,还有些帮不上忙的赧然,“那是谁啊,我不知道。”

    安室透就无奈道:“老实说,我是借钱给那个男的,希望他可以还我,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嗯。”柯南很确定地点点头。

    “你真是厉害呢。”安室透嘴角露出极淡的笑容。

    柯南一怔,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心底却闪过刹那的紧张。

    忱幸看着两人,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朋友?”

    安室透耸肩,“拜托,你整天都待在店里,哪有机会知道啊。”

    忱幸当然知道楠田陆道是谁,毕竟当时的事件他就在现场。

    而既然安室透知道柯南来过这里,那一定也知道他同样来过。但此刻,对方问的人只有柯南。

    恰好有两个抱着鲜花的妇女走过,安室透做戏做全套,礼貌道:“抱歉,可以请问一下,你们认不认识一位叫做楠田陆道的住院病患?”

    戴着眼镜,穿着黄色卫衣的妇人别府华月想了下,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多大年纪?”

    “请问你有没有那个人的照片?”另一位富态的女士八方时枝问道。

    “好像没有。”安室透感激道:“那就不麻烦了,打扰了。”

    待到两人走过后,他随口道:“如果有人突然说出一个名字,问你知不知道,换成是老板跟毛利老师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应该会像刚才的大婶一样吧。”毛利小五郎说道。

    还不等忱幸回答,安室透就直接道:“没错,大部分的人对自己的记忆是没有百分百的自信心的,所以一般在说不认识之前,应该会想知道询问的人,是不是可以提供其他的讯息。”

    他朝柯南和善一笑,“所以我才说你好厉害啊,柯南,因为你光是听到名字,就可以确定那是你不认识的人了。”

    柯南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一沉。

    忱幸哼了声,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着听他的回答。

    “你不要把那种小鬼说的话当真啦。”毛利小五郎说道:“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不知道名字的家伙多得是呢,还有些人你根本只知道他的外号嘛。”

    “零!”蓦地,有人喊了声。

    安室透瞳孔一震,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是一对在等电梯的母子,小孩子在电梯门开后高兴地跑了进去。

    柯南从安室透出现异常反应后,就一直在盯着他看。

    忱幸同样察觉到,很难去形容安室透方才的表情,惊讶、伤感、怀念不一而足。而他确定这是对方真实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里没有藏好。

    “你怎么了吗?”毛利小五郎好奇道。

    “没有。”安室透笑道:“因为我的外号刚好也是零,还以为有人叫我呢。”

    “为什么是零?”毛利小五郎不解道:“我记得你的名字应该是透才对。”

    “因为透明的透,就表示什么也没有嘛,所以才叫我零啊。”安室透笑了笑,仿佛不在意道:“反正那是小时候取的外号,有时候没有什么道理啦,也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了。”

    忱幸静静看他片刻,忽然道:“零。”

    安室透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他。

    “现在有人这么叫了。”忱幸说。

    安室透睫毛一颤,恍惚时,喉间莫名哽了下。

    窗外晚霞染红了天空,弥漫着耀眼的光与热。

    ……

    “原来毛利老师的太太是因为得了急性盲肠炎才住院。”

    “是啊,害我白担心她了。”

    走廊上,往回走的几人闲聊着,见毛利小五郎不以为然,安室透便说:“因为是盲肠炎就不当一回事,有时候也很危险喔。”

    “说的也是。”毛利小五郎随口道。

    走在众人身后的柯南眉间紧锁,盯着安室透的背影,心中猜疑万千。

    就在这时,骤然一声尖叫传来。

    柯南思绪一断,掉头就往声音来处跑去,而毛利小五郎紧随其后。

    原本也跟着跑出几步的安室透顿了顿,回头,发现某人只是折返走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太过着急了。

    “老板,说不定又发生什么事件了。”他连忙道:“我们也快点过去看看吧。”

    忱幸看他片刻,点头。

    等他们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趴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而旁边另外三个惊慌的女人里,其中有两人正是之前见到过的那两位妇人。

    报警后,目暮警官等人很快赶到。

    “没想到会在医院里被毒害。”

    鉴识人员在做着现场勘查的时候,目暮警官边看边说。

    高木涉掏出刚刚询问过后的记录笔记,“医生说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那么,遇害的这位是?”

    “她是住在杯户町的须东伶菜女士,42岁,今天到医院来是为了探望她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高坂树理女士,所以才会跟同样是同班同学的两位朋友来这里探病的。”

    高木涉说道:“好像就只有这位须东女士比另外两位朋友先来到医院。”

    “据说死因是氰化物这一类的毒物所导致的窒息死亡?”目暮警官问道:“不过她们几个怎么还在医院喝茶呢?”

    高木涉:“因为住院的高坂小姐喜欢喝茶,所以每当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像举办茶会一样喝茶。”

    安室透眉梢一扬,凑近身边之人,低声,“老板现在还能喝得下茶吗?”

    这家伙偶尔也是个腹黑的。

107.花草茶

    “那么,那三个人都知道今天会有机会,让被害人喝下致命的毒药是吗?”

    目暮警官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坂树理三人,不掩怀疑。

    高木涉说道:“可是,被害人在那之前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喝了好几杯,最后才突然露出痛苦的样子。”

    “什么?”目暮警官一愣,难道自己的推断又错了?

    高木涉低声道:“照这样看来,也很有可能是让她事先喝下包了毒药的胶囊之类的。”

    目暮警官嘀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了。”

    话落,就听到熟悉的‘啊嘞嘞’。

    柯南用手帕包着一部手机,语气是浮夸的惊讶,“这真的奇怪了,你们看,掉在这里的手机里面,存了很多她们的照片,可是照片上这位去世的阿姨她是用右手拿着筷子。”

    目暮警官刚接过手机,大侦探就被毛利小五郎一把拎了起来,“你这臭小子,不要随便乱动现场的遗留物品。”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一般都是用右手拿筷子。”目暮警官在看过照片后,不解开口。

    “你们看摔在地上的杯子,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了。”因为被拎起的缘故,柯南此时比平常还要高一点点,“因为杯子把手的右边杯缘沾着口红印,如果是这样,就表示她是用左手拿茶杯喝的吧?”

    目暮警官看后,愣愣点头,“的确是这样。”

    毛利小五郎托着下巴,“可是,为什么被害人要用左手拿呢?”

    “一定是因为当时右手正忙着拿什么东西。”安室透微笑道。

    “诶?”场间之人一讶。

    “例如,她正在看手机里的照片。”忱幸说道。

    “没错。”安室透赞赏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每一个人在专注的时候,就自然会疏忽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就算杯子的位置或是把手的方向被换掉了,也会毫无察觉地拿起来。只要利用这样的自然反应,犯人就有机会让被害人喝下毒药。”

    “调换茶杯。”忱幸说道。

    安室透笑着点头,“没错,偷偷把自己那杯有毒药的茶杯和被害人的调换。”

    柯南眨了眨眼睛,没来由的,看到这两人前言搭后语,他竟觉得十分协调,反倒有种这才是侦探破案时的配合。

    但马上,他就晃了晃头,我可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啊!

    听到‘调换茶杯’这个猜测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其实不难想到,但他们就是没有想到。

    安室透说道:“比起趁被害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杯子里下毒,在自己的杯子里放毒药再调换无疑要容易得多。”

    他看着小桌上的陈列,“因为大家的茶杯好像都没有准备杯盘来摆放,所以就更容易改变茶杯的位置。”

    “我们怎么可能偷偷换掉茶杯呢!”

    “而且只有她的茶杯有柠檬片。”

    “还有请你们看清楚了,大家喝的茶的颜色。”

    门口的高坂树理三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颜色?”目暮警官走到桌边看了看,“三杯茶的颜色都不相同,从右边看过来是咖啡色、蓝色、黄色。”

    高木涉蹲下身子,地上是碎茶杯跟茶水,“被害人喝下的应该是红色的茶。”

    目暮警官说道:“既然这样应该就不会弄错吧?”

    “不过既然犯人是在茶里下毒的话,那么应该有装着那种毒药的容器,或是袋子什么的。”毛利小五郎信誓旦旦道:“我们只要彻底调查这间病房,应该就可以找出蛛丝马迹。”

    “没错,而且有可能犯人现在还把那个容器带在身上。”目暮警官说着,看向门口三人,“现在要请你们三个人在接受搜身之后,到另外的房间待着,我们将分别对你们进行相关的询问。”

    ……

    “是的,大家喝的茶都是我泡的。”

    第一个接受询问的是在这里住院的高坂树理,她没有化妆,脸色尚有几分病容。

    “虽然她们是来探病,再怎么说毕竟来者是客嘛。”她不疾不徐道:“不过,虽然说是泡茶,我也只是将茶包放进茶壶里,然后再把热水加进去而已。”

    “那么,当时接触过茶杯的人就只有你吗?”目暮警官问道。

    高坂树理摇头,“不是,我们使用的茶杯是请八方还有别府她们两位帮我从架子里拿出来的。”

    目暮警官思忖道:“也就是说,就算被害人的茶杯上都沾有所有人的指纹,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不过怎么会有那么多种不同的茶呢?”高木涉疑惑道:“一般只会喝同一种茶吧?”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很喜欢喝花草茶,所以来探望的时候都会带茶来送我。”高坂树理说道:“八方今天也一样是带茶过来,我想机会难得,就喝不同的茶比较看看。”

    “原来如此。”毛利小五郎淡淡一笑,“如果是这样,提议要喝不同的茶来比较看看,甚至还亲自泡茶的你,就是三个人里面最有机会在被害人的茶里面下毒的人吧。”

    “我才没有那么做呢!”高坂树理辩解道:“何况我是在大家的面前把热水加进去的,而且伶菜在倒下去之前,手上那杯茶已经喝掉将近一半量了。另外如果我像刚才说的那样,偷偷地把里面掺了毒的茶杯和她的茶杯掉包的话,一定马上就会被察觉的啊。”

    目暮警官马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时候我所喝的是叫做蝴蝶豆的一种花草茶,颜色是蓝色的,就算要掉包也很快就会被发现吧?”高坂树理说道:“而伶菜她当时喝的是一种叫做洛神花的茶,那种茶是红色的。”

    安室透问道:“那么,你也知道其他两个人当时喝的是哪一种茶吗?”

    高坂树理点头道:“八方喝的是咖啡色的,一种叫做欧薄荷的花草茶。别府喝的是一种叫做洋甘菊的黄色花草茶。”

    之后,在询问八方时枝的时候,她表示自己当时喝的就是欧薄荷。

    “我还以为是绿色的茶,结果是一般的咖啡色,让我有点惊讶,因为平常都会听到大家说欧薄荷绿嘛。”她解释道:“当时只有很懂茶的树理笑了出来。”

    毛利小五郎凑近,“可是,红色跟咖啡色说像的话也挺像的,所以你最有可能偷偷掉包!”

108.冷冷场

    “根本一点也不像!”

    听到毛利小五郎的话,八方时枝急声道:“我的是一看就知道的咖啡色,伶菜的是红到让人害怕的深红色,这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那你们所喝的茶,全部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吗?”安室透问道。

    “是啊,全都摆在桌上选自己喜欢喝的,喝完了之后,再用面纸擦干茶杯,喝下一种茶。”八方时枝点头道:“只有树理是在我们来看她之前,就一直在喝一种蓝色的茶,她说对身体好,可是很苦,不推荐我们喝。”

    听到这里,忱幸小声说:“会不会那其实是解药?”

    安室透挑了下眉,煞有其事道:“很有可能,老板思路清奇,别样的机智。”

    忱幸瞥他一眼,后者的黑脸膛上满是真诚。

    目暮警官开口道:“还想请教你们四个人坐的位置。”

    “这个嘛,顺时钟数过来是我、伶菜、华月、树理,应该是这样没错。”八方时枝回忆道:“因为当时我跟华月两个人,从伶菜的两边一起看着伶菜手机上的照片。”

    高木涉问道:“那么当时是谁说要看那些照片的?”

    “是华月啦,好像之前就让树理看过那些照片了,还说什么等我们去探病的时候,再让大家一起看照片吧。”八方时枝摇头,“可是伶菜当时根本不想放开手机,才让我跟华月从两边陪着看。”

    说着,她又多说了一些,“她从以前就是这样,总是喜欢一个人霸占,自我中心又喜新厌旧。她现在的老公其实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根本就是抢别人老公!”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难免激动,不过当看到众人的表情后,连忙道:“虽然是这样,我可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做出什么傻事。”

    “是。”目暮警官尴尬一笑。

    相信与否他当然是要看证据的,不会听对方的一面之词。

    “不过,说到怀恨在心,华月应该比我更严重吧。”八方时枝爆姐妹的料还是很坦然的,“因为伶菜害她亏了一大笔钱,让她很生气。”

    不管处于何时何地,跟钱扯上关系总不会是简单的事情,因为它简直就是人际交往的砝码。

    接下来,一行人便就此问题前去询问别府华月。

    “亏钱?那件事我当然会生气啊,因为伶菜推荐我买的那支股票竟然暴跌,她害我亏了一大笔钱呢!”先前看起来性格温吞的别府华月很是气愤道:“而她自己竟然在下跌一点的时候就脱手,还赚了一大笔钱。”

    “那,那还真是令人同情啊。”目暮警官跟毛利小五郎干干道。

    一个心想炒股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另一个不光是此道老手,各种赌博门道都有涉猎,可以说是业界的老慈善家了。

    别府华月明显是被提起了伤心事,“伶菜害我背了一屁股债,如果她知道股价要下跌,早点告诉我的话...”

    “所以你才杀了她。”目暮警官冷不丁道。

    被他突然打岔,别府华月原本要抱怨的话一下噎住,又气又觉得无语,“如果她死了钱就可以回来,那我可能会那么做。”

    “……”目暮警官。

    “其实我也不想说已经去世的人坏话,可是我想树理也是一样,说到她也是一肚子火吧。”别府华月说道:“因为伶菜的关系,害树里的儿子在中考的时候出了状况,毁了她儿子原本的规划。”

    “是什么状况?”目暮警官好奇道。

    别府华月:“树理跟伶菜两人的儿子是同班同学,他们想考上的高中刚好也是同一所,不过在考试的前一天,伶菜的儿子到树理家来温习,其实他已经得了流感,结果传给了树理的儿子,害他因为感冒的关系没办法参加考试。”

    “那,那还真是令人同情啊。”目暮警官跟毛利小五郎异口同声,表情一致的尴尬而不失礼貌。

    别府华月盯了两人半晌,哼了声,“明明在考试前,树理还笑嘻嘻地说应该很有机会考上高中的。”

    毛利小五郎轻咳一声,“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都有杀害被害人的动机。”

    在心里,他不得不感慨这四姐妹的友谊,同时也在想维系她们友谊的到底是什么,或许,这就是女人令人捉摸不透的其中一点吧。

    “我刚刚就说了,我们真的没有做出杀人那种事!”别府华月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对她的确是有埋怨,可因为伶菜从以前就是那种个性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不去计较了。”

    “请问一下,从你们开始坐下来喝茶之后,那时候有没有人曾经离开病房呢?”柯南忽然道。

    别府华月愣了下,然后道:“有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跟时枝都分别离开过一次。我是去化妆室,时枝是出去买一些配茶用的甜点,我想树理还有伶菜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

    伶菜虽然曾拿着热水瓶出去要了一些热水过来,不过那是我跟时枝一起到这里之前的事了。”

    柯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击重拳。

    “好痛!”他捂着头,眼角带泪。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毛利小五郎摸着拳头,心想这臭小子头还真铁,他手都疼了。

    “那些茶杯也是医院的吗?”柯南根本没理他。

    别府华月:“那些是树理的茶杯,她还说她用小苏打粉把茶杯洗得亮晶晶的。”

    柯南表情一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脸色仍有犹疑,还有些地方没有想通。

    安室透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观察他,见此嘴角也浮现一抹微笑,不过他马上就是一僵,别过头看向身旁。

    忱幸在看两人。

    “老板有头绪了吗?”安室透好奇道。

    “没有。”忱幸说。

    安室透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连话题都找不到了。

    他不免腹诽,这家伙还真是个聊天终结者,有时候一开口很能冷场。

    “你有什么想法吗?”忱幸问。

    “没有。”安室透笑着挠头。

    马上,他就翻翻白眼,怎么自己的回答也一模一样?

    就好像,冷场这种事情也会传染似的,这一点从身边的毛利小五郎等人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中就表露出来了。

    他们肯定是在想,这俩家伙也太不严谨了。

    只有柯南在偷笑,虽然但是,或许大概,能制衡得了波本的,也就忱幸了。

109.幽幽

    询问结束,走廊上。

    “目暮警官!”高木涉跑过来,“变成命案现场的那间病房都已经调查过了,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用来装毒药的容器或袋子。”

    目暮警官皱眉道:“这么说的话,拿到外头丢掉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高木涉说道:“还有就是,洒落在地板上的花草茶里面,经过检测,似乎没有任何毒物的反应。”

    “什么?”目暮警官一惊,“那她是怎么吃进毒药的?”

    高木涉说道:“是啊,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们发现毒药是在...”

    “我猜会不会是在茶杯的...”柯南打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毛利兰生气道:“真是的,你在做什么?害我找遍了整间医院。”

    “小兰姐姐。”柯南不好意思道。

    “真是,不是说不行了嘛,不可以在医院乱跑啊。”毛利兰俯身,很有大人的样子。

    忱幸注意到,一直在盯着两人看的安室透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很难具体去形容,只有令人能清楚感受到的悲伤,像是此刻染红天际的晚霞,蔓延无垠。

    “哎。”他忍不住唤了声。

    可安室透像是没有听到,瞳光颤动,像是要流下的泪。

    忱幸想到了蛋糕,像切开的草莓那样脆弱。

    他默然着,伸出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安室透身子一颤,神情刹那变化,仿佛风起云涌归于寂静。

    “你还好吧?”忱幸问。

    安室透偏头,从他眼底看到了担心,他笑了下,“没事,就是忽然走神了。”

    忱幸眼含探究。

    安室透沉默片刻,说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个人。

    “一个,已经离开很久的人。”他看向窗外,晚霞满天,云朵漫无目的地飘向远处。

    忱幸没有说希望以后还能见到,或是什么安慰的话,事实上他也不擅长安慰别人,所以只是像老朋友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刻,安室透忽然就有一种轻松感,像是可以卸下平日里的伪装,完完全全做自己,哪怕只有一秒,也是降谷零。

    毛利小五郎抱着胳膊,幽幽道:“我说,就算是那么厉害的你们两个,也解不开这件毒杀案吗?”

    “毛利老师自己也解不开对吧?”安室透轻笑一声,“既然如此,我跟老板当然就更不可能解不开了。”

    “说的也是啦。”毛利小五郎招牌大笑,很满意后辈的坦诚。

    忱幸瞥了眼某员工:说自己干嘛还带上我?

    安室透:所以老板是解开了?

    忱幸目光微眯,夕阳在脸,“或许,是想到了。”

    安室透一怔,不过马上就洒然一笑,“也是,以老板的聪明才智,不难想到。”

    “当然。”忱幸坦然接受他的夸奖。

    安室透撇撇嘴。

    ……

    “你说茶杯的边缘?”高坂树理稍显惊讶道:“你是说毒药是涂在那里的吗?”

    病房里,大家到齐。

    “是的,刚好就是在沾到口红的那个附近。”高木涉点头道:“应该是被害人须东伶菜放到嘴边,所以就把毒药连同花草茶一起喝下去了。因为从茶杯的花草茶里,我们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物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们里面的某个人在伶菜要喝下去之前,才在茶杯的边缘涂上毒药的吗?”别府华月不敢相信道。

    “如果有人那么做,我们应该会有人注意到吧?”

    “可是当时都没有看到有人那么做啊。”

    八方时枝跟高坂树理也提出质疑。

    毛利小五郎说道:“所以刚才这位安室先生不是说过了么,那个人不是直接涂上毒药,而是在她自己的茶杯涂上毒药,再偷偷掉包。”

    他此时的语气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竟还有几分与有荣焉,好像作为弟子的安室透提出的疑点和做出的推理,也有他这位老师的很大功劳。

    别府华月辩驳道:“所以我不是也说过那是不可能的么,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喝的茶颜色都不一样,所以就算偷偷地拿来跟喝着红色洛神花茶的伶菜的杯子交换,很快就会被察觉到。”

    毛利小五郎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只有被害人在自己的茶里多加了一片柠檬对吧?因为这样覆盖了大部分的面积,所以就算颜色有点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自信,显然这一次自己的推理并没有事先说服自己。

    “是根本不同好吗?”别府华月忍不住打断。

    八方时枝撇嘴,略显不屑,“算了,跟这种说不定都不知道花草茶是什么的大叔说这个,他也不懂。”

    “喂!”毛利小五郎不忿。

    “大家别这样。”目暮警官连忙打圆场,然后道:“总而言之,犯人是在杯子上面涂了毒药杀害须东女士这一点已经确定了。既然用来装那种毒药的容器或是袋子,并没有在成为命案现场的这间病房里发现,那就表示当时分别离开过这间病房到外面去过的别府女士还有八方女士,犯人一定是你们两人之一。”

    “原来如此。”毛利小五郎一捶手心,“在杯沿上涂了毒药之后,再把之前用来装毒药的容器,趁着离开病房的时候找地方丢掉对吧?”

    他都有些崇拜目暮警官了。

    “你们先等一下,我当时只是去上洗手间。”别府华月急声道。

    “我也一样,我只是去便利店买配茶用的甜点,当时的收据我还带在身上呢。”八方时枝说道。

    “没关系,只要调查一下洗手间的水管里面,或是通往便利店的路上应该就可以找到什么确切的物证吧。”毛利小五郎已经完全相信了凶手就在这两人之中。

    “不过这个犯人很有胆量对吧?”这时,柯南在门口出现,把高坂树理三人吓了一跳。

    “等等,柯南。”毛利兰追过来。

    “因为如果是我涂上毒药的话,一定不敢外出的嘛。”柯南语气天真得很像是那么回事,“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茶杯被别人擦干净或是茶杯的位置、茶的种类都被换掉的话,那不就搞不清楚哪一个是涂了毒药的茶杯了吗?”

    “有道理。”目暮警官跟毛利小五郎相视一眼,老哥俩认同般点点头。

110.变色

    “既然这样,犯人是什么时候下毒的?”

    高木涉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懵,“还有就是,当时用来装毒药的容器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目暮警官沉吟道:“这么看来,还是只能重新彻查这间病房了。”

    “我想没那个必要了吧。”柯南说道:“因为当时有一个人在啊,可以大大方方地在茶杯上涂毒药,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茶杯的人。”

    说着,他抬头看向安室透,淡淡一笑,“没错吧,零大哥哥?”

    “零大哥哥?”毛利兰不解。

    柯南微笑道:“就是安室哥哥,他说他小时候,大家都叫他零。”

    安室透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毛利小五郎忍不住道:“怎么样,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因为刚才柯南的提示,大概已经猜到了。”安室透温和道:“那个人可以事先涂上毒药,也可以安全地把装过毒的容器丢掉,加上犯罪的当下,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间病房走到外面,当时虎视眈眈地寻找‘把自己涂了毒药的茶杯和被害人的茶杯掉包’的机会的人...”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人,语气一定,“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别人了,高坂树理女士!”

    高坂树理脸色一变。

    身边,八方时枝不由道:“你先等一下,你说她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茶杯上涂了毒,可树理是从头到尾都一直用那个茶杯喝茶啊。”

    “难道你们忘记了么,上面涂了毒的部分,只有左手拿杯子的时候会碰到的杯缘。”安室透平静道:“只要小心一点,不要用左手拿起杯子,那样就不可能让嘴巴碰到毒药了。”

    高木涉恍然大悟,随即道:“那么毒是什么时候...”

    “我想她是在住院之前,就把毒药带在身上了。”安室透说道:“在被害人来探病的那一天,在自己的茶杯上面涂上毒药,然后再把容器带到房间外面的某个地方丢掉。我说的对吗?“

    高坂树理身子颤了下,一时失语。

    别府华月急忙道:“我才想问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树理当时喝的是蓝色的花草茶,伶菜当时喝的是红色的花草茶啊!就算上面漂着一片柠檬,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拿错了吧?”

    安室透轻笑一声,“没错,其实那一片柠檬正是这个圈套的关键之处。”

    众人闻言,不免一愣。

    “关键?”毛利小五郎疑惑道。

    “是的。”安室透点点头,不过就在他要解释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某个小学生感到惊奇的声音,“真的是蓝色的耶,这个叫做蝴蝶豆的花草茶,真的很神奇。”

    “你怎么又乱动现场遗留的物品了!”毛利小五郎额头青筋跳了跳。

    “不是啦,这是我刚才从护理站要的热水,还有柠檬也是。”柯南说着,将柠檬片放进了蓝色的茶水里。

    而就在毛利小五郎撸起袖子,打算施以重拳的时候,小学生忽然大叫起来,“不会吧,真的太奇怪了!”

    他端着杯子给众人看,“这杯茶刚刚明明是蓝色的,没想到加了柠檬以后,就慢慢地变成红色了。”

    “是真的吗?”目暮警官等人连忙过来。

    “是因为跟柠檬的酸产生化学反应,茶才会变色的。”安室透并不惊讶,“还有其他种类的花草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你说的是不是紫罗兰茶?”毛利兰轻笑道:“我记得只要加入柠檬后,就会从蓝色变成粉红色。”

    “是的,如果会因为酸性变红的话,那么把高坂女士宣称用来洗茶杯的时候,使用的这种带有碱性的小苏打粉加进去的话,就会再度变回蓝色。”安室透在解释的时候,就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小苏打粉,倒了一点进柯南手中的茶杯里。

    肉眼可见的,之前红色的茶水重新变回了蓝色。

    “也就是说,高坂女士进行犯罪的流程,是这样的。”安室透开口道:“首先,知道须东女士等人要来探望之后,就叫须东女士一个人稍微早点过来,说什么待会要举办茶会,拜托她帮你去拿热开水。

    再把住院的时候就带进来的毒药,涂在自己的茶杯杯缘上,用来装毒药的容器就到病房外面找地方丢掉。

    接下来探病的三个人都到了,你就提议‘既然要开茶会,就喝不同的茶来比较吧’,并且等着须东女士选择洛神花茶的这一刻来到。这是因为洛神花茶的颜色是稍微带点紫色的深红色,和加了柠檬之后变成红色的蝴蝶豆茶的颜色非常相近。

    等到须东女士如你预期的选择了洛神花茶,你就在她的茶杯里摆放了事先将内容物换成蝴蝶豆茶的茶包,接着摆上柠檬,注入热水。你就可以把简直像是洛神花茶一样的蝴蝶豆茶,端给落入陷阱的须东女士了。”

    听完后,在诸人若有所思的时候,毛利小五郎问道:“那她又是怎么把茶包掉包的呢?”

    “趁须东女士等人正专心看着须东女士手机里的照片的时候。”

    安室透说道:“首先,她自己沾了毒的茶杯里的蓝色蝴蝶豆茶,因为放了柠檬而变成了红色,接着就像推着须东女士的茶杯一般地放过去,再装作是拿自己的茶杯一样,拿起须东女士的茶杯。

    接着拿掉那一杯的柠檬,再加入小苏打粉,等茶变回蓝色之后,再把刚才沾了毒的茶杯用同样的手法稍微推出去后,不动声色地让沾了毒的茶杯的把手放在须东女士左边的方向。

    因为你盘算着须东女士的注意力都在手机的照片上,所以会用左手拿起沾了毒的茶杯。”

    说完,他顿了顿,神情平和地看着已然颤抖的高坂树理,“我有哪些地方是说错的吗?”

    高坂树理完全说不出话来,倒是身边的别府华月不忿道:“你这个人,说得好像你都看到了一样,你到底有什么证据啊?”

    “啊嘞嘞。”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柯南抓着高坂树理的左手,表情疑惑道:“这个阿姨的左手拇指怎么会变红了呢?”

    高坂树理下意识缩回手。

    柯南充满善意地笑,“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这是...”高坂树理嘴唇动了动,然后就听到安室透说:“这是犯人非得从现场清除掉的东西,除了毒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口红。”忱幸忽然道。

    他是一下想到了以前接触过的一起有关口红的案子。

    “没错,就是须东女士一开始用来喝茶的茶杯上沾的口红!”安室透说道:“因为高坂女士身为住院患者,她的茶杯上如果沾有口红,未免太不自然了。所以她马上就用手指涂抹来擦掉口红印,可是口红这种东西如果不用肥皂来清洗,是很难洗掉的。”

    目暮警官上前,一把拉起了高坂树理的手,“也就是说,如果须东女士的口红跟这上面的红色成分一致的话,这就成了证据。”

    安室透点点头,“还有,如果调查须东女士被掉包的茶杯,也可以用来当做证据,因为那个茶杯里面加入了大量的小苏打粉。”

    “那么,小苏打粉又是怎么加进去的呢?”毛利小五郎好奇道。

111.慢慢

    “是在桌上原有的方糖里面,撒上小苏打粉,就这样隐藏在容器的底部。”

    安室透说道:“因为就算在花草茶里面加入砂糖,也不会让人起疑。”

    对面,八方时枝忍不住道:“可是,树理根本没有非杀害伶菜不可的动机不是吗?要说到树理埋怨伶菜的事,那么顶多只有儿子的考试不预期啊,怎么可能因为那样就杀人呢。”

    话落,就听高坂树理淡淡道:“其实不只是我儿子,当时还有别人被传染流感,只是你们不知道。”

    八方时枝一愣,“这么说,难道树理你...”

    “是,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怀孕了。”在众人一下惊异的表情中,高坂树理缓缓道:“当时医生还提醒我,如果孕妇感染流行性感冒,很可能带给胎儿不好的影响。我因为忧心忡忡而得了抑郁症,最后流产了。”

    众人一时间均是沉默。

    高坂树理说道:“当然,一开始我觉得是我太轻忽,是自己运气不好,后来我从须东儿子的口中听到那些话,完全改变了我的想法。”

    她咬牙切齿道:“我本来以为他当时也以为自己只是小感冒,他却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流感,那个时候都已经快要好了,是她妈妈须东说这是最后冲刺的机会,所以让他快到我家来温习,竟然说如果可以因为这样减少一个劲敌,那不是很幸运吗?”

    八方时枝张了张嘴,“很过分。”

    别府华月摇头道:“以伶菜的作风是很有可能的。”

    “其实说到过分,我也一样。”高坂树理别过头,“因为我想把嫌疑推给你们,好让自己逃过法律的制裁。”

    身边的两姐妹面面相觑。

    “不过真遗憾呢,其实蝴蝶豆里面有解毒作用我才会选择它的。”高坂树理轻声道:“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可以靠着蝴蝶豆,在我下手犯案之前,帮我净化掉存在我心里蔓延的那股黑色的杀意。”

    在她开口之后,就已经承认了所犯下的罪行,案件到此也真相大白。

    夕阳西下,警方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忱幸等人则离开了杯户医院。

    行至门口,毛利小五郎仍不免咂舌,“不过,真没想到竟然毒杀来探病的人。”

    “老实说,这家医院或许是被诅咒了也不一定。”身为警察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不过一想到是高木涉也就情有可原了。

    毛利小五郎给了他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因为之前好像也发生过很多事呢。”高木涉说道。

    “发生过很多事?”安室透马上道。

    高木涉点头道:“对啊,之前传闻身为主播的水无怜奈住进了这家医院,还有就是来了一堆受伤的人造成混乱,甚至于还发生过炸弹骚动呢。”

    “高木警官。”柯南连忙道:“已经这么晚了,你应该要赶回警局了吧?”

    他实在是对这位实诚的警官又爱又怕。

    高木涉一听,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表情顿时一苦。

    安室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么,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个叫做楠田陆道的男子吧?”

    “楠田陆道?”高木涉一怔,然后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说过的炸弹骚动发生的前几天,在这附近曾经发现了破损的车辆,我记得那辆车子的车主就是你所说的的楠田陆道。”

    安室透眼神一眯。

    高木涉回忆道:“当时他好像也是这家医院的病人呢,可是却突然不见踪影,人间蒸发了。那件案子的谜题真的很多,例如那辆破损的车辆内部,有大量的血液喷溅的痕迹,甚至有留下不足一毫米的血迹。”

    不足一毫米的高速飞溅的血迹?安室透微微皱眉,是手枪吗?

    身边,柯南因他的若有所思及高木涉的多言而紧皱起眉,心底浮现难抑的紧张。

    “不过,安室先生刚刚推理真的好精彩喔。”毛利兰的开口,倏然打破了不显的沉凝氛围。

    安室透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啦,想必老师一定也想通了,只是让我这个晚辈说出来而已。”

    面对弟子诚心恭维,大侦探自然是哈哈大笑地收下了。

    “而且老板跟柯南也早就看出来了。”安室透看向两人,“对吧?”

    柯南表情收敛的很快,转而笑容羞涩,像极了明明优秀但在家长的夸奖下还要谦虚的孩子。

    忱幸无疑要干脆许多,“茶变色的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

    “诶?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喝茶吗?”安室透反倒一愣。

    “我喝的是红茶。”忱幸说。

    安室透就笑,“原来是不知道化学知识啊。”

    “自己打车回去。”忱幸瞥他一眼,径直往停车场走。

    “别啊!”安室透连忙追他,“老板等等我~”

    毛利兰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笑靥温柔,“忱幸跟安室先生的关系真的很好呢,对吧,柯南?”

    “啊?嗯。”柯南附和一笑,心里,相较之前无疑要更沉重一些。

    ……

    “老板,把我放在前边那个路口就可以了。”

    忱幸最后还是让安室透上了车。

    已经是傍晚,路口行人如织。

    “你不回店里收拾东西吗?”忱幸问。

    “如果你是指卫生的话,我已经拜托小梓了。”安室透扶着车门,晃了晃手机。

    忱幸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此也就没多说什么。

    安室透在路边挥手,“老板,明天见。”

    忱幸驱车离去。

    看着黑色的车子汇入车流,安室透无声一笑,“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说给谁听。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蕴着极淡笑意的声音在身边出现。

    她该是绾着发,戴着压低的棒球帽,穿着黑色的棒球衫,身材高挑,有种张扬的青春活力。

    安室透并不意外她的到来,边走边说:“我心里当然是这么想的,也实在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差遣他去杀人。”

    “你想知道?”贝尔摩德淡声道。

    “随口一问。”安室透敏锐察觉出在她一如往常的语气下隐藏着的冰冷,是以不再追问,即便他很想知道真相。

    贝尔摩德看他一眼,“难道你不好奇,他当初为什么会加入组织吗?”

    “并不。”安室透笑着摇头。

    贝尔摩德能确定,对方不是在说谎。

    “为什么?”她问。

    “可能因为他就是会那样做吧。”安室透想到对某人的了解,就这么说。

    贝尔摩德一下蹙眉,罕见地欲言又止,但又怕对方怀疑什么。

    而两人都未注意到的是,那辆原本已经消失在车流中的黑色平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路口。

    车窗滑下一半,忱幸目光平淡,静静看着那两道在人群中远去便毫不起眼的背影,良久。

112.涓滴心事

    明月高悬,云层却重到看不见星星。

    杯户公园,树影婆娑,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所以呢,我们到底在这里等谁啊?”车上,贝尔摩德有些百无聊赖。

    “涩谷夏子,二十八岁,她是国小老师。”安室透将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

    贝尔摩德瞥了眼,“她究竟是谁啊?”

    “她是我的委托人。”安室透看着手机,轻笑道:“同时她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最后一片的重要拼图,应该有机会帮我完成最后一片拼图的重要任务。”

    贝尔摩德撑着胳膊,觉得跟这家伙聊天实在累人,云里雾里绕来绕去。

    她有点怀念某个虽然缺少情调,但偶尔直来直去的话偏偏能把人弄得脸红的小可爱了。

    “所以,你说的那一片拼图是什么?”她耐着心思问道。

    安室透刚要开口,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什么。

    “刚刚从楼梯上方...”贝尔摩德同样注意到。

    安室透目光一沉,推门下车。

    长长的阶梯下,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头部的位置晕开血迹。

    当安室透看清她的穿着以及那张脸后,竟露出几分笑意。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不能因为这种事被人家盯上。”贝尔摩德走过来,但当她看清地上的身影后,不禁一怔,“这个女的...”

    “是啊。”安室透笑容浮现,“看来我的那一幅拼图就快要完成了。”

    不远处,微微摇晃的树影下,忱幸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在看到安室透打电话报警后,这才转身离开。

    某一时刻,本来漫不经心的贝尔摩德似有所觉,倏然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不过月影晦暗,什么都没能看到。

    她蹙了蹙眉,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亮了又熄,像她的心情明暗不定。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走过来的安室透貌似随口一问,实际上则在猜她盘算着什么心思。

    “没什么。”贝尔摩德无所谓地笑笑,“就是觉得你竟然还会管这种麻烦的事情。”

    “毕竟她可是不可或缺的一道。”安室透看了地上的涩谷夏子一眼,心想还好她头上的伤不算严重,只是昏迷而已。

    “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贝尔摩德说道。

    “不送你吗?”安室透问道。

    贝尔摩德只是朝后挥手。

    看着她洒然离开的背影,安室透下意识的怀疑就是对方要去跟土方忱幸见面,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见面,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叙旧吗?

    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忱幸的怀疑,而在他的心里,或者说是他对忱幸的了解上来看,忱幸跟贝尔摩德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深--不过是一个初见世面的无知少年被千年狐狸迷惑了而已。

    但也只是一时罢了,土方忱幸可是个聪明人。安室透心想。

    ……

    杯户公园外,幽静的小路上。

    此时的车子里,某透心中所想的关系不深的两人正坐在一起,那个聪明的人看起来不太聪明,心思如狐的人笑意盈盈。

    “我就说我没感觉错,刚才就是你。”贝尔摩德托着下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忱幸坐姿周正,闻言道:“他下车的路口。”

    贝尔摩德一讶,含笑道:“很厉害嘛,我们都没有发现。”

    忱幸没说什么,只是在看她。

    她今天穿了宝石蓝的长裙,上身还有修饰的花边,看起来很显年轻。

    当然,精致的妆容跟无可挑剔的容貌,宜喜宜嗔,在光线偏暗的此刻,也是格外动人。

    “看傻了?”蓦地,白净的纤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忱幸问:“你们再商量什么?”

    贝尔摩德眉梢一扬,“现在都问的这么直接了?”

    “我担心会被他发现。”忱幸始终在注意公园那边。

    “发现了又能怎样?”贝尔摩德倒是不以为然。

    忱幸摇摇头,然后又问了遍刚才的问题。

    “你很在意?”贝尔摩德反问:“为什么?”

    忱幸想说,他是想知道安室透到底有什么打算,或者,他真实的立场究竟是什么。这关乎他今后的态度,包括两人的关系。

    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安室透是组织的,自己总不能说是因为跟他的日益相处,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吧?

    “他好像有一个计划,但没有跟我说。”还好,贝尔摩德没让他等太久,也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纠结。

    她总是能照顾他的情绪,仿佛能读懂他的眼神,不必他说出来,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所有犹豫的,徘徊不前的。

    贝尔摩德的手探过车椅,摸到他的耳垂,然后轻轻弹了下。

    忱幸早有察觉,甚至在那抹温度靠近的时候,就已经红了耳廓。

    “你干嘛?”他语气有些羞恼。

    贝尔摩德啧了声,索性大大方方地用手指夹他的脸。

    清凉的指尖,冰冰的指甲,还有带着一点点茧又适度柔软的指肚,忱幸只感觉脸上滚烫。

    “总之,这些事情你不要参与进去,他是个危险的人,所筹划的也一定是危险的事情。”他听到贝尔摩德这么说,开玩笑的语气,却说着告诫的话。

    忱幸当然不会逞强,起码现在,在她面前不会。

    而贝尔摩德自是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心底无奈一笑,所以就发泄到了手上--两手齐上,将眼前之人的头发都揉乱。

    “我的行动有限,你要听话,自己照顾好自己。”她轻声道:“因为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就算失去也没什么可惜。

    她没有将话说完,不然他可能又要多想,给以后的冲动提供借口,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忱幸点点头。

    “那我走啦?”贝尔摩德说。

    “小心。”忱幸看着她。

    贝尔摩德抬手挽发,眨眼一笑,“只有你才能伤到我。”

    忱幸张了张嘴,宽敞的车里,心跳怦然。

    直到她要离开,他才下意识发出一声‘哎’。

    贝尔摩德看着被抓住的手,唇边的笑意抿了又来。

    清清冷冷的人,失礼啊竟是先于理智。

    ……

    她已经离开有些时候了,车窗敞着,忱幸轻轻攥着手,眼里蕴着藏不住的笑意。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113.还有谁听

    次日。

    “老板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喔。”

    “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哪有,你仔细看,他好像连走神的时候都能笑出来。”

    “该不会是你给他买了什么奇怪的杂志吧?”

    咖啡店,吧台边,榎本梓无语地看着对面之人,还自己买了奇怪的杂志,她能买什么奇怪的杂志?

    安室透笑着说:“我觉得老板心情一直很好吧。”

    “今天好像格外好。”榎本梓嘀咕道。

    “错觉。”安室透一本正经道:“你跟那些女客人一样,都是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变得肤浅起来了。”

    榎本梓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看到安室透在脱工作服。

    “你又要翘班吗?”她问。

    “又?”饶是以安室透的脸皮,此时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突然想起有点急事。”他挠挠头。

    榎本梓可不吃他这一套,“那你去跟老板说。”

    “不用,跟你打声招呼就行。”安室透粲然一笑,“你也不想打扰他的好心情吧?”

    榎本梓手指戳了戳下巴,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然后安室透就光明正大地翘班了。

    榎本梓摇摇头,给他把工作服放到休息间,出来的时候端着茶走向窗边。

    “透呢?”忱幸问。

    “你知道啦?”榎本梓心想,老板虽然是在走神,但店里发生的事情果然都瞒不过他,这下安室可要倒霉啦。

    “我刚刚看到。”忱幸说道。

    安室透离开的时候,他其实有注意到,因为在那之前,茱蒂的车子刚刚经过咖啡店门前。准确来说,车上还载着某个小学生。

    “他说是突然有点急事,所以才...”榎本梓还是好同事的,关键时候很靠得住。

    忱幸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待榎本梓离开后,他摸着茶杯,温度是刚刚好,可见安室透走的时候并不匆忙,也即是说,不是临时起意。

    所以,是早有预谋么?忱幸想起昨晚贝尔摩德所说的话,手指就下意识在杯沿敲了敲。

    一直以来,安室透或者说波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雪莉的下落,而在上次铃木特快列车事件后,对方就陷入沉寂,好像不再对这件事情上心。

    那么,他现在又是在为了什么奔波?

    忱幸喝了口茶,入口温热,带着红茶的苦,回味悠长。

    他选择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所以他没有通知柯南,而是驱车来到了阿笠博士家。

    “忱幸?”阿笠博士看到他来,颇感惊讶。

    然后,他就神神秘秘地靠近,“该不会是新一又遇到了什么案子,需要你帮忙吧?”

    身后闻声出来的灰原哀不由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在看到忱幸出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们是不是都被某大侦探折腾出阴影了?

    “没有。”忱幸笑了笑,提起手里的礼盒,“店里刚刚推出了新品,拿来给你们尝尝。”

    “啊,那真是太...”阿笠博士表情一喜,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轻哼。

    然后他就干巴巴地笑,“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甜品。”

    “那就看我们吃吧。”忱幸微笑。

    “……”阿笠博士。

    客厅,忱幸将奶茶跟蛋糕放到桌上。

    灰原哀坐在沙发上,小腿一点点地晃着,瞥了眼桌上的高热量,强忍着意动。

    “你突然过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送甜品吧?”她摆出一副‘其实我都已经看穿了,所以你就不要隐瞒了’的神态。

    “不然呢?”忱幸面不改色道:“是小梓说要送给你们尝一尝,我觉得也对,就拿来了。”

    “我们?”灰原哀挑眉。

    “她去给毛利侦探事务所送去了。”忱幸说道。

    灰原哀‘噢’了声,原来大家都有啊。

    “要尝尝看吗?”忱幸说:“我觉得味道不错。”

    灰原哀稍稍犹豫,不过一想自己现在根本不怕长胖,就无所畏惧了。

    她在吃,他就在旁边看着。

    过了会儿,她有几分不自在,“你别老看我呀。”

    忱幸就打开了电视。

    灰原哀抹了抹嘴角的奶油,“我吃好了。”

    “喝点东西吧。”忱幸把奶茶推过去。

    灰原哀看了眼在跟电路板较劲的阿笠博士,随后挪了挪身子,靠近。

    忱幸看着凑到身边的小小身影,面露疑惑。

    灰原哀直视他的眼睛,“今天,我看到工藤坐上了那个FBI的车,就是茱蒂。”

    “是吗?”忱幸像是惊讶。

    灰原哀盯他半晌,说:“太假了。”

    忱幸一怔。

    “你刚刚的反应,是假的。”灰原哀说道。

    “惊讶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但你不一样。”

    “哪里?”忱幸好奇。

    灰原哀想了想,小脸努力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然后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偏似目中无人,神情几分颐指气使。

    “像这样。”她双唇碰触,表情欠奉。

    忱幸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这样的吗?”

    “当然。”灰原哀很认真地点头,又自语道:“不过很奇怪,如果是别人这副样子,一定很欠打,但你不会。”

    “所以你这还是夸我啰?”忱幸轻笑。

    灰原哀也露出笑容,然后道:“所以你就不要再装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有。”

    “你还瞒我?”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忱幸摊手,“我看到茱蒂的车从门口经过。”

    灰原哀眯着眼睛,“然后是你的第六感,觉得会出事情?”

    “工藤跟她凑在一起,总会有事情。”忱幸说道。

    灰原哀是认同这个说法的,不过,她马上就问道:“你店里的服务生呢?我是说安室透。”

    她像是随口一问,漫不经心。

    “请假了。”忱幸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啊。”灰原哀眼底沉了沉,然后,她就朝沙发里一陷,“那你就在这里好了。”

    忱幸不解看她。

    “当一个守护公主的骑士。”灰原哀笑道。

    “公主?”忱幸眉梢一扬,“在说自己吗?”

    灰原哀脸色一红,“不行吗?”

    忱幸点点头,绅士且礼貌。

    灰原哀更羞了,别过头,“懒得理你!”

    她刚刚就是随口一说,哪成想这家伙还较真了。

    忱幸看着她,“你现在很像小孩子,还会赌气。”

    灰原哀嘴角一翘,看过来,“那你觉得,是小孩子好,还是大一点好?”

    面前的女孩坐在沙发的角落,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是娇弱且纯真的美好。

    忱幸却仿佛被问住。

    “好了,你该不会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吧?”灰原哀戏谑道。

    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在说刚刚的问题只是开玩笑。

    “小孩子安全。”忱幸说道。

    灰原哀目光暗了暗,随后笑着说:“我也觉得是。”

114.或许绯色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柯南跟茱蒂来到了杯户公园的案发现场。

    --昨晚被推下阶梯的涩谷夏子是茱蒂的朋友,在报警前一个小时,两人通过电话。

    当然,其实电话是茱蒂借同事卡梅隆的手机打的,所以他也被警方叫来了现场。

    之后,众人前去涩谷夏子就职的杯户小学调查,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教职员室,并且确定了三名嫌疑人。

    一个是同样下班晚走的体育教师,还有两位是学生的家长。

    而安室透也出现在了这里。

    “波本!”柯南瞳孔一震。

    “因为我接到委托,她要我处理跟踪狂的问题,所以才那么做。”安室透施施然走进来,“真的很抱歉,我来晚了,警官先生。”

    “我有叫你来吗?”目暮警官有些疑惑,顺便,他还朝安室透身后看了看,看看那位面瘫老弟有没有一起来。

    “老板没有来。”安室透轻笑道。

    高木涉替他解释道:“因为她手机的通话记录上面,也有他的电话号码。”

    安室透则看向旁边神情各异的茱蒂几人,“那边那两位外籍人士,他们是英文老师吗?”

    “不是的,他们是FBI的探员,因为一些因素协助我们调查。”高木涉连忙道。

    “哦,FBI的探员啊。”安室透低头一笑,旋即淡淡道:“也就是美利坚合众国联邦调查局的人吧,我常常在电影或电视剧上见到你们这样的人。因为想立下功劳,所以在案发现场强出头,总是一脸骄傲地指挥他人调查,不把当地的警察放在眼里,让所有观众都愤愤不平的探员。”

    “你说什么!”卡梅隆怒声道。

    “请别会错意。”安室透表情倏然和缓,笑着摆手,“我说的是那些演员,不是你们,或许刚好看到的都是那种剧情,我才会这样想。”

    他一副无辜的样子,内衬是粉色的衬衫,外面是深蓝的线衣,很是温文尔雅。

    卡梅隆却是咬着后槽牙,双拳紧握,只要一想到对面这家伙的身份,一想到是因为这些人害死了赤井秀一,他就忍不住想要发作。

    而就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手背被一只冰凉的手压住。

    “冷静一点。”茱蒂抬手遮着唇,像是思忖状,“你也不希望被他发现,FBI早就已经察觉他是组织的一份子了吧?”

    “是。”卡梅隆深吸口气。

    另一边,安室透坦然告诉目暮警官等人,自己就是发现涩谷夏子受伤,然后打电话报警的人。

    “因为我除了帮她调查跟踪狂的问题,还受托顺便保护她的安危。”他说道:“那天我还以为会像往常那样,看着她为了抄近路经过公园,然后回家。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人从公园的阶梯上推下来。”

    “的确是这样,报案的人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高木涉连忙证实。

    “难道你看到了犯人?”目暮警官激动道。

    “是的,我当时看到了。”安室透瞥了眼门口的三位嫌疑人,“看到了那一位站在阶梯上,往下看着涩谷小姐的犯人的身影,不过很遗憾的是,因为我是在车里看到的,即使我马上下车跑过去查看,还是没看到他的脸。”

    目暮警官不甘道:“你就只看到身影吗?”

    “是的,因为之后我就听到阶梯上面传来车子发动开走的声音,所以应该是将昏厥的她搬到车上,然后开车来到杯户公园阶梯旁边的停车场后,仔细确认四下无人,才将涩谷小姐从那上面推下来的。”

    安室透说道:“我想应该是我的车子停在阶梯下面的路上,刚好被树遮住,所以从犯人的角度看不到我。”

    高木涉适时道:“因为杯户公园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再加上晚上九点之后,几乎都没有人会在公园里面走动,安室先生的说法非常可信。”

    目暮警官稍加思索,“可是在报案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在现场等候我们抵达那里,而是自行离开呢?如果你当时留在现场,我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真的很抱歉。”安室透歉然道:“因为当时我的车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位委托人,而那位委托人不想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目暮警官好奇道:“我记得你是在土方老弟的店里打工吧,他给的酬劳应该很丰盛才对。”

    “当然,老板人是很慷慨。”安室透摊摊手,“不过当一名侦探也是我的兴趣,还能多一份不菲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但马上,他就听到茱蒂气愤地说:“这么说,你当时就留下重伤的夏子在路上不管,扬长而去了?”

    安室透淡淡道:“我是已经确认救护车抵达之后,才会开车离开现场的,这样不行吗?”

    茱蒂暗暗咬了咬牙。

    卡梅隆连忙小声提醒她。

    --刚刚还让自己别冲动,现在看起来更沉不住气的人分明是她...

    高木涉赶紧打圆场,“你们别这样嘛,因为茱蒂探员跟涩谷老师是好朋友,所以才...”

    “原来如此。”安室透看了眼茱蒂,“她是你的好朋友,如果是这样,犯人因为跟FBI有仇,找上涩谷小姐作为报复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什么!”这一下,茱蒂跟卡梅隆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等一下,先别说这个了。”柯南出声道:“我们先好好问问发生的细节吧。昨天晚上,曾经和涩谷老师见过面或是约好要见面的,目前就只有那边的那三个人。”

    在接下来的问询中,他们也巧合地知道了那位涩谷夏子想要调查的‘跟踪狂’,其实就是那位体育教师。当然,对方的真实意图是因为爱慕她,才会在下班的时候悄悄尾随保护。

    只不过这依然属于跟踪狂行为就是了。

    之后在解读警方拍下的涩谷夏子包里的考卷照片时,安室透还颇为不屑地嘲讽了茱蒂两人。

    “就只有这么多吗?FBI。”

    “你这是什么意思?”茱蒂皱眉。

    安室透又看向卡梅隆,“那么有德国血统的你呢?你们可以从这张照片里解读出来的讯息,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卡梅隆当然不忿,但仔细看过照片后,所说出的讯息却让安室透嘲笑不已。

    “照这样看来,解读出一切的果然只有我们。”

    “我们?”

    “我说的没错吧。”安室透看向那个脸色莫名凝重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柯南在回头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你在说什么?”

    “你在看完照片之后,不是马上看了一眼吗?”安室透微笑道:“看了犯人一眼。”

    柯南心底一沉,他刚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注视,而由此可见,对方在自己所未察觉的时候,究竟看出了多少。

    目暮警官惊讶道:“这么说,难道你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是的,差不多了。”安室透看向茱蒂二人,“不过,我终于解开了一项谜题。”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她会来委托我帮她调查那位跟踪狂的事情。”他说:“她明明就有一位好友是大名鼎鼎的FBI。”

    “你这是什么意思?”茱蒂忿然道:“你是想说因为我靠不住吗?”

    她当然生气,竟然会被组织的人小觑,即便对方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实际上自己知道啊,这不是更气人嘛!

    “我想应该是不好意思拜托她吧,毕竟我们这次来曰本的目的是观光旅游。”卡梅隆连忙挡在两人中间,生怕茱蒂一冲动打起来。

    “原来如此,你们是来观光的啊。”安室透一听,正中下怀,他瞥了眼暗翻白眼的茱蒂,“如果没有签证的话,你们停留的天数应该差不多快要到了吧?”

    “既然都好好地观光过了,就麻烦你们快点回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以及对他们的嫌恶,“快点离开我的曰本。”

    他的语气并无起伏,只是漠然地阐述一件事情,却正因此,显得格外坚决。

    茱蒂跟卡梅隆心神一凛。

    如果有一个恰好的形容,那就是寒毛倒竖,就好像对面这个男人在下最后的通牒。

    柯南走过去,“请问一下零,不是,安室大哥哥,过来一下。”

    他拽着安室透的手走到窗边,后者很是自然地蹲下,如同倾听。

    “请问,你是敌人对吧?对那些坏蛋而言。”柯南手遮在嘴边,声音虽轻,却极有力量。

    安室透的眼底有过刹那间的变化,不过马上就是冷笑,因为他听出了对方的试探,那隐藏在像是看穿迷雾后的话语下的不自信。

    “零,关于我小时候的绰号,其实真的是那样没错。”他目光极淡,语气缓而冷冽,“这么看来,你对我这个人,好像有了一些误解呢。”

    柯南瞳孔猛地一张,这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恐惧将他包裹,差点让他透不过气来。

    但好在,安室透没有吓他太久,便兀自起身去推理案情了。

    窗边投进黄昏的暖光,柯南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无论是那种能够瞬间看穿事件真相的观察力,还是在铃木特快列车上有机会却放过灰原的举动,以及对这个字眼所表现出的惊讶反应。而令他更确定的,是对方刚才对FBI探员所说的那番话所透出的那股信念。

    他一直很敏感的这个数字,同时也是不存在的组织赋予他的代号,就是为了维护曰本安全与秩序而存在的,公安警察的俗称。

    柯南犹豫的是,如果安室透真的是公安混入组织的卧底,那么只要告诉他实际的情况,应该就能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规划多时的那项计划就会被他发现!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除了在意安室透捉摸不定的心思,他还莫名想到了对方刚才的那个眼神,在某一刻让他想到了忱幸。

    柯南目光微沉,这个‘误解’,在他身上是否也是如此?

115.剧本

    夜幕降临。

    “你还不走吗?”灰原哀看着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的人,心想他还真能坐得住,就像平时在咖啡店的窗边似的,也不知道总是在想什么。

    “赶我走吗?”忱幸问道。

    “没有啦。”灰原哀否认,她怎么会赶他呢。

    但这不妨碍她嘴犟,“我是在想,如果你留下的话,可能要多准备一个人的晚餐了。”

    “那我刚好有些怀念阿笠博士的手艺了。”忱幸笑着说。

    那边,阿笠博士眼睛一亮,老怀欣慰,看嘛,总是有人认可自己做的料理的,果然只有忱幸才是实诚人啊。

    灰原哀白了他一眼,“如果黑暗料理你能吃得下的话。”

    “所以是你做吗?”忱幸说道。

    “你在没话找话吗?”灰原哀撇嘴。

    “这么明显么。”忱幸刮了刮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一眼就看穿了。”灰原哀‘嘁’了声,不过还是跳下沙发,“不过呢,我觉得还是点外**较好。”

    “为什么?”忱幸疑惑。

    灰原哀笑了笑,“粗茶淡饭怎么能用来招待大少爷呢。”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跟他相处的时候很轻松,然后就很想跟他拌嘴。

    但当她是宫野志保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或许是因为,拌嘴是小孩子唯一用来拉近关系的办法,可如果是大人的话就不一样了,她会很自信。

    这么想着,灰原哀幽幽一叹。

    而也就是这时候,忱幸接到了柯南打来的电话。

    “忱幸,你现在在哪?”这小子的语气听起来很紧张,像是面临着超乎预料的压迫,这当然是极少见的。

    “我在阿笠博士家。”忱幸说道。

    电话那边,柯南愣了愣,是真真切切的,比自以为猜到安室透的身份还吃惊。

    “你怎么会在那?”他此刻的心情实在是百转千回,好的坏的通通涌来,让他的小脑袋瓜都有些超负荷。

    忱幸看了眼装作不在意,其实在竖着耳朵偷听的灰原哀,然后道:“店里推出了新品的甜点,小梓让我带来给大家尝尝。”

    “这样啊。”柯南觉得这的确是榎本梓的性格,转而说起正事,“那样正好,我现在需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忱幸‘嗯’了声,以示在听。

    柯南深吸口气,沉声道:“安室透,或者说他究竟叫不叫这个名字还尚未可知,他其实是那个组织的人,代号是!”

    他本来是不想跟忱幸说的,不然在铃木特快列车事件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他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走钢丝,他无法确定安室透到底是不是敌人,但毫无疑问,今夜一定会揭晓。

    对自己而言,是确认安室透的身份;对安室透而言,是确认赤井秀一的生死。

    所以他必须告诉忱幸,让他有所准备,不然万一安室透是敌人,且被他解开整项计划,那他们这些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不得不说,即便柯南心底对忱幸始终存在那份犹疑,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仍是选择相信他,因为平时相处的点滴,因为他们曾出生入死。

    但此时,忱幸的反应倒是很平淡,只是浅浅地应了声。

    柯南一怔,“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忱幸没有说实话。

    柯南沉默半晌,“确实,平日里你跟他走得最近,以你的洞察力,发现异常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也只是怀疑。”忱幸说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柯南犹豫片刻,将在铃木号特快列车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啊。”忱幸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身边的灰原哀。

    而能清楚看到的,她脸色倏然一白,像是做错事的慌乱,不是怕被责备,而是害怕被放弃。

    灰原哀咬着唇,想解释,但一切都是明摆着,她无从解释。

    她只能低着头,一语不发。

    然后,头顶就被轻轻拍了下,她愣愣抬头,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温煦平和。

    灰原哀瘪了瘪嘴,咬着唇。

    忱幸忽然有些厌弃此刻的自己。

    虚伪,隐瞒,欺骗,无数个负面的词汇在脑海浮现。但他没流露出丝毫异常,还安慰般拍了拍灰原哀的肩膀。

    “怎么现在突然告诉我了?”忱幸问道。

    柯南便将涩谷夏子被袭击一事说了,“他帮目暮警官找出真凶之后,我们得知了涩谷夏子伤势加重的消息,连忙赶到了医院,可实际这是一则假消息。涩谷夏子伤势已经好转了,而且根本没有让人通知茱蒂老师。”

    “你觉得是安室透做的?”忱幸沉吟道:“但故意把你们引去医院,如果不是想除掉你们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柯南噎了噎,除掉我们,你比我还敢想。

    “楠田陆道,他是想从同行的卡梅隆那里,探听出有关楠田陆道死亡的讯息。”

    “得手了?”忱幸问道。

    心里,则是出现了某个绰约的身影,如果说是探听情报的话,那她绝不会按兵不动。

    果然就听柯南语气懊恼道:“卡梅隆很警惕,虽然安室透故意说那种情报是不会透露给他这种小探员,打算用激将法,但他根本没有回答。但因为苦艾酒伪装成了茱蒂老师,让他下意识说漏了嘴。”

    忱幸点点头,不难想到安室透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给卡梅隆压力,所以等到同伴茱蒂出现之后,就会松一口气不再提防,他就是利用了卡梅隆的这种心理。

    的确狡猾。

    “她是事先等在医院找机会吗?”忱幸问道。

    柯南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没错,我们完全照着波本跟苦艾酒设计好的剧本行动了。”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推理和盘托出,“这件事的起因,应该是茱蒂老师接到涩谷老师传来的那封约她一起喝酒的短信,从那时候开始,波本跟苦艾酒的计谋就开始运作了。

    涩谷老师之前说过,她不记得有传过那样的短信,那么很有可能那封短信其实是波本用她的手机传出去的。要从茱蒂老师也就是FBI探员的身上夺走手机是很困难的事,但如果要把一名普通小学老师的手机偷偷拿走则易如反掌。

    如果之前波本因为涩谷老师的委托见过几次面,那偷拿手机的机会就有很多了。而他之所以不惜偷拿手机发出短信,只是要引诱茱蒂老师打电话给涩谷老师,还要她借用卡梅隆或是任何一个FBI探员的手机。

    一般要约喝酒,时间都是晚上,很明显他事先知道到了那个时间,茱蒂老师手机的电就会用光。如果那天晚上涩谷老师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理所当然的在她手机里留下通话记录的那位探员,也会和茱蒂老师一起被警方叫到案发现场。”

    听到这里,忱幸明悟道:“也就是说,他们准备问出情报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锁定会跟她一起去案发现场的那位探员。”

    他想了想,问道:“不过,如果你说的涩谷老师没有发生这件案子的话...”

    “可能就会用车子冲撞,只要让她受重伤就好。”柯南淡淡道:“波本不是也说,在案件发生时,他是在车里等候的么。”

    忱幸闻言,不免沉默。

    安室透真的会为达目的,亲手致人重伤吗?

    如今他已然习惯去揣度人心,但此时,却无法做出猜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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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的空想物语介绍:
明明是天赋异禀的剑豪,却走上了被忽悠的道路...
这是有关爱与被爱、守护与救赎的故事。
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柯学的空想物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柯学的空想物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柯学的空想物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