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给阿娘保管吧
见方婆子那极品奶奶终于走了。
方槿鲤红着眼睛，一下子就扑到了乔菀的怀里，“阿娘！吓死我了，我差点真的以为你要被抓去沉塘了。”
乔菀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么不信任你娘亲？”
“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阿娘可能有其他的苦衷，反正不管我爹是谁，阿娘肯定是我亲阿娘！”
“你……”
乔菀没被方婆子那害死人的污蔑给气到，反而被小女儿这话给气笑了，同时又满满的无奈。
因为她也明白，阿鲤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她亲爹，被人这么胡乱一说，肯定会胡乱想的。
“阿娘~”
方槿鲤抱着她的腰撒娇者。
乔菀轻轻摇了摇头，之后抬眸看向李缘，柔声道：“李掌柜，实在是抱歉，闹笑话，给您添麻烦了。”
李缘看见乔菀，也是微微一愣，总算是明白那方婆子为什么这么埋汰乔菀了。
因为乔菀长得实在是太美了，根本不像是这穷乡僻壤会养出来的娇人儿。
“不碍事。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了。那李某就先告辞了。”
“嗯，李掌柜您慢走。”
李缘点了点头，就带着小六儿直接走出院子，上了停放在外面的马车。
一旁的方槿鲤见状，忙给站在不远处的墨胤容使眼色。
墨胤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因为是个笑话，这会儿围观的人也都散开了。
方槿鲤也忙跑到了方大树的面前，伸出了手，“二叔，可以把契约书还给我了吗？”
方大树攥着手里的契约书，心里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脸上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就把契约书给递了回去。
故作好奇地问：“四丫头，可以告诉二叔，这契约书里上写的，卖掉的是什么食谱秘方吗？”
方槿鲤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笑了笑，“二叔，既然是秘方，自然是不对外宣说的呀！所以不能告诉你哦！”
方大树没想到这小娃娃这么人精，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但也没继续说什么了，扭头看了乔菀一眼，说：“大嫂，大哥不在家里的时候，辛苦你了。”
乔菀微微一笑，“二叔也辛苦了。”
“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二叔慢走。”
话音落，方大树头也不回地，大跨步离开了院子。
见院子总算是亲近下来了，珍婆子也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真是太吓人了！小娘子，你刚才在屋头那么久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在屋里气晕了过去呢！”
乔菀看了珍婆子一眼，失笑：“不是，是在找骅哥给我写的这封信。”
毕竟都过去五六年了，存放的在那里也忘记了，好在她从来不丢方骅给她写的信笺，这才能再翻找出来，只是多废了点时间。
“阿娘！好奇怪啊，你说今天二叔为什么会帮你说话呀？”
在方槿鲤的印象里，她这个方大树二叔，是个特别沉闷的人，平日里也不说话。
方槿鲤和姐姐们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能目不斜视地走开，哪怕她们喊他，也没半点回应。
所以方槿鲤也知道，这个二叔，和她们一家也是不对付的。
这一点，其实乔菀同样觉得奇怪，她以前听骅哥说过这个二弟，虽然看起来沉闷，但却是个心思重，有心计的，平日里只要跟他没关系的事情，他都是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
骅哥打小也跟这个二弟不对付，说小时候有一次，三弟被人欺凌了，二弟这个亲哥就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不说，更不上前去阻止，就假装没看见一样，回家就跟阿娘阿爹告状，说三弟在外头跟人家打架。
之后三弟鼻青脸肿地跑回来，阿爹阿娘听信二弟的话，把三弟又狠狠地打了一顿，差点没把那双腿给打断。
当时方骅就觉得这个二弟很可怕，对自己的亲手足尚且这样陷害算计，更别提对旁人了。
再然后，方骅和她成婚时，这个二叔也闹出了一档子事，那就是分家。并且主动提出，让方婆子跟他一起住。
后来乔菀也是明白了，这二叔是个表面老实，背地里却是最精打细算的，说是分家，但实际上分出去的只有她和骅哥这个刚成的新家。
因为当时的三弟方子林才十岁，哪怕到现在，二十五了未娶妻，他手里该得的那三亩地，以及方婆子的地，也都在方大树的手里紧攥着。
乔菀想着，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方槿鲤，“刚才你把契约书给他看了。”
“是呀……因为这里没几个人识字的，我记得方狗子吹嘘过，说他阿爹是个差点考上秀才的人，所以肯定识字！”
“那他大概是看到了契约书上写的两百俩银子了。”
“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乔菀看着小闺女那迷糊又单纯的小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傻孩子，这个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无利不起早。”
“额……”不爱读书的方槿鲤更加茫然地看着她阿娘了。
乔菀也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是为了去小饶镇卖小辣椒，怎么会改掉赖床这个小毛病，早早就起床梳洗收拾呢？”
“同样的意思，如果你这个二叔没在咱们身上看到可以牟利的地方，他是不会这么大方站在我们这一边，帮阿娘说话的。”
方槿鲤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点这意思，忙攥紧了自己的契约书和衣兜里头的银票子，脸色大惊，“二叔这是想要我的银子了吗？”
乔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聪明。”
“可是……银子是我的啊！二叔他怎么能要走呢？”
“不知道。总之，你要看好你的银票了，指不定哪天，它就被抢走了。”
“呜呜~阿娘你别吓我啊！”
方槿鲤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做辣酱汁配方卖的银子，竟然被坏二叔给惦记上了？
乔菀看她怕极了的小模样，也是有趣，但也真不是在吓唬她。
依方大树的性格，盯上的兴许不是银子，而是那契约书上写着的配方。
不过，乔菀还是温柔地哄了哄女儿，“乖乖，别怕，只要把银票交给阿娘，保证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咦？”
第47章 等她回过神来再说
“好呀！”
方槿鲤觉得阿娘说得十分有道理。
毕竟她的阿娘，是家里头最聪明的人了。
这么快就把坏二叔的目的给看出来了，把银票给阿娘保管，肯定比藏在她这里还要保险！
所以，方槿鲤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就点头同意了，从衣兜里掏出那一百俩的大额银票，连带着契约书，都塞到了乔菀的手里。
乔菀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倒没想到小闺女这般可爱，还那么信任她，直接全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自然，她也不客气地都手下了，然后还温柔地笑着，亲了亲小闺女光洁的额头，“小阿鲤真乖。”
“嘿嘿。”
方槿鲤被夸得很开心，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跳进了阿娘挖的大坑里。
也忘记了她自己还有个芥子空间，要轮安全程度，芥子空间才是王者级别的！
“那阿娘，我去找阿容哥哥啦！顺便把去隔壁村的姐姐们叫回来！”
“嗯，去吧。”
方槿鲤上交了银票子，高高兴兴地跑出了院子。
后头的乔菀看着她那欢乐无比的小背影，不由得捂嘴偷笑了一下。
珍婆子在一旁看得真真的，无奈道：“小娘子，要是四姑娘回过神来，可就要跟你急了。”
乔菀轻笑着，拿着契约书和银票，慢条斯理地往主屋里走，“等她回过神来后再说吧。”
不过看她那小闺女儿的迷糊劲，估计得好长时间才能回味过来呢。
*
路上。
方槿鲤走一会儿，就看见了往回走的墨胤容，眸子顿时一亮，立马就跑到了他的跟前，问：“阿容哥哥，你把秘方换回来了吗？”
墨胤容点了点头，将错的秘方纸递给了她，“换回来了。”
“那李掌柜的有没有说什么呀？”
“他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是相信我们的。”
“那就好！”
方槿鲤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阿容哥哥，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吓到了我，我差点真的以为阿娘要被拉去沉塘了。”
她没亲眼见过把人沉塘的事儿。
但却听过二姐姐讲的鬼故事，说以前有一个村子，就把一个怀孕的寡妇沉塘了，然后那个寡妇变成红衣女鬼，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杀光了……
刚才她都想，万一阿娘真的被沉塘了，会不会变成鬼回来找她。
要是阿娘真的变成了鬼，她就算用掉所有的龙鳞片，也要把阿娘给救回来！
墨胤容看着她，说：“乔小娘子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险境的。因为她的心底，挂念着你和三个姐姐呢。”
“嗯！”
方槿鲤用力地点了点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阿娘好像每次都能从险境中反转局面，这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是不是因为她的锦鲤运气产生的影响呢？
在前世的时候，其实槿汜喜欢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带着，走哪儿带哪儿的原因，也跟她的锦鲤运气有关系。
只要她跟着到的地方，百分之九十要么能找到大量物资，要么就遇险能让大家化险为夷，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是她自身的锦鲤运气对自己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就像她被那个人推下电梯开枪打死一样，倒霉作用在她的身上。
可偏偏就是有无知的人把宝贝当累赘——
“对了阿容哥哥，我阿娘还说，我那个坏二叔，看到契约书，就盯上了咱们两个的银票，指不定会想法子来偷走的。我已经把银票交给阿娘保管了，你要一起吗？”
“啊？”
墨胤容懵懵地看着她，方二叔来偷银票？
“嗯，阿娘聪明，就算坏二叔想来偷，也偷不走，所以给阿娘保管最保险了！”
墨胤容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感觉比起银票，还是那个秘方比较值钱一点，方二叔为什么不直接偷秘方呢？
不过，看方槿鲤那亮晶晶的眸子，一脸对乔小娘子极其信任的模样，他也只好默默地把银票也给了出去，说：“嗯，那就一起，让乔小娘子保管吧。”
反正这银票留在他身上也没有用，兴许乔小娘子有用得到的地方呢？
……
另一边，方大树家。
方婆子骂骂咧咧地回了家，没收拾得了乔菀，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见方大树回来，就破口大骂：“老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帮着乔菀那小贱妇说娘糊涂了？”
方大树见她气恼，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娘，先不说这件事情，我问你一件事。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祖传食谱秘方？”
方婆子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咱们家往上数三代，没一个做厨子的，哪来什么祖传食谱秘方？”
“那五代呢？”
“可能有吧，我怎么知道？好端端地你说起这个做什么？”方婆子听不对味了，眯着眼看着他。
方大树也不瞒着，说：“那买卖契约书上，写的就是乔菀卖了一张食谱秘方给李缘，得了两百俩银子。”
“什么？！”
方婆子尖叫了一声，屁股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二儿子。
方二媳妇听到自家男人的话，也震惊了，“一张破配方，竟然卖了两百俩银子？”
“天啊！这可比把那三个小丫头卖身到金家里头，还要多的银钱！”
方大树嗯了一声，微垂的眸子划过一抹算计，说：“阿娘，所以我才问你，咱们家有没有秘方，如果有，当年是不是阿爹私自交给了大哥，不让你知道，更不分半点给我和三弟……”
方婆子虽然见钱眼开，但也是有点理智地，说：“那不可能。你爹虽然疼你大哥，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偏心肝的事儿。那秘方，八成是乔菀那小贱妇家里头的，她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
方大树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都要到镇上仔细打探一下，这李缘到底买了什么个秘方。”
“行，那你去呗！”
“阿娘，大树，你没发现大哥家最近两三个月都很奇怪吗？之前狗子不是回来说，他们家在靠山那块荒地上种了很多红彤彤的小果子？”
第48章 连夜进镇
“什么红彤彤的小果子？”
方大树看着自家婆娘，“你见过？”
方二媳妇摇了摇头，“狗子说的时候，我就到那边逛了一圈，就看到那种了一亩地的草，哪里有什么小果子？”
她自然不是不相信儿子的话，只是那一地的草，真是不能再普通了，她连着去了好几次，也没见结果什么的。
方大树细想了一下，沉声道：“她们种菜的田地本来就不多，不可能把那块租出去的地要回去后，就为了种一堆的草，那草肯定是不普通的草，回头你去拔一些回来，拿去问问方郎中，方郎中肯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方二媳妇觉得有理，“行，那我现在就去整整这事儿！”
说完，就立马向外走去。
方婆子见二儿子在量算着什么，盯着他好一会儿，问：“大树，你告诉娘，你到底想干啥子？”
“娘，这事儿我心底刚有个念头，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我明天去一趟上饶镇，回来再跟你说说我想干啥子。”
听到这话，方婆子也就不在问了，念念叨叨地回灶房烧火去了。
彼时。
方槿鲤的小辣椒田地里。
方二媳妇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瞅见四周没人了，就从田里拔了一株草出来，赶忙跑开。
很快就跑到了方郎中的家中。
扯着嗓门喊着：“方郎中在家头不？”
方郎中的婆娘正在院子里洗菜呢，听到方二媳妇喊，抬起头，“大树家的，有事情吗？”
方二媳妇笑了笑，“嫂子，没大事，就是找方郎中问点事情。”
“啊……我们当家的到镇上去了，不在家呢！”
“方郎中不在？”
方二媳妇先是诧异了一下，目光扫了下院子，发现他们家搭的凉瓜棚下，有一排跟她手里握着的一样的草种在那里，顿时眸子一亮，忙扯着方郎中婆娘问：“嫂子，你家种的那些个，是什么草啊？”
方郎中婆娘扭头看了一眼，“那些个啊，我们当家的说，是叫什么小辣椒的菜……具体我也不清楚，得回来问他才知道。”
说到这，她又像是憋了好久的话没处吐槽一样，对方二媳妇说：“为了种这个叫小辣椒的，我们当家的折腾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折腾活了这几株草，说什么好好养能结小辣椒，就是那种红彤彤的小果子，味道跟食茱萸一样，他给我吃过，差点没把我喉咙都给烧着了！”
“这玩意儿好像我都没听过啊！嫂子，你家还有小辣椒吗？能让我看看不？”
方郎中婆娘听到这话，也没吝啬，就回屋里头拿了两根小辣椒出来，塞到了方二媳妇的手里，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吧，就是没见过而已，我家那个说，这小辣椒能炒菜吃的，味道不错，但我不喜欢，没吃过，你可以拿回去试试。对了……这小辣椒，你大嫂家头那边种了不少，想吃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你大嫂要些。”
“嗯嗯，谢谢嫂子了！”
方二媳妇装作没听到后面的话，扯着嘴角，神色尴尬，皮笑肉不笑地道谢，拿了小辣椒后，转身就走人了。
方郎中婆娘见她走得那么快，才想起来一件事，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了这大树家的，和大华家的关系不大好呢？”
方二媳妇握着小辣椒，都懒得多看几眼，急急忙忙往家里跑了回去，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让自家男人看。
“大树，这草是在你大哥地头摘回来的，这叫小辣椒，是方郎中家给的，我看方郎中家也种了这些玩意儿，他婆娘跟我嘴了一句，说捣鼓了好些时候种出来的，你说，这是不是方郎中给乔菀她们种的？”
“方郎中家也种？”
方大树好奇的拿起了那两根红彤彤的小果子，看起来有一根食指那么粗细，凑近了稳稳味，有点刺鼻，他拧了拧眉，“方郎中还说什么没有？”
方二媳妇道：“方郎中不在家，他婆娘说的，这玩意儿可以吃，用来炒菜特别辣，比食茱萸还要辣上不少。”
“是吗？那你拿去给阿娘炒菜试试。”
“啊？”
方二媳妇听到男人这话，吓了一跳，“你也敢吃这玩意儿？”
方大树神色淡淡，“方郎中都吃，我为什么不敢吃？你快去，拿给阿娘炒菜。”
方二媳妇无语至极，但也没再磨蹭，拿着小辣椒进了灶房……
方婆子不知道她这二儿子到底想搞什么鬼东西，强忍着那呛人的辣，随便炒了一盘菜，放在了方大树的面前，很不好气道：“什么鬼玩意儿，白瞎我一盘菜，大树，你要不吃完，我可要你好看！”
方大树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嚼了几口就吐了出来，脸色大变，忙跑出门去舀井水喝了。
方婆子和方二媳妇见他吃了这才反应这么强烈，也吓坏了。
前者骂骂咧咧，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后者差点没又跑一趟方郎中家。
方大树喝了水，很快就缓过来了，也明白了，这玩意确实是炒菜用的，只是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
他向来心思重，脑子也转得快，第一时间就想到，乔菀那一家子，是不是就种了这个小辣椒，跟李缘做的买卖？
他记得那契约书上，秘方的名字就叫辣酱汁。
难不成，就是用这些小辣椒做的酱汁？
这么一想，他就更加按捺不住探究一切的心思了，立马对方二媳妇命令道：“赶紧的，帮我把行李收拾几件出来，我现在就要去上饶镇一趟。”
方二媳妇一愣，“现在？可这会儿哪还有人顺道去镇上的？”
方婆子见儿子要出门，也纳闷得不行，“大树，不是说了明天去吗？急什么？”
方大树懒得跟她们多解释，目光沉沉地看了方二媳妇一眼，“快去！”
方二媳妇被他看得一悚，忙去给他收拾东西了。
很快的，方大树就拿着行李神色匆匆地出了门，哪怕村里没牛车可借坐顺道去镇上，他都要连夜赶到镇上去，就可见他的心情到底有多急切了。
第49章 三姐妹撺掇搬家
村尾，乔菀家。
方槿鲤和墨胤容去隔壁村喊了三姐姐和大姐姐回来。
路上就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方槿瑜和方槿珊听完，脸色都是难看的，赶忙跟两个小崽崽回家，查看自家阿娘的情况。
看到乔菀跟没事人儿似得，在屋头做绣活，两个姑娘差点没哭出来。
特别是方槿珊，她几乎没办法想象失去阿娘会是什么结果，抱着乔菀愤愤地说：“阿娘，我们搬到镇上去住吧！阿奶太可怕了，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污蔑您。”
一旁的方槿鲤连连点头，十分赞同三姐姐的话，“阿娘，三姐姐说的没错，咱们现在有银钱了，肯定能在镇上租到房子的，到时候搬到镇上去住，就不用再看那个坏阿奶的脸色了，她也不会再隔三差五地来欺负咱们了。”
乔菀微微蹙眉，神色沉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大女儿，“你也是这么想的？”
方槿瑜嗯了一声，“阿娘，这些年您被阿奶刁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您留在这里，是想等阿爹回来。但我们搬得又不算太远，阿爹回来了也能找到咱们的，所以不用担心，咱们搬家吧。”
乔菀垂眸，似乎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留在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等方骅回来，而是方饶村偏僻，很少外人会到这边来。
而小饶镇虽然不是大镇，但也算人来人往，万一有什么事情闹起来，恐怕会闹得人尽皆知。
“阿娘……您就答应了吧！如果您答应了，等我到镇上，一定乖乖地去上学堂，去读书！然后每天回家，跟姐姐们一起练字！”
方槿鲤趴在乔菀的膝盖上撒娇着。
为了让她阿娘点头，她也是拼了命了。
乔菀听到她小闺女的话，也是忍不住失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你个小淘气，阿娘可不信你的话，指不定到了镇上，你又耍赖不去上学堂了。”
“不！我发誓！我这次说的就是真的！”
方槿鲤认真无比地说着，还举起了小肥爪对天发誓。
“那阿娘再考虑考虑。”
乔菀目光温柔地看着三个女儿，柔声说：“阿娘知道你们是担心阿娘，但在这村里头，这么十几年都过来了，你们奶奶的刁难，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几件事，阿娘不是软包子，不会一直由他们这样欺负的。”
“那是，阿娘可厉害了！我相信阿娘！”
方槿鲤第一个表达了对亲娘的崇拜，一个彩虹屁吹得乔菀都忍不住笑骂一句马屁精。
“时候差不多了，珍妈妈饭菜也应该都准备好了，你们几个就先出去吃饭吧，让阿娘一个人好好想想，行吗？”
三姊妹很乖，听到这话，就都出去了，给乔菀一个人静静的空间。
只是方槿鲤才出去没一会儿，又推开了门，笑嘻嘻地看着她亲娘，“阿娘，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呢！”
乔菀看她，“什么事？”
方槿鲤推开门，哒哒哒地跑到了她面前，将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她阿娘的手里，笑眯眯地说：“这是阿容哥哥的银票，也一起交给阿娘保管！”
乔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小闺女。
“你阿容哥哥同意了？”
“是啊！”
“那也行，就告诉他，暂且放在我这里了，他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拿。”
“嗯嗯！”
方槿鲤点完后，又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间。
门口，墨胤容就在那站着，看她欢欢喜喜地出来，问她：“怎么这么高兴？”
方槿鲤笑嘻嘻，“刚才把你的银票也给阿娘保管了，阿娘说，阿容哥哥你什么时候要用，随时都可以找她拿回来。”
“这样啊……”
墨胤容一边点头，一边在心底默默地想，本来就不该他得这一半，所以大约以后也不可能去要回来的。
……
次日，天微微亮，上饶镇客来食肆门口。
方大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挂起的匾额，以及门口排起长队等着进去吃饭的人群，顿时心中不由一惊。
他记得先前来上饶镇的时候，也没见客来食肆的生意好成这样，这会儿怎么这般热火朝天了？
“喂喂，前面的大兄弟，你到底要不要排队啊？不排队麻烦让让好吗？”
方大树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他扭头就看到一个神色不善的男人，正不耐烦地瞪着他。
方大树忙让了个位置出来，一脸歉意地笑笑，问男人：“大哥，你也是来客来食肆吃饭的？”
男人翻了个白眼，“我都在这里排队了，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方大树尴尬了一下，“我就是不太明白，这客来食肆先前生意也一般般，如今怎么这么多人来这里吃饭？”
再看看上饶镇上别的有名点的食肆酒楼，对比客来食肆，简直是冷清得都快见不着一只苍蝇飞进去了。
“因为这里的菜好呗！我说大兄弟，你问这么多，还不如自己进去吃吃看啊！我跟你讲，客来食肆有一道叫辣子鸡丁的菜，啧啧……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男人说到菜肴的时候，几乎是两眼发光的模样。
见方大树一脸灰扑扑，身上穿着一身旧衣服的穷酸模样，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大兄弟，我看你好像没什么钱吃饭的样子，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无趣，不如我请你一起？”
方大树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忙笑道：“大哥好意，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刚好他也不想多话这点吃饭钱，能蹭一顿，白不蹭！
男人大方，立马勾着他的脖子，哥俩好地说：“你这小子倒是半点也不客气，这性子不扭捏，我喜欢！告诉你啊大兄弟，看到对面的赌坊了吗？我是里头的管事！大兄弟你要是有闲钱，可以随便进来玩玩啊，大哥带你！”
方大树抽了抽嘴角，忙摆手道：“您看我这样子，要有闲钱，也不至于饭都吃不起了……”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也是，不过他今儿个心情好，不想跟方大树计较这么多。
两人排了一会儿队，闲聊没几句话，客来食肆里头的店小二就笑眯眯地迎了出来，“拿到叁拾叁号牌的客人，请随我进店来。”
男人手掌一翻，正好是叁拾叁号牌，忙勾着方大树的脖子，跟上了前头的店小二。
第50章 一绝的辣酱汁
“来来来！大兄弟，别跟哥客气，这些个菜，可全都是客来食肆最近几天新出来的！还有这辣酱汁蘸酱，可真是一绝！”
请方大树吃饭的男子叫赵响，比方大树年长两岁，看起来很爽朗的模样，但实际，方大树听到他说在赌坊里做管事时，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相处的。
不过现在，该吃吃该喝喝，他的注意力都在赵响推过来的这一碟子辣酱汁上！
这辣酱汁颜色红稠，似乎除了小辣椒，还有蒜末和一些肉沫，还没吃呢，光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来来来，别看着，吃吃才知道哥骗没骗你。”
赵响夹了一块肉片，蘸了蘸辣酱汁，放到了方大树的碗里头。
方大树眸子有些泛红，搓了搓手后，拿起筷子，夹起了那块肉，慢慢地放进了嘴里。
肉片一入嘴，那咸辣口味就弥漫了整个口腔，美味得他忍不住细嚼慢咽，一块肉片，吃了好久，才咽了下去，之后，不用赵响说，他自己就又主动夹了好几块肉片蘸了辣酱汁吃得不亦乐乎。
因为实在太好吃了，在赵响喝第二口酒的时候，就发现那一盘肉片已经光得一点肉沫都没剩下了。
他指着吃上瘾的方大树哈哈大笑：“怎么样？哥没骗你吧？这辣酱汁真的是一绝！等下辣子鸡丁上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二绝了！”
方大树此时，心底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因为他知道，这美味无比的辣酱汁，就是乔菀家和李缘签订买卖契约书的食谱秘方！
这样好吃的东西，竟然只卖了两百俩？
乔菀这娘们，果然是个目光短浅的！
方大树一边埋头吃着菜，眸底闪过算计的光芒。
客来食肆花了两百俩银子买的辣酱汁，就让这生意好成这样，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家食肆酒楼眼红他家这辣酱汁的秘方。
要是他能搞到秘方，肯定有人愿意花加倍的银钱来买这辣酱汁秘方！
酒足饭饱后，方大树就借口上茅房，偷偷溜到了客来食肆的后厨这边。
店里跑堂的端菜的都忙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去注意他往后厨的方向走。
方大树也不深入。
而是远远地透过开窗，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景象。
主厨的那个男人穿着粗麻布衣，个子不高，模样和李缘有几分像，体型稍胖，因为厨房的高温，已经是满头大汗的状态。
他左手颠锅，右手拿大勺，等锅里的油一热，立马就用勺子舀了盆里装着的切碎辣椒末，滋的一下洒在油里，浓浓的香辣味一下子就被炸出来了。
然后是蒜蓉，还有其他佐料，最后再放一盘新鲜的鸡肉，歘的一下，油光四溅。
不一会儿，辣椒和蒜蓉就为鸡肉上了色，哪怕距离四五米有余，都能闻到里头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勾动着人的食欲，让方大树看着，明明都吃饱了，还是忍不住嘴馋地舔了舔唇瓣，咽了口唾沫……
第二道菜是炒嫩豆腐。
那主厨先放油，将好多块鲜嫩豆腐下了锅，炸至表皮金黄后，用大勺从一个深口腌菜坛子里舀出一大勺辣酱汁，歘的一下，全都洒在了金黄的嫩豆腐上，再舀了一勺高汤，没过半截豆腐块，火温一高，锅里的辣酱汁和高汤混合在一起。
被烧开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点点把味道都渗透进了豆腐块里，鲜嫩的豆腐被咕噜得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就彻底被染成了辣红色，香味渐渐飘远……
“哎呦，你谁啊？挡在这里做什么？！”
方大树傻站着，看着那美味佳肴发呆，忽然后背被人猛地一撞，扭头就对上一个跑堂小伙很不耐烦地看着他的目光。
方大树吞咽了一下，赔笑说了一句：“走错了，茅房在哪头？”
跑堂小伙听到这话，也没怀疑，指了指后头的一个方向，说：“往那边拐出去就是了。”
方大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就道谢走开了。
跑堂小伙见他走了，也不耽误，忙进厨房喊菜名去了。
等方大树回了包厢，赵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一个劲要拉着方大树去他管事的赌坊瞅瞅，还说在怡兰苑有相好的，约他一起去乐呵乐呵。
方大树心里头想着怎么得到秘方换钱的事。
对于赵响的醉话，也没理会多少，将人送到赌坊门口后，他很快就背着行李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
方大树又在镇上的其他几家原本生意很好的食肆和酒楼转了几圈。
从他们店小二和一些掌柜的口里，听到了对李缘客来食肆那辣酱汁的评价。
很快就知道，原来那小辣椒，不是集市上有卖的配菜，而是李缘自己有特殊的进货渠道，除了会散卖给几个食客之外，没有卖给其他食肆和酒楼的意向，跟李缘打听小辣椒进货来源，李缘也是三缄其口，笑而不语。
这样的行为，显然十分树敌。
其余生意渐渐不好的食肆和酒楼的掌柜们，都开始聚在一起讨论想办法怎么对付李缘的客来食肆了。
方大树坐在一家食肆靠近结账柜台这边，听着几个小二的话，细嚼慢咽地吃着手里的馒头，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对得到辣酱汁秘方，以及回家培种小辣椒这事，已经胸有成竹了。
就连走出店门时，放下三个铜板喊小二结账的口气，都硬气了不少。
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小饶镇，找自己的好友……
而与此同时。
方饶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方婆子和方二媳妇以及另一名村妇，带着自家两个娃儿上方槿鲤家，找乔菀讨说法，说是吃了他们家的东西，娃儿们都坏了肚子！
而方槿鲤一家人，正和她们对峙着。
原来，就在李缘掌柜签完契约书离开的那天晚上。
方狗子和他的一个小伙伴方耗子，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偷摸进了方槿鲤家的院子里，用一根长长的树杈，勾走了珍姥姥挂在墙头上的一串晒干的小辣椒。
“快、快跑！”
拿到小辣椒后，两个小崽子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等珍姥姥听到门口的响动出来时，外头也没见着有什么人，也没注意墙头挂着的小辣椒少了一串，打了个哈欠，就继续回屋头睡觉了。
第51章 讹药钱
方狗子和方耗子，偷了晒干的小辣椒后，就拿回家藏着了。
第二天早晨，去约出去玩的时候，两人就把这小辣椒当零嘴吃了，因为辣味十足，他们吃得痛快，却没想到，一下子就吃出了肠胃痉挛，让两人回家后就开始拉肚子。
一拉就是一下午，整个人都虚脱了，脸色惨白如雪。
再加上方郎中又还在镇上没回来，方婆子和方二媳妇急得，忙去隔壁两个村请了郎中过来给方狗子看病。
吃了一副药下去之后，方狗子好些了，谁料方耗子的亲娘刘方氏就气冲冲杀过来了，质问方婆子和方二媳妇，你们家狗子，逼我们家耗子吃什么东西了，竟然拉了一下午的肚子。
彼时的方耗子被他娘背过来，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是吓坏了方婆子和方二媳妇，忙去把刚走的郎中喊回来，也给方耗子开了一副药，吃下去后症状才逐渐减轻。
但刘方氏不依不饶，非得方婆子给个交代。
方婆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逼问方狗子，方狗子犹豫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是吃了从方槿鲤家偷拿回来的干果子。
然后把那干果子拿出来一看，方婆子立马就跳脚了，狠狠戳了一下方狗子的脑门，“你这个蠢东西，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放！”
方二媳妇虽然心疼儿子，但也是心头窝火，觉得这珍婆子简直过分，怎么能将这种害人生病的玩意儿挂在家门口？
就拉着刘方氏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两个孩子，我这大嫂一家子，整日里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玩意儿，荒地里都种了好多这样的果子，叫什么小辣椒，红彤彤的，辣死个人！
都是没见过的玩意儿，那珍婆子怎么就能拿出来让小孩子们看见呢？孩子们本来就调皮捣蛋，什么东西都喜欢尝一尝试一试，我觉着，这事咱们得找我那大嫂家的算账，让她们赔药钱！”
这话可以说是，直接说到了刘方氏的心坎里了。
刘方氏家里本来就穷，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还喜欢赌，整日就靠她种地或者帮别人缝补浆洗赚点银钱，刚给儿子治病，就花了快一两银子，那可是她好几个月的积蓄啊！
刘方氏一阵肉疼，红着眼睛赞同地说：“你说的对！要是你那大嫂不把这玩意挂出来，娃娃们也不会好奇去吃，这事儿得赖你大嫂家的，必须找她们拿药钱！”
方二媳妇见她这么上道，两人一拍即合，又跟方婆子说了一句。
方婆子想着儿子先前说的话，乔菀那小贱妇卖了配方，手里可捏着两百俩的银票钱呢！
确实得想办法讹点回来。
当即就对刘方氏说：“咱们几个婆娘去，那乔菀鬼精鬼精的，肯定不认账，你回去把孩子爹和孩子叔叔伯伯都喊来，咱们一起闹过去！”
刘方氏想了下，也怕乔菀一家不认账，就同意了，忙回去喊人了。
于是将近傍晚时分，方槿鲤家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为首的就是刘方氏和方二媳妇，以及躺在竹板担架上，两个捂着肚子不停地哭喊着说好疼的孩子。
珍婆子本来在灶房做饭，孩子们也在次屋头玩闹着，忽然外头传来响动。
方二媳妇冲着主屋的方向扯开嗓门一阵大喊：“大嫂，今儿个这件事情，你不好好出来说道说道，我也不活了，带着我们家疼得要死的狗子一起撞死在你们家门前，就算变成厉鬼，也会跟你们讨命的！”
她说完，就普通一下跪在地上竹板担架前，抱着方狗子哽咽哭着喊着我苦命的儿子啊！为娘的救不了你，也不能给你阿爹交代，只能陪你一起死了。
那刘方氏见状，也有样学样，抱着自家娃儿哭了起来。
而一旁的亲戚们更是配合得不行，一句一句地喊着乔菀，让她从屋头滚出来，看看她害的两条人命。
“外面怎么了？”
次屋里的三姐妹和墨胤容都听到了声音，就打开门往外头一看，看着方二媳妇和刘方氏抱着孩子跟哭丧似得嚎啕大哭。
方槿鲤也是纳闷至极，她这二婶，真的不是戏精吗？
“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屋里待着，不许出来！”
方槿瑜作为长姐，在这种时候，总比几个弟弟妹妹要冷静理智许多。
因为看到外面纠结了不少人，后面站着的几个村民好像还是从外村来的，手里还拿着锄头之类的工具，方槿瑜也是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忙小跑进了主屋。
“阿娘……”
主屋里头的乔菀，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她见大女儿进来，就站起了身，柔声问方槿瑜：“你怎么过来了？弟弟妹妹们呢？”
“在屋头呢，阿娘，是二婶娘和村头的刘婶娘，在外头闹着，吵着要您出去给个说法。”
珍婆子在一旁气恼地呸了一声，“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跑到咱们家偷东西吃，吃坏了肚子竟然还赖咱们，想要说法，老婆子我去跟他们说！”
“珍妈妈，别冲动。”
乔菀摁住了珍婆子的手，神色镇定地说：“她们这么闹，无非是想要讹些药钱回去。没必要多费口舌。”
“可是小娘子……”
珍婆子还要说什么，却被乔菀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乔菀扭头对方槿瑜道：“瑜儿，去请里正过来，还有方郎中，如果方郎中不在，那就去隔壁村请其他的郎中。”
方槿瑜虽然不大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着嘱咐，从主屋里的一个小门出去了。
珍婆子疑惑地看着乔菀：“小娘子，您这是准备做什么？这件事情请里正来作甚？”
“自然有我的用处。”
乔菀说着，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水，对珍婆子说：“你再去次屋，将三个孩子叫过来，我有话要同他们说。”
见她这般叮嘱，珍婆子越发好奇起来，自家小娘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好，我这就去喊。”
珍婆子应着，转身就出了门。
乔菀见她离开，才慢条斯理地起了身，走到了床榻边，弯腰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木箱子……
第52章 是他们偷的
不一会儿。
三个孩子就被珍婆子带了进来。
方槿鲤刚才出来时，也被外头那些人的阵仗吓了一跳，没想到院子门口居然聚集了那么多人，手里还拿着武器！
吓得她差点以为是要来干架的，跑进主屋的步子就更快了一些。
一进门就喊了声阿娘，朝乔菀扑了过去。
乔菀抱住她，又对方槿珊和墨胤容招了招手，“你们两个也过来一些。”
等方槿珊和墨胤容走过去，乔菀就抱着三个孩子，围成了一个圈，小声地同他们说了几句话。
珍婆子在外头看着门，就怕外面的人忽然闯进来，时不时看了一眼屋头，和孩子们说话的乔菀，有些好奇她跟孩子们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乔菀就把对孩子们的嘱托都说完了。
方槿鲤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阿娘，有些疑惑：“阿娘，这小辣椒本来就是咱们从山上发现然后拿回来种的，为什么要对他们说谎？”
虽然实际情况是，小辣椒是她从芥子空间里拿出来种的，在这个时代，有没有小米椒这个存在都不知道呢。
就算真的有，也该在跨洋对岸的大陆，而现在的大胤朝只和疆域就近外藩有贸易往来，再远的地方，连人都不见得到的了，回得来，更别提贸易什么的了。
“阿鲤忘记昨天阿娘跟你说的那句话了吗？‘无利不起早’，如果不是想从我们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她们又怎么会这样上门来闹事？”
乔菀的心思深远，方二媳妇带着人一出来，她就明白了，要什么药钱？不过是惦记上她们手头上的这两百俩银钱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那方大树会让他妻子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讹钱，原以为他的主意会打到配方上呢。
现在看来，是她高看这个二叔了。
一听这话，方槿鲤也明白了，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气呼呼地说：“她们是来抢我们的银票的！”
乔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们家小阿鲤真聪明。”
方槿鲤被夸，可是一点都不开心，撇嘴道：“阿娘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夸我呢？应该想想怎么保住我和阿容哥哥的银票唉！那可是咱们要去镇上买房子用的银钱！”
方槿鲤急了，不安地看了墨胤容一眼。
墨胤容轻声安抚她，“阿鲤妹妹，别担心，有你阿娘在，那些人抢不走银票的。”
方槿鲤并没有被安慰道，依旧拧着眉头，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乔菀摇头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看，你阿容哥哥都那么相信阿娘，怎么到你这里，阿娘又不可信了呢？”
“不是阿娘不可信，是我看到外头那些人手里拿了武器的，什么锄头菜刀都有，他们知道咱们有两百俩银票，等下眼红，不管不顾冲上来抢怎么办？”
“所以阿娘让你姐姐去请里正了。里正来了，自然也有人给我们主持公道。阿鲤你只需要和你阿容哥哥、三姐姐一起，按照刚才阿娘跟你们说的话去做，就行了。”
“好吧……”
方槿鲤还是没明白她阿娘是打算做什么。
就说个小辣椒的来历，就能让外头那些人偃旗息鼓了？
她想不通，扭头看着墨胤容，小声问：“阿容哥哥，你知道阿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墨胤容想了一下，低声回道：“大概知道一点点原因。”
“嗯？”
方槿鲤眸子顿时一亮，拉着他的胳膊催促道：“阿容哥哥你猜出来我阿娘的用意了？快给我说说嘛！”
墨胤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并不敢肯定。
可还是抵不住方槿鲤的撒娇，就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方槿鲤听完，眸子一亮，开心地说：“我阿娘果然是最聪明的！”
墨胤容笑笑，看着她小脸恢复了明媚，也不由得想，乔小娘子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跟他阿娘比起来，不遑多让。
一旁的方槿珊见方槿鲤忽然兴奋起来，忙凑过来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啦！”
方槿鲤又往墨胤容这边凑了凑，对着方槿珊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就是和阿容哥哥说悄悄话，不能让三姐姐知道的那种。”
方槿珊：“……”
呵，坏丫头。
有了阿容小哥哥之后，她们这些个姐姐，可真是越来越靠边站了。
以前还会跟她说些悄悄话，现在倒好，悄悄话都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还不让她知道，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小娘子，里正过来了！”
珍婆子一直盯着门外，看到里正的时候，顿时一喜，忙对着屋头这边喊了一句。
乔菀嗯了一声，看了后面的三个孩子一眼，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跟着出去。
院子门口。
方里正看着围在这儿的一大堆别村人，还有最前头抱着娃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我也不活了，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乔菀你个小贱人一家子之类的话。
听得他脸色顿时一黑，大吼了一声：“都围在这里闹什么闹？”
方二媳妇跟那刘方氏，听到方里正的吼声，都一下子闭了嘴，扭头看向了方里正。
刘方氏看见方里正过来了，也是心头一慌，下意识地抱进了怀里的儿子，心虚地看了方二媳妇一眼。
方二媳妇倒是比她冷静许多，立马就哭哭啼啼地跟方里正诉苦道：“这事儿我也不想，还不是我大嫂家给闹的？他们家种了个什么小辣椒，我们家狗子和刘方氏家的耗子吃了后，就一直肚子疼得不行。
里正，您来的也正好，倒是给我们评评理，谁知道他们家的小辣椒是不是什么毒物，害得我儿子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得让她们赔我些药钱回来？”
“……”
方里正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抽了抽嘴角，冷眼看着那不要脸的方二媳妇，又扫了一眼刘方氏。
那刘方氏倒是心虚，一直低着头，不敢对他的目光。
“你们两家的娃，怎么就吃到乔小娘子家里头的小辣椒了？他们给你们娃儿的？”方里正看了一眼两个还在喊肚子疼的话，心底奇怪的不行，他也不是没吃过这小辣椒，没毒的才对啊！
“才没有！”
忽然，方槿鲤的清脆的童音从前头传来，她一边朝方里正这边走来，一边对方里正说：“里正阿叔，是方狗子和方耗子来我们家偷走的晒干了的小辣椒！”
第53章 一文钱也不会赔
“偷走的？”
方里正闻言，目光再次落在了方二媳妇和刘方氏身上，“问过两个娃娃了？”
方二媳妇才不管什么偷不偷呢，哭嚎着说：“里正，你看我们家狗子都疼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两个小娃娃偷的怎么了？那也是因为他们把那毒物挂在墙头！我儿子好奇才回去拿的！要是他们不挂在那里，哪有这样的事儿？”
“里正，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儿子都疼成这样了，要是真出了什么好歹，等我们当家的回来，我要怎么交代？我本想着大嫂家也不容易，只想让她赔我点药钱而已。”
说着，方二媳妇又用手肘顶了一下刘方氏，示意她说话。
刘方氏明白过来了，忙附和道：“是啊里正，这事儿怎么能赖咱们家的娃娃呢？你也知道的，小娃娃不懂事，哪里晓得东西好赖？见着新奇，都忍不住往嘴里塞。哪知道那玩意儿那么要人命？！害得我们家耗子已经拉了两三个时辰的肚子了。”
后面刘方氏的哥哥也附和道：“就是啊，方里正，听说您是最公证的，这乔小娘子在家门口挂个毒物，是不是故意让人吃坏肚子的？如果真是这样，可真是恶毒至极了！”
“没错！听说这个乔小娘子跟你们村里的村民都不合，闹得很不愉快，不会是故意挂毒物，让小娃娃去偷，然后害人的吧？”
“是啊，方里正，你可要为两个孩子主持公道，今儿个是他们，指不定明儿个就是其他的孩子了！”
“方里正……”
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全都是要方里正主持所谓的公道的。
这方里正自然不是傻的，哪还能不明白，这些人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来讹钱呢！
他也没想到方二媳妇和刘方氏的脸皮会这么厚，自己家的小娃娃偷吃了别人家的东西，出了事情，还要让别人家来赔药钱。
方里正越想，脸色越难看，转头看向了从屋头走出来的乔菀，问：“乔小娘子，你怎么看这事儿？”
乔菀柔柔一笑，说：“既然孩子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当务之急应该是请郎中来给两个孩子瞧瞧才是。”
方里正点了点头，“没错。理当这样。”
他知道，方槿瑜喊自己过来之后，就跑去隔壁村请郎中了，跑得快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方槿瑜带着郎中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跑来，不一会儿就到院子门口了，推开好多人，才挤了进来。
“阿娘，我把郎中带回来了。”
方槿瑜跑得气喘吁吁，脸上都挂着汗，走到了乔菀的身边。
乔菀心疼地给她擦了擦汗，柔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阿娘。”
方槿瑜回道。
那头，郎中愣站在原地问：“谁要中毒了？”
“就那躺着的两个小娃娃，郎中你快些给看看吧。”
“唉！”
郎中一低头，叫了一声，“这两人，我先前看过了啊，已经开了药方子的，不用看了。”
方二媳妇和刘方氏见这个大夫就是先前给他们儿子看病的，顿时也脸色微微一变。
乔菀闻言，轻笑了一声，“敢问这位郎中，这两个孩子，患得是什么病症？”
郎中摆了摆手说：“不过是普通的腹痛泄症，只需要吃几天的药，好好休养，吃得清淡一些就能好了。”
听到这话，方二媳妇和刘方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刚才她们还嚷嚷着孩子中毒了，这会儿郎中一来，就说是普通的腹痛泄症，岂不是直接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
方二媳妇咬牙，不甘心道：“方里正，什么病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狗子和刘方氏家的耗子，都是因为这我大嫂家这小辣椒得上的！不论如何，她们都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
说到底还不是要钱？
方里正觉得有点头疼，同时对方二媳妇这行为感觉十分的厌恶，可最为一村之长，他又不好直接说什么，而且关于小辣椒这事儿，也确实是乔菀家整出来的。
所以，他看向了乔菀。
乔菀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里正，那小辣椒是不是什么毒物暂且不说。这件事情，全因两个孩子从我们家处偷走了小辣椒误食导致的。一把砍柴刀，放在那头，被坏人拿去杀人，总不能给砍柴刀的主人定罪吧？
要定罪，能定什么罪呢？帮凶？说他不应该把砍柴刀放置在坏人拿得到的地方？又或者说，给打造砍柴刀的人定罪，因为他造出了砍柴刀，如果他不造的话，坏人就不会拿砍柴刀杀人了？
可是，没有砍柴刀的话，也有菜刀、匕首、棍子、簪子，只要能拿来行凶的用具，坏人都可以利用，那官老爷是要抓坏人呢？还是抓这些打造出行凶用具的人？”
方里正拧了拧眉，自然明白这些道理的，他头疼的不过是方二媳妇这婆娘和她男人过于难缠。
“那你的意思是……”
“自食恶果，一文钱我也不会赔。”
乔菀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冷又绝，没有半点心软容情。
一旁看着的方槿鲤，都差点跳起来给她亲娘叫好了！
方里正也无话可说。
而方二媳妇和刘方氏也懵了。
她们都是没上过学堂的人，肚子里哪有什么墨水。
听到乔菀那一句句地往外蹦的辩解，虽然也听明白了，但却极度不甘心了恼恨至极。
方二媳妇还扯着嗓子喊：“大嫂啊！你可是咱们家狗子的大伯娘！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呢？你真要逼得我们娘俩死在你跟前才甘心吗？”
刘方氏也开始呜呜的哭，“我可怜的儿子啊……”
乔菀依旧柔柔地笑，问一旁的郎中：“请问这位郎中，两个孩子您给开的药方，取了多少银钱？”
那郎中回想了一下，说：“两个加起来也不到一两银子，虽然是普通的泄泻症，但考虑他们还是稚童，在药量和用材上比较精细斟酌，所以会比寻常成人的药麻烦一些。”
第54章 回家问问二弟
乔菀闻言，道了谢，后又转头看向了方二媳妇，幽幽道：“弟妹，为了区区一两不到的银钱，你就要带着儿子死在我家门前，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吧？不如你且先回家去，问问二弟，这药钱，该不该要我们来赔？”
方二媳妇听到这话，顿时连就青一阵白一阵。
上门来讹钱这事儿，是她和婆母的主意，方大树根本就不知道！
原本想着，刘方氏带了那么多人过来。
这乔菀也会惧怕几分，拿出几两银子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是块这么硬的骨头，怎么啃都啃不下来。
而且里正也被她给喊来了……
方二媳妇越想越觉得心头发慌，最后极为不甘地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乔菀一眼，抱着儿子就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刘方氏见她走了，也懵了一下。
这算什么？不要药钱了？
“妹妹，快些走吧。你没看见人乔菀说了，一文钱的药钱都不会出吗？”
刘方氏的哥哥见状，也觉得情形不妙，那方里正就在这里。
他们就算人多势众，没理也没法子拿到银钱了，倒不如赶紧撤退。
“可、可是……”
刘方氏脸色一阵煞白，紧紧抱着儿子，一时间，因为跪久了也有点站不起来。
最后，还是亲哥将她一把从地上拽起来了，拉着她，一大群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院子。
见人都走完了。
方里正这才再次将目光转向乔菀，“弟妹可进屋详谈这小辣椒的事？早前我在方郎中那头也见过，他说都是从你家中田地里拿过去的……”
乔菀点了点头，说好。
之后几人都一同回了主屋。
刚坐下，乔菀就把方槿鲤、墨胤容还有方槿珊三人唤了过来。
对方里正说：“这小辣椒的来历，三个孩子更清楚一些。”
“哦？”
方里正闻言，也将探究的目光放在了三个孩子身上。
最后冲着方槿鲤招了招手，笑道：“小阿鲤过来，到阿叔这边来。”
方槿鲤走了过去，仰着小脸，微微歪着小脑袋看着方里正眨了眨眼睛。
方里正摸了摸她的头，问道：“那小辣椒，是你找回来的？”
“不是哇，里正阿叔，那些小辣椒都是之前从村口路过的一位长得很奇怪，满脸都是大胡子的老爷爷给的，他叽里咕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比划来比划去，跟我和阿容哥哥要水喝。
我和阿容哥哥给了他水，他喝完后，就特别高兴地给了我们一袋子的小辣椒，比划说，这个可以种来吃。”
方里正一听，愣了一下，“外藩人？”
近几年，大胤新帝开放了和外藩的买卖来往，北饶州又临近几个外藩疆域，以至于，像小饶镇这样的小镇，他们方饶村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偶然能遇到一两个。
所以对于方槿鲤的话，方里正还是相信的。
“外藩人？”
方槿鲤假装不懂地摇了摇头，“阿鲤不知道哇，那个老爷爷又高又壮，胡子好粗好黑，手也好大，比阿叔你的手还大……”
方里正听完她的描述，就更加笃定了，笑了一下说：“阿叔知道了。”
末了，又看向墨胤容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你也一起见着了？”
“嗯。”
墨胤容轻轻点了点头，他也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给方槿鲤作证就行了。
“那这些小辣椒怎么种的，也是那外藩人告诉你们的？”
“没得。阿叔，外藩人叽里咕噜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就跟咱们比划小辣椒可以种。怎么种出来的，是我们家人一起琢磨出来的。”
方槿鲤抢着话回答。
方里正明白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听完孩子们的话，也只当是小辣椒从外藩人手里得来的。
让他们种着，自然也说明外藩人都在吃这个小辣椒。
方里正又问了几句，问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吃小辣椒。
珍婆子应道：“孩子们喜欢，老婆子我重口，也喜欢，几乎天天都用小辣椒做菜吃，吃了几个月了，也没见着吃出什么事情来。”
方里正觉得有意思，就说：“那我也拿点回家种种，看看好不好吃。”
“方里正。”
一旁的乔菀忽然出声，对他道：“这小辣椒，我们家已经种几个月了。头些日子，孩子们觉得太多吃不完，还拿到镇上去卖过，似乎也有不少人喜欢这些小辣椒的……”
“卖了？”
这下子，方里正可就不像先前那般淡定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这小辣椒能换银钱！
他忙拉着方槿鲤问，到底是怎么卖的。
方槿鲤也瞒着，就把事儿说了一遍。
那方里正是越听眼睛越亮，当时就一拍手，兴奋地说：“不错，这外藩人带来的东西都新奇，如果拿出去卖，或许真的能挣些银钱。”
他自个儿也开始跃跃欲试。
刚好家里有几亩地荒着，就直接找珍婆子要了小辣椒回去做种子了。
方槿鲤之前听墨胤容对自己的解释，说阿娘为什么让他们说谎小辣椒的来历。
再看看方里正那蠢蠢欲试的神色，顿时真觉得，阿容哥哥和她阿娘是一般聪明的！
先前说是从山上发现的小辣椒，方郎中研究了许久，才确定它能食用，然后磕磕绊绊地种了起来。
而方里正一听这是外藩物，立马就没犹豫地要带回家自己种了。
但是，方槿鲤种的小辣椒到底是她自己用芥子空间里的仙泉水浇灌的，她怕方里正这拿回去，也跟方郎中似得种好久才种出来，所以决定回头偷偷去他田地里给浇点仙泉水！
拿了小辣椒的方里正很快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还是跟乔菀说了一句：“你那婆母和妯娌都不是好相与的，三天两头来你这里闹，你往后也该像今天这般硬气些，没必要继续忍着。要是大华老弟回来，看见你被他娘这样欺负，怕是要气得不行。”
方骅那人，方里正也是知道的。
方婆子偏心二儿子小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的，方骅和乔菀刚成亲，第二天就被迫分家出来，两人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样的小家。
这些，方里正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不管是前几年方骅刚离开，还是现在，方里正这心，都比较偏乔菀一家子，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看她们一家女眷被排挤欺负，可怜的很，同情成分很多。
第55章 瞒不住，不如主动说
乔菀知道方里正的意思，真心跟他道了谢后，和珍婆子一起将方里正送出家门口。
方槿鲤蹲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方里正，不由得和墨胤容感叹道：“阿容哥哥，里正阿叔可真是个好人啊！还有差爷干爹也是好人！”
墨胤容点了点头，“是啊！”
可是这个世间上，是不会只有好人的。
有些人你看起来好，也不过是还没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底线。
送完人后，往屋头走的乔菀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珍婆子问她，“小娘子怎么就把小辣椒这事全都说给了方里正听了？”
乔菀看了她一眼，说：“不说如何？你以为能瞒到何时？李掌柜的客来食肆生意越好，就越多人打听这小辣椒的来历，也会越来越多人找上门来，与其等到那时候，让所有人眼红我们卖小辣椒，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
她在村里生活十几年，对这位方里正还是有些了解的。
为人正直且热忱，虽然是一村之长，但从来都不会滥用自己的职权来谋取什么利益。
之前骅哥离开时，也跟她说过，村里旁人不大好说，但这位方里正，是值得信任的。
否则骅哥也不会托方里正帮忙多多照看她们母女几人了。
况且，如果方里正种成功了，并且把这些小辣椒给卖出去了。
那村里那些发现小辣椒能换取银钱的人，也不会去眼红方里正，可她们一家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些年方婆子作妖，再加上她平日也不喜出门的作风，让村里的村民对她的印象都不大好，届时真有人眼红她们家的话，可能就不是一般小打小闹这么容易收场了。
乔菀这是防范于未然，不想因为这点小辣椒的事情，让她们一家子再陷入艰难的处境。
珍婆子虽然还是有些不大理解，但还是听了乔菀的话，“那就听您的，这小辣椒，是不是往后也不该再卖了？”
“树大招风，能不卖就不卖了。”
“可咱刚刚跟李缘掌柜的签了契约书啊……”
乔菀想了一下，有些头疼，柔声道：“那就先种着，且再看看。”
她总觉得，小辣椒这事儿，还没完。
*
方大树家。
方婆子见二儿媳一脸丧气地抱着孙子方狗子回来，顿时眉头一跳，上前问：“回来了？可要到银钱了？”
“没有。”
方二媳妇委屈不已地看着自家婆母，说：“阿娘，大嫂可真会算计，她不肯认是她们家害得咱们方狗子变成这样，还说一文钱也不会出，让我和狗子要死，也别死在她家门口，就连方里正都站在她那边，不让大嫂赔我们银钱。”
“什么？这该死的小贱妇，竟然敢这么对你？狗子可是她男人的亲侄子！”
“是啊！阿娘，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您看……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得真真的，果然大哥不在家，大嫂就根本不拿我们当自家人的！”
方二媳妇抱着儿子又哭了起来，“可怜我们家狗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要是狗子被她逼死了，咱们老方家可就真的要绝后了啊！”
“真是反了天了！”
方婆子一听这话，还得了？
不给钱就算了，乔菀那小贱人竟然还要逼死他们老方家的宝贝根！
顿时气急败坏，愤怒地狠拍了一下桌子，就起身，脚步飞快地往外走。
方二媳妇见她走了，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背，说：“你奶走了，快起来。”
因为先前吃了药，方狗子肚子也不疼了，就配合他娘演了这么一出激怒奶奶的戏码。
他问：“阿娘，奶真的会去找大伯母要银子回来吗？”
方二媳妇擦了擦眼角假意流出来的眼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那可是她男人的老娘，她乔菀有银子，怎么敢不拿出来孝敬？这事儿要是报官去，都要治她个不孝顺婆母的大罪！”
这是她在路上想出来的法子。
一来是怕刚没要回钱，被方婆子骂没用。
二来是觉得方婆子去要钱，虽然指不定能要点回来，但她站在乔菀家门口叉腰大骂起来，也能让乔菀那小贱妇膈应膈应。
方二媳妇挑拨离间这手段，做的向来比较好。
她抱着儿子，神色严厉地叮嘱：“狗子，往后可不能乱吃东西了，特别是你大伯娘家的东西！一个小贱妇家的东西，指不定都是啐了毒的，这次是你运气好，否则就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方大狗这次也是被吓懵了。
他从小到大，还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疼死拉死了。
好在挺过来了。
他心底对乔菀一家子的厌恶也越来越深，咬了咬牙，说：“阿娘，我知道，哼，等我好了，一定要让方槿鲤那鬼娃娃好看！她娘欺负你，那我就欺负她！”
方二媳妇听到儿子维护自己的话，高兴得不得了，狠狠地在儿子脑门上亲了一口，笑道：“真是阿娘的好儿子，阿娘没白疼你那么大，比你阿哥有出息！”
“那是必须的！”
方狗子骄傲得挺起了小胸膛。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殊不知，方婆子那边已经跑到了乔菀的家门口。
珍婆子正在灶房烧水，就见方婆子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直奔主屋，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大门。
“你做什么？！”
珍婆子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拦着人。
但是也已经开不及了。
方婆子破门而入后，又冲进了卧室，看见坐在那做绣活的乔菀，二话不说，冲上去，扬起一巴掌就甩在了乔菀的脸上……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清脆无比地响起。
追进来的珍婆子懵住了。
正在绣花的乔菀也懵住了，脸颊一阵火辣辣，她抬头就看到了方婆子恼怒至极地指着她破口大骂：“乔菀你个小贱妇！勾跑了我儿大华，害得他跟我母子离心，怎么都不听劝，非要出去跑商队，跑得不见了踪影。
如今还要来欺负他的侄儿！狗子可是他的亲侄儿，是咱们老方家的根！你自己生不出带把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想逼死老二媳妇和狗子！你这小贱妇，你怎么不去死啊！”
方婆子骂完还不过瘾，看着乔菀那张柔弱的脸，下一秒，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56章 你阿娘……没了
“我的老天爷啊！方婆子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珍婆子见方婆子死死地掐住乔菀的脖子，整个人都吓懵了，连忙上前去，试图拉开方婆子的手。
但方婆子力气大，她一只手掐着乔菀的脖子，一手狠狠地将珍婆子推开，“滚开！我今天就是要掐死乔菀这个小贱妇！让她以后还怎么敢欺负逼我们家狗子去死！”
“咳咳……”
方婆子常年做农活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掐着乔菀纤细的脖颈，几乎真的快将她的脖子给掐断了，娇柔的小脸已经喘不过气来，越变越红，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仿佛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鬼门关上……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失去意识前，一手去摸索桌子上的剪刀。
终于，抬起剪刀对着方婆子的手臂狠狠扎去。
“啊！”
方婆子痛叫一声，立马松开了掐着乔菀脖子的手，捂住了被她用剪刀扎出了一个血洞的手臂，死死地盯着乔菀，目光几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小贱妇，我可是你婆母，你竟然想杀了我！”
乔菀剧烈咳嗽着，浑身颤抖，但手里的剪刀依旧死死地握紧了，目光冰冷如霜地盯着方婆子，一字一句道：“婆母？呵，哪条大王朝的律法规定，婆母谋杀儿媳是被允许的，不用以命偿命的了？”
方婆子听到这话，脸色骤变，冲动过后，顿时也一阵后悔。
差一点点她就真的掐死了乔菀这小贱妇，但这小贱妇要是死了，她是要被抓去以命抵命的！
方婆子捂着手臂，后退了两步，对上乔菀那双冰渣子般的目光，呼吸都不稳了，哆哆嗦嗦地说：“是、是你这个小贱妇！要不是你想逼死狗子，逼死我大华的亲侄儿，我也不会这般气恼！都是因为你，就算你被我掐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乔菀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手里的剪刀，对着方婆子，状似癫狂地笑了一下，“对，是我死有余辜，你闯进来掐我，想要掐死我，我拿剪刀扎你，把你扎死了，也是你死有余辜！”
“你……”
方婆子被她那瘆人的笑吓了好一大跳。
因为往日乔菀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现在竟然露出这瘆人癫狂的笑，顿时吓得她以为乔菀被鬼附身了，忙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屋头。
“小娘子！”
见方婆子跑了，珍婆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乔菀走了过去。
而乔菀好像憋着的最后一口气用完了似得，见方婆子跑出去后，整个人泄力一般，两眼一闭，瘫软倒在了地上……
“小娘子！”
珍婆子吓得丢了魂魄，忙伸手去扶起乔菀。
可是不管怎么喊乔菀，都没有反应，等她颤颤巍巍地将手指抵在乔菀的鼻下，却发现……已无半点呼吸！
“小娘子！！”
珍婆子喊得撕心裂肺。
外头门口处，方婆子急急忙忙从院子跑出去。
而方槿鲤和墨胤容刚好回来，就看见她捂着手臂急急忙忙跑开，屋头传来珍婆子惨呼声，听得方槿鲤一阵心惊肉跳，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顿时也顾不得跑掉的方婆子，方槿鲤拔腿就往主屋跑。
“阿娘！”
进屋时，就看到珍婆子抱着她不省人事的阿娘一直在哭喊着：“小娘子你被吓老婆子啊！快醒醒……小娘子……”
方槿鲤整个人都懵了，脑子嗡了一下，飞快地跑了过去，推着珍婆子，急急的问：“珍姥姥，我阿娘怎么了？她怎么了？”
珍婆子抬起挂满泪痕的脸，哽咽不已地说：“小娘子、小娘子她没气了……”
“阿娘？”
方槿鲤忙去看乔菀，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以及脖子那青红色的掐痕，顿时懵了一下，“是那个老女人做的？”
她刚才看见她跑出去了！
珍婆子浑身都在哆嗦，哭得不行，“四丫头，你阿娘她被方婆子害死了！”
“不、阿娘不会死的。”
方槿鲤不敢相信地摇着头，眼睛红红的，自己伸手去探乔菀的鼻息。
“阿鲤妹妹……”
墨胤容也不敢置信，蹲在方槿鲤的身旁，也伸手去抓乔菀的手腕，然后发现，都没有脉搏了。
乔小娘子她，真的死了。
方槿鲤没有感觉到乔菀的呼吸，但是她能感觉到，乔菀肯定没有死，只是暂时没有了呼吸而已，因为她没看到乔菀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一抹人形的透明灵体就从乔菀的身体里飘了起来……
“不！阿娘！”
方槿鲤冲着那渐渐飘高的灵体大喊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抓。
乔菀的魂魄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呼唤她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瓣，“阿鲤……”
“阿娘……你不许走！”
方槿鲤怕她魂魄飘走，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忙从芥子空间里摸出了一块东西，直接掰开乔菀的嘴，将东西塞了进去。
就在她把东西塞进乔菀嘴里的那一瞬间，那飘高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强力拉拽，猛地向下一拽，重新钻进了乔菀的身体里。
方槿鲤也不敢耽误，催促着珍婆子快点把阿娘挪到床上去。
珍婆子动不了，她陷在乔菀已经死掉的巨大悲伤之中。
方槿鲤见她不动，只好对她吼道：“珍姥姥，你再不松开我阿娘，她就真的要死掉了！”
“什么？”
珍婆婆愣愣地看着她，“四丫头，你什么意思？”
方槿鲤也来不及跟她解释：“阿娘不会死的，就是没缓过气而已，你快把阿娘抬到床上去！”
“啊？没缓过气？”
珍婆子也不是郎中，不懂没缓过气要怎么处理，只能愣愣地，忙听着方槿鲤的吩咐，将乔菀给挪到了床上去。
然后方槿鲤就让她出去烧水，烧一大浴桶的水。
珍婆子被吓懵了，早没了主意，这会儿脑子只是方槿鲤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方槿鲤见她走了，又急忙对墨胤容道：“阿容哥哥，你帮我守着门好不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谁都不允许，姐姐们回来，也不许进来。”
墨胤容看着她因为乔菀出事，急红成兔子的眼睛，但就是没掉半滴眼泪。
此时恳求他守门的语气十分严肃认真，听得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揪了起来，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帮你守着门。”
第57章 阿娘害怕吗
墨胤容走出去后，就把门给关紧实了，然后就搬了张凳子，一张精致的小脸板得十分严肃，正对门坐在那里守着。
而里头的方槿鲤，已经在查看乔菀身体的情况了。
因为她现在拥有的灵力也特别微弱稀少，才走了一遍乔菀的身体，灵力就已经消耗殆尽。
好在很快就查出了乔菀致死的原因，是心脏骤停。
原来，她阿娘从来都不跟人家争执或者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有心脏病！
阿娘脸上的巴掌印和脖子的掐痕，是方婆子弄出来的，就是因为这个，她阿娘才会导致原本不是特别严重的心疾复发。
方槿鲤真是心疼死了，恨不得现在立即去找方婆子算账。
但她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必须先让阿娘复活过来。
方槿鲤小心翼翼地将乔菀的嘴掰开，将里面的一小块玉髓拿了出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宝贝之一，是仙泉池底，一个小洞穴里凝聚了两三百年才形成的玉髓，差不多跟她年纪一般大了，一直都被她待在身边，有镇魂的作用。
所以一放到乔菀的嘴里，她的魂魄才会回体，而一拿走，她的魂魄就会像现在一样，没有束缚地从躯体里飘了出来。
“阿娘……”
乔菀的魂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方槿鲤，错愕地问她：“阿鲤……阿娘怎么了？”
方槿鲤说：“阿娘你没缓过气来，我在想办法帮你复活。”
“想办法……复活？”
乔菀愣愣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槿鲤。
“嗯。”
方槿鲤点了点头，把玉髓递了过去，“阿娘您拿着这个。”
乔菀本是魂魄，能穿透任何物体，包括方槿鲤的手，但奇异的是，她竟然抓握住了那块玉髓，一刹那，一种温热的气息便侵袭了她的全身。
不一会儿，乔菀的魂魄便渐渐凝实，双脚也能站在地面上了。
如果外头的人进来一看，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此时此刻，屋里出现了两个乔菀。
一个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而另一个却宛若仙灵站在床边，缥缈得好似下一刻会魂飞魄散。
当然，方槿鲤是绝对不会让她亲娘魂飞魄散的。
所以，她又从芥子空间里摸出了一把成人握着足以，但孩童握着却有点吃力的小匕首。
匕首的手柄上镶嵌着宛若龙鳞片形状的红色宝石，而刀身弯曲成S型，上面雕刻着的是流云走龙的线条，看起来精致却不失古朴大气，微微挥动时，还刀身还流动这一层醇厚灵力……
这是槿汜送给她的，用搜集而来的，真龙褪下的鳞片打造而成。
只有这把匕首，才能刺穿护体的龙鳞片，伤及真身。
“阿鲤……你、你拿着这匕首做什么？”
乔菀看这把匕首，就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再看看小女儿此时脸上满是决绝的神色，她就更慌了。
“阿娘，我有救你的法子，就是有点疼……”
方槿鲤说着，左脸上的红色胎记渐渐隐去，露出一片金红色的龙鳞。
“阿鲤，你……”
亲眼目睹女儿脸上胎记的变化，乔菀一下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以前只觉得小女儿脸上的胎记不像普通的胎记，有点像锦鲤鳞片，可此时一看，却更像是龙鳞！
所以，她的小女儿莫不是龙女下凡吧？
乔菀心中带着深深地震撼，看着小女儿的目光都不同了。
方槿鲤摸了摸脸上基本显形的龙鳞片，一双杏眼巴巴地看着乔菀，紧张地说：“阿娘害怕吗？其实、其实女儿并不是人……”
她以前就想过，怕吓到她的家人们，所以都打算一辈子不露出脸上的龙鳞片的。
但现在不行了，为了救阿娘，她不得不暴露身份。
她巴巴地看着乔菀，就怕在乔菀的脸上看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可结果，并没有。
乔菀听到小女儿的话，渐渐收敛起了震惊。
看着方槿鲤的目光依旧温柔，还靠近她，亲了亲她左眼上的鳞片，柔声道：“阿鲤，忘记阿娘同你说过的话了吗？我们家阿鲤是锦鲤仙子下凡吧？
就算不是人，那也是阿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和阿娘连着血脉的宝贝，对于自己的宝贝，阿娘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阿娘……”
方槿鲤望着她，听得鼻子都忍不住酸涩了，然后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抽噎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锦鲤仙子……”
她还没成仙了，顶多就是刚成精而已。
以前老说锦鲤仙子，是因为她有了成仙的资格，龙鳞片就是证明，只要她好好修炼，等真身的锦鲤鳞片全部蜕变成龙鳞片时，才是她成仙的时候。
锦鲤精想成仙，是要跃龙门的。
每成功跃龙门一次，长一片龙鳞，失败一次，掉一片龙鳞。
就这样，想要真正修炼成仙，至少需要上万年的时间，跃无数次的龙门，经历无数次地掉龙鳞和长龙鳞。那样的疼痛，方槿鲤前世三百多年，经历了二十多次，才攒了这十片龙鳞。
“乖阿鲤，不管你是什么，都是阿娘的宝贝，好了，别哭了，你还没告诉阿娘，你把这匕首拿出来是要做什么呢？”
因为握着玉髓，乔菀才能碰触到方槿鲤，擦着她小脸上挂着的泪水，忙柔声安抚着她。
方槿鲤抽噎了一下，解释说：“这是槿汜送给我的……槿汜是我以前的师父，用这个，就能把我脸上的龙鳞片给挖出来了，然后把龙鳞片放置到阿娘身体里心脏处，阿娘就能醒过来了。”
但是这么做，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乔菀的灵魂必须留在身体里，第二是，必须她亲手挖开乔菀的心脏，把龙鳞片放进去。
带着她的血和本身的血脉牵制，龙鳞片才能快速地融合进乔菀的心脏。
这个过程，势必十分痛苦的，如果不提前跟阿娘说，阿娘可能会因为挣扎或者是什么导致龙鳞放置失败……
那样的话，她的龙鳞片就废了！
但是乔菀一听到她要用匕首去挖脸上的龙鳞片，一下子脸色大变，忙握紧她的小手，“这怎么行？！”
第58章 不疼的
“不这样做，阿娘你就活不过来了。”
方槿鲤看着乔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
乔菀心疼不已，摸着她的脸蛋问：“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方槿鲤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阿娘你放心，我不疼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就是等一下把龙鳞片放进你的心脏里时，你会很疼……”
“怎么可能不疼？”
乔菀眸子里满含着泪水，摸着她左眼处那金红色的龙鳞片，“人有十根指甲，拔出来一根就痛不欲生，更何况你这龙鳞还在脸上。”
“真的不疼的。”
就算疼，方槿鲤也不会说。
她怕死乔菀因为心疼她这点拔龙鳞的痛，就不肯复活了。
所以她骗着乔菀说：“我以前剥过很多次的，都习惯了，不疼的。阿娘你别看就好了，我偷偷藏起来剥。”
她手起刀落，很快的。
乔菀看着她，心情真是难受得不行，但她也知道，这是唯一让她活命的法子了。
“阿娘……”
方槿鲤握住了乔菀的手，稚嫩的童音，笃定无比地说：“这点疼跟没了阿娘比，都不算什么的。只要阿娘好好活着，我就算拔掉所有龙鳞也没关系。”
“胡说！”
乔菀眼泪止不住，红了眼睛，忙捂住她的小嘴，训斥道：“这种话万不能再乱说了，这样的痛一次就够了，阿娘不想看你经历第二次。看着你疼，就跟狠狠剜阿娘心头肉一样，明白吗？”
“我知道的……阿娘你别看，我、我很快就好了。”
方槿鲤说着，就往屏风处跑去。
乔菀来不及拉着她，就看见她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她不敢看，更不敢想，也有点恨自己太不争气了，竟然就这么被方婆子给吓断了气……
屏风后。
方槿鲤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她摸着左脸上最边缘的那一片鳞片，先用小手抠了抠，摸到一丁点缝隙后，就拿起那把匕首，对着缝隙往下一切……
龙鳞片本身就跟她的骨骼血脉连接在一起的，剜龙鳞片，除了削骨割肉的痛之外，还有生命力从身上剥离的痛。
那种疼，是灵魂神识上的痛，好似魂体被人硬生生扯断半条手臂，痛得几乎让方槿鲤站不住脚。
然后坐在地板上，继续用力，一点点剥下那片龙鳞。
大约花了整整三分钟的时间。
乔菀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就怕自己看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会心疼死。
而方槿鲤，一分钟剥龙鳞，然后疼得昏过去了两分钟，醒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握着完整的如同小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小的金红色龙鳞片，虽然染了血，却半点都没遮挡住它上面的潋滟流光，美得灼眼。
“呼……”
方槿鲤喘了一口气，怕脸上流的血吓到乔菀，就忙把剩下的龙鳞片给隐藏了起来。
藏起来后，她红色胎记上，就只剩下一道小小的划痕，流着不多的血。
做好一切后，方槿鲤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出了屏风，朝在那里焦急等待着的乔菀快步跑去，“阿娘，你看，我剥好啦！”
乔菀见小女儿朝自己跑来，根本就没心思听她的话，就先将她抱在了怀中，连忙去看她的脸。
当看到方槿鲤脸上的胎记处只有一道划痕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满脸鲜血的画面，否则，她真要难受死。
她轻轻地用手指擦掉方槿鲤胎记上那道划痕里流出来的血，哽咽问：“真的不疼？”
方槿鲤把挖下来的龙鳞片递到了她面前，笑道：“阿娘，不骗你啊，真的不疼，你看，龙鳞片在这里呢。”
乔菀这才认真地去看了静静躺在小女儿手里的那块漂亮的龙鳞片，宛若有生命力一样，金红光芒潋滟灼眼，看一眼，就觉得美得纯粹又令人惊艳。
“阿娘，你快些回到身体里。”
方槿鲤握着龙鳞片，催促着乔菀。
乔菀点了点头，忙朝床上自己的身体走去。
方槿鲤拿回了她手里握着的玉髓，塞到身体的嘴里，不一会儿，乔菀就被吸回了身体里。
但这个时候的乔菀，并没有苏醒过来，可她却能感觉到四周的一切，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有点像植物人状态。
方槿鲤忙解开她的衣服，露出心脏的位置，然后用小匕首比划了一下，就对紧闭着双眼的乔菀说：“阿娘，你忍忍，可能有点疼，不过我会尽快的，别动好吗？”
乔菀的身体没反应，自然不可能回答方槿鲤。
但方槿鲤知道，她阿娘是听得到这些话的。
然后，她就开始摁下匕首，在乔菀的心口处划开了一刀。
这小匕首锋利无比，一刀就划开了胸腔，剧痛让乔菀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开始颤抖抽搐。
方槿鲤不能再耽误，小手握着鳞片，一把朝她被划开的胸腔塞了进去。
在乔菀身体开始剧烈挣扎的前一刻，她摸到了心脏的位置，然后将龙鳞片摁了进去，迅速抽出自己的小手……
“啊……”
乔菀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极力克制的呻吟，本能的抬手去捂住自己的心口。
方槿鲤见状，忙上前摁住她，然后又划伤自己的手掌，用血糊住了她被划开的胸腔，下一秒，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了。
“阿娘、阿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方槿鲤轻声喊着乔菀。
乔菀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不一会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茫然地看着小女儿：“阿鲤，我……好了？”
刚才还疼得难以承受，怎么一下子，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她感觉心脏处还一阵暖暖的，呼吸起来也比以前顺畅了，再用手摁着心口处的心脏，发现心脏跳动得也比以前更加地有力了。
她觉得有些不敢置信，阿鲤的龙鳞片，真的让她起死回生了。
方槿鲤红着眼睛，高兴不已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阿娘，你好啦！以后都不会再因为心疾倒下了！”
不仅如此，她的龙鳞片还能让阿娘延年益寿，起码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百岁有余！
第59章 让你们担忧了
“阿鲤。”
乔菀起身，将小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激动不已地亲了她额头好几下，颤抖着说：“阿娘……谢谢你。”
方槿鲤抱着她，软软地说：“阿鲤才不要阿娘的谢谢，阿鲤是阿娘的女儿，是阿娘的宝贝，阿娘也是阿鲤的宝贝，所以阿鲤不会让阿娘有事的，这都是阿鲤应该做的！”
如果连阿娘的命都保不住，那她这龙鳞片，也真没什么卵用了。
她重活一世，享受了乔菀给予的母爱，不能不给半点回馈！
这龙鳞片，就是她心甘情愿给乔菀的回馈。
然而，就在母女俩抱在一起互相感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珍婆子着急不已的声音——
“墨小郎君，你挡在这里做什么？小娘子都那样了，你怎么能让四姑娘跟她阿娘单独待一块呢？”
烧水到一半的珍婆子也冷静下来了。
觉得方槿鲤的话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缓不过气来，也该赶紧去请郎中回来给小娘子看看，怎么能听方槿鲤一个小奶娃的话，跑去烧水呢？
所以她水也不烧了，忙跑出去找郎中了，回来时，又恰好遇上了一起回来的方槿瑜和方槿珊，来不及解释，几人一起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然而回来后，正要让郎中进屋里看看乔菀，却被坐在那里，跟个小门神一样的墨胤容给挡住了。
不管说什么，就是不让郎中进去。
珍婆子急得跳脚，而两个姐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站在一旁拧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帮着劝墨胤容：“阿容弟弟，不管什么事，你倒是先让郎中和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墨胤容板着小脸，冷峻道：“阿鲤妹妹说不行，不管是谁来，都不能进去，除非她自己出来。”
“天爷啊！我的四姑娘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她阿娘都断气了！”
“什么断气？”
方槿瑜一懵，定定地看着珍婆子。
珍婆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着急，什么都没跟两个姑娘解释呢！
然后就噼里啪啦地，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话后，两姐妹的脸色都变了，一旁的郎中更别提了，直接问珍婆子，“你家小娘子可有心疾？”
“什么心疾？我家小娘子就是打小身子比较弱，没什么心疾啊！”
“她平日里，可是走远一点的路，心口就会疼，头会晕，呼气不过来。有时候夜里睡着睡着，也会突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呼气？”
“好像是……小时候有的，大些时，没见着这些症状了。”
“那就是了。不是缓不过来气，是被刺激得复发了心疾，没救了。”
“什么？”
珍婆子一听，脑子又一懵，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向后倒去了。
“珍姥姥！”
方槿瑜连忙扶着珍姥姥，听完郎中的话，也着急得不行，催促着墨胤容：“阿容弟弟，你还不快些让开让郎中进去！”
墨胤容拧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按照这位郎中的话，那乔小娘子是真的没救了。
可是阿鲤却很笃定，让他千万要把门给守住。
他，该怎么办？
万一真的因此而耽误了乔小娘子的治疗时机……
“阿容弟弟！”
方槿珊也急，忙上前去拉墨胤容的手臂。
墨胤容虽然才七岁，但是个子长得快，跟方槿珊也算不相上下了。
再加上他是男孩子，力气足。
所以被方槿珊这么一拽，也没被拽动，依旧定定地坐在板凳上，不动如山。
方槿瑜见状，忙求着郎中道：“您帮帮忙，拉开我们家弟弟吧！”
郎中摇了摇头，说：“拉开了也没用了，如果是心疾，已经咽气那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救活过来的可能。老夫也爱莫能助。”
“什么……”
方槿珊懵了，红了眼圈，“那我阿娘就这么……没了？”
郎中叹息道：“准备后事吧。”
“不会的，阿娘！”
方槿珊不管墨胤容怎么拦着，就要冲过去推开门。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门从了里头被打开了。
方槿鲤伸出了个脑袋，俏皮地看了看门口站着的大家，然后笑了一下，对墨胤容说：“阿容哥哥，不用拦着姐姐们了。”
墨胤容见她出来，还笑得那么开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乔小娘子肯定平安无事了，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挪开了板凳。
板凳一挪开，方槿珊立马就冲了推开门冲了进去，然后看到了好端端坐在床边的乔菀，一下子懵了，喃喃地喊了一声，“阿娘……”
“阿娘，你、你没事了？”
方槿瑜还扶着珍婆子，珍婆子听到这话，也悠悠抬起头来，看向了里屋，看到了坐在床边，面色红润的乔菀，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小娘子？”
“是我。我没事了，珊儿，你先请郎中进来吧。”
“啊……好。”
方槿珊闻言，忙给郎中让了位置。
郎中替乔菀把脉，看了一下她的眼睛，还有脸上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青红掐痕，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谁人这么狠心，竟对小娘子下这般狠手？”
乔菀笑笑没回答，反问：“郎中，我这副身子，可还好？”
郎中摁着她的手腕，认真地说：“不错。小娘子身体很是康健，刚才大约是你们家婆子记错了，小娘子的脉搏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心疾的人。”
乔菀闻言，看了一眼门口处和墨胤容站在一起的小女儿，心中有了几分明了，对郎中温声道：“我们家这个珍妈妈，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慌了。我只是一时间没缓过气来而已，躺一下就好过来了。”
“嗯。”
郎中也赞同这个说法。
确定了乔菀身子没问题，郎中也很快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大家才聚集在屋里，一个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乔菀看，就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乔菀自然知道，小女儿这事儿，哪怕是珍婆子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们，也是不能随意说的。
所以她也只是柔柔笑道：“就像那郎中说的那般，我没什么大碍了。让你们担忧了。”
第60章 不许骗哥哥
站在门口的墨胤容，看着里面完好无事的乔菀，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因为他摸过乔小娘子的脉搏的，确定她真的咽了气的……
可现在，乔小娘子却半点事儿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阿容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方槿鲤小手在墨胤容跟前挥了挥。
墨胤容回神，眼尖的发现她的小手掌好像被什么利器划开了，正往外流着血呢。
“别动。”
他抓住了方槿鲤的手腕，轻斥了一声。
方槿鲤真的没动了，然后就见墨胤容拿出了小手帕包住了她刚才用匕首划开后，都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
“怎么受伤了？”
“啊……可能刚刚摔倒了，不小心划到地上的剪刀了。”
方槿鲤不能说实话，只好撒了谎，眼神也飘忽地不敢去看他。
墨胤容很敏锐，一看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了，神色严肃地说：“阿鲤，不许骗哥哥。”
“……”
方槿鲤这下子，心就更慌了。
因为这事儿，真的很不好说啊！
但是墨胤容对她的关心，她也不能辜负的。
方槿鲤想了想，就抬眸看向墨胤容，认真地说：“阿容哥哥，这是我和阿娘之间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你好吗？”
墨胤容听到这话，眸光才渐渐柔和下来，说：“既然是你跟乔小娘子的秘密，那我就不问了。但是不管做什么，你都不应该轻易让自己受伤的，这样，乔小娘子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他说着，垂眸，两只手握着她手上的小手，轻轻地摸着。
方槿鲤听到他的话，就觉得心里头暖暖的，软软应道：“我知道的，阿容哥哥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嗯。”
墨胤容听到她的承诺，脸色才恢复如常，目光温柔宠溺地看着方槿鲤，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虽然这一劫暂时过去了。
但乔菀依旧心有余悸，睡了一夜，左思右想，她不能再拿自己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性命开玩笑，必须尽早摆脱方婆子这个恶妇。
而最好的办法，有两个，一是彻底断绝关系，二是搬离方饶村。
*
几天后。
方大树回村，因为想到了挣大钱的法子，所以回家走路的脚步，都是快得带风。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一进村口，就听到村里的人在议论里正家将几亩好地都铲了，用来种小辣椒的事情——
“你们说，咱们里正是不是被乔菀那小贱妇给灌了什么迷魂汤呀？怎么地学起她家来，种什么小辣椒了？那玩意儿不是有毒的吗？种给谁吃？吃死人了算谁的呀？”
“就是！听说不仅是里正，就连里正婆娘的娘家那头，也开始种了小辣椒嘞！”
“你们这些个蠢蛋，这都不懂？我表哥家也种了，前些日子，我那表哥去找了里正问为啥子种小辣椒，里正说，这是外藩人带过来的好东西，有的是人稀罕着呢！”
“对对对！我那老泰山也这么说的，说前些日子去上饶镇，有一家客来食肆。就是上次来大华家，签什么契约书的那位掌柜，就买这些小辣椒回去！听说卖得可贵了！但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生意都好得不得了，几乎人人都会去尝鲜，害的我们家老泰山旧友那间食肆，生意差得不得了。”
“那客来食肆我也听过，据说一盘什么招牌菜辣子鸡丁，就卖了一两银子！”
怎么会这样？
方大树路过田头，听到村民的议论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才离开几天？
怎么小辣椒能卖钱的事情，就全村皆知了？
就连里正家都开始种起的小辣椒……
方大树满头雾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回家问清楚婆娘，到底他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期间，他路过方里正家的一亩田地，原本种着的青菜似乎全都被翻了，光秃秃一片，土地里，只有一排整整齐齐冒着绿尖儿的……草？
“呦，这不是大树吗？回来啦！”
走到家门口，邻居阿婆看见他，笑眯眯打了招呼。
方大树满腹心事，随意地嗯了一声后，就没再搭话，快步走进了屋里。
邻居阿婆见状，撇了撇嘴，嘟囔来一句，“怪性子，也不知道方婆子怎么生出个这么阴阴沉沉的儿子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从屋头里出来了。
方婆子端水朝外一泼，抬头就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二儿子，顿时高兴得不行，“大树，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娘看看，这几天在外头怎么样了？”
方大树想着小辣椒的事，正不耐烦呢，自然就没给亲娘好脸色，一句话都没回应，就闷着头进了屋。
方婆子被他这模样给气到了，但到底是最疼爱的二儿子，而且这二儿子有时候连她都悚，不好对他大吼大叫，只能跟上去追问了。
方大树回了屋，将行李往床上一扔，一脸阴郁地坐在那里。
方婆子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忙让二儿媳进去问问。
方二媳妇见自家男人一回来就摆了张臭脸，虽然不大情愿去触霉头，但还是问了：“大树，怎么了？出去打探得不顺利吗？”
方大树没回答，而是抬起一双阴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村里头怎么那么多人开始种小辣椒了？”
方二媳妇还以为什么事儿气着她男人了，一听是这事，就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还不是乔菀那小贱妇搞的，也就咱们里正心眼直，竟然信了她的话，当真种起了那些叫什么小辣椒的。”
因为这玩意儿差点没要了她儿子的命，所以她本能地排斥小辣椒，鄙夷种小辣椒的那些人，只觉得他们全都是祸害，恨不得都半夜偷偷去把他们种小辣椒的都给毁了。
方大树又问：“乔菀说了什么？”
“我哪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她家那小辣椒害得咱们家狗子害了泄泻症，花了快一两银子才治好了，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你回来都见不着你儿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二媳妇脸上都是气愤不已的神色，咬牙切齿骂道：“等他们家那小辣椒再长出来，我就全给她裁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方大树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我不在的时候，家头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方二媳妇哼了一声，然后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把方狗子吃了晒干的小辣椒差点死掉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还吐槽了一下，方婆子亲自上门去要钱，也没要到药钱，说乔菀那小贱妇，可真是半点孝道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