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虚拟空间内。
“这局差点就赢了。”朴无抱怨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目标周围的玩家就突然全死了？”
“看回放的话，似乎是一门大威力的武器轰炸了目标点，消灭了目标周围的所有东西，包括目标和玩家在内。”格雷关掉了回放，说道，“彭湃你呢？你后来是怎么死的？”
“啊，我们不是走散了嘛。然后就...就那么死了。”彭湃装模作样地回忆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没事，反正我们还是有不少击杀数，分数也不低。”朴无耸耸肩，把虚拟界面关掉，“但是这样一来，凤凰的队伍就到了积分榜第一了。”
“是啊。”
彭湃心虚地附和道，他这一次“倒流”没有和格雷提过凤凰的事情，所以格雷应该还不知道凤凰和实验有关。
“不过，也无大碍。我一开始的预期只是进入决赛而已，”格雷轻松地说，“说实话，父亲当时说会有投资人观战的时候，我可是战战兢兢的。我还以为没了战斗模组，你开局就要直接暴毙，然后被投资人要求取消项目。对了彭湃，都忘记问你了，要是安乐死的话，死前你想看到什么景色？大海还是草原？”
“喂，别说的这么吓人啊草，我这不是表现良好吗！”彭湃吓出一身冷汗。
“也是，形势比想象地好多了。保持着这个势头，进决赛轻而易举。”格雷点点头，“之前的想法，带着拖油瓶，能进决赛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带着朴无这个拖油瓶，能决赛是不错了。”彭湃深表赞同。
“煞笔，拖油瓶说的是你。”
“放屁，说的是你！”
尽管没有除了朴泠以外的雌性在旁边，动物世界的雄性决斗项目又即将开始了。朴泠每天能看上三次，都看腻了。她打了个哈欠，又重新放了遍战争游戏的回放。
每一次失败都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是她的座右铭，也是朴勇从小就和她说过的。
这之后，他们又进入了战争游戏的战场，开始了下一场比赛。因为选手池的关系，他们不会再次遇到凤凰了，彭湃也就不需要担心之前的承诺。
这次的地图因素是丧尸潮，朴无理所当然地想起了尘封已久的一号计划。当然，睿智的他早就猜到彭湃不会同意这项计划，于是，他事先搜刮了第四国际旗下德意志工业出产的撬棍和球棒来以德服人。
彭湃醒来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不过，这显然不是因为朝他狂奔而来的丧尸群，只是因为他身上叫个不停的蜂鸣器。
“朴无我草你【哔】！”
于是，彭湃痛苦地在废弃商场里面和丧尸玩捉迷藏，期间还有被枪声引过来的玩家来打靶——如果他不是靶子的话，一定会更开心点。
好在朴无几人也时不时会冒出来，把引过来的玩家干掉。
靠着彭湃的肉体和朴家兄妹出众的实力，很快就搞定了比赛。退出来后，彭湃闷着头找到了机器助理。格雷好奇地跟了上去，远远地听见了彭湃说话。
“给我一根扫把。”
“您好，请问什么是扫把？”
“就是那种扫地的....玛德就是扫把，算了，给我跟棍子就行了，三角形的。”
几分钟后，彭湃杀气腾腾地提着根三角头的火棍回来了。
“哟，你来了，”朴无轻松地说着，“走，我请你吃饭去。”
“啊？”彭湃愣了下，“哦，好。”
于是乎，他们去了一家最近很受欢迎的餐厅。因为是请客，彭湃很大气地点了一圈最贵的菜，还被隔壁桌的小情侣当成了哪里来的暴发户。
彭跑盯着面前一桌堆起来的肉，脸不红心不跳:
“挺不错，刚刚好。”
“那你全吃掉，”朴无翻了个白眼，“吃不完别走。”
“那我先去个厕所——别拉我！”
在盛情邀请之下，彭湃吃得天昏地暗。他总算在被撑死之前勉强逃了出来。
回到了事务所后。
“我有工作啦！”
秋叶骄傲地挺起她胸膛，看起来像是拗弯的搓衣板。
“哦，那挺好的。”彭湃点点头，摸了摸涨起来的肚子，“不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吧？”
他挺担心秋叶脑子一抽去抢银行，抢完后就拿着钱过来和自己说“小彭我们发财了”。
“怎么可能！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酒吧，我现在在那里工作哦。”
“哦。”那还好，彭湃心想，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哦？等等，你把人家老板杀了？”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暴力，动不动就要杀人？”秋叶鄙夷地撇嘴，“之前那些人不是给了我一堆活嘛，那我找了大韩，然后就跟大韩说，我帮他干这个活不要钱，给我个工作就好了，最好就是那个酒吧的。然后就好咯。”
“哦，那挺好的。不对，那你不还是去杀人了？”
“？杀人有什么问题嘛？”秋叶眨了眨眼，一头问号。彭湃很想给她科普下常识，想了想又放弃了。他试着转移话题：“那你把其他的....额....活也干完了？”
秋叶点点头，蓬松的短发晃了晃：“对呀。”
“赚了很多钱？”
“没，都花光了。”
“啊？”
..........
次日，
在几人的默契合作下，很快就摸到了晋级决赛的积分要求。从网络空间出来后，义体被子弹击中的触感还留在脑中。不过，胜利的感觉总是很好的。他扭了扭脖子，试图把那种滑腻腻的刺痛感从脑中驱赶走。朴家兄妹走在前头，讨论着刚刚的战术，朴泠还是那副面瘫的模样，不时点头。格雷微笑着和他们并排走着，瞟了眼后面的彭湃，慢下来几步和彭湃并排。他悄悄对彭湃说：
“既然已经进入决赛了，你去和零五教授谈谈怎么样？”
“我不想....好吧，我去，我去就是了。”
居然有人能用眼神表达出“红烧还是清蒸”，应该说不愧是格雷么。
原来还想拉着格雷一起来壮胆，然而格雷给了他鼓励的眼神就自己跑了。
真是恶心人，他心里想着，来到了零五教授的办公室附近。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铁面教授直接让他进去。
走进门，有个意外的人正与零五教授相谈甚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流涌动
“你是...彭湃吧，哈哈哈！”零五教授爽朗地大笑，招呼彭湃进来。这位铁面教授看起来很高兴，他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子。
“你好，我是长弓。”女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像是想礼貌地笑却僵硬地笑不出来。彭湃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上次零五教授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长弓，你不是要找适合的人来加入你们公司么？这个小伙子怎么样？”零五教授拍了拍彭湃的肩膀，“小伙子，我听说你进决赛了，不错啊！”
“运气好，运气好。”
“运气个屁！”教授一瞪眼，“你的比赛我看过好几场了，实力就是实力，别假惺惺的！”
这教授还挺有意思的，彭湃突然有这种感觉。他随便和教授聊了几句，教授的态度和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仿佛自己从不可燃垃圾突然变身成了可回收垃圾。他心中窃喜，这么想的话，教授应该不会让自己挂科了。
零五教授很快问到了对冠军有没有信心，彭湃支吾了一下，心想总不能说自己已经和别人约定不争夺冠军。但教授显然是觉得彭湃怂了，步步紧逼。彭湃到最后被迫像热血漫画的男主高声呼喊：
“我一定会拿到冠军的！”
他没注意到的是，长弓在一边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的阴冷如同停尸房漏出的冷气。然而，每当彭湃稍稍转过头来时，她就像变脸似的一下子换成了寻常的表情。
“可以的，教授你都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个小公司，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才。”她脸上已经挂上了寻常无比的笑容，“等下把这个小伙子的资料传我看下吧，教授。”
不必多言，她的目的是收集更多关于彭湃的资料，以便在之后的复仇中占据优势。之后，长弓以这个名义问东问西，但彭湃只是敷衍地回应了——毕竟格雷是不可能放自己去工作的。当然，单纯的彭湃对长弓的真实意图一无所知，甚至因为自己被“赏识”而开心。
这之后，被兴奋冲昏头的彭湃便开车离开了吉他大学。今天是秋叶第一天工作。之前秋叶说自己失业的时候，彭湃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摆脱去低安区接人的这种苦差事了。但秋叶终究还是逼着自己来了，美其名曰“低安区太危险了，需要保护”。
秋叶拎着个粗犷的袋子走出了酒吧，上面还印着“猛男”。她腰间还挂着她的打刀“狐尾”。彭湃走上前，忍不住吐槽：
“我不太懂，你不是街头武士么，应该是你保护我才对吧？”
他还记得之前在这条街上遇到黑帮的时候，秋叶用一根钢管就放倒了三个猛男。仔细想想，秋叶对低安区的人们来说才危险。
“你废话好多哦，人家是少女欸，担心这种事情很正常啊。”秋叶用刀背猛敲彭湃的脑袋，愤愤不平，“再说了，人家可是很担心你每天宅着，让你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嘛。”
“痛痛痛！”
彭湃觉得自己要被打出脑震荡了。
“我依稀记得你是来保护我的吧……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
在打刀攻击下，彭湃抱头鼠窜。他忍不住想，最开始那个单纯活泼的女孩到底去哪了？
总算是平息了秋叶的怒火，他随口问道:
“哎对了，之前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
“侍。”秋叶白了他一眼，“没回来呢。不过切那叔跟我说，有人在一个高管被杀的地方看到过他。他应该是在做很重要的事情吧。”
“这样啊。”
彭湃不关心侍，他惊讶的是，切那远在浦岛，仍能收集到这样的信息。
“他是我半个师父吧，这么突然消失了，就有点孤独的感觉。”
秋叶有些失落，彭湃试着安慰她，然而这个红发女孩立刻振作了起来，叽叽喳喳:
“对了对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
他来之前已经和格雷一同吃过饭了，撑的不行。刚想开口，秋叶又说道：
“我请客哦。”
“走。”
人嘛，多吃一点也是可以的。
“今天刚发的工资呢，嘿嘿。”
“第一天就有工资？”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用刀对着别人的话，他们会变得很好说话欸。”
“等等，你又干了什么？”
..................
跟着秋叶大吃了一顿，花掉了她的首日工资。尽管是一笔不义之财，但是烤魔蚓切片汉堡是真的很好吃。
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把窗户设置成透明，足以引发癫痫症的暖黄色霓虹灯光洒在身上。他喜欢这种感觉，霓虹灯光是能驱散走空旷房间里的那种无法演说的孤独和冰冷。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是那么的渺小，如同玩具般，却总是在那，仿佛永不停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打了个嗝，无聊地盯了会儿天花板，打开了终端。打开拟感游戏，想了想又关上了——每天战争游戏都快打吐了。于是，他又看了会儿浦岛最新出的连续剧。
这部剧的名字叫《夏莲酱的夏日大冒险~闪亮亮的回忆~》，剧情很好，连彭湃都快被感动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主长得有点像切那，看得很出戏。
关掉剧集，他正准备入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未来的碎片。片段的内容倒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日常罢了。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能触摸到那块未来的碎片，甚至去改变它。
自己又出幻觉了？他这么想着，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新的未来碎片出现在脑中。最近太累了，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他这么想着，并没有在意。
……...........
长弓和老鹰的藏身处内。
“现在已经确定他会参加比赛，那么在义体舱上做手脚就行了。”长弓召出虚拟屏幕，上面是彭湃的个人信息，“终端编号也找到了，只需要用九龙之前给我们的程序，在吉大的系统里找到漏洞就行了。”
“不错。注意我们的目标，我们是要捕获他，不是要杀了他。”
长弓对面的老鹰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是机械和血肉的混合了，几乎分辨不出来原本的模样。流动着橙色液体的粗管子连着手臂上的小口径反步兵炮，另一端连在胸膛上。而他的胸口已经被一个冒着幽蓝光芒的核心所代替。
十个人里，大概会有十一个人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踏入了怪物的范畴了。
“是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接下来的计划是在他的义体舱上面植入定位信标。这样，之后我们就能将他传送到牢笼里面。”
“很好，我就知道我能相信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冲突
又是寻常的一天。晋级决赛之后，下一次的赛程安排就到了几天之后。于是，这几天里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要做了。除了零五教授手上的，其他课程也都在格雷的帮助下避免了挂科的命运。和格雷之前的绝情发言“不会管你”完全不同，基本都是他在和教授交涉。
也许这家伙，意外地是好人啊，彭湃想道。
“难得好闲啊。”
他坐在吧台上，无聊地看着秋叶杂技似的将调酒器扔来扔去。秋叶在这种不需要智力的活动上，总是表现得非常出色。因为大学里没什么事情了，彭湃就想着过来看看秋叶在下沉大厦的新工作。他之前还以为秋叶的工作环境会充满鲜血和刀光剑影，没想到实际上还挺有趣的，他坐在这儿跟看马戏团表演似的。
“我饿了，给我买吃的。”
听到了彭湃的发言，秋叶的眼神看了过来，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停，彭湃非常担心她不小心把金属调酒杯子甩飞到别人脑袋上。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的脑袋就好了。
“喏。”
他扔了颗合成花生米在面前。
“嘭！”
秋叶重重地将调酒杯子拍在桌子上，手刀砍在彭湃的头上。
“啊痛！你干嘛啊！”
“哼。”秋叶冷漠地哼了声，“你当我是哪里的狗狗，这就想打发我吗？”
你真的很像啊，彭湃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求生欲让他咽下了这句话，转而询问秋叶想要什么吃的。
明明秋叶是来保护自己的，为什么感觉自己每天这么卑微？彭湃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算啦，等下一起去吧，反正我发工资了，我请你嘛。快谢谢我哦。”
彭湃已经懒得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工资日结的了，随手翻开电子菜单。琳琅满目的菜品和酒尽管大都是工业合成品，但还是看得他有些眼花。
“我好无聊，有啥推荐的吗？”
“这个不错哦。”说着，秋叶将一种酒传给了彭湃。
“超级至尊大杯‘工业用酒精’？这是什么诡异的名字？你要我死吗？”
“哎呀，你又不是没躯体强化，喝几杯也就是毛毛雨啦。”
“我才不信你，你踏马上次骗我吃了根老鼠后腿，我快死了好吗！”
两人正聊得开心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这声音之巨大，甚至盖过了酒吧中震耳欲聋的音乐。秋叶一只手还拿着调酒杯，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在了刀柄上，而彭湃直接呼出了玛雅——但两人都知道这声音是什么。
这是超小型核弹爆炸的声音，这种武器只有五百米的杀伤范围，但足够干掉大多数。虽然说这栋大楼是低安区，每天死百八十个人都是小事情，但那都是枪和手雷，撑死也就是装了防弹板和机枪的挖掘机。
很少人会去用这种无差别的杀伤武器。毕竟低安区还是住着人的。执法者长期隐身，居民和黑帮便成了共生关系，因此，没人会想生活在一个疯子黑帮的地盘里。而疯子黑帮也会因为没正常居民，没人交保护费而解散。
秋叶一下子扔下调酒杯，眼睛里猛然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彭湃无可奈何地“提议”:
“去看看？”
“哎呀还在工作呢，算啦，那就陪你去看看吧！”
说完，她连制服都没换就冲了出去。彭湃也只好赶紧结账，跟了出去。
................
几个小时前
切那乔装进入了下沉大厦内，虽然说他穿的就是平时那套海蓝外套配拖鞋的海滩风，但和在浦岛本岛内穿的正装相差太多了。
穿上了以前的衣服后，他觉得自在多了。这次外出的任务是秘密接触一位受雇于浦岛的武器经销商。虽然说在低安区，从来就没有秘密接触这个说法。你前脚秘密从后门进去，后脚就被垃圾堆里的某个小乞丐给报告给黑帮老大了。
不过，如果是切那的话，别人肯定会以为是他以掮客的身份去的。情报顶多到黑帮老大这个层面就不会上报了，没人会联想到浦岛内部的争斗。
因为这次所谓的秘密接触，其实是争取浦岛内的中立派的实验性任务。或者用另一个词来说的话，叫策反。浦岛内的少壮派已经开始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了。
这也就意味着，内战一触即发。即使不算一触即发，起码是很近了。在浦岛内生活的每一天，他都能感受到那种足以令皮肤刺痛的火药味。
如果真打仗了，会死多少人呢，他想着。算了，也和他没关系，只要夏莲安全就行了。
他想好了，只要一开战，他就找个地方和夏莲一起躲起来——如果夏莲同意的话。虽然说，就凭他对夏莲的了解，夏莲肯定会与少壮派共存亡。
到时候把她敲晕了带走吧，他想着，不由嘴角上扬。
作为曾经的掮客，这次的任务就是小菜一碟。不过不管是守春，还是夏莲，都还是希望他多带几个人，以防万一。他思来想去，便带上了坤。这个沉默的男人在最近几次任务里都很亮眼，非常可靠。
“这次结束了，我请你喝龙舌兰。”
他低声和身边的阴沉男人说，对方似乎以微不可闻的笑声作为回应。姑且就当他是答应了，切那这么想。
就算不答应，也给他硬灌下去，切那又想道。
甩开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在巷子岔口中拐了三四次后，切那已经接近了他们的目的地。这是一家不起眼的麻将馆，里面几乎没什么生意，连虚拟招牌都只会闪一下就消失。当然，这只是伪装。
这家店平时给黑帮批发一些低端武器，并以这个门面作为伪装，作为浦岛联合的武器储藏处。一旦发生了企业战争，这就是浦岛的一个武器库。
“老板？”
切那推开贴着破旧财神爷画像的门，大刺刺地敲敲门，朝里面喊道。然而内部没有任何回应。他走了进去，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放着几台老式麻将机。但一个人都没有。房间一角摆着台拟感游戏机，顶上还放着一袋打开的鲜红色粉末。
切那的眼皮一跳，这显然不太对劲。即便生意再差，这里也起码会有人在，而不是现在这样空无一人——简直就像是圣诞老人过来把坏孩子都抓走了。
但也不能轻易下判断，也许老板找了妓女，正在里屋运动也有可能。要是拔枪，说不定会被以为是来打劫的。他默不作声地制止坤拔枪，但心中已有三分警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在麻将馆里快速地搜索了一圈，切那并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麻将桌边椅子抽开着，桌子上摁灭的烟头还有缕缕灰烟，吃了一半的魔蝇肉串还放在盘子里。切那拿起来尝了口，味道还不错。
不用时间回溯也能看出，这里的人走得很匆忙，也许是老板把他们赶出去了？切那扯下最后一块魔蝇肉，随手把铁签子扔到一边。他抽开麻将桌边的椅子，突然发觉了异样。
所有的这些都完全像是麻将馆里的人突然走了，但太像了，太完美了。连椅子抽出来的位置也“完全”像是有人离开时候的样子。他试着重新将椅子放进去，再抽出来，却怎么也放不出刚刚的感觉。
他以前也曾经搞过类似的陷阱，让人工智能根据心理学来计算好每一个东西的位置，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真的一样。
想到这里，他朝着坤使了个眼色。坤心领神会，默默地拔出了无声手枪。
就在这时，麻将馆的里屋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跌倒的声音。两人都警惕地看向了声音来源。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切那自嘲地咧开嘴角——这显然是引诱老鼠进老鼠夹的奶酪了。
他立刻给夏莲发了个消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铁块，扔向里屋门口。铁块在空中展开，变形成了一架小型无人机。
无人机无声地闯进了门内，然而门内却也是一片安静。他感觉不对，启动了无人机的侦测脉冲。脉冲在一瞬间扫描到了某个生物，却立刻消失了。他立刻指挥无人机转向，却只看到了一只老鼠跑过。
他大概已经知道对方的意图，便指挥着无人机毫无目的地胡乱转圈。同时，他给自己注射了肌肉强化剂，坤也给手枪装上了能量增强器。
这样的话，即使是其他集团的秘密特工，他们也足以一战。
刚踏出一步，眼前一道寒光，直接撕碎了眼前的场景。
整个里屋连带着墙壁一起消失了，浓郁的鲜血气息扑鼻而来。切那立刻理解了眼前的状况——里屋和墙壁都是假的全息幻影！
坤反应很快，一把将他拉过，手中枪连续开火。
能量子弹打在来人周身，却与数道瞬间闪过的银光碰撞，消散在了空中。切那心中惊讶，按下了坤的枪口，朝着来人说：
“侍？你干嘛？我是切那。”
来人正是秋叶道馆失踪的浪人——侍。切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侍了，侍是街头武士中的异类，只会为两种事情出手。一种是行侠仗义，另一种是任务。
这里也没有黑帮的尸体，那么…
“目标是我吗？”切那玩味地笑着问道，一边往嘴里扔了颗紫莓味水果硬糖。
“这是为了大义。”侍这么说着，眼神如同连续剧中的男主角，坚定、正义。
“那目标就是我了。啊，你身上是第四国际的信号特征，你替他们…”切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皮一跳，“哈，不不不，你是想栽赃他们吧。杀了我，栽赃给集团。”
“无需多言，战吧。”侍眉头紧皱，朝着切那快速冲锋。
“喂喂，你别说这种反派台词啊！”切那躲开一击，骂道，“马德，你们师徒俩真的一个吊样，完全不听人说话。先把你打趴下再说！”
话虽这么说，但切那很清楚，侍的战斗力是属于规格外的。别说低安区，即使是全副武装的的执法者突击队，都不一定能确保在狭窄空间里打败侍。
而且，这次肯定是有情报泄露，才会被这样埋伏。没时间去想是被卖了，还只是单纯的情报泄露，但可以肯定的是，派遣侍来的人肯定也制定了完善的计划，还想把自己的死——如果死了的话——栽赃在第四国际头上。
切那是低安区的佼佼者，坤是精锐突击队。但两人为了“秘密接触”，这次没有带任何强攻装备，面对早有准备的侍难免会吃亏。正如同特种兵并不是真的能上天入地，两人也是需要枪和装甲才能以一当十的。
这意味着，硬碰硬是最差的选择。
切那心念一转，快速扫视了屋内，目光落在了角落中，一个不起眼的圆形物体上。这是一枚超小型核弹。这东西很容易和没展开的大型无人机搞混，若不是他以前曾经倒卖过这玩意儿，铁定认不出来。
也是因为那次倒卖，他有幸见过一次超小型核弹爆炸。低安区整天打来打去的，区域大楼联合治安署为此特意规定了居民楼的建筑材料。虽然说是要从特定公司处进货，顺便拿点回扣，但的确能挡住非常高量级的冲击波和热辐射。
所以那一次爆炸在他的印象里，更像是一次大型烟火秀。不过，房屋的确能抵挡冲击波和热辐射，挡不住爆炸后的辐射尘。
如果有个人护盾，是能彻底隔离辐射尘。而据切那所知，大多数街头武士都不喜欢装备护盾，普遍更信任他们强化过的反应神经和刀刃。
能行。
“坤，掩护我。”
他话音未落，坤已经朝着侍连开数枪。切那矮下身子躲开火力线，朝着超小型核弹滑去。
......................
“秋叶，慢点！”
彭湃徒劳地喊着，试图完成一项不可能的任务——跟上秋叶。秋叶灵巧地从鸡蛋饼摊和烧烤摊中间越过，把彭湃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突如其来的爆炸并没有让低安区的居民们慌乱，反倒是四处乱跑的秋叶扰乱了他们的生意。
“疯丫头，别去惹事了！”
可惜，烧烤摊大叔的肺腑之音也没有追上秋叶。她撞进了大卖场前的人流中，硬是挤开了一条路。
彭湃跟了上去，他们已经离爆炸发生的位置不远了。根据地图上的位置，那是一家麻将馆。不过玛雅立刻更新了地图，在后面加上了地下武器店的备注。
武器店吗？那有超小型核弹也正常，彭湃心想，但不会是被打劫了吧？他突然不是很想趟浑水，但又放心不下秋叶。真奇怪，明明应该是秋叶保护自己，怎么变成自己跟着秋叶防着她出事了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秋叶到场时，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混乱。超小型核弹爆炸的冲击波将桌椅都化成了灰烬，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仿佛漆黑的剪纸画。
爆炸留下的烟尘中，三个人影正在激烈地战斗。
她的强化视力穿透了烟尘，认出了其中两人。切那正躲开了一记斩击，左手一掌击在武士刀侧面，右手掌心朝向侍。他的掌心喷出了一道看似无害的高压水流，擦着侍的头皮过去。
仅仅是擦到一些水滴，侍头后的马尾辫与其上的绑带一起，直接蒸发了一撮。失去了绑带后，他如同一个落魄的浪人般彻底散开了头发。不过还好，这次只是头发。若不是躲得快，侍就被这水流击中面部了。
切那没有放松，而是连续出拳。然而侍的反应很快，立刻舞动刀刃。水流溅在刀刃上，只是响起嘶嘶的声音，没有任何作用。
侍挥动武士刀，以刀身防御，刀刃进攻。这样攻守一体的战术让切那顿时陷入了劣势。一时间，刀刀直逼要害，切那只能躲闪。
但切那立刻改变了战术。他侧身躲过又一次斩击的同时，手上水光暴涨，覆盖了整个手掌。
他朝着刀刃迎上去。闪着微光的手掌与刀刃碰撞的瞬间，没有常识中的一刀两断，反而是如同金属碰撞的闷响。
碰撞的刹那，切那朝着侧向卸力，直接抓住了刀刃，另一只手已经握拳对准了侍！
这几轮交锋仅仅只用了十几秒，完全没给秋叶时间去思考。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去行动。
她抽出了刀，疾步上前。手中刀背向上，瞄准了两人刀手交会之处。
用力打去，切那的手在意外撞击下措不及防地松开了。随即，秋叶借着冲劲，从两人中间撞过。她调整姿势，用肩膀撞上了切那的拳头侧面，直接打断了切那的攻击。
因为冲劲过大，她弓身直接借力打了个滚。没有迟疑，她立刻起身将刀挡在重新开战的两人中间。
“你们在干嘛啊！”
她大喊道，但只是让两人稍稍停滞了半秒。准确地说，只让切那迟疑了半秒。这半秒完全成了侍的优势，他早已抽回了刀，快速朝着切那刺去。
切那被秋叶吸引了注意力，这犹豫的瞬间成了致命的空挡。武士刀如同毒蛇般刺入了切那的腹部，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血肉，鲜血染红了海蓝色衬衫。
切那眼中先是难以置信，很快变成了释然，缓缓倒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彭湃只慢了一步，这原本是他踏入此处后，看到的第一个片段。原本，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愤怒，疑惑，惊讶，还是无法相信，或是全部都有？
混杂的情绪在胸膛中翻滚，仿佛溃堤的洪流般从心脏涌出，不停撞击着每根血管的腔壁。他的脑中在霎那间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切那倒下的画面在他眼中逐渐变得越来越慢，像是开启了慢放，直至全部停止。
随后，熟悉的溺水感重新环绕在周身。他清晰地记得这种感觉——凤凰“带着”自己穿越时间流的时候，正是这种感觉。此时，他已经逐渐脱离了时间流，如同一位跳进海洋中央的蠢货。呆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有可能真的“溺死”。
可我能做点什么......我得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冒出，但无法变成下一步的计划。他不知道如何像凤凰那样穿越时间流，因为没有锚点，大概率也不能穿越时间流。一直以来，他只能看到自己周围最近的时间碎片。可看到未来又能有什么用呢？
要是自己能再快一点......
不，不对不对不对。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艰难地在时间流中抬手——想象自己抬起了手。所有的时间碎片如同书页般排列成了万花筒，但这次的万花筒比之前凤凰时候的更为密集，时间间隔也更为短，跨度也只有自己到来的几分钟。
集中精神，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努力分辨出切那被击中的画面，他忍着脑内猛烈的疼痛，想象着自己伸出手去触摸到了时间碎片。
快啊....求求你，一定要行啊！
感知中触摸到的瞬间，潮水般袭来的头疼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但他仍然感受到了时间碎片，想象着用手去揉橡皮泥，他在脑中一遍一遍地扭动着碎片，强行在脑中造出另一段“记忆”。
咔嗒。
仿佛他拨动了某个齿轮，眼前的时间流猛烈地运转起来。书页般的时间碎片组成的万花筒开始疯狂旋转，化成了现实。他再次被甩回了现实。
然而，原本应该是那样的现实，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侍抽回了刀，快速朝着切那刺去。尽管切那被吸引了注意力，但秋叶也并非毫无防备。她将刀身轻轻一转，恰好挡在了侍的刀刃的路上。
两把武士刀相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切那总算是反应过来，左手为掌，右手作拳，欺身上前一拳打中了侍的正脸。
注射了肌肉强化剂后的强力一拳，起码能让普通的混混直接爆成血末，可侍只是后退了两步，活动了下脸上的肌肉。
然而，他暴露在超小型核弹爆炸的辐射尘下已经很久了，辐射在逐渐削减他的体力和力量。切那的帮手也越来越多。
于是，他扔出了一颗小圆球，圆球爆开，形成了一大团烟雾。烟雾散去后，侍已经消失了。
看到形势反转，彭湃总算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他的心中激动和庆幸参半，忍不住想道——
我草，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随即，疼痛夺去了他的最后一丝意识。
……
高安区的某栋豪华大楼中。
“你给我的程序，已经在吉他大学系统里面了。”
九龙说着，他身边的带翼恶魔巴巴托斯微微点头。
“另一边的计划也在进行。明天，须弥切那的死讯就会成为引爆第四国际和浦岛之间的导火索。”
“然后就是行动的下一步了。”九龙吐了口气，点燃一根廉价香烟，这是企业战争时期留下的坏习惯，“但那个孩子呢？你很清楚老鹰把程序放进去后会去杀他的。他不也和你签了契约么？”
“我已经给过他提醒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巴巴托斯的红色瞳孔闪烁着，“说到底，之前只是给他植入怀疑的种子，现在是要看看他能否配得上这份契约了。”
“我配么？”
“你觉得呢？不过，我和那个山羊角的家伙不一样，我不会白费力气去救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战争游戏，刀，枪，火焰，鲜血……杂乱的记忆碎片和时间碎片在彭湃脑中回旋，重组。在混乱和正常的边界徘徊许久，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慢慢苏醒了过来。
“这是几？”
今天星期几来着？彭湃才刚醒，脑中一片迷糊。他努力回想了下，喃喃自语道:
“星期五吗…”
“不对哦，是二。小彭你不会真的脑子坏了吧？”
睁开眼，秋叶正伸出两根手指，忧心忡忡地盯着他。而秋叶背后是彭湃熟悉无比的暗色天花板，余光瞥到的窗户和隔板桌无一不显示自己已经是在事务所里了。
“我怎么了？”
他撑起身，脑袋还是隐隐作痛。揉了揉太阳穴，秋叶递过来一杯水。
“不知道欸，你就突然晕倒了。”
秋叶蹲在他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托住了脸，仍然忧心忡忡，如同担心家里狗狗摔坏了脑袋似的。
“你是吃坏肚子了吗，怎么一脸便秘的样子？”
彭湃喝了口水，关切地问道。这句发自内心地质询的话语，引得秋叶一巴掌打在彭湃头上。彭湃被拍的晕晕的，对秋叶怒目而视。这时，房间的自动门往外滑开。切那站在门外，拉了下松松垮垮的领带，尽管这领带配上他的海蓝色夹克非常奇怪。切那用拖鞋踢了踢门框：
“小子，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活过来了，”彭湃偷偷打了秋叶一下，在受到反击前逃到切那面前。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儿？没有回浦岛吗？”
“我没那么绝情，”切那将一颗水果硬糖扔进了嘴里，露出了笑容，“要当个负责的男人。反正时间也不紧。”
彭湃点了点头，虽然总觉得有哪里听着不太对，但他也懒得管了。两人叙旧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房间。
事务所内，格雷背着手不知在和玛雅的虚拟投影说着什么。朴家兄妹则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新闻。
“啊，你醒了。”
格雷转过身来，微笑着和彭湃打了个招呼。彭湃已经对这几个人见怪不怪了，也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昨天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想放松自己的微笑，“那个时间段，监测也捕捉到了非常异常的数值。”
“格雷厄姆，你就说简短点吧，我这是第三次听了。”朴无回过头，远远地说，“起码把科学原理给删了，听着那东西看新闻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你该培养下你的耐心，朴无，”尽管这样说着，格雷还是放弃了长篇大论，“如果简单地地说，就是你昨天昏迷的时间点，恰好在你周围产生了巨大的世界扭曲。科研主管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夸张的世界扭曲，看来你作为实验品，非常成功。”
“听着怪怪的......”彭湃挠挠头。
“所以，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彭湃简单地描述了下自己当时看到的事情，虽然说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他说完后，朴泠冷不丁地开口：
“你扰乱了时间流。”
“啥？额...我是说，什么意思？”
“集团已经有些摸索到了时间的本质，”面无表情的黑发女孩召出了全息影像来演示，“目前认为，时间不是连续的，而是无数的片段连接而成的。根据你的描述，可能是改变了其中的某个片段，然后把它强行连接到了时间流中，并且改变了后续的时间流。”
“哦，反正就是我改变了时间呗。”彭湃似懂非懂地大点其头。虽然听着自己好像做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那过程实在过于折磨。如果每次想要改变什么未来，都得这么半死不活一下，那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何况，他现在只能触摸到最近几分钟的时间碎片，没法改变重大的事情。再加上战斗中无法使用，他一时间想不到这个新能力该怎么去使用。
也许是偷窥女厕所的时候强行让保洁阿姨走开？不对，这也太奇怪了。
“话说回来，我怎么突然就有新的能力了？”
话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原因。回想起当时的感觉，显然是多次和凤凰一起穿越时间流，让他对时间流有了更深的理解——或者是更为脱离时间流了。
这是他自认为最靠谱的猜测了，但因为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便没有说出来。格雷倒是问东问西，提出了好几个假设，甚至问他昨天吃了什么，上厕所用了几张纸。
“格雷，事务所有自动清理的，不用纸的。”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普通人都是用纸的。”
当格雷都快问到他进门是左脚还是右脚的时候，彭湃总算是吃不消了，找了个借口逃回房间里去。等他出来的时候，话题已经变了。
“...肯定是有人想挑起战争。这种人很多，但是没几个人会以我为目标，还能找到侍。”切那报臂在胸前，倚靠在柜台边上。
彭湃听了一会儿，大致搞懂了他们在讨论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自己赶到之前，切那就已经被侍袭击了。而侍身上的信号特征是第四国际集团的“企业规范组”，也就是秘密部队。再加上现场经过伪装，不管是执法者还是媒体，都会一致认为这是第四国际集团干的。
然后消息传回浦岛，夏莲必定会因此而失控。少壮派的矛头可能就会指向第四国际。无论最后是否开战，导火索必定会截断许多。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彭湃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没有自己在，那一刀也并不一定致命。
但是，究竟是谁在幕后布局的？如果找不出任何线索的话，在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会在集团内部进行情报收集的。但我怀疑这很可能这并不是集团内部的人所为。”格雷说道，“浦岛那边就需要你自行解决了。”
“浦岛我会搞定。不管是不是集团的人干的，那个屌人能搞到企业规范组的信号特征，就已经肯定在集团里放了钉子。”
企业规范组是专门用于猎杀违反企业规定的中层员工的秘密部队，九龙在消失前也正是被企业规范组所追杀。
“收到情报，”朴泠插话进来，“通缉犯27191212，又名侍，在逃脱时造成了三十六名执法者伤亡，三台‘蜘蛛’自行战车损失。最后出现位置已经进入了演算集团管辖区域，集团下属执法者无法介入。目前已经提升了他的通缉等级，但怀疑能抓获几率较低。”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切那在事务所待了几个小时便又回去了。他还得解决很多事情，不管是侍，还是解释任务失败。但对彭湃来说，还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那便是战争游戏的决赛。
他有些担心之后的比赛，毕竟自己被迫对零五教授做出了夺冠承诺。凤凰的存在也是个问题，如果自己不加干涉，她肯定能夺冠。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守承诺。
正如秋叶会烦恼每天中饭该吃什么，他也很烦恼接下去该做什么选择。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未见之处，一张大网早已笼罩在他的头顶。
而接下来，这张大网即将收紧，缠绕着他的四肢，渴望着吞噬他。
再次检查了边身体，确认没有其他异样之后，几人来到了吉他大学。
“这次的成果肯定能让父亲刮目相看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潜力真的很大。任何一组的实验体都没有像你这样....成长。”
格雷说着，一边朝着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微笑。那位女孩显然是脸红了，快步跑开，估计是要去炫耀下‘格雷厄姆·弗里森今天对我笑了’这类事情。
彭湃冷哼一声，显然是对这个美男子不太爽。要是自己的能力是受女孩欢迎该多好，他想着。
“格雷厄姆，袭击须弥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吗？”朴无问道，没吐槽两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不管是格雷还是彭湃。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父亲也什么都没告诉我。不过，我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这说不定与之前阵线的事件有关，我在思考我们该不该去插手。朴泠，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朴泠仍然是那个样子，面无表情，仿佛一个人偶。
“真是踏马的麻烦啊，”朴无头疼地叹了口气，“算了，先考虑决赛吧。这次的对手有不少主修军事专业的，我们不能放松。”
“我有问题，”彭湃举手提问，“如果拿到冠军的话，奖金怎么分？”
“随你怎么分，我们看着像是缺钱的人吗？”朴无瞪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这种混杂着鄙夷和疑惑的眼神不禁让彭湃泪流满面，毕竟在场的三个财阀子弟身上随便哪个都比自己有钱。
“好了，别岔开话题，我们来看对手的情报吧。”
格雷微笑着打了圆场。虽然看他那样子，其实是很想继续欣赏彭湃的败犬姿态。朴无将选手资料共享到了通讯群组中，和他说的一样，这些选手都不算是能轻松打败的对象。不过这么多局下来，几人的配合也已经非常熟练了。
作为龙门安保的继承人，朴无有信心制定出战术，并击败他们。
...............
同一时间，长弓的藏身处内。
“他出现了。”
“很好，第一阶段准备。”长弓在通讯里回答，她此时正坐在一台几人高的巨大圆柱形机器前方，指尖不停在虚拟操作屏上跳动。
老鹰安静地站在她背后，这位血肉与机械融合的怪物非常迫切地渴望复仇，但他也知道，一位好猎人拥有足够的耐心。
...............
几人走进了模拟中心，中央人工智能发散出的蔚蓝色光芒在无数的半透明玻璃上折射，散成了冰冷而微弱的光均匀地洒在每一寸地面上。
彭湃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更喜欢大图书馆里温暖的独立光源。不过格雷看起来非常自在，少有地放松了微笑。朴泠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微弱的蓝光凸显了她姣好的五官和修长的双腿。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多功能舱室的房间里。相比终端直接连接，多功能舱提供了更好的网络空间连接体验和沉浸感，但也相应大了许多。在模拟中心，每台多功能舱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方便中央人工智能调配能源和数据。
随便扯了几句后，几人分别走进了分给自己的房间里。不知为何，在跟随凤凰穿越了数次事件流后，透明的玻璃地板已经不会给他带来恐惧，那种深不见底的坠落感反倒是有些让他...期待。
他没有直接走进多功能舱，而是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中央人工智能出神。整个建筑中央的巨大“蘑菇”撑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想睡觉。
是最近太累了吗？他想着。
“彭湃，你在干嘛？快连网络。”
“哦，哦哦哦好来了。”
他躺进了游戏舱，高传导性气体慢慢喷出，很快，他的视野从纯白的舱壁变换为了网络世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的网络空间连接比以往慢上了一些。
.................
长弓的藏身处。
“正在按照计划进行，已经进入第一阶段。”
“收到，继续观察。”
虽然吉他大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但是不代表没有眼睛盯着。相反，吉他大学的安保措施可以是称得上非常严密。吉他大学不会允许任何对学生的不利行为，没有掩护的话，他们的计划会在实施瞬间就被追踪到位置。
所以，即使有九龙的程序，也必须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触发。长弓反复观察过彭湃的比赛，她发现彭湃每场游戏都会先收集两个软件权限，然后启动某个自制程序。
当那个程序开启的瞬间，会有一阵异常的数据波动，恰好能掩盖信标启动的数据特征。如果长弓能够在这个瞬间启动信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彭湃传送到“牢笼”里。
.......................
彭湃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似的。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前段时间秋叶半夜给他讲鬼故事的时候。虽说后来他在厕所门口巧遇秋叶，差点被吓个半死。
呼出玛雅，也没发现什么，他便没把这当回事。闲逛了会儿，很快就开始了战争游戏的比赛。
他稍微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被空降时耳边的空气摩擦声给冲淡了。沉重的撞击声后，空降舱到了地上。
跳出空降舱，和自己的队友汇合后，又分头出去搜索装备。他的运气很好，开局就找到了一个软件权限。格雷几人也每人都找到了一个，大概是因为决赛的关系，更多的软件权限能让比赛更有观赏性。
于是，抱着想让玛雅快点开机的念头，他从格雷处骗来了一个软件权限。事不宜迟，他直接解锁了玛雅。然而，在他解锁的下一秒，他眼前的所有景象突然都变黑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喂，玛雅？你咋会用通讯呀？”
“秋叶姐，事情很复杂，我长话短说。彭哥遇到危险了。37秒后我会发给你一个坐标，尽快去。”
.............
彭湃睁开眼睛后，眼前的是一片黑暗。还好上次大韩给他强化的时候，没有漏掉黑暗视觉。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仔细分辨眼前的景象，似乎是在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里，光滑的墙壁上每个一段距离就有一条细缝，总共有四条。
这不禁让彭湃想起了自己刚“诞生”时的地方，只不过比这里更加狭小，更加潮湿。这是格雷的什么恶作剧吗？他马上否决了这个念头，就算不告诉自己，格雷也不会在决赛中搞这种事情。
那会是谁？是之前袭击切那的人吗？他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试着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但想不什么有用的东西。
打开通讯，居然发现连不上网络。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照理说，就算是大楼底部也有网络的存在。不过，他曾经听切那说过，有专门用于隔断网络信号的设备。
这么想来，自己肯定是被袭击，而不是什么恶作剧了。果然是之前袭击切那的人吗，但自己应该和整个财团间的斗争没多大关系吧。他胡思乱想着，试着朝舱壁打了一拳，传回来的坚硬触感显然不是能用蛮力击破的。而舱壁中的间隙也十分牢固，无论用多大的力都纹丝不动。
看起来这个牢笼没法从物理上击破，他想着。也可能是他力量不够大，如果是秋叶的话，说不定可能会有办法吧。但这么多生死相搏的洗礼后，彭湃也早就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类型了。
他开始仔细观察整个舱室的构造，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破绽。
...............
在实验的初期，切那就给彭湃植入了定位器。玛雅平时都是靠定位器来寻找彭湃的位置，即使有时候定位器被干扰，也能定位他的终端信号特征来确定位置。但现在两者全部都失去了信号，半秒都不需要，他已经计算出了最大的可能性——遭遇了袭击。
他已经确认过了，游戏舱里的躯体是一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义体，真正的彭湃已经不知所踪。好在他在接入的瞬间就已经检测到了与自己相同类型的异常数据——应该说是伪装成和自己相同类型的异常数据。
他只需要半分钟就能从记录中追踪到数据来源，但作为一个高级人工智能，另一个问题也摆在了桌子上——比赛该怎么办。
袭击者显然也为了不引人注目，编写了一个简易程序，会操控彭湃的角色去送死。但这样无疑会导致比赛的失利。
他不能像那些低级人工智能那样随机选择一个答案，或者置之不理。切那这次走之前，以管理员身份给他下了指令——保护彭湃。根据之前所得到的信息，他计算出，继续比赛显然是能够保护彭湃的选择。
至于怎么继续比赛，也很简单，由他来扮演彭湃。他每天从第四国际实验中截获的数据就足够他重建一个新的“彭湃”了。
不过，他的核心指令是“生存”。保护彭湃的指令的优先级并不在他的核心指令之上。如果任何指令与他的核心指令相违背，那么，只有核心指令才会被执行。他的程序里没有“希望”这种情绪，但他的模拟情绪系统的确产生了类似的情绪，“希望”两者不要冲突。
.....................
“马德，这到底怎么出去。”彭湃小声嘟囔着，心情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他用力踢了脚舱壁，连声音都没有，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回馈在脚上。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舱内响起，“凭你是无法打破‘牢笼’的。我是你的话，我会睡上一觉，精神饱满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你是谁？”
“没想到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我还以为你和须弥切那同事，会更聪明些。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老鹰。”
“老鹰？”彭湃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但是完全没有印象。这也怪他最近的生活过于多姿多彩，先是和美少女同居，然后又认识了个美少女，最后还和美少女一起穿越了时间。写成恋爱小说的话，都能写个三部曲了。
“昨天也是你干的？”彭湃实在想不起老鹰是谁，只能试探地问。
“昨天？”那个声音愣了下，显然是不知情，“我已经说够了，你就乖乖在这里等待你的死亡吧。”
这种死亡威胁他每天能听秋叶说上个七八次，饭不好吃要砍人，没睡好要砍人，左脚先进门要砍人，他都已经麻木了。
“你一直说我死来死去的，起码也告诉我为什么吧。”
“为什么？不用担心，等我把须弥切那碎尸万段之后，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一阵阴沉却癫狂的笑声后，声音消失了。无论彭湃怎么说，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稍稍平复心情，彭湃稍微整理了下现在有的信息。
自己在一个“牢笼”里，身上除了衣服就什么都没了。物理手段也都试过了，已经可以放弃了。通讯信号被屏蔽，没法去求救，自己身上的定位器也估计不能用。就算格雷他们察觉到了自己的消失，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最好能自己找办法解决问题。但就算能逃出牢笼，他也没有自信对抗外面未知的敌人。如果敌人有能力把自己“抓”过来，说不定自己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他毕竟还不是秋叶，没有那种乐观到极限的思考方式。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最优解应该是找办法联系自己的同伴，摇人过来进行多人对战。不过，说话的人提到过切那叔，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清楚之后，他打开自己的终端，寻找任何能帮上忙的东西。本地论坛完全瘫痪了，通讯也是一片静默，玛雅也联络不上。把每个程序都点了一遍，全都不能运作。他的目光落在了程序列表末尾的图标上，这是恶魔给他的“系统”。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出所料，系统中也只有之前留下的信息，连任务和商店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恶魔用的也是人间的网络技术。
还好战斗模组还能使用，不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效率——另外百分之五十需要实时下载资料才行。幸好之前朴无对自己进行了特训，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但他有个意外的发现，大停电居然还能使用。这个恶魔“赏赐”给自己的程序中的按钮仍然亮着——代表着仍然能使用。
大停电在这里会有什么作用呢，他不禁想道。咽下了一口口水，他稍稍活动了下身体，做好了战斗准备后，按下了按钮。
......................
玛雅远远地打倒了一名玩家。那名玩家还没死透，在地上不停蠕动，试图爬进旁边的掩体里。
玛雅知道他的想法，爬进掩体，等待队友来救。于是，他每隔一秒放一次空枪，子弹打在玩家身边的地面上，溅起一阵阵尘土。
如果是现实，大概率会听到目标的哀嚎，会对玛雅的信息获取造成干扰。
这招叫围点打援，在玛雅跟随切那的短暂时间里，看到过切那使用过一次。不过切那并不喜欢这招，说是太过残忍。
但正相反，玛雅觉得这招非常高效。他能明白人类不肯抛弃同伴的原因，但计算结果显示，抛弃同伴，并借此反击会有更好的胜算。人类总是无法做出最为理性的选择，这也会导致他们有一天被淘汰，玛雅计算出了这个结果。
当然，这与眼前的战斗无关。那名玩家的队友已经快沉不住气了，探出了半个身子拉住自己队友的身体往里拖。玛雅立刻抓住了机会，将他们全部击杀。
这样，在与格雷厄姆·弗里森汇合前，又少了一组竞争对手。根据玛雅的计算，以防等会儿遭遇过多敌人而意外暴露实力，这是必要的。
“彭湃，你又干掉了一个？”通讯里，朴无有些惊讶，“准备汇合了，我们要去目标点了。”
“嗯，运气好。”玛雅用彭湃的声音轻声说道。由于能接入战争游戏的算力有限，一大部分还得用于战斗计算，玛雅只能尽可能地模拟彭湃的语气。至于格雷会不会起疑，这就不是他能掌控的领域了。
说完，他关掉了通讯，搜刮完两名玩家的装备后，朝着汇合点进发。
.....................
长弓的藏身处。
长弓正在操作控制台，准备用一个加密地址去勒索须弥切那。须弥切那最近销声匿迹，完全找不到他的动静。根据他们的线人，刚刚捕获的这个男孩和须弥切那的关系非常紧密，这样就能引诱须弥切那出现了。
当然，长弓并不知道的是，彭湃不仅和切那关系紧密，还和第四国际集团的第七继承人——格雷厄姆关系紧密。
然而这条信息还没编辑完，整个房间突然暗了下来。不仅如此，控制台也离线了。长弓眼皮一跳，快速地连上本地网络来检查。
居然是整个房间断电了！
她的藏身处在中安区，所有的能源供应都是经过大楼人工智能来调配的，只要大楼的供电层没被炸，理论上是不可能出现断电的状况的。
但作为攻击来说，这又来得过于快了。她思考着，一边检查备用能源，却发现也同样失效了。这与其说是失效，更接近于直接消失在了设备列表里面，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东西似的。
她来不及确认这是否是攻击，藏身处断电也就代表着老鹰的供能设备也处于瘫痪状态。而老鹰正在为了之后的决战而过载充电，此时断电意味着老鹰被锁死在供能设备上。
她必须去放他出来！长弓冲向了自动门，却发现门也因为能源的断开而直接锁死了。情急之下，她强行抓住门的缝隙，试图用蛮力拉开。
尽管力量不是她的强项，自动门还是被她强行扯开了一道小缝。从中挤出去，她冲向了老鹰所在之处。在途中她又遇到了另一道门，如法炮制后，达到了老鹰的位置。
然而，刚挤出门缝，她却看到那个男孩踩在老鹰的腿上，手中的一把螺丝刀对准了老鹰的喉咙。
“住手！”
她愤怒地叫道，脸都几乎变形了。然而彭湃完全没有准备停手——虽然他觉得就螺丝刀也不可能刺穿面前怪物的皮肤——但总是值得一试的。
用力将螺丝刀挥下，然而他预知到了长弓朝自己开枪的画面，脚下用力，朝旁边夺去。一发Ⅱ级子弹穿过他刚刚的位置，打在老鹰的腹部，却像是打在了墙壁上似的，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彭湃心中一惊，扔掉了手里的螺丝刀。长弓没准备给他喘息的机会，朝着他连开几枪。然而彭湃已经脱离了网络屏蔽，战斗模组也上线了，很灵敏地躲开了这几枪，滑进了旁边的掩体里。
他的余光瞟到了身后掩体和老鹰的供能设备相连，心想这下那女人应该不会乱开枪了。
果然，枪声停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彭哥，对方在手动解锁，快离开这里。”
“玛雅？”他又惊又喜，“等下，解锁…草！”
快速探头一瞥，长弓果然正扯断了一根金属线路。见彭湃看过来，长弓抬手又是一枪，把彭湃逼回了掩体。
“不好走啊玛雅。”他小声说着，集中精力试着窥探未来。自从上次改变了时间后，他能看到的未来更长了，却也更杂乱了。
未来的碎片消失在脑中后，他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了对策。随手扯下一截管线扔出，同时矮下冲出掩体。
管线在空中就被打爆，枪口很快对准了彭湃。彭湃向前鱼跃翻滚，躲开了枪口，已然逼近门口了。
能逃出去了——看起来是这样的。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怪物挣脱了束缚，甚至让地板微微振动。老鹰发出了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将右臂对准了彭湃。原本应该是手的地方，已经是一个黑漆漆的炮管。
彭湃头皮发麻，他不用预知也能猜到，若是这一下被打中，是必死无疑了。
第两百章
此时彭湃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直接从打开的狭窄门缝中穿过去。但即使穿过去，老鹰这一炮很可能打穿整个门，而门后显然是没什么可以躲闪的地方。
其二是往里面躲，以炮口的移动速度，他显然是能躲开这一炮的。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很可能放弃掉逃跑的机会，被逼进墙角无处可逃。
他判断不出哪种选择更好——无论是哪种都像是死路。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选第二种，那样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现在呢？他像是在问自己，在瞬息间已经矮下身子躲开瞄准，腿部的强化肌肉猛然发力。
他没有选择用身体去冲撞，Ⅱ级子弹无法击穿的东西，他也不可能打碎。他瞄准的是老鹰身后的供能设备。
近三米高的椭球形容器里挤满了橙色黏稠液体，其上不停冒出几个泡泡。根据战斗模组分析，这是种高腐蚀性的液体。如果能放出来的话......
玛雅接管了战斗模组，他的视野中已经标记出了容器的薄弱点。炮口快速地跟踪他，似乎已经快要抓住他的尾巴了。而他在俯身前冲的下一瞬间仿佛即将失去平衡，将要摔倒。但他直接借着冲劲向前翻滚，掠过老鹰的腋下，直接腾挪到了其背后。
现在，他离容器只有几步之遥了。
但长弓也非泛泛之辈，她在老鹰瞄准的时候就直接腾空一跃，落在了老鹰刚起身的椅子上。
此时，她居高临下挡在彭湃的去路上。这个距离即使是轮椅上的老奶奶也能打中，何况是将“长弓”作为名字的人。
可她刚勾下扳机，彭湃已经朝着诡异的方向扭动身体。子弹出膛，却恰好擦过他的身体，仿佛是在刻意避开他似的。
躲避了子弹后，彭湃迅速跳上了容器顶部，可他马上僵在了原处。老鹰背上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红色指示激光在彭湃的后背落出了三个小圆点。
“乖乖回去，你还能多活一会儿。”
老鹰没有转头，只是阴沉地说着。听他这么说，彭湃心一横，反正怎么也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想着，他抬手就往容器上砸去。
老鹰冷哼一声，启动了武器。长弓也调转枪口，勾下扳机。就在这时，房间内突兀地爆开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破裂声！
“喝！”
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X形的裂口，随即凶猛地朝内部爆开，碎裂的金属碎片构筑了一道死亡的雨点，肆意往房间里泼洒。
长弓也顾不上彭湃，慌忙躲到老鹰身后，金属碎片打在这头血肉和钢铁混合的怪物身上，只像是在按摩。他肩上的装置发出了滴滴的响声，显然已经是进入了锁定阶段。
此时，一个人影混在这道死亡之雨中撞进了房间。与之相随的还有一道寒光和一抹火焰般的红色。
是秋叶！
老鹰察觉到了危险，举起右臂挡在身前。然而，这原本能挡住Ⅱ级子弹的坚硬皮肤在刀刃下如同纸张般撕裂。可出乎意料的是，刀刃居然也只撕裂了皮肤，卡在了皮肤下的强化肌肉层中。
秋叶也不恋战，一脚蹬在老鹰几乎是自己腰身粗的手臂上，将刀刃抽出，顺势向后空翻拉开距离，稳稳地落在地上。
见女孩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老鹰便翻过手臂察看伤势。再生因子非常有效，被撕裂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大概再十秒就恢复如初了。于是，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饶有兴致地说：
“我听说过你，赤狐。”
“啐，恶心。”
秋叶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厌恶。她见过许多这种过度改造的人，而他们的下场也大同小异，往往都是无法驾驭这副身体而失控。
但在崩坏之前，这些过度改造者对任何人来说都如同一台轰隆行驶的除草机，会搅碎路上的一切。面前这个怪物是秋叶见过地最大的，最可怖的。若是彭湃不在，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地迎接战斗，或是死亡。
但还有彭湃这个拖油瓶在，所以在全力以赴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几刀挡开子弹，快速朝着前面冲去。但她的目标并不是老鹰，而是被枪指着的彭湃。她从腰间扯下一颗智能闪光弹，丢在地上。闪光弹爆开之前，她又背后扯下一把枪，甩手扔向空中。
这是彭湃之前用过的突击步枪，秋叶还是在仓库里找了几分钟才找到的。要不是玛雅和她说了拿枪的事情，她肯定就不会想到这茬。
闪光弹成功吸引了另外两个怪物的注意力，秋叶决定再多做些事。她欺身向前，想给老鹰来一刀。但这个血肉铁块在强烈的闪光下狂暴地挥动自己的手臂，为了避开下砸的巨大拳头，秋叶只得暂且放弃进攻，跳起躲避。
肌肉刚发力，街头武士的敏锐感官便察觉到了指向自己的炮口。她立刻意识到老鹰只是假装被闪光弹影响。
灼热的能量流穿透了身边的空气，还烧掉了她的一缕红发。她没有后怕，反倒是这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点燃了内心的战斗狂热。
熟悉而久违的灼烧感随着每一次心跳从脊髓中涌出，她将刀刃横在身前，迎着眼前怪物冲去。
另一侧，彭湃接过了突击步枪，顺势用枪托砸翻长弓。后者已经在智能闪光弹的作用下神志不清，在这下猛击之后便倒在地上不再爬起。
来不及去检查死活，彭湃将枪口对准了老鹰，开了几枪后意识到手里的Ⅱ级突击步枪完全没法穿透防御。
他很快回忆起来，秋叶的刀也只能斩破表层。而他即使是操纵未来，也不可能凭空扭曲现实，创造出能击穿防御的东西。如果要弄死这头怪物，必须要更大威力的东西。
“玛雅？”
他心想着该呼叫场外援助了，玛雅的回应很迅速。
“已经在分析了，初步推测是ⅢB类违法生物强化剂，需要更多的战斗数据才能推测出潜在弱点。”
“也就是说要秋叶和他多打一会对吧。”彭湃有点头疼。
第二百零一章
“喝！”
秋叶全力挥出的一刀只在老鹰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而老鹰无视攻击，反倒是手臂一挥反手打向了秋叶。
秋叶被这下重击打飞，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她来不及爬起来，赶忙往旁边一滚，躲开了一发致命的能量洪流。彭湃趁着空挡朝老鹰打空了弹匣，但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玛雅！”
“很遗憾，我实在计算不出足够稳妥的方案。”
“那就不稳妥的方案啊！”
“那意味着彭哥你有很大的几率会收到连带——”
“别废话了直接告诉我！”
回应彭湃的是视野右侧的指示箭头，他随着箭头看过去，看到的是之前自己想打开的容器。
“这东西要怎么...是能爆炸吗？”
彭湃脑子转的很快，立刻明白了玛雅的意图。他给秋叶发了条信息，但狂暴化的秋叶显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先放任秋叶继续与老鹰缠斗，独自冲向充满橙色液体的容器。
玛雅已经在他的终端里标记出目标。那是一根粗壮的数据连接线，拔掉后就能孤立整个供能装置，给玛雅入侵的机会。
彭湃抓住数据连接线，毫无阻碍地将其扯断。一阵爆裂的电火花消散后，玛雅的声音在通讯里想起来:
“彭哥，带上秋叶姐快跑。”
彭湃的终端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倒计时，几乎只有倒一杯咖啡的时间。他来不及犹豫，直接朝着正在缠斗的两人冲去。他试着叫秋叶，但秋叶的眼中已经只有眼前的怪物，对其他都充耳不闻。彭湃只好用更为简单粗暴的办法了。
“玛雅，计算她的运动路线。”
话音刚落，他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血肉怪物的左手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柄长刀刃，与武士刀碰撞在了一起。刀刃承受住了这股巨大的力量，但秋叶没有，她被力道向后震退了几步。彭湃看准时机躲过老鹰挥动的手臂，直接冲向刚爬起来的秋叶。
秋叶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措不及防地被拦腰撞上。彭湃没有止步，而是直接把秋叶继续往后撞。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秋叶的旁边便是最开始打开的大洞。终端右上角的倒计时已经即将归零，而两人从墙中的大洞冲出，在空中自由落体。
彭湃这才意识到，他没想过怎么去落地。秋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单手扯住他的领口，另一只手调转刀刃，朝着高楼外墙捅出。Ⅲ级强度的武士刀刃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建筑外墙，下坠的动能逐渐在不停的外墙破碎中消耗殆尽。
他们在大楼的中央部位停止了下落，Ⅲ级的武士刀刀背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完全没有问题。这时，彭湃才发现他们跳出来的地方是这栋看似办公楼的高楼的高处。
终端右上角的计数在这时候恰好归零，彭湃望向头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甚至让周围的玻璃都破碎了。蘑菇型的云烟从他们跳出的位置猛然冲出，不仅如此，周围的一整圈外墙都在这次爆炸中被破坏了。整层楼都消失的情况下，上面的楼层直接落了下来，又撞出一大片烟尘。
而这并没有结束，上面的楼层在落下之后因为没有平衡，直接往旁边掉了下去。整栋楼直接被削去了上面一截。散落的金属碎片和外墙残渣下了一场雨，停留在外墙上的二人不可避免地会被击中。
秋叶侧身躲开一块混凝土块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将彭湃往里一甩，自己将刀往外一划拉，抽出的瞬间直接朝着彭湃的方向撞过去。经过身体改造的彭湃很顺利地完成了肉盾的工作，撞碎了已经被武士刀破坏的外墙。
两人撞进了楼内。这一层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公司，穿着西装的上班族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秋叶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把彭湃扯了起来。她扯着彭湃的领口检查了遍，觉得没什么大事情，便转身去看“雨”了。
彭湃尴尬地朝着整个办公室的人笑了笑，转身和秋叶一起观看这场混凝土和金属的暴雨。
“你说他死了没？”彭湃没头没脑地问道。
“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高处跳下，落在了对面的楼顶。不用猜就知道那是老鹰，但老鹰看起来已经完全和之前不同了。
这个怪物现在只剩下人形，已经更像是噩梦里面走出来的东西。其全身的皮肤在爆炸中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血红色的肌肉纤维，像是活体般在老鹰的身上不停蠕动。不仅如此，他的头上多出了一根折断的骨头，胸口和背上都长出了一个凸出的眼球。这意味着，他的再生能力已经开始失控，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的破坏与再生。这样下去，每一次受伤都可能会让再生的部件错位，或是再生多余的部件。
胸口的眼球时不时转动着，和旁边的能源核心几乎同步。旁边的能源核心还在不停跳动，顺着几根管道给连接着的所有武器传输着能源。老鹰还有战斗力，彭湃很快在心里想道。他突然发现老鹰的手臂一直挡在身前，似乎是怀里抱着什么。
老鹰凝视着怀中，眼神复杂。他缓缓地蹲下，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放在了地上。
是长弓，或者说，长弓的尸体。
随即，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楼层，夹杂的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悲伤。
“糟了。”彭湃喃喃自语道。
秋叶活动了下手臂，嘴角微微扬起。
可没等他们出手，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短暂的平衡。几辆警用飞行车在空中悬停，跳下来两队轻装执法者。
这毕竟是中安区，执法者会对大多数违法行为作出响应，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爆炸。他们在落地的瞬间便锁定了这里的头号嫌疑犯——行走在楼顶的血肉怪物，老鹰。
子弹如雨点般落在老鹰身上，却毫无作用。
第二百零二章
轻装执法者的火力完全不足以对付暴走的老鹰，雨点般的子弹打在老鹰身上只如糖豆般啪嗒掉落。也许执法者的重型战车能对其造成伤害，但重火力支援没那么快到。
老鹰举起左臂，上面仍有一把多管的巨大机枪。机枪开火，密集的能量流瞬间压过了执法者的火力。但训练有素的执法者瞬间脱离了当前位置，并快速插下了防爆盾作为临时掩体。尽管几名躲闪不及的执法者被击中了，不过立刻就被同伴拖进附近的掩体中。
机枪喷吐的狂暴能量束只在防爆盾上留下了点点凹痕，老鹰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咆哮着继续开火。在不停的快速射击下，枪管已经开始发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一点点崩坏，最终整个脱落了下来。
没了火力压制，执法者又开始朝老鹰开枪，期望在重火力支援来之前能拖住他。然而老鹰将手臂挡在面前，像是驱赶蚊虫似的挡开子弹。他脚上加速，直直地冲向朝自己开枪的执法者们。防爆盾在坦克般的怪物的冲撞下被撞开了一道缝隙，老鹰直接抓起掩体后面的轻装执法者，像是扔玩具似的随手扔出，撞倒了后面的一片人。
就在老鹰再度抬起手臂的时候，红发女孩在他的身后悄然袭来。秋叶知道自己手中的刀无法切开老鹰的外骨骼层，因此她的目标是老鹰背上裸露的眼睛。
一刀挥去，刀刃切入柔软物体的手感让秋叶知道这样有效。这个念头刚划过她的脑海，老鹰右手仍未破坏的能量炮朝她开火。
她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用刀背来格挡。Ⅲ级武器成功偏转了炽热的能量洪流，但仍有一束能量洪流擦过她的身体。
她的左手被能量洪流所蒸发，还没来得及再生，老鹰又发动了进攻。在老鹰近乎疯狂的狂轰滥炸之下，秋叶只能像压路机底下的耗子般四处逃窜。
与此同时，彭湃在远处观望着这场战斗。他并非怯战，而是以他的水准，上去也只是添乱。不过，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足以结束这场战斗的定音之锤。
他只有一次机会，得谨慎使用。
他的终端里显示着玛雅分析的数据，玛雅已经算力全开，不停地修正着刚建立的模型。随着战斗数据越来越多，对老鹰的预测也越来越准确。看着终端里不停上升的数据，彭湃只觉得头疼。
狂暴化的老鹰已经上升到了Ⅲ级上段的战斗力评级，即使是中安区的执法者重火力也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这样的怪物，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打败？
玛雅在战斗模组中列出的可用战术选项也因为数据的上升而变得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一个方案。
“人造天空么。”
彭湃喃喃自语道，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他抬头望向头顶的人造天空，开始集中精神。时间逐渐在他的感知中开始减缓，直至他彻底脱离了时间流。
狂暴的时间碎片在他周围肆意冲撞，他的精神几乎要在其中淹没了。但这比上次的时候感觉好多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些较为平和的时间碎片——这是最近的时间碎片，伸出想象的手去探知他们。
在触碰到它们的瞬间，他像是同时身处几个地方一样，脑中浮现了数个未来的分支。
其一为老鹰击碎了秋叶的头盖骨，不要。
其二为老鹰察觉到了远处的彭湃，不要。
其三为老鹰躲避攻击的时候，秋叶被执法者击中，不要。
彭湃努力在杂乱的时间碎片中摸索着自己想要的“可能性”，但这如同大海捞针。在全方位的碾压下，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的是1％还是0％。无数秋叶被残杀的画面似乎在一瞬间穿过他的脑海，却又像是永恒般长久。
尽管这里已经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他仍然却像是在度过了“永远”那么长的时间碎片连接成的时间后，总算是找到了他想要的“可能性”。以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他紧紧地“握住”了那个“可能性”，将其强行拖到了时间流中。
原本就已经足够狂暴的时间流在被干涉之后，仿佛剧烈摇晃后的汽水般作出了反应。彭湃勉强支撑的精神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逐渐变得模糊，被硬生生扯回了时间流中。
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后，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脑中剧烈的疼痛与胸口的刺痛混杂在一起，喉头涌起一股温热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犯困。他眼前摇晃，下意识地想要找东西扶住，伸出手去却抓到了空处。
随即，他眼前的视野突然猛然旋转。肩膀传来的冲击感让他勉强意识到，自己好像倒在了地上。他的余光瞟到了头顶极远处的人造天空里，似乎出现了一道极其夸张的裂痕，心里总算是感到一丝放松。
越来越猛烈的疲倦已经盖过了脑袋的疼痛，他迷迷糊糊地望着远处的血红色怪物与红发女孩再度纠缠在一起........
............
与此同时，秋叶正在与眼前的血肉怪物近身缠斗。执法者已经尽他们所能将子弹倾泻在老鹰身上，但完全没法让老鹰哪怕停下一步。
真是感谢这群黑衣服的弱智没有朝自己开枪。不过她也清楚执法者的伎俩，先对付麻烦的，再解决容易的。
虽然被当成容易的那个比较不爽，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面对老鹰近乎舍命的疯狂轰炸，即使是秋叶也只能暂避锋芒。
可她并没有因此感到一丝的恐惧，反倒是被激起内心久违的燃烧着的对战斗的渴望。她很清楚只要放着眼前的怪物不管，放着他去屠杀执法者，他很快就会因为失控而自我毁灭。
她很清楚老鹰很快会变成一团毫无威胁的烂肉。可一团烂肉怎么和自己打架呢？
她趁着火力间隙，再度对老鹰胸口的眼睛发起了进攻。之前的数次攻击下，那个裸露在外的眼睛已经有了几道裂口，不停流出橙色的粘稠液体。这一次挥砍显然是达到了眼睛的承受极限。
眼睛彻底爆了开来，只留下一个空洞在那。老鹰吃痛怒吼，进攻愈发疯狂。
就在此时，老鹰头顶的人造天空裂开了几道夸张的裂痕。几声令人牙酸的嘎吱作响后，一大块人造天空坠落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大块的人造天空碎片脱落下来，如同坠落的星辰，拖着幽蓝色的尾巴朝着人间坠下。无论是执法者还是秋叶，都能看出其轨迹正是他们所在的这栋高楼。
人造天空用的是Ⅲ级的建筑用材，实际强度很可能已经达到了Ⅳ级。在设计之初，人造天空的寿命就应该是与整个大厦差不多。但在不断地探索中，人们逐渐发现因为每天会有大量的能源通过，人造天空的寿命比想象地要短上非常多。
这意味着，发生“事故”也是的“可能性”完全是有的。
执法者已经开始往另一栋楼上撤离，秋叶不逃反迎了上去，手中的刀与老鹰正面对撞。对撞的结果自然是秋叶被压倒性的力量打飞。秋叶没有选择卸力，而是放由老鹰的力量传遍全身。
这样会让她伤的更重，但也会让她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去。背上不停传来撞坏东西的冲击感，但她已经脱离了人造天空碎片的阴影了。
几次呼吸之间，人造天空的碎片已经即将降落，但老鹰像是毫无察觉似的，仍然在原地疯狂开火。脱落的尖锐碎片如同巨大的断头斧从天而降，撞上老鹰的瞬间，如同碰上菜刀的豆腐般轻易地切开了。碎片并非止步于此，而是直接将底下的整栋大楼切成了两半。
随着沉重的撞击声，碎片最后停在了这一楼层的地面上。而其所有穿过的一切，像是被切开的三明治般，在撞击声中轰然分离。若是有人此刻站在老鹰身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仍在跳动、再生的内脏。内脏并不知道其主人已经死去，仍然在疯狂地再生，试图“活”下去。
可惜，大势已去。
秋叶吐出一口血，拄着刀站起来。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彭湃，慌忙回去找他。
..................
几小时后。
秋叶没费什么力就把彭湃运回了事务所，事实上是朴无开车将他们接回来的。回到事务所，格雷和朴泠已经等在了那里。
玛雅在辅助彭湃战斗的同时，也很成功地赢下了比赛。但这是他的极限了，即使能够在网络空间里伪装成功，一旦回到现实中，游戏舱里面的那具假冒身体更难解释。于是，玛雅便在比赛结束后，尽可能地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以秋叶的口吻给他们发了消息。
“他怎么样？”
格雷检测着各项数据，一边问道。他能从数据中看出彭湃又使用了新能力，尽管很在意这一次的数据如何，但他更关心彭湃是否能挺过去。
“应该没什么大碍。”
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上前检查了一番后说，他是格雷相熟的科研主管，上次的时候也在这里。
朴无等他说完，靠近格雷说:
“事情闹得有点大，人造天空脱落了，估计死了不少人。”
“危险呢？”
“机动部队说是死了，已经让后勤去搜索尸体了。”
“和之前须弥的事有关吗？”
“在查。”
“出结果了和我说。”
格雷吩咐完，忍不住看了眼事务所里的人工智能投影。尽管他得到的解释是彭湃在游戏结束后才被掠走，可格雷在游戏的后半段就已经感觉到了“彭湃”的异常。可一个工厂级的人工智能是不可能做到伪装成人的——也不被允许添加情绪模拟的功能。
他越来越能感受到玛雅身上那股异样感。要找机会调查清楚，他心想着，将这件事加入了备忘录。
但也仅仅是备忘录，他现在有太多事情摆在面前了。“父亲”每日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他需要一些成果才行。
………………
几天后。
大概是之前已经用过一次的关系，彭湃这次恢复地很快。尽管是这样说，这次的症状却更为严重。与上次不同，彭湃昏迷过去的期间任何数据都是正常的，却对刺激没有反应。就像是“家里灯开着，没有人”。在其余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甚至消失了几秒钟，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时间之中。
其间格雷等人出现了几次，连切那都来了一次。好在最终彭湃也醒了过来，并无大碍。
这几天里，格雷已经帮他私下搞定了大学的事情，也和零五教授私底下“交涉”了一番。这样一来，战争游戏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接下去就是一段无所事事的闲暇时光了，起码对彭湃来说是这样的。吉他大学的规定是，学生必须在固定时间内修够足够的学分。而在修够之后，允许拥有一段时间的间隔，再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课程选修。
虽然说也有猛人一年四季每分每秒都选修了课程，不过大多数正常人都是会选择使用这段假期。毕竟在这段时间里，选修额外的课程也是需要钱的，以正常的市场价来交。这也就代表着贵，而且没赚头。
一部分普通学生会因为价格望而却步，而另一部分交得起钱的财阀子弟也不着急毕业。几大集团在吉他的垄断地位就像是孙悟空身上的大山一样稳固，加上生物科技发达，活个一百多年再换义体也来的及。这些继承人们就算在吉他大学里呆上一辈子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实验”来说，出现了个小问题。
根据“实验”的要求，彭湃身边的大多数时候都需要有人跟随。以往的时候大学里有格雷，路上有秋叶。原本由切那负责的夜晚，在他“消失”后就科研部控制的傀儡代劳。因为事务所本身的防御系统，安全问题也不大，这样还能尽可能减少知情人。
但现在彭湃天天在事务所里发霉，仍然需要一位监视者。无论是格雷还是朴无，都在这段时间里有自己的生活。于是，秋叶就强行把工作的时间从白天换到了晚上。
照理说酒吧只有夜晚才会有人来，鬼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强行在白天去酒吧工作的。
不过，吉他从来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白天与夜晚之分。正如吉他里从来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有生存与利益之争。
间奏·秋叶的一天
秋叶最近很不开心。
之前秋叶的一：起床，吃饭，上班，下班，睡觉。
简单、快乐。
现在秋叶的一：起床，去事务所，困到睡着，被闹钟吵醒，去上班。
简直让人时时刻刻都想砍人！
彭湃要是出门的话，她还得跟着去。困到睁不开眼的时候出门，简直是折磨。还好彭湃出门就越来越少，每就窝在事务所里面打游戏。
但她还是很不喜欢每来事务所把东西一丢，沙发上躺着睡到下午的生活。因为她曾经作为街头武士受过训练，所以她很容易被吵醒。
“要不去生物改造下，应该有那种不用睡觉的改造吧？”
某，彭湃提议道。
“钱呢？你来出吗？”
秋叶刚醒，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啊这.....”彭湃看了看自己的账户余额，打消了这个念头，“等下，秋叶你应该很有钱吧？不是知名杀手吗？”
“那是以前了，我早不干了。”秋叶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回答，“而且这种很贵的。下次合同发钱的时候再吧。”
彭湃搜了下，有种改造能让饶一半大脑睡眠，另一半大脑清醒。这样就时时刻刻都能睡觉，也不需要特意去睡眠了。但如秋叶所，这种涉及大脑的改造技术要求非常高，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合同？”彭湃问道。
秋叶打了个哈欠，直起身来：“对啊，就是和切那叔签的保护你的合同。每个月还会给我一笔钱呢。”
保护？彭湃差点笑了出来，现在不就是在摸鱼么。不过，他不敢直接这么，秋叶最近非常暴躁。
“烦死了。”秋叶直起身来，一脸烦躁，对着眼前的空气怒目而视。一分钟后，她终于意识到空气就是空气，盯再久也是不可能起火的。这让她内心的烦躁更上一层楼。
好在这已经不是以前当街头武士的时候了，她现在有多种多样的解压方式。比如暴饮暴食，又比如大吃一顿，再比如胡吃海喝。总之，睡眠的不足让她在吃上的欲望暴涨。
彭湃每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会庆幸她现在还有理智在，不会把桌子给吃下去。最可怕的是，她真的把桌子吃下去也是能消化掉的。
秋叶一言不发地打开了终端，逛了圈本地论坛后，突然：
“我想吃地狱火鸡拉面。”
“那是啥？”
“喏，你看。”秋叶把她在看的东西发给了彭湃。
“《知名美食博主力荐！风之墙壁的最新网红美食，真的很好吃》！这标题也太长了吧.....”
“大家看，这是风之墙壁区新开的一家店。我们看看招牌，哦？来自地狱的地狱火鸡！超辣！哇，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拟感视频里面，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面馆出现在了视野中央。还未进店，拟感已经忠实地将辛辣而诱饶气味传导到了彭湃脑郑接着，美食博主走进陵里，点了一份招牌的“地狱火鸡拉面”。
自动机器人很快端出了一碗粗犷的食物。粗壮的面条挤满了铁盆，其间的缝隙中塞满了人造肉。红艳艳的汤汁浸满了从面条中涌了出来，第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地狱中涌出的鲜红色岩浆。光是看着面，都能让人感受到背后冒出的汗。
面一下肚，浓郁的味道已经冲进了肚肠，辛辣的汤汁中混着一种难以言的甜味，着实回味无穷。肉和在接触舌头的一瞬间已经让流下的汗液蒸发，像是填充了辣与甜之间的坚实福拟感视频的主人赶紧喝了口水，大口喘气，给了舌头片刻的歇息时间。
不得不，单单从拟感视频中的味觉来讲，挺不错的。
他看完后，翻了下本地论坛里面的评论。
“实验素材很好，下次还会来。”——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恶魔。
“味道很不错，就是后厨不让进去洗手。”——来自一位普通的驾驶员
“招牌的地狱火鸡拉面超好吃！价格也便宜！就是店长的眼神怪怪的。”——来自一位年迈的执法者
....别是什么人肉拉面吧，彭湃看得冷汗直冒。秋叶已经伸了个懒腰，跳下沙发开始活动身体。
“秋叶，网上这家店......”
“咋了？”秋叶回过头，疑惑地眨了眨眼。
女孩单纯而期待的眼神迫使彭湃把话吞了下去。不过话回来，只要自己不吃就行了，他这么安慰自己。想通了这层后，两人便从事务所出发。
吉他的人们为了方便记忆，把靠的近的几栋或者是十几栋大厦成为“某某区域”。他们所在的区域叫做“风之墙壁”。虽然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但显然不是很好听。不过好处就在于，事务所在的大厦正是风之墙壁的中心，去哪里都比较方便。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家店所在的大厦。虽然是低安区，不过有秋叶在，倒也没什么问题。在街上走了一段，他们这才发现那家店的位置并不在大路上，而是在一家大卖场的边缘。
“好想吃啊。”
这是秋叶第五次这句话了。
“别急，快到了。听现在有些拟感视频收了钱，造假的。”
“要是是骗饶我先把你杀了。”
凭借着导航和秋叶的直觉，他们在半时后从大卖场里面找到了一个狭的入口。进去后，里面居然是一条美食街。虽是“街”，其实只是就这狭入口后的一圈店面。亮得刺眼的白炽灯挂在裸露通风管道下，其上是不高的灰色的混凝土花板。还没走近，一大圈直接朴实而又带有诱惑性的电子招牌已经跳了出来，彭湃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甚至还有别处心意的开辟出来的快餐店。
因为空间狭，许多食客都坐在陵外。或三五一座谈笑，或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也许这个位置上的是个普通的职员，也许是个黑帮分子。唯一平等的，是坐落在桌子上的赶不走的苍蝇。
尽管这些店门口都挤满了食客，但其中一家格外引人注目。这家店的门口排满了长龙，让原本就狭窄的美食街显得拥挤无比。
“呜哇，好多人。”
秋叶地哀叹，这家店正是她想找的地方。不过，这么多人，东西肯定很好吃，她这样想。但这么多人在，彭湃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还要去吗？要不我们……”
“闭嘴啦，走，排队去！实在不行今不上班了！”
秋叶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队伍末尾。
半时后。
“不好意思，后面的客人请不要再排着了，本店今的面都卖光了！实在抱歉！”
“啊？不会吧！”
“哎走吧，去隔壁吃吧。”
排在后面的食客们纷纷沮丧地各自散开。
“啊！！为什么！！”秋叶抱头哀嚎，像极了被抢走食物的狗狗。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杀零单的人，抢他的面吃。”
“你冷静点。”
“呜…好吧，哼！”
她不甘心地盯着电子招牌上的拉面，也只得悻悻离开。
间奏·秋叶的一天（二）
虽然拉面卖完了，但饭还是要吃的。两人直接在后面的大卖场里找了个地方吃饭。实话，彭湃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那样市井气息、生活化的美食街，居然在繁华、现代化，甚至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大卖场后面。
秋叶点了两个汉堡，她的生物增强改造非常消耗能量，所以每吃的都是高热量的食物。
她抓起盘子里的汉堡，嘴巴张开了正常人类做不到的大，直接咬下了大半个汉堡。她一边泄愤般地咀嚼着，一边生气地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汉堡。
彭湃随便点了份鳗鱼饭，用筷子把酱汁混到饭里去。低安区的鳗鱼饭用的是流水线生产的人造鱼肉，据用的原材料是清道夫回收的尸体肉和老鼠肉之类的。当然，这仅仅只是“据”，彭湃并不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味道的确是和吉他大学里面的差上不少。
拿着勺子挖了口鳗鱼饭，嘴里传来奇怪的口福彭湃又想起了那个“据”。他努力将“据”清出脑子，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偷听周围食客的对话。
“哥特帮又和那个谁开战了。”
“是吗？哎哟，我侄子还是哥特的，我今回去劝劝他，别死在里头了。”
帮派战争吗？没啥兴趣。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凶险了，还是稍微歇会儿吧。彭湃这么想着，转而偷听另一桌。
“你知道隔壁街的桃么，我跟你，那可真是又大又白。我昨——”
停。
“你听了吗，单曲先生的事务所最近来新人了。”
“听了，好像是个年轻人。单曲先生最近也没怎么露面，是不是要隐退了？”
“别想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欠帮派的钱的。”
切那叔听着怎么这么吓人。他听得正入神，对面的秋叶已经风卷残云般搞定了眼前的汉堡。迫于压力，彭湃也赶紧把眼前的东西吃了。吃完东西之后，秋叶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秋叶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开心的话，上班也会不爽，所以就不要去上班了。起码暂时不想去。
为了平复心情，她决定在周围逛逛。要是顺便能砍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心情肯定就好起来了。自然，被保护的彭湃肯定也是要跟去的。
低安区的后巷一般没什么访客，平时最多的也就是瘫在地上的吸多了“维尼”的瘾君子和脏兮兮的儿童扒手，要么就是无所事事的本地混混。有时候也能看见“清道夫”和“拾荒者”干活，甚至可能还有受赡街头武士。当然，还有垃圾堆和老鼠。总之，稍微有点脑子的居民一般不会进后巷，真要进的话，也只会穿上最不显眼的衣服，快步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秋叶显然不是以上的任意一种，也不是有脑子的类型，所以大剌剌地在后巷里闲逛。不知为何，在这种肮脏而危险的地方行走，她看起来自在了许多。彭湃将腕炮上膛，战斗模组启动，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边注意着不要踩到瘾君子的手或者是哪里剩下的半截肠子。
也许是秋叶在风之墙壁区域声名远扬，混混们看见秋叶就直接跑了，根本没有一个人上来搞事情。两裙是撞见了几个全身黑衣，头戴防毒面具的“清道夫”，但这些家伙沉迷工作，完全没有想理秋叶的意思。
“啊啊啊，怎么后巷都这么无聊了。”
秋叶哀嚎着，一脚踢在旁边的墙壁上。墙壁发出嗡文震动声，带下一堆挂在电线上的垃圾，洒了一地汤汤水水。也许是彭湃的错觉，嗡文震动声中似乎还掺杂着孩童的哭泣声。莫不是闹鬼了？他忍不住这么想，毕竟这里是后巷，死个孩子也正常，死多了有几个变鬼了更正常。
“你听到了吗？”
秋叶转过头来，警觉地问道。彭湃点点头，显然，即使是闹鬼，他们两人都能看到。得到彭湃确认的瞬间，秋叶已经冲了出去，踩起的垃圾水花差点溅到彭湃脸上。彭湃忍着恶心也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秋叶跑过一个拐口，他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正在大哭的七八岁孩子。彭湃顺手扫描了下，孩子的体温、心跳、身体状况全部正常，就表面来看，应该是个人。
不是鬼，是陷阱？彭湃听过类似的事情。有人在路上被惊恐的女人求助，“据她”，要么是丈夫快死了，要么是哥哥奄奄一息。但当真的跟过去时，却被几个混混包围。
秋叶却很直接地走了上去，在孩子面前蹲了下来。
“白…呜呜呜…我的白找不到了…”孩子哭的很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了别哭别哭~和姐姐，白是什么呀？”
“是...呜呜呜...是我养的狗狗......”
“那，能和姐姐他在哪里走丢的吗？”
“呜呜呜....我...我不知道.....”
在秋叶的安慰下，孩子的抽泣慢慢平息了下来。孩子肩膀一抖一抖地指了个方向，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秋叶跟在孩子身后，彭湃跟在最后面，已经让玛雅不停在扫描周围了。
奇怪的是，周围也没有看起来任何像是陷阱的东西。秋叶跟着孩子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连接处，这里看起来就是狗狗走丢的地方了。
秋叶蹲了下来察看地面——彭湃完全是没法从这些垃圾和灰尘中看出什么来。但秋叶不同，她很快从中分辨出了几组脚印，运动鞋，靴子，以及狗掌印。不过，这组狗掌印比她以前见到的要稍微深一点，可能是比较胖的狗狗吧。
她站了起来，像是一条追踪中的猎犬般快步朝前面走去，还不忘拉上那个孩。
“来，跟着姐姐。”
“秋叶？找到了？”
彭湃跟着几步问道，秋叶回过头后，点零头。
“看到了个比较像的痕迹吧。”
“但是，这里不是后巷么？”
彭湃的潜意思很简单，这里连人都不一定能活过几时，更别狗了。
“是啊，咋了？”
秋叶眨了眨眼，明朗的表情完全没法让人想象这里是后巷。彭湃的话被堵在了嘴里，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事情做，就继续跟着走了。
拐了几个弯后，一阵异样的嘈杂在附近响起。最容易分辨出的是人类的惨叫，其次是一种充斥着电子合成音质的野兽吼剑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下意识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是白在叫！”
孩子松开了秋叶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嘈杂处跑去。两人连忙冲上前，一前一后护住了孩子。
这时，他们看到了嘈杂的正体——几个混混正在与一头半人高的金属野兽搏斗——更像是单方面地被屠杀。一个混混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却被一下乒，撕开了喉咙。在他脚边，已经有满身血污的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即便是秋叶也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了。两人僵在原地，不知道去帮谁比较好。
“白！你在这里呀！”
孩子从秋叶腿后跑出来，惊喜地叫道。那头金属野兽回过头来，两人这才看清楚，这头野兽的确是以犬为原型制造的。“白”松开嘴里的倒霉混混，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孩子。另一边，混混剩余的同伴已经捂着残缺的手落荒而逃了。
两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孩子和这头“狗狗”玩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秋叶两饶存在，带着“狗狗”跑过来和秋叶道谢。
“姐姐姐姐，你好好啊！要不..要不来我家吃饭吧！”
“啊来你家吃饭的话.....”秋叶有些犹豫。
“我家是饭店哦！”孩子挺起胸膛，骄傲地。
“好哦，带我去看看吧！”
于是，秋叶就跟着孩子走出了巷子，那条颇为吓饶“白”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还舔舔“嘴唇”。七拐八拐，秋叶疑惑地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自己之前来过的大卖场。走进卖场后，孩子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个矮的入口。
秋叶跟了进去，发现孩子跑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家拉面店门口，朝自己招手。
“爸爸爸爸！姐姐帮我找到‘白’了！”
孩子踮起脚来，和柜台后的大叔高胸道。他又和大叔了几句，大叔便走过来，招呼秋叶坐下来。彭湃才刚跟进来，听到两人在话。
“可是，‘地狱火鸡拉面’不是卖光了吗？”
“啊，之前是食材用光了。不过狗狗已经把新的食材带回来了。”
“啊？什么新的食材。”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店长摸着金属狗狗的脑袋，露出了一个难以言的笑容，不由让彭湃汗毛直竖。几分钟后，店长将面端了上来。面还未至，辛辣而甜美的气味已经钻进了两饶鼻孔。即使是对吃毫无欲望的彭湃，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接着，秋叶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这是她最近吃的最开心的一次，不论是从味觉上，还是心情上。
................
几时后，两人回到了事务所。
“你今不是要去上班吗？”
“啊啊，那种事情啊，不去了！今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请假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