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陈世美是谁
不过那美,也仅仅是一刹那。
等小丫头渐渐收敛起了笑容,那红色胎记上闪烁的流光宛若昙花一现,无影无踪。
要不是方骅知道自己还清醒着,就要以为刚才看着的是错觉。
这个小姑娘,确实有点古怪。
方骅不着痕迹收回打量小丫头的目光,把茶杯里的水喝完之后,重新躺了下来。
腹部的伤口没那么快养好,马车又颠簸,他不能久坐,只能继续躺着。
方槿鲤见他躺下,又往前凑了凑,那双灵动的眸子就这么眨呀眨地盯着他看。
方骅感觉到她好像在看自己的面具。
细想一下。
他已经试探过魏大夫了,老人家回答他的问题时,神色坦然,没有半点的撒谎痕迹,最多的都是在讲给他进行缝合之术时,小丫头怎么胆子大地凑过来帮忙,他是怎么睡得毫无知觉,好似半点痛觉都没有的样子。
因为病患不挣扎,魏大夫下手也更稳了些,连说方骅的伤是他这么多年来,给人进行那么多缝合之术里,伤口缝合得最完美的一次。
方骅听后都哭笑不得,也以为自己进行的是个假缝合之术。
只是伤口骗不了人,换药时亲眼所见自己腹部上缝合了线的模样,是真的不信也得信。
就是这么奇怪,他半点感觉都没有,这个缝合之术就完成了。
之后,在他的试探问话下,魏大夫还随口说了句,“小丫头好奇劲十足,还问我有没有止疼药。我就说,有那止疼药,边疆的战士们也不至于受重伤后,还没等到缝合之术,就一个个活活疼死了。”
小丫头果然是小孩子,看到他重伤后那么血腥的画面,第一反应不是惊吓,而是怕他太疼。
方骅想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槿鲤看他被自己看得笑了起来,反而被吓了一跳,无辜地问道:“阿叔,你笑什么呀?”
方骅轻咳了两声,又反问她,“那你又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阿叔长得很好看啊!我从来都没见过像阿叔你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方骅被她这童言无忌给逗笑了,“你才多大,才见过多少人?从来,不包括以后,往后总会有机会见到的。”
方槿鲤:“……”
她打开话题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她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方槿鲤叹了一口气,撇着小嘴儿说:“那就是等阿鲤长大以后的事情了……阿叔,是不是你们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啊?”
方骅眉头轻挑,“你这话从何说起?”
一旁的魏大夫闻言,却不赞同地摇头道:“小丫头,你小小年纪,可不能光看人表象。”
方槿鲤不服气地挺起了小身板,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容易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然后抛弃妻女,做陈世美!”
方骅、魏大夫:“???”这小丫头说的是谁?谁是陈世美?
方槿鲤见他们一脸疑惑的模样,就大方地又给他们讲了个陈世美的故事。
听完故事后的方骅和魏大夫:“……”
谁家长辈,尽给小娃娃讲这些不好的故事!
方槿鲤见两人都沉默了,还眨了眨眼睛说:“怎么啦?难道阿鲤说错了吗?这个世间就没有负心汉这种东西吗?”
魏大夫咳嗽了两声,摸了摸方槿鲤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乖孩子,你还小,还没到去知晓这些事物的时候,你可曾有开蒙老师?可学习了三字经?”
魏爷爷和蔼地看着她,致力于把这忽然歪掉的话题给带回来。
在小孩子面前怎么能谈大人的风月事,该问问学业了!
方槿鲤听到这话却不高兴了,她好不容易把话题带过来,怎么又走歪了?
她还没成功从她爹那里套出话来呢!
“可是今天又不上学,阿鲤不想谈学业,阿鲤就是在想爹爹了。想我那出门不还家多年的阿爹,是不是跟故事里的陈世美一样,不要我和阿娘姐姐们了,去给别的女人当相公,去给别的孩子做爹爹……”
方槿鲤哇得一下哭出来了,小脸都跟着急涨红了。
魏大夫一老人家,都被她这么忽然一哭,给吓了一跳。
方骅到底是养过几个孩子的父亲了,见方槿鲤也不过跟自己离开时,小女儿一般的年纪,就一下子心软了下来,强撑着伤口的疼痛,坐起来要去抱方槿鲤哄她。
“你别哭,并不是全天下的男子都是陈世美。你看看外面这山林,河流……外面的地方很远很大,也许你爹爹不回家是有苦衷的呢?也许他想回家,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有很多种可能,不一定是最坏的那种结果。”
方骅劝着小丫头,却莫名感觉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离家多年,因为如今做的事情风险太高,所以根本不敢回去看莞儿和孩子们一样。
不仅不敢回去看,连信都不敢写,就怕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连累到莞儿和三个孩子。
这么想着,他也心疼难忍,腹部的伤痛都没有心痛来得令人难受,抱着方槿鲤就像抱着自己三闺女一样,低声哄着:“所以别哭了,看看你多俊俏的一个小丫头,哭起来就变丑了。”
假哭的方槿鲤:“……”
她眼泪还没往下掉呢,怎么就变丑了?
“嗯……”
方槿鲤抽噎了一下,靠在他的怀里,然后就听到了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连忙从他怀里退开,紧张地问:“阿叔你没事吧?”
方骅脸有点发白,魏大夫也忙过来查看他的伤口。
虽然方槿鲤不过是个五岁小丫头,但体重也不算轻了,靠过来时蹭到他的伤口,确实疼得不行,不过还好,应该没事裂开,因为她反应过来后及时退开了。
所以他也只是对方槿鲤笑笑,说:“不打紧。”
方槿鲤满面愁容,心想自己这个试探计划是不是太过失败了?
都聊了那么久了,非但没把想要的讯息套出来,还差点让人伤上加伤。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
等方骅重新躺下去之后,方槿鲤就又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阿叔,你看起来跟我爹一样大,是不是也已经成家了呀?家里是不是有跟阿鲤一样大的孩子?”
第198章 好像认错人了
方骅被问得微微一怔,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满脸好奇疑惑的小丫头。
自从遇见墨绪林,答应他做那些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用真面目示人过。
在大胤都城,他用的还都是假名和假身份。
因为这两年往上爬得快,墨家暗卫都知道他是自己主子点名要护着的人,所以像齐掌柜之类,见到他私下也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方公子或者方侍郎。
方子恒这个身份被安排的就是泽丰府出身,年不过二六,已娶妻,因有大才,得太傅举荐后,又立了不少新功,才有今天的侍郎之位。
这几天方骅隐隐觉得自己身边的暗卫有些问题,在朝堂上,忽然被连着参了好几次,让圣上都开始看他有点不对劲。
但因为他是后起新秀,是太傅举荐,是圣上自己要栽培的人。所以就算被参,圣上也不可能真的收拾他,就给了他一个恩赐,给他放个假回乡祭祖。只是没想到,刚回到泽丰府,他就遭遇了刺杀,险些丧命。
这就更加笃定了他的猜测,暗卫中有内鬼,他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了,再待在朝廷中,恐怕要丢脑袋。
如果真是这个小丫头看了自己的脸,他虽然不至于将人杀人灭口,但糊弄糊弄还是需要的。
特别是在她问自己家室时,方骅都本能地把方子恒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已经成亲,家中有一子一女。”
只是妻子还有这儿子女儿长什么个模样,他也只见过一次面,没多少记忆,因为都是墨绪林安排的身份生平故事就是,方子恒不满早逝的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喜欢算计自己上位的妻子,上京后就很少回家,跟没见过一对孩子几次面,印象淡薄。
当初方骅还嫌弃这个身份太麻烦,为什么不干脆用失去双亲并没有娶妻生子的身份。
墨绪林说,怕皇上给他赐婚,怕他鹤立鸡群,被太多世家大小姐看上,所以在他优秀才华之后,要制造一些‘黑点’,这些黑点要附和人之常情,却又不能成为朝臣构害他的把柄。
方骅明白后,也佩服墨绪林面面俱到的安排,心想着反正顶的是方子恒的脸,而不是他方骅的,就不算要紧,更不算背叛了他家莞儿。
“他们是双生,和你一般年纪。”
方骅思量着,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方槿鲤听完,整条鱼……不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戴着人皮面具、长得跟她二姐那么像的帅大叔,竟然真的不是她爹爹?!
方槿鲤眸底满是说不出的失望和难过。
所以先前还是白激动那么久了?
方骅见这小丫头的脸一下子就跟枯了的花儿一样耷拉蔫下来,不由得一头雾水,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
这小娃娃在失望难过什么?
方槿鲤撇了撇嘴,有点不死心地又问:“阿叔你真的没有别的媳妇和孩子了吗?”
一旁的魏大夫听到这话,都先被逗笑了,“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方公子刚才还跟你说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陈世美,怎么你一扭头,就把他当做了陈世美?”
方骅也有些哭笑不得,用方子恒的身份,神色坦然自若地回道:“没有。”
“那兄弟呢?长得跟你很像的兄弟也没有?”
“嗯,也没有。”
“好吧,那阿鲤明白了。”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她那个失踪好久的不靠谱亲爹啊!
已经问清楚了,方槿鲤也没兴致在待在这辆马车里了。
否则看到这个帅大叔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她都忍不住手痒再去撕他一回。
要是她爹多好呀!
她们就不用再辛辛苦苦继续往北上了,这个天气那么冷,赶那么久的路,没冻死是全靠她给的仙泉水,时不时偷偷倒点在大家喝得水袋里。
方槿鲤叹了一口气,就喊外头赶马的丁林停车。
魏大夫问她:“怎么不在这儿待了?”
方槿鲤懂事地说:“因为方阿叔还要休息啊!等阿叔休息好些了,我再过来同他说话。”
她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方骅。
方骅身上有伤,确实没办法跟她说太久的话,听到她这么贴心为自己着想,也有些感动,温柔地笑了笑,“好,那等阿叔休息好了,再喊你过来玩。”
“嗯嗯!”
方槿鲤钻出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往后面那辆跑去。
丁目见她回来,就将她抱上了马车,才继续往前走着。
因为方骅受伤,马车赶不快,所以他们这一辆得跟在后面,省得不知不觉掉了队,分开得太远。
这样不急不快的车速,对于已经坐了两个月马车的乔菀一家子来说,早就无比适应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是方槿鲤钻回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方槿珊知道她去干嘛了,见她回来自然会比较着急,就凑了过去,把方槿鲤拉怀里问:“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方槿鲤在她怀里扭了扭,说:“那位贵人阿叔受伤啦,很重的伤呢,需要休息,所以我跟魏爷爷聊两句就出来了。”
乔菀闻言,看了一眼小闺女,“这么快就熟悉上了?”还喊得这么亲近。
和赵成去当铺时发生的事情,方槿鲤并没有告诉乔菀,也不是不说,而是赵成给她买了零食后,让她别回去说,所以她也就抛之脑后了。
如今被这么一问,方槿鲤才想起来她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魏大夫和那位贵人阿叔。
因为和赵成承诺过了,又怕那种血腥的事情说出来让她阿娘担心害怕,所以方槿鲤就算想起来了,这会儿也没解释,嘻嘻笑道:“那不是必须的嘛?因为阿鲤的魅力很大啊!”
乔菀失笑,“你倒会自夸,那能告诉阿娘,你同人魏爷爷都说了些什么话吗?”
“啊,这个呀……”
方槿鲤被问愣了,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能求助地看向抱着自己的三姐姐。
方槿珊一看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连忙接话笑说:“那位魏爷爷是大夫吧?阿鲤过去同他说话,有没有被他探脉?瞧瞧你这张惯会‘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小嘴还有没有的治。”
第199章 用麻醉枪吧
方槿鲤:“……”
三姐姐好坏,她这是才求救,怎么又损上她了?
方槿鲤哼哼两声,看着她三姐姐,撅着小嘴都快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乔菀看了看三闺女,又看了看小闺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两小孩眉来眼去,指定有什么小秘密瞒着她。
不过她也没点破,继续看起书来,而坐在一旁帮大闺女儿的绣花穿针引线。
大抵是见她不追问了,小闺女和三闺女就开始抱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可试探清楚了?怎么说?”
方槿珊咬着耳根子问,声音特别轻。
方槿鲤听到了,特别小声地回道:“好像认错人了。”
“怎么认错人了?你是怎么试探的?说出来我辩辨。”
方槿珊从方槿鲤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很是期待着,这会儿得到这么个答案,自然难以接受,都有点忍不住想自己冲到对面去看看,到底认没认错人了。
方槿鲤在她耳边叽里咕噜地,把自己在那边和他们说的话都讲述了一遍。
方槿珊听完,拧起了眉头,看着自家傻妹妹,咬牙说:“这样你就信了?”
方槿鲤不解地反问:“不然呢?那个阿叔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兴许真的是阿鲤认错人了吧。”
她也是很失望的好不好?
方槿珊想了想,拉着她的小手说:“那等歇息的时候,你把三姐姐也带过去,就说姐姐不大舒服,想麻烦魏爷爷看一看,等过去了。如果真是爹爹的话,看见我肯定能认出来,如果不是,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她和阿娘长得极像,亲爹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认不出来。
她比小阿鲤多想了一点,毕竟小阿鲤是在爹爹离家后才出生的。
换句话说,她爹连自己有个四闺女都不知道。
方槿鲤觉得她三姐姐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到时候只要看那帅阿叔见到三姐姐时的反应就能辨别出来了,就算是真的做了陈世美,要撒谎抛弃妻女,她也有法子好好对付这个渣爹!
“那行,等停车休息时,我带三姐姐你过去。”
“嗯。”
两姐妹说着悄悄话,瞧瞧做着约定。
殊不知,这一幕都被假装看书的亲娘给看进了眼底。
乔菀失笑,心道:小阿鲤鬼灵精怪,撒谎还带上珊儿。珊儿平日里也不是喜欢撒谎的人,这会儿一说谎,就破绽百出。
怕两个小丫头还以为配合得很好,把她也给瞒过去了吧?
不过也不知道,她就等这孩子们主动到她这里来说出真相。
马车走了将近一日,快日暮时,停在了一处驿站。
因为方骅的身份特殊,丁目和丁林两兄弟,都是在等乔菀一家子先进了客栈之后,才将方骅小心从马车扶下来,送进驿站里的客房,全程也就魏大夫跟着。
乔菀也想着避嫌,就又叮嘱了一遍孩子们,没事还是别去那位‘贵人’那边晃悠,特别是方槿鲤,被捏着耳朵警告。
方槿鲤连声应好,扭头就拉着方槿珊趁乔菀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刚好就撞见丁目和丁林两兄弟搀扶着‘贵人’方公子进了和她们间隔三间的客房里。
要是方槿鲤一个人也就罢了,年纪小,性子跳脱,探着脑袋往屋里张望,还要往里走得时候丁家兄弟也没拦着,但这会儿见她姐姐也跟过来了。
半大的姑娘,虽然也还没到及笄的年纪,但也不好这样闯入外男的房里去,所以就给拦下来了。
方槿鲤急急解释道:“我三姐姐不大舒服,老是咳嗽,我们是过来找魏爷爷哒!想让魏爷爷帮我三姐姐瞧瞧。”
丁林道:“那也该到隔壁去找魏大夫,小丫头带你姐姐过去就好。里头的‘贵人’还要休息,你可不许在门口这处儿闹。”
方槿鲤:“……”
带着三姐姐接近爹地‘嫌疑人’靠近计划失败。
她只好拉着方槿珊往旁边魏大夫住的客房走去了。
只是找魏大夫只是个借口而已,两姐妹转了个角,就猫着身子藏起来了。
方槿鲤小声问她姐:“三姐姐,现在怎么办?都见不到人!”
方槿珊倒是很冷静,低声安抚说:“别急,我们想想其他的法子。”
方槿鲤很快就想到了迷药这个东西,上次郑大就是用这个来迷晕那些个绑匪,然后把她救出去的,只是那些个迷药等级太低,对于修炼灵力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迷药倒是很好用的,但是我们没有这种东西啊!”
方槿鲤轻轻叹了一口气,小脸挂满遗憾,她空间里只有麻醉药,没有迷药。
对了!
麻醉药!那个不久跟迷药很像吗?
把丁目和丁林阿叔扎晕了,再进去不就可以了?
她兴致盎然地把刚想到的法子和方槿珊说了说。
方槿珊一听,觉得不大靠谱,但心里想要快点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自己爹地的欲望占据了上分,咬咬牙就同意了方槿鲤这个不靠谱的馊主意。
“嘻嘻嘻~”
方槿鲤从空间里摸出了一把麻醉小手枪,对方槿珊说:“这个很好用的,只要对准人脖子射出去,扎一下,那人就会昏迷了。”
方槿珊微微蹙眉,对小妹拿出来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表示怀疑,“那这东西不会打死人吧?”
“怎么可能?这是麻醉剂而已!”
这还是她在现代追一部侦探动漫,觉得里面的小男孩用的麻醉针好厉害,所以就让槿汜也给她做一个一样的。
可是槿汜说没工具,不好弄成麻醉针,就给做了个麻醉手枪来满足她。
只是做出来之后,和平时期没什么卵用,玩两次就被她扔角落里积灰了。
这次拿出来后,方槿鲤看了看里面的麻醉剂针,也就只剩下三根了,刚好得不行。
方槿珊半信半疑,但也没其他的法子了,就任由方槿鲤拉着自己瞧瞧朝那‘贵人’所在的客房摸了过去。
“三姐姐,你快些把我抱起来。”
“好。”
方槿珊抱着她扒拉着门框,方槿鲤戳破了门上的纸后,就拿着小手枪,对着里头眯眼找目标,准备射击。
忽然,身后冷不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珊儿,阿鲤,你们在做什么?”
第200章 现在就让他们进来
娘嘞!
听到声音的方槿鲤吓得半死,立马将手里的麻醉枪往空间扔了进去。
方槿珊也忙将她给放了下来,两人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乔菀见状,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平日里温柔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方槿鲤一脸无辜地看着亲娘,纠结着小手指说:“阿娘您怎么出来了?”
乔菀见她这般,就知道问不出来了,目光转向方槿珊。
方槿珊被她娘看得也心虚,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她们爹爹,所以还没确认之前,她也不想乱说。
“阿娘,阿鲤见了那位‘贵人’后,总说他长得很好看,我说再好看也没我见过的阿爹好看,阿鲤不服气,就拽着我来看人了。”
方槿珊有点忐忑,握紧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平日里她都是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今天却因为一个疑似爹爹的人,对阿娘撒了几次慌。
说不慌肯定是不可能的。
乔菀见两个闺女都不肯说实话,脸色就真地冷了下来,低斥道:“胡闹,快些回客房里去!”
方槿珊和方槿鲤低着头不敢反抗,就乖乖地转身回去了。
大概是门口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丁林走了出来,刚好听见乔菀在训斥两姐妹,就不由诧异地询问:“乔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乔菀温婉一笑,满是歉意地解释道:“小女顽劣,是我们的不是。不知道有没有搅扰到里头的贵人?”
丁林帮摆手道:“没有,方公子这会儿还在休息。”
“好,那我就不打搅了,麻烦丁大哥替我向里面的贵人转达歉意。”
丁林笑着点了点头,“行,乔小娘子回去也好好歇着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又要继续赶路了。”
“嗯。”
乔菀应了一声后,丁林就重新回到房里去了。
乔菀转身,就看到还在那站着的两个闺女,很不好气地说道:“怎么,还惦记着呢?”
闺女们连连点头,点完头又好似觉得不对,又一起摇了摇头。
乔菀真是被逗得没脾气了,拽着两人就往客房里走。
殊不知,母子三人一走,丁林房门便打开,闪进去一抹黑影。
屋内。
方骅靠在床上喝着药,见丁林转身回来,便问:“外头怎么了?”
丁林道:“是乔小娘子和她那两个孩子,小的那个就是今天往公子马车上去的,今晚带着她姐姐来扒拉咱们门窗,顽皮。”
方骅闻言,不由得一笑:“想看看我?”
丁林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小丫头们也没什么恶意。”
方骅嗯了一声,“那若她下次再来,你便放她进来吧。”
“行。”
丁林答应着,外头又来了人,开门把人引进来,才知道是齐掌柜派来一路上保护方骅的暗卫。
暗卫凑到了方骅的耳边,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两个孩子在谋算着怎么弄晕丁目和丁林?”
方骅听到这话,都觉得不敢置信。
暗卫点了点头:“就想见您,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她们阿娘过来时,又收了回去。”
至于往哪里藏起来了,凭空消失?
这个说法实在是连他自己都不信,应该是小孩儿手快,藏哪里去了吧。
方骅听到两个小孩的所作所为,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也许我应该同她们一家见个面,省得这样的好奇心还要保持到抵达临胤城的那日。”
今天才第一日,距离抵达临胤城还有三四天的时日,他可不想每日都闹出点笑话来。
只是,他的决定,丁目两兄弟并不是很赞同,“您身份特殊,还是需要安静养伤,没必要为了他人劳费心神。乔小娘子是通情达理的人,把孩子带回去后,应该会再严苛管教一番。”
因为想到自己的女儿,方骅对像方槿鲤这样的小姑娘,包容心还是很大的,说道:“不过是小孩儿玩闹,还不至于严重到要管教的地步。”
丁家兄弟见他都这么说了,也没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至于方槿鲤和方槿珊姐妹,回到客房后,也少不得被训斥一番。
只是这并不能打击两姐妹想要再去见那‘贵人’的心思,安分了两日后,又开始偷偷摸摸地行动了。
“我刚刚好像看见林阿叔出去喂马了,三姐姐咱们快点行动吧,屋里头只有目阿叔,还能省一根麻醉剂呢!”
方槿鲤握着麻醉枪蠢蠢欲动。
方槿珊也是忍耐了两天,这会儿同样有些忍无可忍了,迫切地想要赶紧证实。
因为再过一日,他们就抵达了临胤城,到时候就要分道扬镳了,再没机会了。
万一真是她们的爹爹,就这样让人跑了?
“好。”
方槿珊抱着方槿鲤又扒拉在门框上。
只是这才敢扒拉上去,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丁目看到两个丫头那姿势,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方槿鲤和方槿珊都愣住了,没想到第二次还这么出师不利!
竟然让人给逮了个正着!
方槿珊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她没很少干坏事被抓包的时候,所以此时羞得脸红到几乎要滴血。
方槿鲤倒不太一样。
干坏事轻车熟驾不说,卖起萌来也十分不要脸,直接就对丁目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目阿叔,我们想见见帅帅的方阿叔,可以吗?”
方槿珊听到小妹的话,刚想扯她的袖子,心想还是算了,万一又让阿娘知道了,就又要挨训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丁目居然爽快地说了声行啊!
“不过方公子还在歇息,你们要见他,也得等他醒了再过来。”
“真的吗?”
方槿鲤开心不已,方槿珊也觉得有点魔幻,这就答应了?
丁目笑了笑:“真的。所以小丫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这样扒拉门框,万一被我们当做坏人怎么办?”
这倒不是吓唬人,要不是因为两人都是孩子,暗卫手下有点分寸,没出手,否则真会被当做刺客处理,当场丧命。
方槿鲤和方槿珊当然意识不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此时还处在可以见到爹爹‘嫌疑人’的兴奋状态中。
方槿鲤忙追着问:“那方阿叔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丁目刚想说,忽然里间就传来男人咳嗽沙哑的声音:“我醒着,现在就让她们进来吧。”
第201章 渣爹,和离吧
【我醒着,现在就让她们进来吧。】
在说下这句话的时候,方骅怎么也想不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会是他心心念念,五六年不见的三闺女!
看到方槿珊的那一刹,靠在床边的方骅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哪怕是戴着人皮面具,也遮挡不了他看到人时的目光,震惊、不敢置信。
珊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目说,乔小娘子……难不成乔小娘子就是他的莞儿?
莞儿带着孩子们北上去临胤城?
方骅的脑子里一刹那想过无数的想法,导致两个孩子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渐渐回过神了,压抑着激动得想要从床上蹦起来的冲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方槿珊。
因为方槿珊和方槿鲤本来就是有目的来找人的。
此时见方骅虽然没想象中的反应那么夸张,但一直盯着方槿珊的目光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这特么就是她们的亲爹!
方槿珊也明白过来了,小脸一阵煞白,微微颤抖着。
因为她想起了阿鲤同她说过的话,他爹对阿鲤说,已经有家室,而且一儿一女,和阿鲤同岁。
这算什么?
她们的爹爹,果然就是陈世美,果然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妻儿,这么多年不回家,就是故意抛弃妻女!
方槿珊气得不行,方槿鲤见她三姐姐的反应这么大,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变了脸色,大声说道:“三姐姐,这阿叔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丑死了,我们还是走吧!”
方槿珊垂下头,都不再去看方骅,嗯了一声后,就任由方槿鲤拉着自己往外走了。
方骅听到小丫头的话,差点没气到吐血。
眼见着三闺女马上就要被拉走了,而他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他急了。
也不管身上还有多重的伤,立马掀被子要下床,喊了一声:“珊儿,回来!”
方槿珊听到这熟悉万分的称呼,眼泪都绷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方槿鲤也被吓到了,她第一次见三姐姐这么哭,上次在花满楼差点被那些老太婆欺负的时候,都没那么伤心!
方槿鲤气死了,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方骅一样,大骂道:“还说你不是陈世美,你是你是你就是!我们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说完也飞快地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丁目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方骅下了床,神情激动,脸色又发白,连忙上去搀扶住:“方公子,你小心点身子!”
方骅死死抓住他的手,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微红了眼圈,哽咽道:“丁目,快帮我把她们追回来!”
“啊?”
丁目不解。
方骅缓了一口气,觉得不行,去追,还不如直接去莞儿所在的客房找人。
他要见莞儿!
因为太过激动,又见三闺女跑得那么快,方骅都感觉到喉咙泛起了一阵腥甜,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后,还拉着丁目的手,一字一句道:“找那小娘子过来……乔、乔小娘子!”
说完这话,他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去。
丁目被他这模样给吓到了,什么乔小娘子李小娘子统统不管,急忙跑去喊了魏大夫。
……
另一边,跑开的方槿鲤总算是追上了她三姐姐。
“三姐姐,你……你别哭啊!”
因为怕人跑丢了,她拉住人站在没人的角落之后,就把人直接带进了空间里。
谁料进了空间里,她三姐姐就哭得更凶了,因为没人会看见她这模样。
方槿鲤本来没多大感觉。
虽然她也很期待见到爹爹什么的,但到底不是一出生就何爹爹生活在一起,所以对她来说,爹爹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类似于爹爹的角色,她干爹李忠已经就很好了。
所以见三姐姐哭得这么伤心,她有点心疼,却没法感同身受。
顶多觉得自己莫名有了个陈世美渣爹而已,这有什么的?
反正她阿娘这么美这么好看,还那么年轻,往后和离了,再找一个更好的不就行了?
“呜呜……阿鲤,我们没有爹爹了,呜呜呜……”
方槿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眼睛没一会儿就给她自己哭肿了。
方槿鲤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道:“看开点,三姐姐你要看开点。我师父说了,世界上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渣爹而已,不行咱们给阿娘换一个就好啦!阿容哥哥长得很好看吧?阿容哥哥家里肯定也有特别好看的长辈,等以后去找阿容哥哥了,我就去给阿娘挑个新夫婿回来!”
方槿珊听到她的话,打了个嗝,气恼道:“你胡说什么呢?爹爹能说换就换的吗?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爹爹他不要我们了,他有了其他的妻子和孩子……我记得听谁说过,那叫外室。对,爹爹背着阿娘养了外室!”
她说着,更加气愤伤心了,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方槿鲤看着她哭,撇嘴不屑道:“这算什么呀!那咱们也叫阿娘养一个外室好了,那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方槿珊听到这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阿鲤,你这是打哪听来的?女子怎么可以养外室?”
“不行吗?”
以前槿汜就老是说,要挣好多钱,然后自己养男人……
原来在这个时代,这是不被允许的啊!
方槿鲤纳闷地敲了下自己的脑门,摇头晃脑着说:“不行就不行嘛,但总可以和离呀!等阿娘和渣爹和离,咱们都跟着阿娘,不要他不就可以了?”
方槿珊:“……”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好难过好伤心,但是听到小妹的话,她就有点哭不出来了,并且有点想把小妹摁着暴打一顿的冲动。
但她是淑女,是姐姐,不能做这种事情!
方槿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方槿鲤,说:“阿鲤,你还小,不懂和离这种东西,和离对阿娘并没有什么好处,珍姥姥说过……”
“说啥了?”
方槿珊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一脸不大愿意再说下去的模样,把方槿鲤给急得,头都快被自己薅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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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小剧场:
方槿珊、小阿鲤:呸,渣爹,和离!
方骅:不,不是的,我没有渣,闺女们听爹爹的解释啊~(流泪尔康手)
第202章 遗言
躲在空间里的两姐妹根本就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骅吐血陷入昏迷,魏大夫急急忙忙过来一看,发现他腹部的伤口都崩裂了,此时正往外冒着血,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连忙让丁目去准备器皿,可能需要再给方骅做一次缝合之术。
丁目听完这话,脸色都变了,“魏大夫,在这里做?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
魏大夫探了探脉,神色凝重地说:“万一什么?再万一他就没命了!你没看这血吗?还在往外淌!好端端地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这样了?”
丁目也是有口难言,来不及多做解释,就去找弟弟丁林了。
乔菀刚好从客房走出来,准备去找又偷偷溜走的两个闺女。
第一时间就是想去那‘贵人’处看看,因为上次两个丫头就扒拉在人家的门框上偷看。
只是还没找到闺女,就先见丁目和丁林急忙地走进走出,外头还有店小二不停往屋里头端火盆子和热水。
她微微一愣,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丁林脸色有些难看道:“方公子伤口裂开了,流了不少血,我们魏大夫正在准备做缝合之术……”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头的魏大夫着急地喊道:“有没有来个人帮忙的?丁目你粗手粗脚,快些让开,别当着光!”
不一会儿,丁目就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端的一盆水里,都是血。
乔菀看见都惊骇了一下,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流这么多血?
丁目看见乔菀,忙停下脚步,求助地问她:“乔小娘子可方便些?能否进去帮帮魏大夫。”
他也知道男女有别,但是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还是救方骅的命要紧。
乔菀闻到这浓重的血腥味,感觉一条生命正在眼前流逝,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询问:“伤的哪处?”
丁目道:“腹部。乔小娘子放心,主要是我们兄弟需要摁住方公子的手脚。您可能没听过缝合之术,就是要将方公子裂开的伤口缝合起来,过程极其痛苦,哪怕是昏睡的人,都有可能痛得清醒过来。需要您帮忙魏大夫递换些东西。”
他说着,里头已经传来了男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魏大夫着急得不行的催促声。
“那行。”
乔菀还是点了点头,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跟着两兄弟进去了。
进去后就看见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俊美青年被一个黑衣男子和丁林摁住了手脚,而魏大夫则拿着针线,在他的腹部伤口处走针,那场面,格外血腥,看得乔菀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丁目把人带进来后,就锁上了房门,然后让乔菀帮魏大夫的忙,自己也赶紧凑过去帮忙往青年的嘴里塞布条。
乔菀给魏大夫递东西,就听到他小声嘀咕道:“不对啊!上次明明都安安静静地就给缝合完了,这次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尽管俊美青年在挣扎,但魏大夫下手依旧又稳又快。
乔菀要做的,就是洗干净染了血的帕子,一边给魏大夫擦额头上的喊,一边又擦掉青年腹部流下来的血……
大概是疼得麻木了,青年刚开始疼得不行的剧烈挣扎,变成了身体小幅度的抽搐,渐渐地就彻底失去了意思。
魏大夫收针后,发现青年的脉搏十分微弱,似乎都只吊着一口气了,吓了一大跳,连忙给他施针固气。
大半个时辰折腾下来,大家伙的脸色都很难看。
乔菀更是心脏扑通扑通跳,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流了许多血的青年,心慌得厉害。
被这么一通折腾,方骅也基本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脸色因失血苍白如纸,要不是还有一点点的脉搏在跳动,还真以为是一具死尸了。
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方骅忽然睁开了眼睛,腥红的眸子往外一扫,直勾勾地盯着乔菀看。
“菀、莞儿……”
他太虚弱了,动了动嘴唇,喊着近在咫尺的妻子的名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乔菀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熟悉得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骅哥?
不!
不可能!
一定是她被这样的场面给吓到了,这个男人同她的相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怎么可能是他?!
“菀、菀……”
方骅还在坚持叫着她的名字,朝她伸出了手。
可是却被魏大夫给摁住了,“方公子别再费神了,你这伤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再乱动,连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你。”
他说着,去摸方骅的手腕,可摸完之后却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魏大夫脸色难看至极,又去探了探方骅已经缝合回去的伤口,发现这伤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外面的血止住了,但里面的血止不住!
方公子的内脏竟然受损了,而他早几日都没查出来!
“魏大夫,怎么了这是?不是都成功缝合上了吗?”
丁目两兄弟见他脸色不对劲,连忙追问道,而站在一旁的暗卫脸色也沉得可怕,到底是习武之人,对呼吸生机都比较敏感,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方骅,就知道,不行了。
“方公子有内伤。”
他的一句话,让丁目两兄弟的脸色也变了。
内伤意味着什么,他们怎么能不清楚?
“可是上次……”
魏大夫道:“上次缝合时方公子并未挣扎,我查过,那时候也并没查出来内伤。这次也许是情绪激动,导致本来就受了伤的脾脏受到了冲击,不堪重负破裂了。”
“这么说,方公子这是要准备后事了?”
丁目两兄弟互看了对方一样,神色复杂。
魏大夫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除非传闻中的神医云海老先生就在此处……”
反正他是救不了了。
一旁的暗卫见状,沉声道:“此时需要尽快回禀,我便先行撤离。”
说完话后,他就跳窗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内。
魏大夫也受不少刺激,急急忙忙拿着医箱走出客房。
丁目和丁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打算,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方骅,走过去将他轻轻扶起来,问:“方公子,可还有什么其他的遗言要转达给家中亲人的?我们会尽量帮你把话带到。”
看着自己媳妇挪不开眼的方骅听到这句话:“……”
第203章 就是她的相公
他要死了?
方骅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无力感,好像连站在眼前的莞儿都越发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就快死了呢?
他还和莞儿相认,还没见到三个闺女,还没和他们好好解释……
六年了,再见面就是永别?
方骅不甘心,推开丁目,扯着嗓子冲乔菀喊了一声:“莞儿……”
这一次,他喊出了声音,也清清楚楚地看见妻子在听到的时候那一刹变化的脸色,只是他再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了,眼睑缓缓下垂,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意识全无……
丁目忙将他挪回床上,一探鼻息,满脸痛惜:“没气了。”
乔菀呆愣在了原地。
他刚才叫了她莞儿……
除了方骅,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叫她。
乔菀只觉得心口越发疼痛,步伐踉跄地朝床上躺着的男人走去。
丁目叹息着看了方骅一眼,便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这位方侍郎已死的消息,暗卫很快就回回去了,他和弟弟也要早做准备。
因为思虑重重,所以也没管乔菀还在房间里,自个儿走出了门。
乔菀也是懵的,靠近看到青年的脸是,她确定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从未见过。
可是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喊出自己的名字时那个语气,真的跟她的骅哥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乔菀不理解,茫然又无措地去摸男人的脸。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全无,身体的温度也渐渐流逝。
可是在碰到他的那一刻,乔菀感觉自己心口更痛了,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对她呐喊,这就是她的骅哥,她离家六年的相公!
“不、不可能的!”
乔菀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本能驱使她去扒拉男人的手臂,她记得,当年琼儿顽皮,被他抓起来狠狠揍屁股的时候,奋起反抗,凶狠地在骅哥的手臂上咬了一大口,流了很多的血,把她给吓坏了,而琼儿也被自己的举动瞎蒙了。
之后骅哥的右手臂上就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乔菀颤抖着去掀开男人手臂上的衣服,当看到那熟悉的牙印时,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骅哥!”
乔菀近乎崩溃的趴倒在方骅的怀里,悲痛得几乎哭不出声音来……
而此时此刻,已经变成灵魂体慢慢从身体里飘出来的方骅懵住了。
看到趴在自己身上哭喊着骅哥的妻子,心痛难忍。
为什么会这样?
他后悔了怎么办?
就不应该在死前还喊她,还让她来认出自己。
才刚刚重逢便再次死别,这样的痛苦打击对莞儿来说太大了。
莞儿身体还那么差……
方骅后悔极了,哪怕是感觉身体好像情不自禁地往外飘走,因为不舍得妻子,他也拼劲全力地要留在房间里,留在妻子的身边,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冲回自己的身体里。
乔菀悲痛得几乎哭晕过去,但很快她就顿住了,想到了自己的小闺女阿鲤。
她是有本事的。
当初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那也能救她的骅哥,孩子们的爹爹!
乔菀收敛悲伤,亲了亲方骅的额头,擦了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骅哥你乱走,我去找阿鲤来救你,阿鲤肯定能救你的!”
方骅听到妻子的话,一头雾水,阿鲤?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小丫头吗?
她怎么能救他?他已经死了呀……
方骅疑惑着,就看见他的莞儿站起身后就要往外跑。
他想跟出去,但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走到门口就被弹了回去,然后那股强烈的吸力在不停地将他往窗口外带,他咬着牙,才没被吸出去,死死地盯着妻子离去的背影……
方槿鲤不知道自己那渣爹已经一命呜呼了。
安慰完三姐姐后,两人就从空间里出来了,正往居住的驿站客房走。
快进门时,就见她们阿娘满脸泪痕,神色着急地朝她们冲了过来。
不,确切来说,是冲着方槿鲤来的。
“阿娘,你怎么哭啦?”
方槿鲤见状,忙担心地问了一下,心想,难道阿娘知道渣爹的事情了?
“阿鲤,你快跟娘过来!”
乔菀走过来后,抱起小闺女就往方骅所在的客房跑去。
一边跑一边说,“阿鲤,你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再活过来对吗?”
方槿鲤点了点头,“能。阿娘你怎么了?”
乔菀哽咽把人抱进了屋里,指责床上躺着的男人,说:“乖孩子,快过去救救你爹爹好不好?”
方槿鲤目光扫过去,因为能看到魂魄的原因,除了床上青年的尸体,她还看到了灵魂体已经消失了一半的男人,正在死命地往自己的身体上靠,似乎意图回到身体里去。
咦?
这不是她渣爹吗?
明明和三姐姐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死翘翘了呢?
而且看样子很快就要消失了哎……
这好像也是一件好事,这样阿娘就不用和离啦!
方槿鲤有点小激动,就祈祷着渣爹的灵魂快点消散。
乔菀觉得小闺女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不对劲,因为也有过灵魂离体的经历,她立马就明白了,抓着闺女激动地问:“阿鲤,你爹是不是在那里?”
方槿鲤自然也不会瞒着亲娘,说:“是呀!灵魂就剩下一半了,在那扒拉着尸体,想回去,但回不去,大约一会儿就要消失了。”
乔菀听到这话,眸子一紧,连忙催促道:“阿鲤,那你快些去救救你爹!”
方槿鲤撇了撇嘴,不大乐意地说:“阿娘,我不想救。他不是好爹,是渣爹,他早就抛弃我们了,在外面娶了外室,还生了一儿一女,年纪同我一般大呢!”
“什么?!”
乔菀还没从刚再见的相公就死了的消息缓过神来,此时听到小闺女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骅哥背叛了她?
这么多年不回家就是因为在外面养了外室?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敢置信,眼睛也都被泪水给迷住了,心疼得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使劲搅弄着。
可是……
她的骅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
她要听他亲口对她说!
第204章 阿鲤,他不能死!
方槿鲤不高兴,还在一旁碎碎念着:“渣爹死了就死了,阿娘你再换一个不就好了?”
不过她看着渣爹的灵魂体,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一般来说,魂魄离体后意识很快就会消散,就是说忘记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会本能地被一股力量吸引走。
可这会儿让人神奇的是,渣爹的灵魂体竟然还有丢丢的意识,并且在不停地和要吸走他灵魂体的力量对抗着。
但那股力量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灵魂体在一点点地消失中。
“阿鲤!”
乔菀满脸泪痕,抓着闺女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哽咽着说:“娘不管你爹做过什么,可现在,阿娘想他活过来,想要他亲口对我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帮帮阿娘好不好?救救他好吗?”
方槿鲤看到她都对自己跪下了,都吓懵了。
“阿、阿娘……”
“阿鲤,他不能死!”
方槿鲤看着哭得不行的亲娘,心里也难受,虽然很不情愿救渣爹,但最后还是从空间里拿出了镇魂玉,塞进了方骅的嘴里。
原本还在同一股不知名力量负隅顽抗的方骅一下子就感觉到那力量消失了,而自己的意识也清醒了起来,看到了完整的自己和床上躺着的自己的尸体……
“我、我这是怎么了?”
方骅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扭头去看了还跪在地上哭得不行的妻子,神色着急地想要朝她走去,“莞儿!”
然后那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小女孩一下子凶巴巴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许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不然你活了!”
方骅:“??”
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
灵魂体的方骅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所以此时露出迷茫神色时,方槿鲤看着就跟见到自己二姐姐一样,心底的感觉有些奇怪,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奶凶奶凶地吼人:“没听懂吗?再往前靠近一步,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方骅:“……”
他被唬住了。
也意识到这个小丫头确实不简单,兴许能救他?
刚刚这么一想,跪在小丫头后面的莞儿就忽然激动地拉住了小丫头的手,说:“阿鲤,你看到他了?他就在你跟前是吗?”
“嗯……”
方槿鲤一直恶狠狠地盯着男人,听到她的询问,也是有点不情愿地回答。
“莞儿……”
不仅在跟前,还直勾勾地盯着你呢!
方槿鲤气呼呼的,指着床边的尸体说:“你过去那里站着!”
方骅微微蹙眉,虽然很不想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颐指气使,但目前这个情况,似乎只能乖乖听话,认命地往床边走回去了。
“哼!”
方槿鲤插着腰,冷哼了一声,又道:“转过去,不要往这边看,站好了!”
方骅:“……”
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哪来那么奇怪的要求?
见他还站着不动,方槿鲤又很不好气地吼了一句:“快点照做啊!”
一旁的乔菀看不见灵魂体的方骅,但看着小闺女这举动,就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对着床那边说了一句:“骅哥,快听阿鲤的话去做,阿鲤会救你的!”
“莞儿……”
看着妻子‘看着’自己这边说的话,方骅心软得一塌糊涂,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说了:“好、好我都听她的!”
然后就转过身去了,心里疑惑地想着,莞儿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呢?明明也看不见的……
方槿鲤见他转过去了,才把脸上的龙鳞片显出来。
乔菀看到女儿脸上的龙鳞片缺了两块,原本掉了龙鳞的地方已经长出新的肉,似乎光看这个,根本不知道她剥龙鳞片时,会有多痛苦。
乔菀看着方骅的背影,对女儿的愧疚也越深了几分。
方槿鲤对乔菀的态度自然和对渣爹的是不一样的。
吼渣爹转过头去,是连脸上的龙鳞片都不让他看,而对自己的娘亲,她给看,但不给看剥落的过程,所以就对乔菀道:“阿娘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空间里一下。”
说完,不等乔菀回答,就没了身影。
见闺女离去,乔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目光也看向了方骅灵魂体所在的地方。
她自嘲地笑了笑:“骅哥,离家六年,你为什么一封信件都不寄回来?”
背对着妻子的方骅听到她的话,整个灵魂体微微一颤:“我有苦衷,莞儿,我在大胤京都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不能暴露身份,不想连累你和孩子们……”
“也罢。”
乔菀知道他听得见,但自己却听不见他的话,所以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等了这么多年,不论是何缘由,我都想听你亲口对我说。骅哥,我等着你的解释。”
“莞儿……”
方骅听到妻子的话,已经感动得鼻子酸涩,眼红想流泪,但是他只是灵魂体,不会有这种生理反应,只得哽咽着,低声回道:“好。我都告诉你。”
等那小丫头来,他就告诉小丫头一切,让小丫头帮他转达。
他要告诉莞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不起她们母女过!
方子恒的身份是假的,他的那些个妻儿,自然也全都是假的!
空间里的方槿鲤还不知道外头爹娘说的话,她努力剥着龙鳞。
因为有前两次的经验,第三次也算轻车熟驾了,只是疼却半点都没减弱,脸上那血也很难止住。
本来想着多休息一会儿再出去,但又不想让渣爹跟她阿娘待在一起太久,就急急地出去了。
“阿鲤。”
看见闺女再次出现在眼前,乔菀轻轻地喊了一声。
方槿鲤嗯了一声,就朝床边走了过去,然后又奶凶奶凶地吼道:“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方骅已经习惯她的态度了,心想,他媳妇这是哪里捡来的小丫头,奇奇怪怪不说,还挺凶的!
他按照要求躺回了身体里,刚进去,就感觉灵魂和肉体融合上去了,紧接着,就感觉一只小手撕开了他腹部那刚缝合上去的伤口,钻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方骅只觉得这比魏大夫给他实施缝合之术时更加剧痛!
只是他的身体呈现出来的仅仅是微微颤抖,并没有挣扎的特别厉害。
而且这痛很短暂,不过几息的时间,就感觉到小丫头的手从他的腹部抽了出去……
腹部传来暖洋洋的感觉,下一秒,他便猛地睁开了眼睛,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乔菀,激动不已地喊了一声:“莞儿!”
第205章 哪里捡来的小丫头
见他真的活了过来,乔菀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慢慢朝男人靠了过去:“骅哥。”
方骅直起身,迫不及待地要跑过去拥抱自己的妻子,却被旁边的方槿鲤拽住了衣角。
小丫头脸煞白煞白的,却还咬着牙狠狠地说:“你别碰我阿娘!”
死而复生的感觉让方骅不敢置信,也怕这只是昙花一现。
他能活过来,可全都是靠着这个小娃娃,所以也不敢无视她的话,只得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直勾勾地看着一步之遥的妻子。
乔菀神色温柔,眸子含泪,擦了擦眼角后问:“你的脸……”
方骅这才想起来,自己戴着人皮面具,忙解释道:“这是假的脸,为了在外行事方便才戴上的。你看……”
他说着,就摸着下颚,找到一点后,将整张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让乔菀熟悉万分的脸庞。
乔菀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哭了,并且直接扑到了方骅的怀里,“骅哥!”
方骅紧紧的抱着她,亲着她的眉心,发顶,沙哑哽咽地说:“莞儿,我没有外室,那都是假的。为了方便在京都里做的一些事情,才不得不对外这么宣称。整整六年,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和孩子们,只想快点将京都的事情做完,再回家去找你们。”
“骅哥,我相信你!”
乔菀笑了,她就知道,她看中的相公怎么可能是那种抛弃妻女的人渣?
“对了莞儿!”
方骅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小丫头,不解地问:“你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
乔菀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懵。
方槿鲤听到这话,原本疼得不行的灵体,差点没起到吐出血来。
捡来的?
你才是捡来的!
你全家都是捡来的!
方槿鲤气哭了,也不管会不会被方骅发现什么秘密,当着两人的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方骅惊呆了。
乔菀也慌了,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自家相公的胸口,气得不行:“什么捡来的?阿鲤是你的亲闺女!亲生的!你离开时我怀上的,千辛万苦才生下来!要不是阿鲤在,我们夫妻早就阴阳相隔了!你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说她是捡来的?!”
方骅还震惊那小丫头怎么忽然消失不见,这会儿又听妻子的一通解释,毁得肠子都青了,磕磕巴巴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她这是去哪里了?”
乔菀看他这不解的模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小闺女的事简单地解释了一番,小闺女并不普通,但确确实实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不假。
方骅微微蹙眉,“那她脸上的胎记。”
“那是遮掩,里面原本是救你这条性命的龙鳞片!”
方骅大惊!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昙花一现,连忙低头去看自己腹部的伤口。
因为刚刚太激动,根本没有在意这一点,想起来时一看,脸色也是凝重:“果真……都好了!”
腹部光洁完好,仿佛从来就没有受过先前那些折腾一样。
他这个小闺女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这要是传出去……
方骅一想到这,脸色就彻底难看了,眸底的神色无比坚定,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乔菀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阿鲤身份特殊,像上次那样,被一个和尚劫持,强行夺取龙鳞片的事情,我们不能再让它再度重现。骅哥,阿鲤自出生便没见过你,所以对你的态度未免生疏,你可要多些耐心。”
方骅早先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就是自己的亲闺女,如今知道了,可不得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忙答应妻子:“莞儿放心,往后有我在,不会再让其他人伤害到你们母女了!”
乔菀偎依在他的怀里,脸上露出了满足又幸福的笑。
“还好骅哥你还活着……”
方骅听到这话,心疼的不行,低声说:“往后我不会再将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境中了。恰好这次我在大胤都城中的身份暴露了,被刺客追杀,此时又传回去已经身亡的消息。接下来,只要骗骗丁家兄弟两,我就能摆脱方子恒的身份,陪在你们母女身边了。”
乔菀嗯了一声,又问:“骅哥,你在京都到底做的是什么事情?”
方骅沉声道:“此时解释起来颇为复杂,等咱们到了临胤城,我再一一同你细说。”
“好!”
“那如今,应该把小阿鲤唤出来吧?”
方骅想到刚才小闺女的脸色是不大好,想来这种让他起死回生的逆天术法对她的伤害很大,看不见人,他也是担心得不行。
乔菀也担心,但是小闺女说藏起来就藏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将人唤出来才行。
乔菀想了想,道:“不如先将你假死的事情处理?然后再继续将这间客房盘下来,等阿鲤出来。”
她了解过小闺女那芥子空间,从哪里消失,就会从哪里重新出现,所以她再次出来,肯定会在这个房间里头。
方骅已经有了主意,道:“好,一切都交由我来办。”
方子恒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
自然也不能在丁家兄弟面前露馅。
方骅让乔菀去魏大夫那里假装生病,‘借来’了一根银针,之后通过先前墨绪林教的敛息法,将银针扎在了某个穴位上,敛息假死了过去。
乔菀离开后,也去唤来丁家兄弟把尸体抬去掩埋了。
而两兄弟去埋尸体的时候,乔菀是一个人偷偷跟在后面的,等兄弟两一走,就把方骅从坟里挖了出来,按照他的吩咐,从穴位里将银针取出,方骅很快就恢复意识清醒了过来。
站在坟头旁,方骅脸色沉凝道:“光是这样假死还是不行的,我得想法子去弄一具死尸过来,将人皮面具给其戴上。否则那些疑心病鬼,定会派人来刨坟认尸。”
乔菀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往他怀里靠近了几分,低声道:“骅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竟然恨他如此入骨,要做到刨坟挖尸地步!
方骅幽幽叹了一口气,充满无奈道:“朝堂诡谲,什么魑魅魍魉都有,我不得不小心谨慎,防范于未然!”
不然这六年,早该死千百次了!
第206章 过去的一切我们母女不会忘
方槿鲤把自己关在空间里两天了。
不过因为一直在养伤沉睡,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更不知道乔菀和方骅在房间里等了她两天没出来时的心情有多着急。
“她不会出事吧?”
方骅等得久了,看不见人,难免多想,因为他也没见过小闺女那神奇的芥子空间。
乔菀蹙眉,也是满脸担忧:“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骅哥……除了阿鲤的事情,我还担心你和瑜儿的误会,瑜儿心里……”
这两日,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三闺女方槿珊很好解释。
乔菀把人拉来一解释,她就相信了,又重新抱着方骅喊上了爹爹,但大闺女和珍姥姥那里,方骅还没有露面过。
因为时机并不适宜,恐怕要等到在临胤城上安顿下来才行。
方骅点了点头,摸着妻子的头发说:“我会好好和瑜儿解释的,这六年,也辛苦你了,莞儿。”
他抱着乔菀,心疼得抚摸着她的脸庞,“你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四个孩子。”
乔菀顿了顿,抓着他捧着自己脸庞的手,笑道:“骅哥,难道你就没觉得如今的我和从前有何不同吗?”
方骅仔细打量了妻子一番后,发现她面色红润,眉目含情,与自己初见她时一样的娇美动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已过三十有四个孩子的妇人,他满心疼惜,说:“莞儿,你变得更美了,为夫觉得自己都快配不上你了。”
“骅哥!”
乔菀听到这话,羞得脸红,嗔怪地瞪了他一样说:“我的心疾好了,如今的我,是个康健的人,不用再让你为我的身子担惊受怕了!”
方骅微愣:“好、好了?”
这可是连大夫都说束手无策的病症,只会随着年纪的增长,然后一点点的变得越发严重起来,削短寿命,让莞儿活不过四十岁……
当初他答应墨绪林做那些事情,也是因为对方承诺帮他请到神医云海老先生,来帮莞儿看病!
如今莞儿却告诉他,她好了?
“这……也是阿鲤做的吗?”
方骅很快就猜到了根源,从妻子口中知道的小闺女的本事,哪怕是神医都不一定治得好的心疾,被小闺女治好了?
“嗯。”
乔菀原本就没打算隐瞒方婆子对自己做的事情,那条命,她也确确实实被自己的婆母给夺走了。
是亲闺女费劲千辛万苦,忍着剧痛,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还给了她一副健康的身子。
福祸相依,却不代表她能忘记婆母对自己做过的狠事。
所以,她看着方骅,浅浅一笑:“骅哥,这些年你确实欠我们母女良多,但我不欠你和你母亲的。我为什么没了心疾,是因为我跟你一样,已经死过一次了。”
方骅闻言,脸色大变,连忙将她抱紧,急促追问道:“莞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菀轻笑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缓缓道:“是你的母亲,我的婆母她掐死了我……”
“我娘?!”
方骅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对于自己亲娘的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却没想到方婆子不喜乔菀会到要杀了她的地步!这其中还有其他的误会?
方骅不急着断论,毕竟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给他生育了四个孩子,情深似海的妻子。
如果这件事情确实他母亲的错,那他也绝对不会姑息,往后定要亲自帮莞儿把这个公道讨回来!
乔菀见他脸色也黑沉的难看,便不疾不徐地将当初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骅哥,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为我做主。反正你在不在,我和那方婆子也再没其他关系。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往后如果再见,便不要再将你娘往我跟前你带了。”
“我不欠她的,更不亏欠你们方家任何一人。我这条命是我闺女给我的,我不想再一次白白丢了它。”
乔菀看着方骅,语气嘲弄讥讽:“从前种种,包括她一心想要淹死阿鲤、污蔑阿鲤是我和别的男人剩下的野种,想方设法把我闺女卖给人家为奴为婢……我们母女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因为你娘和大姐的逼迫,才不得不一次次地搬离、逃跑……这一切的一切,我们母女都永远也不会忘记。”
说完,她也红了眼圈,颤抖地补了一句:“我知道,百善孝为先。骅哥你是她的亲儿子没有办法。为人子的,不管父母亲做了什么也不能嫌弃他们。但我不一样,我不能同自己的仇人笑脸相迎。骅哥,如果她要让你同我和离的话,我也不会有半点异议。”
“莞儿!”
方骅心疼死了,抱着妻子温柔哄道:“你在胡说什么?和离?不可能的,你这辈子都是我方骅的妻子!不管是她的命令也好,还是其他人的逼迫,我都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害你的事情!”
他举起手来,郑重其事地发誓:“有违此誓言,我方骅必遭天诛地灭!”
“你!”
乔菀来不及捂住他的嘴,听到这么严厉的誓言,也是心头一软。
是了,这才是她认识的方骅,才是她乔菀的相公!
“莞儿,你是相信我的对吧?就想让阿鲤救我的时候一样。”
方骅抱紧了她,对拥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感到无比地心满意足。
乔菀红着眼睛,哽咽地点了点头:“嗯,如果不是相信你,六年时间,我早就当你死了,找其他男人改嫁了!”
毕竟带着四个女儿苦苦撑着,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懂几分?
方骅也明白她的性子,对他的心,和他对她的心思一样的,两人心心相印,才能等到重逢的这一日。
只是,两人在房间里抱着浓情蜜意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空间撕裂了一条缝隙,方槿鲤悄咪咪地准备出来的,结果看到自己的亲亲娘亲被渣爹抱得紧紧的,娘亲还对渣爹告白,气得她一扭头又躲进空间里去了。
小锦鲤蹲在空间里的温泉池里摘花瓣,一脸奶凶模样,咬牙暗暗发誓:“我!方槿鲤!才不认那个抢走我娘亲的渣爹!”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渣爹说她是从哪里捡来的那句话!
第207章 不行
然而,虽然对渣爹很讨厌,但对自己的亲娘,方槿鲤还是不忍心让她太担心的。
重新回到空间后,也没再窝多久,她就又出来了。
这两天睡得好,剥落龙鳞的伤口自然也恢复得好,乔菀再见小闺女时,瞧着她红润有光泽的小脸,悬着的那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上前就抱着闺女又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神色有些局促紧张的渣爹,说:“你爹爹他同你玩笑,阿鲤最大度了,不会同你爹爹计较的,对吗?”
方槿鲤凶巴巴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方骅。
方骅一想到在马车里时,小丫头还跟他聊得很开心,如今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的生气模样,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小闺女。
同瑜儿、琼儿、珊儿三姐妹完全不一样。
他在阿鲤还没出生时就离家了,之后阿鲤慢慢长大,身边的人也是莞儿、珍姥姥还有三个姐姐,没有他这个父亲。
所以就算现在相认了,难免会有一些隔阂和生疏。
不过方骅很有耐心,哪怕是六年没和小孩们打交道了,他再看见孩子,也能重新熟悉起来。
而做出的第一步,就是慢慢靠近方槿鲤,然后半蹲下身,目光诚恳充满了歉意看着自己的小闺女,放柔的声音道:“阿鲤,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说错话了,你要怎么惩罚爹爹都行,只是不要不理爹爹,行吗?”
方槿鲤:“……”
除了李忠、阿容,她还没有和其他男性亲近过。
方骅的突然是好,对她来说也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想到空间里气哭了许久的三姐姐,她咬了咬牙,大声说了一句:“不行!”
然后立马就躲到亲娘的身后去了。
乔菀、方骅:“……”
方槿鲤气呼呼地想,就这三两句话就想让我认爹,忘掉之前的一切,不可能的!
她锦鲤精可记仇着!
乔菀见小闺女对相公的态度如此排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给方骅使了使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这件事情急不来。
方骅也知道急不来。
小闺女才五六岁,不像前面几个闺女,年纪大些了,更懂事一些了。
他光解释,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方骅只好暂时放弃和闺女套近乎了。
两夫妻已经把接下来的行程和安排都计划好了,方槿鲤一出来,乔菀就带着她回去珍姥姥她们那边。
路上,她就叮嘱小闺女:“你大姐姐和珍姥姥还不晓得你爹爹回来的消息,乖阿鲤,你可要把自己的小嘴巴给缝好了,不能随便往外说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说?”
方槿鲤好奇,追问道:“是因为他做了坏事,不好跟大姐姐和珍姥姥解释吗?阿娘,您为什么不考虑换一个相公呢?天底下的男人……唔唔……”
乔菀怕小闺女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连忙将她的小嘴里捂住了,略显气恼地警告道:“再胡言乱语,阿娘就要打你屁股了!”
方槿鲤一听这话,嚎得更凶了,“哇……阿娘你不喜欢我了!你就喜欢渣爹、渣男,为了外头的野男人就要打亲闺女的屁股!”
乔菀:“……”
这是谁家糟心的闺女,她不想要了!
“闭嘴!”
乔菀扶着额头,忍无可忍地呵斥了一声,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捏着小闺女的耳朵:“再顽皮真不要你了!把你丢在这驿站,我带着你姐姐们和姥姥去临胤城!”
方槿鲤:“……”
干嚎演戏归干嚎演戏,真的惹她娘生气,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虽然很不爽,但撇了撇嘴后,也没再说什么胡话了。
次日,重新上路。
随车的是哥哥丁目,弟弟丁林早在埋了方骅那晚上,就驾马车送魏大夫走了。
丁目不得不停留在驿站是因为马儿拉稀,他要去找另外一匹马来替代,所以都没待在驿站,只让乔菀母女自己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至于那匹拉肚子的马,就是方骅为了引开他而动的手脚。
一家子的马车开始走了之后。
方骅自己也找了一匹马,瞧瞧地跟在身后。
到底是一人骑马,外面又天寒地冻的,所以乔菀是担心不已。
抱着小闺女的时候都一直在碎碎念,你爹爹骑马,穿的衣服不知道够不够,这雪也下起来了,我们马车都那么难走,你爹爹的马儿真的没问题吗?
方槿鲤:“……”
听多了不仅耳朵会起茧子,还会不耐烦。
所以停车歇息的时候,方槿鲤就偷偷跑去找方骅了。
因为跟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乔菀也放心她往外走。
看到小闺女跟个圆滚滚的小球儿似的在雪地里屁颠屁颠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方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跟着雪被着太阳一点点融化掉了。
怕她摔倒,还轻轻地说了一句:“走慢点,都是雪,不好走。”
自然,正在和脚下积雪奋战的方槿鲤是听不到的。
她这会儿还有气呢,把一套从空间里摸出来的厚实加绒男款打底衣扔到被凌冽寒风冻得脸颊发红的方骅怀里后,奶凶奶凶地说了一句:“阿娘怕你冻死,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你穿上!”
“这个……”
方骅看着眼前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好像被包裹在一重透明的纸模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它,又怕破坏外面那一层东西,让小闺女生气,所以拿到衣服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小闺女。
方槿鲤被渣爹那啥都不懂的土包子表情给取悦了,抬了抬下巴,勉为其难地上前告诉他:“撕开,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是跟里衣一样,要穿在最里面的。往头上、脚上套就好了。”
她教得很认真,还把黑色打底衣拆开来,上衣的手臂和头从哪里穿进去都耐心地说了一遍,往自己身上套了一次,后才脱下来,扔到方骅的怀里去。
方骅被自己小闺女这幼稚又可爱的小举动给逗笑了。
方槿鲤见他莫名其妙笑起来,也很费解,“笑什么?难道我都教你了,你还不知道怎么穿?不知道怎么穿就算了,冻死我也不管了,哼,笨蛋!”
骂完人后,小丫头又圆滚滚地走开了。
方骅摸着手里这材料特殊又暖和的衣服,想到小闺女那别扭的小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起来格外地憨傻!
第208章 死不了,送温暖
大冬天的,在户外脱衣服绝对是对人巨大的考验。
但方骅看着手里小闺女拿来的衣物,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在树林里脱了个干净,然后把保暖衣穿上。
在穿上那保暖衣的那一刻,就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衣服下的绒毛很厚,紧贴着皮肤,这种感觉是他做侍郎的时候,见过最好的绒底里衣都比不过。
方骅感动无比,原本要穿好多件里衣,束衣,全都因为这套保暖衣,而用不上了。
全身暖洋洋的,骑马时,非但不觉得冷,还热得出了一些汗。
方槿鲤嘴上很嫌弃渣爹,但是因为怕亲娘心疼的缘故,所以翻出来的保暖衣质量都是最好的,绒更是最后的。
末日极夜时会有很强的风雪,比现在这天气要冷好多,零下十几二十度,常常都有人活活冻死,丧尸也被冻得行动缓慢,而这些保暖衣,就是大家伙保命的常用品之一。
拿出来对付现在这种零下一二度的天气,都算是大材小用了!
连她阿娘和阿姐们都没穿,因为都不大需要,平日里她给偷偷喂了不少仙泉水,仙泉水把一家子的抵抗力都增强了,所以这两个月哪怕是越来越冷,最年迈的珍姥姥,都没风寒感冒过。
赶车的丁目就不说了,他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一般人强太多。
方槿鲤也有偷偷在他水袋里滴两滴仙泉水,所以至今连咳嗽都没有过。
这么一比较,刚被她复活过来,又没喝过仙泉水的渣爹,独自一人骑马跟在身后领略冬日寒风,确实是比较凄惨了。
见小闺女送完衣服回来,乔菀就已经迫不及待搂过她,小声地问:“你爹爹他怎么样了?”
方槿鲤撅着嘴,哼哼道:“死不了的!”
乔菀被她这赌气的话给说无奈了,轻生道:“那你看见他的脸色如何了?”
“脸红了。”
“大约是冻伤了脸了,这么冷的天,他就算再皮糙肉厚,也受不住。”
乔菀想着都心疼,叹息道:“早知道不该这么安排。不如等下一个城镇,就停下来歇息,让你爹爹与我们同乘一辆马车?”
方槿鲤:“……”
不!
绝对不行!
方槿鲤不想跟渣爹同坐一辆马车,所以立马起身,摸出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绒帽、护耳以及手套,飞快地又朝方骅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乔菀见她又跑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她这小闺女,果然是最心软不过了。
那边的方骅,刚穿好衣服,就见小闺女又跑过来了,小脸黑的,撅着小嘴,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朝她怀里扔了三件东西。
这三件东西方骅倒是认出来了,低头看着小闺女,低声问:“这些也是给爹爹的吗?”
方槿鲤没说话,扭头就又跑开了。
他知道怎么用就用,不知道她也不教了!
方骅拿着东西,看着小闺女跑开的背影,顿时哭笑不得。
又行了一日。
白天都在赶路,很早就出发,必须确定好的时间内赶到下一个驿站或者城镇,歇息一晚上,第二天继续赶路。
赶了两日路后,就快抵达临胤城了。
停车歇息时,乔菀又同小闺女开始念叨:“昨日驿站的干粮卖完了,你爹爹那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阿鲤,不如你给你爹爹送一些过去好不好?这些都是你姥姥和阿娘自己做的干粮……”
方槿鲤:“……”
快到目的地了也没能改变跑腿的命运。
虽然很不爽,但是她还是去了。
和乔菀料想的一样,她那渣爹已经没有干粮了,不知道打哪儿搞来了一只兔子,正血淋淋的扔在一旁,用木头在努力地生着火。
但冰雪融化,木头几乎都是潮湿的,火哪里那么容易生起来?
等他烤完兔子,他们的马车都要到达临胤城附近的驿站了!
方槿鲤是不想他掉队,让阿娘担心,所以就走了上去,把带过来的干粮塞到了方骅的怀里。
方骅努力生火,没注意到小闺女过来了。
直到怀里被塞了一包东西,一抬头,才看到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小闺女。
“都是阿娘和珍姥姥做的,你吃吧!”
说完,又扭头跑开了!
但是这一次,方骅喊住了她。
“阿鲤!能留下来,帮爹爹一个忙吗?”
方槿鲤扭头,就看见渣爹一脸恳求地看着她。
帮忙?
她本来是不愿意答应的。
就见方骅指了指旁边的兔子,说:“爹爹想生个火,把这个烤了,你带回去给你阿娘和姐姐们吃。”
这几天吃干粮素菜多,荤腥沾的少,所以听说要烤兔子的时候,方槿鲤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那只兔子。
她的大脑告诉她,想吃肉!
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渣爹,但有肉吃的话,她还是能忍受一下的。
于是,方槿鲤转过身,慢慢地朝方骅靠了过去。
方骅见她过来了,眸子微亮,脸上的笑容也跟浓郁了几分,但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吓跑小闺女。
就拿着打火石,继续生着火。
只是很艰难,柴火依旧点不着。
方骅用打火石打得满脑门都是汗水。
方槿鲤蹲了几分钟,也看不下去了,从空间里把一个小型的煤炉子给拿了出来。
方骅还不习惯她凭空变出东西的举动,只是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类似缩小版炉灶的银色物体时,也愣住了,错愕道:“这是……”
“煤炉子!”
方槿鲤回道,又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煤炉子底下放的碳火。
末日的时候,又不是啥地方都有电的,太阳能的东西是有,但很不好携带。小队伍出行的时候总要吃饭的吧?就用这个小型的煤炉子,里面放的是品质特别好的碳火,烧得旺,并且很耐烧,就是末日出队专用小神器。就为这口吃的,空间里光这神器就堆了十几个备用。
方骅瞠目结舌地看着小闺女又拿出个小东西,一点就冒出了火焰,然后点燃了煤炉子里放置的碳火时,心情极度复杂,干干巴巴地又问了一句:“那这个小东西呢?”
方槿鲤拨弄着煤炉子里的碳火,轻哼着不耐烦回道:“还能是啥?就是火折子啊!”别名打火机!
方骅:“……”
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他觉得,小闺女拿出来的东西在一样样地颠覆他的想象。
第209章 烤兔子,小馋猫
火点着了。
方骅也把兔子的皮给剥好了。
再摸出一根树杈,穿过兔子后,放在了煤炉子上烧烤着。
煤炉子的火很旺,旁边的雪堆都被这温度给融化掉了,父女两蹲坐在旁边,也被温度烤地全身都暖洋洋的。
方槿鲤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方骅手里拿着的兔子肉,时不时舔着唇瓣,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方骅见小闺女这么期待这只烤兔子,自然也想好好展示一番。
好在自己随身带了一点盐之类的香料,虽然不多,但都用在了这只烤兔子上面。
香味越发浓郁,方槿鲤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忍不住催促地问:“到底好了没有呀?我肚子都饿了……”
她已然忘记是时候该回去了,那边马车也要走人了。
方骅擦着额头上的汗,勤奋地翻转着烤兔子,“快了,阿鲤你再等一下。”
方槿鲤撇撇嘴,为了这一口烤兔肉,不得不多了点耐心。
终于,兔肉在方骅的作弄下,烤得外焦里嫩,外面皮层都是层淡淡的焦黄色,泛着点点油脂,飘来浓郁的香味,大大刺激着两人的嗅觉。
咕噜噜——
几乎不约而同地,父女两的肚子都发出了响声。
方骅看了看小闺女,也是怕等着急了,见兔子可以了,就立刻拿了起来,试了试温度后,自己就用手去掰开了一条大兔腿,递到了方槿鲤的面前。
方槿鲤口水滴答,痴迷地看着这香喷喷的烤兔腿,本来是想伸手去接过来的,却听到男人温柔地提醒:“阿鲤,这个很烫,爹爹拿着,你慢慢吹着吃。”
上面的温度确实很烫舌头,方槿鲤也没勉强,就对着眼前的兔肉大口大口地吹着气,感觉好像凉了些,就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满嘴流油,浓郁的鲜香味在口腔里炸开,方槿鲤吃得很开心。
咬了一口就是第二口,准备下第三口时,犹豫了一下,看向方骅:“你不吃吗?”
方骅被问得微微一愣,心想,小闺女这是心疼他吗?
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声说:“你先吃,等你吃完了爹爹再吃。”
“哦……”
方槿鲤应着,就冲他的手里把烤兔腿给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美滋滋地吃着,吃的小脸都沾满了香料和油渍。
方骅笑了一下,拿袖子给她擦了擦小嘴。
方槿鲤也没躲开,因为她阿娘也经常这样吃着吃着给她擦嘴。
等一只烤兔腿吃完了,方槿鲤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就看见她渣爹一口都没再吃兔肉,而是把包着干粮的牛皮纸拿了出来,把兔肉都包裹里起来。
方槿鲤奇怪地看着他,“你真的不吃吗?”
方骅笑道:“就这么一只,你带回去让你阿娘她们吃。若你喜欢,下次爹爹再多猎几只兔子做给你吃。”
他是农户出身,打小没少在田里和山林里闹腾。
如果这是在自个儿老家,别说是一只兔子了,一头野猪也能猎来。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确实很影响他的发挥。
方槿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包好的兔子肉,就屁颠屁颠地往回去的路跑开了。
方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拿出刚刚小家伙送过来的干粮,就着水袋里冷冰冰的水吃了起来。
一入口他就知道手里这块饼是谁做的了,脸上顿时满是暖洋洋的笑意。
方槿鲤拿着兔子肉跑出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那煤炉子没收起来。
那玩意儿可是神器,不能随便乱丢的,浪费死。
所以她又屁颠屁颠折返了。
一回去,就看见男人包裹着大袍子,在寒风中不断跺着脚,然后缩成一团,一点点掰着饼往自己的嘴里塞,喝了一口冰水后,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但他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又继续吃饼和冷水。
方槿鲤手里拿着的烤兔子,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虽然她有点排斥渣爹,但此时此刻,看到男人这么惨兮兮,却还笑得出来的模样,让她心情很是别扭。
她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子。
但却知道,他不舍得吃烤好的兔子,把兔子都给她们母女几人吃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男人的心底,她们母女大约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方骅喝着水,微微一抬头,就看见小闺女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呛了一下,忙擦了嘴边的饼渣,问:“怎么回来了?”
方槿鲤指了指他跟前的煤炉子。
哦哦,原来是忘记把这个东西带走了。
方骅心想,小闺女忘记也不要紧,等下他走的时候,肯定也回带上。
方槿鲤朝他走了过来,灭了火后,收了煤炉子,把手里的烤兔子递给了方骅,说:“你吃吧。”
她想了想。
她和阿娘们坐在马车里,刮风下雪都在里头围着小火炉,包着小毯子,几个人挨在一块儿,根本就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也没必要吃肉吧。
渣爹就不太一样了,他要骑马,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抵御寒风和雪花,需要补充更多的能量,吃肉才能让他有力气,不然怎么跟在她们身后。
万一真的又生病了,冻坏了,难受的还不是她阿娘,还有三姐姐……
是了。
就连三姐姐都倒戈了,说爹爹已经解释清楚一切了,同她说的话都是假的,骗人的。
方槿鲤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她之所以排斥方骅,又不是只这个缘由。
看着小闺女递过来的兔肉,方骅微微蹙眉:“这是让你带回去……”
“我们不需要的!”
方槿鲤打断方骅,说:“马车上什么都有,你的肉带回去,被丁目阿叔看见怎么办?他会问我的!我总不能跟他说,这个兔子是我烤的吧?!”
一个小屁孩在冰天雪地里逮着一只兔子,还剥皮烤好了带回去?鬼才信!
就算方槿鲤真的有这个能力,丁目也不是傻子,没那么好忽悠。
而如果这事一暴露,阿娘说先瞒着珍姥姥和大姐姐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第210章 都知道了
方骅顿了顿,看了小闺女一会儿后,将兔肉又用布兜包裹了起来,道:“那就等到了临胤城,再拿出来给你娘她们吃。”
“随便你啦!”
方槿鲤回了一句之后,扭头就走。
方骅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面露无奈之色。
夜幕降临时,马车驶进临胤城,但是方骅却没急着跟着进城去。
他看着马车进城后,就骑着马往临胤城外一处庄子赶去。
晚膳的时候方槿鲤也没在客栈的马厩里看到方骅骑来的马,隐隐地就有些不安。
她那渣爹不会是走着走着就掉队了吧?
方槿鲤还偷偷去客栈门口等人过,但是在台阶上傻愣着坐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着人,就先被她珍姥姥给喊回去了。
珍婆子愁她这几日奇奇怪怪的,也总算是愁出不对劲来了。
“四丫头,你在这等什么呢?你二姐姐早过来了,在房里跟你阿娘说这话呢!”
“我不是等二姐姐!”
方槿鲤一边推着珍婆子进屋,又一边说:“我就是要看看这临胤城跟咱们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珍婆子拗不过她,只好叮嘱她:“外面的拐子多,你傻傻地坐在门口,被拐子看中了,可就直接偷偷抱走咯!”
临胤城临近帝都,自然是繁华无双,他们所在的位置还不是城中心,只是刚进城门不远处一家小客栈。
但是外头来往的人也不少,难保没几个坏心眼的人。
方槿鲤哼哼道:“他们看到我的脸都要被吓跑的!”
就刚刚坐那半个时辰,就有不少目光朝她扫过来,可不就是看着她脸上那红色的胎记稀奇吗?
也有些人见着她向后退了退的,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反正就因为这胎记太显眼了,受过瞩目多的同时,也让她身边没停留过几个陌生人。
反正就是,珍姥姥的担心几乎完全不存在了。
况且这临胤城中巡逻的兵都不少。
就刚刚她看见了两拨穿着盔甲手里还拿着兵器,气势汹汹的两排六个士兵从前面的街道上走过,可把她看稀罕坏了。
“哎……”
珍婆子见喊不动她,只好转身回客房去了。
彼时,客房里。
乔菀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方骅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大闺女和二闺女。
三闺女就已经因为一个激动,就说秃噜了嘴,把话给说了出来。
二闺女方槿琼听完一惊:“你见着爹爹了?”
方槿瑜同样一脸错愕地看着方槿珊。
方槿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两个目光灼灼盯着她看的姐姐,方槿珊还是去求助了阿娘。
乔菀见事情都说出来了,自然也就不打算继续瞒着了,直接和两个闺女解释了一下,方骅遇到的事情,以及在先前驿站发生的事。
只是让方骅起死回生这事,乔菀到底没说。
方槿珊知道方槿鲤有神奇的空间,但并不知道她有这种逆天改命的能力。
所以当初乔菀说的时候,也只是说她爹爹要假死脱身,具体的并没有多说。
再加上方槿珊并不像方槿鲤那样跳脱会闹腾,所以也没追着乔菀问东问西,马车走的时候,她也知道亲爹就骑马跟在后面。
方槿鲤几次离开去送东西,方槿珊和乔菀配合打掩护。
如今已经到了这临胤城,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只是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而已。
“……你们爹爹他,有自己苦衷。瑜儿、琼儿,娘知道你们对他有些误解,娘也只希望你们见到他的时候,能耐心点,听听他的话。”
其实乔菀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自家的大闺女。
看着方槿瑜微微垂眸,放在双膝上的手握起捏成了拳头。
她就知道,大闺女心底的芥蒂恐怕没那么容易放下了。
至于二闺女……
“可算是回来了!”
方槿琼的脸上都挂满了爽朗的笑意,说:“好久没见到爹爹了,要不是自个儿长得像他,每日洗面时都能回忆一下,我真的就要把爹爹长什么个模样都给忘光了呢!”
“阿娘!你也别光这么跟我们说见到他了啊!人呢?爹爹不是一直跟在你们马车身后吗?此刻也应该早早进城了吧?”
方槿琼是满心期待的,展露出来的反应和方槿瑜截然相反。
她自己乐了一会儿,就察觉到坐在一旁的方槿瑜不大对劲了,连忙轻轻推了一下人,“大姐姐,你没事吧?”
方槿瑜面色如常,淡淡回道:“我没事,只是近日一直在马车上,坐久了难免不适。”
“是啊!马车确实很不好坐,还不如骑马来的舒服!”
方槿琼赞同道,又关切地对方槿瑜说:“那大姐姐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因为方槿琼和王老师傅到临胤城的时间比较早几日,所以已经提前在这边租赁了房子。
这几日闲着的时候,方槿琼也给自家人挑了一处院子,只是没来得及打扫,而且离这城门口还有些距离,就没直接把人接到那边去。
方槿瑜的脸色确实是越来越不好,所以也没推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同乔菀几人道:“那阿娘,珊儿,我就先回去歇息了,你们同二妹妹聊吧。”
她走的很快,似乎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乔菀看着,都忍不住深深叹息。
方槿琼纳闷:“阿娘,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乔菀道:“还不是因为你爹爹的事情。因为你爹爹,琼儿的笄礼也没办,只是让我简单地替她簪发……”
“啊?”
粗神经的二姐根本就没明白过来这跟她大姐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方槿珊好笑地看着她二姐,解释道:“好像是以前爹爹和大姐姐有过约定的,但是大姐姐笄礼时,爹爹并没有赶回来。大姐姐很在意。”
方槿琼明白过来了,不由得蹙眉道:“但爹他不是也有苦衷的吗?大姐姐这也未免太耿耿于怀了吧?”
方槿珊说:“我也劝过大姐姐的,但大姐姐不停我的话,也越发不爱同我说话了。”
这两个月在路上赶路,也就没多说几句话。
哪怕是乔菀主动同她说,她也只是淡淡地应着,性子越发沉默寡言。
乔菀自己愁,珍姥姥倒是笑呵呵地说:“大姑娘这是长大了,性子越发沉稳了。”
想到这,乔菀也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211章 他叫沈沐玺
客栈门口。
方槿鲤还不知道亲爹回来的消息已经被大姐姐和二姐姐知道了。
她蹲一会儿没瞅见方骅过来,就有点想出城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走丢了。
但这会儿,临胤城的城门已经关闭,进出不得。
这里也不是北饶城,有城墙洞可以钻,就在她皱了皱眉,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忽然城门被打开了。
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被前后左右一大群人簇拥着驶了进来。
马车上的四个角还挂着孩童巴掌大小的铃铛,随着走动而轻轻晃动起来时,发出了悦耳动听的铃声。
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听起来就格外难受的样子。
方槿鲤缓缓站起了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马车帘子被风吹开,里面好像坐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男孩。
那男孩戴着玉冠,看起来和她三姐家差不多的年纪,长得极好看,就像是她三姐姐经常说的眉目如画,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咳咳……”
男孩似乎也感觉到了车窗外有人在看他,所以情不自禁便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到了站在客站门口的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和覆盖着左眼的红色胎记的五六岁小姑娘。
也不知怎的,他心头微动,喊了一句停车。
车子旁边的奴仆忙上前询问,“公子,怎么了?”
男孩将一盘糕点递了出去,清冷的嗓音低低说道:“把这个,送给那个红脸小娃娃吃。”
奴仆闻言,愣了一下,视线朝方槿鲤的方向看了过去,忙接过糕点,回道:“奴婢遵命。”
奴仆转身就朝方槿鲤的方向走去。
“小孩儿,这是我们家公子赏给你吃的。快拿着走吧!”
方槿鲤:“……”
她默默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人递过来的糕点,很精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她没有吃过的糕点。
只是她有点纳闷,车里的画儿人,为什么要给她糕点吃呢?
奴仆见她半天没个反应,不由得蹙了蹙眉,很是不耐烦,直接将糕点塞方槿鲤的怀里去,强迫她捧着盘子,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这可是我们家公子赏的,小娃娃拿了就快走,别站在这里碍眼!”
说完这话,奴仆就跑回马车队列了。
“……”
碍眼?
方槿鲤是年纪小,但不是傻,人的好意恶意分得相当清楚。
听到奴仆这么说,她气急了,直接就端着糕点盘子追上了马车,从马车上的男孩吼道:“我才不要你的糕点,还给你!你停车!”
马车本来是要走的,见小姑娘靠近,周围的人立马开始动作,上前抓住了方槿鲤。
车里的男孩听到了,再次掀开了车帘子,低声问:“怎么了?”
奴仆指了指被提溜出去的方槿鲤,讨好笑道:“公子您心善,但这小娃娃就是穷沟子里出来的,要一点不够,还嚷嚷着跟您多要点糕点呢!贪心着!”
男孩微微蹙眉,神色不虞地昵了奴仆一样,“我还没聋,听见她说什么了。”
奴仆闻言,脸色一僵,连忙自打嘴巴,“哎呦,都是我这嘴乱说的错!但请公子原谅则个!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同这些市井小民有所接触?要是让主子知道了,可得治奴婢大罪过!”
男孩看着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压低了声音:“你去让她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治你个大不敬,根本不必等父亲来发作你!”
奴仆脸色大变,不敢再玩阳奉阴违这招了,立马冲后面提溜着方槿鲤的人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喊道:“那边的,把那小孩子带过来,公子要见她!”
方槿鲤还在奋力挣扎着。
也不知道怎么就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但是她也算是很能忍了,没直接把这一盘子糕点直接给摔没了。
被拎到那奴仆跟前时,方槿鲤人小气十足,半点都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还从人略略略地吐舌头。
奴仆脸都绿了,但想着马车里的人,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向后退开了两步。
方槿鲤就被放在马车一侧下,一抬头,就对上了,从车窗里露脸的病弱男孩的目光。
他看着这么有精气神的方槿鲤,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要我送给你的糕点?”
方槿鲤一听这话,纳了闷了,指着那奴仆说:“他说这是你赏给我的!我不是要饭的,不需要赏,所以就拿回来还给你!”
她有爹有妈,还有好多银子存款,吃得饱冻不着的,又不是乞丐要饭,怎么能随便收陌生人给的食物?
“赏?”
男孩笑了一声,目光越发冰冷地扫向了站在外头的奴仆。
后者被看得浑身打了个冷颤,站在那里时,腰弯得更低了,不敢开口辩解。
方槿鲤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那奴仆,总觉得这些人都奇怪得很,
男孩很快又将温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说错了,这个糕点就是我看着你很可爱,所以差人送给你吃的。”
因为我可爱?
方槿鲤看着男孩眨了眨眼睛,他笑得温和,虽然脸色惨白如纸,一看就是槿汜以前老说的那种病痨子,从小到大吃药长大的人,但却能感觉到,他说的都是真话,不是骗她的。
“这样吗?那我谢谢你啊!不过我还是不能要你的东西。”
方槿鲤说着,就伸长了手,要把糕点递回去。
但她那个子,哪里够得着车窗?
男孩忙伸出手去接了过来,诧异地问:“为什么不要呢?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看着你很欢喜,想送你这些糕点,同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可以,但是也还没那么快到互送礼物的时候呀?你住哪儿?等我家里定下来了,我去找你玩呗!”
方槿鲤说得自然,半点刻意疏离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男孩感觉很是稀奇。
往日,他也送过不少东西给外头的人,但大多数人拿了东西就远远的躲开了,好似不愿意再靠近他一丁点,躲他跟躲瘟疫一样。
只有眼前这个脸上有胎记的小姑娘,看起来格外的单纯可爱,说要去找他的话,似乎也一点都不假。
所以,他可以稍微地期待一下吗?
男孩的眸子划过一抹光,笑着指了指前方,对方槿鲤说:“我就住在远些的宁府,你若是来,便同守门的人说,找沈沐玺就好。沈沐玺便是我的名讳,沐是如沐春风的沐,玺是白玉玺的玺。”
方槿鲤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也做了个自我介绍:“行,我叫方槿鲤,槿是木槿花的槿,鲤是锦鲤的鲤。”
“方槿鲤?”
“嗯嗯!就这个名字!啊……我阿娘在找我了,不同你说了,你就在家等我去找你玩吧!”
方槿鲤远远看见客站门口乔菀已经走出来了,于是忙跟沈沐玺挥了挥手,小跑回去了。
沈沐玺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里浮起一抹艳羡,轻轻道:“真好。”
是个特别活泼又可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