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作自受
丧尸爬过来了。它生前是个很爱美的女性。精心护理的长指甲此刻成了十只锋利的刀片，朝满身血腥的少女挥了过去。
少女又是一声尖叫，直接把秦申推了出去。秦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气味虽然不比少女身上的那样吸引人，却更接近，丧尸立马换了目标。
“哇呀呀呀！”
白伟突然冲出副驾驶，对趴在地上的丧尸一通猛踩，再双脚跳上去蹦。那丧尸被踩得吐血，依然不依不饶地朝秦申伸出手去。
少女夺路而逃。然而她身上的血腥味对丧尸就像磁铁遇到了大头钉，很快她被埋在丧尸堆下，只有一只手露在外面，到死都拼命地试图抓住什么。
如果她没有用自己的弟弟做垫背，她就不会沾染血腥，也就不会死得这么快，这么惨。
用自身的吨位解决掉瘸腿丧尸，白伟拉起瘫坐在地的秦申往车上跑。
车顶的那一团生肉让他们成了丧尸的重点对象。要不是之前秦申用异能清理了一番，他们早跟那冷血的白衣少女一个下场了！
白伟和秦申却拉不开车门。后座的一家三口死死拉住门把手，尖叫道：“不行！你们不能上来！去，去把丧尸引开！”
“你！”萧程怒不可言。如果不是秦申，这三个人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如今他们竟然想把秦申扔在外面喂丧尸，为他们自己拖延时间。
自己竟然和这种人坐在同一个车厢里！
但还不等萧程说什么，后排的中年汉子突然抄起从车厢里捡到的一只扳手，重重地打中萧程的脖子。萧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直接就昏了过去。中年汉子冒险下了车，在白伟和秦申赶过来之前将萧程拖下车扔在道边。为了拖延时间他从车顶挖下一些肉泥扔向他们三个，凡是距离他们比与车之间的距离更近的丧尸纷纷改变了目标。至少在去吃现成的肉糜之前先去秦申他们那儿咬一口的再说。
然后趁着秦申和白伟抢救萧程，中年汉子钻进驾驶座，扬长而去。
后面早就不耐烦的车队立即跟上，一辆接一辆迅速通过小巷。
白伟跑过去试图拦下一辆车，只是被卷起的尘土呛得咳嗽。
不等车队全部通过，丧尸已围拢过来。
最后的几辆车加大马力，从丧尸墙撞出一条血路。被撞到的丧尸有的卷进了车轮下，有的向两边倒去，其中几只正巧倒向秦申他们的方向。
白伟挡在秦申和萧程前面，用一柄脏乎乎的铁锹朝最近的一只丧尸猛铲过去。铁锹锋利的前端正中丧尸柔软的肚子，黑血喷了白伟一身一脸，肠肚都从横贯整个腹部的伤口流了出来。可即使如此丧尸依然在嗷嗷叫地冲过来，一掌拍向白伟的脑袋，白伟举起铁锹，手腕粗细的铁锹柄一下子被打断。
手掌的阴影迅速笼罩白伟的脑袋。
生死之间，白伟脑中好像有个结突然挣断了，他大喝一声，一支水柱突然凭空出现，正巧射入了那丧尸张开嚎叫的嘴巴。丧尸脑干被刺穿，顿时软绵绵地倒下去。
白伟全身都是汗，差点儿坐地上。
可此时的丧尸更多了。好在秦申休息了这么一点时间恢复了一些异能，发出了火球，虽然没有全数杀死丧尸，至少让丧尸暂时无法近身。
但，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秦申和白伟背靠背，把依然昏迷的萧程护在身后，一起气喘吁吁。
“待会儿我发火球，打出一条路，你背着萧程逃进居民楼里。”秦申说。
白伟摇摇头，“算了吧。就算我们能跑进居民楼也敲不开门。再说根本不可能进去。”
秦申遥望数不清的丧尸，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他秉承道义才去帮助那些人，并不期望得到什么报答。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人们竟然这样对待他。
想到白伟和萧程是因为他才落到这步田地，秦申喃喃地说：“是我害了你们。”
“说什么呢！咱们不是哥们儿吗！”白伟说道。如果没有秦申，别说逃到这儿了，估计他和萧程早在宿舍里就被变成丧尸的同学们吃了。
就当是把命还给秦申好了。
远方突然传来惊恐的尖叫。
是那一家三口。通过那混乱的字句，秦申和白伟很容易地推断出他们被丧尸包围了。
也是，顶着那么一大坨新鲜的生肉，要是再不被丧尸围攻，简直是在侮辱丧尸。
“啧啧，咱们的小破车可顶不了多长时间呀。”白伟看似惋惜地说道，笑得十分畅快。
一个字，该。
如果没有把他们抛下车，丧尸围上来时秦申和白伟能够击杀丧尸，以萧程的车技更是在丧尸围拢上前便可逃脱。这一家三口以为牺牲他们能让自己活下去，却没想到死得更早。
虽然，秦申他们也没多久可活了。
他们紧贴在墙边，再不能往后了。面对死亡，白伟忽然笑了出来：“要不你给我一火球，让我痛快点算了。哦不，烧死太疼了，还是用我的水箭吧。哎可惜，我白伟刚刚觉醒异能，本来马上可以在末世大展宏图了，没成想竟然要命丧在此。实在是时也命也……”
“都临死了还不忘贫嘴！”
突然从他们身边传出了个女声。
白伟秦申吃了一惊，接着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萧程口袋传出来的。手机？
马达声传入他俩的耳中。
紧接着方茹的车犹如黑色的骏马一跃冲入小巷！
“都给我把异能往丧尸身上扔！看谁敢用异能招呼自己人！”
方茹的喊声同时从手机和车窗中传出来，同时她开着车朝秦申他们这边直冲过来，一点都不减速，推土机似的碾压一大片丧尸，擦着三个男生的边就过去了，然后再踩刹车。毫无悬念地撞上了墙。
好在她及时打方向盘，只是废掉了左前灯。“上车！”
“你怎么回来了！”秦申反射性地怒斥。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丧尸吗！
紧接着他被白伟踹进了车厢。
方茹给白伟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这时和秦申一起被“丢”进后排座的萧程晕乎乎地醒过来了，第一眼没注意自己在哪儿却看到了成片的丧尸，脸色顿时煞白。
而白伟和秦申的脸色比萧程好不到哪里去。丧尸更多了。因为有些居民试图投奔车队不成反而变成了丧尸，让丧尸的数量大大增加。就算方茹开的真是一台推土机，难度也不小。
“我来开道。”说着秦申举起手，却疼得龇牙。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划出一条大口子，之前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白伟要顶替秦申的工作，结果他那小破水柱根本不够看了。
“行了！看我的！”
方茹打开车窗。在三个男生看来她只是打开车窗，然后豪气地往外甩了下手，紧接着前方腾起了蘑菇云。
一共三枚混合了方家药剂的炸弹全部用完。
“太帅了！”白伟挥拳头，“嫂子原来是爆破异能！”
方茹一边踩油门一边给了他个白眼儿：“我是化工专业的。还有，不叫我嫂子咱们还能做朋友！”
“是。是。”以晕乎乎目光还有些呆滞的萧程和脸色飘起异样红晕的秦申做为背景，白伟摸头讪笑，“您是我们的姐们儿，哦不，兄弟。您是我们的哥们儿。”
这才是符合她女汉子身份的称呼。
方茹愉快地翘了翘嘴角，觉得前面狰狞的丧尸也不那么吓人了。身旁有伙伴在，底气就是足。“都把安全带系好，我可要加速了！”
然后她就通过后视镜看见秦申从身底下拽出了锅，很奇怪地看着好像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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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一下。另外换了章节名。
第十七章 这是啥？
“嗯哼！”
方茹被口水呛到，“……猫窝。”
秦申一只胳膊在萧程手里接受包扎，另一只的手握着锅把困惑地观察：“这不是口药锅么？”
“我家猫喜欢睡在锅里。”方茹目不斜视。没错她一点也不心虚。一点也不。
趴在后座车枕边的小鱼闻声抬头，和正好转头过来的秦申对视。十秒后，秦申败阵。
方茹那边也开在了羊肠小道上。
方茹的那一炸弹解决了不少丧尸，但到底不是全部的丧尸。而这条夹在两栋居民楼里的小道和许多老旧住宅中的走廊一样堆满了杂物，让她的速度快不起来。丧尸摇摇晃晃地追了上来，跟着车缓缓前进，拍打车窗。见情势危急，秦申顾不得疲劳，把刚刚积攒起来的那一丁点异能都用了出去，白伟也帮忙杀死了一两只丧尸。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们总算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条平时只需要两三分钟就能通过的小路。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去公园。他们此刻的前进方向其实是远离那座公园的。虽然有人提议要不要重新按照远路前往公园，但四个人其实都对这条夹在住宅楼中的小路产生了心理阴影，于是决定绕远就绕远吧。
二十多分钟后，萧程休息得差不多了，接替方茹开车。
于是方茹坐到了秦申的身旁。
——喂喂，汝离这臭小子太近啦。
躺在秦申脚边的锅恶狠狠地腹诽道。
可惜没人能听见。在他上边，秦申对方茹说道：“多谢你回来救我们。”
——哼，老生常谈，果然是在没话找话说。
“怎么又来一遍啊。”方茹笑道，“再说就见外了。你们不是救过我嘛。我回来拉你们是应该的。”
——哎哎，注意影响！汝不是口口声声不让别人叫汝嫂子么，那就别对臭小子太温柔。还有臭小子汝不许脸红！方茹会动心哒！
秦申微咳一声趁机掩饰脸色，而后正色道：“不管怎么说，当时只有你回来。我们搭救了那么多的人，结果却……”
秦申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方茹没有说什么，脸上微笑着，却没有到达眼中，坚毅清明的眼神让秦申忽然有种羞愧的感觉。
让汝装大头蒜，净救些没用的人。崴了吧？看在汝这么狼狈的份上就不说出来打击汝了——方茹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方茹，干得漂亮！
锅与有荣焉，越想越得意，差点儿嘿嘿笑出声来。
方茹的目光却落在了秦申受伤的手臂上：“你流血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秦申随手扯扯绷带，却扯到了伤口。
血更多了。方茹不禁皱眉：“你别碰了，我给你重新绑一下。”
秦申却躲开了方茹的手。
锅在心里呵呵笑。呦呵，臭小子，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没错方茹不会看上汝的。乖乖退后吧。
“你怎么了啊，流血过多会死人的！”方茹有些急了，见秦申躲得更远，狠了狠心说道，“血腥味会引来丧尸。”
果然，秦申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方茹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拆开绷带重新缠。
——喂方茹！汝怎么还主动起来了！
锅要是有脚肯定一高蹦起来了，抱着方茹使劲摇：汝不能向那臭小子妥协啊！汝要坚守阵地啊！
萧程开车一流，处理伤口绝对是三流，伤口里的脏东西没清理出来不说，绷带也缠得乱七八糟的。照这样下去秦申不是感染而死就是失血而亡。方茹细心清理伤口，可还是扯到了，秦申疼得龇牙，身体反射性地一震。
于是脚好巧不巧地踹到了锅。
汝……汝！刚才坐在吾身上，用汝那大屁股压着吾，现在又来踢吾，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锅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实际上他不能抖，但他自己觉得自己抖得跟筛糠似的——决心一定要报复，张开魂魄的嘴巴对着秦申就要咬下去！
别说他还真有点饿了。正好打牙祭。
这时秦申很抱歉地对方茹说：“我好像踢到你的……呃，猫窝了。”
“没事。”方茹头也不抬，继续仔细地用在车内急救箱里找到的酒精棉球给秦申清理伤口，“那玩意儿结实得很。别说踢一下，你双腿蹦上去使劲跺两脚都不带坏的。”
秦申“哦”一声。原来如此，放心了。
……
锅默默地闭上魂魄的嘴，回墙角画圈儿去了。连方茹都不关心他，生何可恋……
车厢中又一次陷入安静。方茹低着头，用堪比绣花的专注给秦申清理伤口。她听到秦申非常小声地喃喃一句：“我，是不是很自私？”
——是啊汝很自私！竟然想将方茹据为己有！方茹汝快点认清臭小子的真面目！
墙角画圈的锅声泪俱下。
方茹嘴角抽了抽：“亲，你会写自私这两个字么？”
她虽然很不欣赏，或者说白点，就是很讨厌秦申这种见人就帮的性格，但这无论如何也跟自私拉不上关系吧？
秦申将头转向车窗。他无颜面对方茹：“我……有可能会感染丧尸病毒。但，即使如此，我……”
也不想下车，离开你……们。
方茹特大条地“啊咧”一声，仔细瞅瞅秦申的伤口：“这么整齐的伤口，是被铁片划伤的吧？和丧尸有什么关系？”
——方茹汝还问什么关系！赶紧把他撵下车啊！还有秦申你个臭小子，明知自己可能变成丧尸竟然还敢坐在方茹身边？！其心可诛！
锅要泪奔了，恨不得自己替方茹把秦申一脚踹上天，去跟北斗七星作伴吧。
“可是……现在，丧尸病毒的传播机制还不明朗，我，我担心……万一……”
秦申实在说不下去了，羞愧得通红的脸深深埋进胸口。
“……”
方茹掏兜，以此作掩护从空间中取出东西。
啪，拍在秦申手里：“给你，**胶囊。”
秦申：……
锅：……
以及竖直耳朵做布景板的白伟和萧程：……
“我这儿还有针剂，注射方便起效快，一针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可以选择静脉注射皮下注射……”
“行了不要再说了。”
四人一锅一猫继续向暂定的避难所前进。
途中又遭遇了一些危险的状况，凭借萧程的车技，秦申的异能，方茹和白伟也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总算有惊无险，终于到达目的地。
思想公园。
“破败成这个样子还能思想吗？”方茹说道，很开心。
破败好啊，说明没有人呐，没有人就没有丧尸啊。
他们谨慎地绕行公园一周，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把车停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翻墙进入公园。这个公园不是开放结构，四周都有围墙，更适合避难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车开不进来。方茹他们有些担心车被偷，但也只能这样了。
公园不算太大，没有多少娱乐设施，多是些凉亭回廊之类的，可供人漫步休憩。只是石桌石凳上早已布满灰尘，回廊顶端缠绕的藤蔓早不见昔日浓浓的绿荫。墙角石柱底甚至还散发着骚臭的气味。看来这里早在丧尸泛滥前便已饱尝末日的冷寂。
“哎呀，终于能轻松一下了。咱们去找点吃的？”白伟笑呵呵地提议。
秦申和萧程都赞同。他们不多的行李都留在那辆被那一家三口开走的车上了。险象环生了一上午，不止白伟这个大胖子，他们还有方茹都感到了饥饿。
方茹把手揣进兜里，又拿出来了。她的兜能装下**药片可装不下面包。怀璧其罪，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空间。
萧程以前来过这里，知道公园内唯一一家小卖部的位置。可是远远的，他们就看见那里聚了一群人。
而锅也嗅到了一丝魂魄的香气。
第十八章 在沉默中饿死
好饿……魂魄的香气让锅猛咽口水。一股原始的冲动开始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他的魂魄残缺的地方又开始绞痛了。只要吃一口魂气，就能平息这种痛苦，平息饥饿的感觉。当然，如果能稍稍地品尝到魂气内包裹的三魂七魄的话，那真是至尊的享受……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吃到了……
方茹却不知道锅在想什么。她拎着锅，和秦申等三人猫在廊柱后面，观察不远处的小卖部。
一大帮人聚在那儿进进出出，争先恐后地搬运物资，显然是正在洗劫小卖部。
显然他们已经领教到丧尸对声音的敏感了，虽然场面很热闹，但说话的没有几个，也很少弄出大响动。所以方茹他们几个绕公园走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这里原来还有别的活人。
“可惜啊，咱们来晚了。”白伟扼腕，“好吃的都被抢走了吧。”
萧程撇了撇嘴：“以你对‘好吃的’的认定范围，应该没有。”
“到时候别光想着吃。想办法拿几个包走，最好再去门卫室里把被褥拿走。”秦申沉声道，“没有包运送物资不方便。咱们的被褥都留在那辆车上，到晚上要挨冻了。”
“……”
方茹瞥了这三个人一眼。
为什么瞧这三个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谈论人家店铺里的东西，她这么不爽呢？
对，还有前面那群热火朝天搬东西的，你们知不知道那不是你们的物资？
难道末世里各种店铺的存在就是为各位玩家打砸抢，掉宝掉钱掉装备的？
姐姐我不是npc！
同为店铺老板，且在今早刚刚遭遇抢劫的方茹不知不觉中带入到前方小卖部的店老板角色里了。
虽然她也很清楚，换成是她，遇到小卖部也不会放过的。
“我不要娃|哈哈，我要营养|快线！那是我的！我的！”
突然有小孩子的尖叫传出来，方茹他们距离那么远都觉得耳朵一刺。
啊咧？
方茹秦申白伟萧程面面相觑。不是吧？
紧接着又一个熟悉的声音怒骂道：“闭嘴！告诉你不许大声说话听不懂啊！”声音不比那小孩子的小多少。
那一家三口中的妈……
秦申四人一头竖线。这三个家伙不是被丧尸围攻了么？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真应了那句老话，坏人活万年。
【方茹，锅问你们几个怎么不上去报仇雪恨？】小鱼的声音在方茹脑中响起。有外人在的时候，它充当方茹和锅的传声筒。
方茹摩拳擦掌中。
几个男生却反而担心会起冲突。因为看上去那里人实在不少。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秦申问：“有别的能搞到物资的地方么？”
“公园里只有这一个小卖部。”萧程为难地说。
“既然如此，咱就别谦虚啦。”白伟朝小卖部那边呶呶嘴，“上吧各位。”
一家三口正在领着人如火如荼地进行打劫。
之前车队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只是跟在秦申这个异能者的屁股后头他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而已。这一家三口却应为曾经和秦申他们同乘一辆车，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思想公园，于是就过来了，反倒比绕远的秦申他们到的更早。
等到了思想公园，他们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没有丧尸不说还有个小卖部，而且里头竟然还摆满了食品。饥肠辘辘的他们怎可能放过，立即纠集几个和他们一同逃到公园的人过去打砸抢。
其实呢这真的是他们命好。这个公园虽然实际上已经等于被废弃了，但上头的管理机构却不知道，所以该有的配套设施都有。要不然就算有小卖部，里头又怎么可能还有能吃的东西。
看守小卖部的只有一个老大爷，是某个单位安排在这儿做闲职养老的，见到一群人抄起板凳石块砸门连忙躲在床底下，很快被拖了出来，挨了几拳后扔在屋子的角落里。见小卖部还有不少存货，红了眼睛的一家三口和其他幸存者们你争我抢，根本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在制止。
特别是这一家三口。逐渐的在旁边和他们抢东西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他们拿东西拿得更带劲。从秦申车上顺来的几个书包装得满满的，没地方装了，一家三口中的爹妈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小卖部原主人身上那件军大衣不错。老头干瘦，显得那件衣服格外宽大，这要是摊开了做包袱皮肯定能装不少东西啊。
“各位……求求你们……别……”老头死死拽着衣领，连连向那一家三口告饶。他知道自己一个老头子打不过那么多人，店里的东西不准备保住了。可这件衣服他不能给啊。现在才三月，天气还冷得很，他刚才看到有人把他其他的衣物铺盖都抱走了，没了这件大衣到晚上他非冻死不可！
“妈的，你到底给不给！”一家三口中的爹恼了，连给那老头好几拳，“给不给！不给打死你！”
那几拳直捣心窝，老头子眼冒金星，半昏过去。一家三口的爹妈联手扒下衣服，一边扒一边骂骂咧咧：“老不死的敢不听咱们的，待会儿就给他扔进丧尸堆！”
突然，天外飞锅。
梆地一声，一家三口中的爹被击中，两眼斗鸡地软软倒下。
“当家的！”
一家三口中的妈杀猪般地叫着扑了过去，眼角瞥见那口锅时哭声顿时被堵了回去。
这不是……那个会搞爆炸的丫头的锅吗！
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了。
那个丫头，还有那三个小子，尤其是那个会扔火球的，都在！
天呐他们竟然没死。
刚才一同抢劫小卖部的人们都站在那四个人身后，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知道被他们怎么收拾了。可自己一家三个人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就这么被堵在屋子里！
怎么办？！
可不等她想明白，小胖墩突然冲了出来，边冲向方茹便挥动拳头，“你竟然敢打我爸爸！揍死你！扔你去喂丧尸……啊！”
方茹侧身躲过他后伸脚一勾，小胖子顿时摔了个狗吃屎，于是发出了上面那个凄厉的尾音。
这惨叫惊醒了孩子他爸，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瞪溜圆，还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吼道：“哪个混蛋伤我儿子！我……”
“宰了他”三个字被硬生生吞了回去。他看清楚前面是谁了。
“扬扬！”孩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把自己的儿子拽到身边后转身扑到了秦申的脚下，抱住秦申大腿不松手：“大英雄啊！我们可见着你了啊！你不知道我们多想你啊！您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啊！您不知道，我们全家三口朝西天磕了一百零八个响头，祈求您平平安安的，菩萨肯定听到我们的心声了啊！”
……
哦敢情我们几个活下来了是因为你们求菩萨保佑的？
秦申拽了好几下，这大婶就跟焊死在他腿上似的怎么也抖落不掉，为难地和白伟萧程和方茹面面相觑：“这……”
那边小胖子却奇怪了：“妈妈，咱们什么时候磕过头啊？”
*****
小修本章，过后还将小修前面的内容。今天会完成。
某猫觉得吧，极品就像猪，养肥了再宰杀更爽。不过有亲反应前面的极品已经够肥了，那某猫先割一刀，给大家尝尝鲜~~(＾－＾)v
第十九章 或者在饥饿中挨揍
“扬扬！”孩爸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朝孩子，也是朝秦申方茹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凶神恶煞的一把将孩子拽到身边。秦申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做好战斗的准备。
然后孩爸带着儿子噗通一声跪在秦申面前。
他抱着秦申的另外一条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全蹭秦申裤腿上了：“大英雄啊！您大人有大量，我们不是有意抛下你们的啊！我们这些小草民除了拖后腿什么都做不了，先开车离开也是为了把丧尸都引走。我们后来差点被丧尸围住吃了！这都怪你们……啊不，是为了帮你们啊！我们为了大英雄您还有您的同伴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可一定要明鉴啊呜呜呜。”
……
哦敢情我们几个还得感谢你们把我们扔在丧尸堆里喽？
白伟和萧程嘴角抽了抽。
“怎么办？”
秦申为难地问。
他们几个之前商量好了，到小卖部别的人先不管，一定要把这一家三口捆了，好好出口恶气。白伟肩上现在就扛着麻绳。
但看到这一家三口痛哭流涕的样子，秦申有些心软了。瞧这对夫妇，见到他们吓得都快**了，而且这孩爸说他们被丧尸围堵应该是真的，别忘了那车顶上顶着一坨新鲜的肉泥呢，那么他们应该受到足够的教训了。
发现秦申看向自己，方茹赶紧摆手：“别看我哦，他们害的是你们仨，跟我没关系。”
你爱干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就干，别把我也拉上。
敏锐地察觉到孩爸眼角闪过的得意的神色，再对比秦申脸上真诚的心软，方茹狠狠抽了两下嘴角。
秦申看到她抽嘴角，不免有些失落。
自己又让她失望了吗？
见气氛僵硬，白伟凑过来：“茹姐。咱们要是真把他们捆了，那后面的……”他朝身后那些围观群众们撇了撇嘴。
如果真捆了这一家三口，会不会让后面这些人对他们不满？
万一这些人群起而攻之，他们只有四个人肯定打不过。秦申难道还会朝活人扔火球不成。
萧程也看向了方茹。他也有和白伟一样的担心。
方茹翻了个白眼儿。
要不是他们谈论的对象就站在距离他们两米不到的地方，方茹真想问问，那些人对他们满意或不满意，有什么要紧的么？
这些人要是想对付他们四个，就算对他们再满意，难道还会手下留情么？
别忘了现在可是在末世！在生与死的危难面前，一群外人的评价跟你有毛关系！
秦申的脸忽然被一只空饮料瓶击中。
紧接着又是好几只。原来是小胖子挣脱了父母的钳制，捡起散落在地的物资杂物朝秦申身上扔：“你这个大坏蛋！让我爸爸妈妈给你下跪！你该死！砸死你再把你扔出去喂丧尸！”
“扬扬！”
夫妻俩一起惊慌地叫道。这熊孩子，他怎么不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惹恼了他们自己一家哪里还会有命在！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胖子突然捂住脖子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所有人惊呆了。
孩妈扑过去抢救孩子，孩爸见秦申这边还没有松口，可自己的孩子却的确很痛苦，咬牙暂时放弃“求饶大计”过去看孩子。
秦申的两条腿都被松开，赶紧跟上白伟和萧程的脚步也过去查看。
孩子的症状像窒息，他们以为小胖子被卡住了，可怎么折腾也不见好。秦申回头焦急地吩咐方茹：“你去把车上的急救箱那来。”
可方茹却拔腿朝店铺里头走。
走到半道她突然转向，到孩子身边：“他可能是……嗯，癫痫了，放下他不要乱动，注意清理他的呼吸道。”
同时她在脑子里喊：【小鱼！去把那个挨千刀的锅给我弄过来！】
【我怕……】
小鱼躲在小卖部的货架下。只有它和方茹知道小胖子这是怎么了：锅正在吃他的魂魄！
方茹焦急地啧了一声。这小死猫要不要这么怂！
白伟以为她在着急小胖子的情况：“不行啊。这样他非憋死不可。茹姐怎么办？”
可以选择就这样让他憋死算了么？
方茹突然站起来。紧接着传来一声重响。
小胖子突然一下睁开眼，拼命地喘了两口气，然后大哭起来。
孩妈抱着小胖子嚎啕大哭。
秦申等人也松了一口气，白伟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孩妈抱着小胖子，又一次噗通跪倒在秦申面前：“大英雄啊求您绕过我们吧！千错万错孩子没有错，您要是有气冲着我来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说着梆梆磕响头。
身后的围观群众们在窃窃私语，嗡嗡的声音让本就一头竖线的秦申几人更加尴尬又无奈。
怎么搞得他们好像才是恶人似的！
萧程忍不住说：“喂大婶，你别血口喷人好吗？你儿子突然晕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们，我家孩子又怎么会突然昏过去，差点憋死！”孩妈哭着甩头，鼻涕眼泪都甩到萧程脸上了，“我孩子壮得像头小牛，一顿能吃八碗饭，再加三个肉包子！我们家做错了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求您千万不要伤害孩子啊呜呜呜。”
您还知道您这位大人有错啊。
秦申萧程白伟同扶额。这怎么跟他们有啥关系啊……等等？
秦申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方茹。
这时方茹正在盯着手里的那口锅，或者说猫窝，眼睛却有些出神。
因为秦申听不到她和小鱼之间的交谈：【这么说来锅是在帮我喽？】
【嗯哪。锅大哥说，因为那个小男孩太气人了，既然你们要顾及围观群众们的看法，那就由他下手教训小坏蛋了。】小鱼说义愤填膺地说。
方茹努力绷住脸。不能让锅知道她其实很赞同为他给那一家三口点儿教训。不能让锅误以为她赞同他吃魂魄的行为。绝对不能！
艾玛，可是真的很解气哎。她怎么不等那熊孩子多憋一会儿再制止锅。
小鱼又收到锅的一句话：【另外，他说是一口有自尊有节操的锅，对你刚才殴打他的暴力行为，他提出了严肃的抗议。】
“……”
方茹舔舔后槽牙。还好，没咬断。
“你怎么了？”秦申奇怪地问。
方茹清醒过来：“没什么。有事？”
孩爸也加入了哀嚎，多亏有白伟和萧程拦着他才没扑到秦申身上。秦申紧皱眉头，把方茹往边上拉了拉，低声问：“这是不是你做的？”
“咕。”
方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完了完了，难道被秦申发现锅的秘密？！
秦申却以为方茹因为自己的“胡说八道”生气了，底气不足：“没什么意思，只是……你记不记得咱们今天刚见面的时候，好像他们一家三口也犯过病……”
第二十章 要魂魄还是要红烧肉
因为锅也啃了他们的魂魄一口。
方茹有点心虚。虽然她觉得锅干得漂亮，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锅的秘密，恐怕连锅带她都得被扔出这座公园。她可不认为自己有生化危机里爱丽丝的本事，能单挑整个世界的丧尸。
秦申见方茹沉默，更加笃定了：“果然是你做的。对不对？”
秦申很早便在方茹身上察觉到异于普通人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如果说方茹能够做出一些常人无法完成的事情，那么他是相信的。再加上他现在自己也有异能了，所以对那些过去可能会认作“怪力乱神”的事情接受度更高。一家三口奇异的发病，又奇异的康复，如果说这是人为造成的，那只可能是方茹做的。
那一家三口的哭号让人心烦。秦申叹了口气：“算了。总之，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做的，那请你不要再这样了。他们毕竟是三条鲜活的生命。虽然他们曾经做过错事，但……我不想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丧命，不管是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方茹定定地看着秦申。
她怎么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如此幼稚呢？
改过自新？
这样的人会改过自新吗？
况且他们根本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是被你堵住了，担心你报复他们，这才赶紧跪舔。等你疏忽了，他们不捅刀子才怪！
深吸一口气，方茹冷静地问：“是我又怎样？”
“你……”秦申显然没想到方茹竟然真的会承认，“方茹，你……你怎么能杀人……这……”
“这什么这，你什么你。”方茹的视线直刺向秦申，“这几个家伙不应该被教训教训么？我不能教训教训他们么？就他们干的那些烂事，掐死他们又怎样。我还嫌报复得不够呢！”
不给秦申开口的机会方茹抢着说：“有人想害我，我不能反击，不然我就是个大罪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吗？秦申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要害死我，害死白伟和萧程！”
方茹声音不大，语气却如锋利的剃刀。秦申面红耳赤。他不明白，他这么做明明只是希望方茹的双手不要沾染鲜血，怎么就成了害死他们三个了？
可不等他开口问，孩爸突然一个虎扑，把白伟萧程推一边的同时抱住秦申的腰，差点没把秦申带倒。
原来是那一家三口见自己怎么嚎秦申也不理他们，于是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孩爸张嘴大嚎：“大英雄啊！您可一定要原谅我们啊！”
“松手！”秦申慌了。方茹还在看着呢。
孩爸不依不饶：“你不原谅我们，我就不松手！”
秦申被缠得没办法，正要答应孩爸原谅他，那边方茹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喝一声：“够了！”
小卖部里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孩爸眨巴着眼睛，望向方茹的目光看似畏缩，实际上却隐藏着轻蔑。在他们看来，方茹虽然会扔炸弹，但她是个女人，肯定是听秦申的话的。另一方面，他以为方茹有爆炸异能，虽然威力不小，但和秦申的火系异能相比还差一大截。
方茹冷冷地说：“松手。”
孩爸把秦申抱得更紧。只要这个叫秦申的小子原谅他一家了，你这个丫头再怎么蹦跶也没用。气死你！
但方茹是对秦申说的。
秦申讪讪地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刚刚孩爸扑上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方茹的手，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在期望方茹能帮他摆脱这些极品。
“秦申，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可靠的同伴，能够和你在末世中相互扶持。但我现在发现，我好像搞错了。”方茹压抑着猛烈的怒气，语气反而平静得近乎冰冷，“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没有人能替你。也请你仔细考虑你自己的行为，因为现在是末世，你的行为不止关乎你一个人。就算你自己不做，也别拖别人的后腿。”
言罢，方茹瞟了一眼还挂在秦申腰上的孩爸。既然秦申这么不顶事，那就让她来处理好了。她出身炼药世家，弄死个把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转念一想，方茹又改变了主意。以秦申和她自己压倒性的战力，这一家三口其实不足为惧。不如留下来，给秦申做教具。秦申这个男版圣母的性格一定要改一改呀，不然他身边的人真的会被他害死。
要是他不改……哎呀不管了。秦申自作自受是他的事，她又不真是他女朋友，管那么多干嘛！
于是方茹只是说：“这些事，你自己看看怎么解决吧。拜托了让我和萧程白伟对你有点信心。”
说完方茹转身离开小卖部。无人敢阻拦。
孩爸和孩妈本想呲牙，但见秦申脸色非常不好，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方茹疾步走了很远，让小鱼帮忙确定身后没有人跟来后才慢下脚步。
“喂，汝为何不让吾吃那小屁孩的魂魄。”
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了，锅迫不及待地开口。
“敌不可轻树，但一旦成为了敌人，就必须斩草除根，不能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这是吾那个年代在江湖上的生存之道，也是汝如今在末世中的生存之道！那一家三口分明是三头白眼狼。他们此刻奴颜婢膝，不过是慑于汝等的战力，恐为汝等所报复而已！一旦汝等丧失了价值，或者在利益面前碍了他们的事，他们必然会与汝等反目！不，或许为了避免汝等的报复，他们会抢先下手，陷汝等于危机！如此简单的道理那臭小子不懂是他蠢，怎么汝也不明白！喂，吾在跟汝说话呢！给点儿反应！喂！”
不管锅怎么扯嗓子吼，方茹依然慢悠悠。她在空间内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一盒自热红烧肉盒饭，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拉开发热包，让发热包里的石灰和水混合。没过几分钟，诱人的香气便从包装中溢了出来，勾得小鱼直舔嘴巴。
方茹把盒饭又放回了空间，然后又从空间中取出一只网兜和一截麻绳，把锅装进了网兜里，系上口，再把麻绳接在网兜的把手上，使劲拽了拽，见足够结实，满意地点了点头。
“汝……汝想做什么？”
锅感觉自己像一条落进网里的鱼，肝儿颤得很。
方茹拍拍屁股站起身，提溜着网兜，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公园的围墙旁。
外面，传来丧尸饥饿的嚎叫。
方茹找了块石头垫脚，探头越过围墙。
从别处游荡过来的丧尸越来越靠近公园了。最近的一只距离围墙不过七八十米的距离。
方茹赶紧缩回头去，背着锅，和小鱼一起鸟悄远离围墙。
“拜托啊方茹，汝到底能不能告诉吾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锅也知道声响会引来丧尸，于是憋到远离围墙了之后才问道。
“可以啊。”
方茹将锅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自己也在石桌前坐了下来，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不知道为啥，锅又有点儿肝颤了。
“首先，感谢锅你对我的关心。”方茹说，“虽然这些我都知道了。哎你先别开口，我知道你想问我，既然知道那三个家伙是白眼狼，我为什么还放过他们是吧？那个待会儿再说。先让我来问问你。”方茹向锅靠近，就像直视对面之人的眼睛那样直视着锅，“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汝说什么？”
锅嘿嘿两声，聋子都能听出他在故作镇定，“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我再换个问法。”
方茹靠得更近了。上半身的阴影投射在桌面上，把锅整个笼罩，“你，饿了吧？”
锅：“……”
“早上咱俩刚见面那阵，你明明挺能吃的。”方茹想起被锅吃掉的那一堆物资就肉疼，“现在过中午了。这一上午的时间，我感觉到好几次魂魄有被吸吮的动向。我知道，你想吃我，而且我很感谢你这么多次都在最后关头放过了我。但……”
方茹双手撑桌子，缓缓起身，整个上半身倾压于锅的上方，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饿了，却跑去吃那一家三口的魂魄？怎么，嫌物资不好吃，想把今早的约定赖掉，重新吃魂魄？”
一阵寒风吹过来。
锅猛地打了个冷战，“那个，吾……不对啊，吾什么时候答应汝不吃魂魄只吃物资的？吾只说锅吾能吃普通的食物，没说吾一定要吃啊。吾可是凶灵，吃生魂那是应当应分的。再说了，吾又不是什么人的魂魄都吃。像那一家三口那样的人，留在这世上也只是祸害别人，不如让吾用他们打牙祭，还能顺道为民除害了。”
锅这话说的像个赖皮鬼。没办法，现在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是这样和方茹扯皮了。
方茹霍然站起，两只胳膊拢在胸前，望向锅的目光疏离而戒备。
还有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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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快给吾吃一口
“汝，汝这是在干嘛！”
锅风中凌乱，“汝为了那三个白眼狼，竟然拼上自己的魂魄。汝哪根筋搭不对了！”
“和那三个白眼狼没关系。”方茹说道，“有关系的是你。什么为民除害，那只是你吞吃生魂的借口。最终最根本的，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哦，就因为他们是一群烂人，你就能吃得心安理得了？再烂他们也是人，也有转世重生的权利，也不应该做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直到四十亿年后地球被红巨星吞噬的那一天！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但不是这样的！”
身后的丧尸越靠越近，也就相当于距离方茹越来越近，锅着急了：“什么不是这样的。他们会把人害到万劫不复，怎么就当不起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的惩罚。他们活该被吃！”
“瞧吧，‘活该被吃’！”方茹情绪激动，竟不顾靠近的丧尸大喊了出来，“你心里果然是这么想的！活该被吃，他们凭什么活该填饱你的肚子，你又有什么权利来决定别人该受什么惩罚。你是上帝吗！你利用了别人，吃了别人，让别人的血肉融化到你的血肉之中，然后一句活该就完事了？！你特么要吃就吃，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汝……”
锅魂魄的眼睛朝背后望了一眼。果然，丧尸挪动腿的速度明显快了。“好了好了，算吾的错，汝对了行不行？姑奶奶汝赶紧把吾拉回去吧，吾也离围墙远一点儿，小心丧尸哇！”
“没事。我故意把丧尸招来的。”
方茹异常冷静地说。
“汝，汝这是为什……”
“为了让你也尝尝被人吃的滋味。”方茹说。
“别傻了，丧尸又不会吃吾！”锅连忙说道。但心中却警铃大作。
方茹这是要把他扔进丧尸堆饿死？不，或许方茹已经知道了，他其实是不会被饿死的！只会永远地经受着饥饿的折磨，一秒钟一秒钟的煎熬，逐渐疯狂，逐渐扭曲。可即使丧失了理智，饥饿也会跟随着他，成为他唯一的本能，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
就像他被封印的这几百年里所经历的那样！
“的确如此。”方茹点点头，“不过咱们可以模拟一下。我以个人的亲身感受作保，被你吃掉魂魄的感觉和你被扔进丧尸堆里的感受有异曲同工之妙。魂魄被吸食的疼痛，对应饥饿袭来时的疼痛；明明魂魄被吸食却叫不出声，无法求救，就算求救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恐慌，对应明明饿着却找不到吃的，周围围着一群人形，却没有一个能下嘴的恐慌；明知道有人可以随意取食你的魂魄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感受，对应明知道自己总有一刻会开始觉得饿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战战兢兢祈求这个时刻晚点到来的感受。你看，多匹配！”
“汝……”
锅无话可说。
方茹眼中满是怒火，痛恨地看着他。
这些……原来都是她亲身经受的么？
是了，他怎么忘了，人对魂魄的受损是非常敏感的。只是动动念头，他自身魂魄的空洞也会对方茹的魂魄施加吸力，就像嘴巴贴在她的魂魄上吸吮那样。就算他没有真的把她的魂魄吸入“口”中，她的魂魄也会有感觉。
或许这种感觉并不会强烈到疼痛的程度，但对她依然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因为那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没有任何办法救自己，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她才会对那一家三口如此感同身受。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三个白眼狼，而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吾不吃他们，吾就会吃汝。”锅不自觉地溜出这句话来。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跟要挟她一样么！
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罢了，就算是让她认清事实好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还是赶紧适应的好。
锅这样想着，并没有发现他正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教育方茹的位置。
然而方茹却冷笑一声，好像听到什么极为讽刺的笑话似的。
“吾没在开玩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吾对饥饿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到时就算吾不想吃也不得不吃。如果要保全别人就只能牺牲汝。难道那些被保全的人还会感谢汝不成！”锅厉声说道。
方茹竟然不相信他，实在太单纯了。这世界有什么道德伦理存在吗！
不行，得想点办法给她一个强烈的刺激，让她睁开眼睛，看到真实的世界。
锅抿紧嘴唇，思考具体该怎么做。既要让方茹刻骨铭心，又不能伤害她。就算实在不能避免伤害，也要尽量降到最低点。
而方茹却嗤笑了一声：“是，师父。我要是再不听话，你是不是要拿戒尺打我手心了？”
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说的好像你不会吃我似的。”
“吾当然不会……”
“你会！”
这次换方茹厉声喝道：“别跟我说你绝对不会伤害我。你没有理由！别忘了这是末世，没有道义，只讲利益！而你的利益只在于利用我找到更多的生者作为食物，最后把我也当做食物。我只是你觅食的傀儡和工具！”
锅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唯一的五官，也就是那张嘴，正傻呆呆半张着，偶尔无意识地嗫嚅一下。
而与锅的震惊相对的，则是方茹的紧张。
终于把最重要的说出来了。
冷汗从额角滑过，方茹也不敢擦，免得让锅这个没眼睛却比谁看的都清楚的家伙发现她在心虚。
说是末世了，道德崩坏了，但其实从丧尸病毒出现到今天不过过去七天时间，实际上社会的秩序还没有到完全崩坏的程度，再加上锅这家伙再怎么爱蹦现代词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对“礼”的重视程度应该比现代人强得多。
所以她才敢拼一把，进行道德进攻。
她不得不这么做。除非这样，她没有任何别的办法来阻止锅为所欲为。谁该吃不该吃，只是锅一言堂而已。今天锅吃的是那一家三口的魂魄，谁知道明天他吃谁的？谁知道他还管不管那个倒霉蛋是不是“活该被吃”？谁知道他是不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他要是找不到魂魄，是不是就要来吃她的了？
但凡成瘾的玩意儿，都是一步一步越陷越深的。方茹发现了，吸食魂魄对锅来说就和人抽烟喝酒，甚至xidu是一样的。既然如此，那必须从一开始就丁点也不沾。
方茹深吸一口气，用下巴指了指刚才嫌烫被她放在墙头的那盒红烧肉盖饭。“你不是说你能吃普通的食物么？那就吃好了。如果你能一直吃普通的物资，那么我保证，你想吃多少我能给你多少。但如果你吃魂魄，无论被吃的是谁，为了什么吃他，那么……”方茹咽了口唾沫，同时偷偷从空间中取出药剂握于手心，“看来咱们俩同行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的手是垂在身边的，被围墙挡在后面，锅看不到。但他依然察觉到了。
不为别的，只要她是那个人，她此刻一定会准备好最后的杀招。
锅此刻特别想笑。他想问问方茹，汝觉的汝的胜算有多少？吾只要稍微一张嘴，哪怕只是舔一口汝的魂魄，汝也会立即瘫倒在地，任由吾揉圆搓扁。
但即使如此，汝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吧。
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汝也绝不会弯曲汝的双膝。哪怕筋断骨折，汝也要守住汝的底线。曾经的汝如此，一碗孟婆汤灌下，汝还是如此。
傻得可爱。
不知不觉间，锅的脸上晕染了点点笑意，几多温情，几多悲戚，经由记忆，跨越漫长的岁月流传到了今天……
“嗷！”方茹突然大叫一声。
锅吓了一跳。喂喂不要破坏气氛好吗吾还没感动够呢。
“忘了忘了！我的防身计啊！”
方茹火烧屁股地跳了起来，一把抓起搭在围墙墙头的麻绳朝院外猛地一抛。
于是锅眼睁睁地看着麻绳的那一端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轻柔地落在了院墙外的马路上。
紧接着就斯巴达了！
“喂！！汝把绳子扔出来怎么拉吾进去！”锅此刻的表情可以与暴走漫画一拼了。丧尸虽然被他和方茹当布景板了，可人家一点没觉得气馁，他俩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朝公园的方向靠近，现在距离锅只有几米远了啊！
他被丢进丧尸堆里，哪个活人还会靠近他啊！
方茹奸计得逞，兴奋得很：“这下你的口粮就被我断了。当然你还可以吃我。但是能把你从丧尸堆里捞出来的也只有我一个。要是你动了我的魂魄嘛……可不是我不去捞你，是我的魂魄受损了，我晕倒了，摔下去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摔到头，醒来说不定就会把你给忘了，直接走人了哦~~”
说完，方茹对着已然完全傻掉的锅，一手托起依然温热的红烧肉盖饭，一手指着自己，呲牙嘿嘿笑：“再问一遍，亲爱的锅先生，你是选我这道魂魄大餐，还是我手里香喷喷的红烧肉？”
“……”
锅诚心诚意地向孟婆道歉：对不起。吾不应该怀疑汝熬的汤的威力。这个二货吾不认识。吾向汝认错了。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喂，锅你说话呀？到底选哪个？”方茹踮起脚抻长了脖子，在垫脚的石头上蹦蹦跳跳，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把红烧肉顶脑袋上了，“汝看吾和红烧肉哪个更美味？更美味啊更美味，美味更美味~~”曲调参见我是一个粉刷匠。
被方茹二到双眼已瞎的锅实在受不了了，同时丧尸的低吟吹到他的后脖颈，凉飕飕的，更刺激得他几乎一高蹦起来：“还不快把红烧肉扔给吾吃一口！啊不对，还不赶紧把吾拉回去！！”
第二十二章 信你一回
“啊？哦！”
方茹赶紧把红烧肉盖饭放在一边，爬上墙头，准备翻过去到公园外面捡绳子。
锅急了：“汝别出来！丧尸要过来了太危险！让小鱼帮汝！”
话音未落，方茹一个没抓稳，从墙头摔在围墙根儿。
锅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
那边方茹晕乎乎地爬起来，发现锅竟然被丧尸抓在手里头。
“为什么丧尸会对你这一口锅感兴趣？！”
“吾怎么知道！呜哇丧尸的手粘糊糊的，太恶心了，快把吾拽过去！”
“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不然丧尸怎么会看上你这口锅！”
“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吾还喜欢这样不成！喂，喂喂！汝没吃饭吗？能不能再大点力气！没看到么吾要被带走了！”
“我……在……用力！有本事，你拽试试！坐享其成的你还有脸说我……啊！”
和丧尸拔河好半天，方茹总算把锅给抢了回来——其实根本不是她自己做到的，而是丧尸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开了窍，发现她这块鲜肉比那口硬邦邦的锅要可口多了，所以干脆地松了手，伸直胳膊朝方茹挪了过来。
方茹一点防备也没有，先是一屁股坐地上，接着被弹过来的锅差点砸中脑袋。等她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丧尸也快到近前了。而且很自然的，不止一头。
好在方茹事先找好了逃生路线，顺着旁边的大树爬了上去，等丧尸追到树下她已经攀树枝跳回了公园里。
锅很惊奇：“汝爬树这么利索，怎么翻个墙还能摔下去。”
“咳。”方茹抹了把脸，“经久不练，生疏了。”
明明鲜肉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吃不到，丧尸们焦急地吼叫。方茹和锅一起观察了一番，确认丧尸们进不到公园里，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墙根下。
方茹抬起眼皮，看向身旁的锅。奇怪，明明这锅没胳膊没腿，却总给人中正四仰八叉地倚着墙的感觉：“我说，这下咱俩说好了，你可不能再吃生魂了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吾答应汝。”锅的语气也像个累瘫了的人，“吾说，汝可真够傻的。就算汝逼着吾答应不再吃生魂，等汝把吾从丧尸堆里捞出来了，吾不遵守诺言，汝能拿吾怎么办。汝还能次次找丧尸堆把吾扔进去，再一次次把吾捞出来？”
方茹拍拍胳膊。上面蹭得全是灰：“我相信你。”
“……汝相信吾？”
“嗯哪。”方茹好像没听出锅拼命掩饰在镇定下的悸动，“我这本来就是君子之约。你虽然是个凶灵，但从你一见面就救了我，这一路上也帮过我这么多次来看，你应该算是个君子。不然我就直接下手宰了你啦，还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可，可吾也有可能是在利用汝！吾好久没吃到生魂了，因为想利用汝带吾去活人多的地方，所以才会帮助汝，这么想不是更合乎逻辑么？”锅急切地说。
方茹站起身，拍打裤子上的尘土：“你希望我这么想？”
锅一噎。
方茹笑，把锅从网兜里拿出来，先用泥土将粘在锅身上的丧尸体液吸干，再拍掉泥土，最后用酒精棉仔细擦拭：“好啦别纠结啦。现在是末世，我一个单身的姑娘家太危险，自然会想找几个伴儿。你人不错，而且咱们两个属于互利互惠的关系，很适合做伙伴。虽然你同时也很危险，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成不成呢。咱们都给对方一个机会，好不？”
锅同意了。
方茹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去围墙。看上去是要去把那盒红烧肉盖饭拿过来给锅吃，实际上趁着锅看不到偷偷将一直握在手中的药剂放回了空间。
还好……还好成功了。
不知不觉她后背全是冷汗。
从带着锅从小卖部离开开始，她便已尽自己所能做好最坏的准备。只要锅流露出一丝无法与她打成协议的可能，她就会立即使用这瓶珍藏的杀魂药水。
但这瓶药水并非出自她之手，而是来自一个朋友的礼物，药效具体如何她并不能确定。加上锅又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凶器，没人了解他魂魄的具体情况，她的胜算并不高。更别提他那几乎无敌的吞吃魂魄的能力。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且和锅决裂即意味着她将丧失随身空间。其他的物资都随着她自己的那辆车付之一炬了，这是她最后的生存资源。所以和锅死斗是下下策，但凡有一丝转机，方茹也会努力争取。
幸好，在将锅从丧尸手里拽回来后两人的交谈，尤其是锅种种的反应，让方茹相信自己没有冒错险。特别是锅竟然会下意识地从她的角度思考，这让方茹再次肯定了她的判断。
锅……似乎特别的在乎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好事，对吧？
锅看来并不想跟她摊牌，方茹便不打算刨根问底了。就算是她小人了，要利用他好了。只要能活下去，这……不算什么。
因为，这里是末世。
阳光困于沉沉的雾霭，即使在正午时分也少有热量到达大地。方茹心中忽然苍凉不已，迷茫地望向远方。
……然后耳朵捕捉到轻微的吧唧嘴。
扭头一看，小鱼正蹲在那盒红烧肉盖饭前悄悄地埋头苦吃。冒尖的红烧肉现在只剩下一块了……
然后方茹想起来她看见小鱼蹭窝在锅边蹭啊蹭，就跟蹭人裤脚一样。那是在留气味吧？
怪不得啊她说丧尸怎么能看上锅。
沉浸在肉香中的小鱼突然感到一股杀气。扭头过去一看，差点被方茹那张硕大的笑脸吓得从墙头掉下去。
“亲爱的小鱼鱼？红烧肉好吃咩？”
方茹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那那那那那个，方茹，你误会了，我我我我没有偷吃，】小鱼的毛全竖起来了，【我我我只是……】
“只是嘴角粘着大米粒？”
小鱼眨巴眨巴眼睛，伸舌头舔舔嘴角。
然后撒腿就跑。
“站住！奶奶的我都舍不得吃的红烧肉啊全进你这小死猫的肚子里去了！把红烧肉给我吐出来！”
鸡飞狗跳的喧闹愈发遥远。锅遥望那放在墙头咫尺天涯的盒饭，默默听着自己的肚子一声一声地咕噜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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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存稿君。作者君五一玩疯了，昨天逛了12小时的街。12小时！连存稿君都感到震惊！回来就累瘫了，一觉闷到现在……有这样的作者君，存稿君感到颜面无光╭(╯^╰)╮不过作者君其实是个勤奋的女纸啦，平常太宅了，好不容易有个撒欢儿的机会有点刹不住闸啦。这不，一起床就坐到电脑前码字。不用再被咬掉一块肉，存稿君表示很开森?(^?^*)
第二十三章 警告
远远地看见方茹回来，秦申小跑迎了上去。
“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
听到秦申关切的责备，方茹在心中叹了口气。秦申哪里都好，可惜怎么就是个男版圣母呢……
不过不管怎样，有人关心总比没人关心好。而且毕竟是并肩战斗过的人，方茹对秦申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恨铁不成钢。对他的关心，方茹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丝丝的暖意。
但表面上她却抽了抽脸：“没什么，就去走了走，透了口气。”
秦申一愣，联想到方茹离开小卖部时流露出的失望的眼神，便以为方茹觉得他越界了，不由得失落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抱歉，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只是……希望你不要出事。”
方茹发现他误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你笑得那么僵硬。
秦申更失落了。自己的真诚换来的却是方茹的不满。到底为什么呢？
方茹忽然伸出手，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又拍了一下。
于是在秦申困惑的目光注视下，方茹苦笑道：“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的脸……呃，刚才被风吹了一下，有些僵，表情不受控制。”
秦申恍然大悟，心情不知不觉的亮了，连忙关切地问方茹到底怎么了。方茹费了好大劲才搪塞过去，和秦申一起往小卖部走。
【汝注意点，低调行事，千万别被臭小子发觉吾的秘密。还有汝的脸还没好吗？】
方茹脑中响起锅的声音。
既然达成了协议，方茹和锅一致同意在二人之间建立更为紧密的联系。于是他俩再加上最终被方茹逮回来的小鱼鼓捣了半天，终于将方茹和小鱼之间的精神联系由双方扩展为三方，一人说话其他二人都能听见，交流更加方便。
【你还有脸问！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
方茹想起刚才经历的种种，心都在滴血。
既然已经和锅订立了你不吃魂魄我供给物资的约定，方茹自然要履行。趁周围没别人，她从空间取出不少吃的给锅。
结果她拿一件，锅吃一件，拿一件，吃一件……直到清空了两排满满当当的货架。
方茹不死心地进空间去确认一眼。等出来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全冲到脑袋的她正好撞上了一阵酸爽的小北风，然后她的脸就有点面瘫的征兆。
怎么会这样！明明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没这么能吃啊？这才过去几小时！
方茹开始认真地怀疑自己和锅的这个约定是个馊点子。
【放心吧，吾的食量增长速度其实没那么快。上一顿是早餐，这一顿是午餐，饭量当然不一样了。】
【……难道你一天还得吃三顿吗？】
自觉前途无亮的方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小卖部。
见她回来了，萧程和白伟也松了口气。两人没发现方茹到底在想什么，以为她是一上午没吃东西没喝水有些虚脱，忙递上了给她的那份食水。
塑料袋里装着两瓶矿泉水，一袋切片面包，三个豆沙面包，一盒酸奶。分量不少啊。
方茹扫了一眼蹲在墙角的幸存者们，手里顶多只拿着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有的在大吃大嚼，有的则在小口小口地吃显然希望最好一辈子也吃不完。见方茹手里的塑料袋子，他们眼中无不透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有的见方茹看过来了赶紧低头，有的则威胁地盯着方茹，显然对她能拿到这么多吃的非常不满。
“看什么看！这位可是爆破天使，实力不输给大英雄的，你们都得小心伺候着！”一家三口中的孩爸呵斥道，然后转头对方茹和秦申他们点头哈腰。
方茹差点儿喷出一口口水。
爆破天使……这谁想的破名。
还有啊，秦申你怎么还让这三个家伙活蹦乱跳的。要不要这样啊！
秦申他们三个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正想说什么，一个幸存者非常不屑地嘟囔起来，听那意思根本不相信方茹有什么能耐。一家三口听到后，登时瞪圆了眼睛，全家齐上阵，把那人骂个狗血喷头，给方茹夸了个天昏地暗，然后又顺带着把秦申和白伟萧程也一同猛夸，听那意思要是没了他们三男一女，文明就要消亡了，世界就要毁灭了，地球就要被小行星撞出太阳系了……
好不容易等一家三口喷完唾沫星子，不止那幸存者吐魂了，其他幸存者都惊呆了，秦申萧程白伟除了囧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敢情臭小子他们几个留下这一家三口就是为了给他们做舆论宣传的么？】
锅在方茹的脑中嘲笑道。
方茹撇撇嘴，从袋子里掏出面包啃了一口。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面包这么好吃呢。
三口两口地消灭一个豆沙包，方茹又掏出第二个，顶着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再次秒速解决。
锅却不如她淡定：【别吃了。这些家伙如此吹捧汝和臭小子，不过是想要把你们推出去抵挡丧尸而已。臭小子也就罢了，人家有真本事，汝可只有被人记恨的份了。喂，汝听到没有啊！】
方茹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又灌下半瓶矿泉水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剩下的食物收了起来。
那边锅在方茹脑子里嚷嚷累了，愤愤地扔下一句【到时候汝被卖了记得找吾数钱。】便没了声音。
这时，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靠了过来，诚惶诚恐地开口：“女英雄……”
“别！您叫我方茹就行。”方茹忙说。啊呸她干了什么啊就成英雄了，“您有什么事？”
老婆婆本就驼背的身躯更加佝偻了，原本应该是十分慈祥的面容此刻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能不能借您的这口锅用一用。我孙子病了，不能喝凉水……”
方茹看向老婆婆走过来的方向，的确发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小男孩，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其他幸存者对这小男孩都是一副嫌弃的神情，能离多远离多远。
“说什么呐你这死老太婆！”不等方茹说话，一家三口里的孩妈蹦了出来，把那老婆婆一脚踹翻，“我们肯留你和你那赖着不肯死的孙子在这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谁知道你那孙子什么时候变成丧尸，现在竟然还敢传染我们女英雄，打死你！”
“停！”
方茹过去把老婆婆搀扶起来。孩妈靠过来在她耳边焦急地说：“女英雄你不能碰她，她……”
“我有名有姓，不要给我随便起外号。”方茹冷冷地说道，
孩妈愣了一下，赶紧又把笑脸换上：“是是是，方姑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您的。谁让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呢？我们全家死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啊。您大人大量，别生我的气……”说着又靠近方茹，想要给方茹顺背。
方茹打飞孩妈的手。
“这位大婶，如果您认为只要把别人夸到天花乱坠，然后就能让那人乖乖到丧尸面前去做肉盾的话，我奉劝您还是想点别的招数吧。”方茹挑起一个嘲讽的笑，“我不是什么女英雄，也不会搞爆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要做诱饵引开丧尸，反倒是您比较合适。瞧您这一身的膘，比起我丧尸肯定更喜欢你。”
“你……”孩妈这回真愣了。她见方茹刚才一直没说话，还以为方茹和那三个傻小子一样被自己男人的马匹拍昏头了。要知道方茹这个年纪的姑娘小子脸皮都蛮薄的，别人说点好话，就算是心里有些不同意，面上也不会撕破，“女……方姑娘，我这可都是为您好啊，我……”
“谢谢您的为我好。”方茹冷笑道，“为我好，之前为了占车位你们想把我撵下车。为我好，你把我朋友扔到丧尸堆里抢了车跑了。哦对了，您还把其中一个给打昏了。您可真是好心啊，怕丧尸追不上他们吗！您放心，我见过人发病变丧尸的过程，那孩子要真是感染了病毒早变成丧尸了。倒是像您还有您家人这样忘恩负义，把别人推进丧尸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我看才真是不要在这儿呆了！”
噼里啪啦一堆话，说的一家三口目瞪口呆。他们往旁边瞅瞅，错愕地发现其他的幸存者脸上竟然露出了赞同的神情。
要知道这些幸存者们在逃进公园的过程中是见识过这一家三口的嘴脸的。本来能有更多人逃进公园，正是因为这三个家伙死了不少人。只是活下来的人中没有亲戚朋友在那些不幸丧命的人当中，而且这些最终活下来的幸存者们也抱有私心，觉得活人总数越少，跟自己抢夺生存资源的人也越少，所以这一家三口才没有遭到报复。
可方茹不留情面的揭穿让这些幸存者们意识到了他们的本性。是啊，他们连这三男一女都能坑，怎么就不能坑自己呢。这三男一女可救过他们的命，而且他们现在又跟个狗腿似的跪舔，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可见他们不仅忘恩负义，而且还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但赞同归赞同，却没有一个人肯站起来，声援方茹的。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把自己赔进去。哪怕明知道这一家三口是白眼狼，知道他们有可能会害到自己，这些幸存者也没有愿意当出头鸟的。
不过即使如此也够一家三口慌神的了。
难，难道，就因为这丫头的一串屁话，他们就要被撵出这儿？
不！外面都是丧尸！他们才不要出去！
孩爸跳了起来：“你……你这丫头片子，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竟然反过来诬陷我们！你……你把吃的吐出来！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们，怎么还吃我们给你的东西！”
【吾开眼界了。竟然有嫌自己陷得不够深，再给自己挖两锄头的。】锅笑道。
方茹也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而对面的孩爸浑然不觉，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掐住了方茹的要害。他们给方茹几人的食物比别人的多，一方面是为了讨好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其他幸存者嫉恨他们。他们一共才四个人，孤孤单单的，肯定需要自己这一家的帮忙。而他们就可以名义上是力挺他们，实际上则可以利用这四个傻子打丧尸做肉盾了。
如今这丫头竟然敢违抗他们，公然揭他们的老底？就让她知道，敬她她才是个人，不敬她她就是条虫。让她尝尝被群起而攻之的感觉。
但还没等孩爸扬起的嘴角落下，方茹淡淡地问了一句：“这吃的是你们的么？”
“就是。这吃的又不是你们的。”从旁观的幸存者那儿传来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归你们了啊。”
“凭什么你们说分给谁就分给谁。”
得意的神情僵在了孩爸的脸上。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而方茹却不再理他，转向所有的幸存者们：“我告诉各位我们几个为什么能多分到食物吧。因为我们在战斗！丧尸来了，我们不是尖叫逃窜，而是迎上去战斗。但是我要在这儿提醒各位一句，我们是在为自己战斗，保护你们是道义，不保护你们是本分！所以想要和我们一样多分到食物？可以，去打丧尸！不敢去战斗，想得到别人庇护的？可以，闭上嘴别瞎哔哔！我们不是你们的奴隶，没义务为了你们舍生忘死。谁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我们让贤，你们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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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又见方菲
药剂“平心定气”的效力已经过了。所以现在没人说话，是真的被方茹镇住了。
一家三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方茹这明显是在说他们呢。
萧程和白伟露出赞赏的神情，白伟更是冒了星状眼。
秦申脸上则闪过一丝惊讶与赞叹，但很快被担忧所笼罩。他走过去拉了下方茹的胳膊，那意思是让方茹适可而止，然后对幸存者们略带歉意地说道：“请各位放心，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会保护大家的。”
“只要各位别觉得我们该你们的。”方茹立即跟上，“也别觉得把我们说成救世主我们就有为你们出生入死的义务。”
“方茹。”秦申又拉了拉方茹，对她微微摇头，目光指向脸色极其不好看的一家三口，耳语道，“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
这一家三口是绝对的小人。尽量和平相处吧。
原来这就是秦申对那一家三口处处忍让的原因？
这么说他还没糊涂到家，知道这仨货是小人。
方茹对秦申的失望刚稍微减轻了一点，听见秦申又来了一句：“再说他们头都磕破了，低声下气的一点尊严也没有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算了吧。”
“……”
方茹翻了翻白眼儿，同样耳语了一句：“你不得罪他他就不来害你么？”
“大英雄啊！”
果然方茹这边话音刚落，一家三口见方茹像在对秦申说他们坏话，忙跑过来对着秦申哭天抢地，不停地说他们是被方茹错怪了。那叫一个真心诚意感天动地。
顺带一提，他们敢跟方茹呛声，但对秦申只有下跪求饶的份，不止因为秦申更厉害，更因为他们把秦申得罪得更狠。而且以秦申这样容易心软的性格，这种软刀子才是最好用的。
于是方茹把一脸尴尬纠结的秦申往前一推，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小心别被卖了还数钱哦。”，不顾秦申求救的眼神和一家三口伸过来阻拦的手，潇洒地走了。
【方茹方茹，你就这样放过那三个家伙啦？！】
小鱼很是不爽地问道。
方茹把老婆婆搀扶到她孙子身旁，自己到小卖部中翻找：【是啊，你想怎么着。】
【最少也应该在他们脸上犁出几条沟，再把他们扔进丧尸堆！】小鱼抬起猫爪，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管别人的事，但他们不止害过秦申，也曾经想把你撵下车留给丧尸，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适可而止吧我亲爱的小笨猫。】方茹摇摇头，【我只是想骂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别以能者多劳的借口逼我们去丧尸那儿送死。目的已经达到，再做就过了。】
【可差点害死你的仇难道你就不报了吗？！】小鱼很惊讶。
【对我有利再去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方茹一边说，一边从一堆狼藉中抽出了一个小小的炉子。
刚才她发现小卖部里本来的锅被砸坏了，估计因为这个老婆婆才会向她借锅。好在她第一次来小卖部的时候眼尖，发现了这个劈柴烧水的小炉子，不然有锅老婆婆的孙子也喝不上热水。
【汝真的要烧热水？】方茹脑中响起了锅略带慌张的声音。
【是啊。不然我在忙活什么。】方茹理所当然地回答，【不光是为了帮那老婆婆，我也想喝点热水。肚子里没点热乎气儿总是不舒服。】
而且借此机会，她正好可以确认一件事情。
跟着她一起进到小卖部的老婆婆忙不迭地要将小炉子接过去，方茹没给她。小炉子有点分量，这位自己走道都颤颤巍巍的老婆婆肯定拿不动。老婆婆于是赶紧去找小卖部原本的主人，向他询问柴火堆放的位置。
小鱼很惊奇：【好奇怪啊，现在竟然还有用柴火烧水的。】
【就是！】锅忙不迭地说，【这老虔婆肯定没安好心，想必是与那小卖部的老儿沆瀣一气意图谋害汝。方茹，汝可千万不要上当。】
方茹咋舌：【烧个水而已，至于骂人家老虔婆嘛。有些人就爱喝柴火烧的水，我在别的地方也见过，不算什么。】
看守小卖部的老头讨好地凑过来，求方茹把炉子给他。秦申等人的战斗力还有方茹刚才的气场显然把他也给镇住了。方茹把炉子给他后没过一会儿，柴火便点燃了，效率很高。
【吾身上沾过丧尸的液体！】锅用最后一搏的语气嚷道。
【我都擦干净了呀。】方茹残忍地无视掉锅，把他坐在炉子上面。
“嗷！”
在场的幸存者们吓了一跳，老婆婆和老头子更是不约而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申赶过来：“哪来的声音？！”
方茹使劲憋住笑，装作一副也很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啊？难道外面还有幸存者？！”
秦申很狐疑，因为声音距离很近不应该是从外面传来的。可这里谁都没叫啊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又是哪里呢，于是回头和萧程白伟紧张地商量要不要到围墙边看看。
其他幸存者们也紧张地窃窃私语。叫得这么惨，肯定是被丧尸逮住了。丧尸会不会闯进公园啊？
一片惶恐中，只有方茹气定神闲地接过老婆婆的矿泉水倒入锅中：【你要是再敢叫一声，我就把你扔进丧尸堆。放心，这回没有网兜了。】
锅像一个正在经受酷刑的人一般——实际上他就是在遭受酷刑——声音浸透了痛苦，除了一个【汝】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茹笑了一下，不再和锅搭话。心底锅和小鱼都听不到的地方则乐开了花：啊哈哈果然！锅被摔一下都疼得要死要活的，说明他的感觉十分敏感，事实证明他的确怕火烧。
终于能报被他吃掉那么多物资的仇了。当即，她愉快地决定，以后每次她吃饭，都用锅来热饭。
哈利路亚~
“啊！”
方茹啧了一声，警惕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老婆婆和小卖部店主：【告诉你别叫。】
【要不……你试试……】说话间锅又忍不住闷哼一声，“唔呃。”
可方茹却站起来了，转头看向其他幸存者们聚集的地方。不止因为她从那两个老人脸上看出叫声不是来自于锅，更因为那尖利的惨叫还在继续。
幸存者们全都从坐着的地方被吓得跳起来跑到一边。孩爸指着围观群众的中央对旁边一个男生叫道：“快把她的嘴捂上！想把丧尸都招来吗！”
那男生却一把挥开孩爸抓过来的手：“凭什么我去。万一她变成丧尸抓伤我怎么办。”
“嘿，你不是她男人么？你不去谁去！”
“谁说我是她男人了！”
秦申终于看不过眼了，不顾白伟和萧程的阻拦，过去用布条塞住那个人，准确说是那个少女的嘴巴。不止为了阻止她的尖叫引来丧尸，更为了预防她咬掉自己的舌头。
但那少女并不领情，对秦申连踢带打。白伟和萧程狠狠地叹了口气，只得过去帮忙。
孩爸急了。他还有他老婆孩子都得抱秦申的大腿咧！于是对那男人动了手：“**的给老子过去！”
这时候方茹也到了，扒拉开人群，看到正在跟孩爸扭打的那人，不禁一愣。
洪龙？
而这时那名少女也被“制服”了，两只手臂分别被白伟和萧程抓着，满是恐惧的大眼布满血丝。秦申在安慰她，本来有点用了，但等她见到方茹立马又开始拼命地挣扎。
方茹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试探性地问：“方菲？”
第二十五章 奇怪的方菲
方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方菲。
方菲年芳十六，梦想是做个大明星。别管她演技有多烂唱功有多糟，至少在外形上她一直在向这个目标不懈努力从不松懈，而且颇有成效。
可是此刻方茹眼前的方菲鼻青脸肿，头发一团糟，浑身占满尘土泥浆，一只高跟鞋鞋跟断了另一只不翼而飞只剩下丝袜。如果说她从方茹店铺跑掉的时候只是狼狈，那现在可谓惨不忍睹了。更别提她还在像个疯婆子一样拼命地挣扎，萧程和白伟两个正当壮年的男生几乎制不住她。
这一刻方茹忘记了早上的时候方菲怎么对她的，急切地走向方菲，结果她靠得越近方菲挣扎得越厉害，等到她到跟前了，方菲干脆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
方茹扯扯嘴角。自己长得有这么吓人么。
旁边的幸存者们窃窃私语。“丧尸病毒”这个词不停地传入方茹的耳中。
“大家别慌，这是我堂妹，只是受惊了而已。”方茹安抚了看客们，和三个男生七手八脚地将方菲放平，尽量让她舒服地躺在地上，秦申掐她的人中。忙活了一阵，方菲终于幽幽醒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方茹那张关切的脸，吓得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躲到了距离最近的白伟的身后。
嗡嗡的议论声陡然大了。
方茹皱眉。她原以为方菲是早晨的时候被她教训狠了，这才会害怕她。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方菲可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难道是因为锅？方菲也是方家人，自然听说过锅的传说。害怕很正常。
可锅还在炉子上呢，距离方菲很远啊。
于是方茹不顾方菲的躲避，把方菲从白伟身后揪了出来，使劲拍拍她那满是灰尘的脸蛋：“喂，方菲，看清楚了，我是你姐，不是丧尸。我不会咬你的。”
慢慢的方菲总算冷静下来了，在方茹取下了堵住她嘴巴的布条之后怯怯地叫了一声“姐”。
“妹子，你总算清醒了。”白伟松了口气。他的胳膊都被方菲抓出血了，真怕方菲再躲到他身后。
方茹给方菲一个安抚的微笑，问道：“你怎么没回家？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遇上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方菲喃喃地说，躲闪方茹的目光。
见方茹不相信，旁边的洪龙赶紧说：“真的没什么，就是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
方茹猛地转头，向洪龙投去杀人的视线。
怎么这小子没跟方菲一样灰头土脸的？要不是脸上还留着被她的辣椒水灼烧的红肿，简直算得上光鲜亮丽了。
“不是，我、我真什么都没干！”洪龙面如土色，连连摆手，“那、那个你不是也挺讨厌方菲的嘛！我这可是在帮你教训她。”
“她是我妹妹，不劳您操心。”方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她和方菲再怎么不对付，哪怕是方菲咒她死，哪怕是方菲的父亲想要她命，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子教训了！
旁边有那么多人看着，洪龙自觉面子受损，所以哪怕腿肚子转筋也要嘴硬：“你……你自己把方菲撵出你家的，现在装什么好姐姐！这一路上还得劳烦我来照顾她。”
“你说什么？”
方茹当场火起。她是撵方菲走了，可她让方菲在外面瞎逛荡了么？不是让她赶紧回家么？方菲家距离方茹所在的大学不过三站地，怎么她非但没回去反而舍近求远地跑到这公园了？
肯定是因为你这小子！
赶在方茹发飙之前洪龙赶紧朝她摆摆手，一副洒脱的样子，“好吧好吧，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丫头就给你了，我不要了还不行么！”说完就要走。
“洪龙大哥！”
方菲拽住洪龙的裤脚，说什么也不松手。洪龙想甩掉她，她反倒爬到了洪龙的身后，向方茹哀求道：“姐，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所有人都被这神转折的一幕搞懵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洪龙朝方茹摊手，意思是这可不是他逼的。举止间流露出得意。
倒显得方茹里外不是人。
方茹咬牙，生生止住把方菲拖回来的想法。既然人家不领情，她又何必做这两面不讨好的猪八戒。于是她扔下一句“那你就跟着他好了”，转身去锅那边，将方菲扔到脑后。
直到她把锅里冒泡的矿泉水倒入老婆婆准备好的水杯，晾得稍凉之后给老婆婆，让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的孙子，身后的幸存者们才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
中午就算过去了。下午时候，秦申领着一些幸存者们将已经封死的公园前后门再次加固，然后在公园中为所有幸存者找到了一处藏身之地，比小卖部距离更靠近公园中心，也就意味着更安全。
其实那就是公园的公厕，双层建筑，上层是清洁工休息的地方，地方不大，装了十几个幸存者便显得有些拥挤。一些幸存者不愿意去，但在外面传来几声丧尸悠远的低吟过后，这些人跑得比谁都快。
夜幕逐渐降临，气温也很快降了下来，还下起了点点小雨。三月里静安市的夜晚很冷，幸存的人们虽然不说，但还是很庆幸来到了这个新的藏身地。秦申他们领人去了一趟小卖部，把食水差不多都搬了过来，烧柴火的小炉子也带了过来，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跳动的火苗不止给人温暖，更舒缓了人们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虽然前路依然未知，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至少还有点点希望。
精神放松了，困倦很快袭来。不到九点，人们大多进入了梦乡。包括被大家伙一起推出来做守卫的人也在昏昏欲睡。方茹用锅做枕头，小鱼做暖手袋，盖着秦申偷偷铺在她身上的衣服，睡得很香。
方菲收回望向方茹的视线，朝洪龙点点头。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下到一楼。他们两个的位置靠近房门，所以没有人发觉他们的动静。
“真没想到你是个怂货。不过是个女人，刀都给你了，你对着她后心来一下就行了，怎么就不敢！”
方菲劈头盖脸地骂道，和中午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洪龙咬牙压低了声音，“你当那个叫秦申的是吃干饭的啊。他是我们大学的，以前得过武术冠军。要不你上得了，那还是你姐呢，还那么护着你，对你防备小，你更容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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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密谋我也密谋
方菲没词了，转而搂住洪龙的胳膊，娇滴滴地倚在他身上：“洪龙哥，我这不是信任你嘛。我刚才态度不好，那只是因为我太着急想要把方茹的物资都给洪龙哥了，我道歉，别生我的气嘛好不好~”
洪龙翻了个白眼。虽然不屑于方菲假惺惺的做派，但方菲身体某处的柔软触感让他十分享受，于是不再和方菲计较，只是奇怪地问：“我不明白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你姐？不是应该先把她物资的储藏地拷问出来么？宰了她，咱们去哪儿找物资。”
“我知道在哪里啊。那个防空洞是我们家祖辈挖的，我也是方家的人，能找到的。”方菲眼睛不眨地说谎，“我奶奶死的时候把遗产全传给方茹了，包括那个防空洞的钥匙。洪龙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们家是炼药世家，据说祖上跟神农氏还有点关系呢。那防空洞里存放着我们家族几百年来搜集到的珍奇药材，还囤放了数不清的物资，因为我们家的家训就是居安思危。只要到了那儿，咱们就能在里头过上一辈子的逍遥日子，外面哪怕核爆炸了也伤不到咱们。”
“我知道这些。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洪龙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掩盖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先杀死方茹？咱们直接去不行么？”
就算没有秦申，洪龙也不想跟方茹对上。蝎子辣椒让他吃尽苦头了。
方菲嗔怪地拍了下洪龙的手：“啧，当然是因为要从她身上拿防空洞的钥匙啦。”
……才怪。
想起方茹身旁的那口锅，方菲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那是会吞噬魂魄的药锅。那是会让人万劫不复的药锅。可它本来应该像洪水，一旦被放出来便无差别吞噬一切。所以当和幸存者们一同躲在公园里的方菲见到方茹的时候魂都要吓掉了，见方茹竟然真的拿着那口锅，她更是害怕得灵魂出窍，坚信自己马上就要被吃掉了，所以才会丧失理智，歇斯底里地大叫。
可是她还活着，魂魄还是囫囵的，其他人的魂魄也都是囫囵的。这说明什么？
难道是锅失去了效力？
还是方茹能够控制这口锅！
一定是第二种。方茹一直受奶奶的宠爱，那死老太婆把会的都教给了她，肯定也交给她该怎么控制这口锅。方茹已经知道她老爸，也就是方茹的三叔要用锅弄死她了，那她会怎么做？
还用说么！
方茹一定在等机会杀掉她，等待最能折磨她，最能让她痛苦的时机。对她微笑是让她放下戒心，护着她也是为了让她靠近方便下手。所以她一定要先下手，宰了方茹，宰了她，宰了她！
“喂！你有毛病吧。”
方菲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指甲被咬得惨不忍睹，手指上也全是牙印。
突然之间，她不想干了。就这么逃走，离方茹远远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行。外面都是丧尸。她不过是和洪龙一起去打劫了个小超市，就被突然发病的丧尸堵在了自家小区的门外。出去，就是死。
那她只能留在这里。只能杀死方茹。
她定了定神，朝洪龙咧了个笑，“没事，我、我只是太兴奋了。”
洪龙不信任地上下打量方菲。这家伙情绪变化太大了，让他不禁开始怀疑她所说的是否靠谱。
方菲发现洪龙的不信任，赶紧又咧个笑出来，这回能好卡点儿：“我刚刚在想，的确不能让洪龙哥你亲自下手。咱们要借刀杀人。”
洪龙深以为然：“你有什么点子？”
***
楼上。
没有人添柴火，小炉子的火苗越来越低。晃动的火光减弱了，人们的睡得愈发香甜。
“喂，孩他妈？”
一家三口中的孩爸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妻子。很难想象他竟然也能用这么低的音量说话。
熟睡中的孩妈发出迷糊的呓语，音量足可以跟闷雷媲美。还好她男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全屋子的人都能被她吵起来。
气儿喘不上来，孩妈很快醒了。不满地问：“干啥？”
“嘘，你小声点儿！”孩爸紧张地朝方茹和秦申三人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确定他们没有醒后才心有余悸地说，“老子有正经事跟你说。搞砸了小心老子的拳头。”
“有啥正经事你倒是说呀，有事没事就爱吓唬人。”孩妈不满地咕哝道，到底是害怕自家男人的拳脚，声音放得很轻。
孩爸朝方茹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将手放在脖子边，恶狠狠地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孩妈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也慌张地朝方茹的方向望去：“你疯啦！那丫头会凭空搞爆炸，你不要命啦。再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宰了她？”
“咱要不早下手，被宰的可就是咱们了。”孩爸说，“咱们把那三个小子扔下，抢了车先跑了这事，人家正主都原谅咱们了，偏这丫头不依不饶的。可偏偏那三个小子里领头的那个显然对这丫头有意思。要是这丫头发贱，在他耳朵边吹吹风，那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么？”
孩妈低头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方茹与秦申保持适当距离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却是在欲擒故纵，好把秦申吃得死死的。方茹不愿意越俎代庖，毕竟真正被撵下车的是秦申他们，她自己没必要上赶着去帮秦申报这个仇，所以对待一家三口她一直处于看不顺眼时时提防，但却并没有实质性动作的状态。而在一家三口的眼中，方茹这是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想要害死他们一家子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所以一定会利用秦申，真是个小狐狸精。
不得不说，一个人是什么样，别人在他眼里也就都是什么样。孩妈认定方茹会不要脸地缠着秦申把他们撵出去，恨得咬牙切齿，立马同意了自家男人的想法。
但同意归同意，实施的难度让孩妈愁眉不展：“可这丫头也是咱们的护身符。要是没了她，咱们推到丧尸前面的挡箭牌就少一个了。”
孩爸冷哼一声：“你真是个娘们儿，一点儿见识也没有。那丫头是能给咱们当挡箭牌的主儿吗？非但她自己不会去挡丧尸，还会拉着那三个小子一起不去不去打丧尸，说不定还能让那个叫秦申的撵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去给他们做垫背。”
“这，这可咋整！”孩妈慌张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当家的，你可得想个章程出来，赶紧灭了这个祸害。可是这家伙不好对付，说让哪儿爆炸就让哪儿爆炸，这可咋整。”
“瞧你吓的。她难道是变戏法的不成。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咱们总能找到办法灭了她。”
话虽这样说，孩爸的声音还是有些发虚。毕竟能扔火球的人都出现了，出来个会爆炸的也不是不可能。
眼睛转了转，孩爸想到一条妙计：“对了，咱们可以去问问那个叫方菲的啊。她不是那丫头的妹子么，肯定知道些什么。照现在这情势，咱们这十几个幸存者还会在这儿呆上几天。等咱们都打听明白了再动手不迟。”
孩妈眼睛亮了：“当家的，你太厉害了。”
两人忍不住低声笑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个人有醒来或者曾经醒过来的迹象，便心安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炉子里的火终于熄灭了。小小的栖身之所终于完整地被夜色接管，除了呼吸声与鼾声再无动静。
熹微的星光下，方茹双眼熠熠生辉，毫无睡意。
第二十七章 陷阱开挖
三十小时后。
过去整整一天，公园里的幸存者们窝在狭小的公厕二层，除了去方便很少有人出去。
窝在一个地方久了，人难免感到无聊又烦躁，更何况他们是被困在一座到处都是丧尸的死城里。电还有，手机通讯和网络也还没有断，人们纷纷想各种办法联系自己的亲朋好友。但除了少数幸运儿和自己的亲友通上话之外，包括方茹打给二姑一家的电话在内，大多数人接收到的只是一串串没有尽头的忙音。
有人找来了小卖部里的收音机，一天到晚不间断地监听静安市本地的广播电台，期望接收到救援队的消息，但听到的只有忙音。还有人拨打各种紧急的救援电话，不管是消防队还是110，不停地打，可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们，真的被抛弃了。
人们更加烦躁。
秦申压住了几场一触即发的打架斗殴，却只是治标不治本。为了缓解人们的压力，他提出带一些人出去在公园中巡逻，一方面监控丧尸的动向，另一方面看能不能找出一条生路来。小卖部的物资撑不了几天，既然没人来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救了。
结果没一个去的。
无奈，秦申等人只得再次亲自上阵。方茹并不赞同他这么做。按照她的说法，弱者既然要接受强者的庇护，那么就得为强者分摊压力。当然了，这样得罪人的话方茹肯定不会当着其他幸存者的面说。
可秦申并不赞同。其他幸存者都是些普通人，让他们出去很可能造成伤亡。他不能做那种踩着别人的命自己活下去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方茹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不跟说她损人利己一样么。
于是她也决定参加。加上她一共四个人，分成两班轮流出去。
此时此刻，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
秦申将望远镜递给趴在身旁的方茹，轻声说道：“你看，丧尸507到丧尸509比昨天更靠近咱们了。”
方茹顺着秦申指示的方向仔细观察：“不对，那不是丧尸509，是一头新丧尸。509在那儿，距离咱们只有两百米了，比昨天足足接近了五百米。”
秦申又接过望远镜一看，还真是。因为丧尸的腐烂程度每天在加深，导致他们的“长相”时刻都在变化。这头新丧尸和209号都穿着相似的正装，年龄也都在二十多岁，不怪他会认错。
在他观察的同时，方茹打开背包，抽出笔记本，翻了好几页才找到空白页，记录下510号丧尸的体貌特征和发现时间等等信息。然后在507到509号丧尸的记录后面添加上今天他们腐烂的程度和前进的距离，如果有的话，还会加上他们的进化程度。
给丧尸编号的主意是方茹想出来的。从1到510，按照他们几个发现的顺序，一一将这只观察野生动物专用的高清晰望远镜的有效视距中的丧尸进行编号，记录他们，分析他们，以便尽量地了解他们，找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于是他们一共找出了五百多头。
更要命的是，方茹他们发现，这些丧尸无论距离他们多远，都在缓缓地向他们移动。距离远的至少有可能会暂时性地被别的什么吸引。比如497到509几头丧尸昨天傍晚时分被身旁的一栋建筑物吸引，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建筑物大门。等到今天早晨他们又回到往公园这边来的路线了，还多了一头刚死不久，十分新鲜的丧尸，510。
至于那些距离公园一千米之内的丧尸，那真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手在指引他们一样，哪怕撞上了墙，他们也会一直朝公园的方向迈腿。342号丧尸现在正卡在一段挡土墙后面呢。
被五百头丧尸缓缓包围的滋味……够酸爽。
“你说为什么那些丧尸都朝咱们这边来呢？”秦申不解。那些距离远的丧尸，自己这个活人用望远镜都很难看清他们的脸，他们是怎么确定往这儿走能找到食物的。难道丧尸的新手礼包里有远视眼？
“这有什么，通过嗅觉呗。”方茹说着，把本子翻到昨天萧程画的公园附近地形简图那一页，对比今天和昨天丧尸的动态，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从层层包围中逃脱出去。
“即使是嗅觉，也够惊人的。”秦申低叹一声。换做一个活人，别说隔着几公里了，肩并肩坐着恐怕都嗅不到彼此身上的气味。丧尸的进化速度达到了让人瞠目的程度。
这还只是进化嗅觉。如果是进化攻击力呢……
再一次沉重地叹息，秦申甩甩头，想把悲观的情绪甩出去。反正他们无路可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秦申将望远镜递给方茹，却没有人接。他扭头一看，方茹正凝眉深思，不时用笔尾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她那专注的神情紧紧拽住了秦申的视线。
方茹忽然抬头，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秦申有些尴尬，瞥见方茹背包露出的锅，忙转移话题，“哎？你怎么把你猫的窝背来了？”
【当然是要请吾这位护花使者，来看着汝这臭小子了。免得汝的眼睛往不该看的地方瞟，手往不该碰的地方碰。】
锅的话中透露出一种异样的自豪感。
方茹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儿，说出一项不怎么重要的理由：“我怕它丢了。”
至于时刻监视锅免得他馋虫捣乱这样的原因，就不需要告诉秦申了。
秦申哦了一声：“一个猫窝而已，不会有人偷的。下次出来放到白伟那儿吧，背着怪沉的。”
【臭小子竟敢说吾不值钱？汝的眼睛可以挖出来当泡踩了。方茹，给这厮上一课，让他也了解了解吾那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人……啊不，锅生！】
方茹默默地把锅从包里掏出来，朝有泥土的地方猛地一磕。
然后忽视掉锅在她脑中的痛呼和声泪俱下的控诉，回答秦申她这是在干什么的问题：“刚才想起来我的猫昨晚在它的窝里拉臭臭了，我给磕出来。”
以锅在方茹的脑子里连连干呕为背景音的，是秦申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了，你的猫呢？”秦申问。
哪有背着猫窝到处跑，却把猫给丢到一边的道理。
方茹眨眨眼睛，四下看看。身边哪里有小鱼的踪迹。
脑中也是一片寂静。
“对啊，我猫呢？”
方茹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咱俩出发的时候还跟在我身后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秦申赶紧把她拽蹲下来，方茹却甩开秦申的手，胡乱地将本子和锅塞进背包，拎着包朝幸存者们栖身的公厕跑去。
秦申只得抓起被方茹忘在那儿的望远镜追了上去。“慢一点儿，注意猫腰，小心被丧尸看到了。”
丧尸嗅觉灵敏，视力也不差。他们得尽量别被丧尸盯上。
方茹却顾不得这些了，大步冲回异能者们藏身的公厕，推开门呼唤小鱼。
幸存者们全都惊动了。
一家三口中的孩爸蹭蹭蹭跑下楼，十分紧张地问：“出啥事了？”
“你见到我的猫没有？”方茹急急地问，“黑的，叫小鱼，不怕人，喜欢窝在人怀里。他们在你们那儿吗？”最后一句是朝闻讯聚集过来的其他幸存者们问的。
听方茹原来只是问一直猫的去向，人们纷纷失去兴趣回到二楼窝着。方茹推开孩爸追了上去：“拜托了各位，这只猫对我很重要，你们见到了没有啊！”
有几个人纯属礼貌地回了句“没有。”看那样子，哪怕小鱼正骑在他们头上他们也会这么回答方茹。
方茹顾不得纠正他们的懒散态度，横冲直撞地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小鱼的踪迹。
方茹既着急又松了口气。松了口气是没有发现猫尸，小鱼至少没被人扭断脖子做粮食。着急则是小鱼它到底哪里去了？！
白伟和萧程走过来。萧程很茫然，搞不懂方茹这么兴师动众是做什么。白伟则大大咧咧地拍方茹的肩膀：“哎呀茹姐，不就是一只猫嘛，有什么可着急的。等以后有机会，让申哥给你多抓几只，保证三花的虎斑的应有尽有。”
“你知道什么！”方茹甩开白伟的手，朝他大叫，“那是我的朋友，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要是连一只猫都保护不了，那我……我死了算了！”
“是是。您说的对。”白伟吓得人缩小了一圈，连连安慰，“茹姐，您消消气儿……我们肯定帮你找到。”他回头招呼其他幸存者，“喂，大家一起吧。”
没有人搭话。
方茹深吸一口气，走向冷漠的人群，请求人们帮她这一次，她一定会报答各位的恩情。
有人意动了。见方茹如此在乎这只猫，他们开始思考是否可以通过抓住这只猫来要挟方茹做些什么。有人想到让方茹给自己做肉盾，有些人开始用不甚友好的视线抚摸方茹光洁的脸蛋，有些人则纯粹想教训一下方茹，谁让她之前表现得那么强势。就让她明白明白，一个女人在末世里只有乖乖听别人的话才能生存。
但结果还是没有人动弹。不管脑子里yy得再爽，只要想到踏出这座二层小楼就有可能被丧尸盯上，所有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了。哪怕只是在公园里活动，丧尸其实看不到他们，也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方茹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
——看来她真的很在乎这只猫。
孩爸和孩妈不约而同地想到，兴奋地对视一眼，双双蹦了出来：“大妹子，我们帮你。”
方茹眼帘半阖，下一瞬间便是满眼兴奋的光彩：“真的？谢谢！”然后拉着他俩的手跑出了大门。
白伟在后面追，以他一贯的欠打风格：“喂茹姐！你忘了带猫粮！”
秦申和萧程狐疑地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第二十八章 到底谁跳
秦申和萧程追到楼下的时候方茹正在和孩爸和孩妈讨论该从哪里开始找。
“咱们几个分头行动吧，每个人负责一片。”秦申说道。
“不行。”方茹斩钉截铁地拒绝，“小鱼怕生，别人抓不到它，只有我能行。萧程，怎么走能够最快速度地把整个公园都找遍？”
你刚才不还说你家猫很亲人么。
萧程很奇怪。不过想到方茹要找的是只猫，天底下最蛇精病的生物，便没多想地告诉了方茹。
“谢了。”方茹敷衍地扔下一句，和孩爸孩妈一起跑步前进。
秦申白伟萧程面面相觑。
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如果说方茹突然和孩爸孩妈和好是为了找猫的权宜之计，那以孩爸孩妈胆小又自私的性格，怎么会冒着被丧尸盯上的风险出去呢。
“追上再说。”
秦申说罢，一马当先地追向方茹。
萧程和白伟紧随其后。那孩爸孩妈估计已经二十年没有跑步过了，没一会儿便被他们追上。几个人一起在齐腰深的杂草中仔细搜寻，低声呼唤，很快忙活出了一身汗。
“这样不行啊大妹子，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找太慢了。”孩妈对方茹说，“要不咱们分成两拨咋样？咱们仨一拨，他们三个小伙子一拨。大英雄身手矫健，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抓猫也肯定是一把好手。”
三个男生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呢。
然而方茹却一副听进去的样子，沉吟片刻后，对秦申说：“要不咱们就这么办吧。小鱼对你们还是比较熟悉的，要是它受了惊吓，除了我，应该只有你们能接近它了。”
“不行。”
秦申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怎么能放心方茹一个人在公园里四处乱走。公园的出入口虽然被封死了，但一旦有个万一，丧尸进来了，她身旁怎能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
好吧，其实她不是一个人。但……
看着那好像很焦急，但却似乎又很兴奋的孩爸孩妈，秦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要不劝方茹不要找算了。不就是一只猫么。方茹犯不着这么冒险。
“小鱼是我的父母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便遇到车祸双双去世了。在那之后小鱼一直陪着我，也只有它陪着我。”方茹有些哽咽，“你不知道，我从学校逃出来的那天，有人来抢劫我的店铺，把我打昏了。如果不是小鱼，我早在昏迷中被丧尸咬死了。”
方茹看入秦申的眼睛：“拜托了。”
秦申只得点点头。
想了下，他说：“那我和大叔一起去，白伟和萧程跟着你。萧程认识路，白伟的水系异能虽然不太顶事，好歹也是有异能。他们跟着你我才能放心。”
不等方茹说话孩爸连连摆手：“这咋能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咋能把老婆扔了。不行，我得跟我老婆在一起。”
“那大婶也跟我一起。”秦申有些恼火。
这一家三口真是够烦人的。
孩爸肝一抖，软了下来：“不是，大英雄，您……您想啊，咱俩都是爷们儿，五大三粗的哪里会抓猫。不过您的两位朋友不一样，虽然也都是爷们儿，可是年轻，行动灵活，又跟那只猫熟悉，你们做一组正好。”
这……能算理由么？
秦申三人的困惑越来越深。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
“是小鱼！”方茹叫道，冲了出去。见其他人都没跟上只好回来，“好了别纠结了，随便谁都好，来两个人跟着我。秦申，另一组你抻头吧。拜托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又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孩爸孩妈紧随其后，生怕谁抢在他们前面似的。
“白伟……”秦申忙叫。
白伟心领神会，不等他说完便如射门的球一样冲了出去。“放心吧，有我呢！”
萧程也想追上去，被秦申拦住了。他们两个目送方茹一干人离开自己的视野，这才一同前往另外一个方向。
萧程这个活地图也不知道猫可能藏到哪里，于是只是带着秦申往荒凉的地方去。
走了一阵，他们的确发现了几只野猫野狗，用冷漠而戒备的视线注视着他们这两个闯入者，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里头没有黑猫，更没有小鱼。和方茹那只毛皮光洁的家猫比起来，它们虽然脏乎乎灰扑扑，却有种难以名状的从容洒脱。好像外面丧尸们的嚎叫和它们无关。
“秦申，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秦申问走在身前的萧程，“我总觉得那对大叔大婶似乎非要黏在方茹身边。他们两个……是不是有问题？”
萧程刚开始不搭理他，秦申问了几声，他才转过身：“不用问是不是，他们肯定不怀好意。可你要是担心他们对方茹做什么，那就坚决跟在方茹身边，就算方茹自己赶你你也不走。要么你就安下心来仔细找猫！怪不得方茹嫌你磨叽。你是挺磨叽的。”
萧程语气不太友善，秦申有些尴尬：“我，我只是想帮方茹，按照她自己的想法。你是不是不愿意帮她找猫？”
“当然。”萧程好像要趁这个机会把几天来憋的气都发泄出来似的，“外面丧尸越靠越近了，咱们不赶紧想办法逃出去，找什么猫！就算咱们被丧尸堵在公园里出不去了，也得想办法加固公园的防御，再四处搜刮食物，时间这么紧迫怎么还能浪费在找猫上！就跟你似的，既然知道那两个老家伙不怀好意，怎么不早点干掉他们。现在倒好，一边放任方茹和他们一起行动，身边就跟着白伟，一边在这儿纠结她到底能不能行啊会不会不安全啊。早干什么了！万一方茹真出什么事你怎么办！”
“我……只是觉得，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秦申喃喃地说，“而且方茹不是普通人。她很讨厌这对夫妻，应该对他们有所提防。应该，没事……吧。”
是啊，她不是很讨厌他们么？
“还‘应该’呐！等你‘应该’完了，方茹尸首都要凉了！”萧程不假思索地喷他一句。
秦申沉默不语。
冷静下来的萧程发现自己失言了：“那……那个秦申，我不是埋怨你没除掉他们。杀丧尸是一回事，杀活人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那些人再该死。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萧程也见识过方茹的“爆破能力”，所以潜意识里其实还是相信她能自保的。而且那一家三口看样子的确是被吓破胆了，就冲着秦申，应该也不会对方茹怎么样。不然就算刚才秦申拦着他，他也会拉着秦申，追上去和方茹一起。秦申也根本不会拦着他。
“对了，孩子！”
秦申忽然反应过来。“你有多久没见到那个扬扬了？”
经秦申提醒，萧程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这个扬扬还在，但到了今早便不见了踪影。可是孩爸孩妈一点也不显得着急，反而特上杆子地要跟方茹去找什么猫。
哪有家长明知外面多的是丧尸，还敢放小孩子出去乱跑的？
所以方茹才会顺水推舟，和孩爸孩妈在一起么？对，一定是这样，不然那么讨厌这对夫妻的方茹就算再担心自己的猫也不会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秦申和萧程立即去追方茹。没跑出去两步，秦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
孩爸和孩妈得意地对视一眼。
就在刚才，他们编了个理由，说一共有两个地方，都很有可能有猫，让那个叫白伟的小子去另外一个方向。白伟那小子不干，他们就用如簧的巧舌把方茹忽悠了个晕头转向，让她出面替他们把白伟撵走。
方茹还很感激他们，因为他们尽心尽力地帮她找猫。真是个傻姑娘啊，连自己给自己挖坑都不知道。
血缘果然很厉害，看那个叫方菲的多了解她。刚开始方菲提出这个用猫做诱饵的计谋时他们并不赞同，毕竟都末世了，谁还会在乎一只猫。还是方菲一语点醒梦中人，要是方茹真的不在乎那只猫，又怎么会在逃命的时候也把它带在身边呢。
接下来就是把她带到围墙边，让她和丧尸拥抱了。
“你们快来看，那里有猫射尿的痕迹！”方茹欣喜不已，“小鱼肯定在附近。”言罢踮起脚，四处张望。
孩爸和孩妈的脸上一同浮现出冷笑。由孩妈出面，状似无意地朝围墙的方向一瞥，然后兴奋地叫起来：“姑娘你看，你家猫在那儿！”
第二十九章 谁在坑底
“在哪儿？”方茹兴奋地问。
“就在那儿。你看见没有？那个晃动的黑影。”孩爸孩妈循循善诱。
方茹突然没了兴致，扭身往反方向走。“那不是。”
孩爸和孩妈面面相觑。怎么会不相信呢？为了让她信孩妈还特地挑了个看上去的确很像猫的玩意儿指给方茹呢。
“那是黑塑料袋。”方茹有些生气地刺了孩爸孩妈一眼，“大叔大婶，您二位要是看不清楚那我就自己来。我裸眼视力5.0，不会把自家的猫和垃圾袋搞混。”
说完方茹不管孩爸孩妈，快步朝公园中心的方向走。
那不是距离其他活人越来越近了？不行，万一待会儿动手的时候被别人听见动静怎么办。
孩爸孩妈赶紧追上去，好说歹说劝方茹回头朝围墙那边走。虽然方菲明确表示方茹没什么爆破异能，充其量也就是利用她的化学专业知识搞点土炸药什么的，而且方茹也不像秦申那样练过武术，性格再强硬肉体上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而已。可孩爸孩妈还是有点儿肝儿颤，毕竟万一方茹身上还有“随便搞出来的”土炸药咋办。所以能不激怒她地把她带到围墙边是最好的。
方茹好像被他们说动了，跟着他们一起朝围墙边走了一段，突然间发现了一截猫便便，激动地朝别的方向飞奔。
虽然这和上一次她往回走的方向不一样，不会距离其他幸存者越来越近，但那也是远离围墙的。孩爸孩妈无奈只好再次把方茹追回来。为了怕她怀疑，指了另外一个地方，反正他俩要求不高，往公园的边缘走就行。到时候只要把她抬起来扔到公园墙外，丧尸就能帮他们解决后续问题。
可走了一段，方茹又不干了，非说听到了自家猫的叫声，又往回跑。
如此重复若干次……
在方茹的身后，孩妈拼命压住要暴跳的孩爸，打手势让他冷静，不要前功尽弃。
孩爸一把将老婆推开。奶奶的他受够了，要不是为了不让那个该死的秦申发现是他们害死方茹的，他们干嘛得这么费劲非让丧尸咬死方茹不可。
干脆，直接在这儿把她撂倒，乱棍打死之后再扔进丧尸堆里。等丧尸把她啃得面目全非了再把人引过来，让方茹的死公开不就得了。
什么？秦申会起疑？我们迷路了和方茹走散了不行啊！
孩爸被自己突然爆棚的智商感动了，赶紧低头找任何能把方茹削倒的东西。前边方茹正在扒拉草丛，呼唤小鱼，十分地投入，根本发现不了。
……才怪咧。
“发现小鱼了吗？！”方茹突然回头。
孩爸孩妈顿时像是大晚上被人掀了被子，僵在那儿了。
孩爸还好，本来就是在低头找东西。孩妈却是在旁边急得跳脚，想阻拦丈夫免得被方茹发现，可自己也怕被发现不敢出声，所以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的奇诡。
“大婶，你在着急什么？”方茹奇怪地问。
不等孩爸孩妈出声，方茹忽然皱眉，十分认真地侧耳倾听：“你们听没听到什么？”
“姑娘你的猫不在附近。”孩爸不耐烦。
“不是猫叫。”方茹正色道，屏息凝神，“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与此同时，一道极其细微的，尖锐的声响从孩爸孩妈的耳边飘过，若有似无，让人分不清是猫叫，还是孩童的哭泣。
孩妈大惊失色，连忙跑了出去：“扬扬！”
***
扬扬听见自己妈妈的呼唤了。
可是他没有出去找，而是往亭子更深处躲了起来，手里拖着一只网兜。
小鱼正趴在网兜里，尖爪从肉垫里伸出，死死地钉进地面，和小孩子拉锯。它蹲伏在地，像一只磁铁紧紧吸附在地面，任熊孩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拉不动。
不过小鱼也不轻松。看准机会，它发出一声长啸，音量之大气息之长让人简直难以相信，这竟然是从这么娇小的一个躯体里发出来的。
方茹，你一定要听见啊！
“臭猫！再敢叫，打死你！”
熊孩子过去就是一脚。
小鱼灵巧地往旁边一跳，就算有网兜的束缚也轻松地躲开了熊孩子的脚。可它到底在网兜里，熊孩子踩空后，又卯足劲踢了一脚网兜。小鱼这下没有完全躲开，虽然伤得不重，却连着网兜滚了好几圈，被网兜缠住了。
这下就算它身形再灵活也不是熊孩子的对手了。
“哼，臭猫，让你跑。”
熊孩子恶狠狠地笑道，掐着小鱼的腰把它举起来。小鱼拼命挣扎，尖锐的爪子抓伤了熊孩子。熊孩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哭泣，把小鱼狠狠摔向地面。
别看熊孩子人小个子矮，力气倒是够大的。小鱼非常庆幸自己是只猫，身体出了名的灵活，换成其他任何一种动物这下肯定去见上帝了。
可饶是小鱼再灵活，被网兜缠住动作受限很大，这一下也把它摔了个七荤八素。
熊孩子委屈地抽抽噎噎，用那双被小鱼抓得一道一道的小脏手揉眼睛。然后他朝小鱼这个“罪魁祸首”投去愤恨的视线，把刚刚从眼冒金星的状态恢复过来的小鱼吓了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看来真的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熊孩子从鼻子气哼哼地喷出一团浊气，跟着一起喷出来的还有一坨乳白色的鼻涕。熊孩子用袖子随手一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小鱼扔过去。
石头砸中小鱼的尾巴，它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鸣。熊孩子好像被激励一般，继续捡石头砸向小鱼。扔了几块小石头，他开始觉得不过瘾了，四下寻找起大块的石头来。这下他不止要让小鱼凄惨地尖叫，还要砸断它的腿，折断它的尾巴，再用绳子勒住它的脖子把它扔到围墙外。
虽然他的母亲明确告诉他不要靠近围墙，但熊孩子此刻一根筋地认为这样妈妈会更高兴，更称赞他。妈妈只告诉他要教训这只坏猫的主人，所以才要他帮忙把它藏起来。但是前天晚上妈妈爸爸的对话他其实都听到了。爸爸妈妈不止要除掉那个坏女人，更是要让她永远消失。所以他们要把丧尸引过来。昨天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妈妈爸爸在讨论怎么引来丧尸，其实只要把这只猫打个满身是血，用它做诱饵不就行了嘛。丧尸是最喜欢血的。
那就让他帮爸爸妈妈把丧尸引过来吧。他要让爸爸妈妈知道，他不仅是个乖孩子，还是个聪明的宝宝。
想象着父母称赞自己的情景，熊孩子非常兴奋，找起石头来更加卖力了，也更加挑剔。按照他之前玩游戏的经验，用来把小动物砸死的工具一定要选好。太大了拿不动，太小了力量不够要砸好多好多遍，等他弄完妈妈爸爸早就完事了，还怎么让他们称赞自己。
身后传来哔哔啵啵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在断裂。
黑影压顶。熊孩子回头，惊恐地张大嘴巴。
第三十章 填土！
孩爸将孩妈拦住。
“当家的！”孩妈急了。那可是她的亲儿子，身上掉下来的肉。
早知道就应该死扛住扬扬的软磨硬泡，不让他搀和进来。那小子以为这是过家家么！
“嚎什么，那小子死不了。”孩爸舔舔嘴唇，有种穷凶极恶的凶狠，“先办完正事再说。”
毕竟要是现在掉头去找扬扬，那他们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反正扬扬对付的不过是一只猫，顶多被猫抓了两下或者被石头砸了脚。
打定主意，孩爸举起手中的钢管。这是他刚从草丛里扒拉出来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丢在这里，他只知道这钢管分量很沉，虽然锈迹斑斑却依然结实，只要一下就够让方茹脑袋开花。
“大叔……你这是在干什么。”
方茹害怕地后退两步，却依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孩爸对她嘿嘿一笑：“对不住了大妹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谁让你总是看我们不顺眼呢。”
方茹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是咋回事了。”孩爸调换抓握钢管的姿势，更舒服更适合发力，“很好。看来你可以走得安心啦！”
猛挥过来的钢管挂起一阵劲风！
方茹噌噌后退，惊险地躲了过去，面上全是狼狈与惊恐的神色。孩爸顺势向前一捅，钢管的前端正中方茹的腹部。方茹顿时跌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孩爸乘胜追击，高举钢管，对准方茹的脑袋重重地打下去。
“当！”
金石碰撞，甚至擦出火花。
孩爸满脸惊讶，手臂被自己这一下震得发麻。
但对于方茹来说，作用力都是相互的，她在千钧一发之际举起了背包挡住了这一击，紧接着便疼得连包带锅都撒手了。
于是锅从包中滚落出来。
孩爸眼睛瞪得更圆。
方茹那快速的反应力已经让孩爸吃了一惊了。更没想到的是挡住他卯足全身力气的一击的竟然是一口锅？一口看上去一磕就能裂成八瓣的锅？
“哇啊啊。”
孩妈以泼妇撕逼之气势朝方茹猛扑过来。方茹还跌坐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这要是被她逮到了，不被打死也得被压死。
于是方茹一脚踹向孩妈的肚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伸直了腿，让来不及躲闪的孩妈直直地撞上来。位置与孩爸殴打她的那一钢管惊人的相似。即使孩妈的肚皮下有层层的脂肪做缓冲，也不禁咯哒一声翻白眼儿，擦着方茹的身侧倒了下去，差点儿把方茹压在下面。没办法，她实在太沉了，根本踢不动。
趁孩妈躺尸孩爸还没来得及补位，方茹一咕噜爬起来，顺手抄起包里的锅，横在胸前，厉声喝道：“住手！”
孩爸和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孩妈还就真的住手了。
他们没有想到，方茹脸上没有半点恐惧，腿不抖来声不虚，表情更是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这，这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那个叫方菲的是在坑他们吧！
其实这真的冤枉方菲了。方茹在乡下奶奶身边长大，从小就跟那些庄稼汉家出来的半大小子打架。而方菲只在奶奶身边呆到五岁，然后一直和城里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在寒暑假才会点卯性地去探望一下奶奶。所以此时此刻才见识到方茹本色的方菲也处在肝儿颤的状态。
没错，此时此刻。
方菲躲在一处草窠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却眼睛不眨地盯着方茹，盯着那口锅。
怎么还没有动静？
怎么锅还没有吃他们的魂魄？
方茹明明快要死了吧？怎么还不用锅干掉那对蠢货！
难道……这口锅真的没有吞噬魂魄的能力了？
方菲顿时感到一阵狂喜，周身轻盈无比。既然锅不能吞噬魂魄了，那方茹死不死的也就没关系了。说不定方茹活着更有好处。她还是挺在乎自己这个妹妹的。
于是方菲准备现身，去帮帮方茹，刷刷方茹的好感度。当然了，意思意思也就得了，用不着真出力。她身娇肉贵的，可别被那两个蠢货打到。
但方菲突然趴回地上。
趴得死死的，一动不敢动，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我的天呐……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孩爸孩妈不知道自己一直被方菲跟踪，还在跟方茹较劲。
如今他俩算是骑虎难下了。在他们看来，方茹肯定是有所依仗这才一点儿也不害怕。很自然的，他们想起了几天前方茹搞的那几次爆破。方茹身上肯定还有**。
这个该死的方菲，竟然敢骗他们。孩爸孩妈恨得咬牙切齿，发誓等这事办完，一定要让方菲好看。
所以方菲不出来其实歪打正着了。
而被这两位深深忌惮的方茹此刻也有些小紧张。
还好，她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方茹轻轻碰碰藏在大衣后面的钢板，心里安定下来，朝孩爸孩妈挑眉笑道：“二位这是想要我的命么？”
孩爸孩妈没出声，表情说明了一切。
“那我可否问一问二位，到底为了什么？”方茹说，“因为怕被我报复？还是……担心因为我，秦申会来报复你们？”
“你知道就好。”孩爸说道。他给老婆打眼色，让她上去分散方茹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得手。
可他的老婆显然不喜欢做吸引炸弹的靶子，无奈他只能自己跟方茹周旋，“小骚娘们儿，让你尝尝勾引男人的下场。那个叫秦申的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你又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秦申听了你的枕头风，肯定会对我们下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一步送你上西天。不过你要是能乖乖听话，劝那个叫秦申的护着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倒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方茹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对秦申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要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
“那可别怪我们下手狠了。”孩爸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眼睛盯死方茹对自己老婆说，“喂，一起上啊。放心她肯定没炸弹了。不然早扔出来了。”
这本是用来打气的瞎话，却不幸切中事实。
而对方茹更不幸的是头脑简单的孩妈真的相信了。夫妻俩缓步逼近方茹，方茹也一点点后退。
可孩爸却迟迟不动手。因为不相信方茹已经没有炸弹了的偏偏就是他自己。
孩妈急得直催。她还要赶紧去找扬扬。
“娘的，急什么！”孩爸狠狠啐了一口，眼珠一转，裂开了个凶狠的笑容，“喂小娘们儿，我看你也就点儿兔子蹬鹰的能耐。老子可是真在街上混过的。要是老子我动手呢，你肯定得皮开肉绽，死无全尸。”
说完孩爸仔细地观察方茹的神情。
方茹的脸绷紧了。的确如此，论打架的本事，方茹也只能跟半大小子们过过招。而且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年纪大了便不再跟男孩子们混在一起。“技艺”只可能倒退不可能前进。
孩爸心下大定，嘴角咧得更宽：“要不这样，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自己走出咱们这个藏身的公园，咱俩的事就一笔勾销。反正外面还没被丧尸完全围住。你有的是机会能够逃走。”
这样他也就不用跟方茹鱼死网破了。
孩爸自认为自己智商爆棚，心情愈发舒畅，竟然插科打诨起来：“你家的猫我们会给你照顾好，秦申我们也会帮你安慰。你就安心地去吧。”
方茹抿紧嘴唇。好似很犹豫。
就在孩爸信心满满地想要怎样再吹吹风让方茹赶紧自己跳出公园外之时，方茹嘴角轻挑，犹豫的神情变成了抿嘴轻笑。
“谢谢您了。不过秦申不需要您来安慰。对不对，秦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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