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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饼酱     浪在江户那些年txt下载     浪在江户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多子多福

    水户藩天狗党起势的消息,没过多久便在京都传开了,市井中还是发生了些骚动,隐藏在京都的激进派浪士很是尝试着制造了些响声,不过在会津藩一如既往的高压之下,骚动很快便被平息了。

    毕竟天狗党是在常陆国筑波山起兵,虽然叫嚣着要一路上洛,向将军和德川庆喜陈情,但毕竟远道而来要横穿大半个东国,其间需经过的藩国不计其数,没有人觉得这帮杂牌军能够坚持下来。

    水户藩藩主德川庆笃此时就在京都,这位已经去信要求水户各支藩会同藩内门阀合力剿灭天狗党叛军,并向幕府和朝廷拍着胸脯保证,会尽快平定叛乱。

    随着幕府一系列留京职役的变动,太一的离京计划也受到了影响。

    在松平容保再次接手京都守护职的同时,作为受朝廷任命负责京畿安全事宜的德川庆喜,为进一步巩固京都防务,向将军奏请任命松平容保胞弟、桑名藩藩主松平定敬为京都所司代,并已得到了将军首肯。

    这就意味着,松平定敬和阿元最快月末就会抵京,考虑到自家姐妹都在京都,太一没道理再一个人遁回江户去。

    太一私下里又回忆了一番,记得德川家茂在任时,京都应该还不至于出大问题,便同与志子商量再留京观察一段时间,不过作为留有的后手,通商屋的风帆炮舰“骏河丸”已经常驻大阪一侧的兵库港,随时待命准备跑路。

    经过此次的变故,特别是萨摩、土佐等藩先后离京,幕府更加倚重起了松平容保,爱屋及乌之下,不仅其弟松平定敬获得了重要职役,他那位曾深陷安政大狱的兄长德川庆恕也被幕府赦免,解除了所有处分。

    这里便不得不说,松平容保所出身的御三家之一尾张藩支藩高须藩,在幕末德川亲族中是一个十分另类的存在。

    一方面,经过二百余年发展,德川家不论是宗家还是分家,普遍子嗣不丰,甚至有的藩都几代人生不出孩子来,传承危机是诸藩面对的普遍问题。而高须藩作为尾张藩所属支藩,高产得令人发指。松平容保之父、高须藩第十代藩主松平义建先后有十子,虽然有几位幼年夭折,但男丁数目仍在亲藩中是响当当的,因而高须藩很自然的走上了对外输出嗣子的道路。

    这种夸张的生育能力,甚至熬走了宗家尾张藩。因尾张藩绝后,松平容保二哥德川庆恕(庆胜)作为最先输出的嗣子,出任了御三家之一尾张藩藩主,领封表高六十一万石。

    不久之后,三哥松平武成出嗣石见国浜田藩,领封表高六万一千石;作为第七子的松平容保出嗣陆奥国会津藩,领封表高二十八万石;八弟松平定敬出嗣伊势国桑名藩,领封表高十一万石;最后留下十弟松平义勇继承本家高须藩,领封表高三万石,仅这已经是实打实的百万石家族了。

    另一方面,所谓“汗得汗死,涝得涝死”,在多子的藩侯家中又有其他烦恼,那就是争嗣问题都比较突出,萨摩藩岛津齐彬与岛津久光兄弟便是很典型得例子。但可能是得益于老父亲给儿子们安排得太好了,高须兄弟们的关系都比较和睦。

    其中很典型的一个例子,便是德川庆恕因安政大狱被迫隐退后,接任尾张藩藩主的是高须兄弟中的老五德川茂德,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过继了德川庆恕之子为继承人。德川庆恕德隐居令被解除后,德川茂德当即传位给了自己那年仅六岁的侄子(嗣子),甚至也不当尾张藩的太上皇,直接回高须藩荣养,实际上是主动将尾张藩权力又交回了自己二哥手中。

    而太一还知道,根据后世历史,在不久的将来,高须兄弟们为了补偿这个厚道的老五,在德川庆喜继承大位后,令德川茂德入嗣成为了御三卿之一的一桥藩藩主。

    而德川庆恕(尾张)、德川茂德(一桥)、松平容保(会津)、松平定敬(三名)四人,均在后来的幕末政治格局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被合称为“高须四兄弟”,此时正是高须四兄弟们全面走向前台的开端。

    不知道是不是与松平容保待得时间久了,终于沾上了些高须藩多子的福气,太一也迎来了好消息。已经被正式纳为侧室茵卡拉玛,于月初出现了明显的妊娠反应,经过町中的医生诊断,确定是怀有了身孕。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你这鲤鱼旗是不是挂得太早了。”太一看着自家院子吐槽道。

    这日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在岛国也当作男孩节来过。就像在三月初三上巳节,家中有女孩的会摆放偶人一样,家中有男孩儿的岛国人,会在端午节悬挂鲤鱼旗。一般旗帜的数量会与家中男孩数量相等,当有人能在自家桅杆上挂出一排鲤鱼旗时,在这个传统农业社会里,无疑是最凡尔赛的一件事。

    确定茵卡拉玛怀孕之后,太一还一度担心与志子心里会有症结,不过却是低估了阿伊努姑娘的人缘,与志子甚至比太一还要显得激动一些。

    这也算是不同时代人的认知差异了,这个时代的人,家族传承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与志子作为正室优先要考虑的是家族延续问题,特别是万一在她自己没有诞下子嗣的情况下,毕竟喜连川家血脉单薄得已经无法找到亲缘族群引嗣了。

    当然,与志子心态如此平静也基于另外一点,那就是茵卡拉玛异族人的身份,无法对其这位正室夫人产生影响,因而她此次表现得异常积极。

    “讨个好的彩头嘛!”与志子指挥着宅邸的仆人调整了鲤鱼旗高度,然后回到茶室内,继续同太一一起陪着老夫人饮茶。

    今天的茶室里还很突兀的摆放了一副大铠,其实不只这里,宅邸的主厅、茵卡拉玛的寝室等地方也都拜访了古朴的铠甲,与志子也将其作为祈求“好孕”的仪式。

    老夫人这些年身体依然硬朗,对于喜连川家即将有新的一代人诞下,表现得也比较欣慰,同时也勉励与志子要加把劲。

    三人正在闲叙间,茵卡拉玛举着菖蒲叶子,赤着脚从茶室门前的连廊飞奔而过,片刻之后几名侍女喘着粗气追赶着跑过门口,这场景一时间将室内的三人看呆了。

    “胡……胡闹!快把人拦下来,动了胎气怎么办!”老夫人显然是被吓到了,涨红着脸大喊道,一副心脏病要发作似的样子。

    最后闹剧以与志子揪着茵卡拉玛的耳朵返回寝室而告终,而这些日子黑谷宅邸的日常也以琐事为主,让太一完全沉浸到了这份短暂的祥和安宁中。

    当然,一切平静都是片刻的假象。好日子并未过多久,便随着德川庆喜随员遇刺事件的发生,使得京都局势再次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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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京都风起

    在四月中旬,幕府新任政事总裁职、川越侯松平直克入禁中拜谒官家,正式从官家手中领取了对幕府的“庶政委任敕令”,意味着官家从法理层面进一步承认幕府治理国家的权力,这也将官家与将军、朝廷与幕府间的合作关系推到了新的高度。

    在大多数人看来,此次幕府的法统地位得到巩固,京中局势理应进一步向好。但可能是狗急跳墙,也可能是水户天狗党的叛乱,为长州及激进派浪士们打了一针鸡血,京都的袭击事件再次多了起来。

    事情的起点同样是在四月中旬,作为现今朝廷内部亲幕府的旗帜,中川宫朝彦亲王家臣遇刺。幕府方面最初以为是偶发个案,毕竟现今京都滞留的浪士人数依然众多,发生火并的事情并不稀奇。

    而到了五月上旬,先是有会津藩士遇刺,紧接着德川庆喜的部属亦遇到了浪士袭击,作为京都守护职的松平容保才真正重视起来。

    中川宫朝彦亲王、松平容保作为幕府在内朝、外朝的两大支柱,一直以来都是在京浪士们的针对对象。而继承水府老公德川齐昭政治遗产的德川庆喜,由于其现在作为幕府内尊攘派的代表,实际上一直以来与激进派浪士还算相安无事。

    此次,德川庆喜也变成了被袭击对象,代表着长州和激进浪士们已经放弃了自身与幕府方面最后缓冲地,针对幕府的后续行动可能更加激进。

    “必然是长州在捣鬼,因为中川宫在朝议上发起了惩处长州的议题。希望大家明白,对和平解决目前京都问题,不可再抱有幻想了。还请诸位精诚合作,再接再厉,务必将潜伏在京中的乱臣贼子揪出来!”松平容保端坐在金戒光明寺偏殿主位,对着召见来的京都见会组、新选组一帮负责人叮嘱道。

    跪在殿内的一众武士纷纷行礼称是,然后恭恭敬敬退出了偏殿,待人走的差不多了,太一才拉开偏门迈步而入,坐到了松平容保下手。

    场间除了松平容保还余下两人,分别是备中国浅尾藩藩主莳田广孝和幕府大身旗本松平康正,见到太一进来都很客气地点头示意。虽然太一本质上仍是一介商家,但毕竟正式获赐了从五位下的官位,名义上也算“殿上人”了。而莳田广孝拜领的朝廷官位是相模守,松平康正则是出云守,十分凑巧的都是从五位下,要是有幸谒见,三人理论上要跪在一起面圣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一有个好姐姐,进而又有个位高权重的姐夫存在,两人如此客气实际上还是看在松平容保的面子上。

    莳田广孝、松平康正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两人担任着统领京都见会组的见回役一职。

    虽然京都见会组的组建,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清河八郎浪士组的启发,其职能也是城管加警务的设置,类似于后世的有组织犯罪调查科兼特别机动队。但与可谓具是“草莽”的新选组不同,见会组的正式成员起码是御家人出身,其管理层均为“御目见”旗本,而作为最高负责人的“见回役”更是幕府正式的职役,直接由小藩侯或大身旗本充任。

    见会组实际上是两个组,即莳田广孝、松平康正各领两百人,算是在京中除了会津藩兵以外,松平容保手下最强的战力,也算是除二条城守军外,幕府驻京的最大一只队伍。

    当然,莳田广孝、松平康正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真的干城管队长那种跑跑颠颠的工作,因而两人手下还各有一名负责日常工作、专职指挥队伍的与头。早先与太一有过接触,并手刃清河八郎的佐佐木只三郎就是与头之一,刚刚也身在聆听松平容保训令的一众武士之列。当然,已经改名的近藤勇,作为新选组的总负责人亦身在听训武士之中。

    太一那已被正式任命为京都所司代的妹夫松平定敬仍在上洛途中,此时能跟松平容保商量京都治安防务等事宜的,也就莳田广孝、松平康正两人,太一在此则是看在通商屋手下确实兵强马壮的份上。

    现今,见会组已经接手了二条城周边核心区域的防务,泥腿子出身的新选组则是被赶到了包括祇园在内的左京区,虽然后者也是繁华之地,但到底没有拱卫将军来的重要,而且按照此辖区划分,最肥的岛原也被见会组收入囊肿了。

    京都见会组四百人,加上近百人的新选组,按说足以维持住京都主城区的治安了,但这种事不像是两军对垒,两个组毕竟是在明处,而长州等人及浪士们却是在暗处,夜夜防贼没人能完全保证周全,特别是将军现在仍驻留京都,众人压力无疑更大。

    “如今官家已委任幕府总领一切庶政,上样继续留京实际上意义已然不大,不若会津中将大人还是劝上样早日东归为好。”莳田广孝也觉得浪士袭击事件又开始冒头,将军留京安全存在问题。

    “在下附议,有小道消息说长州方面可能有百十人秘密潜回了平安京,不管是真是假,总归不能掉以轻心。京中的事务,刑部卿留在此处也便足够与朝廷协调了,上样来京已有数月,确实是该早日东归了。而且,水户叛乱至今未被平息,甚至有不少藩侯对其表现出同情,水户支藩有人与其合流,东国形势不容有变,上样应早日归府坐镇关东。”松平康正也在旁附和。

    有外人在,太一听会还好说,但对于幕府政务还是不便于发表意见,不过从心里来说,他也觉得这位将军离京比较好。现在将军和幕府的坚定拥护者都留在京都,万一被一锅烩了那就搞笑了。而且正如松平康正所言,天狗党的叛乱队伍越滚越大,不能排除对方真的造反,去江户“偷家”的可能性。

    松平容保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二人的建议:“我明日便向上样谏言!另有一事,朝廷已经罢免了毛利敬亲父子官位,不过二人抗命,拒不赴京请罪,朝廷和幕府均有意征伐长州。莳田相模守大人,你是什么意见?”

第二百四十章 武备废弛

    前尾侯莳田广孝听到松平容保发问,明显就是一愣,沉吟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太一倒是很能揣测到这位老兄的心情,毕竟对于藩侯特别是西国的藩侯们来说,征伐长州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开化和半开化国家中,现今世界上仍然保留着传统封建制的,实际上已经极少了,一海之隔的天朝更是自秦汉自后,就基本和“封邦建国”不沾边了。而西方诸国,则是乘着文艺复兴、工业革命的几次大潮,陆续完成了中央集权改造。

    对于政令统一的政权来说,打仗自然是国家统筹出钱、出人,举全国之力讨逆,但传统封建制的框架下,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在如此的国家结构下,对于很多人来说,岛国更类似于一个文化概念。除此之外,你是长州人,我是萨摩人,他是会津人,隔壁哥儿几个则是属于将军家的天领,虽然大家都承认幕府是宗族家长,但兄弟几个是实打实分家单独过日子的。

    此时岛国如果打仗,不论是哪个藩被抽调投入作战,那都得藩主亲自带着藩内的老哥们披挂上阵,从马匹、枪炮到粮食、甲胄都得自己负担,因为这是作为封臣对于主君的义务,就像老百姓要服兵役一样。

    长州藩源自战国时期的毛利家,是表高三十六万石的西国雄藩,仅仅封地产出就能够稳居岛内前十,更不要说长州控制着大陆通往濑户内海的必经水路“关门海峡”,为海运贸易重要的中转站,相较其他各藩更为富庶一些,这都是其敢叫板幕府的本钱。

    考虑到东国路途遥远,要讨伐长州,主将很大可能要从西国中挑选。但关原以西诸藩中,可选择余地实际上并不大,与长州同体量的,仅有萨摩、熊本、土佐、筑前、纪州(纪伊)等藩,除了纪州为亲藩御三家,剩下的全部是外样大名。

    要知道,这帮人的祖先在关原之战时,是站在“老乌龟”对立面的,从他们的封地全在西国,而非将军所在的东国,就可以看出幕府对这些人的态度。

    至于其中唯一的例外纪州藩,则是有些特殊情况。作为将军德川家茂出身地,其实力确实为御三家之首,但德川家茂入嗣将军家后,继任藩主德川茂承主持纪州事务时间尚短,不仅年轻且本人身体一直不好,主持一地战事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如果岛津久光、山内丰信两人未请辞,萨摩和土佐倒都是合适人选,但此时幕府也不好舔着脸再去找人家。至于其他的外样大名,是否愿意出兵或远不远真的用力更是不好说。

    西国最大的普代格藩国,就是井伊直弼所在的近江国彦根藩,为普代首座,总领二十余万石,按说也是有一战之力,可担任军事行动主将。

    但安政大狱中,井伊家可谓把全天下都得罪惨了,为了平息国内舆论,幕府把彦根藩内自上到下被狠狠削了一顿,不少藩内家臣被勒令切腹,七八年估计缓不过来。

    莳田广孝虽然也是普代大名,但前尾藩不过是万石小藩,肯定是没有资格主持国战,松平容保就征长事宜征求其意见,只是单纯想听听西国大名对此事的想法。

    而且即使不担任国战的主将,但西国诸藩肯定也要配合起兵的,他们对此事都有发言权。

    看莳田广孝踌躇的做派,松平容保便心领神会了,摆了摆手让其二人退下。

    “征长的事有定论了吗?”太一有些奇怪松平容保突然挑起这个话题

    “幕府内部还没有达成一致,上样现在也很犹豫,”松平容保目送莳田广孝等人离开偏殿,扭头对太一道:“不过官家对长州抗旨的事情很不满,相较于上样,反而态度比较坚决。”

    “要是幕府实在派不出人来,不会又让您去吧?”太一有些担心,毕竟从现今情况看,幕府手中比较听话的雄藩也就会津了,当然会津藩远在东国陆奥,真要征长的话,比水户天狗党上洛还要困难。

    “说起来,此事也是险的很,当时如果我回关东任陆军总裁职的话,很大可能就是我了。”松平容保苦笑道,“西乡赖母当时劝我东归,不要重新接任京都守护职,现在看来还好没听他的。”

    如今岛内就是这么尴尬,江户幕府二百余年的太平日子,诸藩过的都很佛系,没有一家想要打仗。

    看着松平容保的感叹,太一觉的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与西征长州相比,他此刻又认为镇守京都这份工作不要太悠哉。

    “幕府自己组织直参上阵不行吗,非得指着诸藩薅羊毛?”太一半开玩笑道。

    松平容保再次苦笑,意味深长道:“但凡老队伍能用,老中们也不会想着要编练新军了。”

    太一闻听此言,进一步想到,见回组也好新选组也好,幕府连“城管”力量都要临时招募和组建,可见幕府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军备废弛可以说是幕府的真实写照,长期处于封闭环境中,小日子又过得比较奢靡,不论幕府还是诸藩的武装力量都在一再削减,因为武士是职业军人,养着是很花钱的。对于一帮封建领主来说,有这钱自己吃点喝点不香吗?

    幕府号称直参十万骑,听上去十分唬人,但这里面是包含管理全国天领的“文职”群体的,而且就这还被分散在全国各地。

    真正算的上主力武装力量的,也就千数人的幕府大番,不过也二百年未曾参加战斗,与满清末期的八旗兵勇有一拼,用于维持治安还行,剿匪也算勉强,参与战事的话,估计幕府自己心里都没底。

    就是因为老的队伍已经不能指望了,在内忧外患之际,幕府才想起要仿照西方军制,重新征兵编练新军。

    “幕阁正在逐一试探诸藩的态度,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牵头此事,事已至此也不必要藏着掖着。其实只要敲定主将人选,西国诸藩还是会出兵配合的,毕竟这天下还是幕府的。”松平容保话说的倒是漂亮,但太一对此并不怎么乐观,真的打起来,诸藩出兵也不一定出力。而对于长州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自卫战,必然孤注一掷,这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心惶惶

    “咦,哪里来的桃子?”与志子刚从外面回来,看见茶室当中摆着一盘又大又圆的白桃,而太一正在托着一个啃着,觉得有些好笑,也顺手拿起一个问道。

    “冈山藩送给义兄大人的。”太一拿出怀纸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汁水,显得十分满足,毕竟岛国与天朝不同,本土传统水果品种并不多,引进蔬果品种拉动农业蓬勃发展,那是要到二战以后的事情了,此时能够满足口腹之欲的好东西真的不多。

    “真积极啊,这个季节桃子刚刚熟吧,市面上还没见到呢。”与志子没有太一那么洒脱,可以不顾形象地抱着整个桃子啃,只是拿在手中反复把玩。

    春末夏初温度回暖,桃子作为山阳道东部一代的特产开始陆续成熟,不过现在就急忙忙送到京都来的,也算是第一批果子了,主要是图个新鲜。

    由于运输不便的关系,桃子在关东绝对是稀罕玩意儿,早年间,也不是出身底层町人的太一姐弟能够消费起的,因而此次光枝收到礼物后,给太一、阿元都送来了不少。

    “还不是因为征长事宜闹得,冈山侯担心幕府会指派他为主将,所以提前到义兄大人这里做做工作,让帮着向幕府和朝廷吹吹风。这种层次大人物之间自然不好送钱,于是便挑了些稀罕的土特产。”太一指着身前的桃子说道。

    “直接送给那位刑部卿大人不更好,京都及西国事务都是其总牵头,让会津中将大人传话有些奇怪吧!”与志子显然没什么胃口,说着话又将手中的桃子放回托盘中,最近她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鸟取侯倒是直接走的刑部卿的路子,不过冈山侯与刑部卿关系不大好,所以才这么兜圈子的,不过也多亏了如此,咱们才有口服呀。”太一将桃核丢到一旁的空盘中,耸了耸肩道。

    备前国冈山藩和因幡国鸟取藩,理论上来说均属于池田家,往前追溯的话,其祖先都是“第六天魔王”的奶兄弟池田恒兴。

    自安土桃山时代至江户时代,池田家历经织田家、丰臣家、德川家三代老板,均深受重用。

    池田恒兴之子辉政曾获赐“丰臣”姓,一应待遇比照那位“太阁”大人的亲族。而由于池田辉政又是“老乌龟”的女婿,在岳父上台后也受到了器重,被德川家特准使用“松平”的苗字,池田辉政本人、其弟、其子均得到很优渥的分封,以至于池田家零零碎碎的总领也达到了百万石之巨。

    幕府二百余年封地不断更替,到了此时,池田家的各小藩不算,余下冈山藩、鸟取藩两支最大,也均是三十万石的西国大藩。

    为什么说两藩理论上的祖宗是池田恒兴呢?

    因为冈山藩、鸟取藩两家也遇到了很多家族的共性问题,那就是绝嗣,从直系中已经找不到继承人了。

    基于十分复杂的原因,两家未从本家小藩中引嗣,而是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高产”的水府老公德川齐昭头上。最终,德川齐昭侧室所出的九男茂政、五男庆德分别入嗣冈山藩、鸟取藩担任了藩主。

    德川庆喜为齐昭第七子,与现今的冈山侯、鸟取侯,那是实打实的亲兄弟。

    这里又需要额外说道,德川庆喜之母为齐昭正室、有栖川织仁亲王第九女登美宫吉子女王,这一半的皇家血脉,也是德川庆喜在朝廷争取支持的重要基础。

    岛国有个特点,那就真的是“亲兄弟明算账”,而入嗣别家的兄弟,那就实打实把自己当做别家人了,维护的也是各自的利益,要想做到步调一致,实际上十分困难。

    鸟取侯池田庆德和冈山侯池田茂政此次虽然是走不同的路子,对上反映诉求,但两家态度是一致的,就是打长州,自己绝对不牵头。不知道“老乌龟”看见自家子孙在国难之时如此推诿扯皮,会做何感想、

    “真的要打仗吗?”与志子有些担心,早先因计划全家迁往江户,喜连川家已经着手处置手中的一些产业,不过此事因为最终会津确定留京而暂停了,现在听闻战事可能不可避免,如何对待在京的产业又成了麻烦事。

    “参股的那些可以留着,打探消息还需要这些渠道,至于自家的店面可以陆续盘出去,将现钱抽去虾夷地那边,总归还是在自家地盘上放心一些。”虽然这么说着简单,不过喜连川家在京的生意比较杂,处置起来很麻烦,好在太一觉得时间还算充裕,“实在有困难的……我联系大阪商团那边,收益如此稳定的优质资产,也就他们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来。”

    “这样也好,那我代你行文给三井家去信,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与志子是个行动派,定下了基调后,当即返回内室着手操作去了。

    太一在茶室中啃完第二个桃子时,多日不见的山口一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茶室。

    太一见山口一行礼坐下,随手丢了个桃子过去,笑着问道:“怎么样,新工作还顺心吗?我可告诉你,土方岁三是个管理上的人才,你到那边去可不是单纯打工的,要借此机会向人家多学着点。”

    “最近组里只是在忙扩充招人的事情,真没什么好学的。”山口一不以为然,“松平越中守大人安排人送来的消息,组里已经进行了核实,这次回来是跟您详细报告一声。”

    太一的妹夫、桑名侯松平定敬已领兵于6月初抵达京都,入住所司代的官邸并开始办公,由于目前京都局势徒然紧张,义兄弟三人还没好好坐在一起交流过,倒是与志子随着光枝去官邸看了阿元,算是先行开展了夫人们的沟通。

    京都所司代所署最先掌握了早先浪士袭击事件的后续消息,表明有大量疑似长州藩士秘密潜入京都。大家都已经认定这次肯定不再是搞个行刺那么简单,毕竟为此的话不用潜进来这么多人,但具体长州在憋什么大招,现在还没有查到,弄的在京的众人都很紧张。

第二百四十二章 洛阳骚乱

    “爱子,来这里,小姨抱抱。”阿元张开双臂,引诱着光枝怀中的小萝莉到自己这边来。

    爱子在光枝的鼓励下迈着萝卜腿,朝着阿元的方向,晃晃悠悠走到房间中央,然后又调转方向一头扎进了坐在另一侧的太一怀中。

    “唉……我发现只要和太一哥哥同时出现,就很难争取到这个小丫头的亲近呢,明明哥哥不在时超级粘我的!”阿元装作生气的样子从席间起身,来到太一的位置,将爱子从太一怀中拎了出来,然后不管正冲太一伸着小手的爱子,自顾自回到了原位。

    在匆匆修整几日后,新任京都所司代松平定敬终于抽出时间在官邸设宴,邀请松平容保和太一两家,算是搞了个家庭聚会。由于没有外人在,席间大伙儿都比较随意,作为家族第二代中大姐大的爱子,也“获准”出席了宴会。

    可能是对自己被拎走不满,爱子在阿元的怀中闹了一会,又跑出来在室内闲逛,站在正忘我吃东西的茵卡拉玛身前,看着她圆圆鼓鼓的肚子陷入深深的沉思。

    与志子这些天身体不太舒服,太一又不想自己赴宴,便把阿伊努姑娘喊了来。后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怀孕影响,精神一直很好,当然更好的是胃口,从开宴以来就没有停过嘴,让旁人看了也很开胃。

    “前几日转交给见回组和新选组的线索,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话说,咱们这么放任长州没完没了找麻烦,就等着接招,这也太被动了。”松平定敬向松平容保和太一敬过酒,有些苦恼地开口,来京都之前他完全没预见到接手的工作会如此麻烦。

    “毕竟现在如何处置长州仍未有定论,咱们也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的事情。”松平容保出言安抚了自己弟弟的情绪。

    这也无怪乎松平定敬郁闷,按说京都所司代主要工作是监督官家和朝廷,次要职责才是维护京中治安,不过现在他完全成了京都的治安官,陷入没完没了处置激进浪士袭击事件上。

    太一见松平容保两人还未掌握长州众人在京的最新动向,最初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新选组方面调查到新消息后,应该是害怕见回组插进来抢功劳,因而还未向上通报详细进展,太一这个体制外的人反而比兄弟两人先拿到了一手资料。

    “阿一让我放到新选组去锻炼,昨日回来倒是禀报了个新情况。”太一觉得这种事还是提前跟两兄弟打个招呼为好。新选组对上隐瞒是考虑争功,但太一觉得有必要让兄弟两人对可能的冲突升级有个提前准备。

    “什么?”

    “前几日新选组的那些家伙例行搜检,在四条通一带一名为枡屋的店里发现了异常,其间不仅私藏步兵铳和子弹,还有大量火药和桐油。”

    “当然,你也知道,京都不少商家私底下在做一些非法的买卖,新选组那边最初仅仅以为是一般案件,将店老板枡屋喜右卫门羁押、违禁货物封存,然后便以为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奇就奇在第二天,被封的枡屋遇到了袭击,有人趁着夜色将那些火药什么的抢走了,那位‘鬼副长’才察觉出了不对,再次对枡屋老板进行了审问。”太一像是讲故事一样说着,“一审可不得了,那家伙可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家,喜右卫门也不是真名,而是个脱藩浪士,透露了个重要消息……”

    “涉及长州?”

    “是的,不得不说长州的疯子们真的很敢想敢干呢,袭击中川宫殿下和义兄大人只是其计划的一部分,”太一看着松平容保道,“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他们的主要计划是要在平安京纵火,而核心目标是禁城。”

    “他们要劫持官家?”松平容保敏锐性很高,当即有些坐不住了,“岂有此理,这么重要的情况竟然没有报上来。”

    长州藩意图在京中制造混乱并劫持官家,这绝对是一条重要信息,而新选组作为松平容保的手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显然令后者十分恼火。因为此事如果应对不及时,真的会出大乱子的,而作为京都安危的第一责任人,松平容保绝对要承担大干系。

    “你也跟他们胡闹,早知道了也不跟我说,不行!我要进宫面圣!”松平容保狠狠瞪了太一一眼。

    “easy!easy!那些新选组的泥腿子们,虽然存着和见回组争功的心思,但也没有自大到想自己处理。他们让阿一去找我,就是求援的,我已经令手下的义士队配合新选组参与排查了。如果袭击禁城的话,对方埋伏点的可选范围不大,并不难锁定,想来这两日就应当有消息。”太一示意自家姐夫稍安勿躁。

    松平容保显然没有太一这么坐的住,其本身对于新选组这支杂牌军,也不像太一那样有信心。

    正待松平容保打算出言安排手下调兵,所属不同方的几个随从匆匆进入室内,分别趴在了太一等人耳边低语起来。

    新选组已经发现了对方的据点,并且开始接战了!

    “速速传令光明寺的大伙,封锁三条通至四条通所有道路!”松平容保显然得到了相同的消息,也不管席间的其他人,自顾自离席出了房间。

    “我也调藩兵支援!”松平定敬见状也起身,却是被太一拦了下来。

    “还是我带人去帮义兄大人,这里距离禁城不远,你手下藩兵又少,还是留守为好,有突发情况也可以驰援禁城!”太一说着还看了一眼光枝三人,意思很隐晦,实际上是让松平定敬专心保护好大家的家眷。

    松平定敬与太一的默契极好,瞬间get到了重点,安排手下加强官邸防御。

    太一又叮嘱了一下茵卡拉玛,让其在此处听光枝安排,便带着陆战队、民兵队众人出了宅邸。

    基于对新选组的迷之信任,太一对今日可能的冲突不怎么担心,本着做做样子的心态带人赶到了三条通附近开始“划水”。有时不是你不找事事情就不来找你的,却不想一行人刚刚进入坊间,便见前方十数人趁着夜色迎面奔来。

今天也更不了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orz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第二百四十三章 罪证确凿

    目前,京都的卫戍力量以一桥、会津、桑名等三藩为主,也即形成了传统意义上的所谓“一会桑政权”,其中虽然以一桥侯、禁里御门为总督德川庆喜为首,但会津藩的武装力量是绝对的大头,一桥和桑名两藩人数都在百十人左右,与会津不是一个量级。

    各家藩士们在市井的行动,旗印和羽织是表明身份、阵营的主要手段,而与“官方”武士不同,潜伏在京都的长州人或浪士们为了“低调”,则是尽量避免制式羽织出现在自己身上。

    看着远处穿着五花八门的武士向自己这边跑来,太一没有任何犹豫便下令民兵队开枪,在会津藩及新选组已经组织实施宵禁和搜捕的当下,如果真是其他藩的倒霉蛋,也只能自己认栽了,反正太一不敢放这帮人靠近过来再辨识身份。

    从之前白刃战的经验教训来看,潜伏在京的“志士”们,真的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个总能给人些意外惊喜,以至于太一这边即使人数上有明显优势,在面对这些家伙时,心里也不禁有点打鼓。

    现代军队建设,实际上算是个去精英化的过程,取而代之的是规模化和制度化。毕竟从近现代战争历上看,打架厉害的阵营,战争能力普遍一般,比如意呆利和宇宙国……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才有未来。

    因而立足于准军事化建设的太一,对通商屋一众“保安”的个人武力要求并不高,即使身边的陆战队,在人员选拔中也不过是着重考虑了身体素质,剑术对抗什么的并非唯一标准……他“太浩南”靠的是人多、钱多、武器好,而非头马能打。

    太一不得不承认,对面来人确实凶悍,完全无视通商屋队伍的人数优势,竟然顶着排枪的射击,又向前冲了十数米,似乎有贴身肉搏的打算。

    不过连珠快抢的射速,给奉行“猪突”的传统武士们狠狠上了一课,在倒下三四名同伴后,对方见枪声并未间断,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果断调头转入了临近的巷子。

    “追击吗?”带队的陆战队武士近身向太一请示,看着跃跃欲试的属下,太一思虑再三摇了摇头。

    “肃清和镇压由会津藩负责,咱们参与过多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万一与他藩起了冲突反而不美,扼住通往进宫的道路,就算是支持我那位义兄大人了。”

    到也不怪太一这么从心,陆战队也好,民兵队也罢,甚至帮助松平容保凑数组织起来的义士队,虽然都称得上半军事化的队伍,但身份上与民间浪士组织无异,真的参与搜捕的话,很容易陷入一些纠纷,反而让松平容保这个治安官被动,当好门神才是正途。

    其后的几个时辰,不时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喊叫惨叫声等等从周边坊间传来,并先后又有三小拨人意图离开封锁区,不过态度都不怎么坚决,在民兵队鸣枪示警后,对方便放弃退了回去。

    如是折腾到了后半夜,从最开始精神高度紧张,等到后来太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与预料中一样,会津藩的传令兵最终带来了好消息,会津藩所属新选组在三条大道河原町池田屋旅馆搜检时,发现了秘密集结的众多激进人士,其间包括长州、土佐等被重点关注方的武士,

    新选组的一帮家伙在应对过程中,表现出了自身果敢的一面,由于是分头搜检贼人,负责池田屋的一组,在自身人数甚至仅为集会激进浪士半数的情况下直接动手,并顺利将对方大部分人拖在了旅店中。直到援兵感到时,新选组的大胆行动已致激进浪士一方死伤十数人,而身披山行纹羽织的新选组一方,成员竟仅仅是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新选组算是借着此次骚乱,树立了自己的形象,与之相对的,被其作为上位垫脚石的长州藩,则陷入了麻烦。虽然未能如愿抓住桂小五郎这个长州藩的在京总负责人,但被捕的浪士中不少是在藩的身份,算是让人抓住了把柄,会津藩以长州违背敕令擅自容留藩士在京的名义,派兵包围了长州藩邸,并通过朝廷向长州施压,听说责任追究、处罚名单有几页之多。

    随着所属藩士被捕,长州的疯狂谋划也被会津藩以官方名义公布,在京诸藩纷纷对长州表示了谴责,朝廷方面在此下令长州藩主毛利敬亲进京谢罪,一时间压力似乎全到了长州这边。

    剜除了长州遗留在京中的毒丸,德川庆喜无疑是最春风得意的,毕竟他刚刚担任禁宫防卫职位不久就有了此成果,也阴错阳差向官家表明了自己稳定京都局势的能力,虽然整个事件中出力最多的是会津藩和桑名藩。

    不过松平容保兄弟俩对朝廷、幕府的政务兴趣缺缺,无意与这位热心朝政的殿下争什么,也便由着其卖力表现。

    特别是松平容保,由此乐得清净。在那夜骚乱平息之后,在京的激进势力似乎有了顾虑,重新转入沉寂,京中维稳压力骤减,这也令京都守护职大人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甚至得空邀太一一家子登比睿山参拜。

    至于松平定敬则是没这么好待遇,他的京都所司代是个传统职役,涉及的公务比较繁杂,不像是自己哥哥那样能够偷懒。

    “如果长州方面能够认罪、毛利敬亲隐退,西国乱局估计就能告一段落了,我在京中已盘桓两载,打算借此时机向幕府请辞归藩。”松平容保向功德箱中放了些银钱,挥手示意陪同的僧侣自便,扭头跟太一闲聊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刑部卿心志太高,继续陪他留在京都,可能要被累死的。”

    太一刚刚也象征性布施几两银钱,此刻眼睛盯着在林间看景的与志子和光枝两人。与志子已经被诊断有了身孕,令太一不禁要吐槽,这孩子要不就一个都没有,现今又一个个都怀孕,新婚人士表示很苦闷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听到松平容保的发言,太一有些吃惊:“哈?您不会觉得长州就这么服软吧?”

    “长州意图犯上作乱,现今证据确凿,不认罪还能怎得?”松平容保理所当然道。

    这似乎又是个认识上的差异,毕竟江户二百余年,不论将军多不靠谱时,诸藩也多是逆来顺受,反抗、起义这些词,根本不存在与幕府诸位的认知当中,更不要说现在幕府手里有确凿证据,所以在松平容保看来,长州认罚已经板上钉钉。

    松平容保见太一半晌沉吟不语,也多少品出些味来,蹙眉问道:“你觉得长州此次依然会硬顶着不服软?”

    “甚至可能更糟糕,”太一不置可否,抬头问道,“咱们权当闲来无事的推演,就退一步讲,如果长州此次不领罪认罚,您觉得幕府和朝廷又将作何处置。”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军事援助

    如何应对和处置长州藩,这是个十分令人头痛的问题,毕竟江户二百余年还没有发生过藩国“抗旨”的情况。

    更不要说现今时点有些敏感,水户天狗党起势的大部队,已经横穿东山道进入北陆道范围,意图走北线上洛的意图十分明显。

    这支行进队伍未受到北陆道诸藩什么像样的阻击,因为天狗党起势的名义是上洛见将军,又没有说是造反也未危及江户,沿途诸藩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应对,以至于越来越多的藩国态度转为了观望。这个结果令东国形势变得异常诡异,千数人的队伍就这么堂而皇之在东国“长途旅行”。

    要知道东国一直是将军家的基本盘,在基本盘上出现这种状况,让一众幕府大佬十分尴尬,而西国的大名们心中也在琢磨,这幕府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如果不考虑诸藩配合的话……现在幕府番军本就被分成了两支,既要确保上样在京安全,又要卫戍江户城,很难再有余力分兵作战。至于新军的那些家伙,仍在横滨港驻训,考虑到前期战事表现不佳,幕府正在与西洋诸国对接聘请教官的事情,短时间内当是无法调动。”松平容保听太一那么问,自然能领会到话里隐藏的意思,回答时也不藏着掖着,“所以真的要对长州动手的话,还是要仰仗诸藩,能否实行就不是幕府一家能够说了算的。”

    太一点了点头,其实幕府一直希望在冲突中将诸藩顶在前面,自己省心省力又能保存实力,但诸藩大名也不是傻子,条件成熟痛打落水狗没有问题,真的指望这帮人作战攻坚,那是想都不要想。

    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想在一旁苟着,路就很自然的走入了死胡同。

    “所以说,果然还是辞职走人来的稳妥啊。”太一挠了挠头。

    松平容保反而有了些迟疑:“如果长州真的打算撑到底,那就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了。”

    想着这复杂的局势,小舅子和姐夫两人均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老祖宗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靠自己硬气才有出路。

    “前些时候,诸国派员来商议兵库开港事宜,我抽空与米国的普留因公使在大阪详谈了一次。北亚米利加的战事基本进入尾声了,南部的那个联盟国投降只是时间问题,届时北方联军会淘换下一批七八成新的火铳和步兵炮,价格算是很公道了,我打算接手过来。如果你那里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送到会津去用着。”

    太一在虾夷地的兵工厂已经开始投产,对于南北战争用剩下的这批军火实际并不太需要,不过架不住确实太便宜了,而且火炮一项虾夷地还没法自制,因而普留因一提这事,太一便应了下来,当然其中也有为维持与美国关系,花钱公关的需要。

    本来打算挑选一些自用后,剩下的倒手卖到一海之隔的天朝去,估计不仅能回本还有得赚,现今他倒是觉得松平容保更需要这些军援。

    “多大规模?”松平容保果然来了兴趣,现今诸藩采购西洋装备是时尚,福井藩更是组建了自己的蒸汽舰队,与之相比会津藩算是后进分子。

    “七八万美元左右吧。”

    “这么多!会津可用不了!”松平容保有些无语,这要是换算成二手步枪的话,数量还不得上万支了。

    “您啊还是保守了,如果只让藩士们操练肯定用不了那么多。但您要知道,现今可不是什么都靠武士的二百年前了,同样是火铳,哪怕放在老人、女人手中所发射的子弹,其杀伤力与在武士手中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太一用手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最新的消息说,长州藩那边已经组建了由町人、农人甚至僧侣组成的‘奇兵队’参与作战,当时长州藩在关门海峡与西洋人交手,这支队伍也是参战了的。训练一名弓马娴熟的武士成本海了去了,与之相比,教授一个成年人用火铳就简单地很,我觉得不出意外,这才是未来战争的趋势。”

    “就像骑士退出欧罗巴战场一样,我的义兄大人,武士的时代在岛内落幕的时刻也不远了。”

    松平容保看着滔滔不绝的太一,眉头挑了挑,说道:“虽然我感觉你说的应该都是对的,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这么欠揍呢。”

    “您这位武士领主大人,被我这个商人的话刺痛了自尊心,还真是抱歉啊。”太一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说好了,这七八万美元的武器只是第一批物资,您那里先用着,后期有倾向性的需求,随时可以找我补货。”

    如果不出意外,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美国将进入漫长的孤立主义思潮当中,转为一门心思搞自身建设,大量武器装备及生产线将会被处理,太一决定好好淘一淘宝。

    “我觉得短时间应该是不需要更多了,”松平容保语气有些不自然,会津看似领封不少,但领内商业落后,实际上日子过得不怎么富裕,人口多开支大,七八万美元也是不小负担了,而且太一从中联络这件事,松平容保作为一藩大名总不好真的白占便宜不给钱,成本价还是要给的,“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藩里有些困难,得分批跟你结算,两年内结清。”

    “好说好说,可以慢慢还!”某资本家大气地摆了摆手,“甚至你在任上还不完的话,我那未出生的大外甥当了藩主后可以继续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松平容保翻了个白眼,见太一又开始耍宝,知道其对结款的事情不着急,便不再搭理。

    京都那夜骚乱之后半个月,不论是幕府、朝廷,还是身在京都一线的“一会桑”,都在满心期冀地等着长州登门认罪,然后主动领罚,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纠纷,但均未想到等来的却是不一样的消息。

    六月底,长州藩以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诬陷为理由,在藩内激进派的主导下,起兵上洛“清君侧”,此次竟是绕过了幕府,将矛头直指会津藩。

    如是,在水户天狗党引起的东国骚动尚未平息情况下,西国的火药桶也被点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长州起兵

    谁都没有想到,面对犯上作乱的指控,长州藩头铁得直接举大旗反了,这一局面让京都众人懵逼了许久。

    虽然有消息表明,对于起兵的决定,长州藩内部也是争议重重,不过不论过程怎样,结果是激进派在长州内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全藩上上下下已经被充分动员了起来,初步估计总兵力超过了2000,浩浩荡荡自西向东而来。

    “京都真的要打仗了吗?”与志子将案几上的账目丢到一边,向后挪挪位置斜靠在了太一怀里,“虽然前期也时常有浪士们作乱,但多是小打小闹而已,京都两三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了,真的很难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难想象的,估计不会比应仁之乱好多少……”太一在看虾夷地送来的奏报,抱住与志子随口说道。

    “不会吧!”与志子闻听此言直起了身,“那种大骚乱的话,可是大半个京都都被毁了,长州人有这种实力吗?关键是官家就在禁中,长州人敢这么干?”

    “真的打起来,哪还会有这么多顾忌,我看长州这次怨气很大,针对义兄大人不过是个幌子,都可能是直接奔着官家去的。”太一将虾夷地的来信放下,揉了揉眼睛,起身将寝室的纸门拉开,让院子里的凉风吹入室内缓解燥热感。

    长州藩起兵,自然不能真打着造反的名头,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不可能这么“耿直”。

    长州人选了一个能回护朝廷颜面、不直接与幕府冲突,又可以取得实质性利益的战术目标,那就是会津藩。

    虽然全岛都知道京都守护职、会津侯松平容保是在给幕府和朝廷打工,但只要将起兵目标局限在会津身上,那此次冲突就变成了长州和会津两个藩国之间的内部纠纷。

    虽然这么做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但就这么说出去,能够极大减轻自身的舆论压力,变相告诉朝廷、幕府,长州还是尊重老大哥们的,也告诉诸藩自己跟会津打完全是私怨,给“兄弟们”一个不掺和的借口。

    这算盘打得是极响的,虽然是“立牌坊”的行为,但无疑将自身的压力降到了最低,西国诸藩借坡下驴,大多当起了吃瓜群众。

    而最令人无语的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劣根性,不仅仅出现在了西国各藩身上,幕府方面竟也萌生了此想法。

    将军德川家茂早些时候已经自大阪乘船返回关东,随行的武装力量也已经东归,京都守备本就空虚了一些,而此次幕阁对长州起兵的事情反响平平,如何处置、有何应对,全然没有给京都指示,似乎也没有派兵增员的打算,完全放任“一会桑”协调朝廷自行处置。

    太一没有参与到那么高层次的议事中,只能揣测其中可能也有德川庆喜不愿幕府弱化其在京都权力的可能,而不愿意幕府直接介入,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京都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长州方面现今对朝廷提出的诉求,实际上还比较温和,一是撤回对藩主的罪罚,二是驱逐会津藩而由长州守卫京都。

    这实际上是个阳谋,打着私怨的名义迫使会津知难而退,如果幕府介入,那就是以大欺小,在诸藩事务中处置不公;如果幕府不管此事,无疑会在会津藩心中埋下钉子。而且只要西国诸藩不“站”会津的话,凭借地理条件优势,长州这个坐地虎,有信心把会津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这么危险,最后的那几间店,我就该同意三井家的报价。”与志子有些懊恼的拿起一旁的账本,“本来还想将价格再喊高一点,现在可能要砸在手里了。”

    太一有些诧异地看了与志子一眼,没想到她地关注点竟然在这里,笑着宽慰道:“真的乱起来,能够造成多大地损失还难说。手中地店面不时已经大都卖出去了吗,想要一点都不吃亏就太不现实了,毕竟以后还要做生意合作的,也不好按照三井家这么坑害不是?”

    “但最后这几间店最值钱,真是可恶啊!”与志子把账本甩在案几上,重新扑到太一怀里,又故意仰着头撒娇道,“家主大人,要安慰!”

    太一抬手在与志子额头上弹了一下,笑着道:“你再模仿茵卡拉玛的话,就要影响你的御姐人设了。”

    “那我不管,辛辛苦苦忙一年,最后可能都要赔除去,该死的长州人!”与志子少见地流露出小儿女的做派,没想到却是因为钱,“三井八郎右卫门鬼精地很,你说我哄一哄三井久子,那丫头能上当接盘吗?”

    被太一拿无语的眼神盯了许久,与志子终于败下阵来,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是大老板,我不管了,反正亏得也是你的钱。”

    “店面损失无所谓,御所一代的店可以早些歇业,店里的雇工集中到祇园那边去,真的乱起来,祇园的位置要安全一些。”太一最后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与志子缓缓点头,片刻后又不甘心道:“真的不找三井久子试探一下吗,那丫头虽然是个擅长管账的算术达人,但人情世故上弱的很,自幼两家交往,耍小聪明她就没赢过我。”

    太一:……

    京都的百姓最初对于长州藩起兵的消息并不怎么敏感,就像水户天狗党的乱军同样喊着口号要上洛一般,都几个月过去了,不是也还没见到人吗?

    而且在京都四民心中,这天下还是将军家的,虽然对将军攘夷不力而不满,但平民百姓对幕府的统治力还是有着谜之信心,普遍认为王师一到,长州人的队伍就土崩瓦解了,不可能在畿内掀起什么战乱。

    因而,当长州的队伍越来越靠近京都时,京中坊间乱做了一团。

    而此时,幕府方面仍未有明确的意见传来,似乎准备任由长州“请愿”的队伍进京。

    诸藩态度也大多暧昧,毕竟长州打着的旗号是讨伐和驱逐会津藩,自家似乎没有掺和的道理,大多做出了观望的姿态,仅仅是提前收拢自家在京中留守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七月中旬,长州军抵达京都外围区域,兵分三路,分别在京西部和南部的天王山、天龙寺、长州藩下屋敷等地扎营,京都形势真正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触即发

    长州藩也深知带兵上洛的敏感性,随着这些年尊攘思想渐渐成为主流,官家和朝廷的威望被重新确立,作为私自起兵的一方,处理不好的话,可能由尊攘斗士,变成人人喊打的朝敌。

    西国诸藩不会为了幕府或者会津藩出头,但是这不妨碍这些家伙在长州陷入被动时痛打落水狗。因而在长州军气势汹汹赶到京都外围驻扎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试探着向官家和朝廷派出使者,进一步阐述己方的诉求。

    在去岁的“八月十八日政变”后,逐渐边缘化的有栖川宫帜仁亲王,以及祐宫睦仁亲王的外祖父、前权大纳言中山忠能,也作为掮客进宫面圣,游说官家采纳长州藩诉求,建议允许长州藩进京卫戍,并驱逐现担任京都治安工作的会津藩。

    作为朝廷中幕府方的支持者,以中川宫朝彦亲王、左大臣兼关白二条齐敬为首的宫家、公卿集团,在御前与中山忠能等尊攘派展开了激烈的论战。

    “八月十八日政变”后,中川宫朝彦亲王作为公武合体的坚定拥护者,深受当今官家器重,有力压有栖川宫成为宫家首席的趋势。

    关白二条齐敬之母是“水府老公”德川齐昭的亲姐姐,与德川庆喜有一层表兄弟的关系,因而在朝议上也坚定的站在了幕府一边。

    而对于众多殿上公卿来说,这一年来在中川宫和二条关白的带领下,朝廷与幕府合作默契,将军德川家茂对官家也是尊敬有加,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大家对于激进的尊攘派公卿渐渐失去了认同。

    支持长州的声音在朝廷中暂时成为了少数派,官家和公卿们初步达成一致,继续支持会津藩,回绝了长州的提议。

    当天朝议的结果被传达到了担任禁里御门卫总督的德川庆喜手中,官家对雄藩陈兵京郊表达了忧虑,希望其妥善处置。

    此次针对长州藩,一直奉行中庸的德川庆喜,少见得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在诸藩纷纷表露出“事不关己”态度的情况下,德川庆喜主动召集了诸藩在京负责人,表示将对会津藩给予支持,号召诸藩动员,共同驱逐长州藩的上洛部队。

    这是德川庆喜第一次以幕府职役之外的身份动员诸藩,可以说是一次少有的冒险行为。

    不过冒险最终还是得到了回报,“水府老公”德川齐昭的政治遗产发挥了其威力。德川庆喜率先争取到因幡国鸟取藩藩主池田庆德、备前国冈山藩池田茂政的支持,这两位怎么说也是庆喜的亲兄弟,兄弟间恩怨情仇,但在对外事宜上,到底还是易于达成一致。

    作为松平容保、松平定敬二人亲大哥的尾张藩“太上皇”德川庆恕,很自然的也响应了动员令,以实际行动对担任京都守护职和京都所司代的两个小弟进行支持。

    太一此时猛然发现,作为御三家的水户和尾张,着实为幕末贡献了不少藩主。如果不是水户藩现任藩主德川庆笃,因为天狗党的问题引兵北上拦截,京都的这场碰撞,可能要变成德川家与毛利家的大乱斗了,倒是很有些当年关原之战的既视感。

    随着幕府亲藩们纷纷出来站台,彦根藩、福冈藩、津藩等一众普代、外样大名也表态支持德川庆喜,集结留守在京武士准备御敌。最终,萨摩藩将支持“一会桑”并组织藩士参战的消息传来,宣告京都的问题大局已定,压力全来到了长州藩这边。

    “已经对峙这么些日子了,长州人怎么还不退去,难道真的疯狂到要与这么多藩国为敌?”光枝将爱子抛过来的彩球原路推了回去,看着嘻嘻哈哈的女儿,有些担忧地跟太一聊着天。

    还不待太一回话,阿元抱着一颗甜瓜笑嘻嘻拉门进来,故意用脚挡住了彩球滚动的路线,把爱子晃了一个趔趄,小丫头咧着嘴跑到太一怀里,指着阿元“咿咿呀呀”告状。

    松平容保、松平定敬兄弟已于三日前领兵在禁宫周边驻扎待命,为了安全起见,几家的家眷再次被集中到了金戒光明寺居住,由太一手下通商屋的武装力量负责守备。

    松平定敬作为京都所司代,在将军不在京中时,还有守卫二条城的职责。坐镇二条城无疑压力要小一些,真的有什么变故也完全有自保能力,因而阿元的心情要轻松的多。

    而松平容保作为此次冲突中的第一当事人,毕竟长州出兵就是打着讨伐会津的借口,承担着长州方面的主要压力。且作为京都守护职,是此次与长州对阵的主将,因而本阵压在了第一线。虽然手下会津藩兵、新选组、见回组人数众多,但却是处境最危险的,由不得光枝整日提心吊胆。

    “估计长州藩也是骑虎难下吧,虽然从在京兵力上来说,他们已经全无胜算了。但到底是孤注一掷作出的领兵上洛决定,在长州藩内承担的压力也很大,就这么不明不白退走,根本无法交代。”太一没有故意说些场面话安抚光枝,而是把大体情况分析了一番。

    光枝自小是有主见的人,又是关东人豪爽的性子,“善意的谎言”反而会让其生出额外的疑虑,不若把事情点透更令其安心。

    “长州不会跟大家对峙太久,肯定还是要尽快动手的,毕竟时间在幕府这边,拖得时间越久,就会有更多的西国大名站到义兄大人这边,长州为有尽快出战,才可能争取一线生机。”太一见光枝脸色阴晴不定,笑着安慰道,“虽然要分头驻防多处,但义兄大人手下近两千藩兵,加上配下的见回组、新选组也有五六百人,不敢说力压长州,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长州也是分兵三处,兵力上处在不利的局面,选择义兄大人这一点强攻的可能性不大。”

    “但愿如此!”光枝缓缓点头。

    太一在怀里“盘”着爱子,笑着继续道:“退一步讲,光明寺距离禁宫不过一刻钟的路程,真的有情况,我带义士队驰援也来得及。”

    太一对此战还是极有信心的,而且作为底牌,早先随民兵队一起运进京都的几门惠特沃斯12磅炮,已经组装好随时待命,一旦情况有变,可随时“大炮开兮轰他娘”……

第二百四十七章 禁门之变

    “快别闹脾气了,爱子,过来,给你补偿!”阿元看了眼还在太一怀中闹别扭的爱子,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甜瓜蛊惑道。

    甜瓜是最近刚由通商屋船队从虾夷地拉来的“土特产”,当然虾夷地荒废多年,不可能有优质本土的水果存在,这甜瓜也是作为虾夷地开拓中,农业种植尝试的一部分,通过合作伙伴鹿家从天朝引进的甜瓜种苗。

    由于试种刚刚一两年的时间,适合虾夷地气候的品种在不断被筛选,产出的甜瓜有些像是开盲盒一般,没人知道下一个到底口味如何,阿元这些日子对猜瓜乐此不疲。

    将甜瓜放在案几上,阿元抽出怀剑,当作水果刀开始切瓜。

    看着阿元满脸兴奋地下刀,太一深感无语,怀剑虽说也是匕首,但却是作为武家女性着装的重要配饰存在,当然在危急时刻还有一作用,那就是古时候自家城陷时,用于自刎以全名节,因而长期以来也被作为女性出嫁的嫁妆,象征武家女子贞节。

    也就阿元这种莽撞的性子,会把这东西拿来当菜刀用。

    “爱子,来吃甜瓜!”

    小盆友的记忆比鱼长不了多少,看着自家小姨举着的一瓣瓜,立刻忘了刚刚被欺负过,迈着萝卜腿向阿元的方向靠了过去。

    对着阿元手中的甜瓜咬了一大口,爱子原地愣了片刻,然后撇着嘴吐了出来,再次一脸委屈地跑回到了太一怀中。

    太一见阿元一副“这次挑的瓜也失败了”的表情,满脸黑线道:“你做个人吧!”

    “小孩子味觉最敏感嘛,让爱子试准没错……哎呦,疼疼疼……”

    光枝这位亲娘终于出手,揪着阿元的脸颊狠狠教训了一番,姐妹俩打闹成了一团,让太一突然又有了点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女眷们通过打闹缓解不安的心情,而作为金戒光明寺的守备队和支援作战的预备队,太一这不能真的麻痹自己,需要时刻关注京中局势的变化。

    抱着爱子看两位大龄“少女”打闹,不时有手下将京中最新的动向传递进来。在陆续收到七八条消息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叮嘱自家姐妹带着已经犯困的爱子去休息,太一独自出了房间。

    缓步来到金戒光明寺一处高台上,暂时代替山口一负责陆战队事务的幸之介、在京民兵队的负责人伊帕蒲克、义士队的负责人佐野幸六等人已经等候在此。

    从高台能远眺京都城中心,夜色中城市灯火轻易收归眼底,有此地理条件,也是松平容保最初将金戒光明寺作为本阵的主因。

    此次长州藩兵分三路,分别驻扎在京都正西方的天龙寺、西南方向的天王山、正南方向的伏见地区,因而位于京都东北部的金戒光明寺实际上是处在大后方,防御工作压力不大,必要时进行支援作战才是太一所属的重点任务。

    从传来的最新消息看,与诸藩对峙多日后,长州藩在今夜终于沉不住气,开始了行动。于三地驻扎的长州部队,已经连夜动员起来,缓慢向各藩守备军势靠近,主动挑起冲突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还真神佩服对方的勇气啊,官家都出面明确表示信任、支持我那位义兄大人,这样长州人连最初所用的上洛借口都没有了,如此情况下还敢进一步行动,脑袋是被门挤了吗?”太一摇了摇头。

    “听说自从被驱逐出平安京后,长州藩内主张对幕府恭顺的一派,正在伺机夺权,现主持藩政的福原越后守(元僩)、益田右卫门介(亲施)、国司信浓守(亲相)三位尊攘派家老,均遇到了被弹劾的风险,因而才这么孤注一掷。”义士队的佐野幸六小心地上前应答。

    佐野幸六以前是足利屋在地方宿场的负责人,对这方面的消息更加敏感一些,掌握的情况也更全面一些。相比之下,幸之介、伊帕蒲克对西国的事情均是两眼一抹黑,佐野幸六便硬着头皮上前接自家老板的话。

    “口号喊得义正言辞,忽悠出两千军势上洛,把自家藩主都豁出去了,到头来不还是为了私利嘛。”太一调侃了句,继续问道,“说说现在具体的情况吧。”

    幸之介长出一口气,终于摆脱了接不上话的尴尬境地,指着地上铺展开的京都地图,介绍道:“最新得到的消息,长州军总兵力应该超过了2100人,比最早掌握的数字略多,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支队伍,是驻扎天龙寺的国司信浓守阵,据说藩士来岛右兵卫(政久)所组建奇兵队性质的组织,叫什么‘游击队’,也被编组在此。以前这些家伙在寺中驻扎时深居简出,叫人摸不清此处虚实,这次对方动起来,据咱们的探子推测,总兵力应当超过了800人。”

    幸之介拿碳条在嵯峨天龙寺处画了个圈,继续道:“天王山驻扎的是益田右卫门介阵,藩士久坂玄瑞的奇兵队也编组在此,总兵力应当也超过了700人。领兵驻扎在伏见的长州藩首席家老福原越后守,虽然号称此次上洛的总大将,但据探子回报,兵力应当是三队中最少的,可能只有600人。”

    太一听到这里,眉头不自然地跳了跳,对方的兵力布置与最初得到的消息可不大一样。

    “这些情报给义兄大人送去了吗?”

    “按您的吩咐,打探来的消息都是一式两份,同时报给会津本阵那边。”幸之介应道。

    “按照战前安排,越前、松山等藩在二条通西段列阵,阻击天龙寺方向之敌……郡山、津等藩在西国街道列阵,阻击天王山方向之敌……”太一从幸之介手中接过碳条,边自言自语边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又扭头问道:“我记得义兄大人本阵是在伏见街道与九条通交汇处是吧?”

    待幸之介点头确认后,太一在地图上又画了个圈,之后用手反复丈量着彼此的距离,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

    说实话,太一最初对这次作战并不怎么上心,毕竟从历史上看,幕府方或者说“一会桑”是赢了的。本打算划着水、摸着鱼就过去了,这一点从他手中那张事前干干净净的地图上,就能看出端倪。

    但从刚刚幸之介的禀报来看,此战的局面,竟是有些凶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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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在江户那些年介绍:
嘉永六年,黑船叩关江户湾,打碎了东洋岛国几百年的太平梦,浮世绘黯然失色,镇魂歌即将奏响。自此,腥风血雨吹散了江户时代最后的浮华,开国派、锁国派争执不休,公武合体派、尊皇攘夷派互斗不止,佐幕派、倒幕派彼此屠戮,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论是将军、大名、藩士、浪士、町人、农人,都被卷入其中,如堕阿鼻地狱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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