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方菲自||杀
方茹速度很快，将自己的物资和私酒团伙的货物装入空间当中。
你说说这些人哈，末世里饭都吃不上，竟然还想着喝酒。天天醉生梦死。空气给你们呼吸都是浪费。
还有这个私酒团伙，明明基地已经开放市场了，你光明正大地交易多好，非得搞些暗地里的勾当。这下崴了吧。让你偷税漏税。
方茹在心里吐槽，一点儿也不耽误她把货物往空间里装。
锅提醒道。
方茹点点头。她也发现往空间中装物资没有之前顺畅了。就好像在水中行走，也能前进，但阻力变大了。
哎，之前觉得空间挺大的，没想到竟然有不够用的一天。真是甜蜜的烦恼哇。
方茹嘿嘿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拎着方菲的后领子，出了地下室。
“好了，可以睁眼了。”方茹说。
方菲这才睁开眼睛。方茹让她不许看，她就不看，还用双手捂住了眼睛。骤然睁开双眼，外面阴天的光线也晃得她眼花。
方茹默默观察她的反应。没想到，她竟然真听话了。
也是。一路上只要她有不老实的征兆，锅就有人形冰棍舔。几次过后，方菲就乖得跟只小绵羊似的，一声不吭地跟在方茹身后，方茹往东，她绝对不往西，方茹让她往左，她绝对不往右。哪怕正面跟路人遇上，方菲都不待呼救的。
说白了，就是欠揍。
方茹领着方菲走了不远，找到一个电话亭。她果然没记错。
取出事先兑换的特殊硬币，方茹投入话机中。捏着鼻子：“喂，是治安队吗？我来举报一个私酒团伙！对，对对，就在这个电话亭附近。刚才好像有爆炸，太吓人了。您赶紧派人来吧，别让这些基地的蛀虫逃掉。什么？我的信息？不不还是不要说了。我怕被报复。再见。”
说完哐地一声挂掉地电话。
好了。私酒团伙也会被端掉了。跟青龙帮一样，不可能来找她麻烦啦。功德圆满~
现在。只剩下方菲的问题了。
方茹并不回头。而是假装成还有什么事似的，领着方菲离开了电话亭。她没有告诉方菲她要去哪里。这是给方菲最后的一个机会。如果方菲心中还保留有一丝善念，乖乖跟着她走一段。没从背后对她下黑手，那她会留她一条性命。毕竟，她的父亲是奶奶最宠爱的小儿子。如今的方菲会让奶奶无比失望。可她真的死了，奶奶地下有知。想必也会伤心的。
万一她执迷不悟……
方茹的眼神暗了暗，脚步却依然轻快。从她的背影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方菲亦步亦趋地跟着。
方茹这是要领她去哪儿？
虽然之前她俩也没遇到几个人。可方菲总觉得，周围似乎越来越寂静了。
或许……方茹在选择将她杀死抛尸的地方？！
一定是这样。方茹不会放过她了。可方茹要杀她，还要让她自己走进坟墓去，真是残忍。
方菲揣在兜里的手收紧了。
碎片尖锐的边缘刺痛了她的手掌。她把这当做酒瓶碎裂的玻璃碴子。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些碎片看上去比玻璃更像水晶，被爆炸的冲击波吹到了墙角。方菲想用它们自我了断，于是捡起来揣在兜里。
从方茹的家出来。到找到私酒团伙的老窝，这一路上方菲充分领教到锅的厉害。可方茹告诉她。那只是锅轻轻舔了她一口，根本没下嘴咬。如果锅真的吃她，那该有多疼，方菲不敢想象。
就算不被锅吃掉，只咬一口也够受的。爸爸跟她说过，人有三魂七魄，一旦不完整，魂魄将无法投生，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而那魂魄上的伤口也是无法愈合的，她将永远被魂魄缺损的痛楚折磨，直到世界的尽头。
如果这样……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好。
方菲绝望地想。
“对了，那个洪龙真的能活下来？”锅问方茹。
方菲打了个激灵。这口锅见周围没别人，从方茹离开电话亭后，一直在跟方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每说一句，方菲都会忍不住打哆嗦。
这是要吃掉她的人。不，他早就不能算作人了。这只是一个凶器，只是方茹握在手中的一把刀。
“不知道。”方茹耸耸肩，表示这不关她的事，“不过你别吃他的魂魄哦。”免得锅吃顺嘴了，哪天晚上把她的魂魄当宵夜。
锅有点儿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
方菲在他们身后，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愤怒。
方茹在她的面前，跟要杀死她的凶刀谈笑风生。
就好像那些粗鄙的农妇，一边和邻居家的媳妇谈笑风生，一边拧断鸡的脖子。
手心里的碎片被汗水濡湿。因为握得太紧，碎片的边缘又十分锐利，方菲的手指被割破了。
疼痛让方菲精神一震。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能量钻入了她的体内。只是因为这能量如涓涓细流并不明显，情绪大起大落的方菲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
不管了，反正她也是要死的人了。之前她捡起了两块碎片，本是因为地上一共有两块，她不知道选哪个更能让自己快速地断气，干脆都揣进兜里了。现在想想，或许这是上天在给她提示吧。
让她一块留给自己，另一块送方茹去陪她！
默默跟在方茹身后的方菲，目光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
锅忽然沉声说道。如果他有脸，此刻肯定眉头紧皱，
方茹一惊，
锅焦急地说，
紧张的汗珠顺着方菲的鼻端滑落。
怎么回事？方茹和那口锅为什么都不说话了？而且看上去……怎么好像也有些紧张？
难道她发现了我的企图？还是已经到地方了，在观察四周，免得杀我的时候被人目击到？
没时间犹豫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方茹无声地贴近方茹，骤然从衣兜拔出手，握着锐利的碎片刺向方茹的脖子。
锅眼前一亮：“方茹，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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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方菲之死
方茹只一个侧身，躲开方菲的一击，顺势转身，一脚把方菲踹翻在地。
不是方茹多能打，实在是方菲太弱了。虽然这两天方茹对她不错，但前段日子方菲亏得太厉害，跟每天都能吃饱穿暖的方茹比起来，跟非洲难民有的一拼的方菲实在不够看。
所以方茹敢放心大胆地把后背露给方菲。不用药剂不用锅，她自己分分钟把方菲撂倒。
“就是那个？”
方茹指着方菲依然握在手中的碎片。
“应该是。气息对。”
方茹于是走上前去，一脚踩住方菲的手腕。方菲挣扎，奈何方茹力气大，手还是不自主地松开了。
方茹把碎片从她的手中夺了过来。
碎片晶莹剔透，呈透亮的明黄色，类似水晶的质感。迎着光线观察，能看到碎片中隐隐的波纹，类似于天然水晶的纹路。
但方茹知道，它绝对不是水晶。
水晶也有蓄积天地精气的能力。所以不同的水晶蕴涵不同的能量，能给人带来不同的运。但天然水晶带给人的感觉和这块碎片的完全不同。碎片很小，其中蕴涵的能量却是水晶的几百倍，几千倍。它不像是一个储纳能量的容器，而更像是其本身就由能量构成，而且还经过了高度的压缩凝练。
方茹身为炼药师，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这样的东西她却是头一次见。
“你从哪儿弄来的？”方茹问方菲。
方菲死命挣扎，可架不住方茹用自身的体重压在她的手腕上。方菲终于放弃了，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那儿，对方茹咧出个笑容：“怎么，你想要？”
方茹没回答。方菲的眼中都是恨意。她不会告诉自己的。
果然。方菲大笑两声，笑声中满是濒死之人不管不顾的癫狂：“你想知道它们哪来的？到阴曹地府找我问吧！”
说着方菲的另一只手迅速一抹嘴，她口中顿时多了个东西。
方茹大惊失色。方菲竟然还有一块！
方茹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掰方菲的嘴：“你给我吐出来！”
方菲却咧出个狰狞又扭曲的笑容，示威性地咽向肚中。
怎样方茹？到最后，我还是扳回一局。
哈哈哈哈！
然而很快，方菲笑不出来了。
碎片尖锐的边缘割裂了方菲的口腔和食道。她刚吞下去。张嘴就吐了一口血。
碎片仿佛一只柳叶刀。顺着食道的蠕动缓缓割裂方菲的身体。方菲感觉自己正在被人*解剖，而且是从她身体的内部开始！
很快，那块碎片发热。滚烫，像火红的烙铁，烧灼她的皮肉。方菲仿佛看到了自己体内柔嫩的器官在迅速地起泡，碳化。她似乎闻到烧焦的气味。可那正是从她的口鼻涌出来的！
方菲抱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过了没多久。她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了，佝偻着身子，像一条恶心的肉虫，弯曲地侧躺在地。
“救……救……救……我……”
方菲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几乎没有，像极了被人从水中拖上岸的鱼。
她朝方茹伸出手。才几秒钟，青筋全都爆了出来。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臂此刻堪比墓地里的老树根。
她眼神迷离，虽然在努力睁大眼睛。可是方茹却不确定，她真的还能看见东西么？
“……唉。”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方茹摇摇头，为方菲感到不值。
她意识到，方菲断定她会杀掉自己。所以宁可自杀也不想让她得逞么？
诚然，鉴于方菲所做的种种，方茹的确不会放过她。方茹不会让一个三番五次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活在世上，哪怕那是她的妹妹。
可见方菲这个样子，方茹顿时没了对付她的兴致。
自作孽不可活。
好像身体又出了状况，方菲浑身忽然像触电一般抽了一下，神智能清醒些了，虽然依然在说话不成句的程度：“救……救我……求你……救……”
把天地精气的浓缩品当做玻璃碴子吞进肚子里自杀的人，方茹可不知道该怎么救。
方菲似乎受不了了，用拳头猛捶地。拳头不解气，就用头撞地。“救我……救我啊啊！”
“给她个痛快吧。”锅说，“她这样闹下去，难保不给汝招来麻烦。”
这个方茹同意。但她忽然不确定：“我该怎么给她个痛快？”
本来用药剂即可。可方菲吞食的高浓度的天地精华，很可能会跟药剂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应。
锅沉吟片刻。“……交给吾吧。”
方茹却摇摇头。
杀死方菲是一会儿事，但损坏她的三魂七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是另外一回事。
这一世，方菲害她，可当方菲饮下孟婆汤，忘却一切之后，便是一个全新的人了。不应该因为方菲和方茹的恩怨，抹杀那个人活下去的可能。
一码归一码。
深吸一口气，方茹走向方菲。
暴露的青筋爬满方菲的面颊，让这个原本很漂亮的十六岁少女比童话故事里的老妖婆还吓人。见方茹走过来，她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扑向她的救命稻草。就好像她两岁时和父母一块来乡下探望奶奶，一进门便扑向方茹这个既是姐姐又是玩伴的人，快乐得像只小鸟。
方茹将方菲应入怀中，一手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胸口。
方菲的表情瞬间定格。
一把匕首，深深地埋入她的胸膛。
“睡吧。方菲。”
睡醒了，我们再一起翻花绳。
方茹将方菲平放在地上。方菲的手臂无力地从方茹的肩膀滑落，她大张着嘴，想说话，却顶多从嗓子眼挤出轻微的咯咯声。
方茹蹲在方菲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方菲的脸。这张布满错愕和憎恨的，被濒死的疼痛折磨到扭曲的脸，和那张被方茹吹的肥皂泡逗得咯咯直笑的小脸蛋，没有丝毫相像。
远处传来脚步声。
方茹皱眉。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来人？她可是老早前就观察好了，这里是学校
“方茹，咱们快走。”锅催促道。被人发现可大条了。
“我想再等等。”方茹说。方菲的进入了弥留，可还没断气。她想等方菲死了，把尸体装进空间带走。不然把这么一个凶杀现场留在这儿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八十九章 回家
“别等了。听动静像是治安队的。汝被捉住可惨了！”
锅催促道。要知道方茹所在的这条路虽然人迹罕至，但四周无遮无拦，要跑好远才能从这条路上离开。万一她动作慢一点就会被赶到的治安队看到背影。那样方菲的死就会被扣到她头上。
“要不我抱着方菲进空间好了。”方茹说着就要做。可转念一想也不行。必须她这个空间的主人亲自进到空间里，才能运送活物进入空间。这没什么。可锅还在外面啊。而且锅在哪儿她就得从哪儿出来。万一治安队捡走了锅，怎么办。
脚步声愈发接近。而不甘死去的方菲始终不肯放弃最后的一口气。
算了。留下方菲的尸体又怎样。
方茹一咬牙，背着锅撒腿朝路口跑去。就在她转过转角的下一秒，治安队从另一个道口进来。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日常巡逻的死角……喂，那是什么！”
一名队员的惊呼引起别人的注意。队长分出一部分人继续去调查私酒团伙后，领着其他人赶了过来。
只见道路中间躺着一名年轻女子，胸口中刀，眼看活不成了。
这种事，在基地中不说天天都有，反正不稀奇。治安队见得就更多了，根本不值得他们大呼小叫。
可偏偏队长和他手下的小兵一样，眼睛瞪圆，难以置信：“我的天呐……”
不由自主的低叹钻入方菲的耳朵。她茫然地偏了偏头，眼神涣散。她其实听不清了，也看不清，只觉得身边好像有人，不止一个人。
那不可能是方茹。
方菲觉得自己朝他们身处了求救的手。虽然实际上。她一动没动。
救命！救救……我。
方菲的意识戛然而止。
但在陷入深沉的黑暗之前，她仿佛瞥见了一丝绿芒。
****
方茹绕了个大圈儿，这才回到家。
说实话，她有点担心方菲的事会牵连到她。基地对谋杀的容忍度很低。基地里死个人什么的太常见了。基地要不下大力气管，死的会更多。
锅说。
方茹点点头，认为锅说的有道理。
小鱼蹲在楼梯上等她。见方茹回来了。高兴地奔下楼梯。一边喵喵叫个不停，一边对着方茹的裤脚蹭啊蹭啊蹭。
方茹被软乎乎的小鱼萌化了，把它抱起来。亲亲它可爱的小脑袋。“怎么了，突然开始卖萌？”
小鱼娇问道。在方茹的脑中，它拥有一个稚童的嗓音。高声叫起来绝对熊孩子无疑，但此刻软软糯糯的。让方茹的心都酥了。
“你今天很不正常哎。”方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很开心地将小鱼搂在怀里。软乎乎的很温暖。
——因为锅偷偷告诉我你心情不好啦。让我哄哄你。
小鱼腹诽道。猫族的直觉也让它察觉到方茹的阴郁。
肯定是那个讨厌的方菲。仗着是方茹的血亲就敢胡作非为。
方茹应该让它去教训那家伙，让她像只老鼠一样精疲力竭而死。
小鱼恶狠狠地想着，忽然发现方茹身后没人了。
方茹淡淡地说。
小鱼愣了三秒。然后的第一反应是：
“……”
方茹弹了下小鱼的小脑门。“就知道吃。”
虽然明知杀死方菲是正确的选择，但一个人死在自己的手中，方茹的心情总归不会太好。小鱼这么插科打诨一阵。她感觉轻松些了，脚步轻快地走上楼梯。
家里依旧十分混乱。而且似乎比她离开之前更混乱了。李柱小心翼翼地坐在硕果仅存的椅子上。见方茹回来了，连忙站起来。
结果腿肚子碰到了椅子腿儿，椅子嗖地飞向后方，撞在墙上，英勇就义了。
“……”
李柱羞愧地低下头。本就十分困窘的他这下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意识形态呆在方茹的屋子里了。
“你的力气好像比之前更大了？”方茹问。
李柱点点头，脑袋快要缩进胸口了。他见方茹家里这么乱，本来想帮忙收拾下，结果忙没帮上，越帮越忙。
锅困惑。
方茹回答道。
但李柱亲，你这也太好了点儿吧。
想当初她自个单刀赴会，在仓库中把以吕七为首的青龙帮众撂倒，身上也是带了大力符的。可那时她也只不过让梁帅一个人做了平抛运动，剩下的基本由药剂制服。要是她也有李柱的这效果，那也能我要打十个了吧！
这药剂明明是她做的吧。为啥在李柱身上的效果比她好那么多！她很嫉妒哎。
方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坐在床边——没错。她的床还是完整的。多么令人欣喜若狂啊！——朝李柱招招手。李柱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没敢坐方茹旁边，只站着。方茹也没敢让他坐，只让他站着别动，然后在他身上摸摸摸。
李柱脸红得快要滴出水了。
很快，方茹从他的衣兜里掏出大力符。奇怪。她当时明明把大力符藏在药瓶间塞进他的裤兜里的。怎么跑到上衣兜去了。而且给他的药跑哪去了？
“哦，这是大妹子给俺的护身符。”李柱认出来了。之前他追方茹，嫌药瓶太碍事，便掏出来塞给了那位大叔，顺便发现了方茹的护身符。在他看来，这比药品珍贵得多，所以揣在了身上。
方茹拍拍身旁的床铺：“你现在可以坐下了。”
“别别。俺会把它坐坏的。”李柱直摆手。
不过他架不住方茹坚持，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提心吊胆地等待这张床伴随着凄惨的吱嘎声弯成两截。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李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难，难道……是因为大妹子给他的这只桃符？
方茹点点头。“这是我的异能。我可以将我自身的能量附着在一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上，让使用它们的人得到各种各样的功能。”她露出真诚的笑容，“李柱大哥，能帮我个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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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帮啥忙
“行啊大妹子，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李柱问。
方茹直截了当：“帮我卖东西。”
“啥？”李柱直摆手，“不行不行。大妹子，俺，俺嘴笨。俺不行。”
“我知道。我不是要你给我做销售，只是想要你帮我打个广告。”方茹笑道，“我想卖这种大力符。我需要让人们知道这个好用，值得购买。你正好在工地工作，你和你的工友需要大力符，也是它最好的宣传者。”
“俺不敢戴着这个去干活儿。”李柱头摇得像拨浪鼓。拥有变形金刚一样的力量是很爽啦，可他要是一不小心，把围墙搞出个大洞怎么办。工头还不得吃了他呀。
“没关系。我可以修改一下大力符，把它的能力限制在正常范围之内。”方茹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带着它干活儿，当别人发现你的不同，你再告诉这些人哪里能买到，需要你说的话只有这一句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嘴笨。”
方茹又细声劝道：“李柱大哥，你想想你的工友，每天起早贪黑地在工地干活儿，得有多累。我不知道现在基地是不是还按照工作时间给你们发报酬。如果是，有大力符你们能轻松不少。如果是计件发薪，那你们可以多赚一些不是？一个小时五毛钱，我都想象不出你们怎么熬下来的。”
“工地管饭。”李柱小声地说。虽然只是每天一个窝窝头，一碗基本找不到鸡蛋的蛋花汤。
方茹没再说话。工地的工作有多苦，工人们有多需要大力符，李柱比她清楚得多。他肯定会同意。
果然过了不久，思考过后的李柱困惑地问：“大妹子。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想帮俺。那为啥要收钱呢？”
“因为我也要活下去。”
方茹淡淡地说。
李柱的脸腾地红了。“大妹子，俺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俺只是……”
李柱呐呐地，低下了头，“大妹子你不知道，俺们这些在工地干活儿的人。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俺们工地的人。大多是拖家带口的。这一天几块钱的工资，都要送回去给家用。之前有不少人嫌钱少，冒险出基地。结果活着回来的没几个。大伙儿们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工地干。钱再少，俺们毕竟还活着，能照顾家里人不是？大妹子，你的大力符。俺们很需要，但俺们真的买不起。俺……俺对不起你……”
方茹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方茹并不打算赚建筑工人的钱。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连他们那几块钱都不放过的程度。再说了。就这些工人的购买力，她还真看不上眼。
她的目标是异能者。
目前为止，基地还没有出现力量变异。异能者们实力再强，他们的*和普通人无异。顶多是经过专业的锻炼。能够强壮一些。这和经过大力符强化的效果相比，是天壤之别。大力符名为“大力”，但它强化的是全身的肌肉。因此不止力量会增强，敏捷性和抗击打能力等整体素质也会显著提高。
李柱之前跑步嗖嗖的。就是例子之一。
她之所以选择李柱打广告，是看重了工地这个绝佳的宣传地。试想一下，如果加固内层围墙的工人们人手一个大力符，工作效率得提高到什么程度？肯定会让全基地震惊的。
她就不信，异能者会放过这样的好物。
说不定基地的守卫们也能注意到哦。据说内层基地有自己的私兵。如果被他们关注的话，那钞票大大滴哇哈哈！
锅一盆凉水浇下来。
没错方茹这样能赚大钱，可她把大力符搞得这么众人皆知，难道基地高层不会调查？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其实吧，锅对方茹隐藏自己是药剂师的做法不以为然。没错，的确有怀璧其罪的老话，可别忘了，还有另一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亮出自己的拳头，能吓跑的吓跑，吓不跑的打趴，不挺好的么。
方茹瞪他一眼：
锅撇撇嘴。
不管你打不打，丧尸都在那里。练就一身打丧尸的手艺，万一遇到什么，心里能不慌不是。
方茹对他呲牙，
锅赶紧反驳。不能让方茹这样认为。她会让他跪瓦斯炉的！
不过这么一想，公开她有异能或者是药剂师的事确实不合适了——不管公开哪个都一样。只要能杀丧尸，基地管它是异能还是药剂——锅希望方茹不要逃避现实，可不是想让她给基地当牛做马。像秦申那样，刚回来还没喘口气，第二天就又被撵出去拼命的实在不要太惨。
如果她能根据她自己的状态，随意选择出基地的时机就好了。
锅叹了口气，
虽然逃课，可方茹每次成绩都能名列前茅，搞得老师提起她要么一副茫然地问这是谁，要么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现在会罩着她？不太可能吧。
再说了，静安大学和滨海大学一直是竞争关系。她的老师们自己在基地混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咧。
至于同学……别说，她还真有一个，本身是静安大学的，从前关系很不错。不过现在嘛，方茹想起她来就只有两个字“呵呵”。
方茹朝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去拍了拍李柱的肩膀。
李柱抬起头，脸上的愧色还没消去，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他一直低头到现在，方茹跟锅互动的手势和神态，他是一点儿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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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轰动的广告
天黑之前，方茹将李柱送回了工地，马不停蹄地去找苏婆婆。
第二天，不到中午时分，工地炸开了锅。
首先发现李柱异常的是跟他同一队的工友。虽然早知道李柱这小子力气大肯吃苦，可一个人或许能举起一条钢筋，还能在钢筋砸向他脑袋的时候，一巴掌把钢筋拍到五米开外么？
出事故的心有余悸还没有散去，工友们纷纷围拢过来，见李柱真的没事后，全都惊奇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俺，俺也不知道……”李柱结结巴巴地把方茹教给他的话背出来，“俺昨晚回来的时候遇到个大哥，他给俺了个东西，说能保俺平安。”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方茹经过改良的大力符。
有人眼疾手快，从李柱手里抢过大力符，跑到旁边的建材堆去实验。果然，平常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拿不动的建材，现在一手能拎俩。
要知道现在基地为了刺激工人们的劳动积极性，采用了计时和计件双重的报酬标准。每个人每天有额定工作量，完成这个工作量之前，按照每个小时五角到几元不等给付工资，超过这个额定工作量的，每多干一点会给一两元的报酬。别看这一块两块的不多，那可比正常的小时工资高出几倍来。
所以大家尽量多拉快跑，明知这是在折寿换钱，可为了能多给家人买一包馒头，还是超负荷劳动。
有了这个东西，大家就不用愁了。干体力活跟玩儿似的，分分钟成土豪。
“这，这太神奇了！”那人惊叹道。“柱子老弟，这个送给俺吧。谢了哈。”
“哎？凭什么，那是人家李柱的。”
工友们纷纷声讨。那人没办法，只好赔笑着把大力符还给了李柱。
其实声讨他的人十个里头有八个也想把大力符占为己有。但他们同时也很清楚，大力符只有一个，这么多人，肯定不够分的。不如还给李柱。从李柱那儿问出他从哪里搞到的才是正经。
“俺不知道。俺。俺只听说，那个大哥说他在集市有铺子。别追俺！”
李柱被热情高涨的工友们搞得焦头烂额，赶紧把方茹告诉他的话抛出来。然后开溜，躲进厕所里不敢出来了。
“喂喂，柱子老弟，出来啊！跟我们讲讲那位大哥长啥样。还有他说的铺子到底是哪一家，我们好去找！”
一堆人把厕所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他工作队的工人们来上厕所。被堵在了外面，很是好奇，跟身旁的人打听。
与此同时，被缠的李柱实在没办法了。把大力符从门缝扔了出去。我不要了还不行么。求求你们让我消停会儿吧。
于是工友们又在厕所门口前展开了一场争夺大力符的战争。其他队的工人们继续没法上厕所。
一传十十传百，大力符的消息很快在工地传开了。有的人不信。但当大力符传到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信了。
于是乎。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许多工人纷纷前往集市。
集市里的摊主们正在喝水吃饭地午休。随着夏天的一步步到来。天气愈发炎热。明明才四五月份，中午的热力便让人蔫头耷脑。
于是乎，当遥遥望见远方卷起滚滚灰尘，然后一大波灰头土脸的建筑工人们冲进集市时，摊主们不由得喷水喷饭。
这帮穷鬼什么时候也有胆量走进集市了？还组团儿来的？
“喂，大哥，你们这儿有大力符吗？就一小木头片，拴着个中国结？”
“大婶，请问你这里有大力符卖么？”
“啥？那个方向好像有人在卖大力符？谢了大姐！”
“喂喂，大家快过来！在这儿呢！”
于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工人们围拢到了苏婆婆所在的摊位之前。
苏婆婆气定神闲地面对着将她的小货摊围拢得水泄不通的工人们，以及在工人圈之外，好奇地探头探脑的摊主们，慢悠悠地讲述了一位高人的故事。
在她口中，这位高人姓吴，是一位方外之人，正是前些日子送给她菩提子的那位神秘人士。他怜悯众生疾苦，但又不想被俗人所扰，因此托付他的徒弟前来帮助众人。他的徒弟也不愿被人所知，以免影响到师父，因此拜托她出面与基地众人直接接触。
苏婆婆的口才真不是盖的。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纷纷询问苏婆婆是否知道这位高人和他的徒弟长什么样子，现居住在哪里。
苏婆婆点了点头，说为了让她相信他们并无恶意，这位吴姓高人还破例，在她面前露了一次真容。苏婆婆详细描述这位高人的相貌，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说的跟真有这个人似的。
其实也的确真的有人，不过不是一个，而是方茹和苏婆婆从杂志上找来了三张男性照片，分分别取额头下巴和中间三段，拼成一张脸的。
有人掏出小本记录：“那吴先生的徒弟呢？”
“这个很抱歉，我不清楚。”苏婆婆面露愧色，“因为这位小师父需要长期留在基地当中，不能像他的师父那样随时回到方外之地。因此为了保密，小师父每次出现在我面前，均会使用化形之术。据说这化形之术是根据他所遇到的真人变换的，所以我也分辨不出来。”
“哦。”众人齐声。
这样就算看到这老婆子跟谁有接触，也不能确定那就是那位小师父喽。
有的人倒是在动歪脑筋，想能不能冒充那位小师父跟苏婆婆接触。
当然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没人知道，这所谓的吴先生小师父都是方茹和苏婆婆胡咧咧出来的。
“哎呀你们烦不烦！俺们要买大力符！”
大部分工人们见身旁的摊主们和一些工友们问个不停，早就不耐烦了。“大婶，这大力符多少钱？”
苏婆婆微笑，对身边喊得最响的一个工人说：“一元钱一个。”
“什……”
大家都愣了。这怎么可能呢。
有些不怀好意，想用“那两个师父不是在帮助人吗，为什么还要收钱。”为理由压低价格的人，全都张不开嘴了。
人家是方外之人怎么了，现在都是末世了，丧尸难道见你是和尚就不啃了么？所以收钱是很正常的。
苏婆婆点点头：“如果您是建筑工人，一元钱一个。不过两位师父毕竟人手不充裕，只准备了二百个。所以只能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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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目标客户到场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工人们纷纷涌向苏婆婆的铺子，手里高举一块钱的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举着车票挤春运火车呢。
苏婆婆面带微笑，冷汗直往心里流。幸好方茹那孩子连夜加固了她的摊位棚子，不然的话摊位非得连着她一起被这群蛮牛似的青壮年挤零碎了。
好在工人们里有神志清醒的，发现这样乱糟糟的不行，自觉肩负起维持秩序的责任。大约花去十来分钟，工人们终于排成一队，而且是按照苏婆婆的要求，年老的、家里人口多的站在前面。至于那些试图浑水摸鱼，也跟着领一个大力符的，都被维持秩序的工人们拎着领子丢到一边儿去了。
“哎？这个大力符，怎么跟李柱的不一样？”
有人发现了，十分困惑。李柱的是一块木牌，大概有手心大小，四周刻画着简单古朴的花纹。苏婆婆发给他们的大力符则是窄窄的一个木条，做成了宝剑的形状，看上去……有点儿粗制滥造啊。
“这位李柱曾经无意间救了小师父一命，吴先生十分感激。”苏婆婆如是解释。
实际情况是方茹为了赶工，直接用末世前在大菜市一毛钱一个批发过来的小吊坠做载体，制作大力符了。至于李柱的那个，为了让他造成轰动效应，自然要给他个好点的嘛。
至于这些“b等级大力符”，效果是不错的，但不会像李柱的那个那样，被她限制了部分能力依然那么逆天。她还不想这群欣喜若狂的工人们把工地毁了，到时候基地追查到底。她可就麻烦了。
很快，准备好的二百个大力符便领光了。没领到的工人们很是失落。不过这些人肯用出大力养活自己和家人，不说心地有多善良吧，至少是健康的。所以失落归失落，他们也明白总有人会领不到的，没有大闹。
有些脑子比较活络的，意识到工地管理者们见得到大力符的工人这么能干。肯定会改变计酬方式的。这群吸血虫。怎么可能放弃剥削他们的机会。所以反倒觉得静观其变或许更好。
工地的午休时间不长。领到大力符后，工人们很快结伴赶回工地了。
摊主们，和其他来逛集市的民众们则还在周围晃荡。
“你说。这所谓的大力符，真的能有用？”
“切，什么大力符。不就是欺负那群穷鬼没见过世面嘛！”
酸溜溜的话被人故意扬起来，传入苏婆婆的耳中。
苏婆婆淡淡一笑。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大起大落，见识广博。像这种粗蠢的挤兑人方式。她还看不上眼。
会有人说这样的话，正印证了方茹的营销策略成功了。
然后苏婆婆心满意足地收摊。等着第二天的轰动。
果不其然，第二天，苏婆婆天不亮便早早来到摊位。刚坐下，就有人来找她的摊位。
旁边的摊位还没来人呢。这些人来得够早呀。
老婆婆气定神闲地沏了一壶茶。氤氲的热气驱散了黎明的寒意。
“喝一杯吧。暖暖身子。”
对面的人却不领情。五个大汉，一字排开。把她的摊位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那位好像有俄罗斯血统，身材尤为壮硕。嗓音也跟熊有一拼：“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苏婆婆笑了笑，一杯一杯，为他们斟满茶杯。“各位光顾小店，老婆子我感激不尽。老婆子我腿脚不灵便了，各位想买什么，在这儿就行，用不着去您的地方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头的那位低吼一声，抬手捶向摆放货品用的桌子。他那胳膊足有猪后腿那么粗，一拳头下去不得把桌子打成两半呐！
老婆婆再气定神闲也忍不住肝儿颤了，连忙往摊位里头躲。
她刚从座位站起来，那人的拳头便落在桌子上。桌子嘎地一声，还算给力，没真当场被分尸，只是凹下去一大块。两边的桌子腿变成了外八字。
紧接着那大汉伸出另一只胳膊往里一搂，要把老婆婆抓过来。摊位的空间不大，他这一下基本把整个空间扫了一圈。苏婆婆脸色苍白地往角落里缩，试图躲开那人的熊掌。说时迟那时快，那人的手鞭子一般扫向了苏婆婆，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动了。
只见那大汉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伸向苏婆婆，就这么定格在这儿，表情十分奇怪。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了？
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
身旁的弟兄见他的姿势如此奇诡，很快也跟着发现自己的脚被定在地上了。
苏婆婆连抚胸口。还好还好，幸亏方家丫头早有准备。那茶叶是她给的，里头加了东西，据说嗅了会让人不能动弹。而她自己事先吃了方茹给的解药，不会有事。
刚刚见为首的这个大汉动拳头，她还以为这不起作用呢。没想到原来不是固定全身，只是双脚而已。
话说回来，方茹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脑子里盘桓着这些念头，苏婆婆重拾招牌的慈祥笑容。“这位先生，您有话直说便好。这么热情的拥抱，老婆子我受不起。”
那大汉憋得脸通红。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双脚却始终无法移动分毫。他的本事全在他这一身肌肉上了，这下却不明不白地被人定住。他得赶快挣脱出来，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结果，只听咯吱一声，他把自己脚脖子拉脱臼了。
“啧啧啧。您何苦如此难为自己。”以大汉的惨叫为背景，老婆婆轻轻摇了摇头，对其他人说，“各位可以收起异能了。吴先生料到像你们这样的人会来找我老婆子的麻烦，所以事先给老婆子我准备了保命的法宝。”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被定死在地的双脚。只这转头的动作就让他们重心不稳。没办法，他们讪讪地收回了已然成型的异能。
苏婆婆把茶倒掉，重新为这几个人沏了一壶正常的茶，每人倒了一杯，塞进了他们的手中。温暖的茶杯软化了这几个异能者的敌对情绪。苏婆婆又走出摊位，对为首的那位大汉的腿施以巧劲，只听嘎嘣一声，脱臼的脚踝又接回去了。
苏婆婆对他们笑了笑，好像对待自己的大孙子。虽然犯了错，却已经被她原谅了：“我知道你们要买什么。老婆子我恭候多时了。”
第九十三章 这不是晶核吗
果然不出方茹和苏婆婆所料，异能者们听到了有关大力符，很快发现其中的价值。
巨人战队是第一批到的，他们走了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有些异能者比较客气，像个做生意的样子，有的则跟巨人小队似的，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好在方茹准备充分，苏婆婆也跟个人精似的，化险为夷不说，还成功地从异能者们那儿榨出不少真金白银来。
除了大力符之外，巨人战队还很好奇，那位所谓的“吴先生”是否有其他的法宝。方茹和苏婆婆敏锐地发现商机，当天晚上便增加了商品品种，很快又增加了进项。
一个星期下来，苏婆婆和方茹都很疲劳。苏婆婆不用说了，直接跟这些挥挥手就能杀死一片丧尸的人打交道，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都不小。
方茹则是不放心，全天二十四小时地守在苏婆婆不远处。婆婆出摊她在集市闲逛，婆婆回家她趴墙角，婆婆走在集市和家之间路上，她潜伏在路旁的灌木丛里尾随，随时准备帮婆婆解决来进行武力商谈的异能者们，这叫一个腰酸背痛腿抽筋。
“吾愈发好奇苏婆婆的过去了。”锅啧啧称奇。
与虎谋皮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我也想知道……哎呦。”方茹从道边的灌木丛后直起身。她的老腰啊，嘎嘣响啊。
现在晚上八点了。许多异能者不愿意和来逛集市的普通民众挤在一起，再加上白天的时候人多眼杂，不方便他们跟苏婆婆深谈，所以大多在清晨和入夜再来。婆婆和方茹也乐得如此。于是在这几天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惯例：那个姓苏的老太婆的摊位。太阳出来了便只是个普通的摊位，但太阳一旦离开天穹，就可以从她那儿买到一些奇妙的东西。
婆婆刚送走一批异能者，在收拾东西：“丫头，你在啊。”
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意外。
方茹扶着腰，一瘸一拐地从草丛中走出来。“婆婆，还顺利吗？”
“你不是能听到吗？”婆婆慈祥地笑道。就像对待爱搞小把戏的孙女。“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方茹从善如流，接过茶杯。天气越来越热了。可晚上还是很凉的。不知道这种白天恨不得扒光晚上恨不得裹成粽子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今天没听见。”方茹说。她的监听药剂用完了。小鱼又嫌晚上冷，窝在家里不出门。
婆婆哦了一声，从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沓钞票和一只装首饰的那种绒布包：“铃兰战队购买了五只大力符，还有三瓶超强酸液。他们的钞票不够了。用这个顶替。”
婆婆打开布袋，从中倒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晶体。
方茹顿时呼吸一滞。
“我从没见过这种宝石。”婆婆神色凝重。“这东西看上去是水晶，又不太像。”
首饰宝石在基地里有多不值钱，婆婆比谁都清楚。之前人们可能还会因为幻想可以逃出静安市，去安全的地方逍遥。所以来她这儿捡漏，现在全国都被丧尸病毒攻占了，她的首饰彻底没人待见了。
异能者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东西非常值钱。她再不收，就要把他们激怒了。婆婆这才收下的。
“他们没说从哪儿搞到的？”方茹问。
婆婆有些说不出口。“说是……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
方茹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大字：靠！
这不就是晶核么！
“那这玩意儿有名字么？”方茹忙问。
“据说叫……”婆婆仔细想了想，“对了，叫晶核。哎，我这脑子，才告诉我的，转头就忘。”
“……”
原来基地高层里也有某点老客户么？
一直没听说丧尸脑袋里有晶核，她还以为现实和小说有差距，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呐。
方茹在心里默默朝老天竖起了中指。玉皇大帝童鞋，您这么跟风真的好么？
不过呢，作为一个爱看网络小说的宅女，方茹对这个名词接受度还是很高的。“他们用这个顶多少钱？”
“除了这一沓钞票之外。”婆婆说。
方茹接过婆婆手中那一沓厚厚的钞票。她的手不算小，却几乎握不住。大致数过，方茹很是惊讶：“这么多？十分之九？”
也就是说这厚厚的钞票只占这次交易的十分之一。
可以想象，方茹这几天赚了多少钱。
婆婆点点头：“听他们的意思，基地有用晶核代替钞票作为货币的想法。每个丧尸脑子里只有一枚晶核。晶核的多少等同于所杀丧尸的多少。”
也就等同于为基地出了多少力。
之前听秦申说，基地计算战功是靠割下的丧尸的头颅数。恭喜基地找到了干净清透没问题的新型解决方案。
“怪不得最近基地通货膨胀这么严重。”方茹说。仅在这一周内，基地内的物价翻了一番。来逛集市的人一下子少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基地会实行真正的计划经济了吧。
方茹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基地的物价这么高，当初不正是基地的高层为了逼普通民众出基地当炮灰，顺便敛财的么。现在全国沦陷，敛财已经没必要了，而用晶核作为引诱民众离开基地的诱饵，不是更方便有效么？
“看来现金在基地坚持不了几天了。”方茹将钱还给婆婆，“以后异能者们再来买东西，最好都要晶核。您家里的现金尽快换成物资。”
婆婆脸上闪过一丝难色。“要把现金花掉啊……可现在花，会不会不太值得？”
要知道基地里的物资其实还是蛮充裕的。毕竟整个静安市这么大，活下来的人区区一所大学就能全装下。用全市近百万人口的生活用品来养活这不到几万人，一时半会儿还是见不到压力的。
这也是基地的现金经济没有立马崩盘的根本原因。
晶核毕竟才出现，没人能确定晶核和丧尸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在苏婆婆看来，就算现金没有了购买力，可基地里人也不少，需要个交换的符号。纸币本身就是货币符号，为什么不能继续沿用呢。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则是……
方茹看她的眼神变了：“婆婆，我分给你的钱，是不是都不在你手里了？”
第九十四章 方茹，秦申和锅
86_86886“这……”
婆婆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没有。我攒着呢。”
才怪。
方茹撇撇嘴。婆婆的家里什么情况，她大致了解一些。所以婆婆的钱都没了，她一点都不意外。
早知道她来保管婆婆的那份了。
方茹甩甩头。想想而已，她不能真这么做的。婆婆跟她再融洽，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有些事情不能越俎代庖。
方茹帮婆婆收拾完东西，把婆婆送回住的地方后，自己也回家去了。
方茹睁眼躺床上，胳膊垫在脑袋后，细细思索明天她自己的抢购路线。
“奇怪，汝和苏婆婆合作的店铺招来了那么多异能者，为什么秦申没有来？”锅说道。
方茹耸耸肩：“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难道……有奸情？
方茹一咕噜坐起来，两眼放光。
“汝汝汝在在想啥？”锅被方茹吓得舌头直哆嗦。这货又在想啥坏道了？
“……”
方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把锅打量了个遍，扔下两个字“没事。”又躺回去了。
她真是脑子秀逗了。就锅那样的，秦申能看上他？顶多单恋而已。
哎，也就只有她这种高风亮节的人，才会对锅不抛弃不放弃。
方茹被自己的高贵品格深深感动了。
锅在一旁冷汗直冒。方茹的脑电波告诉他，这货肯定在拿他开涮。肯定！
“汝别误会哦，吾只是奇怪，为什么单单他所在的战队没来。难道听到了基地高层的什么风声？”锅连忙解释道。虽然他完全搞不懂，方茹可能正在误会什么。
高层的态度也是方茹所关心的。所以对于锅的困惑。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也就是一会儿。
很快方茹又耸耸肩，放松地摊开四肢：“管它呢，我没法接触到基地上层，现在想不过是在瞎猜而已。安啦，反正这么长时间了，基地没派人来直接把苏婆婆和我抓走，说明他们还是容忍的。再说我正好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触高层呢。睡吧。梦里打好购物单。”
转眼到了第二天。
方茹一大早起床。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小鱼和锅装进背包，神采奕奕地出门。
路上有行人，大多是去基地提供的工作岗位。所以行色匆匆。他们不由得向方茹投去困惑的视线：他们难道回到了末世之前？为什么那个姑娘能如此快活？就跟和好姐妹约好了去逛街吃大餐似的。
其实也没错。对方茹而言，如今的日子衣食无忧，丧尸又被关在基地外进不来，可不是和末世前一样么。
不去集市。方茹前往了物资种类更丰富，质量更好的基地供应点。
方茹一头竖线。本来高高兴兴的大采买被锅和小鱼两个大嗓门儿吵得乱七八糟。连看守供应点的守卫看方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这姑娘难道中丧尸病毒了？怎么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两眼发直的。
什么？方茹自己也在脑子里吵？胡说。她才不会承认。
秉承财不露白的道理，方茹在一个供应点买一些。又去下一个供应点，在途中将买到的扔进空间。等把基地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供应点都转完了，方茹这才去集市。集市里鱼龙混杂，需要慢慢挑选。
“哎？方茹！”
熟悉的声音。方茹扭头一看，果然是秦申。
“又好久不见啦。”方茹很高兴地打招呼，“你怎么有空来了？”
跟异能者做了几天生意，方茹知道，异能者非常非常忙。基地恨不得不给他们睡觉的时间，让他们二十四小时在基地外打丧尸收集物资。
“今天我们小队放假半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说到这儿，秦申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能遇到你。好巧。”
说完他后脊梁一阵冷战。不过好像每次遇到方茹都会感到很冷，他已经习惯了。
而方茹正处在大收获的喜悦中，脑中高唱着雄纠纠气昂昂的进行曲，压根没注意到这润物细无声的小情愫。“是啊。真巧！”
秦申微笑颔首，瞥到了方茹手中的钞票，不由得愣了。
这么多？
等方茹用这厚厚一沓的钞票跟摊位老板交换来了两箱上等的脐橙，秦申连箱子带方茹地拖到一边儿，沉声问她：“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攒的啊。”方茹说，“听说最近不太平。基地好像要废除现金交易了，我打算把手里的钱都换成物资。”
闻言，秦申把方茹拉到更靠边儿的地方。“你知道了？基地要用晶核代替钞票的事？”
之前不确定，现在知道啦。
秦申从方茹的表情得到答案。“奇怪，这事儿基地严格保密，你怎么知道的？”
方茹想起昨晚用晶核跟苏婆婆交易的异能者，嘴角抽了抽。真是“严格”的保密啊呵呵呵。
秦申没去纠结方茹了解这事的途径。“你既然知道了，那攒晶核了没有？遇到晶核一定要自己留着，千万别给别人！”
“我想攒也遇不到啊。”方茹说，“对了，基地为什么突然要用晶核代替现金？全国沦陷已经有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钞票没用了？”
“不光是现金失去价值的问题。”秦申说，“你知道我有一次出任务，只带回一名普通人吧？”
方茹点点头。不就是他去中医院的那回么。
秦申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位大叔觉醒异能了。”
“什……”
方茹真的被惊到了。
末世刚开始那段时间，异能者纷纷觉醒，再之后就没有了。所以人们都认为异能者的数目是定的，这才会对异能者如此看重。死一个少一个嘛。
方茹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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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能不能也觉醒异能
“第一枚晶核正是在那次任务被发现的。”
秦申的话打断了方茹的思路。
刚刚那一闪的灵光随即消失无踪，她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是没来由地感到恐慌。好像……会发生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秦申见方茹神色凝重，不由问她：“你怎么了？”
方茹摇摇头。算了，忘了就忘了，以后再想吧。“你说什么？第一枚晶核是你发现的？”
秦申点点头。“我在那次任务中，发现了进化丧尸。萧程拍死了它，我从它的尸体中发现了晶核。”
“喂，秦申你叫我？”
萧程从不远处小跑过来。白伟跟个球似的跟在旁边。
乍看上去，好像萧程在带球跑。
方茹扒拉开脑门的竖线，笑着跟萧程和白伟打招呼。
“哎呦茹姐，好久不见。那啥，咱们去搓一顿怎样？”白伟提议道。
萧程和秦申都觉得是个好主意。自从从禁闭室出来，他们连续做任务到今天，再不放松放松人都要扭曲了。
方茹张开嘴，也想说她同意。忽然她的魂魄感到从背后传来一阵吸力，就跟有人趴在她身上，嘴巴狂吸她后脊梁似的。
果断是那没有手的锅用这种方式来阻拦方茹。
方茹一阵恶寒，伸手隔着包弹了下锅。她心满意足地听到了锅的一声闷哼，开心地跟着秦申他们三个走了。
说是去搓一顿，不过是每人买了点儿面包香肠，找了个环境好点儿的无人之处席地而坐，搞个野餐而已。基地里的日子再舒适，也不会有人有闲情逸致开饭馆的。
聊了一中午。方茹知道了不少有关基地高层的事情。原来苍狼小队一直在出任务，这才没空出时间去光顾苏婆婆的店铺。高层对所谓的“吴先生”不怎么感兴趣。在他们看来，但凡住在外层基地的幸存者都是没有价值的草芥。
此外，方茹还知道了基地一直在试图与外界取得联系。基地高层不相信全国人都死绝了。肯定会有人来把他们从静安市这个地狱救出去的。但静安基地的异能者实在太少了，寻找物资维持，基地的正常运转已经让这几十个异能者超负荷工作，通往静安市外的通路一直无法打通。那位觉醒了异能的大叔让高层看到了希望。
“原来如此。基地用晶核代替现金。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在。”回到家后。方茹对锅说。
锅不理她。
横躺在床上消食的方茹懒得下地，干脆用脚推了推他。“喂喂，不发表点儿意见吗？”
“汝！”
锅的自尊心受到了10000+的伤害。
“好啦好啦。中午的时候我不偷偷喂了你不少培根香肠吗？原谅我弹你锅底的事吧。嗯？”方茹继续用脚推。摇啊摇啊摇。
“……”
锅的尊严遭受了严重打击。
小鱼趴在方茹的身边，见锅吃瘪，很是幸灾乐祸地打了个饱嗝。
方茹一愣。
收回摇锅的脚，方茹不顾小鱼的撒娇卖萌。执意掰开它的嘴，闻了一下。“你嘴巴里怎么会有培根味儿？”
小鱼心虚地喵了一声。甩开方茹的手指头一溜烟地跑到门后猫着了。
“汝这回知道了吧？汝的歉意全被这厮抢走了，吾一点没接收到。”说完锅哼了一声，有种“我闹别扭可不是我的错”的拽劲儿。
“好好，锅大哥。锅先生，是我错怪你啦。”说着方茹把锅抱到面前，正色道。“从那位大叔的例子看，所谓异能的根源想必是对天地精气的吸纳与使用了。锅你年纪大。见多识广，还认识我们方家的天才先祖，你说说看，我要是也想觉醒异能的话，该怎么使用晶核？”
锅嘴角抽了抽。“……谁知道呢。”
“喂。”方茹脸垮下来了，“拜托你再想想嘛。我是认真的。”
“……”
如果方茹不是用两只脚把锅夹到床上的话，锅或许会对方茹的“认真度”不抱有那么高的怀疑。
“吾真的不知道。”在方茹的催促恳求下，锅说，“当年……呃，方华，也就是汝口中那位天才先祖，曾花了大气力，研究人体直接吸收天地精气之法，但迟迟不得其法。后来没过多久，她便遇害了。”
然后隔了几百年，重生成了你。
方茹哦了一声，不禁有些懊丧。“完了。连方华先祖都研究不出来，我更没戏了。”
“那倒不一定。”锅脱口而出。
因为汝就是她。
“因因因……因为，她过世太早，再给她一些时间肯定可以的。汝也一样。相信吾。”锅说。
方茹抬起一只眼皮，瞄向锅。
不太对劲哦。这家伙，为什么一提起方华这么紧张？
锅冷汗直冒。
虽然方茹做出了一副“偷瞄”的姿态，可两“人”脸对脸，锅看得一清二楚。方茹也根本没打算藏，大大方方地告诉锅，我就是觉得你有猫腻，怎么着了吧。
明知道喝了孟婆汤的魂魄就跟恢复出厂设置的手机一样，前世的记忆一丁点儿也留不下，可锅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方茹想起来了怎么办？
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跟在方茹身边。
万幸的是，虽然方茹的八卦之心雄起，但秉承对先辈的敬重，她决定不去刨根问底。再说了现在异能更重要，几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哪天问不行啊。
既然锅不能提供给她建议，那她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人不是妖，不可直接取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即使用种种方式，使天地精气可吸收，单次吸收量也非常的低。一旦超过上限，轻则筋脉筋断，重则化身人形小手雷，拉着半径七八米内的活物一同去见阎王。
处理天地精气的方法，方茹不是没有。可她所处理过的最高浓度，顶头是像月影鱼那样的。晶核几乎是由百分之百纯正的天地精气凝结而成。该怎么办呢？
像某点文里写的那样，握在手里吸收？
只想一下方茹就放弃了。先别管能不能吸收。就算能吸收，她该怎么控制吸收速度？网文里的主角不经常遇到吸到一半发现身体受不了了，又停不下来，只能咬牙硬撑的事吗。搁在小说里，主角会因祸得福，异能升个级神马的。换成她，妥妥炸成肉泥烂酱。
“喵。”
小鱼在门口探头探脑。方茹我可以进来了吗？外面好晒啊喵，我是黑毛太吸热了。
方茹眼前一亮。
她忽然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小鱼鱼，快进来。我给你猫罐头吃~”
第九十六章 如此利用晶核
小鱼咻地一下逃跑了。
“来嘛小鱼，很好吃哦~难得我主动给你吃一回，不想尝尝吗？”
方茹一边唠唠叨叨，一边跑出去追小鱼。
锅在身后摇摇头。他的这具锅身体自然没有头了，他摇的是魂魄的脑袋。猫比人跑得快多了。方茹能追上小鱼才怪。
渐渐的，笑容从他的脸上褪去。
他没说实话。
方茹背着秦申他们塞给他的好吃的，大部分的确进了小鱼的皮口袋，不过他也吃了点儿。
当他把食物吞下肚，感觉到的不是肚里有货的满足，反而是更加强烈的饥饿。
他吃下去的东西越多，感受到的饥饿越强烈，甚至是翻番的饥饿感，好像要把他自己整个吞噬掉一般，吓得他再不敢吃了。
然而饥饿感并没有随着他停止进食而消失，反而好像一头蛰伏的凶兽，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冲出来，吞噬掉触目所及的一切。
说实话，他……很害怕。
方茹从门口进来，手里拎着四蹄乱蹬的小鱼。
“啊咧？汝还真把小鱼给逮回来了。”
“那是。我是谁。”方茹非常自豪地拍了下胸脯，从空间中取出猫笼，不由分说地将小鱼塞了进去，落锁，扔到墙角。
小鱼在狭小的笼子里团团转。
“没有人会救你的。”说完，方茹弹了下脑袋，单方面关闭与小鱼之间的交流渠道。接着她又取出一对耳塞。这下小鱼怎么喊都不会影响她了。
锅：
它叫不到你就在吾脑子里撒泼打滚儿。吾快疯了……
方茹依然没反应。于是锅发现，方茹把和他之间的联通也关了。
不去管和她同在一个屋子里。不停打寒战的两“人”，方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从空间中取出切刀和研钵，又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晶核。对于晶核，她完全可以像其他物资那样扔进空间了事。但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觉得将晶核放进空间不是个好主意。
刚开始处理便遇到麻烦。切刀切不动晶核，小手锯也不行。于是她从空间中拿出了开颅用的小电动锯。终于将晶核锯成两半。一半重新贴身放好。另一半放进研钵中。
切成两半后的晶核比之前完整的要好处理多了。很快，方茹将晶核研磨成细细的粉末，打开早准备好的猫罐头。将粉末搅拌其中。这是红色的晶核，和粉嘟嘟的肉搅合在一起，跟鱼子酱拌饭似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可小鱼显然不这样认为。
它死死咬紧牙关。坚决不让方茹手中的钢勺伸进它的嘴里。
“来嘛，就一口。你闻闻多香。乖~”
不要！不要！
小鱼摇头晃脑。拼命想逃脱。奈何它被方茹紧紧夹在两只膝盖之间，脑袋也被方茹的手紧紧捏着。
“方茹，汝……这是作甚？”锅实在受不了小鱼在他脑子里的哭诉了，明知道会惹火烧身。还是得顶着锅盔去劝劝啊。
“喂它吃晶核啊。”摘掉了耳塞的方茹理所当然地说，“小鱼是我的灵宠，它的魂魄跟我是相通的。所以它吃下晶核。理论上对我也会有影响。而它是灵宠，本质上来说属于妖。同时又是拥有九个命孔的猫，吸收天地精气比我要顺溜多了。放心，很快就好。”
说着，方茹用钢勺撬小鱼的犬齿，跟开牡蛎壳似的，一下子把它紧闭的嘴巴撬开了，趁它闭上嘴巴之前嗖地将钢勺硬塞进它的嘴巴里。
一勺子的猫粮就这样滑入了小鱼的肚子。
方茹松开手，小鱼嗖地一下蹿出她的怀抱，缩进墙角，怨恨满满：方茹我要跟你绝交！
方茹挑挑眉。这小混蛋明明天资那么高，却不肯主动吸收天地精气进行修炼，到现在还是一只猫样。她喂给它吃还不领情。行啊，等她哪天挂了，这小混蛋就继续当它的流浪猫好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一个端坐在床上，一个蹲伏在墙角，互不退让地盯着对方。
然后突然一齐跳了起来！
小鱼奔向猫砂盆，方茹则冲出大门跑向厕所，一人一猫在自己专属的地方大肆释放。
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小鱼才颤颤巍巍地从猫砂盆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走了没两步，啪叽摔倒在地。
方茹更惨，差不多是爬回来的。
“我滴妈呀……”方茹抹掉脑门的汗，“不行。这样吸收不了。我……我还得想点儿别的招……等等，猫罐头呢？”
那罐拌了晶核粉的猫罐头哪去了？
难道有人进来偷走了？！
方茹冷汗顿时下来了。
“呃……”
锅不好意思地动动他的香肠嘴，“其实，那被吾吃了。”
“呼。”方茹抹掉冷汗。还好是锅吃的。她还以为有人能瞒过她监视她的动静，并且能趁着她不在进屋偷东西。
“不对，你吃这玩意儿干什么！”方茹一高蹦起来。
紧接着因为身体太虚弱，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她的冷汗又哗啦啦下来了。锅和她也有魂魄之间的联系。可锅和小鱼不一样，万一他不小心被晶核搞得丧失理智，那她不就惨了！
“吾，吾也不知道。”锅结结巴巴。眼见小鱼和方茹的惨状，他明知不该吃。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于是鬼使神差的就……啊呜一口，没了。
“唔。”
忽然，锅闷哼一声。
一股热流从他的魂魄深处流出，猛然之间变得非常灼热，让他仿佛置身于炼狱一般！
“锅你怎么了？”方茹紧张地问。虽然锅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可她直觉地察觉到事情不妙。
“吾，吾也不知道……”这份热力要把锅的魂魄烧成灰烬了，也让他理智几乎消散，“汝，如快走！”
话音刚落，以锅为中心，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屋子里为数不多的摆设被吹飞起来，撞向四周的墙壁。方茹被吹得睁不开眼睛。耳边划过小鱼惊慌的尖叫。
方茹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伸手从空中一捞，拽住小鱼的尾巴，紧接着把它扔到了安全的屋外。
可她自己却留在屋里。
第九十七章 方茹受伤
“汝为什么不走！”
锅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万一他丧失理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方茹！
风太大，方茹说不出话来，只能扭曲出一个苦笑，尽量趴在地上不要被吹走。
她离开还是不离开这间屋子，有区别么？
锅和她有魂魄上的关联，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锅想吃她张嘴就能吃到。
而且方茹一想到把锅留下，竟然会感到不放心。
和锅相识的时间不短了。虽然一开始是被迫把他带在身边，但这么长时间来，锅对她的关心她不是看不到。
他没有仅仅把她当做寻找食物的傀儡，而是真心在乎她的朋友。
在朋友有可能需要到自己的时候逃走？方茹做不到！
方茹凭借记忆，在空间中搜索，很快找到一只玻璃瓶。
屋子里能被吹飞的都贴在墙上了，铁架床也跟着晃动，甚至连集装箱本身也有不稳的征兆。方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趴在地上，一只手握着从空间中取出的小瓶，根本腾不出手来打开它。
没办法了，方茹干脆握着瓶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掌根当锤子，硬生生把玻璃瓶砸了个稀碎！
碎片刺入她的手中，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瓶子中的药剂也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好像狂风与它无关似的，药剂朝锅的方向流淌过去，违逆重力定律，顺着桌子腿向上爬，以锅为中心。绕成一个头尾相接的圆圈。
她的保命符之一，福灵剂。
不管锅正在经历什么，希望能给他一点好运吧。
紧接着，方茹的身体忽然一轻，骨碌了好几圈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壁，差点儿被同样贴在墙壁上的台灯笔筒筷子捅了个透心儿凉。
很快，风渐渐弱了。变得柔和。最终消失无踪。
被狂风压在墙上的杂物扑簌簌往下掉。于是乎，刚捂着老腰哎呦没两声的方茹又被埋住了。
用颤抖的手把自己挖掘出来，方茹脚步打晃地走向桌边。屋子里除了最沉的铁架床之外。只剩下这只位于风暴中心所以硕果仅存的破桌子。
还有桌子上的锅了。
方茹小心翼翼地观察锅。
……什么变化也没有嘛。
看上去跟以前一样，黑不溜秋的，香肠嘴也没露出来，简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手轻轻触碰锅沿。方茹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明明指尖感觉到的是黑砂锅独有的润泽清凉，可为什么那一瞬间。她会觉得自己在触碰一个人的睡脸？
“唔……”
锅模糊地咕哝一声，真的跟刚睡醒似的。
“吾……还活着？”
锅很奇怪。下一秒他惊喜万分地嚷了起来。“天呐，吾缺损的魂魄补回来了？！”
方茹则一头雾水：“什么缺损的魂魄？”
“吾的魂魄啊！”锅欣喜若狂，“吾没告诉汝么？吾的魂魄残缺了一块。所以必须要不间断地从别人的生魂中摄取能量进行补充。后来发现普通食物也行。”
……你确实没有。
方茹嘴角抽了抽。话说回来，这就是锅必须吃东西的原因么？
想到这儿方茹也乐坏了。“这么说你以后都不用再吃东西了？”
大喜讯啊！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哪天自己的魂魄成了他的盘中餐了。
“呃……”锅没声了一阵。给人的感觉好像翻开衣服四处找，看看身上还缺啥零件儿似的。“那个……吾，其实，呃，只修补了一部分。还有很大……呃，或许不算很大的一部分，还没有被……被堵上……”
锅越说声越小。
因为方茹越听脸色越难看。
方茹抓起锅把拎着锅到门外，向视线所及的最远处瞄准。“你说我现在把你扔了来得及不？”
“当然来不及啦！快把吾放下来，吾恐高！……哎？方茹汝受伤了？”
“少转移话题！”方茹意志坚定。锅不是能吃晶核么，她准备把锅扔进异能者营地去。让他吃去吧。
“吾没在转移话题，汝在流血！”
方茹这才想起她那只砸瓶子的手，一看，果然流了很多血。因为伤口太深，反而感觉不到疼了。
这下她也顾不上扔锅了，回屋从一堆杂物中扒拉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上。
小鱼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方茹，一溜烟地跑进来，钻进她的怀里，焦急地问她怎么受伤了。
“啊，没什么大事。”方茹晃晃包扎好的手，非常汉子地回答。
结果没一会儿血又染红了纱布。
方茹有些囧。小鱼吓坏了，催她赶紧去缝针。
“不用这么麻烦吧……”方茹搔搔后脑勺。主要是现在基地里药品奇缺，缝针肯定不待给她打麻药的。很疼哎。
小鱼不依，一会儿用脑袋顶她，一会儿用嘴巴叼着她的衣角，想把她拽出门去。方茹这么大块头的哪里是它能对付得了的，而没有方茹的允许，它又无法变大，急得小鱼整只猫都不好了。
旁观的锅眼神暗了暗。
这伤……是为了救他吧。
他的魂魄破损了几百年，用*上的伤口做比喻，受损边缘的“皮肉”早已结痂坏死。晶核要修补他的魂魄，首先暴力地将这些地方撕扯掉，然后趁伤口新鲜，硬生生地接补上新鲜的皮肉，最后还要经过一个痛苦的融合过程。这其中的惊险自不用多说。
锅差点没撑下来。就在他要崩溃的前一秒，一股暖流温柔地包裹住他。他好像回到了母体一般，浸泡在羊水中，静谧安全，备受呵护。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再醒来一切都过去了，方茹正在用手指头戳他。
“吾……知道一种金疮药的配方，汝不用缝针，敷上之后皮肉很快会自己愈合。”
接着锅吐出十几种药材的名称，并附有用量。这些药材都很常见，所需的量也不大，方茹都有。各种原料也不需要很长的处理时间，属于能现用现配的金疮药。
方茹很快配好了敷上，果然立马不流血了。
“锅，你这是好东西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方茹很高兴地扒拉自己的手腕观察，确定没事了。不用去缝针了。可喜可贺。
可身为药剂出身的她竟然没听说过这么好的药方，方茹觉得有些丢人，一边缠着锅让他说出出处，一边绞尽脑汁地搜索记忆。
忽然，方茹的笑容消失了。“这……似乎和害死方华全家的柳生所用的药剂有相似之处。”
第九十八章 暴乱
但凡方家后人，无人不知这个柳生。
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方华的父母即丧命在他的手中。若不是身怀六甲的母亲拼死护住年幼的方华，或许方家血脉会就此断绝。
神农氏一族其实是姓姜的。当年的方华名叫姜华。父母惨死的她被方姓的舅舅一家收养，为避仇人，姜华改姓方。又因为疼爱她的舅舅舅母没有亲生子嗣，为她立了女户，这才有了后来的方氏一族。
而后来这个柳生又找到了方华，残忍地杀害了她的舅舅舅母。
所以说，称这个柳生为方氏一族不共戴天的仇人丝毫不为过。
方华的笔记中，记录了有关这个柳生的一些事情，其中便包括他曾使用的一种强效金疮药。方华曾有一次重创柳生，他正是凭借这份金疮药保住一条命并逃之夭夭。
估计是当时情势紧迫，方华没那么多时间关注金疮药，只分辨出并记住了其中三分之一的药材。药方不完整，所以方茹没有立即认出，锅所提的正是这种金疮药。
锅，怎么会知道这个药？
“对了，锅，我似乎从来没问过你的名字？”
方茹为自己的疏忽咋舌。
在她的潜意识里，锅只是一口锅而已。就算他会说话，他有七情六欲，会跟她拌嘴，会安慰她，可他只是一口锅。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锅在成为锅之前，是一个大活人。
他是谁？
锅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寄居在一口锅中。
他的锅脸只有一张嘴，不会脸红，不会窘迫。也就不会在方茹灼灼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了。
“吾……吾是……”
外面忽然涌入一股喧闹，把锅所说的后半段冲散了。
方茹顾不上锅了，跑出去站在栏杆边张望。
喧闹来自旁边的宿舍楼。
即使在楼外，方茹也能清晰地听到其中的喧哗，想必此时的宿舍楼里跟暴动了差不多。不断有纸片杂物从各个窗口被抛出来。有人跳出窗户，张牙舞爪地下落。
有一群人从另一个方向涌入方茹的视野，疯狂地砍砸触目所及的一切事物。即使末世来临依然葱翠的行道树在这些人的手里剧烈地摇晃。没几分钟便有好几棵轰然倒塌。
他们手里有刀吧！
方茹惊慌地后退两步。大声呼唤小鱼：“你竖耳朵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待她说，小鱼已经支楞起耳朵了。
果然。
冷汗从方茹脸上滑落。这些普通民众们现在肯定特仇富。住在单间里的她也算富人之一吧！
就算她有药剂。面对这么多丧失理智的暴民，也会被生吞活剥的吧！
二话不说。方茹拎起小鱼，登登登跑下楼梯。
小鱼急了：
小鱼的话让方茹脚步一顿。
不是万一。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整个集装箱房被砸烂都有可能。
可她有必要救锅么？一个显然和柳生有紧密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柳生的人？
暴民们涌入前面的道口，很快会进入方茹家门前的空地了。
方茹跺了跺脚。跑回家，抓起锅。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下楼梯，连看暴民到哪儿了一眼的时间都没有飞速绕到集装箱房后。
前脚她从集装箱房门前消失，后脚暴民们就到了。
果然，这群红了眼睛的人见到了她的家，顿时把这当做为富不仁的标志。他们蜂拥而至，对方茹的家一阵狂打乱砸。
方茹躲在集装箱房后，本想趁机溜走，可暴民们到的太快了，她的路都被堵死，而且很快会被发现了。
锅焦急道：
方茹却在犹豫。她和小鱼倒是能躲在空间，可锅怎么办？
而且自己正要揭穿他本来面目，这时躲入空间，难道他不会……趁机下手么？
锅急得火上房。再不躲进去就来不及了！
没时间了。方茹咬咬牙，抱着小鱼默念一声“进去”。
就在她消失于原地的同时，暴民们绕过了集装箱房，跑到了她刚刚在的地方。
“你们看，地上有只药锅？”
“肯定是那个富婆的！”
“砸烂它！砸烂它！”
……
方茹和小鱼战战兢兢地躲在空间中。喊锅也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猫疲惫地睡过去了。然后又不知多久，一人一猫相继睡醒。
再呼唤锅，还是没有反应。
小鱼很忧心。
藏起忧虑，方茹亲亲小鱼的小脑袋。“怎么会呢。他可是金刚不坏之锅哦。”
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漫长到让人发疯的等待。方茹和小鱼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迷迷糊糊的，听见锅的声音。
“出来吧。安全了。”
方茹赶紧抱着小鱼出了空间。刚出来脚下一滑，方茹跪倒在地，正对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后来方茹问锅才知道，她和小鱼在空间中整整呆了七天。
这七天间，基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强行推行晶核流通制，基地爆发了动乱，高层血腥镇压，整个基地的人口锐减到之前的二分之一。没有足够的能源燃烧掉所有的尸体，为防止引发瘟疫，基地将尸体抛到基地之外，交给丧尸解决。
方茹的家果然被砸烂了。方茹找到相关的管理者，废了一番力气后，又得到一处二层集装箱房，在三号公寓旁边。
安顿好自己后，方茹去找苏婆婆。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在曾经的集市等到了同样在找她的苏婆婆。在那之前，方茹遇到了心急如焚的秦申三人。见她全须全尾，三人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要紧的熟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秦申给方茹带来了两块晶核，方茹没有拒绝。因为基地颁布了一项新的命令，每个月每位幸存者要上缴一块晶核，不然将被取消在基地生活的资格。也就是说要被撵出基地。
于是方茹问秦申他们：“我想出基地，能带带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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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脑后眼
秦申喜忧参半。
喜的是能跟方茹一块活动，忧的是基地外的凶险。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丧尸进化非常迅速。以往他们异能者出十次任务能遇到一回进化丧尸就很难得了。现在倒好，几乎每回都能遇到。好在这些丧尸进化的程度都不高，有的速度快点儿，有的牙齿利点儿，还算能接受。
但这依然让秦申隐隐担忧。因为直到目前，从未有人类异能进化的消息传出。
没错，从未有过。
异能会在觉醒后的二十四小时内逐渐增长，等到了二十四小时，是啥样以后就是啥样了。想走打怪升级路线？抱歉，本末世无此业务。
所以秦申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人类的异能还能单方面碾压丧尸，一个月后呢？一年后呢？谁知道这天杀的末世什么时候结束，或者，有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锅得知方茹要出基地，则是全忧无喜。
“汝……真的要去？”
“是啊。”方茹一边准备，一边回答，“奇怪啊锅，之前你几次三番撺掇我出基地，怎么如今我真的决定要出去看看了，你反倒患得患失的？”
因为那个时候丧尸还没进化。
还有那个时候，汝没有怀疑吾的身份。
“对了，那个……”锅抿抿嘴唇，“有关吾的身份的事……”
方茹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回头看他。
小鱼也从柔软的猫窝中抬起头，望向他。
锅咽了口唾沫，不太敢回看他们两个。虽然明知道小鱼和方茹都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汝没猜错。吾的确是柳生的……后人。那种金疮药是柳家家传的。当年吾家先祖已死，方华意图对吾柳家……嗯。复仇，但当时柳生已死，只剩下吾了，所以……”
方茹：“哦。”
锅：……
一声哦就完了？
然后方茹低头继续鼓捣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去了。一声哦当然就完了。不然还要她怎么样。
锅又不是柳生，就算他是，都多少年了，难道还要她为方华先祖报仇么？
方华先祖的遭遇值得同情。但她已经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复仇了。而且直到现在。复仇依然在继续着。除了方华自己，没有人懂得如何将锅的魂魄释放出来。他被永生永世地囚禁，每一次炼药都是对他的处刑。
这种惩罚。不必一刀宰了锅更带感。
锅在一旁忐忑地等了好久，见方茹一直在忙活药剂，没有要配置强酸把他溶了的征兆，心里稍微定了定。出声问：“那个……汝在制什么药剂？为出基地做准备么？”
方茹嗯了一声。“我想炼制一个脑后眼。外面丧尸那么多，多一双眼睛帮我警戒一定有用。”
“脑后眼……”锅细品这三个字。忽然一惊，“欺鬼神？”
动形身，乱情缘，扰人心。欺鬼神，炼药学的四大类。
前三类都好说，单单第四种。不仅成功率不高，而且一旦出错。那就是大篓子。哪怕是当年的方华都不敢轻易尝试。
方茹的天资不输于她的前世，但她的经验……锅总觉得要比方华差一些。
不说别的，当年方华遇害身亡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方茹今年才多大。现代人又比古人晚熟。
而且这个脑后眼又不同于其他的“欺鬼神”类药剂。它需要杀死神识即将凝结成型的妖并对它的魂魄加以禁锢，有点像锅的境况，但比锅更为彻底。作为原材料的妖将彻底失去魂魄的自由，变成一个物件，不生亦非死。
妖的修炼非常不易，需要一点点吸取天地精华。等到神识凝结之日，恐怕要过去成百上千年。所以脑后眼的炼制如同硬生生地扼杀了一个孕育了十月，即将生产的胎儿。
可想而知被炼制的妖得有多大怨气。一不小心反噬了，妥妥的死人不商量。
方茹轻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比锅更清楚其中的凶险。“不然怎么办？药剂对丧尸没用，只能作用在我这个大活人的身上。”
锅赶紧说：“吾来帮汝吧。”
用他炼制，说不定能帮方茹挡一挡煞。
方茹摇摇头。“炼制脑后眼不用药锅。对了小鱼，你出去避一避。”
小鱼磨磨蹭蹭地从窝里站起来。
“乖，一会儿就好。”方茹哄它。
它和脑后眼的材料都是妖。万一后者发现了小鱼，很可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变故。
方茹找了个把伞，连小鱼带猫窝一同抱出了门。外面雨不小，还有点刮风。方茹找了块石头把伞固定在地上，把小鱼和窝放在伞下。
小鱼虽然不开心，但明白方茹要办正事，不情不愿地窝进了窝中。
然后方茹回去，细心地锁上门，回到桌边。
桌子上，一切准备妥当。
用药剂绘制的符阵精美繁复，层层叠叠，仿佛盛开的彼岸之花。
位于符阵的正中央，静静地安放着一只木盒，盒中的正是那只秦申从医院带回的野山参。
方茹深吸一口气，轻柔地打开木盒。
“依母答……立立汝嘛……”
听不懂的字句从方茹的口中缓缓流出。
重言叠句，一应一和，令人心神荡漾。
渐渐的，连在一旁旁观的锅也感到神思恍惚，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他有种升腾的感觉，如坠云端，飘忽不定。过去和未来汇聚于一点，于现在混杂一团，模糊不清。
这是唱给神识的摇篮曲。睡吧，安静地睡吧。静悄悄的夜晚，了无星光。睡吧。安静地睡吧。月亮也藏在云后，多么舒畅。
睡吧。睡了，便不再醒来。
还好，这歌不是唱给锅听的，所以锅依然保持着必要的清醒。野山参上飘起了一团小小的，半透明的黑雾。那显然是即将凝结却又未凝结的神识。
它在困惑，要不要顺从这让它无法自拔的歌谣。它本能地意识到这歌谣似乎在将它引向它不可自控的未来，可它又无法控制顺从歌谣的**。
方茹的歌谣无始无终，仿佛整个世界不过是随着歌谣摇晃的一只摇篮。那团半透明的黑雾越发的浅淡，说明这颗山参的神识在逐渐沉睡下去。
浑身湿透的小鱼忽然出现在窗外。
神识一眼看到了它。
另一只清醒的妖，让它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境况！
滔天的怨气刹那间爆发出来，扑向方茹！
第一百章 相救
铺天盖地的黑暗张牙舞爪地扑向方茹！
方茹暗叫一声不好。反噬！
她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在面前。可妖的怨气没有实体，她这一挡根本保护不了她自己！
“啊！”
方茹厉声尖叫，踉跄着向后倒去。
可那阴影怎可能放过她！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的魂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蹿到了方茹身前。
大张双臂把方茹死死护在身后！
怨气直接撞上了那人影。那人影好像水中的倒影，剧烈地抖动，甚至变得支离破碎，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坚定地保持这张开双臂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妖的神识尚未完全凝结，就跟一个神智不清楚的人一样，偏执到无以复加。它要杀了方茹，但凡挡在它前面的，它也会一并杀了！
可方茹这边也缓过来了，立即从空间中取出杀魂药剂，手身前那没有实体的人影，把瓶中的液体兜头浇在那只山参上。
液体刚接触到那山参，那神识便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成人声，仿佛两只刀片互相刮擦，几乎让人失聪。
方茹的耳朵隐隐有冒血丝的征兆。她不管以后会不会成个聋子了，把手里的药剂一滴不剩，全浇到那颗山参上去。
而那神识以及它所爆发出的怨气如同遇到热水的白雪，迅速消融，消失无踪。
方茹扔掉瓶子，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喘粗气。
这是她的一位好友送给她的杀魂药剂，是她对付锅的最后底牌。没想到用在这儿了。
对了。锅呢？
还有这个人影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影依然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个活人似的腿脚一软，缓缓向后倒去。
一个没实体的人影朝自己压过来，真是够吓人的。方茹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回头看向刚才那个位置。
那人影颓然瘫倒，头枕着铁架床的床沿，眼睛半合。不见光彩。
方茹呆呆地看着他。试探地问了一句：“……锅？”
那人影的眼睛动了动。
方茹明白过来了，这的确是锅的魂魄。
奇怪啊，她并没有见灵的体质。以前也从未见过锅的魂魄。今天是怎么了？
对了，可能是因为刚刚接触了怨气。
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为什么能出来？
不是被关在锅里吗？！
又为什么要帮她挡那一下？
方茹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问题噼里啪啦地冒泡。让她应接不暇。
“唔……”
锅——准确地说，是他的魂魄——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方茹把脑子里的问好抛到脑后。到他身旁：“你还好吧？”
说完方茹想打自己一巴掌。废话。锅这个样子，横看竖看也看不出哪点“还好”来。
锅疲惫地笑了。“还好。”
方茹语塞。
深吸两口气，方茹让自己镇定一点：“你……为什么要救我？”
锅微笑着，垂下眼帘。
为什么？
很重要么？
感觉到自身的异样。锅深吸一口气。他是魂魄，不需要呼吸，所以他只是借这个动作给自己提提精神。
说实话。没什么用。
不过他也用不着多少精气神了。让他能再说几句话就好。
“汝不用担心空间。吾虽说是它的土壤，不过它如今有主人了。就像果树上的果子。摘下来，就不再需要根须了。”
锅抬起手，示意方茹先听他说完。“那口锅是方华留下的。还可以使用，怎么砸也砸不坏的特点也是那口锅自带的。不过用它炼药是否还能加快速度，吾就不清楚了。”
“汝以后要小心。虽说呆在基地里能保汝一时平安，可吾冷眼瞧着，这不是能护佑汝一世的地方。汝除了药剂，也记得多锻炼身体，别等遇到丧尸，没跑几步先崴了脚脖子。”
方茹越听越发毛，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锅的话：“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跟交代临终遗言似的……”
方茹瞬间呆在那儿。
不是像，就是啊！
锅又笑了，含着深深的宠溺。
他没有否认方茹的话，因为这就是事实。
利用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锅无限温柔地望着方茹，好像要把方茹的样子印刻在脑中。
她和方华一点也不像。可她是温暖的，鲜活的。
……真好。
“开什么玩笑！”
方茹大喝一声，蹭地站起来。“你给我等着，不许魂飞魄散。快说，我该怎么救你！”
“没用的。”锅轻叹一声，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吾……的魂魄，本身就是残缺的。刚才的那一下……吾没有力量支撑了。”
“不可能！”方茹几乎用全身的力量在吼。好像只要她的声音能盖住锅的，那锅说的就不是事实了。“你的魂魄早八百辈子就受损了，你不一直挺到现在！走，我带你去吸收生魂！”
可话一出口，方茹再次愣住了。
她自己不就是生魂么！
可锅为什么……
她用仿佛从不认识眼前这个魂魄的眼神看向锅——而实际上，她的确第一次见到锅的魂魄。
第一次认识锅。
“别去干那种损阴德的事。会影响到汝下次投胎。真的。”锅再一次的笑了，好像对面的是一个在闹脾气的孩子，吵着要她得不到的糖果。
为了断掉方茹的念头，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吾是柳生。”
“什么？”方茹睁大眼睛，他说什么？
锅眼睛睁不开了。他喃喃地，轻得像呓语。“吾就是柳生。”
不是什么柳生的后人。
就是吾，害死了前世的汝。
所以没必要救吾。
在方茹看来，锅的身影越来越淡。
她不清楚这是怨气对她的影响逐渐消失，导致她渐渐看不到魂魄了，还是锅这个混蛋要魂飞魄散了！
方茹炸毛了。丫的，想把她一个人留在末世里自己开溜？没门儿！
你死了，谁跟我拌嘴，谁供我戏弄，谁为了我不惜杀人！
不就是魂魄受损么，简单，补回去就好了！
没有生魂，没有生魂……对啊，那就用别的代替好了！我这个蠢货怎么才想出来！
方茹手忙脚乱地从贴身的口袋掏出了两枚半晶核。她不知道该怎么修补锅的魂魄，干脆塞向锅魂魄的嘴。
锅的魂魄浅淡得快要看不到了，方茹扶向锅的右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可握着晶核的左手竟然感觉到了阻力。锅的嘴唇碰到了晶核，竟然和实体一样，被坚硬的晶核顶开。
方茹一鼓作气，用晶核撬开锅的牙关，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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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吱一声会怀孕吗！
两枚半晶核顺着锅的喉咙滑了下去。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锅的身影就这样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很快消失不见了。
方茹呆呆的。等她想起要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反而一屁股跌坐在地。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这是末世以来，第一次下雨吗？
她怎么不记得了。
其实想想看，末世到现在，还没到两个月。
可她头一次觉得，这不到十平米的房间这么空旷。
过去许久，门外响起细微的刮擦声。
是小鱼在用爪子抓门。
方茹从地上爬起来，过去把门打开。
雨一直没停。淋了雨的小鱼看上去瘦了起码两圈儿。原本油光锃亮的毛发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整只猫惨兮兮的。
“喵……”
小鱼细细地叫了一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可怜巴巴地蹲在门口，不敢进来。
方茹往门外一看，她给小鱼的伞早不知道被吹哪儿去了。
果然，小鱼是被雨淋到，这才惊慌失措地蹿到了窗台上的吧。
方茹叹了口气，把小鱼抱回房间，用柔软的毛巾把它擦干，然后抱着它钻进暖和和的被窝里。
第二天，雨过天晴，难得的好天气。
方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查看锅的情况。
可是任凭方茹怎么呼唤敲打，锅始终没有声息。那两片每次看到都让她觉得乌鸦从头顶飞过的香肠嘴唇也始终不露面。光溜溜的锅壁让方茹不由得一阵泄气。
“你要再不出来，我可用你炼药了。不仅炼药，还要用你炒菜，煲汤。闷米饭。不烫死你我不姓方！”
方茹恶狠狠地威胁道。
锅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从此以后，这真的只是一口普普通通的锅了？
方茹一阵心慌。
不行，再对着这口跟锯嘴葫芦似的的锅，她非胡思乱想出病来。方茹把锅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抱着小鱼，出去散散心。
结果等她回来之后，心情没变好。反而更心塞了。
出门后她遇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愁云惨淡的。街边墙角，躺着东倒西歪的人。一个个要么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跟死了没埋似的，要么仰面朝天，张嘴吸气闭嘴叹气。活像被扔上岸快晒成干的臭鱼。
用不着费多大力气打听，方茹便得知了基地的气氛如此颓废的原因：他们在为晶核发愁。基地每月每人上交一块晶核。不管你是刚出生的小娃娃，还是瘫在床上等死的老太婆，交不出就得被撵出基地，用多少物资顶都没用。
昨天刚有一批胆子大的普通人出去。结果一个活着回来的也没有。其中有好多是掉进丧尸堆。被几十只丧尸你一口我一口硬生生咬成骨头架子的。
消息传回来，本就十分绝望的人们更加绝望了，纷纷躺在那儿等死。
有一些人甚至开始残杀家人。因为那些没有能力出基地的人的晶核要从最近的亲属那儿出。死掉一个就减轻一分压力。
方茹想起秦申给她的那两块晶核，顿时一阵心凉。
听说晶核也不是每只丧尸脑子里都有的。要是她点儿背。一个月都没遇到一只有晶核的丧尸咋办？腆着脸再去跟秦申要一块？
所以说嘛，锅你快出声好不好！别让我这两块半晶核的投资打水漂。
你吱一声又不会怀孕。
方茹坐在床上，盯着脚边的锅，心中无声地呐喊。
想当然耳，没半点回应。
方茹一阵气恼，干脆伸脚，把锅踹下床。
要换以前，锅早就“嗷”地一声，然后开始血泪控诉了。可这回锅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然后弹起来，倒扣在地上。
方茹和小鱼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也没把它盯出个屁来。
“哇呀呀呀！”
方茹在半空中乱抓，张牙舞爪了好一阵，以此发泄心中的憋闷。
完了，方茹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算了。不管他了。爱出来不出来。我还乐得耳根子清静呢。”
哼！
无聊地躺了一阵，方茹想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还没进空间看看呢。锅说就算他挂了空间依然会存在，可方茹不敢那么确定。万一锅耍她怎么办。
先取点东西看。方茹小心翼翼地回忆着一袋奶粉的位置，在脑中默默想着要把它取出来。按照正常情况，奶粉即刻便会出现在她的双手当中。
然而她的双手空空如也。
“别慌。别慌。别慌。”
方茹没注意到自己连说了三个别慌，又换了个目标。这次取出苹果试试。
依然没有。
方茹呆呆地坐在床上，空空的双手平摊在面前。
小鱼伸出柔软的爪子，拍拍方茹的手心。
方茹噌地站起来：“我不甘……哎呦！”
这是双层床。她撞上铺床板了。
捂着脑袋，方茹眼角挂泪，依然坚持着把想说的话说完：“我不甘心！不行，我要进空间看看。”
小鱼连忙阻止。
方茹根本不听劝。“能出啥事。顶多进不去而已。”
说完她掐着腰，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进去！”
话音未落，方茹眼前一花。
下一秒，她见到了那熟悉的白墙白地白顶棚。
方茹欣喜若狂地爬起来。太好了！空间真的还在！那锅是不是也没事？
原地转了一圈，方茹察觉到空间中的东西似乎少了些。不过现在她不想关注这些鸡毛蒜皮，而是高声呼唤锅，并四下寻找，看能不能找到锅还存在的证据。虽然在她内心深处，也很清楚这种寻找是徒劳的。以前锅也不能进入空间，如今更不可能在空间中留下什么痕迹了……
“啊咧？！”
方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道门。
没错，空间的墙壁上多出了一道门！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方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找不到这门是装饰品的证据。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拉开一条小缝，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喷火巨龙食人花，才壮着胆子将门大开。
又是一间纯白的箱形空间，大小有之前那个的一半。
方茹不禁奇怪。“怎么回事，难道空间也会进化？”
“宾果~答对了。给汝加一朵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