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闯祸了
人有牵挂就会有软肋,赵秉岩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性格确实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他在心中自我解释道:“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而已,我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明明是我和顾宝岳将祸事带到了琴瑟居中,连累了人家,人家拿了储物袋当补偿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她也没有白拿,她确实是庇护了我和顾宝岳。
当时我若不是先生了恶念,想砸断她的手,故意加了巨力术,将储物袋扔过去,因此而惹怒了她,她也不会用花盆砸我,还用土牢术将我困在里面,好几天不给吃喝。后来也是我先骂了她,她才故意整我,但是她却把水和辟谷丹留下了。”
这么往深了一想,咦,竟全是自己错了——
原来我赵秉岩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无理取闹的人……不行,打死不能承认。
他不接汲妙的话,对顾宝岳说道:“你方才说的还算数吧?”
顾宝岳巴不得赶紧把赵秉岩这个愣头青哄好了,连连点头道:“算数算数,你能想开真是再好不过了。”
汲妙见他还算识趣,也懒得和他计较,此人虽然无脑,但好歹有炼气九层修为,让他去试试水,也免得自己露头,万一风系道法无效,自己在邪修夫妇那里也能少拉些仇恨,逃跑起来才更有希望。
眼看着汲妙气势内敛,又恢复成一个看不出深浅的小丫头,赵秉岩才敢对她说话,还摆出一幅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的样子:“汲…汲道友,如今我们结盟,也可算是盟友了,你是否能将当日从我手中抢走的锦囊还给我?”
“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汲妙一脸坦荡道:“当日我看过之后觉得用不上,顺手扔了。”
“什么,你扔了?”赵秉岩好不容易熄了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个锦囊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就说他不该自己解释,这死丫头分明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根本就没错!
不等汲妙说话,顾宝岳已是自嘲的笑了起来:“那是顾初音送你的吧?你也别和汲道友发火了,我知道被谁拿走了,但拿不拿得回来可就难说了。”
琴瑟居除了汲妙三人外,只剩下小青蛇这么一只活物,顾宝岳一说,汲妙就猜到八成是小青蛇又干坏事了。
不仅偷吃了辟谷丹,连她扔在地上的锦囊都给顺走了。
“是谁,是谁拿走的?”赵秉岩激动的问道。
汲妙毫无愧色接口:“应该是我养的一只宠物,赵道友若实在想要,我可以让它把东西割爱给你。”
赵秉岩听说能拿回来,先是心中一喜,但回过味来之后,又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
什么叫割爱啊,那东西原本就是他的好吧!
汲妙透过神识寻问小青蛇,小青蛇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承认,等汲妙脸一沉下来,它立马就怂了,委屈巴巴把到手的东西从蛇窝里叼出来。
爬到半道,小青蛇突然发现留在脑中黑着的那张大脸消失了,不甘之余气愤的在丝帕上撒了泼尿,又拉了一坨便便蹭在玉梳上,连锦囊也不放过,全是粘乎乎的蛇涎。
看了一眼沾着自己味道的三件东西,小青蛇心满意足的用尾巴一卷,身子一拱一拱的往前院爬去。
到了前院,小青蛇大概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尾巴一甩,将卷在里面的东西啪一声甩到了赵秉岩脚下,随即便‘嗖嗖嗖’以脚底抹油的速度飞快爬了个没影。
赵秉岩眼巴巴等来的宝贝成了如此污秽之物,内心的阴影面积可想而知大到了什么地步。
当时就想冲过去砍死小青蛇,被汲妙巧妙的用一个未成形的土牢术控制了双脚,令他迈不动腿,只能气得破口大骂。
汲妙烦不胜烦,拿出从蕴灵池中取出来,已经恢复了几分灵气的青云剑,作势要斩碎丝帕,吓得赵秉岩立刻就老实了。
默不吭声开始调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恢复法力。
有了充盈的法力,赵秉岩有了底气,看向汲妙的目光都透出几分不善。
但他一看见顾宝岳故意站到了汲妙身边,大有只要他敢动手,就和汲妙一起对付他的架势,他便有了些忌惮。
眼下他没有法器可用,光靠道法,以他的对敌经验,他还真没有信心能同时对付两个炼气六层的修真者,尤其是汲妙,他心底里莫名有几分发怵,他知道汲妙的悟性肯定很高,否则她对道法的掌控力不会那么强。
赵秉岩这么一想,对汲妙的敌意便不知不觉的收敛了许多,不过这种收敛,也只是暂时的罢了,只要没了邪修这个大敌,他一定能找到机会好好教训汲妙,让她知道得罪他的代价。
汲妙看他没有脑子发热,还算冷静,便将那块风灵石丢给了他。
没有风灵石,赵秉岩就是会风系道法也是施展不出来的。
“这座防御阵法最多只能让你离开三丈远,超过这个范围可就进不来了。”汲妙提醒道。
赵秉岩偏了偏头,没有应答,但显然他不是聋子。
汲妙也不管他,没听到就死外面得了,省得看着心烦。
她尚不能确定风系道法是否能对付恶鬼,当然不想和邪修夫妇正面对上,否则哪里要用到这个草包。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走出了琴瑟居,站在院门口。
一道厚实的防御光幕将三人和庄浔夫妇间隔开来,里面的三人可以将庄浔夫妇看得一清二楚,庄浔夫妇却只能看见光幕和光幕底下的白雾。
当看见那两只距离自己只有三丈来远的夜叉,正挥舞着三叉戟奋力往下刺的震撼一幕时,赵秉岩心中就浮起一阵阵惧意,两腿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软。
嗤!
也不知是两女中谁发出了一声讥笑,赵秉岩顿时一惊。
不行,不能再被这两个死丫头给瞧扁了!
想到这里,赵秉岩猛然间恢复了几分傲骨,不再去看阴气森森的夜叉,而是将手中的风灵石往上一抛,一道漂浮术打了过去,让风灵石浮在半空中。
随即双手捏出一个个复杂的结印,并不时往风灵石上点上几下,不一会,风灵石中的灵气便开始向他手中源源不断的涌去。
法诀吸收了风灵气,赵秉岩两手间便渐渐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弧形风刃,随着风灵气的不断注入,弧形风刃也越涨越大,直到有他胳膊粗细,再大就无法控制自如了,他才停止了风刃对风灵气的吸收。
风刃已经形成,然而最关键的一步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17章 不自量力
赵秉岩喉头一滚,紧张得额间见汗。
又闭着眼睛做足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睁开双眼,将体内法力往双足涌去,并施展了疾行术,一手引领着薄如蝉翼的弧形风刃,一头冲出了光幕,对准早就确定好的庄浔夜叉的方向狠狠斩了过去。
也不敢看斩成了什么样,片刻不停的转身就往防御光幕中跑了回去。
琴瑟居中的这座防御光幕,正如汲妙所说的那样,受品阶所限,当光幕中的人出去之后,身上会沾上一点防御阵法中的灵气,这点灵气能让出去的人离开三丈远,只要没有超出这个距离,时间间隔也不是太长,再次返回时,便能凭着这一点灵气顺利融合进光幕中,不会受到防御光幕的阻拦。
倘若超过了三丈,灵气会因为距离过远而消散于无形,那出去的人自然就进不来了。
也不可以携带他人进入。
突然间被偷袭,庄浔夫妇初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但一看出来的是赵秉岩,以及他放了一道风刃就不顾一切逃窜的狼狈样,眼底就充满了不屑。
庄浔知道此时赵秉岩等人一定就站在防御光幕后查看成果,便扬声嘲笑道:
“怎么,躲在里面十来天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我不妨告诉你们,庄某这只夜叉可不是普通的小鬼,是用近百个修士生魂生祭出来的!单凭一个小小的风系道法,就妄想将它斩杀,简直是不自量力!”
为了打击赵秉岩,庄浔特意没让夜叉躲开。
夜叉就这么生生受了弧形风刃的一击。
汲妙的神识密切注视着庄浔祭出的夜叉,她发现风刃在即将接近夜叉时,夜叉身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乌光,应该是它的护体技能,乌光将风刃略微阻了一阻,两者相撞,爆发出一阵磨掉牙的滋啦声。
但乌光显然抵挡不住全部风刃,在消耗掉小部分风刃之后,便支撑不住溃散开来,风刃再无阻挡,一下扎进了夜叉的脖颈,直扎进去大半截,足有近两尺深,险些将夜叉的头颅割下来,只是风刃中的灵气不足,还未等割下头颅便提前化作一阵轻风消散。
受了如此之大的创伤,夜叉的脑袋都吊在了胸前,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仍旧不遗余力用手中的三叉戟刺向防御光幕,甚至连动作都没有迟缓半分。
能一下就差点将夜叉的头砍断,顺利回到光幕后的赵秉岩心中大喜。他和顾宝岳之前被夜叉追杀,把会的五行道法都一一试过了,别说对夜叉造成损伤,就是那一层护体乌光,也完全无法破开,可见风系道法果然有用。
但没等他高兴多久,受了伤的夜叉在庄浔的法诀催动下,吊在胸前的脑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弥合如初,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半点不同,竟是一点伤害都没受到的样子。
庄浔夫妇一脸轻蔑的望向琴瑟居,谁知好巧不巧正好和想看庄浔夫妇反应的赵秉岩对上,即便二人一句话都没说,目中的讥讽却有如实质,直让他感觉有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令他浑身冰凉。
连风系道法都没用,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他果真是个废物,难怪顾宝岳会那么痛快的答应退亲。
像他这种草包,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耳边突然响起汲妙的一声冷哼:“蠢货,你那一击确实有用,没发现夜叉身上的黑气比之前少了一点吗?”
有,有吗?
赵秉岩灰败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急忙用神识细看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那只夜叉恶鬼越觉得确实如汲妙所言,比之前要小了那么一点点。
“不要去看邪修的眼睛。”汲妙紧接着又道:“他们二人修炼了邪功,瞳仁都带有一丝诡异血气,说不定会有什么动摇心智的邪术。”
赵秉岩一听之下,想起方才自己连寻死的念头都冒了出来,不由一阵后怕,对汲妙说的话已是信了大半。
想通之后,赵秉岩的火气就蹭蹭蹭的上来了。
这该死的邪修,追杀了他半个月,又毁了他好几件上品法器,连他最倚仗的他师尊赐给他的极品法器都被他们给抢了,如此大仇,岂能不报。
赵秉岩的血性成功被汲妙三言两语激发出来,他不惜耗费神识和法力,一次次凝结出弧形风刃,间隔一小段时间便以不同的位置冲出光幕,一道接一道往庄浔的夜叉身上斩去。
看他如此不要命的持续攻击,庄浔脸色沉了下来。
他祭炼出来的夜叉,虽然力大无穷,法器难伤,但有个他很不喜欢的缺陷——身形不够快,为了弥补夜叉的这一不足,他和秋池特意花了数年时间,用来参透五行遁法中的木遁术,碰到遁术或身法高明的,他夫妇二人自会出手,只要耗尽对方的法力,夜叉自然可以随意戏耍,而一般的疾行术或遁术不高明的,夜叉的速度也足够用了。
可是此时的情况却不同。
他们不是在追逐猎物,而是要破开猎物的防御,将里面的猎物抓出来玩弄虐杀。
有防御阵法在,赵秉岩又时不时的冒出来偷袭一下,庄浔夫妇根本就拿赵秉岩无可奈何,相反的,如果不让夜叉避开,它就会像个活靶子,成为风刃斩切的绝佳目标。
夜叉虽然不惧五行道法,但能真正破开夜叉的防御,对其造成损伤的却恰恰是变异系道法。
不过这种损伤对夜叉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除非有人用变异系道法进行持续攻击,否则,就是七次八次的夜叉也完全不怕。
这也是庄浔在赵秉岩第一次用风系道法攻击时,故意不让夜叉躲开的原因。
一般的修真者,只要发现风系道法对夜叉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自然就不会浪费法力再用同一种道法去攻击了,即便不死心的多攻击几次,庄浔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得手,早在对方行动之前就置其于死地了。
如果不是汲妙足够冷静和细心,又将神识全部放在了夜叉身上,还真容易被庄浔糊弄过去。
第18章 可惜
而炼气期修真者的防御道法,受法力修为所限,还达不到可以远距离施加到他人身上的程度,除非庄浔和夜叉站在一起,夜叉才能受庄浔的防御道法庇护。
但夜叉的体积太大了,足有近一丈宽,就是庄浔注入再大的法力施展防护罩,以他炼气八层的修为,也是护不住夜叉全身的。
庄浔也不敢离防御光幕太近,免得琴瑟居中突然飞来一道风刃,离得太近了没有反应的时间,到时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让他召回夜叉停止攻击光幕,他又实在不甘心。
他和秋池的夜叉,在攻击防御光幕时留下的黑气,只要再多一点,就可以发动一样极为厉害的腐蚀技能,破开防御光幕。
这些黑气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每一丝都是庄浔夫妇用自己的精血以极其阴毒的手段炼制而成,倘若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收回,便会散得一干二净,所以他们必须在一天内将足够多的黑气刺入防御光幕中,再发动黑气于同一时间对光幕进行腐蚀,只要能腐蚀出一个口子,他夫妇二人便能长驱直入,将琴瑟居中的人一网打尽。
两只大小夜叉已经不停的攻打了大半天,按这种速度,只要再有三四个时辰,黑气就打入得差不多了。
如果此时放弃的话,前面做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要知道,驱使两只夜叉,也是会消耗他二人的法力和神识的。
如此半途而废的事情,对一向在炼气期弟子中横行无忌鲜少受阻的庄浔夫妇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
尽管赵秉岩一出现,庄浔就会催动法诀控制夜叉躲避风刃,但风系道法本来就以速度著称,加上赵秉岩此人虽然很不知进退,还有那么些冲动愚蠢,但好在不是个智障,关键时刻还真有些小聪明,每次出手总是出其不意,故而,任庄浔如何想要让夜叉避开,十道风刃里也总有九道会斩在夜叉身上。
以庄浔目前的法力和神识,控制一只如此巨大的夜叉已经是极限了,就算他的储物袋中还有好几件品阶不错的法器,他也根本用不了。
这就是修为低的劣势,也是庄浔夫妇不爱动用法器的原因,他们对自己的夜叉太过于依赖,什么缺陷都会想方设法的弥补,但是眼前的情况,无疑让他们大感骑虎难下。
退走,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也不是庄浔夫妇的性格,尤其在认定了琴瑟居中没有强者之后,夫妇二人更加没有丝毫退意。
留下,又要受到赵秉岩的偷袭。
眼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祭炼出来的夜叉,又被弧形风刃斩切出了一个大口子,每次恢复之后黑气都会相应的损失一点,庄浔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哪怕他总会在可以出手的时机,想用火系道法火弹术攻击没有撑起防御护罩的赵秉岩,也会被早有心理准备的赵秉岩避开。
他的躲避方式——逃回光幕,每每都让庄浔气得跳脚却又无计可施。
只要夜叉身上的黑气每减少一分,赵秉岩都有极大的满足感,这种满足远远压过了他内心中对二人的惧意,偷袭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秋池见道侣面色难看,也是十分恼怒,对道侣的夜叉很是心疼,可是让她就此退去,她也同样是万分不甘的。
“夫君别急,依我推测,那小子的风系道法十有八九是借助风灵石施展出来的。我夫妇二人追了他半个月,只见他施展过五行道法,以他炼气九层的修为,如果真是风灵根,断不可能一个风系道法都不会。”
庄浔一脸冷意:“不然,秋儿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僵持在这里?”
秋池心领神会:“既然他不是风灵根,凭他区区一个炼气期修真者,有一块风灵石都可算财大气粗了,只要风灵石中的灵气耗尽,我看他拿什么来攻击夜叉!”
庄浔不置可否,显然打的是和秋池一样的主意,就是在等赵秉岩的灵石耗尽。
变异灵根比五行单一天灵根还要稀有,变异灵石更是难得,其价值比五行灵石还要贵了十倍,一块等于后者的十块,但凡有变异灵石,谁也舍不得拿出去换,一般都会留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庄浔夫妇确实是见多识广眼光独到,猜得也很准确。
就在他们说完不久,光幕内飘浮在半空中的风灵石便因为灵气耗尽,‘噗’的一声化为齑粉,一阵微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秉岩面色疲惫,一脸的不甘,手中的法诀也被迫停了下来。
早知道风灵石如此重要,他就不该在同门面前臭显摆,把灵气都平白浪费了一大半,如果是一块灵气充足的中品风灵石,他一定能将那只夜叉斩杀的!
经过他一次次的攻击,庄浔的夜叉已经从近一丈大小缩到了六七尺,也就比秋池的大了一小圈而已。
真是太可惜了!
顾宝岳也是满脸遗憾,“赵师兄,你就这一块风灵石吗?”
赵秉岩这么来来回回的偷袭了不下百次,体力和法力都消耗太大,因为一直在偷袭,又生怕会被庄浔夫妇攻击,故而精神上也是疲倦得很,累得恨不能直接瘫地上,听见顾宝岳问,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拿眼斜了一下汲妙,让她来说。
他的储物袋里有什么,也就汲妙最清楚了。
“他就这一块,已经没有了。”看在他辛苦一场的份上,汲妙替他回道。
顾宝岳叹了口气,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汲妙,汲妙两手一摊:“别看我,我也没有,整个院子里都没有。”
“那怎么办?”顾宝岳白着脸喃喃道:“难道就这么等死吗?”
就一只夜叉都如此难以对付,更不要说邪修本人和另一只夜叉了。
看着两只夜叉如同傀儡兽一般不停攻击光幕,令得光幕深深凹陷晃荡不休,顾宝岳心中的防线都快要崩塌了。
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
赵秉岩也好不到哪去,自己那么努力,到头来还是做了无用功——
不对,他和顾宝岳都满心沮丧,为什么姓汲的那小丫头还一脸镇定,不见丝毫慌乱?
他盯着汲妙,提着一口气质问道:“是你让我用风系道法攻击夜叉的,现在风灵石都没了,怎么你一点都不怕,莫不是还有什么后手瞒着我二人?还是只想利用我们来为你探路?”
第19章 道友饶命
顾宝岳心中一动,也向汲妙望了过去,目中有一丝疑色。
二人明显对汲妙动了些别的心思。
当生命受到威胁,对求生欲强的人来说,只要有一点生的希望都不想放弃,如果有人想要阻拦他们求生,那她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人性本就是如此,汲妙毫不意外。
她这辈子只要信任自己依靠自己便已足够,反正在凡俗界之时也是这样,没什么不好,她早就习惯了。
一看出三者间的平衡有被打破的苗头,汲妙毫不心疼的掏出了一张土牢术符箓扔出去,二话不说,瞬间将挑事的赵秉岩给困在里面,又飞快捏出数道法诀,直接打在顾宝岳脚边,顾宝岳反应也算快,立即闪开。
“汲道友这是何意?”顾宝岳万万没想到汲妙会突然翻脸,她一个炼气六层的低阶修士,是谁给她的自信,能同时对付两个修为都不在她之下的修真者?
汲妙根本不解释,手中法诀接连打出,落空了两个之后果断取出储物袋中的青云剑,对着顾宝岳就刺了过去。
她用的是凡俗界中的剑式,再加上疾行术巨力术,偷空还能时不时捏出假的法诀威胁顾宝岳,令得顾宝岳疲于奔命,除了给自己加上一个疾行术在院子里四处奔逃外,竟是一个法术都没时间施展出来。
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提着一把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长剑,满院子追杀十六七岁的少女。
这画面……
顾宝岳悟性低,连带着道法施放的时间都长,汲妙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压着她打,连用掉困住赵秉岩的唯一一张土牢术符箓都毫不心疼。
首次交锋,没有任何法器的顾宝岳被汲妙压制得只能抱头鼠窜,这让顾宝岳更加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和汲妙之间的差距。
也终于明白,汲妙为什么敢如此目中无人了。
“道友饶命啊!”看不到一丝赢的希望,顾宝岳边跑边求饶,腿都快要跑断了,简直欲哭无泪:“顾某是哪里得罪了道友,道友可以直言,顾某一定好生反省,道友就放我一马吧!”
“那好,你停下来我就不追你。”汲妙语气平静,根本和她提剑杀人的样子完全不符,连气息都没有一丝紊乱。
顾宝岳听到汲妙如此心平气和,也以为汲妙只是要为自己立威,毕竟她刚才确实流露出了怀疑汲妙的神情,依汲妙的性子,不高兴追着自己打也情有可原,为防止继续跑下去真的会惹怒了汲妙,到时候一个不察小命不保,她赶紧停下了脚步。
哪知她这边才一停,一道黄色的光芒就在她的脚边亮了起来,倾刻间就升到了膝盖,将她两只脚牢牢的禁锢住,并贴着她的身子一直在往上涨。
顾宝岳震惊得都来不及问汲妙,为什么她都停下来了还不肯放过她,只匪夷所思问道:“这、这是土牢术?……土牢术还能这么用?”
黄芒所化成的土墙足有三寸来厚,全部是由汲妙的法力凝聚而成。
汲妙并没有回答顾宝岳的疑惑,手捏法诀,口念咒语,有趣的摸索着法力行走的方式,将土墙上升到顾宝岳的锁骨处才停下来。
顾宝岳就保持着一个‘准备拱手谢谢放过’的动作,被土墙固定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这下可好,没法结手印,连法术都用不了了。
以她对道法的掌握,不依靠手印,她根本施展不出一个法术,用来脱困。
看她像傀儡娃娃一般不能动弹,汲妙笑了起来。
这是顾宝岳第一次看见汲妙露出笑容,笑得明明很是甜软可爱,人畜无害,顾宝岳却是后背发凉,一阵心惊胆战。
“顾姐姐,你方才是不是想和赵秉岩一起对付我?”
一声顾姐姐,叫得顾宝岳汗毛乍起,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矢口否认:“汲道友误会顾某了,顾某早就和赵秉岩一刀两断,又怎会和他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一起来对付汲道友这个救命恩人呢?”
汲妙又是轻轻一笑:“可是我不信呢——不如你发个心魔誓吧!我也不要你终生受制于我,只要你答应,在邪修夫妇这个大敌没有解决前,什么都听我的,绝不能对我生出一丁点不利的念头,那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否则——”
汲妙将青云剑往顾宝岳脖子上比划,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顾宝岳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汲妙追杀她是打的这个主意,不由苦笑道:“汲道友莫非是要顾某去当诱饵?”
“怎么会。”汲妙出乎她意料的坦诚,“我只是不想让你和赵秉岩那个蠢货结盟,我还要留着你帮我干一件大事,事情没办成之前,你的命可是很珍贵的。”
“那顾某能否问一问,是什么样的大事?”
“不能。”汲妙一口回绝,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你现在没资格跟我提问,倘若不答应,我立刻就杀了你。”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入喉咙,小命都要不保,顾宝岳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自然是赶紧以心魔起誓,先避过了这一劫再说。
心魔誓对修真者的约束和牵制极强,一旦立誓,便不可毁诺。
修士每跨一个大境界,都要经过心魔的考验,有了心魔还不是最可怕的,道心坚定者自然有机会破除心魔顺利进阶,倘若以心魔立了誓言,却又毁了诺,便会无数倍加强心魔的能力,凭修士自己是绝无可能打败心魔进阶的,还极有可能被心魔吞噬了元神,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制住了顾宝岳,汲妙便将新揣摩出来的土牢术撤去,让顾宝岳重获自由。
那倒霉的赵秉岩,汲妙已经用不上他了,就让他好好的在土牢里清醒清醒,免得他再生事端,自己一时生气没忍住,对他痛下杀手。
“你先恢复法力,也许很快就要你出手了。”
汲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宝岳,随即独自回了后院打坐调息。
留下一脸紧张的顾宝岳,原地不安的走了好一会,待心情彻底平复,才无奈的开始入定打坐。
第20章 憋大招
防御光幕外的庄浔夫妇等了好一阵之后,始终没有看到赵秉岩再出去,便知道赵秉岩的风灵石终于耗尽了灵气,夫妇二人大松了口气。
但没多久,二人就皱起了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被赵秉岩打得缩小了近三分之一的夜叉,虽然攻击光幕的速度还和之前一样,但威力明显大大降低,三叉戟中的黑气已经在连续刺了五六百下之后,都没有留下一丝黑气在光幕上。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十二个时辰之内,根本不可能刺入足够的黑气将防御光幕腐蚀出一个口子来。
庄浔一脸阴霾,面罩寒霜。
他沉默片刻,唤了一声秋儿:“你想不想早点将他二人的精血吸干?”
“当然想了。”秋池提起赵秉岩二人就一阵恼恨,“倘若不是那小子拥有罕见的蛊灵之体,我二人早就将他和那贱人拿下了,哪能留他们到现在。费了这许多功夫不说,还害得夫君的夜叉损失了如此之多阴魂之气。”
“那好,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庄浔大有深意的看着秋池。
话说到了这里,事涉隐秘,庄浔随手布下了一个隔音罩。
当时汲妙正在院子里追杀顾宝岳,神识透过黄毛鼠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虽然她很想知道他们在偷偷商量什么毒计,但有隔音罩,除非她的神识特别强大或者修为到了筑基期,否则是探听不到的。
再者,以她现在的修为,神识也根本接近不了那么远的距离。
她也不知自己的神识是否比一般人要强。
悟出道韵飞升的修士,元神经过道韵洗礼,会十分凝实,照理确实是会强上同阶修士,但能强出多少,却是因人而异。
那时汲妙一边追杀顾宝岳,一边还分了心透过黄毛鼠的眼睛,仔细观察着隔音罩中的二人神情。
当庄浔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久,秋池大概是听出了他的意思,面色不由一白,“你、你莫不是想——可那是我花了十多年时间才祭炼成功的,你的大夜叉若吞噬了我的小夜叉,我日后拿什么来御敌?”
“有我在,你怕什么?”庄浔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道:“只要大夜叉的品级能再上一层,想破开这个防御法阵还不是轻而易举,日后就是碰上了能御器飞行的炼气后期修士和筑基初期修士我也不惧,哪里用得着你出手?
等此间事了,我会帮你捉到更多的修士,全部都给你练功。用不了多久,你的小夜叉就会再次回来的。而且我还能向你保证,你的小夜叉品质一定会比现在强上好几倍。”
如此大的诱惑,秋池哪里还忍得住不动心。
她的天资不如庄浔,两个人同时修炼,庄浔的夜叉已达到了大夜叉的级别,她的却还只是个小夜叉。
别看大夜叉现在体积小了三分之一,其实只是损伤了一些阴魂之气而已,真正根本的精魂在庄浔的有意保护下可是安然无恙的,损失的那些黑气用修士的生魂再祭炼个几次也就恢复过来了。
如果融合了她的小夜叉,大夜叉很有望成为更高一级的伪夜叉王,那它的力量将会激增近十倍,而且还能生出一对肉翅,可日行千里,并多出一样十分厉害的神通,身形也能加快数倍,到了那时,她夫妇二人在筑基初期以下的修真者中,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炼气修士还算个屁,她要就要筑基初期修士的生魂,这样夜叉的品质又能高出一层。
其实此前,庄浔就有过这个想法,但秋池一直舍不得她辛苦祭炼出来的小夜叉,又担心以庄浔炼气中期的浅薄修为控制不了伪夜叉王,万一让伪夜叉王反噬,后果将不堪设想。故而才一直没有同意,然而到了此时,却已由不得她思来想去了。
“好吧,我就听夫君的。”秋池痛快的答应下来。
庄浔大喜。
二人一商量好,便果断将各自的夜叉召回,并往后退了数十丈远,确定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炼气期修士神识能感知到的距离,这才停在了不远处略微平坦一些的山路上。
防御光幕中的黑气却仍旧被二人留在了那里。
二人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又是彼此心甘情愿,要吞噬成功并不费多少时间,他们完全有把握,在十二个时辰之前就能结束,黑气说不定还能助伪夜叉王更容易破开防御光幕。
为了防止琴瑟居的人会趁他们施法时逃走,二人仍旧堵在唯一能下山的路上。他们料定琴瑟居中的人不敢轻易出来,但是为防万一,还是布下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简易防御阵法。
黄毛鼠这十来天一直在外面负责监视庄浔夫妇,它的外表看起来虽然还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但它受了道韵惠及,不仅奔跑的速度是普通老鼠的好几倍,连视力听觉也成倍增长。
趋利避害的本事更是了得。
当它第一次见到庄浔夫妇时,它便知道他们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故而一到晚上黄毛鼠便四处打洞,以做逃命之用,庄浔夫妇后退时它在汲妙的嘱咐下也从其中一个地洞中飞快的跑过。
他们布下的防御阵,不仅将他夫妇二人和大小夜叉,还将黄毛鼠以及它的一个老鼠洞给笼罩在内。
一只没有任何灵气的老鼠,在庄浔夫妇眼中,与蝼蚁无异,二人便是发现了,见它被他们身上的邪气吓得瑟瑟发抖,只敢窝在洞中动也不动,也不会有心思去灭杀它。
一向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对着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小蝼蚁,又怎会费心去多看一眼,至于随手灭杀,不过是一只蝼蚁啊,杀了也没有快感,又没有好处,何必多此一举。
他们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
也由此可见,连接着汲妙和黄毛鼠的金线,庄浔夫妇根本就看不到。
到了此时,汲妙也隐隐猜出,庄浔夫妇在憋着什么大招,这个大招倘若让他们憋成功了,肯定对她极为不利,不然这两人不会在坚持攻打了光幕那么久,连赵秉岩用风刃攻击夜叉都不肯退走,却在过后突然收手,并退到了数十丈外,还布下了防御阵。
联想到庄浔释放隔音罩时,二人在里面的神情变化,汲妙觉得,她反杀的机会来了。
第21章 吞噬
顾宝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汲妙追着她打时,如此凌厉的攻势,竟还能一心二用,关注庄浔夫妇,还说什么很快就要她出手,她只觉得汲妙深不可测,让她完全无法看透。
恢复了法力之后,顾宝岳想起自己逼于无奈立下的心魔誓,大有从此不得自由的无奈郁卒,心中就好一阵心烦意乱。
说什么不解决邪修夫妇就要什么都听她的,那邪修夫妇如此厉害,简直是她见过的炼气修士中手段最霸道最狠辣的了,这么恐怖的人物,怎么可能解决得掉,难道是汲妙有什么退敌之策,还是她在酝酿着什么大招?
赵秉岩也怀疑过她有后手,其实顾宝岳自己,也有这样的质疑,不然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在大敌当前,还如斯镇定心细如发,简直妖孽好吗。
但汲妙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她会有什么大招呢?就算她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是邪修夫妇的对手吧?
顾宝岳刚浮起的一丝希望的小火苗,顿时又熄灭了。
她长吁短叹的望着后院,实在搞不懂汲妙有什么打算。
眼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汲妙真的能将邪修夫妇赶走,否则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受制于汲妙了。
想想就生无可恋啊。
百无聊赖之际,顾宝岳突然发现,光幕被攻击的巨大磨擦声好象没有了!
这是什么情况,邪修夫妇停手了?顾宝岳紧张得赶紧将神识外放,发现方圆十丈之内果然没了邪修夫妇的身影,顿时好一阵激动。
她也担心会看错,又忍着兴奋贴近了防御光幕,将神识一点点往外探,视线也往外投去,还是没看见,心中就浮起了一股巨大的喜悦。
炼气六层的修真者,神识不是天生强大的话,只能较为精确的感知到五丈之内所有动静,超过了五丈,就没有如此精细纤毫毕现,但也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十丈左右的景物。
而此时的庄浔夫妇,可是离光幕有数十丈远的,山路又弯弯绕绕,以肉眼来看也只能看到一堆岩石和树木,也难怪顾宝岳会想岔。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不敢相信邪修夫妇就这样走了,心中还在暗想:“难道汲道友早就知道了,让自己立下心魔誓其实只是戏弄自己而已?依她那古怪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别高兴得太早了,邪修根本就没走。”神出鬼没的汲妙突然出现在顾宝岳身后,一句话恍如一块寒冰砸了过来。
砸得顾宝岳的一抹傻笑瞬间凝结在脸上,继而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汲妙。
“汲、汲道友,你来了。”
汲妙淡淡点了点头,提醒道:“沉住气,一会跟我出去一趟。”
“出、出去?”顾宝岳瞳孔一缩,吓得舌头打结,“汲道友,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不是说邪修没走吗,你出去不是等于送死去了?”
汲妙一脸镇静,脸上半点慌乱都没有,“你放心,危险的事情我自己来,你只要以最大的法力,持续攻击他们的防御阵法就行了,一旦阵破,你立即拿着这块玉符,躲回琴瑟居。”
一块绿莹莹的玉符,出现在汲妙手中,连同青云剑,以及玉符的使用之法也一并相告。
交待完后,汲妙便不再言语,凝神观察着远在数十丈外的庄浔夫妇。
此时二人已经恢复好全部法力,正开始施展由鬼道演变而来的秘术——吞噬。
仔细关注了一阵,汲妙发现,这夫妇二人之中,施法的关键明显是在庄浔,似乎是必须全神贯注用秘法控制大夜叉吞噬小夜叉,将小夜叉身上的黑气吸收走,倒是坐在庄浔对面的秋池只起到一个类似于被动引导的作用,故而只有她还有多余的心神用来警戒以应对突发状况。
汲妙耐心的等着,等待秋池也无法抽身的机会,她不相信自己会等不到。
这个机会,在不久之后,果然被细心观察的汲妙捕捉到了。
庄浔修为不高,要施展吞噬还是太过勉强了,光靠自己的法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便以目示意,让秋池帮忙。
秋池立即开始施术,本来握在手中的阵旗,则被她放在了手边,方便随时取用。
汲妙不知道她这个秘术需要多久,但她绝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眼看着秋池双手捏印,一时顾及不到阵旗,汲妙立刻命令黄毛鼠出洞,叼走秋池身边那杆只有两指来宽的小小阵旗,再立即往回撤,跑出防御阵。
“走吧,时机到了。”
话音未落,汲妙已经抬脚走出了防御光幕,并将法力注入双脚,往庄浔夫妇所在疾奔而去。
顾宝岳跺了跺脚,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她受心魔誓约束,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做。
走出光幕没多久,顾宝岳果然看到堵在下山路上的那座防御阵,和阵中的庄浔夫妇,那两只夜叉也在其中,只是不知二人在施展什么邪术,两只夜叉竟然在互相吞噬撕咬。
细看一眼,说互相吞噬也不对,分明是一只夜叉主动奉上自己,而负责吞噬的那只夜叉,体积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一丈三尺左右,而另一只则缩小到只有一尺大小,大的夜叉还在继续吞噬,显而易见,庄浔夫妇是想将两只变成一只,以此达到实力激增的目的。
难怪汲妙要冒险出来偷袭,倘若真的被庄浔夫妇吞噬成功,那等待她们的,恐怕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了。
庄浔夫妇布下的防御阵,其防御能力自然不能和琴瑟居由银光树布下的防御光幕同日而语,能离开的距离也有限,但如果有人在阵中操控阵旗,筑基以下的修士想要强行打破防御阵那也是相当困难的。
秋池只花了几息的功夫就收了法诀,一看到手边的阵旗不见了,立即勃然大怒,神识一放,因叼着阵旗而影响了奔跑速度的黄毛鼠赫然印入识海,她连忙双手结印,凝出一道土刺想要将还未逃出防御阵范围的黄毛鼠先扎个肠穿肚烂以泄心头之怒,再把阵旗给抢回来。
第22章 冰雪消融
然而只这一念之差,就注定秋池无法如愿。
此时汲妙已经离防御阵法很近了,神识也终于可以完全覆盖黄毛鼠,一看出秋池结印的手势,就知道她下一步会将法术释放在什么位置,果断用神识控制金线强行逼迫黄毛鼠借助冲刺之力高高跃起,不仅安全避过了下方骤然冒出来的锋利土刺,还顺利跳出了防御阵外。
“唧唧唧……”黄毛鼠一见到多日未曾亲近的汲妙顿时嚎啕大哭,委屈极了,手脚并用的往汲妙身上跳了上去,一头扎进汲妙的怀里死也不挪窝了。
“原来那只臭老鼠是你养的?!”汲妙神识的探入,秋池自然察觉到了,只是她晚了一步,急着泄愤反而失了先机,将阵旗拱手送到了汲妙手里。
发现自己做错了决定的秋池,一阵惊怒交加,目光无比怨毒瞪向阵法外的汲妙,以及同样大感愕然的顾宝岳。
秋池能看出来汲妙的修为,对她如此年幼就修炼到了炼气六层,她并不意外,世间道法千千万,她自己的邪术就已经很邪门了,对别人的稀奇事,她一点都不好奇。
只是她颇有些疑惑,为什么修为更高的赵秉岩没出来,反倒是一大一小修为还不如他的两个丫头片子跑来送死,这胆子倒是不小。
汲妙根本就不理她,示意顾宝岳破阵。
虽然控制阵法的阵旗在她手里,但她并不在防御阵内,控制不了,只能让秋池也一样无法催动,增强防御阵的防御能力。
一个没有人控制的简易防御阵,想要打破并不是什么难事。
用蛮力破除即可。
但汲妙的目的可不仅仅是破阵,她还要将庄浔夫妇一起斩杀在此。
故而,当顾宝岳全力用青云剑攻击阵法的同一位置时,汲妙手中也慢慢凝聚出一道青色弧形风刃。
“风灵根!你是风灵根!”秋池惊恐的叫出声来。
顾宝岳也震惊的望向汲妙,连破阵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破阵。”汲妙斥了一句,手中风刃也对准了青云剑所刺的位置狠狠斩去。
拜秋池惊恐的叫声所赐,正在进行最后一步吞噬的庄浔,一听到风灵根三个字,心神便如一记重锤击打,受到了极大的震荡,法诀顿时一乱,还未成功进阶至伪夜叉王的夜叉便有些崩溃之兆。
秋池也意识到自己乱喊害了道侣,急忙压下对汲妙的忌惮和怨恨,也不敢随意冲出阵法,先助道侣稳固心神,继续吞噬夜叉才是首要之事。
只要大夜叉进阶至伪夜叉王,区区风刃,又有何惧,到了那时,她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小贱人好好虐待一番,再杀之而后快。
顾宝岳亦不敢再大意,纵使心中有多少疑问,也知道此时不是寻问之机。
她总算明白,汲妙为什么这样有底气,也怪不得她要赵秉岩用风系道法试水,过后又如此平静,原来是有这样的后手。
可是赵秉岩都没能用风系道法斩杀夜叉,汲妙修为比他还要低了三层,就算不用借助风灵石,单凭炼气六层的风系道法,真的能将两个修为都在她之上的庄浔夫妇解决掉吗?
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汲妙才不理会她的疑虑,风刃一道接一道和青云剑始终斩在同一位置上,没人催动的防御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得薄弱,直至消融瓦解。
这种阵法,只要破开了个口子,后续不足就会冰雪消融,再难为继。
阵中的庄浔夫妇,经过秋池以自身精血投喂,加上法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庄浔手中,庄浔的大夜叉不仅恢复了正常,还彻底将小夜叉完全吞噬,正在进行最后的祭炼阶段,不出片刻功夫便可祭炼成功。
当汲妙和顾宝岳破开阵法时,秋池正严阵以待。
半空中早已被她祭出的黑色珠子,已涨至脸盆大小,刹时间便呼啸而至,向汲妙斜飞了过去。
另一枚扣在掌中的一阶高级金丝符,也同时一扬。
一道金光闪过,符箓化为上百道金丝,藤蔓一般向顾宝岳狂涌而去,顾宝岳只能拼命躲避,并用青云剑将近身的金丝一根根斩断。
但金丝实在太多,速度又快得很,躲慢了一步,脚下立刻就被一根金丝缠绕住,其余的金丝亦疯狂涌了过来,一下将顾宝岳像个粽子一般捆了个结实。
只听得叮铃当啷一阵金戈之声,显然是顾宝岳奋力在和金丝博斗。
短时间内是指不上了。
秋池打的原本就是先单独解决了汲妙这个有风灵根的大患,再去灭杀顾宝岳的主意,是以先困住了她,好专心对付汲妙。
汲妙见状,却并不以为意,只将疾行术施展到了极致。
她原本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在凡俗界时她武功卓绝,一个人便敢潜入皇宫,成为了天齐帝,并稳稳的坐了五年龙椅。
无数波刺客想来刺杀她,全叫她送去见了阎王。
虽说换了具身体,但二十五年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又岂会轻易忘记。
闪躲腾挪间,汲妙很轻易就避开了黑色珠子。
只是这珠子在秋池的法诀催动下正不住的往外冒着阴冷恶臭的黑气,一看就邪门得很,恐怕不小心沾上了一点都会倒地不起。
汲妙摒住呼吸,避免吸入黑气,一边作出躲避得无比狼狈的模样,手中法诀却趁机悄悄形成。
秋池毫无所觉。
她恨汲妙不识好歹与她作对,收留了顾宝岳和赵秉岩,害她和道侣多费了许多功夫,还胆敢抢了她的阵旗,险些害了道侣,一心只想灭杀汲妙,抽出她的魂魄炼功。
不过她也实在忌惮汲妙的风刃,即便有黑气做屏障,也生怕自己会不慎中了暗算,便给自己拍了一张金钟罩符箓,手中法诀不停,黑色珠子喷出的黑气越来越多,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汲妙压了过去。
她这件黑色珠子可是极品法器‘腐骨珠’,只消沾上一点便会皮消骨融,还能慢慢吞噬修士的神识,是她除了小夜叉外,最为钟意的法器,不知多少修为比汲妙高深的修士折在了腐骨珠下。
就在她胸有成竹的等着汲妙化为枯骨时,脚边突然有黄芒闪动。
第23章 斩杀
这是什么道法?
怎么如此诡异?
难道是这死丫头在扮猪吃老虎?
秋池吃了一惊,她没料到,只顾着躲避黑气,看似连风刃都吓得忘记施展的汲妙,竟然悄摸摸捏了个不知什么法诀出来。
四块土墙本就是由法诀形成,并不是活物,黑气对其无效,其攀升的速度,快得惊人,黑气不能阻挡分毫。
秋池自然不想被土墙困住,急欲跳出土墙,却因为身上有防御光幕,脚下慢了一拍,躲避不及,便连人带罩被土墙封在里面。
汲妙为了困住她,不惜耗去一半法力,将土墙凝得厚厚实实,不一时便严丝合缝的形成了一坐四方土牢。
制住了秋池,黑色珠子因为没人控制,黑气便聚在原处凝而不散。
要不是没有趁手的法器可以在短时间内破开金钟罩,汲妙也不会在一瞬间便做出先困住秋池再解决庄浔的决定。
炼气期修士的神识有限,一般炼气中期,能关注一件法器就已经是顶天了,总还要留一些神识用来控场,发现肉眼看不到的危机。
而秋池除了那颗黑色珠子外,竟还另外祭了一块盾牌状防御法器,护住庄浔的后心。
由此可见,秋池的神识比一般炼气中期要强大得多。
似这种盾牌状防御法器,虽然防御力惊人,但并不能像金钟罩那样将全身都笼罩在内,而是要有人操控,伺机移动进行防御。
既不能护住全身,在汲妙眼中,便和个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法诀一捏,‘起!’,土墙立即贴着庄浔的脚后跟就往上涨,一路涨到了庄浔的下颌处才停下来。
汲妙出手几乎没有停顿。
道侣突然被困,庄浔甚至还处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
他本以为道侣有极品法器在手,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娃娃,故而全幅心神都放在大夜叉上,连道侣是怎么被困的都不知道。
只差一步!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祭炼出伪夜叉王了!
也是因为伪夜叉王的等级太高,他修为还不够,必须靠着秘法强行祭炼,自然不能有丝毫分心,一旦出错必定遭到术法反噬,故而他连防御符箓都没法用。
一旦用了防御符箓,激发出了防御光幕,会直接影响到他施法,成功率也会大大降低。
为了保护没有任何防护手段的他,秋池才会给他祭出一块可以由秋池自己来催动的盾牌法器。
只是秋池没有料到,汲妙对道法的领悟力有多强。
她施展的到底是什么道法?!
说是土牢又完全不像土牢四四方方的样子。
怎么就惹到了这样一尊怪胎。
庄浔心中涌起一丝悔意,他已经隐隐察觉,自己惹错了人。
似乎从出手开始,他们夫妇每走一步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外面还有她的帮手?
帮手……是了,她的帮手不就是那只黄毛鼠吗。没想到,他的计划会断送在一只毫无修为的蝼蚁手里。
原认为是秋池大意才会着了汲妙的道,连半分手段都没使出来,便被困在了土牢中,此时庄浔方知是自己错怪了道侣。
术法在关键时刻被打断,反噬很快就会来临,他绝不可能再有活路。
——死便死,走上了邪修这条道,他庄浔也没什么可怕的。
庄浔目中迸发出一股狠意。
“好你个小丫头,庄某还真是看走了眼!”
他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总要给道侣留一条活路!
正要抢在反噬之前,用夜叉中的精魂之力重创汲妙神魂,好叫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汲妙嘴边已是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右手轻飘飘一引,不知何时凝结在她掌心的弧形风刃,便似缓实疾的斩了过来。
迎着他怨愤不甘的目光,自上而下将他一劈两半。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得盾牌一片腥红。
没有任何防护的炼气修士,其肉身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汲妙内心毫无波澜,手一招,劈死庄浔却丝毫无损,连丝血迹都没沾上的风刃便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不!”土牢中的秋池悲愤怒吼,她的一缕神识虽然还和盾牌联系在一起,但法力受土牢术影响,想要隔着土牢术控制盾牌护住庄浔,实在是力不从心,即使她拼命想要拦截住汲妙的风刃也根本就来不及。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道侣被汲妙劈成了两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该死的小贱人!你敢杀我夫君,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秋池红着眼祭出两件破坏力极强的法器,不顾一切,疯狂攻打着土牢。
汲妙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风刃便被她甩了出去,一下斩在还未祭炼成功的夜叉身上。
大小夜叉融合到这个地步,就算只差一点就成功也已经不堪大用——
因为庄浔死了。
汲妙双手结印,弧形风刃一道接着一道劈向夜叉,没有庄浔用秘法护住精魂,汲妙几乎每一道都会斩到精魂上,令得无主的夜叉连连踉跄后退,黑气一阵阵溃散。
数不清的人脸拼命往外挤,发出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夜叉体内的精魂还有些是由秋池祭炼出来的,夜叉又没有成功进阶,庄浔也死了,挣脱黑气的人脸寻不到他的气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接二连三往还有几分熟悉感的秋池那儿扑了过去。
连汲妙的土牢都拦不住,也难怪夜叉不惧五行道法。
上百个人脸就这样脱离了黑气,完全无视汲妙,无视土牢,扑向秋池。
被人脸接近,金钟罩内的秋池吓得面如土色,连杀夫之仇都顾不上了,但不论她怎么想要阻挡躲避,都挡不住人脸的和靠近和啃噬。
它们一边嘎巴嘎巴啃着皮肉,一边发出呜呜的怪笑声,似乎有种大仇终于得报的快意。
这些恐怕都是死在庄浔夫妇手里的修真者,秋池如此下场也可算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最后一个脱离黑气的人脸,显得比其余的都大了一倍,是一个形状完整的头颅,眉眼虽然被黑气覆盖,看得不甚清楚,但从轮廓来看,此人活着的时候大概是个英俊的男修。
能留下这么完整的脑袋,这男修生前的修为恐怕不低。
脑袋出来之后,夜叉便彻底溃散,化为一团团无意识的黑气,在附近迎风飘荡。
脑袋并不像别的人脸那样去攻击秋池,而是扑向汲妙,大口一张,将一团混在黑气中,想要悄无声息钻入汲妙脑海的光团给吞了进去。
一声惊恐的惨叫骤然响起——
是庄浔的元神!
汲妙悚然一惊,她怎么给忘了,邪修有一样十分霸道歹毒的秘法——夺舍,能以自身元神吞噬他人元神达到夺取其肉身继续修炼的目的,只要被夺舍之人的修为更低,又没有防备,夺舍的成功率可是高达十成的。
真是好险!汲妙惊出一身冷汗。
而被脑袋吃进嘴里的庄浔元神,在脑袋的大口咀嚼之下,惨叫声已经破碎不堪起来,很快便化为乌有。
有两缕黑色的轻烟,从脑袋的左右两只耳朵里钻了出去,就此烟消云散。
脑袋又是一吸,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所有黑气都吸入口中,一丝不剩。
汲妙总觉得被黑气覆盖的脑袋眼睛部位,是能看见东西的,她感激脑袋的救命之恩,发自内心的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谢!”
脑袋仿佛是凝视了她一眼,继而毫不迟疑的扑向了秋池。
第24章 绝不答应
秋池的惨叫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上百个人脸依旧趴在她身上,啃噬她的血肉筋骨。
汲妙没有再关注她,取了她和庄浔的储物袋,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储物袋的主人身死,神识没了主人抵抗,汲妙轻易就将印记抹去,小心的将神识探入,发现庄浔夫妇的储物袋都沾上了一些邪气,不过这两口子还真是身家丰厚,尤其钟爱存储灵珠,储物袋中最多的就是泛着各色灵气的漂亮灵珠,多得让汲妙一看之下就心花怒放。
除此之外,每个储物袋中还有四五十块下品灵石,灵气散发的光泽显些晃花汲妙的眼睛。
另有十来件,品质都在上品以上的法器,加上那件黑色珠子,光极品就有三件,还真是富得流油。
也亏得汲妙找准了时机,否则真要正面对上了庄浔夫妇,汲妙绝对连一丝赢的希望都没有。
储物袋中的丹药也有一些,不多,符箓几乎没有,剩下的就是一些材料和典籍玉简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汲妙对这一次出手的成果表示十分满意,打算回到琴瑟居之后再好好归置归置,把有用的东西倒腾一下,放到现有的储物袋里。
这种带着邪气的储物袋,还是不要时刻挂在身上为好,万一不小心邪气入体,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等日后这些无主的邪气一点点消散掉,便不用担心了。
庄浔还有个灵兽袋,汲妙本来对他放出来啃噬光幕的黑甲虫有些兴趣,但她没想到,灵兽袋中不仅有五六只黑甲虫,还有一只浑身长满了大疙瘩的恶心虫子。
估计庄浔早就给它们下了禁制,他一死,灵兽袋中的虫子便集体自爆,自爆的威力还不小,灵兽袋都彻底坏了。
实在可惜。
汲妙遗憾的摇了摇头,重新去翻拣储物袋,挑出一把通体只有一尺半左右长的极品短剑法器,这是所有的法器中,除了秋池使用过的黑色珠子外,唯一的一件攻击型极品法器。
汲妙一看之下就爱不释手,眼下她才五岁,这种小型轻便的法器正好适合她。
法器的法力印记很浅,庄浔夫妇多半没怎么动用过,也或许是不久前才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还来不及加深强度,汲妙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其中的法力印记抹去,并用祭炼之法祭炼了一番,打入自己的法力印记。
此剑名为冰雪,靠近剑柄的地方,有一朵小巧的两瓣霜花。
用手触摸,却没有任何的凹凸感,反而十分光滑,和剑身其他部位没什么不同。
难道这朵两瓣霜花是道法标记?
法器虽有下中上极品之分,但不一定是极品的价值最高,还要看法器是否附带有其他的神通或道法。
越是威力强大的道法,越能提升法器的价值。
一把中品法器,倘若附带一个二阶法术,那便是极品也要自愧不如了。
法器附带的法术,大部份都和符箓一样是瞬发,还不像一些符箓那样,一次性扔出去就没了,而是可以反复使用,只要法力足够,法器附带的法术便可以源源不绝的释放出来,堪称低阶修士的一大利器。
只是这种法器极难炼制,毕竟炼器师精通道法的不多,炼制出来的法器,就算有附带的道法,一般也多为一阶,而且威力还不如修士自己施展出来的道法,也就胜在数量多、能瞬发。
毕竟法器再好,到底也只适合炼气和筑基修士使用,到了结丹期,谁不是倾家荡产的给自己弄个厉害的本命法宝,哪还看得上低阶修士用的法器。
如此一来,炼器师自然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去深入研究乃至炼制出更好的法器了。
汲妙可不会费心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她将冰雪剑祭炼之后,略微一催动便发现,那朵两瓣霜花,还真是道法标记,而且是筑基修士才能修炼的冰系二阶法术‘寒冰附体’!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汲妙将灵力往剑中注入,直到冰雪剑吸收了她体内的五分之一法力,才白光一闪,发出铮的一声清鸣,白玉一般剔透的剑身上滑过一抹流光。
好剑!
她视线一扫,看了看已经是两片尸身,肠子内脏都流了一地的庄浔一眼,毫不犹豫拿其中一片试了试手。
法力往两瓣霜花催动过去,剑尖处便冒出了一缕惊人的冰寒之气,加大法力注入,寒气便愈发浓郁起来,很快就将一片尸身给覆盖住,冻成了冰块。
倒霉的庄浔估计死也没有想到,他死都死了,尸体还要被汲妙拿来当试验品。
除去这一附加道法外,冰雪剑本身也锋利无比,汲妙又拿已经失去主人催动,恢复到只有巴掌大小的盾牌来检验了一番,一个净尘术洗去血污,然后注入灵力,使盾牌涨大到有桌面大小,这才用冰雪剑刺了过去,竟然不费什么力气就扎了个洞。
汲妙无语的蹲在盾牌前,看了看那个有一两寸大小的洞,有些后悔方才的冒失。
差了一个品阶而已,区别就这么明显吗。
这可是庄浔夫妇储物袋中防御能力最强的一件防御法器了,虽然破了一个洞也能用,但怎么着也是有了个防御的缺口,有瑕疵了。
看来她日后要用防御法器就一定要极品的才行,否则哪日碰到了敌人,因为法器的品阶差了人家一截,就这么稀里糊涂送了命的话,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汲妙忽然想到,她方才似乎没有祭炼过盾牌,只是注入法力的话,根本不可能发挥出盾牌的真正防御力。
难怪会轻易被冰雪剑扎了一个洞。
太冲动了。
汲妙叹了口气。
冰雪剑虽说厉害无比,其实有两个极大的缺陷。
一是必须近身,离得远了,别人一察觉不妙,定然会立即退开,那寒冰附体便没了用武之地。
二是冰雪剑的品阶太高,附带的道法又是二阶的,法力消耗太大,以她眼下的法力深浅,恐怕催动不了几次寒冰附体,法力就会枯竭。
但暇不掩瑜,冰雪剑用得好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汲妙又把玩了一番,见顾宝岳还被一大堆金丝给捆在里面出不来,便用冰雪剑挑断了金丝,将她解救出来。
外面是什么情况,顾宝岳的神识自然早就看到了,然而当这一切都毫无遮掩的印在眼中时,顾宝岳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太不可置信了。
“我都叫你破阵就跑了,你怎么不听。”汲妙向她伸出手,“如今邪修夫妇都死了,你可以把玉符还给我了。”
在看了汲妙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斩杀庄浔又弄死了秋池后,顾宝岳对汲妙已经从心底里拜服了,没有丝毫迟疑,玉符就恭敬的双手奉上。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论是心智、胆略、悟性还是资质都绝非自己可以比拟,他日此女的成就不可限量,自己倘若能给她多留一分好印象,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的惊喜。
多给自己留一条路总是好的。
“你是现在就走,还是等恢复法力了再走?”汲妙随口问道。
顾宝岳沉吟片刻方道:“如果顾某没有猜错,眼下外面的局势必定凶险万分,道友能否收留顾某一段时间——”
“不能。我习惯独来独往。”汲妙语气坚决,不带一丝可以通融的余地,“你自己也说了是猜测,那也有可能你猜错了。”
开玩笑,她自己住在琴瑟居里多省心,顾宝岳心眼多,她可不想让自己太累。
绝不答应。
有了庄浔夫妇储物袋中的东西,她完全可以在琴瑟居修炼到炼气后期,多掌握几个道法,再把只有炼气后期才能修习的御器飞行学了,那时再下山去,她便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汲妙的不通情理,顾宝岳也只能暗叹一声可惜,面上是一点不满都不敢显露的,她心里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顾某就先随道友回琴瑟居,等法力恢复了顾某便离开。”
这个倒是无碍的,汲妙点了点头,先行走在了前面。
到了防御光幕前,汲妙左手拿着玉符往光幕上一照,右手捏出几个法诀往玉符打去,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玉符青光大放,并从中射出一道青光,直直照进光幕中。
“开!”
随着汲妙一字道出,厚实的光幕立即被青光划出一条供一人通行的甬道。
汲妙第一个闪了进去,顾宝岳也紧随其后。
二人一踏进光幕,光幕便迅速弥合如初。
第25章 猝不及防
那赵秉岩还被汲妙困在土牢中,一阵惊疑不定。
他的神识只能感知到20丈远,至多40丈,再远就完全感应不到了,故而他根本不知道汲妙已经杀了庄浔夫妇,他只听到汲妙和顾宝岳在离开光幕前曾经商量过,好象是要去对付邪修的。
那可是邪修啊,这两个死丫头莫不是疯了?还是不想活找死去了?
自二人出了光幕之后,赵秉岩就开始担心后怕,不是为二人,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忐忑不安等了半天,汲妙和顾宝岳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汲妙还将他放了出去,并告诉他邪修走了,他可以放心滚蛋了。
见汲妙不欲多说,顾宝岳识趣的没有挑破庄浔夫妇已死的事情。
“那两个邪修真的走了?你们没骗我吧?不是想诳我出去送死吧?”赵秉岩一再追问。
殒身之祸突然解除,反而是那么的不真实,让他都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看他一脸不信,汲妙皱了皱眉,“谁耐烦骗你,不走的话是想继续做牢吗?”
做了近十天的牢,赵秉岩都快习惯了,一点都没把汲妙的威胁放在心上。
“做牢也比送死的强。”眼珠子一转,一指顾宝岳,“除非她也走,她要不走我也不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莫名躺枪的顾宝岳,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闭目调息。
“待她恢复法力她自然也是要走的,到时你二人一块走吧,路上还能有个伴。”汲妙道,一幅恨不得二人赶紧滚蛋的模样。
这一个两个的都快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谁要跟她作伴!”赵秉岩一脸嫌弃,他如今和顾宝岳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加不必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我只是让她一起离开,免得你们诳我,等出了光幕,我二人自然是要分道扬镳的。”
顾宝岳眼都没睁,嘴角挂了一抹冷笑,呵呵两声道:“你放心吧,我顾宝岳说话算话,说不会缠着你就绝不会再缠着你。出了这道门,你我从此陌路,他日倒霉遇见了,也千万要装作不认识!”
“本来就该如此,你记得最好。”赵秉岩一甩衣袖,做出划清界限的姿态。
见这二人还是针尖对麦芒,汲妙也懒得理会,自回后院去了。
其实后院除了密室和地火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禁制,但顾宝岳二人总觉得后院如龙潭虎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擅闯,连神识外放都下意识的避开了后院。
只不过是无意中传送到了琴瑟居,就被汲妙打劫了一个储物袋,再擅闯后院,天知道汲妙会怎么盘剥整治他们。
在这一点认知上,两人竟出奇的一致。
赵秉岩本对汲妙有一肚子怨气,但危机已然过去,他心情好得很,决定不与汲妙一般见识。
顾宝岳恢复法力之后,想起赵秉岩的态度,哪里愿意等他,原还想在离去前跟汲妙道个别,但她向后院喊了几次话,汲妙都没有现身,只能作罢。
谁知她刚要走了,一条小青蛇却悉悉索索的爬了过来,尾巴上还系着一个眼熟的储物袋。
那是她初到琴瑟居时,被汲妙打劫走的,巨宝院发放给外门弟子的储物袋。
小青蛇爬到她的脚边,昂起头颅看她,蛇尾啪啪往地上甩了两下,示意她快些把储物袋拿走。
那张大脸系得太紧了,可疼着呢。
顾宝岳仿佛在蛇脸上看出了拟人化的不高兴,又看它脑袋圆圆,青翠可爱,觉得甚是有趣,拿回储物袋的同时,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
谁知小青蛇它蛇身小小,脾气倒挺大,蛇头一动,瞬间就在顾宝岳点了它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就飞快爬走了。
蛇家的脑袋也敢乱点,看蛇家咬死你,哼!
这一口把顾宝岳咬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疼倒不是太疼,但手指上的两个牙印小孔明显渐渐泛黑,分明是中了毒了。
顾宝岳不由一阵失笑。
幸亏这小青蛇的蛇毒还不成气候,顾宝岳只感觉伤口有些微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法力一流转,很快就将蛇毒给逼了出来。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啊。顾宝岳手握储物袋,望着后院的方向,心中百味杂陈。
自己这一次能从邪修手中活下来,全靠了汲妙,倘若不是汲妙,她肯定会成为那上百个人脸中的一个。
不仅如此,汲妙连储物袋都还给了她,里面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灵珠更是多出了五六十颗,她原先可是只有区区十余颗灵珠的。
青云剑汲妙也没有收回去,可见汲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霸占她的储物袋,只是吓吓她,让她着急而已。
顾宝岳默默的站了一会,冲着后院的方向郑重拱了拱手,暗暗道了声谢,便离开了琴瑟居。
赵秉岩见她要走,也顾不得将法力全部恢复,又拉不下脸来求汲妙把他的储物袋还给他,忿忿不平瞪了一眼后院之后,也跟在顾宝岳后面走了。
琴瑟居终于又只剩下了自己,汲妙很是满意。
她现在不光有一百来块下品灵石,光各种灵气的灵珠就有三万颗,能换三百块左右的下品灵石,在炼气期修士中,也算是妥妥的小富婆一枚。
不过她眼下也用不到灵石,等她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十层之后,再用这些灵石灵珠,下山去购买炼制龙印真法宝的材料。
至于从庄浔夫妇那里得来的其他东西——
法器中除了冰雪剑和盾牌用着还不错之外,另外两件极品法器,汲妙也打算留着自己用,别的上品法器则视情况是留着还是将来都卖了换成灵石,丹药材料之类的也是一样。
材料便还罢了,丹药中却有一瓶汲妙十分中意的补灵丹,还是她可以服用的风系补灵丹。
补灵丹也有属性之分,不能乱服。
用什么属性的灵植炼制,出炉的成丹便会蕴含什么属性的灵力,虽然这种灵力远不如修士自身炼化的灵力精纯,还会伤及经脉,但也比没有的强,越是高品阶的补灵丹,补充的灵力越多,只要服下就能迅速补充大量灵力,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但服下补灵丹之后一定要及时梳理经脉,将补灵丹中蕴含的丹毒及驳杂的灵力清除干净,如果长久不梳导,丹毒长期淤堵在经脉中,会使修士的经脉变硬,柔韧性变差,吸纳灵气的速度也会越来越慢。
不到非服不可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服用。
变异灵根本就稀有,相应的补灵丹也少,商铺极少会有出售,多数变异灵根的修士都会自行炼制补灵丹,只是炼丹不是什么修士都能炼成的,自己炼不了,便要搜集相关灵植,找炼丹师为自己炼制。
这也是汲妙一看到那瓶风系补灵丹就很满意的原因。
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到了生死悠关,法力枯竭的地步,有了补灵丹,便等于多了一分保命的机会。
其余的丹药也有许多种,连精进法力的一阶蕴灵丹,也有两瓶,不过汲妙并不打算服用。
她想把根基打好,她资质又不差,变异灵根的小瓶颈比五行灵根要容易突破得多,大瓶颈就要比五行灵根的难上好几倍,故而她在筑基之前,碰到瓶颈的几率是很低的,根本用不上精进法力的丹药。
只有那些自知资质不好,终其一生都无法飞升的修士才会在炼气期时便通过服食丹药来提升修为,以此提高在同阶之中的地位和实力。
汲妙把得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自己要留着的全部放在没有邪气的那个储物袋里,打算要换成灵石的则全都放到庄浔夫妇那两个储物袋中,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处理好一大堆物品之后,汲妙便开始了上午修炼,下午参悟道法、研读《炼器手扎》、《矿物灵材妖兽图鉴》,晚上继续修炼的修道生涯。
第26章 日复一日
两个多月之后,汲妙自问领会了风遁术的皮毛,可以施展出风遁了,便迫不及待的出了琴瑟居。
这个道法原本就是给炼气后期修真者学的,但是道法上的标注只点明了一句‘此为炼气十层后参悟为佳’,并没有像一阶高级法术‘御器飞行’那样,特意加上‘此道法必须有炼气后期的法力精纯度、神识强度方可修炼,若强行参悟,只会损及根基,伤及筋脉,得不偿失’,所以汲妙才敢以炼气中期的修为就去参悟风遁术。
也因为有了标注,汲妙便是初步掌握了风遁的诀窍,心里其实也是颇为担心的,担心过早学会了对自己会有所妨碍,故而她在检验风遁的成果之初,仅在法诀中注入了少量灵力,以免出什么差子。
也幸亏她谨慎,一阶高级法术果然霸道,风遁一经施展,她便如风一般往前冲去,身影也渐渐化为了一阵轻风,消失在肉眼可见之中。
她吸气的时候还在琴瑟居院门口,呼出这一口气时就已经遁出了二十来丈远,这还仅仅只是悟出了个皮毛,注入了少许法力,速度就快到身体几乎无法承受。
如果她一开始就全力催动,恐怕以她肉身的强度,倾刻间就会崩溃化为一滩血水。
太可怕了!
汲妙脸色发白及时收回法力,停住身形。
看来她以后一定要找一本炼体的功法来学才行,只有肉身的强度上去了,她才可以全力施为,不用有所顾忌。
其实汲妙早就有这样的想法,那方丹田中的龙印真法宝雏形,一旦祭炼出来,有很大的可能是以力量来砸死人的法宝,这就需要她有强大的力量来投掷出去,将对手瞬间拍成肉泥。
力量的来源自然是强横的肉身。
汲妙将这一点放在重中之重,决定日后下山了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到一本炼体之法。
眼下风遁术,只能小心着用了。
小命要紧。
不过这风遁术的遁速还真是快得离谱,施展起来感觉自己真的化做了一缕轻风,不仅肉眼无法捕捉,即便用天眼术全力观察,恐怕也只看得到一点点遁走的痕迹,同阶之中,想要以五行遁法追上她,绝不可能。
汲妙缓过来之后又以比方才更少的法力好好的玩了个过瘾,一路从山顶遁下了山脚。
她这还是第一次下山,从山脚往上望,原来山峰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目测只有近两百丈的高度,但却也是远近目中所及,众多山峰之中最高的一坐。
看这条山路也不像是新开的,琴瑟居移过来之前,应该有另外一片屋宇坐落在峰顶上才对,可是现在看来就好象琴瑟居原本就应该建在这里。
顾宝岳也说,她本来是在一间茶楼厢房,出来之后却到了别的院子里。
这是巧合还是界面之间有意为之?
汲妙不懂,她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实在太深太耐人寻味,远不是她现在这种层次可以明白的。
同时她也发现,从这里看向琴瑟居,只能看见岩石树木和杂草,根本就看不到一片屋角。
只是世人都有好奇心,位于深山之中的一座陡峭山峰,竟开出了一条山路,大概有不少人会生出探索之心,走上峰顶,去领略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还是不保险啊。汲妙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掩饰掉这条山路,一般的伪装手段,碰上了修真者都会无所遁形,还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此汲妙并不担心,反正她也不会在此久待,只要再过数年,她便会离开此地的。
回到山顶之后,汲妙只打开了一个迷幻禁制,起到一点遮掩的作用,消耗的灵气也不多,一块下品灵石,估计能日夜运转个小半年。
数年下来也就区区几块下品灵石而已,她还是用得起的。
如此一来,万一有高阶修士从上空飞过,也不会对这里引起关注。
峰顶上有云雾弥漫,简直太正常了。
解决掉一个隐患,汲妙越发投入到修炼当中,等闲巡视山林和寻找食物的事情都交给了小青蛇和黄毛鼠。
刚开始时,小青蛇很不情愿,它和汲妙一样对修炼之事十分痴迷,认为这种杂活就应该由根本不会修炼的凡鼠去做才对,让它来做不是浪费它的宝贵时间嘛。
但黄毛鼠是功臣,汲妙能解决掉庄浔夫妇,得到一大笔财富,黄毛鼠居功至伟,它自己也知道立了大功,很是得瑟了一番。
迫于汲妙的淫威,小青蛇也只敢在心里委屈巴巴的抱怨几句,该轮着它干活时它可半点不敢耽误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年之后,汲妙成功进阶至炼气七层,黄毛鼠也终于摸到了修炼的门槛,可以和小青蛇一起吞吐日月精华,涤炼己身。
此时汲妙才算真正认可了这一鼠一蛇,便寻思着给它们起个名字。
一鼠一蛇一听说要起名字,兴奋了好一阵,抢着要自己想名字,汲妙也随它们。
结果二兽想了好半天,得出的名字无一不是千奇百怪,还大都是自己爱吃的那些小玩意,为此二兽还当着汲妙的面打得不可开交,互相嘲讽对方的名字土得掉渣。
汲妙脸都黑了,干脆一个叫金灼,一个叫青尾,等日后它们有了更中意的名字再自己改回去。
妖兽修炼的方式和人族不同,妖族向来以血脉为尊,传承也大都是由血脉延续,而没有血脉传承又没有族中前辈指导的,就要靠自己一点点摸索,吸收月华精气,或服食天地灵果,以达到进阶的目的。
妖兽一旦开始修炼,寿元就会随着修为渐渐延长,同等修为下,也要比人族修士多出好几倍的寿元。
但有优势就有缺陷,妖兽进阶远不如人族修士容易,尤其是那些资质一般又没有血脉传承的。
故而对金灼和青尾,能修炼到什么程度,汲妙完全放任自流。
金灼比青尾晚了一年多才开始修炼,为了能早点赶上青尾,修炼起来半点不敢懈怠,青尾也同样担心金灼会追上自己,到时难免要被金灼嘲笑,因此丝毫不敢放松,如此你追我赶之下,一鼠一蛇对于修炼一事简直比汲妙还要沉迷,根本不用汲妙如何引导督促,杂活之外的时间除了睡觉休息恢复体力,全都用来修炼,让汲妙十分省心。
这一年里,她又学会了不少一阶初级、中级的道法,风遁也有了很大进展。
第27章 青虹绫
除此之外,《矿物灵材妖兽图鉴》汲妙也记了个七七八八,《炼器手札》烂熟于心,只待他日动手检验一番就可以知道成果如何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汲妙进阶至炼气八层。
图鉴全部熟记于心不必再看,《炼器手札》只偶尔翻上一翻,如此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让汲妙修炼道法,并将所学会的五行道法反复推敲力求精益求精。
修为提升,经脉也有所扩展,修炼的时间可以增多,一年之后汲妙又一次成功进阶,连个瓶颈都没碰到,水到渠成提升至炼气九层。
到了这时,就是炼气中期向炼气后期迈进的一个坎了。
汲妙如今才八岁,却有炼气九层的修为,这种修炼速度,放在大宗门里也是天才般的存在。
但她一点都不自满,仍旧日复一日潜心修炼,把学会的道法反反复复的揣摩,增加熟练程度,一次次缩短施法的时间。
连水遁、木遁、土遁这三个比较难掌握的遁术,她都用心参悟了一番,不说太精通,最起码她可以将之成功施展出来,只是到底不如五行灵根的修士,也比不上风遁来得轻巧熟练。
这些年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凡人或修真者会意外来到峰顶,都被琴瑟居外的防御光幕和禁制给拦在了外面,最后不得不悻悻离开,再也没有像庄浔夫妇那样的邪修路过。
倒让汲妙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到她九岁这年,本以为要花上个两年时间才能迈过中期到后期的瓶颈,谁知她不过只花了一年苦修,便很轻易就从炼气九层进阶至炼气十层,成了一名炼气后期修士。
变异灵根的小瓶颈果然比五行灵根的要好突破得多,有利就有弊,估计到了筑基这一大瓶颈,会极为艰难。
对此,汲妙即便是迈入了炼气后期,心中其实也并没有太多惊喜。
但心情好是一定的。
丹田中能存储的法力比之炼气九层,可是一下多出了五六倍!
血肉骨骼中的杂质越来越少,经脉越发坚韧,即便汲妙一天里花上十个时辰修炼都不会觉得经脉刺痛了。
灵气的滋养淬练让肉身也得到了升华,比炼气中期要强横了一些,故而风遁术可以加大法力施展,速度又比从前要快了许多。
神识外放的距离也变得更远,一般的炼气十层修士,神识可以外放到40丈至80丈远,而她的神识似乎要远高于这个数值。
和金灼青尾之间的金线,也一下从最远的五里到现在的十里,远了整整一倍。
这就说明,她和二兽之间能分开的距离,确实是和她的修为息息相关,等到她筑基之后,这个距离肯定还会有所提升的。
进阶的种种好处,让汲妙开心了好半天,最让她高兴的,莫过于能修习御器飞行了。
只要掌握了这个道法,她便要下山,暂时离开琴瑟居一段时间。
当初从庄浔夫妇储物袋中得来的法器之中,有三件极品法器,除了冰雪剑和秋池用过的腐骨珠之外,剩下的便是一样难得的飞行法器——青虹绫。
汲妙可惦记它好几年了,早就用祭炼之法祭炼过,并留下了自己的法力印记。
青虹绫是单一的飞行法器,除了飞行之外并没有别的神通。
本体是一根柔软的飘带,颜色和汲妙的灵根颜色一样,都是青色,周身莹光流转,煞是好看。
汲妙还没有能力可以四处招摇,像这种完全可以缠在腰上或系在法髻上的法器,她当然还是要放在储物袋中更安全。
几乎每一个炼气后期的修真者都会御器飞行,可见这个道法并不难,只是对法力的精纯度和神识强度有所要求,必须达到后期才可以修炼,所以汲妙才会等到现在,真正修习起来她只花了片刻功夫便完全领悟。
汲妙迫不及待的上手检验。
往青虹绫中注入灵力,原本细长的飘带便青光一闪,瞬息涨至七尺来长,七八寸宽。
手一抛便浮在了半空,迎风而动,看着还真有些像一方轻盈的绸布。
一道御器飞行的法诀打出,法力便化为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一端探入青虹绫中,一端连着汲妙。
汲妙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在法力联上的那一刻,她便和飘带心神相联起来,只要她这边法力不绝,神识一动间,飘带便会立即跟上她的想法,随时改变方向或加快速度。
难怪要炼气后期才能修炼,修为不够,神识、法力都跟不上,只怕打出法诀的瞬间,整个术法都会反作用到施术者身上。
强行修炼典籍中明确记载不可修炼的法术,是会遭到严重反噬的。
汲妙往回一招,青虹绫便飞了回来,老老实实飘在汲妙脚边。
一脚踏上去,像是踩在了一块薄布上,轻盈却又不失稳当。
神识微动,青虹绫缓缓飞起,并徐徐飞向山脚,速度也在途中一点点加快,最后甚至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青光。
汲妙算是过足了御器飞行的瘾。
只是这青虹绫颇为耗费法力,速度越快,法力流失的也越快。
看着汲妙在空中飞行,一鼠一蛇羡慕极了,纷纷央求汲妙带它们也飞一飞。
左右还剩了一点法力,汲妙便答应了它们。
金灼立刻跳上了青虹绫,顺着衣摆往上爬,直接爬到了汲妙的肩膀,青尾也同一时间窜了上来,只是它没有爪子可以固定自己,便一圈圈缠在了汲妙手臂上。
二兽睁大了眼睛,兴奋不已。
直到法力用尽,一人二兽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琴瑟居。
“主人,主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飞起来啊?”金灼追在汲妙屁股后面颠颠的跑,充满期待的问道。
它可是这一片老鼠中的骄傲,开始修炼之后,鼠身更是一年大过一年,黄色的皮毛亮得都发光。
连寻找食物这种事情都有小弟上赶着来跑腿,自己只要打个响指,就有好吃的东西送上门来。
什么巡视山林防止有外敌入侵,自然有满山的小老鼠随时给它通风报信,它只要吃吃喝喝修炼睡觉就行了,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倘若有哪只不开眼的野猫臭蛇的想欺负它的同族,一旦它知道了,满山遍野都要给它揪出来,上去挠它一爪子。
命大的直接就吓跑了再不敢来,命不好的一爪子就挠死了。
如果它日后也能飞上高空,那可就真是老鼠中的神仙鼠了,肯定会轰动整个鼠族的,想想都激动得不行。
一边往前爬的青尾也眼巴巴的望着汲妙的后脑勺。
有了名字,又朝夕相处,一人二兽之间的关系日渐亲密,汲妙便让这二兽唤她主人,免得它们背地里总是叫她大脸大脸的,把她的脸都叫大了。
她照过镜子,明明人比花娇,妥妥的小美人一个,哪里就脸大了。
“你们好好修炼,总有一天也能飞的。”
金灼和青尾瞬间喜上心头,一致决定要更加刻苦修炼,好早一日飞上高空,带着同族好好见识见识。
“你们去和自己的小伙伴告个别,一会要随我下山,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汲妙说道。
“下山?”金灼青尾一愣,异口同声问道:“去哪呀?”
“去附近的仙城,买点东西,还有些事情要办。”汲妙和颜悦色道。
第28章 去不得
过了几年在凡俗界都不曾过过的安稳日子,汲妙的脾气明显比之前要温和了许多。
“快去吧,明日一早便走,到了仙城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一听说有好吃的,又能去仙人们住的仙城见识一番,金灼青尾都很开心,马上就兴奋的掉头跑了。
二兽都有自己的同族,在这一片当了好几年的鼠大王蛇大王,互相占了一半地盘,平时也算相处融洽,要走了自然要说一声,还得让它们帮着看守门户,等汲妙回转时,万一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汲妙自己也要回屋收拾东西,她估计这一次下山,少说也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她再过几年便要尝试筑基,变异灵根的大瓶颈很难突破,以她的资质,也不知能否自行筑基,故而她还要打探一下筑基丹的下落。
除此之外,主要就是买一些祭炼龙印真法宝的炼器材料和炼器工具,还有练体功法,风系主修心法,其他的符箓什么的就要看着买了,这些东西里很大一部份,有灵石都不一定能买到,还得看运气,运气不好自然要多跑几个地方。
几个月时间都算是少的。
翌日一早,汲妙便带着一鼠一蛇飞下了山,琴瑟居中只留了十来块下品灵石,供密室和地火屋中的禁制使用。
她不能确定哪天回来,没必要浪费更多的灵石去维持阵法运转。
首次下山的金灼青尾,一只占了汲妙一边袖袋,扒拉着袖口,将脑袋往外探,看着飞速倒退的景物,听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两眼晶亮,对这一次远行充满了期待。
汲妙本以为来来回回顶多一年就能回转,谁知这一去,足足御器飞行了半年有余,才看到了修真者的存在。
这段时间她总是飞上一两个时辰,一感觉疲惫了便会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待恢复了损耗的法力,再继续往同一个方向飞去。
沿途也见过不少凡人的村落和城池,汲妙从不逗留,一心寻觅修真者聚集的仙城。
一看到有她可以对付的一阶妖兽,只要其身上的材料有价值,她也是一只都不放过的,诛杀妖兽的过程中,但凡遇到炼器手札上记载的有用的材料,她统统收入囊中。
偶尔会遇到天上飞的一阶妖禽,汲妙有青虹绫,不是倒霉遇到了成群结队的飞禽,汲妙都可以快速将它们甩开,真的遇到了厉害的,她也完全可以收了青虹绫,以各种遁术逃走,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
半年下来,还反而让汲妙收集到了不少妖兽材料,三个储物袋都快装满了,并且她还在和妖兽的拼博厮杀中,大大提升了自己斩杀妖兽的能力。
金灼和青尾也受益不浅。
汲妙每灭杀一只妖兽,只取其身上有炼器价值的东西,余下的兽肉,便是一人二兽的大补之物。
在吞食了不少妖兽肉和精元之后,一鼠一蛇的修为也在快速提升。
妖族间种族繁多,虽同属妖兽类,但不是同一族,照样杀戮不止,互相吞食根本算不得什么。
便是鼠类和蛇类也细分出无数的支脉,倘若要一个个去计较,还修炼个屁,坐下来大家一块认个亲戚,凑一起喝茶得了。
故而一鼠一蛇毫不忌讳,汲妙更没有这个顾虑,此前她还收集有完整皮毛的妖兽,装在储物袋里,打算卖到仙城换些灵石,但都因为长时间没有找到仙城,储物袋的空间有限,而不得不丢弃,只取其身上可供炼器的材料。
好些妖兽在赵秉岩的图鉴上并没有记载,汲妙不知其用途,便看其身上有没有好的材料,再看它的肉好不好吃,不好吃的便都丢了,只留那些口味佳,灵气多的。
修为增加给金灼和青尾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仅身体变大变强,皮毛发亮,鳞片坚硬,识感敏捷之类也有大幅度提升。
这一切的转变都令二兽喜不自胜,对寻找仙城吃好吃的,反而不像开始那样热衷和期待了。
再怎么好吃好玩,也没有跟着汲妙杀怪吃肉来得实惠。
汲妙整整花了半年多时间,才终于在一条宽约六七十丈的大河边,看见了一群十多个修真者。
乍看见这么多修士,依汲妙的性子早就应该掉头走了才是,但这些人正互相打成一团,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对手缠住,根本不会有空搭理她,她这才放心的想要从大河上方御器飞过。
有修真者的存在,说明仙城应该不远了。
连续飞行了半年多,再找不到仙城,她只能换一个方向继续寻找。
不找到仙城,她是不会回琴瑟居的。
谁知她刚刚有这个打算,脚下的青虹绫都还没靠近大河,一道喊声就骤然朝着她的方向响了起来。
“道友回来,那河中有极为厉害的妖蟒,去不得啊!”
汲妙一听,下意识的往回退了一段距离,同时也很小心不要靠他们太近,免得他们斗法殃及池鱼。
虽然那一声喊夹杂在各种道术法器的碰撞轰鸣之中,但汲妙还是听了出来,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四旬男修喊的。
与他缠斗的男修要比他年轻得多,大概二十左右,穿着一身青袍,见他还有余力和汲妙示好,摆明了是想拉拢汲妙站到他们那一边,好增加他们的胜算,不由心中大怒,手中一件银轮法器煞时银光大放,一下将四旬男修压制得手忙脚乱,再也无暇顾及汲妙了。
年轻男修抽空往汲妙这里瞥来一眼,目中大有警告其别多管闲事之意。
汲妙又不是傻子,这些人全都是炼气后期,最低也有她一般修为,她才不会没事蹚这种浑水。
既然大河里有妖蟒,那她就飞高一点,她还就不信了,这妖蟒再厉害还能上天?
她此前之所以飞得低,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似乎飞得越低,法力流失的速度便会缓慢一些,飞得越高,法力流失越快,而且肉身的压力也会加大。
以她现在的修为和肉身强度,一旦飞得太高,就必须给自己施加一个防护罩,才能不受高空影响,但加了防护罩,速度难免会减慢,还会加速法力的流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法力枯竭。
但只是在过河这一小段时间飞高一点,过了河再恢复正常高度的话,对汲妙来说,也只是多损失一些法力罢了,完全消耗得起。
第29章 怪象
汲妙想到就做,催动着青虹绫越升越高,大有袖手旁观之意。
年轻男修一方的修真者见她要走,自是松了口气。
汲妙虽然年幼,但她脚下的飞行法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这种人自然能不惹就不惹。
而四旬男修一方就有些人对汲妙颇有微词,认为她自私凉薄,不懂知恩图报,如果不是他们中的徐姓修士提醒她河中有妖蟒,她说不定已经被那妖蟒吞入腹中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升到距地面都有近百丈的汲妙,会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掉头俯冲而来,随即一个接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朝年轻男修身上砸了过去。
气势汹汹,直如天降巨火,吓了那年轻男修一大跳,想要躲开却被徐姓男修缠住脱不得身,慌乱之中赶紧祭出一把黄铜镜,想要将劈头盖脸砸向他的火球挡下来。
而终于得到喘息的徐姓男修,自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手段齐出,如疾风暴雨,打得年轻男修难以招架,为了挡下徐姓男修发出的致命一击,还不得不把黄铜镜从头顶移到了前方。
这样一来,汲妙打来的五个大火球,除了前面三个已经被黄铜镜发出的黄光逼退之外,最后两个炙热逼人的大火球却是一时之间没有手段应付,无奈只能任由大火球扑到了头顶,和他身上撑起的金系护罩撞在了一起,发出一连串噼里叭啦的碰撞声。
为了不被火球的高温烧伤,年轻男修不得不加大法力注入到金钟罩中,直到把火球的威能耗尽为止。
汲妙这一出手虽然没能打伤年轻男修,却害他损失了不少法力,黄铜镜也被徐姓男修的小锤法器打得裂了道缝,不堪大用了。
徐姓男修一下占了上风,直压制得年轻男修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落败也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臭丫头,你敢来阴的,最好别让我抓住你……!”
年轻男修气得破口大骂,而他咒骂的对象,早就在打出火球后掉头御器跑了。
很快就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小黑点,渐渐也消失不见。
打了就跑的汲妙,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对方寻仇,他们这么多人,一个个红着眼睛,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必定是不死不休的,能活到最后的都不知道有几个。
她何必操这份心。
自从过了河之后,汲妙陡然发现,修真者多了起来,越往前飞,修真者越多,而且去的方向也全都是那条有妖蟒的河。
既有妖蟒,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前往?莫非这河里有什么珍稀之物?
汲妙有些疑惑,等到了仙城,她得好好打探一番才是。
有一次遇到了几个修为都在她之上的修真者,等她发现的时候人家早就往她这里飞过来了,也多亏了汲妙的青虹绫品阶高,一察觉有人接近,汲妙立即绕路避开,很快就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不管他们是好意还是恶意,汲妙都不想接触。
继续飞下去,看见的修真者也全都是三五成群,没有一个是独自一人的,有好几次她都险些被人缠上。
不是单独一人,汲妙怎肯上前结交,她的直觉告诉她,仙城必定离此不远,不需要冒险向成群结队的修真者打探。
汲妙又花了一天时间,果然看见了一座大量修真者聚集的仙城。
仙城上方有数不清的修士御器飞行而过,显然空中没有限制飞行的禁制,这让刚看见仙城生出几分激动的汲妙皱了皱眉。
在她的印象里,仙城都会有限飞禁制,禁止修真者在仙城上方乱飞,要进入仙城,必须像凡人一样徒步迈入,还要上缴入城的灵石,而眼前这座仙城,却根本没有这个规矩。
满天的飞行法器,除了剑形就是叶形,罕有其他形状,那飞行的速度落在汲妙眼中,慢得简直跟龟爬一般,其品阶定然低劣得很,偶有几个飞得较快的,也远不如汲妙,如此看来,这些御器飞行的修士,八成全都是炼气后期修为。
倘若筑基期用这种法器,笑都让人笑死。
汲妙默默的停驻片刻,心中有了一个古怪的猜测。
莫非这座仙城里只有炼气修士?
她一路来看见的修真者,还真没有一个是筑基期的,原还以为是巧合,如今却深深觉得,也许事实并非如此。
眼看着自己的停留引起了不远处几个修真者的注意,全都向她望了过来,连更远处的修真者似乎也在打量她,汲妙顿时掉头御器飞走,很快消失不见。
青虹绫在这些劣质飞行法器面前实在太过打眼,汲妙可不想这么招摇,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退出数里远之后,便收了青虹绫,换了个方向,以风遁术遁向仙城。
谁知她都这么谨慎了,在显露出身形,距离仙城只有百十来丈远的时候,还是被两男一女三个修真者给盯上了。
这三人都有炼气后期修为,一看见汲妙便满脸热情的拥了上来,态度十分友好。
汲妙见躲不过,又实在怀疑,此地是否对落单修士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然为什么一路上老有人想要拉拢她,躲了这一波不定还有谁会来打她的主意,干脆也不躲了,装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对方自报了姓氏等大概情况之后,也客客气气的说道:
“我姓汲,此前一直在深山里闭门苦修,数日前方才出山,哪知出来之后才发现,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已物转星移,不在原处了。但不知几位道友可否相告,此处是何地,为何我一路行来,看到的都是与我等境界相差无几的炼气修士,而筑基前辈却一个未见呢?”
这三人中,女的姓陈,容貌姣好,大约二十出头,男的也相貌端正,年纪在二十五六,一高一矮,高些的姓余,矮些的姓王,三人都穿着一样的蓝色镶粉边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绸带,虽简简单单,穿在身上却很是好看,既显出修真者的飘逸出尘,又女的柔美,男的潇洒。
第30章 天地巨变
陈姓女修一脸亲切,为汲妙解惑道:“此地原不算个仙城,只是个偏远的小镇,还是大半年前,有人发现距此两三日路程远的一条深河中,有不少石蚕藻和一阶妖兽,这才带动了此地的人气。
有越来越多的修士不远万里聚集于此,不过半年,原本的小镇便已有如今的规模了。——道友一直居于深山苦修,恐怕还不曾听闻天地巨变一事吧?”
汲妙惊讶道:“天地巨变?”
“其实我和余道友,王道友,均不属于一个界面,天地巨变一词也是从他人口口相传得来的,真正的缘由我等却是不得而知了。但据我们所知,天地巨变以后,各个界面间似乎是在同一时间互相融合在了一起,又重新组合过,这种融合只针对我等炼气修士,所有的筑基以上修士全都不见了。
不仅如此,环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地方看似完整,其实都是东一点西一点,由各个界面中的某一处所在,强行揉在一起的。
好比眼下这座城池,也许我们脚下的土地是某一界,而进了城池的那一块又是另一界,彼此之间完全不属于一个位面,却很诡异的正好契合,还契合得十分完美,从外表看,一点违合感都没有。
天地巨变发生之后的数年,为了争夺灵脉灵矿等各种资源,云荒的众多修真者便渐渐形成了三大势力,一是由各宗各派之间组成的华阳宗,二是由世家子弟组成的世族大宗,三是由散修组成的散仙盟。
三方势力势同水火,经过数年火拼,殒落了不知多少修士,才终于在半年前休战议和,划分了各自的领地,又订下了种种条约,免得三方无故生事。
我三人正是出自散仙盟,盟中已前后出了三位筑基前辈,比华阳宗少了一位,比世族大宗多出一位。虽然筑基前辈不如华阳宗的多,但盟中的李墨延前辈,天生三阳剑体,实力强横,力敌二人不在话下,故而我们盟中的实力,与华阳宗相比也不遑多让。”
高些的余姓男修补充道:“而且我们盟中对弟子并不会过多约束,大可自行其事,不像华阳宗和世族大宗,条条框框一大堆,根本就是把弟子当成了免费的劳力,否则从小便待在宗门修习剑道的李前辈,也不会离开华阳宗转而投入散仙盟了。
倘若对盟中有过贡献,还可以到灵池中泡上一次,洗经伐髓改变资质,这可是连华阳宗都没有的好处,盟中三位前辈各个都是护短的性子,只要是盟中弟子,就绝不必担心会被他人欺辱。”
矮些的王姓男修也跟着说道:“除了李前辈之外,另两位前辈,一个精通制符一个精通炼丹,如果在这两方面有天赋或者愿意去学的,都可以在前辈开堂之时前去听讲。
倘若碰到了修炼上的难题,前辈也是知无不言的,还有其他种种好处,怎么也比道友独自一人闯荡的强。要知道,三方条约大都只在仙城中有效,离了仙城,斗得你死我活也是没人管的。
道友不妨考虑加入我们散仙盟,有我三人作保,以道友如此年幼就炼气后期的实力,盟中定然会着重培养的,那道友能得到的份例和资源,必定和我三人相差无几,这可是普通弟子人人都想得到的机缘,道友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啊。”
三人舌灿莲花,极力劝说汲妙加入散仙盟。
汲妙又不是真的九岁小孩,当然不会偏听他们一家之言,尽管他们把散仙盟说得千好万好,汲妙也没有一丝一毫想加入的想法。
她的资质不差,对洗经伐髓的灵池并不怎么心动,制符她也略懂一二,母亲自己就是筑基修士,这些新晋的筑基修士,再怎么会制符,还能强过母亲吗。
估计也是个半吊子。
至于炼丹,她怕是也没有天赋,反而对炼器之道更加有兴趣,可惜散仙盟八成是没有精于此道的。
汲妙此次出山,有自己的目标,哪里愿意加入什么势力,捆住自己的手脚。
正好她还有些问题不明白,不如趁机问一问好了,而且她也不想独自一人进城,三方势力此时都急需人手扩大自己的势力,自己冒冒然一个人进城,恐怕没走几步就会有人来拉她入伙,那她还怎么愉快的逛街。
就是要独自进城去,也得摸清了情况才行。
汲妙作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好一会才在三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中,期期艾艾的说道:“三位道友如此赤诚相待,我也就不瞒诸位道友了。其实我这次来仙城,主要是想挣些灵石,购买法器以做防身之用的。
因我自小就没怎么出过门,族人看我资质不错,更是将我保护得风雨不透,以至于我只知修炼,旁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等我发现族人都不见了的时候,我怕得要死,好几天没敢合眼!
后来我修炼的洞府来了只妖兽,为了活命,我只能独自离开洞府,一路上我便想着,一定要有件法器护身才行,故而我才一路来到了这里,为了寻找仙城,我数次险些丢了性命。
听三位道友所言,散仙盟必定是个好去处,只是我空有一身法力,手段却少得可怜,恐怕要让三位道友失望了。”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中流露出一丝喜色。
没有手段,又没有法器,这样的人何愁她不进散仙盟?
陈姓女修越发卖力的劝说道:“道友多虑了,便是你没有手段,我们也不会有半分看不起的,若是道友不嫌弃,我们完全可以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相信以道友的资质,只要假以时日,定然不必再惧怕任何炼气期修士了。
而道友所需的法器,想在仙城中购得只怕不易。现如今,炼器师和阵法师都少得可怜,真正好的法器根本不可能摆到商铺里售卖,早就被所属势力抢先买走了。
道友就是有灵石也买不到好的,充其量就能买些下品法器,不堪大用。毕竟三方势力中,谁也不想把好的法器流落到别人手里。
但我们散仙盟就不同了,盟中有宝器库,全都是三位筑基前辈收集来的,不光有上品法器,就是极品法器也是有的。
盟中弟子一旦攒够了贡献点,便可以在宝器库换取一件法器。如此一来,道友何必去辛辛苦苦挣灵石,买那不得用的下品法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