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天堂到地狱,却错过人间(二)
这一次,陆远和妙若琳再也不会觉得美如仙境了。
因为伴着这些玩意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明显的腐臭气息。
陆远瞧着这些破土而出的不明菌体。
看似晶莹剔透,柔软粘腻的玩意,竟不知发个芽都能引起地震般的效果。
它们没有枝叶,孤零零的花茎顶端只坠着一只半开半合的花朵。
通体白净无瑕,看着极美,却又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陆远对它们的冒然出现,非常不看好:“这些玩意又是什么?长的这么多,还这么猛?”
他没有发现,身边妙若琳的眼里正涌动着被蛊惑的痴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就是水晶兰。”
说完,她慢慢蹲下身体,一动不动的盯着脚旁的一朵水晶兰:
“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水晶兰。”
这一会,妙若琳的双眼,被通体散发出寒光的水晶兰,映出了诡魅般的荧光。
陆远忍不住捂起了鼻子:“这个什么水晶兰很有名?”
“是的,”妙若琳点点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冥界之花。”
这句话立刻让陆远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氛。
他凝神看向四周,只觉得茫茫夜色中,仿佛已被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布下了天罗地网。
原本只觉得粘腻的空气中,处处荡起了来自地底的森寒。
妙若琳仍在痴痴的看着水晶兰,
“它实在是太美了……”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它一下。
“不要,”
陆远大喝一声,想制止这个手比嘴快的女人,却明显晚了一步。
果然,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整座山岭的水晶兰,忽然颤动了起来。
陆远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状似铃铛般的花朵中心,竟睁开了一只眼睛。
原来这一只只灰色的眼球,被通体纯白的花瓣包裹在中心。
放眼望去,别提有多恶心了。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水晶兰里的一双双眼睛陆陆续续睁了开来。
漫山遍野的灰色眼珠,好像监视器一样,统一对准了面前的二位。
嘻嘻哈哈,
咯咯桀桀,
一只只笑眼弯弯的眼珠,不停的颤动着,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竟笑的抖了起来。
月黑风凉夜,
空灵的笑声如涟漪般在山野间回荡,分外诡异。
妙若琳顿觉全身脱力。
忽然,先前一直让她如痴如醉的那朵冥界之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抽枝,生长、蔓延,一下就向妙若琳扑了过来。
“啊~”
妙若琳见状惨叫了一声,一屁股向后坐了下去。
被陆远眼疾手快捞了过去:“快跑。”
原来,不仅是刚刚那朵花,眼见之处,所有的水晶兰都开始疯狂的抽条拉长,由先前还勉强算作植物的状态,一跃而起仿佛白蛇魅影般肆意的漫延开来。
嘻嘻嘻、咯咯咯的笑声更鲜活了。
在这一片妖娆的背景下,陆远拉着踉踉跄跄的妙若琳笔直的向之前山道的方向冲去。
“我不想再继续了。”
妙若琳这一会的腰线也跟着妖娆起来,两条腿仿佛踩在了棉花堆里,软的不行。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我不玩了,快让我醒过来吧,”
说完,她使劲掐了陆远一下,
陆远头也不回的拖着她:“唉、唉唉,别过分啊。想醒,应该掐你自己才对。”
话音刚落,忽感背上一凉,那晶晶亮透心凉的东西就缠了上来。
“啊!”
瞬间,猝不及防的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这一会的水晶兰,已经进化成了一条条白至透明的触手,
白压压的一片,不停的向他们爬来,速度之快,竟让人有一种被浪潮席卷的感觉。
这场面真是太刺激,陆远骇然失色,张牙舞爪挣扎了几下,感觉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在妙若琳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中,闭上眼睛深呼吸起来。
铺天盖地的水晶兰肆意的绽放着,整座山岭都是它们千姿百态的身影。
无数条攀上陆远和妙若琳的触手,越缠越紧,不断的在他们身上流下湿腻的粘液。
这一刻,妙若琳已经快疯了:“陆远,你还在等什么,快想办法呀!”
无数的水晶兰这一会已经变成了水晶条。
在他们身上不停的蠕动,收紧。
陆远此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透明触手,正慢慢把他们向泥土中拉去。
身体渐渐陷入土中的挤压感,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暴裂了。
妙若琳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毛骨悚然的趋势。
她双手拼尽全力的撕扯,扭动,怎奈挣扎的越凶,那些玩意就缠的越紧。
“陆远,”妙若琳大叫着:“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我们就要被土吞了。”
这个女人在如此真实的冲击下,竟没有丧失理智。
此女………
夜凉如水,雾气盖顶。
陆远已经停止了挣扎,这一会他正看着眼前的系统工具箱,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只“幻境锦囊”之上。
确认使用。
这时,一行字显现了出来。
【幻境锦囊: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
虽然,陆远一句也没看懂,但他在看见这段话的第一时间,照本宣科的大声读了出来: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
这一字一顿的声音,仿佛加了音效般在山野中回荡。
周遭的氛围荡起了一层涟漪,陆远只感觉有几股不知何物的气息从地上缓缓的升向空中。
可……身上那些粘腻的玩意却没有丝毫退意,仍然死死的拉着他们向泥土深处陷去。
“陆远,你在为谁超度,自己吗?”
“超度?”
在妙若琳绝望的惨叫声中,陆远也开始开始疑惑了。
他们这会只剩下胸口以上的部分还没没入土中。
“我不想死,”妙若琳已经气若游丝:“我们会死吗?”
这一会的陆远也失去了方向,真会死吗?
他不知道妙若琳会不会死,但是在得到幻境系统时,他就已经知道:
如果宿主在幻境中失去生命,系统将自动解除绑定。
这一刻,想起刚得到系统时的快意凌然,他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命运好像总是在戏弄他: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
不知不觉中,他竟唱了出来。
…………
我没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你们,却是在遇见你们之后迎来了我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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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
前一刻还努力自救的陆远,这一会已经停止了挣扎。
另一边,妙若琳除了胸口以上,几乎都已经陷入了泥土。
露在外面的双手,拼命撕扯着那些滑不溜丢的触手怪。
这些水晶兰化作的触手似乎是在故意折磨他们,一次次滑过他俩的脖颈和口鼻,就是不在这些致命的地方停留。
它们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把这二位拖入泥土。
越到最后,妙若琳反而越战越勇,陆远静静的在一旁观战。
面对水晶兰每一次的攻击,妙若琳都在拼尽全力还击,手撕,牙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她双臂一撑,又从土里拔高了不少。
看到这,陆远忍不住佩服起妙姑娘的拼搏精神。
果然是嘴唇越粉,下手越狠。
就在你我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妙若琳在百忙之中抽空望了一眼陆医生。
只见那货一脸的淡定,脖子都快看不清了,居然还置身事外的唱起了歌。
这分外妖娆的一幕,看的她寒毛倒竖。
妙姑娘一气之下啐了一口沾在嘴上的粘液,喊道:“陆远,你TM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这一张口,又涌进了不少腥臭的粘液。
另一边,陆远唱完一个小节后,实在忍不住也呸了两口:“呸呸,真TM恶心!”
“问你话呢,”妙若琳豁出一口气大喊:“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脑子不好呀,”陆远有点好笑:“为了耍你,把自己也搭进去……”
“故意是你人品不好,不故意……不故意就是你脑子不好。”
就在这一刻,陆远忽然没再搭理她。
他此时正在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你……有没有感觉这玩意好像慢了不少了。”
妙若琳又用力吐了两口,听到他的话后也开始凝神观察:“好像是有点。”
两个人同时双手撑地向上挣扎了一下,
虽然那些水晶兰立刻做出了反应,不过重新将他们拉入地面的力道的确小了不少。
妙若琳立刻问道:“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陆远道:“不就和你说了两句话嘛。”
“不对,你再想想,之前你好像哼了两句什么。”
“我也就随便……”
忽然,陆远双眼一炯皱起了眉:“难道是……?”
想到这,他又继续唱了起来: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来……”
已经快土埋脖子的陆远,尽量放大声音,怎奈在一片悉悉索索、桀桀呵呵中根本不显山露水。
但在妙若琳耳中,这段陌生的歌仿佛加持般的直入自己的脑海,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竟给了她一丝从未有过的宁静。
陆远的歌在继续: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这一会,平静下来的妙若琳已经停止了最后的挣扎,露在地面的最后一段人身,正一寸寸的没入泥土……
忽然,一声凌烈的哨声募的横空响起,整个浑浊的夜就像被一把利刃一剑劈开。
陆远终于住嘴了,这一刻他只觉耳膜生疼,蹙眉忍受着一波又起的疾哨声。
这哨声不知从何而来,陆远只觉得“轰”的一下,从他的头盖骨直抵四肢百骸。
先前充斥在整个山岭的嘻嘻哈哈、桀桀呵呵声,顿时变成了颤颤巍巍的咯咯咔咔声,仿佛这些个玩意也会有牙齿打颤的时候。
漫山遍野的水晶兰触手在哨声响彻山岭的时候,同时瘫软,几息后,竟又用比之前快一倍的速度,把陆远和妙若琳推出了泥土。
绝处逢生的陆、妙二人脱力的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陆远下意识的抓了把地面,接着,他迅速侧脸看了眼地面:“它们……都消失了。”
无力到几乎昏厥的妙若琳,强撑着看了旁边一眼,刚刚还比比皆是的水晶触手真的没了。
空气里只剩下些若有若无的腐腥味:“这么说,我们得救了?”
她的声音几乎在哽咽。
“吁~”陆远彻底呼出了一口气:“这TM叫什么事。”
两个精疲力尽、劫后余生的人没有选择的躺在刚刚翻松的泥土之上。
再次仰视夜空,先前那轮魔鬼一样的眸子也跟着消失了。
天际边仿佛晕起了一丝光亮。
很快,黎明的第一道阳光,穿过重重氲氤宛如千万道利剑直射进森林。
整座山岭仿佛重新换了一个气氛组,他们身下的这片腐泥在阳光洒下的一刻,变的草青花秀、郁郁葱葱。
几声灵动的鸟鸣让整个森林活泼了不少,隐隐约约还有清泉叮咚声传来。
“我好困啊,”温暖的阳光洒在妙若琳身上,她小声呢喃了一句:“你刚刚唱的是什么?”
还没等陆远回答,已经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陆远远远的看着她,风和日丽、草青木秀,如果不是妙若琳身上被粘腻侵蚀的罗衫,他还真有点怀疑刚刚的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歌?”
他这会也意识到了这个重点,难道这就是幻境宝箱给他的奖励——曲出法随?
难道这些个诡异的玩意听到“好男儿胸怀像大海”这几句歌词后,就敞开胸怀放过了他们?
这倒有些意思!
下一刻,
陆远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系统字幕——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让她欢喜让她忧)
模式:幻境自主世界
难度:中级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中级宝箱(已发放)】
“开箱”
死里逃生的陆远毫不犹豫就开启了宝箱。
这一次的幻境任务和前几次的意犹未尽比起来,真是太刺激了,差一点就交代在这了。
现在,他必须尽快获取更多的奖励。
以前对只能在幻境中使用的奖励嗤之以鼻的陆远,这一会已经明白要想富就必须把该支棱的都支棱起来。
毕竟他的生命只有两次,必须好好珍惜。
第三十三章 星锋血羽(求月票)
【开启中级宝箱:星锋血羽(他来了,带着你的鬼斧,背着你的神弓……)】
这系统,就不能好好说话嘛,一次次的奖励越来越玄乎。
就在陆远正凝神分辩的时候,忽然右小臂传来一阵刺痛。
“嘶~”
躺在地上的他,赶紧一把捂住。
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捋起袖子抬手一看,顿时怔住了:“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此时,在他右小臂的皮肤上,仿佛纹身一般印上了一只掌宽长短的羽毛图案。
这只羽毛看起来根根分明、栩栩如真,通体仿佛被鲜血染过一样,红的刺目。
陆远看着突然出现在手臂上的图腾,想来这就是系统刚刚给他的奖励“星锋血羽”。
不知怎的,他看着忽然出现在手臂上的红羽图案,不觉得陌生,竟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至于如何使用?
陆远闭上双眼静默了一会,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右臂向前猛的挥出,沉声喝道:“起!”
手臂上的血羽忽然似活过来一样,根根羽绒片刻间化成一根根血红的羽针飞了出去。
在陆远眼前悬浮回转,一根根羽针就好像注入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转着圈的嗡嗡作响。
陆远的眼里闪着星光,目光灼灼的欣赏着眼前的胜景。
接着,“去吧!”
瞬间,刚刚还在眼前悬浮的羽针,如一道虹影飞了出去,一根接着一根,根根首尾相接连绵不断。
仿佛无穷无尽的魅影一般在棵棵参天大树中快速穿移,所经之处,沙沙咔咔划落无数草叶和树枝,惊的山岭中的鸟雀,成片的乱飞。
陆远的嘴角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眼前这个幻境奖励似乎让他非常满意。
最后一喝:“收!”
眨眼的功夫,漫天飞舞的血针在一瞬间全都回归聚拢,消失殆尽,化成了陆羽手臂上的一只血红羽毛。
“星锋血羽,”陆羽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羽毛图腾:“不错不错。”
梦里不知时日短……
当陆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四平八稳的躺在家里的大床。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他仍能感觉到全身阵阵酸痛。
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抬起手,略显瘦削的手臂上青筋分明,只是没见到先前在幻境中得到的那只血羽。
对于这个结果,陆远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奇怪。
毕竟幻境提示上已经告知“星锋血羽”只有在幻境中方可使用。
坐起身左右拉伸了一下身体,披着一件外套的陆羽走进了客厅。
喵的一声,原本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猫蹿进了沙发肚里。
陆远吓了一跳,他这时才发现仍缩在沙发上的妙若琳。
忍不住怔了一下:她怎么还在这,难道不应该像我一样躺在自家的床上。
藏在沙发下的肥猫探出一个猫脑袋怯生生的盯着陆远,这只猫似乎比较胆小,每次看见他都会飞快的把自己藏起来。
这一会,陆远摸了摸重新回到身上的保暖内衣,不由感慨还是现代化的产物贴心、安心、暖心啊!
就在陆远抚摸保暖内衣的时候,妙若琳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
刚刚的一战对她这位新时代的女性来说,实在消耗太大。
她无精打采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显然这个双人位的沙发,一但睡着对身体的考验很大。
“哎……哟,”皱着眉的妙若琳一边酸的直哼哼,一边疑惑自己这是到哪了,
忽然,她瞥见了客厅里的陆远,顿时:“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晨曦。
“你个臭流氓,你想干什么!”然后,一只沙发抱枕向陆远飞了过去。
尖叫、坐起、投掷,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陆远抬手接下抱枕,又给扔了回去:“你清楚了,这是我家。”
妙若琳峰岭不停起伏,喘着气道:“你家?你家……你就能这样了?”
陆远一脸莫名其妙:“我哪样了?我一大早起来看见你躺在这,我还没叫你倒先叫上了。”
“对啊,”妙若琳怔了一下:“我怎么会在……噢对了,昨晚不是你使的幺蛾子嘛?”
“你终于想起来了?”
这一会,客厅里恢复了片刻的宁静,两个人都正在回忆先前幻境里的一幕幕。
忽的一下,妙若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陆医生,我先回去了。”
之后,低着头满地找起了拖鞋:“球球,我的拖鞋又被你撞哪去了?”
裹着粉色珊瑚绒睡衣的妙若琳,手忙脚乱的找着拖鞋,她的猫咪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陆远叹了口气,伸脚把餐桌下的一只毛拖鞋踢了过去:“这呢。”
“好勒,”
妙若琳这一会的心情好起来还不错。
这让陆远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妙姑娘会因为幻境中的经历对他大发雷霆,没想到她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家里。
“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已经拉开房门的妙若琳转身问道:“噢对了,谢谢啊陆医生。”
接着,嗖的一下就跑了回去,那只猫也以一种和自己肥硕的身型毫不相衬的速度蹿了出去。
“嘁,”
有时间,陆远感觉有点好笑,再转脸一看钟:“我草~”
赶紧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冲出了家门。
……
每一天的诊室都在上演不同的医疗桥段,一段时间下来,即使不使用“悬思诊断”陆远也可以为患者制定出相对的治疗方案。
这一会,心理咨询科的白知微,身着笔挺的白大褂,两手揣兜向陆远的诊室走去。
来到诊室之后,发现陆远的诊室里还坐着一位患者,于是,他靠在诊室的门框旁等着他。
眼前的男患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双手搭在听诊桌上,道:“陆医生我还有一个本领,我能用屁股喝水,这可以写进个人简历里吗?”
陆远头也不抬的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能不能写进简历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写在病历上了。”
第三十四章 又见职升本
患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您写这上面没用,我不想当医生。”
陆远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想干什么?”
说完,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知微,这货正靠在门框上涂唇油。
陆远指了指自己,无声的问道:“找我有事?”
白知微淡淡的点点头。
陆远继续无声:“等一会。”
“陆医生,”那位患者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你们医院一定要请我的话,我也可以先干一段时间试试,先说明啊,如果我后悔了,可一定要放我走。”
“放心吧,”陆远合上了病历,道:“很高兴的通知您,您肯定没有心理问题。”
“真的?”患者的表情非常复杂:“可他们都说我有病。”
陆远对患者一向很有耐心,他慢慢劝道:“你最近的压力是不是很大?我建议你下次去精神科看一看。”
“精神科?”
“对,那边的医生水平更高。”
“你早说啊,”患者不耐烦的站了起来,一把抓起病历:“我说怎么没什么效果,原来我们两个的级别根本就不对等啊!”
男患者走出咨询室时,还不忘瞪了白知微一眼。
白知微还以温暖如春的微笑。
陆远见了颇为感慨:“白医生果然不一样啊,我还是不如你。”
“嗳,”白知微揣着兜走了进来:“对待病人必须像春天般温暖,你难道忘了?”
“少废话,”陆远抬手向外一指:“我对我爸都没这么耐心过。”
白知微抿着嘴笑了一下。
陆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找我干嘛来了?”
“差点忘了正事了,”白知微在听诊桌上叩了几下:“张主任让咱俩赶紧上去找他。”
“上哪去找他?”陆远边问边站了起来。
对方抬手向上指了指:“十七层!”
两个人并肩向电梯厅走去,路过精神科的候诊大厅时,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纷纷聚拢靠近:
“原来陆医生比白医生还要高呀,先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真的哎,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
“陆医生又不像白医生,天天围在我们这。”
“还是白医生看起来顺眼些,陆医生都没对我笑过。”
“他倒是经常对我笑来着。”
“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护士们每天都过的很精彩,精神科的高压环境一点也没影响她们的战斗力。
几分钟后,当17层的电梯门打开时,陆远和白知微走了出来。
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张彦深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剑眉之间的川字纹一拧,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白知微还没开口,陆远就接过了话茬:“久吗?白医生刚通知我呀!”
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可白知微怎么听怎么觉的不舒服。
这一会,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张彦深后面走着。
一脸肃颜的张主任,领着两位“新手”开始查房了。
17层是精神科的VIP病房,全都是专人专用。
走到第一间病房门口时,VIP的楼层护士已经等在门口了。
“主任,”她对着张彦深点头道:“请进,”
一边说,一边把房门推开。
张彦深进门就招呼道:“怎么样?这里还住的惯吧?”
这间房不是套间,近30平的病房内并排放着两张床,一张给患者,另一张提供给陪护的家属。
看见医生进来后,坐在窗边的一位中年妇女站了起来:“挺好的,还是这里安静,我和他爸就怕孩子在住院期间受到其他病人的影响,那样的话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张彦深点点头,他深知精神科的病人情绪波动很大,往往旁边人一句不经意的话或一个无心的举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情绪失控。
“这里的环境是楼下不能比的,对患者来说的确有益无害,但费用也确实不少。”
直到现在陆远才注意到,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男孩,正是之前普通间里要把光刻机捐给国家的“职转本”学生。
这一会,男孩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下,一双眼中散发着目空一切的光茫。
张彦深接过护士递来了病历看了一会,问道:“小智,昨晚睡的还好吧?”
患者小智都没正眼瞧主任一下,敷衍的点点头:“就那样吧!”
张彦深又翻了一页:“给你换的新药还适应吗?”
小智淡淡的看了主任一眼:“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张彦深微微一偏头,道:“那你觉得什么才是重要的?”
“假如,”小智一秒从躺姿换成坐姿。
陆远和白知微,不约而同的向前靠近了一步。
小智的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假如,我合法搞到了一架俄国的白天鹅轰炸机,和米国的b2轰炸机,全部捐给国家,可以让我在咱们村当村长吗?”
众人神情自若,连小智的妈妈都是一副坦然处之的表情。
张彦深双手背在身后,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合的是什么法?”
小智眉头紧促:“不瞒你说,这两天我都在研究这个问题。”
张彦深眉目一挑:“不错,知道考虑问题的可行性,就是一个大进步。”
他对小智的妈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护士几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就在陆远也跟着走出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刚刚那位护士的说话声:“别多想了小智,放心吧,别说村长,就连石/稼庄的庄主都能封给你!”
……………………
祝各位大佬新年快乐!
第三十五章 病房里的对决
陆远一听乐了,原以为只是位护士,没想到还是位战士。
VIP楼层的走道装修,一如五星级酒店般豪华,这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的大佬。
就像是聚在一起密谋第二天的董事大会。
如果不是一些墙壁上的注意事项,和川流不息的医生护士,这些病人还真就跟旅游度假一样一样。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张彦深,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二位说道:“你们眼前的这些人都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经历,他们之中有的成功的很艰难,有的却又得到的太轻松。在他们眼里从不觉得自己有病,却又看谁都有病。”
跟在身后的陆远点点头:“我明白,典型的我见诸君皆有病,诸君见我应如是。”
“呵,”白知微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能成功受些刺激也就罢了,怕就怕什么罪也没遭的那款也跟着凑热闹,那就不值当了。”
“别轻易说什么值不值,”张彦深回头严肃的看了眼白知微:“别人家的事你又了解多少,价值观能一样吗?”
陆远深知张彦深的脾气,对自己的手下一向不留情面,有错立刻就指出,恨不得天天把他们拽过来训上几句才放心。
按照儒家学派的理伦:当老师的不可以给学生什么好脸色,最好严格按照一天一小打,三天抽一鞭的节奏。
白知微这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双腿立正道:“主任,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张彦深又重重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稍息吧白医生,”一旁的陆远拍拍他的肩膀,笑的温暖如春。
白知微默默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平时的零零总总全都浮上心头。
这位看上去与世无争的陆医生,只要是在张彦深主持的会上,他全程都会拿只笔在一个小本上不停的写啊写,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可记的。
在白知微眼里,这明显就是个善于表现的假积极分子。
但在陆远看来,一是好的师资不能浪费,二,根据多年的教育锤炼,如果老师在上面讲课时,你手里不拿只笔,那就立刻会成为老师眼中的“重点关照对象”。
一笔在手,一课无忧的道理不是谁都能明白的。
一间间的病房顺着一溜查过去,很快他们又来到其中一间套房。
一进门陆远愣住了,外间的客厅里站了不少人,中间的沙发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一位里穿病号服外披西装的中年男士。
虽然一路走来见的大佬不在少数,可陆远还是被眼前这位患者的气场怔住了。
张彦深到底见多识广,进门后等了他们几分钟,中年大佬一见是他,立刻示意手下散开。
然后,爽朗的说道:“老张,你又来了?”
张彦深也在笑:“我不来,谁管的了你?”
“嘿,”中年大佬笑的更欢了:“那我可说了。”
自打进门后,陆远和白知微就一直处于懵圈状态,完全摸不清这里的状况。
这一会,只听见那位中年大佬坐在沙发上,朗声问道:“唐三藏,怎么对?”
“没了?”张彦深眉一皱:“就仨字?”
“就三个字,”大佬得意的笑道:“你对吧。”
张彦深使劲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陆远和白知微。
后面的二位都是同款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是要干嘛?”
张彦深一咬牙:“这上哪答去,你对给我听听。”
大佬抬手一扬:“清一色!”
噢,是这个意思啊,陆远终于听出点意思了。
“下面注意听啊,”大佬在继续:“仙人洞?”
张彦深紧紧沉着脸,天知道他最近在家都忙了些什么,这会居然一个也用不上了。
“凡士林!”
这时,身后传来了陆远一字一顿的声音。
“嗯?”大佬探头向张彦深身后看了一眼:“今天带高人来了?”
“你说对了,”
在精神科游走多年的张彦深立刻反应过来,侧身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咱们心理科的陆卧龙和白凤雏。”
陆远和白知微配合的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一步跨的张彦深甚为满意,精神科病人的智商从来就不可小觑,而精神科的医生也不是好惹的。
聪明人对聪明人,本就是一场好戏。
不过此时相对于一脸淡定的陆远,白凤雏的内心仍然在呐喊:唐三藏对清一色?仙人洞对凡士林?这NM究竟是在玩什么?
可留给他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沙发上的大佬又开口了:“听好了各位,空山鸟语?”
张彦深直接看向陆远:“你上。”
陆远点点头,道:“危地马拉!”
“嘶~”大佬明显坐正了不少:“殃我鱼池?”
陆远:“福尔马林!”
大佬的声音不断在提高:“天上云追月?”
陆远依然平平淡淡:“中央电视台!”
“嚯!”张彦深忍不住鼓起了掌:“对的好对的好,贺总啊,再对下去你可别忘了先前说过的话!”
“别打岔,”贺大佬手一挥,道:“我正在兴头上呢!”
接着,他看着陆远眼一狭:“古道西风瘦马,对吧!”
陆远笑了,没想到上辈子无意间学的那些“杂诗,这辈子竟也派上了用场。
一见他笑,贺大佬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陆远笑着说道:“大盘BJ肥牛!”
我靠!
这几个回合下来,惊艳四座!
张彦深激动的抿着嘴,用力的对陆远点了点头,之后又转向贺大佬,满脸的畅快伶俐。
这位只住院不瞧病的主,一向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连医生开出的治疗方案都要横加干涉,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开个药方才好。
为了这位VIP能够得到正确的治疗,张彦深都快想吐血了,之后经其他病友支招他才知道,这位VIP喜欢对对子,只要能对的上,说不定就能让他接受配合。
目前,这位大佬的斗志明显被激活了,他向周围的手下看了一眼,立刻一支文件夹被递了上来。
第三十六章 大脑也在赌(求月票)
目前,这位大佬的斗志显然被激活了,他不动声色的端起一杯茶,接着向旁边的属下看了一眼,很快一支文件夹被递了过来。
贺大佬翻了几页后,“哎,有了,”他眼睛一亮:“听着啊,问道南山?”
“盘尼西林!”
照顾到贺大佬的情绪,陆远故意延迟了五秒回答。
“我就不信难不住你,如是我闻?”
陆远嘴一咂:“安非他命!”
贺大佬眉一皱:“你这左一个盘尼西林,又一个安非他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医生是吧!“
张彦深哈哈笑了一下,道:“急了急了,你就说对不对吧!”
贺大佬没理他,继续往下翻了一页,扫了几眼后眼角一挑:“接着来,资治通鉴?”
这次陆远没有片刻停留,张口就来:“物理透镜!”
“泰/国香米?”
“印/度神油!”
白知微当即一个响指:“漂亮!”
一个“漂亮”脱口而出,张彦深立刻向他投来了“说的好”的目光。
之后整间病房陷入了沉默之中,张彦深缓缓扫过房里的一圈人,不禁想起之前的几次他们是怎样得意的看向自己的。
那个时候,他对这些偏门知识一向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但如今几个回合听下来,也觉的足以称的上一个“妙”字。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贺大佬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张主任你别说哈,你这位后辈还真有些卧龙之姿,我今天玩的特痛快。”
张彦深的嘴角一直挂着笑:“那接下来你怎么说?”
“嘿,”贺大佬依然爽朗的说道:“还说什么?你就说怎么办吧,我照做就是。”
张彦深双掌一击:“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可有一点啊,”这一会,贺大佬已经站起来,走到了陆远面前伸手一握:“这位是陆医生对吧?以后你可要常到我这坐坐啊!”
“一定一定,”看着对方一脸的意犹未尽,陆远的内心在感叹,原来这心理医生的知识面不但要广,还要刁。
贺大佬握住陆远的手还舍不得撒开,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位志趣相投之人:“以后如果看上了什么,尽管先拿走再说,律师咱这多的是!”
说完,他向旁边的属下瞥了一眼。
陆远的心跳当即慢了半拍:“有您这句话,我已经很感谢了。”
张彦深立刻摆手道:“差不多得了啊,说话过下大脑总是没错的,别把晚辈教坏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大脑?”贺大佬急忙叫住他:“老张我问你,大脑是如何知道即将从肛门排出的是气体还是固体?”
张彦深脚步一顿:“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贺大佬得意的一笑:“大脑也有赌的时候!”
“嘁,”张彦深这一会特后悔和他说了最后这几句话,先前的酣畅淋漓现在就只剩下淋漓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尽让我遇上这些货色。”
他边走边骂,陆远和白知微紧跟其后。
“陆远,”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刚刚那位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陆远立刻回道:“您放心,这是我们精神科医生的第一准则!”
此时,白知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会:“主任,听他那意思,刚刚站在房里的……都是律师?”
“对,”张彦深点头道:“还都是很有经验的律师,他叫贺维,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陆远有点意外:“律师也有病?”
“谁都有病的时候,估计是坏事做多了,但又有些良心,折磨的呗!”
可以理解,陆远和白知微都没在问什么,毕竟谁都知道“资本的累积都是血淋淋的”。
一路向前,直到路过一间敞开房门的病房时,张彦深才停住了脚。
他向里面噘噘嘴,对着白知微说道:“一会我还有事,今天就陪你了,没问题吧!”
白知微点头笑道:“没问题!”
不明所以的陆远什么也没问,依然陪着张彦深往下走。
这一会,张彦深和他并排而行,道:“还记得上次那位睡不好觉的画家吗?”
陆远还真没忘:“记得呀,怎么样?他现在睡眠好些了吗?”
“彻底不睡了,”张彦深摇摇手道:“简直是神了,不但不怎么睡,精神头比我还好,一会还要带咱俩去看画展呢!”
“画展?我不懂这个?”
“我也不懂……”
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张彦深抬手敲了敲门。
“门又没锁,自己进来吧!”
推门而入,客厅里的场景立刻让他俩同时怔住了。
陆远忍不住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原先客厅里的几件家具全被推到了墙边。
立在中间的画架上靠着一副一人多高的油画。
这是怎样一副画啊,只一眼,陆远就完全被吸引了。
暗红的天空,在一片若隐若现的雾黑山脉映衬下,打眼先是招展的长幡、接着是手持锁链的鬼卒、再来是锣鼓锁啦、持扇的夜叉……
这些画中“人”一看就是先头部队,所以他们只占据在这副画的最低处。
让陆远瞳孔紧缩的还是在中间的浓墨重彩。
飞檐、潮风、抢眼的朱漆、华贵的斗拱……
一座古老的宫殿在一片浅雾中大煞四方,宫殿之下,挤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人”,没有一个是姿态完全相同的。
“这是?”同时走到画前的张彦深,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体:“这都是什么?”
凑近些才发现,这些都是著名的冥界代表:长舌挂胸的吊死鬼、浑身浮肿的溺死鬼、肚大如鼓的饿死鬼……花色全、款式多,关键量还大。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就是一座集无数恶鬼为动力的銮驾。
由于作画者出色的画功,眼前这副巨作仿佛让张彦深听见了这些恶鬼被銮驾碾压之后的惨叫,无边的惊恐及污血掀起的绝望。
整幅画构思诡异,用色大胆,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都能感受到无比扭曲的视觉冲击力!
第三十七章 女人的叹息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就是一座集无数恶鬼为动力的銮驾。
由于作画者出色的画功,眼前这副巨作仿佛让张彦深听见了这些恶鬼被銮驾碾压后的惨叫。
整幅画都弥漫着无边的惊恐及腐血掀起的绝望。
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构思诡异,用色大胆,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都能感受到无比扭曲的视觉冲击力!
陆远怔怔的站在这幅比自己还高出两头的巨作前,眼里闪着不可捉摸的目光,好一会他的心跳才得到缓和。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空间幻境里的场景,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就是:这么近,那么远。
“怎么样?”这幅画的创作者江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谦虚的问道:“我这幅画还行吧?”
“还行?”陆远眉一扬:“那管这叫还行,不瞒你说,其实我原先根本就不懂画,如今看了你的作品才知道什么叫艺术、什么叫巨匠!”
江秋怔怔的看着他,同时怔住的还有张彦深,他这会看向陆远的表情一点不弱于看见这幅画的震惊程度。
“呵,”张彦深呵笑了一下:“你这小子,要不是这画的确不错,我还真以为你是在夸大其词呢。”
江画家这一会的心情,就如夏天躺在阳光妩媚的白沙滩上,几个比基尼美女正围着自己又是递水又是擦油,别提有多美了。
也不知怎地,能得到这两位外行跨业界的赞美,居然也很有成就感。
这时旁边的张彦深倒是说了一句看似内行的话:“你这次怎么画的这么快,我以前看你画一幅都老费劲了。”
江秋立刻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这都要归功于陆医生的帮助,我已经好久没有思如泉涌的感觉了。”
他接着科普道:“其实对于一幅作品来说,画期的长短完全取决于作画者,比如梵高,那人的大脑就是个中央处理器,一个月画几十幅跟玩一样。
但也有向达芬奇那样精确到毫厘的,他为了画一幅画常常要先写一篇论文,他手下的作品必须符合严格的比例与结构,光影关系非常精确,堪称是工程机械制图,作品的素描手稿都标注有精确的比例,”
“哎哎哎,醒醒哎,”张彦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当你是谁,还达芬奇、梵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也就打给比方。”
张彦深看着老友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心:“这下好了,我请陆远来是给你催眠的,谁知道你就眯了个五分钟。”
“不不不,”江秋的黑眼圈依然没褪:“困扰我的不是失眠,而是思维枯竭,你不也说过嘛,必须要从根上解决!”
“现在找到根了?”
“看看这画还不明白?我又站起来了。”
一旁的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会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画作上挪开,问道:“您这画叫什么名字?”
“看看,”江画家手一指:“这问题一听就是明白人,陆医生您猜猜看呢?”
陆远:“我不喜欢猜!”
张彦深:“我来猜猜,就叫鬼画符吧!”
“神TM鬼画符,”江画家转身看向自己即将完成的大作:“我想叫它《府君出行图》。”
“府君出行?”陆远双眼陡然一锐:“你的意思它是泰山府君的銮驾?”
江秋的这幅画陆远一看就明白,灵感完全来自那天的幻境,可是当天他自始到终全程都在,一点没看见什么有关泰山府君的图文提示。
“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画风,”
江画家在厅中缓缓踱步:“所以我在这方面颇有研究,宋代曾经有幅巨型壁画,全图长62米,描绘的就是东岳大帝出巡和返回的壮观场面。
这幅巨型壁画分为东西两部分,东半部为“启跸”,西半部为“回銮”。
启跸图中的泰山府君端坐于四轮六马大辇之上,旒冕龙袍,端庄威严,大辇四周文武百官,前簇后拥。
回銮图中所绘场景与“启跸”相同,仅增加了二只夜叉抬虎和骆驼驮卷宗,以示出巡圆满成功。整个画面共计697人,其装束、仪态无一雷同。
我当时有幸见到了它的复原图,那画真是会让你驻足在前,忘了时间、也忘了年代!”
陆远和张彦深没有说话,他们完全可以想象,仅眼前这幅等身多高的画都能给他们带来视觉冲击,更别说什么连绵如长廊的壁画了。
“但是,”江秋慢慢的看向陆远:“当我那天在梦境里置身于那座万鬼銮驾时,我当即推翻了之前的观念。”
他猛然走向面前的巨画,双手展开,激动的说道:“万鬼作轮,血海托底,鬼吼声声,彼岸环栽,如此诡异的銮驾除了泰山府君,我试问谁还配的上?”
“别激动,”张彦深的职业操守始终在线:“注意控制情绪。”
江秋笑了:“别担心,我现在比你还正常。”
“那咱们就干点正常事吧,”张彦深对他挤了挤眼,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看画展嘛!”
“对对对”江秋一秒回神:“陆医生,一块去看看吧!”
陆远恭敬不如从命:“成啊,正好现在我对画还挺有兴趣的。”
三个人说着就走出了病房。
再次穿过走廊时,正好看见先前那位律师大佬贺维。
正和别人说着话的贺维一看是他们,隔的老远就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唉~”
正还以微笑的陆远,瞬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声音?
只见眼前说的说、走的走,一切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可为什么会凭空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
让陆远奇怪的还远不止这些,他似乎记得自己听过这声叹息。
忽然,当不远处的贺维转身离开时,他想起了这个背影。
那天的贺维似乎刚来到精神科不久,身边还陪着黄副院长,就在那天他与陆远无意的一眼对视,
“唉,”
陆远明明也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没有忧怨、没有仇恨,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
第三十八章 第一桶金(求推荐票)
前段时间在精神科的候诊大厅,黄副院长陪着一位患者来看诊,陆远觉得自己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眼前的律师大佬贺维。
同样,那天贺维与陆远也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结果
“唉,”
陆远分明也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在他的脑海里凭空而起,没有忧怨、没有仇恨,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
张彦深和江画家这一会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看陆远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张彦深奇道:“怎么了?”
陆远这才从恍惚中抽离:“没事,忽然觉得贺律师很牛逼的样子。”
“噢,”江画家似乎也认识贺维,他向对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的确牛,按照我们一贯的经验,狂妄自大者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贺总倒是个例外,他之所以口出狂言是有足够的资本的。”
一旁的张彦深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向前走着,无言也是默认的一种表达方式。
当三个人坐进商务车的时候,陆远这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还穿在身上。
同款着装的还有张彦深,他看了眼陆远又看看自己,笑道:“我是无所谓了,你呢?”
陆远也在笑:“您都无所谓,我敢有所谓嘛,不过如果我们俩穿成这样陪着江老师去看画展,那别人见了会不会……”
两人同时看向前排的江画家,江秋当机立断对着后视镜说道:“展厅的空调很足,一会你俩都给我把那玩意脱了。”
送他们去省文化美术馆的车,一路轻车熟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进场馆之前,江秋停下脚步看了他俩一眼。
陆远立刻会意,脱下白大褂担在胳膊上。
张彦深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先穿一会再说,我怕着凉。”
江画家直接向老友伸出了双手:“不就一层薄薄的料子,穿和不穿有什么区别。”
“那你还非让我脱。”
三个人好不容易整装待发,江秋一路领着他俩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展厅。
据江画家介绍,这间展厅的面积在省美术馆绝对数一数二。
这几天将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展望艺术成就展”,本次画展由省艺术协会举办,画展上云集了大量国内油画大师的作品,江秋有幸也被列入了邀请行列之中。
他这次为画展一并提供了七幅作品,其中有几幅还属于首次面市,可惜那幅最近创作的《府君出行图》没有赶上这次参展。
不过据江画家自己介绍,即使时间允许,他也不会轻易示人,必须为它举办一次特别的新品见面会。
三个人边走边看,展厅里来来往往的能见到不少美术院校的学生以及绘画艺术爱好者,偶尔也会有一些收藏爱好者在其中猎寻自己钟意的艺术作品。
江秋似乎对这里的布局提前做了些准备,正好逛完一圈后,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江秋的画风,这一小块地方的灯光明显调成了偏暖的色调。
但每一幅作品上倒是单独给足了背光。
一踏入其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接着竟有了不由自主想一探究竟的期待感。
陆远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到了一幅作品之下,这一幅画标注的尺寸为43×38cm,整幅画作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紫,自下向上、由深至浅,仿佛集齐了不同色号的紫。
要换作之前他一定会觉得,这玩意要我来,也绝比能画的出来。
可到了现如今,这幅除了各种紫再无它物的画,竟能给他一种扑面而来的诡秘和恐惧。
他静静的站在那,心里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件艺术品究竟在展示怎样的“艺术”?勾魂术吗?
当即决定死都不会花钱把这样的艺术品挂在家里。
江画家见他对这画有兴趣,默默的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自己的作品问道:“这幅《紫怨》是我前两年的作品,感觉怎么样?”
陆远呵呵道:“挺好、挺好!”
“你喜欢?”
陆远沉吟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但不知为何,它给了我一种感觉……即奢华,又不可靠近。”
这话虽是陆远脱口而出的大实话,却同时让江秋和张彦深都吃了一惊。
张彦深推推眼镜认真的看了看陆远,判断他并没有奉承的意思,想想也是,这小子也没有奉承江秋的必要。
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之前,江秋每次拿出自己的画作问他时,自己说来道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还行、不错、马马虎虎、什么玩意……
同样,让江秋惊讶的原因也是因为陆远这几句话,这一会,他正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陆远看他这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其实我根本就不懂画,纯粹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江秋这一会的声音有点激动:“不瞒你说小陆,当初我画这幅《紫怨》时,就是想给诡异批上一件华丽的外衣……”
在江秋热情演绎的解说中,陆远和张彦深同时愣愣的看向那幅《紫怨》,华丽的外衣?外衣搁哪藏着呢?
两个人一通好找,结果愣是没找出个因为所以,正当他俩站在画前聚精会神时,不知不觉身边已围上了不少的参观者。
原来在仨人无心的“推送”下,已经有不少人对这幅《紫怨》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其中有两位参观者当即就提出了购卖意愿,被陆远身后的经纪人热情的请进了附近的贵宾室。
江秋这一会的心情明显愉悦的很,他抬手指向其中一幅画作:“陆医生,从这里开始向左数七幅,全是我的作品,你看看是否有钟意的?”
第三十九章 颤抖的画
这话谁都能听明白,陆远更不在话下,这是准备送他一幅画了!
都不是矫情的人,双方稍稍客气了几句,陆远开始认真的挑画了。
他这一会看的还挺认真,因为江大师的阴间画风,所以他一再提醒自己,千万别带幅回家只能罩上的画,那样看上去就更诡异了。
一、二、三,
三肯定不行,第三幅就是那幅《紫怨》,况且这一会你看不上伦家,伦家现在也已经有人争了。
四、五、六,
“嗯?”
终于,当陆远走到第六幅画面前时,他的脚步停下了。
这是一副45×35cm大小的画作,一望无际的沙漠掌控了整幅画布,看上去荒芜又冰冷,纵横铺开的几笔浅金色,却又给它增添了几抹神秘和希望。
在画的近景处,一个特大号的脑袋背对着站在画前的驻足者,仿佛正望向沙漠的尽头,让陆远挪不动脚步的就是这颗脑袋。
这仿佛是一颗大脑的解剖图,没有外部组织,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大脑的内部结构,哪里还有什么脑容物?
完完全全就是一座绚丽耀眼的星系。
深不见底的默黑中,布满了映射着形形色色光辉的星球,黑暗的最深处迸发出一道光电,仿佛携带着未知的能量,冲向一片星云……
这一刻在陆远的眼里,这座藏在脑袋中的星系仿佛运转了起来,数不清的星光一闪即逝,无声无息却又无穷无尽。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陆远问话的同时已经看向了右下方的提示卡片:《星系携带者》。
“星系携带者,”此时,江大师也脱口而出:“你喜欢?”
陆远点头:“不是一般的喜欢。”
今天,这里虽然有江秋的画品,但他其实不用亲自到场,之所以要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送一幅作品给陆远。
经过上次的催眠治疗后,江大师仿佛又重新恢复了满血状态。
他知道这必定是陆医生的功劳,所以早就有这个打算,这一会看见陆远也喜欢自己的画作,才终于放下了一片赤心!
此时,张彦深却开口问道:“不再多看看了?”
陆远向后瞄了一眼,隔壁那幅尺寸太大,几乎是眼前这幅《星系携带者》的三倍,而且只简单的瞄一眼他就已经瞧出些眉目,又是那种扭曲诡异的画风。
还是算了吧,先前的《紫怨》那么小都摆不平,更别说这个大块头了。
现在的陆远隐约有些怀疑,江大师天天沉浸在这堆玩意里,能拖到现在才发病已经是奇迹了,但凡换个伤春悲秋系列的,早就给这些画收了。
所以陆远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不看了,就它了,我还真挺喜欢这幅画的。”
“对,”江大师的眼里满是赞同的目光:“艺术品也是很讲眼缘的,喜欢的千金易舍,看不上的一毛不拔。”
张彦深瞧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远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去的时候,江秋因为有点账要收,所以没和他们一同返回。
这一会坐在商务车上的只有张彦深和陆远两人。
车刚起步,张彦深就指着搁在陆远腿上的《星系携带者》问道:“知道这画值多少钱吗?”
陆远虽然对艺术品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江秋还是有些名气的,虽然这两年已经有些没落了。
“不清楚,”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江大师的画,怎么也得值个两三万吧?”
陆远一脸的娴静,心中早在接过这幅画时就乐开了。
“两三万?”
张彦深拔声而起,同时,商务车也跟着微微晃了一下。
“我的天,”张彦深不禁感慨,这位品起画来圈圈点点的人竟会比自己还要外行:“虽然也料到你不懂行情了,但我实在没想到你外的那么多?”
陆远立刻将手中的画稳了稳,之后又试探的问了句:“难道这画能有五万?”
张彦深叹息的看了他眼:“江秋的画在全盛期时,成交价最高达到过126万,算下来能有36万一平尺,就算是在现在卖个十多万一平尺也是不成问题的。”
张彦深说的铿锵有力,字字如磬。
随着他耐心的解说,陆远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展开了阳光遇雨露,再现彩虹的微笑。
他俩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前面开车的正是江画家的司机。
陆远的嘴角根本包不住笑意:“十多万一平尺?也不成问题?那我这幅……”
这一会,他的坐姿无比的虔诚,要知道现在搁他腿上的说不定就是一辆中型轿车啊!
“你现在明白了?”张彦深瞧了眼对方窃喜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但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是否会向最后那幅画迈一步?”
一秒,只一秒的时间,陆远满脸的喜色完全凝固了,腿上的那幅画在微微颤抖。
终于,在几息后他说出了之前无数人喊过,之后还会有无数人喊的名言:“草~”
张彦深这下终于舒服了,按照他那个性格,做坏事一定要擦干净屁股,做了好事更需要敲锣打鼓。
他之前可是实实在在提醒过陆远的,怪只怪陆远的眼中只看内在,不看外表。
现如今这个社会,能靠脸的谁还攒实力?
陆远这一会满脑子都是嗡嗡嗡,前一秒还在为自己得了辆大众而得意,下一秒就莫名其妙损失了一辆宝马!
“唉,”他喃喃的自语:“主任啊,您怎么不早说,不早说也就罢了,干嘛现在又说?”
“你这小子,自己不识货还怪上我了,”张彦深抬手拍了他一下:“再怎么说你这画也得有二十多万吧,以后说不定还要升值,改天你必须请我吃顿饭!”
“一顿饭哪成,”到底是心理医生,自我修复的能力呼之则来,陆远笑道:“以后您想吃什么尽管说话。”
随着气温的一天天降低,江州市也迎来了最冷的时候。
这段时间,妙若琳的新书已经发布到第五天了,下午两点,叮叮一声手机提示。
正坐在电脑前码字的妙若琳拿过来一看:“我去,才三万字居然就来推荐了。”
第四十章 我只想自给自足
自打一个寒风嗖嗖的清晨,妙若琳从对门陆医生家跑回来后,她就一直处于大门不出、全程闭关的状态,就连隔三差五的猫咪遛弯时间也给省了。
于是那只猫,肉眼可见的又肥了一圈。
没有暖气的房间内,一位长发结窝的女人,没日没夜的坐在电脑旁,码字!
那一夜,她挣扎了很久,是继续把之前那本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书给写下去,还是重新上纲上线开新书?
毕竟原来那本《我的男友来自墓地》在出书之前,也凝聚了她激昂的信心和对月进万元的憧憬。
结果随着字数的日渐茁壮,除了收获了一堆骂名,只剩下日趋消瘦的积蓄。
实在撑不下去了,十多万字居然还没有签约,这帮不识货的编辑,不要也罢!
可……?难道自己可以不吃不喝,难道在贴吧里永远都要罩着一顶启创四大名扑的帽子?
看着每日在镜子里头不洗、脸也不洗,棱不棱、鬼不鬼的样子,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拼尽挣扎,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办法……
直到……那一天在自己的邻居家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场梦,她的心灵之窗一下就被撞开了。
当天回家,妙若琳直接就冲进了浴室,彻彻底底把自己仔仔细细给清洗了一遍,就好像皮肤上真的覆上了一层水晶兰沁出的腐臭粘液。
没办法,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必须要经过清水的冲涤才能骗过自己那该死的心理作用。
之后,神清气爽的坐在电脑前,洋洋洒洒敲下了6000字的新书投给了“启创中文网”的编辑,本以为会等上个一二日的内投,没想到在当天下午,就得到了编辑大人的回复:有点意思,可签!
当时的妙若琳,一下蹦起,立刻抄起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姐姐,目前,家里也只剩下姐姐还在支持自己。
“姐,我又发新书了,这次是内投嗳,你知道内投有多难……”
“知道了琳琳,姐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嗯……?”
一向对自己温柔可亲的姐姐,这一会听上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过妙若琳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这一会只对写书感兴趣,脑子里有货,敲起字来也流畅了不少,码字的节奏丝滑如水,连绵不断……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发书仅仅一周的时间她居然就收到了作家助手上发来的通知。
新书《梦境深处》将于下周上推荐了,虽然只是一个网页推,但对于她来说也是写书以来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这一会,妙若琳捂着嘴,一遍遍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提示,再三确认后,她立刻截屏、马赛克书名、发贴。
一套流程走下来,终于舒坦了。
对于眼前这个百度的“启创”作家贴吧,她几乎天天都要刷上几遍。
看着上面一个个从萌新飞升成大神,从一开始口口声声叫人家小扑街,到现在狗腿似得跟在后面喊“大佬,给个章推呗!”
这群大佬当中,有从第一个月45元稿费,到一年后百万版权的,有从女朋友倒贴的软饭男,三年后给丈母娘在魔都买房的,还有从一指禅到触手怪补个税都上百万的……
她娘的,反正就是一群妖魔鬼怪!
虐归虐、爱归爱,妙若琳依然忍不住天天上去瞧一眼,因为看着他们就总感觉自己或许、万一、说不定、有可能……也能成呢?
贴子发出后,吧里果不其然就沸腾了,回贴不断,小吧主居然很快就给她加了个“精”。
“芜湖~”
“萌萌姐姐好腻害!”
“楼主坐稳了,要起飞了!”
“垃圾推荐,不要也罢。”
“三万字上试水推?不发书名一律算托。”
“私一下书名,四大名扑的头衔我帮你顶了。”
“已阅,切了吧loser。”
“loser+1”
……
渐渐的,楼一高,就开始有人借机建楼中楼了。
“大佬三万字上推?帮小萌新看看为什么发的书不能通过啊?已私。”
“那就一定是:非常抱歉,因其内容含色情、低俗的描写……”
“有多低俗,发出来让大伙判一判。”
“这里都是大佬,快快快一字不改的发出来。”
“快给我看,别逼本吧主踢你。”
贴吧上的一片繁荣这一会似乎都与妙若琳无关,她必须尽快码字,因为自己的余粮已经所剩无几,她必须尽快转出为进。
去他娘的征战启创!这一次,她只求自给自足。
房间里只听见咔咔咔的键盘敲击声。
当陆远夹着一副画走到自家楼下时,小区的路灯已经亮了。
无意间的一次抬头,让他看见了隔壁阳台上飘着的一间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袍。
旋即那个梦境忽然又在眼前闪了一下,陆远一脚踩灭了半截香烟,合了合衣领踏上了楼梯。
……
夜晚,7点刚过,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江州市精神病医院急诊大楼的门前。
一对中年夫妇匆匆忙忙的走下了车,之后一位看上去眉清目秀却精神恍惚的女孩,在两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急诊科。
一路上,女孩的妈妈都在哭哭啼啼,不停的一会给女儿拨一下头发,一会给她整理一下衣角。
满脸苍白的女孩,毫无意识的被父母簇拥着向前。
一步一步、双腿僵滞,路过她的每一个人,她都会直愣愣的看上一眼,被她望上一眼的人立刻会感觉一袭寒风擦身而过。
当这一家三口走进急诊室时,早已有专人等在那了。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医生看见他们后,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女孩的爸爸伸出了手:“您好,是苏总吧!”
“是的,”女孩的爸爸满脸藏不住的焦虑:“您是余主任吧,这就是小女苏珊,她现在一到晚上就会精神失控。”
余希辉是江州市精神病医院的主任医师,一个小时前,他刚接到院长的电话,让他赶紧去急诊科接待一位特殊的病人。
“啊~”
……………………
第四十一章 他根本不是精神病
一声毫无征兆的尖叫,掀翻了整个急诊科的候诊厅,苏珊脸上的表情,忽然从毫无生机切换成满脸惊恐。
这一会,她那张本该水嫩红润的小脸蛋,仿佛打翻了造物主的表情包,时而惊怖、时而阴森、时而又害怕、接着难过、哭泣……
双手在全身上下飞快的拍打,嘴里发出疾厉的叫喊:“走开,快走开,啊~不要再缠着我……”
她一面叫喊,一面在侯诊大厅四处乱蹿,一会冲进分诊台,一会又跳上长椅……
两位护士一直帮着女孩的爸妈追劝着苏珊,却竟然一个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余主任一双锐目始终盯着在眼前上蹿下跳的苏珊,忽然他大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幸运的是,女孩似乎听到了他的提问,她惊恐的拍打着自己,一边回答:“虫子,好多虫子,快帮帮我……”
“什么样的虫子?”余主任继续问道。
苏珊这一会已经爬上了分诊桌,疯狂的甩着双腿,几乎已经怕到了极点:“你们难道看不见?这里到处都是啊?你们不是说医院没有虫子吗?啊~”
又是一声直击屋顶的疾呼,接着,女孩仿佛一只泄了气的娃娃,两眼一翻软软的从听诊桌上瘫倒下来。
幸亏她的周围站满了自己的父母和医护人员。
急诊科里除了见怪不怪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同样也感同身受的病人家属,现在苏珊父母经历的一切,也是他们曾经或者正在经历的事情。
但是,他们现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配合。
苏珊每一次发病,对她的妈妈来说就是一次地狱级的折磨。
在女儿又一次晕倒在地的时候,苏珊的妈妈直接在余主任面前跪了下去:“主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只要能治好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余主任和苏珊的父亲立刻上前把她架起:“您千万别这样,既然住进来了你们就放心吧!不过,你们有没有问过她,每次发病时她究竟看见了什么,还是说每次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
“不,”苏珊的父亲一边扶着妻子,一边叹气道:“她每次看见的东西都一样。”
“看见了什么?”
“虫子,按照她的描述,应该是一种黑色的小虫子,”苏珊的父亲沉思了一会:“但好像她每次都能看见很多这样的小虫子,我女儿每次发病时都会又拍又跳,就好像有成片的小黑虫在她的身上乱爬。”
苏珊的妈妈稍稍犹豫了一会:“余主任,不瞒你说,孩子的奶奶连和尚道士都请进家里来了,很有流量的那种,但之后也都不了了之,人家让我们换一条科学之路走走……”
“于是,你们就送到我这来了,”余主任知道自己这会不该笑,所以赶紧转移视线:“你们两个先把患者送去B栋。”
然后他继续对面前的夫妇俩交代:“今晚我会安排给她上些镇静剂,让孩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开始进行针对性的检查……”
一直到晚上十点,余主任终于劝走了在医院不肯离开的两夫妇。
…………
江州市精神病医院,一直都被赋予了华东第一神的招牌。
这里每日所需接待的病人,远比其他三甲医院加起来的病人数目还要多。
在这里任职的医护人员,一直都是业界的佼佼者,面对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病患,他们都能拿出相对有效的诊疗方案。即使无药可救,这群经验丰富的医师也一定会给你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如果在他们这都判了死刑,那么即使你转到北上广也不会有多大转机了。
可是今天,院方的上级领导却收到了一封投诉信,按说医院每天收到几封投诉信都是很正常的事,那为什么今天的这封让他们格外重视呢?
次时,昨晚忙到半宿的余希辉正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放在他面前的是厚厚一摞病人家属投诉的材料和复印的文件。
余希辉一页页翻过去,才看了几页就狠狠的甩在办公桌上:“就这些还给送到你这来了,底下人解决不了?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他的怒气,老院长也能感同身受:“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他们解决不了,而是担心人家把事情搞大,说起来毕竟是在你这半年没治好的人,一换到一院的精神科半个月就给找准病症了。”
余希辉摆了摆手,一脸的铁青:“什么叫在我这,这医院几时成我的了?噢现在出问题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我哪句话说是你的责任了?”老院长也觉得窝火:“但这孩子的的确确就是你们二科负责的吧?”
“我一会就把他的病历全给你调来,”余希辉坐不住了:“麻烦你给好好审审,看看哪条哪款出错了,我就不信了,自己送错地方还能赖上医院?”
“他们毕竟花了快40万……”
“又没进我腰包,实话实说这孩子我还真挺上心的,虽然我不是他的直属管床医生,但他的情况我还是了解几分的。”
“你当时就没看出来他根本不是精神病?”
“唉,”余希辉凝神于双目:“……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判断出来的,算了,一会我和你一起看看诊疗报告吧!”
走出院长办公室时,前一刻还凝神沉思的余希辉越走脸越青,他当即走进了拐角处的楼梯间。
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小夏,下个星期咱们院是不是有个院外会诊?……你记得发邀请函时,一定要把一院精神科的张彦深加上……”
……
江州市第一医院的精神科,这一会陆远和白知微扒在护士站的分诊台上,入眼皆是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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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科花的日常
江州市第一医院的精神科。
这一会,陆远和白知微扒在护士站的分诊台上,入眼皆是好戏。
坐在站里的正是精神科的科花莫茉,只见她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填着手里的交班单。
而分诊台外,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壮男,一只胳膊搭台,一只胳膊叉腰,已经杵在这快半个小时了。
对此,精神科的医护人员,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要是科花当班,护士站前从来就不缺大献殷勤的人士。
男人,无论是有病的,还是没病的,见了美女都会另眼相待,区别只在于各自的表达方式。
对于这些屡见不鲜的事,其他医护人员全都保持视而不见,除了……刚调来不久的白知微,和刚穿来不久的陆远。
此时,得着空的两人人手一只保温杯,扒在护士台的侧面,沉浸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里。
对于精神科这个闻之或忌惮、或好奇的科室,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出大戏。
不经意间就会有一股清流孜孜滑过,即给医护人员提供了观察病人的机会,也为候诊大厅的患者家属放松了心情。
但有趣的是,往往这些好事者一套程序走下来后,才发现他或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人家就是这种别具一格的个性。
这一会,面对大美女的冷眼相对,护士站前的壮男抱以极大的热情,他侧身对着侯诊厅大手一挥:“给所有人加一瓶葡萄糖,记我的账上!”
白知微见好戏开场了,立刻拍拍陆远的胳膊:“我看这人有妄想症,你怎么看?”
陆远此时却无意间闻到了白知微杯子里的茶气:“你那是什么茶,这么香?”
白知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水杯:“我这是自己打的小团龙,你喜欢?一会上我那拿一些。”
“团茶,”陆远端端的看了白知微一眼:“宋代那种?”
白知微点点头:“知道的还挺多。”
陆远呵笑了一下:“知道你讲究吃,没想到喝个茶还那么费劲。”
“不要拉倒,贵着呢!”
“谁说不要,”陆远的视线又转向前方:“不要白不要。”
坐在护士站里的科花莫茉,冷冷的看了他俩一眼。
立刻,那位大块头反应了过来,对另一位小护士喊道:“刚才的葡萄糖别给那两个小白脸。”
大块头手指的方向,正是陆远和白知微站的方向。
“哧~”
莫茉忍不住笑了一下,站里的小护士也都笑着看了他俩一眼。
陆远没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少了一瓶葡萄糖。
白知微“嘁”的一声,继续看戏。
或许是感觉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打动面前的美女,大快头忽然把自己的衣袖一下扒拉了上去,特英勇的样子。
这下,一向处事不惊的莫茉也吓了一跳,面对忽然伸到眼前的大胖胳膊,她强装镇定的问道:“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块头一脸的凛然:“抽吧!”
莫茉瞪着一双大眼睛,微微将自己的办公椅向后滑了一下:“抽什么?”
“抽血啊,你们护士不是有采血任务吗?”大快头又送了下自己的胳膊:“来吧,全部抽干!”
噗~
白知微忍不住喷了一口小团龙,光着一只膀子的大块头立刻转脸瞪向他。
关键时候,护士长走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是家属还是患者,”
大块头刚想回答,护士长又把话接了过去:“如果是家属请在那边耐心等候,如果是患者也请耐心等侯。”
她的话刚说完,陆远和白知微已经走到了大块头的身旁,一人一边把他“请”到一旁的休息长椅上。
大快头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却是实在找不到话茬:“为什么让我等,他俩不是闲着吗?”
显然,他这会所指的是陆远和白知微。
陆远按他坐下后,双手揣兜站在他面前:“你确定要找我看?先介绍一下,我是负责电击治疗的陆医生。”
白知微:“我是他的助手,负责加大电流。”
此时,陆远脸上的笑容比白知微还要温暖:“要不,您来试试?”
“不,”大块头叉腰的双手渐渐放下,眼中一片惊慌失措:“不不不,我可以等,我还有时间。”
“小天~”
这一会,一位又瘦又高的女人,抓着一摞单子跑到了大块头的身边。
她戒备的看了眼陆远和白知微,接着,伸出双手按在大块头的肩膀上,轻声道:“怎么了小天?是不是又闯祸了?”
“姐,我没有,”
先前,豪情万丈的大块头,这一会声音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我什么祸也没闯。”
女人按在大块头肩上的手指,干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可这会在陆远眼里,这双手却即有力又温暖。
“你弟弟没闯祸?”他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白知微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他出了什么问题吗?”
面对眼前白大褂的提问,女人似乎比较犹豫,抿了抿嘴低头看向地面。
“姐,”大块头拍拍姐姐的手:“你告诉他们吧,他俩是电训室的!”
“……什么室?”姐姐扬声问道。
这一会,叫号机正好显示了大块头的名字,姐弟俩一眼中标,丢下两位白大褂,站起身就小跑进了精神科的片区。
“我还以为是间歇性的,”白知微幽幽的看了眼,姐弟俩离开的方向:“没想到还是可持续性的。”
“说你格局小吧,还不信,”陆远抬脚就走:“走吧,赶紧给我拿小龙团去。”
江州市一院自建科以来,一直设有“精神科”这个科室,直到两千年初才改成了“精神心理科”。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看字面意思就知道,一个是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另一个解决心理方面的疾病。
但孰轻孰重,站在精神心理科的候诊大厅就能一目了然,精神科的医生永远都比心理科的医生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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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关心则乱(求推荐票)
而陆远和白知微之所以会有得空的时候,也正是因为他俩隶属于心理咨询科。
但既然把两个科室划到了一块,就肯定两者是息息相关的。
心理咨询科按照难度共分成三个等级,分别是心理问题、心理疾病和精神病。
现在社会已经跨入了高频时代,恋爱问题、婚姻问题、亲子问题、职场、学校……不同的起因引发不同的心理问题。
最初的心理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形成心理疾病,再往下走就会演变成精神疾病。
因为患者数量庞大,精神科的医生往往都会采取量表和开药的双治疗模式,这种模式不但效率高、还免责。
少数医生也会安排心理治疗,但由于医院的收费不比私立机构,往往聘不到较优质的咨询师,效果也就差强人意了。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那些广告漫天飞的某田某蒲医院。
他们总是会自创一些神奇的疗法,什么量子力学结合疗法,纳米技术疗法、或者中西医结合……反正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正好给他们钻了空子。
相对于心理咨询医生常用的“聊天室”治疗方法,精神科医生手中的处方权就立竿见影多了。
关键还在于,大多数的家属都是关心则乱,家人一但出现问题就想立刻解决,他们对于周期长、见效慢的心理咨询室,还是持抵触情绪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近几年已经大有好转,毕竟很多精神科的药物副作用也是非常明显的。
现今社会,各行各业都能看见心理医生的身影,很多高压的公司和院校都纷纷设立心理咨询室,及时为自己的员工和学生做心理辅导。
除了这些,不少明星和运动员也都给自己聘请了资深心理咨询师。
不少一、二线城市,优质心理咨询师的缺口越来越大。
江州一院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在精神科加设了心理咨询科。
……
虽然这几天的温度一直呈下降趋势,但好在阳光还是很不错的。
江州市精神病医院B栋的一间病房内,苏珊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张病床上,此时,她的双眼仿佛有了一丝光彩,看着窗外的瓦兰天空,微微笑了一下。
一脸倦容的苏珊妈妈斜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女儿忽然泛起的微笑,似乎看见了希望。
住进来已经快三天了,女儿发病时的状况似乎减轻了一些。
唉,早就该来医院的,怪只怪孩子的爸爸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患上的是精神病!
看上去瘦弱又无力的苏珊,忽然两眼一凝,半张着嘴紧张的瞪向窗台的方向。
苏珊妈妈立刻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好像还从没在白天发过病。
这也是苏珊奶奶坚持要在家里贴符作法的原因。
“怎么了珊珊?”妈妈随即紧张的问道。
“它……它来了,”苏珊的双唇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紧张换成了恐惧:“它……它们来找我了。”
全身哆嗦的苏珊一点一点慢慢向后挪着,虽然恐惧,视线却半点不敢离开窗台的方向。
“我去找医生,”妈妈站起身准备按铃。
“别~出~声~”苏珊压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它……它们好像……还没发现我。”
这个声音听的妈妈寒毛炸起,她疑惑的看向女儿的双眼,那双眼目有焦距,眼神坚定,仿佛一切真就如她所说……
于是,妈妈也忍不住看向窗台,除了……微微荡起的蓝色窗帘,再别无它物。
忽然,
“啊~~”苏珊持续大叫了起来:“来了,它们看见我了,它们爬过来了。”
小姑娘又开始四处拍打自己,充满怖色的双眼一会看向自己,一会又看向床面。
接着,苏珊跳下床,双腿又跳又踢,两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不停的喊着:“滚开,跪……”
刚按下呼叫铃的苏珊妈妈,转眼看见女儿这样,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子把女儿罩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女儿撕扯自己的衣服。
“不要~”苏珊狠狠的推开她:“虫~虫~”
推开妈妈的苏珊,一把拉开房门撒丫子般就往外跑,妈妈立刻追了出去,幸好这一会外面的护士也赶到了。
几个护士熟练的给小姑娘套上了一间反穿衣,接着,无论苏珊怎样撕咬哭喊,飞快的把她控制在了病床上。
看着女儿身上一根根扣带,妈妈又一次瘫坐在地。
“为什么?”她独自喃喃自语:“珊珊为什么白天也开始发病了?”
一位持针的护士快速走了进来,很快苏珊的撕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苏珊的妈妈坐在一片凌乱的病房中,一时竟搞不清楚到底是疯的人可怜,还是清醒的人可怜。
悠悠蓝天,白云朵朵。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没有因为女儿的失常而改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苏珊的爸爸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此时,他的眼前除了被五花大绑的宝贝女儿,还有坐在一片凌乱中的爱妻。
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压制的男人终于流下了眼泪,陪他站在一块的还有精神科的余希辉主任。
“查出来了吗?”虽然眼中含泪,但这一会苏爸爸的声音却很冷:“我女儿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主任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唉,目前还没有结果,后天还有一项检查报告会从国外传过来,但愿那份报告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指导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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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写了什么带劲的东西
苏爸爸眉宇间的川字纹愈渐加深:“除了等,难道就没有其它治疗措施?”
“……就现在来看,”
余希辉稍稍沉吟片刻:“像苏珊这种在一天之中只发病一次,而大多数时间又很安静的患者,我们怀疑患者是否给自己设下了一个生物钟,或者给了自己某种心理暗示,比如看见了什么,或听见了什么直接诱导发病。”
“还有给自己设闹钟发病的?”苏爸撑手按在太阳穴上:“听你这意思,珊珊是心理问题?”
余希辉点点头:“只要不是先天性或有家族遗传史的精神病,80%都是由于心理上的冲击导致大脑发出失控的行为指令。”
苏爸的头更疼了,他和爱人中年得女,爱的跟自己眼珠子一样宝贝。
这泡在蜜罐中长大的闺女,天天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她能受什么刺激?况且自己的女儿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没听说她受过什么委屈啊?”
“心理冲击的方式有很多种,”余希辉向后退了几步,两位护工走进了病房,开始收拾满地残局。
“很多时候,别人的一句话或一个电影片段都会引发病症,国外曾有一位领导人,仅仅在出国访问期间参观了当地一场画展,回国当天就失常了,按照之后的调查报告显示,应该是有第三国为了挑起两国的争端,专门请心理学家按照这位领导人的人格分析,将他害怕和不能接受的事物全部融入在一张画里,再通过实地的灯光层层暗示来达到目的。”
站在一旁的苏爸爸听了这个分析后,当即决定:以后什么画展都他娘的不看了。
“之前我对这些全都闻所未闻,”
苏爸头痛的直摇,对这些他也毫无兴趣:“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这心理疾病是不是比精神病好治一些。”
余希辉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这两者是有一定联系的,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只能这么说,这两个都不好治。”
他目光坦然,一直看的苏爸从满面恼怒转为一脸无奈,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唉~”。
当苏爸重新回到女儿的病房时,豪华单间已经恢复如初。
他看着又陷入昏睡的女儿,又看了看蜷缩在沙发上的老婆,慢慢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足有一寸后的书——《求医不如求己》。
另一边,刚和苏爸分开后,一位年轻的男医生就快步向余希辉走了过来:“余主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资料。”
说完,他递给了余希辉一只档案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接过档案袋后,余希辉没有拆开,仍在继续向前走。
“我在江州一院有个同学,关系很铁。这些都是他帮着了解的情况,王鑫从我们院转过去后,当天就办了住院手续,当时负责他的医生姓吴。”
男医生边走边说,看主任没有停下的意思就继续接着说:“其实他们对王鑫和我们院采取的治疗差不多,前前后后陆续使用了7种抗精神病药物,帕利哌酮和氯氮平也全都上了,结果都一样,没一个管用的。”
余希辉目不斜视:“直接说结果。”
“是,”
随着周围的人渐渐增多,男医生的声音也跟着压低:“可直到有一天,那位吴医生忽然就联系了皮肤科和感染科的医生过来会诊……”
余希辉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之后就转到感染科了?”
“是的,据说当时报告一出来,那位吴医生就跳了起来,说什么果然如此……”
“吴医生?”余希辉喃喃自语道:“哪位吴医生?专家还是主任?”
“什么也不是,”年轻的医生小声道:“就是一住院总,名叫吴忧,默默无闻的那种。”
“默默无闻都这么厉害,等他有闻了还得了,”余希辉双眼微眯后说道:“你让你那位同学再帮我查一下这位吴医生。”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看着男医生慢慢消失的背影,余希辉的大拇指在下巴上来回捻按着: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就是能觅来人才的人才,余希辉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二者皆是。
老天爷的脸总是说变就变,很多时候陆远都怀疑这位爷其实就是个娘们,即善变又矫情,关键还喜欢折腾人。
这一会,他提着两兜外卖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原本还想下班去给自己置办两身衣服,现在又变成了外卖和游戏。
其实外卖、游戏和阴天本就是绝配。
不过仔细想想,外卖、游戏好像和所有天气都很搭,所有的计划都会在这两位同时出现时取消。
噔噔噔,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后,刚拧开自家门锁,对门反而先开了。
“陆医生,”妙若琳的漂亮脑袋探了出来,幽幽的笑着:“下班了?”
“哎呦我去,”陆远吓了一跳:“您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吗?”
忽然冒出的声响打乱了陆远的节奏,说到底还是因为和这位妙姑娘有过不怎么值得回忆的过往。
“吓到你了,”妙若琳立刻站直了好好说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想告诉你我发新书了。”
“噢~”陆远:“那本墓地变前男友了?”
“对,”妙若琳笑的媚眼弯弯:“现在换成《梦境深处》了。”
说完,她抬手比了个三,特得意的样子:“三万字就来推荐了。”
陆远:“看你这表情,这是好消息了?”
“那当然,”妙若琳一扬眉眼:“我还从来没上过推荐呢,不过这周没了。”
“为什么又没了?”
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很遗憾的事,妙若琳这一会的双手一直在拧着睡衣上的两只粉红色绒球:
“我之前写的一章被禁了48小时,在它放出来前系统竟然算我断更,所以错过了这次推荐。”
“被禁了?”
原本只想敷衍她一下的陆远,这一会倒有兴趣了:“你究竟写了什么带劲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刚提起些兴趣的陆远,忽然发现靠在门边的妙若琳眼神一直在自己手提的外卖上打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会,妙姑娘的脑回路终于又绕了回来:“我只是写了几个容易让系统误会的话,事后也就放出来了。”
她说的无精打采,似乎心事根本不在上面。
看着她那样,陆远呵笑了一下,直接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楼道的感应灯已经灭了两次,等第三次再亮起时,妙若琳已经回屋拿上了手机钥匙,重新跨出了大门,身后还跟着一只肥猫。
“我可以上你那蹭顿饭吗?”
她的表情看似有些不好意思,但说话的语气却又非常自然。
陆远可不愿毁了自己的良宵:“我买的又不多。”
“没事,”妙若琳笑着伸手去接外卖:“我吃的也不多。”
看着美艳的敌军,陆远不得不打开了城门。
从卫生间里擦干头发出来后,妙若琳已经拆开外卖摆了一桌:“陆医生您管这叫不多?您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陆远无声的骂了一句:“这是我的晚饭和夜宵。”
糖醋鸡块、红烧肉圆、肉沫茄子、鸡蛋木耳炒粉丝,除了米饭还外加了一份三鲜炒面……
这下好了,全给花姑娘拱了。
“放心吧,”妙若琳两手一掰方便筷,夹起一块炸鸡排看向陆远的时候头一歪,又对地上的肥猫递了个眼神。
陆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都这样了,也不差那一块了。”
“谢谢,球球快说谢谢。”
“瞄~”
陆远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毛球,“嘁”今天倒是不怕他了。
两人一猫吃的一个比一个认真,陆远渐觉赶不上节奏,于是打岔道:“对了,你还没说到底写了些什么禁语?”
妙若琳头也不抬的说:“粘液、粘腻、滑腻……”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你说呢?‘
陆远忽觉疑惑:“不过,你干嘛要写这些?”
“你不会自己看啊!”
陆远狭着眼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女人:“你这是多久没见到饭了?”
“我今天什么也没吃。”
“一天?你不会上你妈那去蹭顿饭啊?”
“她是我后妈?很后的那种。”
也许自己也觉得吃的多了,妙若琳渐渐放慢了吞食的速度,趁他不注意又扔了一块鸡排给肥猫。
陆远假装没看见,这一会他真的已经点开了手机:“叫啥名字?”
“梦境深处!”
陆远一页页翻了过去,之前听见那几个词就在怀疑,妙若琳当真把幻境中发生的事,给写进了书里,结果还真是。
只不过,妙作家已经把他俩的事代入了男女主角中。
三万字没多少,陆远一会就翻完了,最后一页是这样描写的:
“终于逃出生天的陆近一路搀扶着小冰在野径上走着,忽然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两人终于可以在洞里休息片刻,这时陆近才发现小冰如琢如磨的大腿上,不知何时已被荆棘划的鲜血淋漓,他立刻撕下自己的衣袍,对着小冰的大腿摆弄了起来……”
文章到这就结束了,陆远抬头看了看已经放下碗筷的妙若琳,虽然吃了不少,但似乎吃的也很规矩。
每一只快餐盒里都只有三分之一见底,三分之二尚存。
“何必呢,”陆远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敞开了吃!”
“真的?”
“嘁,”
陆远忍不住嘴角上翘,抬手点进了最后显示为红色的书评,果然诚不欺我的还是书评。
“呸,我都抓紧被角了,你那边居然撤了。”
“怎么摆弄的,麻烦下章写详细点。”
“就是,这样~那样~轻点……”
“呸,该水的地方不水!”
“继续啊,我不缺那点流量。”
“作者在憋大的了,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
看着这一条条评论,陆远的嘴角更弯了。
“你看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妙若琳探头看了手机一眼:“噢~”
她自己也笑了:“有时候我总觉得,屏幕背后的都是文学巨匠。”
“巨匠的书可没这么好看。”陆远掐灭手机屏,开始认真吃饭,毕竟留给他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那个,陆医生~”
吃饱喝足的妙若琳,在餐前灯的映照下,白皙中透着微霞。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远直接说道:“吃饱了?那就回去吧,没关系,一会我自己收拾。”
妙若琳仿佛有点消化不良的样子,她咬了下嘴唇还是忍了:“我是想问问,你还可以再对我做一次吗?”
“咳~咳~咳~”
这下换作陆远消化不良了,一口气没捯上来的他,差点没咳过去。
稍顷,他才喘着气喝道:“再做一次?我对你做过什么啊?”
“就是,”妙若琳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大准确:“就是催眠术啊!”
“你说的是催眠术?”
“对啊,不然你以为什么?”
“我~”陆远塞了一块鸡肉进嘴,我以为NM!
他生生咽下了这句话。
“可以吗?”刚吃饱的妙若琳已经自行转场:“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准备好,”陆远:“你知道我有多贵吗?我们在医院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不能优惠一点嘛,”妙若琳忽然想起这个月的360块稿费。
“不能,你以为你是谁啊?”
“要不,”妙姑娘忽然端端的看了眼小房间的方向:“我们换一种付款方式。”
陆远心里忍不住的MMP,他当然清楚妙若琳说的那种付款方式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房东总比老板还可恨。
女人啊,总是能准确的抓住男人的软肋。
“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和你说说,”陆远决定把主动权拿过来:“我这个级别的催眠术不是说做就做的,它太耗心神,需要时间去酝酿,你如果等不急那就请便。”
说完,他也看了眼小房间。
妙若琳这一会的心理活动已经千回万转,仔细想想对方的催眠术好像是不一般,如果逼的太狠万一……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了,听声音好像是在敲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