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们靠不住
墨七挪人计划失败,不得不在方槿鲤直勾勾的目光下,把墨胤容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还往里推了推。
方槿鲤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孩子,怕自己再把她的阿容哥哥踹下床,所以就冲里头爬出来了。
把里面的位置让给墨胤容,自己睡到了外面这边来。
睡到外面,就能更好的和这位半夜不睡觉,跑来他们房间里给人盖被子的墨七叔叔大眼睛瞪小眼睛了。
“墨七叔叔,你真的是阿容哥哥家里亲人派来接他回去的嘛?”
怕把墨胤容吵醒,方槿鲤小声地询问着。
墨七本来是想离开的,但对上小姑娘那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目光,他不知怎么的就改变主意了,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回道:“自然,我也不至于骗你个小娃娃!”
“哦哦,那墨七叔叔能告诉我,阿容哥哥家里还有哪些亲人吗?那些亲人对阿容哥哥好不好呀?”
“……”
墨七心想,你个小丫头倒还挺爱管闲事的。
他压低了声音,说:“小主子的外祖父家,还有不少亲人尚在,对小主子很是疼惜,早早就盼着小主子回去了。”
方槿鲤听到这话,那就放心多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噩梦,又忍不住问:“墨七叔叔,是不是阿容哥哥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外面有好多人要追杀他?”
她可是锦鲤精啊!
上辈子能力鼎盛的时候,做过好几次预知梦,都成功帮槿汜和自己脱险。
如今这梦境奇怪,她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怕是在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墨七听到方槿鲤的话,却是吃惊得不行,心想,她一个小娃娃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还没等他回答。
就又听到小丫头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墨七叔叔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护卫?如果遇到超级厉害的坏人,你们能不能打得过?真的能保护好阿容哥哥吗?”
墨七被说的太阳穴又摁不住跳动了。
这小丫头是什么个意思?
质疑他们墨家暗卫的能力?
“哎……不行,我觉得太不行了,我得给阿容哥哥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你们靠不住,我得让阿容哥哥靠我!”
方槿鲤碎碎念着,翻了个身躺下,就望着眼前问蚊帐掰起手指头来。
墨七听她在那嘀嘀咕咕什么‘枪啊、电击棒啊、还有什么手榴弹’……
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墨七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张了张嘴,想问问这小丫头时,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噜。
墨七:……
这小丫头心大的,他在这里坐着还能睡着,就不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偷人的事情来吗?
窗户泛起了一丝光亮,天亮了。
墨七也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两个骑着马的男子走近了客栈。
刚好下楼来的墨七见到进门的墨一,立马提步朝他走了过去,“等你一夜了,总算是赶过来了!”
墨一看了他一样,沉声问:“小主子呢?”
墨七道:“在楼上睡着呢。”
“这位是请来给小主子治病的云聿云公子,是云老先生的亲传弟子。”
墨一微微侧身,将遮挡着的云聿露了出来,同墨七简单介绍道。
墨七面露喜色,冲着云聿一拱手:“原来是云公子,久仰!”
云聿也冲他淡淡地点头微笑,“可否现在就让我上去看看你们家小主子的病情?”
墨七看了看墨一,面露难色,“恐怕不太行,小主子似乎不记得咱们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了,这会儿还同方侍郎的妻儿在一起。我还没在方侍郎夫人面前露过面。”
墨一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冷肃道:“那就先稍作休息,等她们都起了,我亲自去找方夫人谈谈小主子的事情。”
“好!”
墨七看向云聿道:“那就请云公子先随我上去休息了。”
赶了那么久的路,也没好好休息过,铁打的人也得累死。
云聿没有推辞,就先上去睡觉了。
墨一却不敢睡,他问了墨七这顿时间发生的事情,等乔菀一家子醒来,先把事情谈好,接了小主子,他才敢合眼睡个觉补补。
噼里啪啦说了不少花,墨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笑道:“我觉得这方侍郎的小闺女,是个十分有趣的小姑娘!只是长得……”
墨一听他的话,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以貌取人了?”
墨七咳嗽了两声,辩解道:“我可没有!只是在惋惜而已,惋惜!方侍郎我没见过,但方夫人我是见过的,还有方夫人的其他女儿,个顶个的样貌不俗,唯独这小女儿……”
“算了,算了!你别这样看我成不?我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小姑娘跟咱们家小主子关系可好着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墨一冰凉地昵了他一样。
墨七尴尬笑了笑:“那也不能完全说没关系是吧?古人云,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指不定咱们小主子对这个小丫头就是念念不忘呢?等过个几年,保不准这小丫头就成小主子的夫人了……”
“闭嘴!”
墨一冷斥一声,不悦地看着他,“你在外面混迹久了,本事没见长,胡话倒是越来越多了。”
墨七摸了摸鼻子,“我这不也算是未雨绸缪呢?”
墨一挑眉,不屑冷笑:“那这意思,咱们家主还得好好感谢你了?”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哎……你看,方夫人住的那屋子门打开了,咱们也别傻坐着了,赶紧去找人谈谈吧!谈完了好赶紧上路走人!”
墨一放下手中的茶杯,顺着墨七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见了二楼处,从客房里走出来的乔菀和她的大女儿。
他起身,拿着剑便上了楼,直奔乔菀母女那去。
乔菀和方槿瑜本来是打算去楼下让店小二做些吃食送上来的,却没想到刚出来,就先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着她们母女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模样端正,周身气质凌厉,冲着她们便是行礼弯腰,语气恭敬道:“方夫人,我们家小主子承蒙您看顾些许时日,能否请您移步,在下有些话想单独同您谈一谈。”
第183章 太溪墨家
小主子?
乔菀得第一反应,就觉得眼前人是来接墨胤容的。
墨一见她神色微怔,继而道:“在下名唤墨一,身后这位是墨七。”
末了,又将墨家令牌取了出来,递到乔菀的面前,“您可辩真伪。”
乔菀接过手里这块厚重的玄铁令牌,上面做写着一个‘墨’字,右下角还有篆体的‘太溪’二字。
辨别真假她是辩不出来的,但关于太溪墨家的名头,她从前倒是听说过。
先是心中震惊了一下,没想到墨胤容竟然是太溪墨家的人。
但乔菀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令牌递了过去,“太溪墨家,我听说过。在外面谈不方便,你们到我们客房里来吧。”
乔菀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对大闺女说:“你带你三妹去小阿鲤房间。”
方槿瑜点了点头,就回屋把还在睡梦中的方槿珊拽起来,去了隔壁的客房。
屋里没其他人了,才把墨一和墨七请了进去。
“你们要带走阿容,这件事情我不会阻止,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们。”
乔菀坐下后,神色微变,凛然地看着两人。
墨一语气依旧恭敬:“方夫人请讲。”
乔菀深呼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双手轻微的颤抖,低声问:“我家那位,你们可见过?又或者说,你们可知道他在哪里?”
墨一愣了下,没想到乔菀会问这个问题,也不隐瞒,直接道:“未曾见过,但方侍郎同族中之人有书信往来。”
“方……侍郎?”
听到这个称呼时,乔菀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十六岁前一直生活在大胤都城,父亲的官职不小,她也不可能对官场这些职位半点都没了解。
侍郎这个位置……
方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乔菀心中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去描述,她这么多年,想了那么多种可能,也猜不到方骅竟然上京都去做大官了!
不过……
官场如战场,他这官怕是坐的半点都不踏实,不容易,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都不敢寄一封信回来给她们母女?!
乔菀又气又恼,已然红了眼圈。
墨一见她伤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道:“方夫人不必担心,方侍郎如今的处境,看着凶险,实则并无性命之忧,我们老家主也派了些人跟在方侍郎身边……”
“他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乔菀本来还不急,听到墨一的话,心态都快崩了。
什么凶险,性命之忧。
他在大胤都城都竟然艰难到这种地步?
乔菀越想越不安,恨不得现在就到大胤都城去见他了。
看看他是不是完好无损的,是不是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骅哥!
“这……”
墨一有点为难地看着乔菀:“关于方侍郎,我们也只知晓这些了。夫人不是要去临胤城吗?些许能提前见到方侍郎,可以亲自问问他。”
乔菀嗯了一声,连应付墨一和墨七这两个人的劲儿都没了。
“我知道了。关于阿容,等他和我们家阿鲤正式告别后,你们就带走吧。”
“多谢夫人体谅。那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墨一和墨七知趣地离开了房间。
只是刚走出去,墨七就忍不住想八卦了,“怎么瞧着这方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劲啊?难不成方侍郎从来都没联系过他的妻儿?”
墨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且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其余的,就少管闲事。
只不过,他显然又低估了墨七八卦的能力,才走两步,又开口碎碎念,“我听墨三说,方侍郎丰神俊朗,在大胤都城都有好多家千金小姐盯着。不仅如此,这方侍郎还和大胤都城特别有名的舞姬来往密切,还给这舞姬赎身,安排住处……墨一,你说这方侍郎是不是把这舞姬养做了外室,才不敢写信回去,接妻儿过来享福啊?”男人嘛,大家都懂的。
墨一听得太阳穴暴动,狠狠地剜了他一样,“再话说八道便封了你的嘴!”
墨七眼睛一瞪,立马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殊不知,这些话却已经被从后面出来的方槿瑜和方槿珊给听完了。
方槿瑜脸色很是难看。
方槿珊倒是没想那么多,还在疑惑这两个人的身份,就见她大姐脚步匆忙地进了阿娘在的客房。
方槿珊本来是要跟上去的,但还没走进去,门就被转过来方槿瑜给关上了。
乔菀眼圈红红的,还在想方骅的事情。
见大女儿进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故作镇定地问:“阿鲤和阿容可起来了?”
“嗯。”
方槿瑜走到了她的面前,看到了她红着的眼睛,语气平静地问:“阿娘,外头那两个男子说的方侍郎,就是我们阿爹吗?”
乔菀没想到这被大女儿给听见了,有些忧愁地点了点头,“你们阿爹在大胤都城做了官……”
“还养了个舞姬做外室,所以才从来都不写一封信回来给我们母女?”
“阿瑜!”
乔菀惊讶地看着大闺女,“你在胡说什么?”
方槿瑜脸色煞白,紧握着双拳,一字一句:“我听到了,刚才那两人口中说的,他就是在大胤都城养了个舞姬!”
“不可能!你爹他不是这种人!你一定是听错了。”
乔菀相信自己的相公,他的品性、为人,不可能背着她偷偷做出这种苟且的事情来!
方槿瑜嗤着冷笑,“为什么不可能?阿娘就不觉得奇怪吗?他离家将近六年了,没有回过一封信,在咱们都以为他已经客死异乡的时候,又送回来一个墨胤容,让您给养着。墨胤容的身份暂且不论,我晓得他没那么简单,但他呢?六年没有一封信回来问候妻女,这样的男人,不论什么理由,都已经凉薄至极了不是吗?!”
“也就只有您,还傻乎乎地相信他的话,以为和他能一直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方槿瑜每说一句,乔菀的脸色变更难看一分。
“阿娘,大胤都城是什么模样,您比我更加清楚,他真的能坚持六年,忍着那里的各种诱惑?”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是忍住了。但躲得过他人的暗箭吗?兴许是早早做了什么愧对您的事情,才迟迟不敢给您写信!”
“阿瑜,别再说了!”
乔菀忍无可忍,红着眼睛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得胸腔都在剧烈起伏着,“我说过,你们阿爹绝对不是那种人!”
方槿瑜只觉得她娘执迷不悟。
心头哽咽不已,略带讥讽地嗤笑了一声:“如果是呢?阿娘,咱们该怎么办?”
第184章 如数家珍
六年,变数太多了。
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动摇过,怀疑过吗?
乔菀沉默了,不再和方槿瑜争辩下去。
方槿瑜觉着,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看她娘自己怎么决定了。
她知道她娘对那人有多深情。
可她的失望,却已经攒够了。
在方槿瑜的心中,方骅早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
“怎么了呀?阿娘跟大姐姐怎么会吵起来?”
方槿珊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争吵声,诧异得不行,连忙去找珍婆子了。
珍婆子这边刚给方槿鲤和墨胤容洗完脸,就见她家三姑娘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阿娘和大姐姐吵起来了。
珍婆子也着急了,就过去拍门问情况。
结果门打开,什么事儿都没有。
同乔菀一说,她也只是笑笑,说:“和阿瑜有些争辩,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们母女两说嘴,难不成还能打起来?”
珍婆子想想也是。
乔菀又顺带将墨胤容的事情同珍婆子和方槿珊说了。
方槿珊闻言,只叹一口气,心疼道:“那我们家小阿鲤又要没有玩伴咯!”
方槿鲤这会儿还在和墨胤容一起吃着早餐,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分别之痛。
墨一和墨七再次出现的点也掐得很好。
乔菀提前和墨胤容说了他们的事情,等人过来,一见面,墨胤容一看到墨一,便把人给认出来了。
“我记得你,你是跟在舅舅身边的墨一。”
墨一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小主子。”
墨七却着实松了一口气,默默捏了一把汗。
就怕墨胤容一开口,又同对他说的那样对墨一说,我不认识你……
果然,老主子派墨一和自己出来接人,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关于墨胤容的病症,乔菀也关心地提了一嘴。
墨一就把云聿带过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墨胤容把起脉来。
其中,方槿鲤最紧张,盯云聿看盯得最紧。
被这么盯着,云聿也是浑身不自在,只好加快了把脉的速度,说:“墨小公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虚,应该多吃点东西补补了。”
听到这话,好几人松了一口气。
方槿鲤却觉得不行,撇了撇嘴说:“我阿容哥哥之前还莫名失忆了,那这个不算是病吗?”
云聿点了点头,“这算,但是病状未显,不容易确诊。恐怕得快些时日带回去给我师父看看才行。”
“好吧。”
方槿鲤蔫蔫的,怎么能不明白云聿的意思。
她的阿容小哥哥,终于要和她分别了。
墨胤容的情绪也很低落,明白自己是非走不可了。
一旁的墨七又特别不合时宜道:“我们回太溪,一路南行,如今趁天还没黑开始赶路,兴许一月有余能赶回去,找云老先生给小主子看病。而方夫人诸位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吧?”
乔菀配合地点了点头,“吃过午膳后,我们就准备赶路,已经托店小二去帮我们雇佣马车了。”
墨一道:“外头雇佣的到底不是很靠谱,如果方夫人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派人送诸位北上。”
这倒是让乔菀有些意外了,但也明白这种情况,拒绝墨一的好意是傻子才会有的行为。
所以乔菀欣然答应了,并且表示了感谢。
墨一就让墨七再回北饶城一趟,把赵成给喊出来。
只是这样一折腾,就要再等到明日一早才能一同从这家客栈出发,分道扬镳了。
入夜。
方槿鲤把墨胤容拽回房间,上了床榻,放下床帏后,就开始从空间里掏东西出来。
“阿容哥哥,我问过那个墨七阿叔了,你们回去的路上肯定也很危险,所以我准备了几件东西,准备让你带着防身!关键时刻,还能做救命之用!”
墨胤容听到她的话,感动得不行,“阿鲤妹妹,你对我真好。”
方槿鲤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哥哥,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说着,她掏出了两个手电筒塞到墨胤容的手里:“这个呢,可以让你们在夜里赶路的时候更方便,所以得给你带着。”
墨胤容看着她塞过来的手电筒,心头一软,“可是阿鲤妹妹,这个你和小娘子她们也要用啊!”
“我多着呢,你放心吧!”
方槿鲤揪着头发又想了想说,“阿容哥哥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我准备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再一个一个跟你介绍。”
“好。”
墨胤容点了点头,就乖乖坐在原地了,然后见她一眨眼功夫,消失在了自己的跟前。
他就知道,阿鲤妹妹又进那个乾坤袋里头了。
大概等了好一会儿,墨胤容都把之前的丹药宝典给拿出来翻完了一遍,方槿鲤才从空间里出来。
只是这一出来,就拿了好大一个包包,duang~地砸在了床上。
墨胤容被她吓了一跳,感觉到摇摇晃晃的床板,就怕等一下直接塌下去了。
“来了来了!”
方槿鲤欢快喊着,然后从那个装了好多东西,比她个头还大的背包后冒出了个满头大汗的小脑袋。
因为出了汗,头发也黏糊糊地粘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笑容依旧纯粹甜美,让墨胤容也感染到了她那喜悦的情绪。
“这个包包里,装了好多东西,可能阿容哥哥你一个人都背不动,出发的时候就让墨一和墨七叔叔给你北呗!”
“嗯,都是什么?”
墨胤容见那包袱模样奇特,好像使用的布料也格外坚韧,装了那么多东西竟然没有半点要撑坏的迹象。
而且瞧阿鲤的架势,指定在里面装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当当当~这个是电击棒!阿容哥哥可以随身携带哦,只要按下这个按钮,被电击棒碰到的人就会全身抽搐着倒下了,最适合咱们这种身形的小朋友对付坏人使用了!”
“还有这个是军用匕首,你看,可以这样折叠收起来哦!特别方便又锋利,不仅可以用来挖丧尸脑子……啊呸!我的意思是,可以防身,还能小水果吃哦!我师傅以前就这么用的。”
“防狼喷雾,其实就是辣椒水啦,味道很重!不仅可以辣眼睛,还能刺激到丧尸的味觉……不对,我怎么又说丧尸了,哎!反正很惯用就是了!谁要是靠近你,你就拿这个对着他眼睛鼻子喷!”
从手电筒到储存食用的压缩食物等二十多件东西,方槿鲤小嘴巴巴个没听,如数家珍,一桩桩一件件地摆放在了墨胤容的面前……
第185章 保命武器
只要是能用的,方槿鲤想得到的,方便携带的,几乎都给墨胤容准备了一份。
墨胤容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动已经大于心惊,摁住方槿鲤还要往包里抓东西的手,紧张地问:“这些东西不能拿出来……够了阿鲤妹妹!”
“怎么够?这些都是保命武器啊!你放心吧,我自己也有藏着一些的,而且阿容哥哥你知道我的秘密,不怕。”
方槿鲤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往里掏,拿出了一把分量格外沉重的MK23式手枪。
上面已经装好了消音器,看起来体积有点让小孩儿把握不住,不过她还是塞到了墨胤容的手里。
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阿容哥哥,这个可是保命武器,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你要把它贴身带着知道吗?”
为什么要给这枪装消音器?因为末日的丧尸听声辩位,枪声一出,丧尸便倾巢而动,特别是那种升级了的,更是能在你开完枪的下一秒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子弹的威力还不能威胁到它,很是可怕。
方槿鲤这种被槿汜栓裤腰带上带着的小菜鸡,都遇见过好几次。
所以空间里备用的同款武器,几乎都会装上消音。
因为没学过剑,只会用灵气,方槿鲤有段时间就被槿汜揪着强行学了各种热兵器的使用方式。
空间里还有更大型的,手持炮箭,可惜她拿不动,也不好拿。
墨胤容看着她费劲地摩挲摆弄着那个沉重的铁玩意儿,便连忙伸手帮她托起来。
一上手才知道,那玩意儿真的不是一般的沉,但让他两只手用力,还是能拿起来的。
“阿容哥哥你看好了,千万不能用这个枪口对着人哇!还有这是保险装置,只有先关上保险,才能够扣下这个扳机,里面装着的是十二发子弹,用完的话得换弹夹,弹夹扔哪里我暂时找不找了,所以阿容哥哥你只能省着点用了。”
方槿鲤一边念叨着,一边就把手枪挪好了位置,对准房梁圆柱后,教墨胤容道:“看,咱们就打那里试试吧,只要扣动扳机……嗯,这里是扳机,摁下去……”
咻——
因为装了消音器,子弹发射出去后直接没入圆柱房梁,留下一个孔。
墨胤容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个沉甸甸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威力,“打、打穿了?”
方槿鲤认真把手枪保险丝又挂上,怕走火。之后才跳下床,朝立柱房梁走去。
这立柱很粗,直径起码有二十厘米,但因为木头用材不错的缘故,子弹并没有彻底穿过整个柱体,而是末端卡在了后面,伸出了一点点头部。
墨胤容跟在方槿鲤后面过去了,看到穿过立柱,凸出来的那一截被称作子弹的东西,心底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叫枪的暗器,速度好快……”
“那是!不然怎么说的保命武器呢!只要你对的准打出去,几乎没人能躲得掉的,越近距离杀伤力越大!”
方槿鲤又叮嘱道:“不过这种东西很容易误伤的,所以一定要小心,我刚教你步骤要做好,不使用的时候要把保险打开。”
“嗯……只是这个大小,也不适合踹在身上的样子。”
墨胤容拿着这手枪,虽然沉,但也不妨碍对它的喜欢,有点舍不得放下手了。
因为没人见过,所以直接栓裤腰带上都没关系,只要别走火。
方槿鲤琢磨了下,还是帮他把消音器给拿了下来,然后告诉墨胤容怎么重新装回去。
“这个消音器,不装上去的话,开枪会有枪声,就砰的一响。装上去就跟刚才那样,噗、咻的一下,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的。比较适合夜晚杀人越货……”
“杀人越货?”
墨胤容看着方槿鲤,神色莫名,“阿鲤妹妹,你师傅都用这些东西来做坏事的吗?”
“不是!这些都是保命的!”
方槿鲤认真严肃地强调道:“反正我刚说的你得带在身上,其他拿不动的,就让墨一叔叔和墨七叔叔带着好了,千万不能丢了啊!”
墨胤容知道这些东西的利害,忙点头道:“放心吧,阿鲤妹妹,就算我丢了,也不会把你给我的这些东西给丢了。”
方槿鲤撇嘴:“那就太夸张了,这些东西跟你的命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的,本来就是给你保命用的,你要是丢了性命,它们也就是一堆废铜烂铁了啊!”
“阿鲤妹妹……”
墨胤容眼圈微微泛红,心都被感动得软做了一团。
阿鲤妹妹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
他握紧了方槿鲤的手,有些难受地说道:“如果能带你一起回太溪就好了。可是小娘子不会同意的。”
“嗯,我也暂时去不了的。不过阿容哥哥你放心,等我再长大一点,有本事了些,就自己去找你!”
还没分开呢,方槿鲤现在就惦记着以后的重逢了。
也还是在这个时候,无比想念现代才有的电话、手机等通讯工具。
不过现在,也就只能写写信什么的了。
墨胤容抱紧了方槿鲤,闷闷地应道:“嗯,那我就在太溪等你来找我。”
“好!”
两个小崽崽依依不舍了一晚上。
怕墨胤容不记得背包里的东西怎么用,方槿鲤又耐着性子给他讲了好几遍,也瞧瞧地把好多奇怪的话说给他听。
墨胤容虽然感觉有点跟听天书一样,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后,墨胤容看着躺在身旁的小女孩,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担忧,“阿鲤妹妹,你师傅那么厉害,不像是咱们这世间的人……往后他回来了,会不会要带你走啊?”
听到这话,方槿鲤也想槿汜了。
三千世界,她死了之后到这个世界来投胎,那槿汜会不会跟她一样啊?
可是念头刚起,她就觉得不大可能,槿汜那么厉害,怎么会让自己死掉?
她一定会长命百岁,把地球上的丧尸全都搞死的!
方槿鲤撑着下巴看向了墨胤容,认真地说:“我师父很厉害,但还没那么牛批踏破时空什么的,阿容哥哥你放心吧,她不可能来带我走的!”
墨胤容笑了笑,“那就好。”
他也一点都不想阿鲤妹妹被那个那么厉害的师父给带走。
……
遥远的南疆地域,寒风彻骨。
一处大院内,屹立在屋檐下,身穿红白长袍的立冠男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一旁站着的俊美男人都被他惊到了,忙压低了嗓音,关切地询问道:“槿兄这是感染风寒了?”
立冠男子揉了揉鼻尖,慵懒的语调带了几分淡淡的宠溺:“不碍事,兴许是我们家又小丫头想我了吧。”
俊美男人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亦然不爽,恨恨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知道被槿汜这般宠溺,日日挂在嘴边的小丫头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第186章 等我来找你
翌日。
两队人马已整装待发。
方槿鲤和墨胤容还依依不舍地告别着。
趁着阿娘没注意,方槿鲤往墨胤容怀里又塞了个酒瓶子,小声说:“里面装的是仙泉水,不能直接喝,要兑水喝,每日一滴,能养身体的,比吃人参还惯用呢!”
墨胤容也没拒绝,收下了酒瓶子,“我记得了,阿鲤妹妹,我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你……”
“哦,没事!我也不缺那点东西,只要阿容哥哥你能好好的,就够了!”
“阿鲤妹妹……”
墨胤容很感动,然后把和墨一商量好的,将墨家令牌递给了方槿鲤,小声说:“墨一说,我现在全身上下也就这块令牌值钱了,它代表我们墨家,拿着它,走遍全天下都有我们墨家人相助。”
“哇!这个东西那么厉害,也不能随便送人啊!阿容哥哥你还是拿回去吧。等我和阿娘她们到了临胤城,我就给您写信,你再看有什么东西能送给我的,行吗?”
“好……”
墨胤容回答得有些窘迫,脸忍不住发热,因为感觉很对不起他的阿鲤妹妹。
阿鲤妹妹给了他那么好东西,他却连一件像样的回礼都给不出来。
一旁的墨一也是看出来了,自家小主子对方侍郎家的小丫头很是不同,于是便做主道:“这块令牌方小姑娘还是收着先,拿着这个去临胤城的墨字坊,要寄信给小主子会更方便一些,那处都是我们的人。”
“这样呀……行吧,那我就暂时收下好了!”
方槿鲤是怕对方赶路回去也很需要令牌,所以没敢要。
见墨一都这么说,她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不过还是偷偷地凑到墨胤容耳朵旁说了一句:“阿容哥哥,这个也不算你送我的正式礼物,我还等你给我寄礼物!”
墨胤容眸子微亮,笑得分外开心,“好!”
他一定会精心挑选礼物送给阿鲤妹妹的!
“时候也不早了,小主子,我们也该动身了。”
墨一对墨胤容轻声提醒。
墨胤容嗯了一声,就冲被方槿瑜拉上车的方槿鲤挥手再见。
方槿鲤上了马车后,他也被墨一抱着上了马背。
赵成赶的马,很快就调了头。
方槿鲤从马车后面的小窗钻出了个脑袋,从墨胤容喊道:“阿容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等阿鲤去找你!”
马背上的墨胤容红了眼睛,扯着嗓子应了一句:“好,我等你!”
话音落下,马车很快就没了影儿。
而墨一也调转了方向,一夹马肚子,让马儿跑了起来……
乔菀以为,小闺女这次和墨胤容分别,会伤心难过许久。
却没想到,她喊完话,就钻回来吃小零嘴了,满脸轻松,没有半点离别的难过。
乔菀好奇,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方槿鲤倒是看得开,说:“阿娘不是说过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我再想跟阿容哥哥在一起,我们总有一日也是要分别的。又不是一分别就一辈子见不了面了。”
等她长大,长大了不久可以去找阿容哥哥了吗?
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
再说,阿娘以前不是自己也说了吗?一眨眼的工夫,就瞧着闺女们都长大成人了!
想来,距离她和阿容哥哥再见面的日子,也不会太远吧?!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一点点。”
乔菀抱着小闺女,欣慰得不行,“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有了自己的本事,阿娘也不会阻拦你去找阿容的。”
方槿鲤嘿嘿一笑,“那阿娘可不许耍赖皮啊!”
乔菀很不好气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阿娘什么时候跟你耍赖皮了?”
方槿鲤挪了下屁股,撒娇道:“没有,阿娘是全天下最守信的人了!我这只是小小地提醒一下阿娘而已,才没有质疑阿娘你的意思!”
“呵呵,你个小机灵鬼!”
乔菀拿小闺女是完全没有办法,逗弄了一会儿后,视线看向大女儿。
自昨日的事情过后,阿瑜就没跟她多说几句话,应该还在为她爹的事耿耿于怀。
算了。
既然如今已经知道了骅哥在大胤都城。
反正她们都是要到临胤城去的,迟早要到大胤都城去找方骅,等到时候,就让他亲自过来给女儿解释吧。
*
一个月后。
墨一带着墨胤容一行人已经临近太溪地界了。
再有一日行程,便能抵达家中。
入夜,一行人在一间破庙里稍作休整。
云聿哈欠连连,已经忍不住疲惫,窝在一旁的稻草堆上睡着了。
墨胤容坐在火堆前,仿佛摆弄着手里的MK23式,睡不着,想他的阿鲤妹妹。
墨七对他手里的玩意儿早就好奇得不行了,忍了一个月,怕回到家中就没机会问了,于是便不打算再忍,凑到了墨胤容旁边坐下,嘿嘿笑了两声后,小声地问:“小主子,这是那个小丫头送给您的东西?”
墨胤容板着小脸,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样,“她有名字,叫阿鲤,全名方槿鲤。”
墨七尴尬地笑了笑,“行吧,那就是阿鲤姑娘。”
墨胤容这才满意,轻哼了一声,说:“阿鲤妹妹说这是送给我的保命武器,不能同外人多说。所以你还是别问了,问再多次,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就将枪揣回了衣服里。
墨七看得一脸懵逼。
墨一却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抬脚踹了一下墨七的屁股,半点兄弟情义都没地说道:“小主子的东西你少打听!”
墨七委屈:“我这不也是因为没见过,好奇吗?小主子竟然当个宝贝,天天都要拿出来观摩一下……”
墨一白了他一样,忽然脸色一凛,沉声道:“去把云公子叫醒。”
墨七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外头有不少脚步声在靠近,房顶上也有轻微响动。
原本以为沉浸了一个月,错开了赶回来的时间,那些人会收敛些,或者放弃刺杀行动。
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大约是因为刚踏入太溪地域,这些人十分迫不及待想杀了他们家小主子,所以派来的人手来真是一点都不少。
不过几息之间,整个破庙都被包围住了……
墨七和墨一对视一样,后者已经将墨胤容揽过,护在了身后,云聿醒来后,知道被围攻刺杀,倒是没多少惊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幽幽说道:“等了一个月,可算是把人给等来了,这下可以让我松松筋骨,大展拳脚一番了吧?”
墨一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身,给让了路,笑道:“云公子,请便。”
云聿微微挑眉,轻嗤一声后,一挥衣袖,身法快如诡魅,眨眼工夫便到了坡面外头,与那已经将破庙重重包围的黑衣人杀手们,直接来刚了个正面!
第187章 谁来体谅你?
赵成赶车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追上走在前面的方槿琼那一行人了。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绥州龙十城。
和方槿琼以及王老师傅碰面时,乔菀也把北饶城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一下。
王老师傅摆手道:“冲儿很早就赶回去了,都一个月了,事情早就处理完了。知府没那证据,金家最近也乱哄哄的,听说金家少爷被人重伤,又得了什么怪病。金老爷子都忙着给自己宝贝儿子找神医治病,再没空对付青龙镖局……还有,你那大姑子,便是个花满楼的方慧汝吧?冲儿来信说,花满楼一个月前就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被火烧了?”
方槿鲤冒出个脑袋,兴奋地两眼发光,看着她娘说:“阿娘,你看,大姑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算是报应不爽了吧?”
乔菀嗔了她一样,“就你话多。”
方槿鲤也不恼,听故事般,把那瓜子磕得更欢乐了。
之后王老师傅又同乔菀道,他这一车镖物比较重要,可能路上也会遇到一些不好应付的麻烦,所以建议她们不要跟随一起上路。
换句话说,方槿琼得跟着王老师傅走。
乔菀一家子歇息几日再继续北上,拉开距离,不然的很可能被殃及无辜。
乔菀也同意了。
只是方槿鲤有点恋恋不舍,对她二姐姐道:“那就只能等到临胤城再见了,可到时候,二姐姐你也又要跟着老师傅回去吧?”
方槿琼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一定,师傅说等到了临胤城再做决定,所以阿鲤,咱们就再忍痛分别一个月吧,到时候就能再见了。”
方槿鲤一脸不舍:“好吧,那二姐姐也要保护好自己……”
她想着,又忍不住要从空间里掏东西出来给她姐防身了。
但一旁的亲娘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对二闺女道:“去吧。阿娘和姥姥、姐妹们都在临胤城等你。”
“嗯!”
方槿琼道别后,就又和王老师傅继续上路了。
人都走了之后,乔菀才拉着方槿鲤道:“你二姐姐武艺不俗,身边又有王老师傅在,还轮不到用你费心思去保护。别以为你给阿容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刚才那王老师傅还在这里……你姐姐要是拿出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肯定会引起一起押镖的人的注意。”
乔菀信得过二闺女,但还是信不过那王老师傅和那些押镖的人。
至于墨胤容那边,墨一和墨七都是他们墨家自己家的人,自然是对墨胤容唯命是从的,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几个稀罕玩意儿就造反,谋害自家主子。
方槿鲤调皮地冲她娘吐了吐舌头,“阿娘我知道啦!”
乔菀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你知道?我看啊,从前叮嘱过你的,你半点都没记住才对!也只有到真正出了事,你这丫头才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的……”
方槿鲤撇了撇嘴,“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们也不能抓我去切片。”
比起武力值max的末日世界,这个世界的安全系数真是高太多啦!
乔菀已经懒得再说她了,只得告诉自己,往后得把小闺女盯得更紧一些才行。
一日一天天过去。
一日比一日临近临胤城。
乔菀也发现了,大闺女的性子比之往日,也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这两个月,都很少见她脸上有过笑。
方槿珊是最先察觉到大姐姐异样的,趁睡觉时,还偷偷想谈心一下。
谁料她大姐姐就是不咸不淡地一句:“没什么,我近日脸色差,是因为马车坐多了不舒服,你别想太多,早些休息吧。”
方槿珊:“……”
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好悄悄地去跟阿娘说了这件事情。
阿娘得知后,满脸愁色,“你姐姐是在气你们阿爹,这么多年都对咱们母子不管不问。如今在京都做了大官……算了,多说无益,珊儿,你记住娘说的话,你爹不是那样的人,他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要谅解他。”
方槿珊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反问道:“阿娘,你说要我们体谅爹爹,那谁来体谅你呢?”
乔菀被三闺女这一句话给反问懵住了。
“珊儿,你怎么跟你大姐……”
“我跟大姐姐想的不完全一样。我只是觉得阿娘为了爹爹付出太多了。就算有苦衷,爹爹也应该想法子同阿娘你说一声,而不是那么多年不见,连一封信都懒得写来说明。”
乔菀:“……”
方槿珊说完,见她娘脸色不太对劲,连忙靠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阿娘别放在心上,我刚才也只是胡说的而已。阿娘你不是说和爹爹心意相通吗?那阿娘信爹爹,我们也信爹爹!”
乔菀:闺女,你这话说的太勉强了。
不知不觉中,四个闺女已经两个站在了同一阵营上。
乔菀心情复杂,只能到小女儿那儿找安慰。
小女儿古灵精怪,“要不阿鲤偷偷去大胤都城打探打探?反正赵成阿叔也不急着回北饶城,正好让他陪我一起去!”
乔菀闻言,立马就出声呵斥了一声,“胡闹!你知道大胤都城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随便去……”
“我知道啊!是咱们大胤最繁华的京都!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你呀!就知道吃和玩!”
乔菀哭笑不得,抱着小闺女的脑门亲了亲,柔声说:“你爹爹的消息确实要去打探一番,但也不该让你一个小孩子去,直接拜托赵成大哥便是。”
这是不同意她去大胤都城的意思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
方槿鲤蔫蔫的,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表示沮丧和失望。
还有几日,她们就能到临胤城了。
在那之前,又在泽丰府停歇修整了几日。
方槿鲤嫌弃老待在客栈太无聊了,闹着要出去逛街透透气。
乔菀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什么透气,是解馋才对。
因为这泽丰府也算是皇城脚下范围内了,治安不错,每条街道都有差役巡逻着,所以乔菀也算放心让方槿鲤出去浪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浪,就又浪出了事儿来……
第188章 见面不相识
赵成带着方槿鲤出去。
在泽丰府因为有要事要去办,就进了一家当铺里头。
因为不方便带着方槿鲤一起进去,就把方槿鲤留在了外头,让她在门口等着,还特意买了四根糖葫芦来塞住她那张巴巴的小嘴。
这家当铺开的地方不算是闹市区,来的人也没多少,方槿鲤却看到了当铺牌匾下写的一个墨字。
跟墨胤容给她的令牌上的墨字是一样的,所以这是墨家债泽丰府的据点。
本来嘛,她一可爱的小女孩,乖乖地站在门口吃着糖葫芦,正美滋滋的呢,就忽然看见有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俊美青年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脸色发白难看,手还捂着腹部,身上有几处刀伤,正往外冒着血。
方槿鲤眼尖,在这俊美青年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杀手,只露出一双充满戾气杀意的眸子,快速地朝俊美青年追过来,那大刀一抬一挥,眼见着马上要落了下来。
俊美男人却不顾身体的疼痛,往旁边一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黑衣杀手的一次攻击。
方槿鲤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连糖葫芦都咬的咔嚓咔嚓作响。
大概是这看戏的目光太过灼热了。
俊美青年也注意到了站在当铺门口的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抬眸看向黑衣杀手:“壮士,就算你要听命杀我,能否给个薄面,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动手?”
黑衣杀手眼睛一瞪,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当铺外头的方槿鲤,讥笑道:“杀了你,再把她杀了。”
俊美青年脸色微变,擦了一把嘴角流出来的血渍,目光冷了下来,“你家主人要的是我的命而已,这个小姑娘只是运气不好,不小心看见了。再者,你又没露面,她也认不出你,何必要取她这一条无辜性命?”
“我可不管谁无辜不无辜,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方侍郎,要怪,就怪你自己树大招风,惹了不该惹的人!”
黑衣杀手古怪地笑了一声后,抬起大刀就要朝俊美青年的脑袋砍下去。
方骅知道自己这是难逃一死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正在吃着冰糖葫芦的方槿鲤身上,她年纪不过六七岁,与他离开时的小闺女不过一般大,却要见到这么血腥残忍的一面,不知道往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还有他的菀娘和瑜儿、琼儿……
铿锵——
俊美青年刚闭上眼睛,准备赴死,却没想到耳边先响起了武器掉落的声音。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那黑衣杀手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紧接着目光又看向了站在当铺门口的小女孩,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瞪圆了眼睛,没了声息。
那是死不瞑目。
方槿鲤知道,她继续吃着糖葫芦,偷偷把背在身后拿着的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给扔进了空间里。
给了墨胤容一把枪后,她想着,自己也该好好练习一下防身技能了,所以赶路的这两个月,可没少猫进空间里练习拿枪。
到底是小孩子的小爪子,握枪是很吃力的,后来她学精明了,从体内渡出一丝丝灵力来托住手柄,而她的小手只需要做一个扣下扳机的动作就行了。
刚才那也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以前就杀过,但不会随便杀,她杀的,都是对她先有杀意的人。
就像眼前这个倒下的死不瞑目的黑衣杀手一样,她看见了他对自己的杀意。
槿汜说了,老天爷给她的一些天赋,就是让她来保护自己的。
先贼人一步动手,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之一,这波不亏心,天道看见了也不能说她啥!
而且她刚才也看见了,那个躺地上的帅大叔闭上了眼睛,根本就没看见她掏枪。
嘿嘿。
槿汜在的话,肯定会夸她这波操作溜到不行的!
不过现在,她还得装一个无辜的小丫头,茫然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俊美青年,小声地问:“阿叔,你还好吗?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忽然倒下了呀?!”
方骅抽了抽嘴角,根据杀手死前的一举一动来看,他心口应该中了暗器,而暗器发出来的方向,就是小女孩所在的方向。
所以,是小女孩刚才对杀手动了手?
这……
方骅看着小女孩脸上大半的红色胎记,以及她那满脸无辜地咬着冰糖葫芦吃的模样,心情也是一阵复杂。
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有对小女孩的探究。
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摁住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头一阵阵的眩晕,咳嗽了两声后,沙哑地对方槿鲤道:“小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叫当铺里面的人出来,将、将这块令牌交给他们。”
方骅艰难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方槿鲤。
方槿鲤瞧着他的手,骨节分明,匀称又好看,跟她二姐姐好像的手啊!
还有这块令牌,是不是跟她的那块又点一毛一样了?
方槿鲤歪了歪脑袋,指了指令牌,对俊美青年道:“阿叔,好巧哦,你这个令牌我也有。”
她这话一出,方骅瞳孔一紧,更加确定了小女孩的不普通,以及杀手突然倒下和小女孩的关系。
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他再次语气诚恳道:“那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小姑娘你……”
“行叭,你在这里等等,我现在就进去喊人!”
方槿鲤吃完一串糖葫芦后,把签子往地上一扔,就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当铺了。大吼了一声赵成阿叔。
赵成听到她叫得那么大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了,就急急忙忙连事情都没谈完,就从里面跑出来了。
结果看到方槿鲤手往外头的俊美男人身上一指,说:“赵成阿叔,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阿叔说,有跟我一样的令牌,让我帮忙喊当铺里的人出来一下。”
赵成抽了抽嘴角,又从当铺里头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当铺掌柜便急匆匆走了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俊美青年时,脸色骤变,忙喊着赵成:“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将方侍郎扶进去啊!”
第189章 鱼美心善
方侍郎?
方槿鲤啃着手里的糖葫芦,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奇怪的名字呀!”
赵成和那齐掌柜小心翼翼地把青年往里头抬。
方槿鲤好奇地跟了进去,走进时才发现这个人伤得挺重,血腥味很重,腹部那一刀还在不停往外流着血,滴在地上,看起来格外渗人。
不一会儿,人就被放到了床上。
那齐掌柜急得满头大汗,让店里的小厮赶紧去喊大夫。
方槿鲤舔了舔嘴唇沾着的糖渍,忍不住开口道:“这样不行的,他流太多血了,昏迷是因为休克,在大夫来之前,必须先帮他止血才行。”
齐掌柜一听,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方槿鲤:“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
方槿鲤看向赵成。
赵成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是我带来的。齐掌柜,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有咱们墨家令牌的方小姑娘。”
齐掌柜顿时错愕,满脑子不解。
墨家令牌这玩意是大白菜吗?随手就能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齐掌柜的脸都黑了。
但想到这是上头的人做的主,他们也是认令牌行事,至于谁拥有令牌,也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
心底的不爽也是一闪而过,很快,齐掌柜的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并且忙让人去准备剪子和热水,去拿上等的止血药膏来,准备给青年伤口做止血处理。
赵成在帮忙,方槿鲤则乖乖站在一旁看着,见齐掌柜拿着一大罐药膏就要往青年腹部那条长约有十几厘米,深一厘米,都翻出血肉来的伤口上糊时,都不忍心看了,心想这玩意儿真的止血吗?不会感染?
不知道是那药膏有点刺激性,还是疼的,青年伤口被糊上药时,意思不清醒地哼了几下,满头大汗,面无血色,看起来是真的疼得狠了,身体还在一阵阵抽搐挣扎着……
方槿鲤看得打了个冷颤。
想起了上辈子一个人类同伴被丧尸咬伤后,被槿汜摁着手,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强行砍断一条手臂阻止病毒继续感染的事。那时候,那人类同伴也痛苦呻吟,疼得浑身抽搐,差点没熬过去,是咬着牙硬抗下来的,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槿汜说,他意志力顽强,想活下去,是个令人敬佩的汉子。
在那之后,她也就特别佩服能忍痛的人,觉得这类人都跟槿汜说的一样,意志力顽强,值得敬佩。
而也是怕自己有一天也被丧尸来这么一口,要砍手砍脚。就和槿汜去医院搜刮物资时,拿了不少的止疼类药剂,这会儿还在她空间某个角落里堆着。
至于为什么剥龙鳞那么疼,都没把这些止疼药剂拿出来用,那是因为剥落龙鳞真疼的是她的神识灵体,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皮肉之痛,止疼药剂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如今,看到青年原本俊美帅气的脸,因为这疼得变得狰狞扭曲,看得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暗搓搓的想,要不要趁人不注意,给这帅帅的阿叔扎一针止疼药剂?
不过,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小动作来。
外头的大夫已经匆匆赶过来了。
“魏大夫,快些过来给这位公子看一看伤。”
别说,齐掌柜用的药看起来不咋地,止血却还是有效果的。
只是那魏大夫看了都不免皱眉,扒拉开糊了药膏的伤口,沉声说:“伤口太深了,不能这么随便抹止血金疮药,需要缝合!”
“缝合?”
齐掌柜错愕了一下,“那我马上去准备魏大夫你要的东西!”
魏大夫点了点头,列了个单子让他去备东西了。
一旁的赵成却好奇得不行,“魏大夫,你刚才是说,要将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口,用针线像绣花缝补衣物一样缝合起来?”
魏大夫昵了他一样,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老夫随过军,在战场上,士兵们被砍伤的事发生的太多了,为了救命,早有先辈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普通大夫不懂,没学过这门手艺。对于老夫来说,这却跟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
方槿鲤听到这话,对魏大夫都露出了一丝崇拜目光。
太厉害了!
这位魏大夫居然跟槿汜一样,能从阎罗王手里把人给抢救回来!
魏大夫也是察觉到了小孩儿那灼热的目光,老脸竟然忍不住一热,轻咳了一声,“小丫头,你年纪小,手轻稳,能过来帮老夫一个忙吗?”
“能能能!”
方槿鲤连连点头,连糖葫芦都不吃了,往赵成手里一塞,就屁颠屁颠朝魏大夫跟前走去。
魏大夫见她胆子大,看见躺在床上的血人都不怕,兴致还这么好,以为她对学医兴趣特别浓烈。
老大夫已经很少遇到对医术这么感兴趣的小辈了,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从医箱里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好几根粗细弯度不同的针,耐着性子给方槿鲤挨个介绍了一下。
方槿鲤指了指里头跟鱼钩一样的针,好奇地问:“要用这个穿过阿叔的皮肉吗?那阿叔岂不是很疼,大夫爷爷你有没有止疼药呀?”
“止疼药?那是什么东西?”
魏大夫虽然经验丰富,但也是有知识盲区的。
方槿鲤大概就是给描述了一下,“止疼药给病患吃了以后,他的身体就不疼了,就算缝合伤口也会没有半点感觉……”
魏大夫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东西的,没有。若是有的话,当兵打仗的,也不会有这么多士兵因为伤口疼痛而活活疼死的了……”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悲悯哀伤。
“咦……没有吗?”
方槿鲤听到‘活活疼死’都吓坏了。她以前看那些个古装电视剧,里头有个叫华佗的神医,可是发明了止疼药的前身,麻沸散啊!
连麻药都没有,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槿汜知道了肯定要吐槽死!
方槿鲤没再多说了,而是站在一旁,听魏大夫说,乖乖地帮着忙,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地给青年扎了一根止疼针。
大概是因为不疼了,所以青年就真的沉沉地睡了过去,哪怕魏大夫拿着针线在他伤口上缝缝补补,也没有半点的反应,搞得魏大夫还以为他断气了,让方槿鲤给探了好几次的鼻息。
整个过程比魏大夫以前给士兵们缝合的时候还要顺利。
结束后,魏大夫看着躺在床上,连吭都不吭一声的俊美青年,都忍不住捋着胡须赞叹了一声:“这位公子耐力非常人所有啊!”
方槿鲤站在一旁背着小手偷偷地吐了吐小舌头。
嘁!
分明是她锦鲤精鱼美心善,可怜帅阿叔,不想他太遭罪,所以给他扎了一针止疼药剂的结果!
第190章 人皮面具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赵成才继续去跟齐掌柜谈事情。
主要是赵成只能护送方槿鲤一家子到泽丰府,去临胤城需要文书,所以要麻烦齐掌柜给了文书并且再派两人继续护送。
因为方槿鲤有墨家令牌,这事办起来也不算麻烦。
方槿鲤就在青年躺着的房间里等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晃着小脚丫,看着青年熟睡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青年的脸上好像起了一层皮,翘起来一个角。
方槿鲤好奇极了,就偷偷挪到了床边,去扯他脸上的那层皮,结果不小心一用力,面皮就被她撕下来一大半!
“人皮面具哇!是槿汜说的人皮面具!”
方槿鲤惊奇极了,结果没控制住,一下子把青年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全都给撕下来了……
再一看青年这张脸。
嗯……
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方小姑娘!”
外头忽然传来赵成的呼喊,方槿鲤顿时有一种干坏事马上要被抓包的心虚感,连忙把面具糊了口水重新贴在了青年的脸上,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过应该不会被发现异常吧?
折腾好了之后,方槿鲤连忙起身往外跑去,提着嗓子应了一声:“来啦!”
走出来时,就见赵成一脸轻松地向齐掌柜握拳道:“齐掌柜,那一切就麻烦你了。”
齐掌柜脸臭臭的,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两日后在约定的客栈,会有人去找你们。”
“行。”
赵成也不多说,就带着方槿鲤走了。
方槿鲤满脑子都在想刚才那个帅叔叔怎么那么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赵成走了一段路,又给她买了糕点,吃着吃着,她没一会儿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
日暮降临。
齐掌柜早早关了门,在屋里照顾着伤患方骅,以为他还得昏睡好久。
却没想到晚膳时就清醒了过来。
“方侍郎,你醒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齐掌柜端了一碗粥过来,放在了一旁,询问着方骅。
方骅觉得腹部很痛,下意识地去摸了一下,低头看才发现,已经包扎上了,他诧异了一下,问道:“这是哪位大夫妙手回春?”
他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就算是请宫里的御医来实行缝合之术,怕也要活活疼醒。
可他这一觉睡得安稳得很,压根就没感觉到传言中缝合之术时的那种痛苦。
所以,齐掌柜这是给他请了神医来治病?
齐掌柜听他这么一说,也随口回道:“就离咱们这当铺最近的魏大夫!魏大夫你是见过的,他看了你的伤口,就给你进行了缝合之术……”
说着,齐掌柜看着他的目光还透着隐隐赞赏,“魏大夫说,缝合之术的痛非常人所能忍耐。哪怕是昏迷的人,都会疼得清醒过来,然后痛苦挣扎。却没想到方侍郎一声不吭,就撑过来了。”
方骅:“……”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咱两知道的缝合之术是一个没错吧?
魏大夫给他用缝合之术,他还一声不吭躺平任缝?
方骅自觉没有这么好的耐力,他怕是,更怕疼,拖着伤体赶到当铺这边求助已经是极限了。
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承受缝合之术带来的痛苦?
难道是魏大夫想藏拙?
方骅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便郑重地先同齐掌柜道了谢。
齐掌柜笑道:“方侍郎不用同齐某客气,救你也是我们应做之事,主子离京前都交代过了。”
“这粥就放在这里,方侍郎如果觉得好些,便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好。”
方骅感激地点了点头,想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自己脸上好像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贴的人皮面具翘起来一角,其余地方也粘的歪歪斜斜,要不是这会儿天黑,屋内还没点灯,光线不好,可能就全都被齐掌柜给看去了!
他脸色一黑,忙不着痕迹地把人皮面具摁了回去,然后问齐掌柜:“除了魏大夫,还有其他人在我昏睡的时候进这屋子里来吗?”
他的人皮面具歪成这样,肯定被人撕下来过!
齐掌柜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一问,想了想后,也说了:“有一位赵侠士和一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小姑娘……”
“就是在你当铺门口吃糖葫芦的那个?”方骅皱眉问。
齐掌柜点了点头,“这位小姑娘同主家有点关系,手里拿着咱们墨家令牌,赵成带她过来,是要两人护送上临胤城的。”
方骅听到他说方槿鲤手里有墨家令牌时,都不由吃了一惊。
他知道持有墨家令牌意味着什么,在除了大胤都城之外的地方,没有一个城镇是没有墨家暗莊和暗探存在的。
他们几乎遍布整个大胤朝,有明有暗。
只要拿着墨家令牌,就能得到墨家人最大力量的庇护。
他知道的,这令牌统共也不过十块。
他手里的这块,还是墨绪林将自己的给予他,为的就是让他在大胤城内有一重隐藏保护。
那么这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姑娘呢?
难不成他是墨家的嫡系小姐?
方骅想着就不大可能,墨家如今在大胤城忌讳莫深,怎么可能把自己家的嫡系小姐往这边送?这不是给瞌睡的皇帝送枕头吗?
墨绪林不傻,墨家老爷子更不是老糊涂。
所以,先不管这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得先探探那魏大夫的底,看看是不是他把自己的面具给摘了。
他在大胤都城行事谨慎,哪怕是身边暗卫,也没见过他人皮面具下的真容,这若是暴露了出去,对他来说就是把自己的把柄往敌人面前递过去。
皇帝知道了,更是一句‘欺君’就能致她于死地!
刚捡回一条命的方骅比以前更加惜命,所以擦着额头的冷汗,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齐掌柜的,我这次离京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才对,可偏偏却遇上了刺杀。这其中,怕是有暗卫内奸的手笔……”
齐掌柜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方侍郎的意思是,墨家暗卫有人叛变了?”
方骅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还请齐掌柜帮忙,尽快联系到你家主子,让他秘密来一趟临胤城。”
齐水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没耽误,立马起身就要去办事。
然而还没走出家门,后面的方骅又开口喊了他一句……
第191章 被绑架了
“方侍郎还有其他要事?”
方骅沉吟了一声,问道:“你说那赵侠士带那小姑娘来是做什么?”
齐水回答:“让咱们这边找两人护送小丫头一家子北上临胤城,也不过是几日的工夫……”
“什么时候去?”
“两日后,方侍郎您这是……”
“我也要回京都,不如就让我跟那小丫头一家子一起上京都吧。”
齐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势,担心道:“方侍郎你重伤在身,最好还是多休息几日在动身,届时再另外派人护送你回京。”
“不用这么麻烦。”
方骅坚持,齐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安排了下去。
*
而此时和赵成回到客栈的方槿鲤,还没意识到自己大发善心赏了一支止疼药剂的对象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的不靠谱亲爹。
她问乔菀:“娘,阿容哥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那个太溪了吧?不是说太溪比我们北上去临胤城还要近的吗?”
“嗯,算算时间也应该早到了。”
“那我现在可以把信寄给阿容哥哥了吗?”
从北饶城那客栈分别后,方槿鲤每个几天都会写一封信存起来,就等着给墨胤容寄过去。
两个月算下来,没有三十封信也有二十封了。
信的内容,方槿鲤藏得严严实实,不管是谁哄骗她,都不给看。
方槿珊听说她要寄信,立马就笑出了声,“乖阿鲤,你那信多得都可以专门差一人给你送了。”
方槿鲤摇头晃脑,嘻嘻笑:“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咱们快出发时,我就去找个当铺里的齐掌柜,让他帮我寄信!”
“也不知道阿容哥哥什么时候才会给我回信。”
会不会等他回信的时候,她都已经长大了?
方槿鲤对这个世界的通讯方式表示深切的怀疑。
乔菀告诉他,太溪和临胤城距离那么远,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把信给送到。
方槿鲤听完就更怨念了。
两个月送一次?来回就是四个月。
按照她一个月最少写十封信计算,等墨胤容看到她春天写的信,寄回来时,夏天都快过去了。
这样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方槿鲤给墨胤容写信的兴致却半点都没减弱。
非但没减弱,还更浓烈了,在信里催促墨胤容也给她多写几封,这样收到信的时候,才能一次看个过瘾。
乔菀也没阻止她。
因为除了写信之外,她的小闺女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碰笔了。
只有在写信时拥有这么大的热度。
乔菀想,要靠着这股冲劲,也许有一天,她小闺女真的能把字给练好呢?
……
太溪,子西郡。
墨家庄上下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原来,一个多月前,原本该好好地接回来的墨老爷子的小外孙,在太溪边境遭遇了刺杀。
墨家奉养的医圣云海老先生的弟子云聿被人假冒,重伤墨家暗卫墨一和墨七,将墨小外孙给劫持走了。
收到消息的墨老爷子震怒之余,几乎将墨家在守的暗卫看护全都派出去找人。
可找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将人找到。
殊不知,云聿早已改头换面,将乔装好的墨胤容带进了子西郡。
两人就游走在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墨家人像个傻子一样还在城外到处搜人,云聿被这种耍人的快感取悦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牵着的小女孩,嘲讽笑道:“墨小少爷你看,你们墨家人可真是没用。怪不得我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让我就待在着子西郡里等他。”
墨胤容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前方的一个穿着墨家练武服的男子,没有说话。
因为他说不出话了,云聿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东西,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这一个多月来,他只能任由云聿摆布,跟着云聿在这子西郡转来转去,看墨家子弟像猴子一样被耍。
转悠了一圈后,云聿就将他带回了临时借住的小院子,继续把墨家的每个人都骂了一遍。
只是骂完,云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墨胤容的身上。
见他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脸上长了红色胎记的小丫头给的黑沉东西,不由得啧了一声,嗤笑道:“墨小公子,那小丫头给你的不过是一块奇形怪状的破铜烂铁,你还真当宝贝金疙瘩这么稀罕着?连被我抓住都舍不得把它放开,睡觉也要抱着,有意思吗?”
墨胤容抿唇,幽沉的眸子阴鸷地盯着男人看。
这样的目光,透着野狼一样的狠劲和杀意,哪里像是一个小孩子有的眼神?
云聿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觉得后背一寒,居然莫名地对一个小屁孩产生了一丝惧意!
他懵了一下,等要细看墨胤容的眼睛时,刚才那目光好似他的错觉一样,小孩子低下了头,一副害怕的瑟缩模样。
云聿:“……”
难不成刚才真的是我臆想症了?
他纳闷不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杯后,就走到床铺那边,扑通一声趴下后,就打算睡个美觉了。
墨胤容缓缓扭头,看着倒在床上的男人后背,眸底泛起一丝冷光,杀意涌动。
他的小手摩挲着怀里手枪的保险和扳机,略带几分爱不释手。
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同‘他’说的来着?
想要使用这个奇怪且杀伤力强大的保命武器,就要先把保险关了,然后用枪口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只需要一颗不过小指头大小的子弹,就能轻而易举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他并没有着急这么做,因为还要等这个假云聿的师兄出现。
到时候,这两个人都会死在他的手底下。
墨胤容微微垂眸,嘴角勾勒起一抹诡谲冷笑,这种杀人的滋味,真是好久好久没再体会过了。
他又来回摸着冰凉的手枪,心想,要是他上辈子有这个东西,哪怕是废了两条腿,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那几个人。
原本以为在那场大雪里,死亡就是命运的尽头。
却没想到,这只是一次新生的开始。
第192章 暗器
几日后,破旧的小院子门口。
一个岣嵝的老太婆,有节奏地用曲起的手指敲打着木门。
‘云聿’正在喝粥,听到声音立马就起身了,嘀咕了一句:“怎么到现在才赶过来?”
墨胤容神色冷静,双手握着手枪,轻轻地摁下了保险,枪口对着朝门口走去的‘云聿’。
他拉开门,见到乔装成老太婆的师兄,笑出了声:“师兄,你这未免也太谨慎了吧?墨家一群蠢货,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的踪迹,你还怕被发现不成?”
‘老太婆’掀掉了头上的头巾,直起身子后,就是个一米六几的黑皮肤老男人,脸上画着老人的皱纹,一双倒三白眼昵了‘云聿’一眼,粗着嗓子说:“废话真多,人呢?”
“屋子里坐着。”
‘云聿’刚一侧身,忽然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砰——
一颗指头大小的暗器竟射向了他师兄的眉心!
老男人死不瞑目地瞪圆了眼睛,下一秒便倒在了地上。
‘云聿’一脸骇然,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应过来时,怒火冲天,眦目欲裂地瞪着墨胤容:“小鬼,你竟然杀我师兄?”
他无知无觉,完全没想到那暗器是墨胤容手里的东西发出来的。
墨胤容被手枪震得双手发麻,但他面无表情,双眸依旧冰冷得仿佛不带半分情感,将枪口对准了‘云聿’,在对方冲过来弄死他之前,又是一声枪响。
‘云聿’本能地闪了一下,所以那枚子弹并没有打中他的心脏,而是穿透了他的肩胛骨,留下了一颗血窟窿。
“啊!!!”
‘云聿’痛得惨叫出声,手捂着受伤的肩膀,朝墨胤容冲过来的速度都加快了,整个人都在暴走的边缘,只要再靠近一步,就能一手拧断墨胤容的脖子。
但是第三次枪响起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让他拧断墨胤容的脖子,‘云聿’自己便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墨胤容平静地看着‘云聿’眉心的那个血洞,发麻的小手摩挲着手枪,冰冷的质感因为刚才发射那三枪,染上了一丝热度,他淡淡地自语道:
“第一次用,不太熟练,下次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
那个小丫头说,一共只有十二颗子弹。
她试验了一颗,他开了三枪,那么这个保命武器里,就只剩下八颗子弹了。
墨胤容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可惜。
要是有多一些的子弹多好。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继续喝着放在桌子上的白粥,明明什么配菜都没有,他却喝得津津有味,还舔了舔嘴角,神色平静地仿佛院子里和身前的两个死人都跟他没半点关系。
而恰好,墨一带人赶过来的时候,也是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小主子!”
他脸色难看,找了一个月,竟然在子西郡里一个破旧院子里找到了他们家小主子。
而能找到的主要原因还是忽然炸开的‘砰’的声响,一连三次,才让他们确定了这个院子隐蔽的位置,急忙赶过来,生怕是小主子遭遇了什么不测,却没想到绑架小主子的人却先死了个干净。
墨胤容这边,已经把粥喝完了,然后站起来,抱着手枪往外走,走到墨一的面前,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问:“我的包袱呢?”
那个小丫头留给‘他’的包袱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去查看了。
墨一没想到小主子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抽了抽嘴角后,忙回道:“在府上,小主子您没事吧?”
墨胤容扫了一眼身后‘云聿’的尸体,稚嫩的同音凉薄道:“你觉得呢?”
墨一察觉不对劲。
这样的小主子,好像跟之前的又不一样了!
难道是又犯病了?
墨胤容见他神色凝重,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冷冷道:“我就是我,没有别人。带我回去见外祖父。”
墨一听到这话,浑身都不得劲,连忙点了头,应道:“是!”
墨胤容无视了其余墨家暗卫,自己往院子外走去。
墨一本来想要抱着他走的,但因为一只手受了伤,另一只手还要拿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快步跟在了墨胤容的后面,顺道叮嘱身旁的人:“把尸体都拖回去处理。”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刺杀,让他和墨七都受了不轻的上。
墨七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而他仅仅伤了一条手臂,已经是幸运了。
因为‘云聿’在和外面的刺客打斗了一番后,毫无征兆的就扭头过来抓他们家小主子,墨一本来是护着墨胤容的,却被暗算砍了一刀,而‘云聿’武功不强,但逃跑的轻功却出奇,抱着他小主子飞出窗外,顷刻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夜色里,墨七又在被围剿,墨一就算想追上去救人,也赶不及了。
因为自己的失职,没察觉到‘云聿’的异样,才让小主子被劫持。
墨一自责无比,这一个多月,哪怕是受伤了,手臂快废掉了,他也不眠不休地在想法子找人。
好在,小主子最终安然无恙了。
后面的墨家护卫跟上来,小声地在墨一耳边嘀咕了一句:“这两具尸体好像都死于暗器,墨一师兄,你给了小主子什么厉害的暗器傍身了吗?”
墨一脚步微顿,神色古怪反问道:“你听说过谁家的暗器会发生这么大的声响?”
那护卫被反问得一愣,丈二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啥子?是不是什么巧合?那声响比较像炮仗……”
墨一拧着眉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目光却落在了他家小主子手里抱着的那沉甸甸的黑铁玩意儿上。
那是方侍郎家的小丫头送给他们家小主子的东西,说是防身用的,那杀人的暗器会不会就是这个?
大概是他盯着的目光太过灼热了,被他家小主子发现了,扭过头来,那双黝黑的眸子凉凉地看了他一样。
墨一顿时头皮发麻,收敛了目光,向后推开了两步,不再去看墨胤容手里的东西。
他家小主子,这病发作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太怪了!
那眼神,分明就不像是个七岁孩童啊!
墨一心情复杂,惴惴不安着。
第193章 阿祖,能再见到您,真好
墨家。
墨老爷子听到手底下的人来回报,已经找到小公子的时候,激动得腾地从太师椅站起来,红着眼圈,拐杖重重敲了两下地面,颤抖地催促道:“还不快点把人带回来!”
一旁的墨家老二见父亲这般激动,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住,“爹,您别急。既然已经找到了,不如先让阿容去梳洗修整一下,再让他过来见您。”
墨老爷子急着见外孙,听到二儿子这话,气得不行,“他是我亲外孙,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肉!难不成见我还要先回去焚香沐浴一番?!”
墨家二爷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好心倒是被亲爹当成驴肝肺了。
他哪里是那个意思?
妹妹唯一的骨肉,也是他唯一的外甥,他也急着的,担心着的。
这不是怕小娃娃被贼人掳去,受了折磨,回来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惹得年迈的老爷子更加心痛自责么?
墨锦恒看出了自家亲爹的纠结,便小声说道:“去接阿容的人是墨一带去的,跑回来回禀找到人的那厮,我让人拦下来问过几句,说阿容这一个多月也没受什么苦楚,身上完好无损的,就是吃得少了,看起来有点瘦。也有点沉默,好似被吓到了,不大爱说话了。”
“被吓到?莫不是犯病了吧?”
墨家二爷有些担心地想,心底也把那假冒‘云聿’的贼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事一定要查清楚!跑了的绑匪也得抓起来好好拷问!”
墨锦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低声说:“爹,那两个贼人,听说在墨一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好啊!”
墨家二爷听到这话,一激动,直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墨老爷子的目光朝他冷冷地射了过来,“好什么好?大白天的你又在发什么梦?!”
墨家二爷尴尬得不行,连忙补救道:“刚锦恒说阿容虽然被绑去一月有余,但并没有受什么伤,完好无损着呢,儿子这一高兴,就忍不住出了声……”
没有受伤?
这确实是让人惊喜的好消息。
墨老爷子刚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愿意坐下来等人了。
“容小公子回来了!”
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墨老爷子又腾得站了起来,就见一个五官精致昳丽,宛若小仙童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东西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少天没换过了,沾染了不少的灰尘,也有些破损,但依旧不损小男孩那出尘矜贵的气质,只站在那里,朝这边走来,就有一种特别的气场,令人不敢小觑。
明明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娃娃,怎么板着个脸老成得像几十岁的老头?
这是墨家二爷,时隔几年,再次见到亲外甥的第一印象。
然而墨老爷子已经先不管不顾地朝男孩踉跄地冲了过去,“容儿,容儿快让外祖父看看,可有伤着?饿着?冷着?”
墨胤容平静的眸子在看到老人的那一刻,有一刹那涟漪微动,轻轻地摇了摇头后,低声回道:“孙儿没事。”
老人苍老灼热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还在微微发颤着,一点点的把他发冷的皮肤都焐热了。
好久了,他终于回到了这个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那些人的算计得逞。
外祖父的命,谁都别想从他这里夺走!
墨胤容眸底划过一抹狠色,但在抬头对上老人那灼热关切的目光时,却泛起一丝柔和,带着鼻音轻轻说道:“阿祖,能再见到您,真好。”
“好、好……阿祖也觉得好。”
往日威震四方的墨家主,此时在失而复得的小外孙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把周围的小辈们急得团团转。
这屋里头,除了墨胤容之外,也就墨锦恒这个孙子在墨老爷子面前比较得宠了。
墨家二爷担心亲爹这身子骨受不住刺激,就忙把亲儿子推了出去。
墨锦恒被亲爹卖了,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正在叙旧的祖孙二人,弯腰,小声说:“阿祖,容弟刚回来,应该也很是疲惫,不如先让容弟下去梳洗休息一下,等晚间,再继续过来同阿祖叙旧?”
“嗝……”
老人家哭到打嗝,听到孙儿的话,连连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摸着墨胤容的头,说:“去吧,容儿就随你表兄去梳洗一下,阿祖命人多做些你爱吃的菜,等下陪你好好地吃个饭。”
墨胤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就和墨锦恒走开了。
墨胤容一走,老人家的脸就又板了起来,又冷又威严的模样,好似刚才抱着外孙的手哭到打嗝的人不是他一样,轻咳了两声后,对厅里站着的其他小辈道:“容儿姓墨,从今儿个起,他就是咱们的墨家人!你们做长辈的也把嘴巴拉紧实一点,回去好好教教那些个皮实的娃儿。往后谁要敢在容儿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就别怪老头子我偏心,家法伺候!”
除了墨家二爷已经习惯了亲爹这扭头变脸的行为外,其余旁系晚辈,无不脸色微变,神色各异。
哪怕知道墨胤容的身份特殊,待在他们墨家,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但迫于墨老爷子这个老家主的威信,大家也只能乖乖答应,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毕竟祸从口出,一不小心,全家族要玩完!
墨老爷子发完话,就看了亲儿子一眼,沉声道:“承明,来书房一趟。”
墨家二爷一听这话,立马神色一凛,应道:“是。”
父子俩前后走出了厅堂,后面的人也相互对眼,看来看去后抱团散开了。
回到书房后,墨老爷子走到案前,还没坐下,就对墨承明道:“家里的那些人,我不信。容儿身份的事情,你要亲自去办。”
墨家二爷立即明白了亲爹的意思,与墨老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鹰目划过一抹锐利而冰冷的杀意,“内贼儿子在查,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绑架阿容的那两个贼人的尸体也已经运回来了,儿子会让锦恒接手这件事情。这些人敢抓阿容,却不敢对阿容下杀手,必定是想着把阿容弄回京都换取好处。不管他们是谁,儿子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墨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下来后,常常叹息了一口气,“承明啊……容儿、容儿可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血,她的死……”
墨承明闻言,神色一黯,低声道:“爹,那是囡囡自己选的路,我们便由她去吧。”
墨老爷子颤抖地手捂住了双眼,痛苦地哽咽道:
“是、是了。往后就好好护着她留下来的血脉,总有一天……能大仇得报!”
第194章 就惦记一个暗卫
“容弟,听说你要来,阿祖早早就让人把京墨阁给收拾了出来。还给你这院子里安排了四个丫鬟,四个小厮,还有一个老嬷嬷,这位老嬷嬷,您应该还记得的才对,她是姑姑的……”
“我不需要。”
墨锦恒话未说完,便被走在身旁的墨胤容冷冷打断。
他一愣,看着自家小表弟这一脸冷漠的表情,不由道:“为什么不需要?容弟,你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墨胤容停下脚步,不带半分情绪的目光冷冷地看向锦恒,“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我不需要,让他们走。”
墨锦恒:“……”
和表弟再见面的第一天。
发现表弟非但没有像两三岁时那样软萌可爱,还格外冷酷的不好相处。
那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不留?
就凭他一个七岁的小娃娃,能自理吗?
墨锦恒很是郁闷,也不跟墨胤容多争辩,就打算把人拎进院子里逛一圈后,就去找阿祖告状……啊呸!说明小表弟不乐意留人伺候的意思。
进了京墨阁后,墨胤容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新居的布局,与上辈子他住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地方,上辈子他就住了十年,再后来,一场大火将墨家庄烧了个一干二净,他居住的院子,自然也半点痕迹都不剩。
墨胤容微微敛眸,进了屋子后,才又扭头问墨锦恒:“墨一呢?”
他还等着人把小丫头留给‘他’的包袱拿过来。
墨锦恒道:“墨一这会儿应该在阿祖那边复命。容弟沐浴后,兴许就能见到他了。丫鬟们已经把浴汤都准备好了,在里间的屏风后,容弟你快去洗洗吧,好把这一个月的晦气给去个干净!”
墨胤容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朝屏风那边走去。
以为刚才他说不需要留人伺候,所以墨锦恒身边的小厮跑得飞快,提前将等在院子里的一众下人给撵出去了。
力求不让他们出现在新来的容小少爷跟前碍眼。
这会儿,八九个人都挤在院子里的一处耳房里。
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扯了扯坐在一旁的老嬷嬷的衣袖,小声说:“嬷嬷,您说,容小少爷他还那么小,怎么能离了人伺候呢?少些人能理解,但身边半个人都不留,这万一有个什么事耽搁了,不痛快的还不是容小少爷自个儿吗?”
老嬷嬷坐在那里闭目养息,听到小丫鬟的话,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进了这院子,就是小主子的人,小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你哪来那么多心思和废话?”
小丫鬟被怼得一阵哑然,委屈地红了眼圈,咬着手里的小手绢退到后面去了。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再自讨没趣。
刚才锦恒少爷身边的小厮可是过来说得很清楚了,容小公子不需要他们,让他们走。
可现在这老嬷嬷却做主,让大家都留在耳房等着。
这就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他们只需要再静静等待即可。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果不其然,锦恒少爷的小厮又回来了,走到老嬷嬷身旁耳语了一番。
说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小厮走后,老嬷嬷对众人,神色凌厉地发话道:“老太爷那边发了话。京墨阁不需要留那么多人伺候,去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往后也只负责院子里的洒扫,没有命令不得往容小少爷的屋子、书房和跟前凑,要是惹容小少爷厌烦了,个个都吃不了好果子!”
走一半?
等大半天却等的是这个结果,几人欢喜几人愁。
老嬷嬷也干脆利落,第一个被剔除出去的就是刚才多话的小丫鬟,后挑了几个手脚麻利、干活利索的留了下来。
等墨胤容沐浴完,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墨锦恒坐在正厅里一边喝茶,一边有模有样地训诫着排排站的五个下人。
墨胤容扫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第一位,微微弯着身子,低头一副恭顺听训模样的老嬷嬷。
她已经年过天命,两鬓花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就是墨锦恒口中,伺候过他娘的人。
在这墨家里也算兢兢业业地做了二十多年,有夫有儿,全都是墨家的家生子。
可有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看似平淡无奇的老嬷嬷,是十年后,将墨家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罪魁祸首?
墨胤容心中讥讽,但面上却不显半分。
墨锦恒见他来了,立马站起身道:“这人可不是我硬要帮你留下的。都是阿祖的命令!阿祖说了,你不想看见他们就别让他们在你跟前出现就是。要是需要贴身小厮,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去找。”
墨胤容没回答这话,而是扫了一眼外头,问他:“墨一呢?”
墨锦恒没想到他惦记个暗卫会惦记这么久,忍不住问道:“容弟,你不会是想让墨一过来伺候你吧?他只是个暗卫,可干不了那些细活。”
墨胤容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表兄,似乎比上辈子还要多话。
墨锦恒被他那嫌弃的目光看得有些有点头皮发麻。
明明只是个七岁的小孩,怎么看人的眼神比他阿祖还要吓人!
墨锦恒已经不想再跟墨胤容多待了,忙道:“行吧,你要想要也没事,反正咱们家暗卫比下人还多,我去同阿祖说一声就是。”
说完话,他脚底抹油般,跑得比谁都快。
墨胤容见他走了,也没继续待在正堂里,甚至都没再多看那老嬷嬷和几个丫鬟小厮一样,转身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见他一走。
站在原地的一个小厮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嬷嬷,小声道:“杨嬷嬷,您看……”
老嬷嬷微微蹙眉,也觉得这容小少爷有些怪异,但她也没多想,扫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小厮,沉声道:“去干活,该说的锦恒少爷都说了,往后办事都小心仔细些,别扰了容小少爷的休息。”
丫鬟小厮们听到这话,连忙应道:“杨嬷嬷,奴婢(奴才)都记住了。”
第195章 她是贴心小棉袄
墨一听到墨锦恒说,小主子要他过去贴身伺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感觉自己的暗卫生涯似乎走到了尽头,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锦恒少爷,小主子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他这会儿找你找得急,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墨锦恒冲他挥了挥手,又对坐在里头的墨老爷子讨好地笑道:“阿祖,你看容弟都把墨一要去了,是不是也能给我一个数字辈暗卫?我要求不高,像墨十九、墨二十都行……”
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很不好气地呵斥了一句:“想得倒美,滚!”
墨一不想再看祖孙俩个扯皮下去,就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去京墨阁之前,他又回了一趟暗卫们休息的院子,把墨胤容的包袱给拿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小主子之所以钦点他贴身伺候,就是因为那个小丫头送的包袱!
……
“阿嚏!”
方槿鲤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坐在马车外和赵成一起等齐掌柜派来的人。
她娘、姥姥和姐姐们都在收拾包袱,在客栈里等,并不急着出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驾车的是一名穿着普通老百姓布衣的男人,他年不过三十,皮肤粗黑,个子高挑,笑声爽朗,挥手和赵成打招呼后,就停下马车,“赵兄!”
赵成也上去说了几句话,两人似乎在交接着什么。
方槿鲤没听清楚,她一边磕着瓜子,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马车,似乎偷偷掀开了一角,有人正往外看着……
“赵兄,齐掌柜让我和小弟丁林一起过来护送方小姑娘一家,只是出了点事,可能有一位贵人要同我们一起北上。所以就麻烦赵兄替我们转告一下。”
“贵人?”
赵成一听这话,目光也看向了丁目身后的马车,蹙眉道:“这位贵人身旁也没其他人跟着保护?”
“有。同行的还有魏大夫,以及几名暗卫。”
丁目和丁林两兄弟,只是负责驾马而已。
“魏大夫还跟着?”
赵成很快就回过味来了,这个贵人极有可能就是两日前被追杀倒在当铺门口的那位方侍郎!
看乔掌柜的态度,这派来跟着的暗卫怕也不是糊弄人的,所以他可以真的把乔菀母子一家五口转交到丁目两兄弟的手里了。
丁林在车里帮魏大夫扶着方骅,许久才从马车里钻出来,对赵成点头打招呼后,问丁目:“哥,快些出发吧,宜早不宜迟。”
“行!”
丁目点了点头。
赵成就让方槿鲤赶紧上楼去叫她娘、姥姥和姐姐们。
方槿鲤没瞅见马车里坐的人,但是听丁目和赵成的对话,也猜到了一些。
心想,反正既然是要跟她们一道北上,路上自然有的是时间再见一面,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她蹦跳着进客栈了。
乔菀等人听到她扯开嗓子一喊娘,就知道可以出发了,都一起下了楼。
方槿鲤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乔菀,忽然灵光一闪,记忆复苏,猛地想起来那个受伤的帅阿叔,人皮面具下的脸到底像谁了。
“可不就是我男版的二姐姐吗?”
“阿鲤,你在这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方槿珊走在最前头,见方槿鲤站在原地犯傻,就伸手拍了拍她光洁的小额头,笑说:“过来喊我们,倒是把自己晾这里了是吧?”
方槿鲤:“……”
思绪被三姐姐这么一打乱,原本的震惊都削减了一大半。
她虽然没见过亲爹,但可没少听大姐和三姐描述亲爹的长相。
最高辨认点就是和她二姐姐长得特别像!
所以,那个叫方侍郎的,就是她那失踪了好久的不靠谱亲爹吗?
方槿鲤激动得眼睛都在发光,也不介意三姐姐拍疼自己的额头了,兴致冲冲地问道:“三姐姐,你以前是不是说过,咱们阿爹跟二姐姐长得好像?”
方槿珊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问,点头道:“是极像。不过爹爹走的时候我才跟你一样大,已经记不清楚了。”
“大姐姐倒是记得真,你可以问问大姐姐。”
“大姐姐说过的!”
方槿鲤现在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相信,那个方侍郎就是她亲爹!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就需要她亲自去试探一下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
方槿珊觉得奇怪,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然是在打什么鬼灵精怪的主意。
她捏了捏方槿鲤的小鼻子,低声问道:“难道你出去浪到时候,见到跟二姐姐长得很像的人了?”
方槿鲤没想到她三姐猜得那么快,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三姐姐,你也太聪明了!这也能猜出来?”
“真的?在哪儿见的?”
方槿珊忙追问道。
这会儿乔菀、珍婆子和方槿瑜都上马车去了,方槿鲤偷偷地指了指丁林身后的马车,小声说:“三姐姐先别说出去,那个人就在那辆马车里,他受了不轻的伤,还戴着人皮面具,我吃不准是不是阿爹,所以得先试探试探。”
方槿珊愣愣地看着她指着的马车,也没从‘失踪了六年的亲爹忽然出现在眼前马车里’的巨大冲击里缓过神来……
“阿鲤,你、你可不能开玩笑啊!你说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有咱们的爹爹?”
“不能百分百确定啊!毕竟我又不能当场验DNA是吧?”反正她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试探的法子。
方槿珊听到她又说稀奇古怪的话,哭笑不得问:“阿鲤,你又让三姐糊涂了,什么是滴嗯哎?跟咱们爹爹有什么关系吗?”
方槿鲤:“……”
看来她不应该随便说现代新词的,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有好多她也只是会用,而很难解释清楚深意。
“总而言之,你先别告诉阿娘,我先去那辆马车上试探那个人。是的话,你就告诉阿娘,如果不是,也不用让阿娘空欢喜一场,对吧?”
说完这话,方槿鲤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贴心的妈咪小棉袄了。
第196章 去试探
方槿珊细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没有确定的事情不好乱说,天底下相似的人不少,万一认错了呢?
“那你打算怎么试探他?”
“多简单哇!反正这个不用三姐姐你操心啦,你要做的就是等我去爬那辆马车的时候,你帮我在阿娘那里解释一下。”
方槿鲤鬼灵精怪起来的时候,谁都拿她没法子。
方槿珊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说:“好吧,不过你最好也收敛一点,可别玩得太过分了。”
“嗯嗯!”
方槿鲤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推着她三姐姐赶忙上了马车。
乔菀看见她,也喊了一声:“要走了,你还不快些上来?”
方槿鲤指了指对面的马车说:“阿娘,我去坐那辆马车!”
说完,小短腿溜得贼快就跑了。
乔菀没喊住她,满脸无奈。
丁林见方槿鲤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说:“阿叔,我跟里面的魏大夫魏爷爷认识哎,可不可以让我坐在这辆马车里?”
如果是方槿珊或者方槿瑜这么大的姑娘,丁林肯定不同意。
但看到方槿鲤这个小可爱时,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把她抱到了马车上,掀开帘子让她钻进去,只叮嘱道:“小丫头你可要乖一些,里面那位贵人阿叔是伤患,需要好好休息。”
“嗯嗯,丁林阿叔你放心,阿鲤不会随意玩闹的!”
说完话,方槿鲤就钻进了马车里,跟里头正在吃包子的魏大夫打了个照面。
“呦,小丫头,怎么是你呀?”
魏大夫看见方槿鲤,也是乐了,前两日这小丫头给他帮忙时,那面不改色看着他给方骅缝合伤口的样子,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量,要是个男孩,他都忍不住当场收徒了。
可惜,到底是个女娃子,还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小鬼灵精。
“就是我呀!两天不见了,魏爷爷你还好吗?”
“好着嘞,你要不要来吃个包子?”
“不不不,爷爷你吃吧,我不饿,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这个受伤的阿叔,他怎么样了呀?”
方槿鲤坐在魏大夫的身旁,伸长了脖子,就想去看躺在那里的俊美青年。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人皮面具,轮廓下颌并没有起皮弹出角来,所以要不是那日手快撕下来一大半,都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用的是一张假脸。
魏大夫见小丫头对方骅的兴致比对自己的还要浓烈,也不由得失笑:“怎么,是担心老夫的缝合之术不行,把他给治死了?”
“是啊,毕竟那么大条伤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感染?什么感染?”
魏大夫本来听到小娃娃这么不给面子的‘是啊’是要生气的,但后面听到那新鲜词,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方槿鲤道:“就是发热!这个阿叔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会发热,要是熬不过来的话,就烧死了。”
“你这小娃娃,懂得倒挺多的。方公子确实发热过,但熬过来了,如今只要静养即刻。只是听说急着回京都,所以不得不坐马车离开,老头子我就受雇随行,帮他看看伤。”
魏大夫在小孩子面前说话也没有忌讳,把跟车的缘由都说了。
听得正在装睡的方骅不由一阵汗颜。
其实,就在小丫头在外头和丁林说话时,他就醒了。
不醒过来是因为想知道这小丫头上马车来的目的,原以为是因为魏大夫,好奇想学医术什么的,却没想到上车来先关心他的死活。
也不知道该说无奈还是感动,他想,就算小丫头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就凭着性子,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果然是他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大概是想通了这一点,方骅也不想继续装睡下去了,动了动眼皮,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躺着的俊美青年醒了,方槿鲤激动得不行,盯着他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几分。
“阿叔,你醒了呀?口渴不渴呀?要不要喝水?”
方槿鲤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方骅的面前。
方骅被这小丫头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阿叔?阿叔你这是不记得我了吗?”
方槿鲤眨了眨眼睛,神色有点伤心地看着他,“你受伤那么严重,还是我在一旁帮魏爷爷帮你治病的!”
方骅:“……”
不,并不是不记得,而是印象太深刻了。
他依旧能清晰的回忆两日前,自己被此刻追杀时,小丫头面不改色站在当铺门口,就距离他不过三五米远的地方,神色淡定地吃着糖葫芦。
那时候的他身上还流着血,黑衣刺客凶神恶煞,都没让小姑娘变脸色,也没说帮他呼救之类的,冷漠得不行。
怎么今日却对他……如此热情了?
这样的反差让方骅有点受不住,并且忍不住阴谋论,琢磨着是不是要推翻先前的揣测,这个小丫头人虽小,但却是个猴儿精,黑腹肠。
“我……咳咳……”
方骅咳嗽了两声,来不及接过方槿鲤手里的茶杯,因为马车的颠簸,那水都往外洒出来了一点。
小姑娘见状,连忙把水自己喝完,然后用厚实的棉袄衣袖擦掉他被子上的水渍。
这么个小小的举动,一刹那让方骅的心充满了愧疚之意。
觉得自己竟然把这么善良的小丫头想成卑鄙阴险的贼人,真是太过分了!
方槿鲤认真地擦掉了那点水渍,是怕水湿了被褥,完全不知道她爹的内心戏居然会这么多。
更不知道自己在亲爹里的印象竟然这么糟糕。
她擦完被子上的水渍后,又给方骅倒了一杯,俏丽的小脸扬起了甜甜的笑,说:“阿叔,你喝水吧,喝了水就不会咳嗽了。”
方骅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女孩双手捧着的茶水,伸手接过来后,喉咙沙哑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啦!”
方槿鲤咧嘴明媚地笑着,脸上的红色胎记似乎也因为她的纯粹天真的笑容,变得潋滟动人起来,像是有淡淡流光闪烁着,美得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