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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全文阅读

作者:黑心师尊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txt下载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磐石心法(求追读)

    他“巴结”常吉,虽有目的,可……常吉的报答会不会太快了。

    苏学士的报答,还是他亲自恳求的。

    常吉……。

    “时间不够,你先听着。”

    “不要着急回答。”

    “记住,一定不要让姓吴的发现你在修炼内功,否则不只本官吃不了好,你……,算了,你是读书人,心思本就多。”

    说罢,常吉扫了一眼听闻动静后走近的苏学士,见其讪讪然退远了之后,这才开口道:“这内功名为磐石心法,是我常氏祖辈所传,你听好了……,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感聚神光,达于天心……”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一篇磐石心法总共五百余字。

    起初,徐行自认他记性不错,但记的还有些吃力,不得以,又以昆仑镜固化了自己【博闻强识】的命格。

    强化记忆之后,一篇心法他在常吉念了两遍之后,这才熟记于心。

    “谢过常将军。”

    记住功法后,徐行起身对常吉道谢。

    他们两人交谈声小,常吉的囚室已在天牢甬道末尾。所以这次常吉的传法,不会被其他人轻易发觉。除了与徐行相邻的苏学士……。

    不过苏学士地位高,品性也不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跑去告密。

    “你可知本将军为什么能在天牢中坚持三年未死?”

    “一直到今天,还活着?”

    常吉受礼之后,冷笑一声,露出满脸怨气。

    他虽在鞑子南侵时避战,可那是兵寡力弱时的不得以做法。

    事后,他也配合朝廷大军,围困鞑子。

    但偏偏因为这点小过错,却被崇明帝下狱问罪……。

    流放天牢,不管不顾。

    “是因为这磐石心法?”

    徐行心中一动。

    他见过老李头给常吉打饭,打的饭米粒稀少,堪称一碗清汤。

    若是一般人吃这种饭,恐怕要不了几日,就会被活生生饿死。但偏偏常吉坚持了下来,一直苟活至今。

    尽管常吉已不复三年前的魁梧,瘦的皮包骨头,没有一丁点的余肉,但望之也远没到身死之时。

    “不错。”

    “靠的就是这磐石心法。”

    常吉听后点头,继续说道:“常氏一族世代为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料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庙堂之外虽有江湖存在,但所谓的游侠,呵呵,于将门来说不值一提,多是左道之人,连完整的心法传承都没有。”

    徐行听此,也不疑有它。

    朝廷之所以能成为朝廷,成为最大的暴力机构,定然掌握着远比江湖还强横的实力。能出将入相,何必去做颠沛游离的游侠儿?

    人心总是思安的!

    将门强于江湖门派,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你入狱的头七天,一脸死相,浑浑噩噩。”

    “但自从那赵芸娘来了之后……”

    常吉呵呵一笑,“你看起来好像时日不多了,但实则……你却有了生念。这生念本将军固然不知道你缘何而来。”

    “不过本将军也无须管这么多……”

    徐行被常吉的洞若观火吓了一跳。

    他自认为城府不浅,却不料反倒被常吉这个“大老粗”猜出了真相。

    也是,常吉世代将门,纵使学问不如苏学士,但打仗这么多年,眼力劲绝对不浅。而且相较于苏学士,他困死天牢,早就心灰意冷了。

    一个心灰意冷的人,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

    想到此,徐行冷静了下来。

    开始认真思索。

    常吉未必发现了他的异态,极有可能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广撒网。

    就如青楼的姐儿们对科考的士子们广撒网一样。

    碰到一个中举,就血赚。

    “常将军,你冤枉下官了。”

    “芸娘怀了下官的儿子,为了儿子着想,我才拼命写书,以期在世间留下些许薄名,从而减少他作为犯官之子所承受的压力……”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徐行叹息一声,开始了表演。

    他可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今日承了常吉这一恩情,以后报答就是。

    没必要将自己的把柄递到常吉的手上。

    常吉:“……”

    “人都说,你们做文官的心黑……”

    “起初本将军还真以为你是被冤枉入天牢的,但现在看来,徐大人,你在太仆寺任职的期间内,也没少捞吧。战马缺额,是国朝积弊。”

    “但你的手绝对不干净!”

    常吉挑了挑眉,语出不逊。

    他看徐行的年龄不大,当官没几年,以为其不是什么老油条,但一接触,才发觉这小子滑不溜秋,很难拿捏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皇爷圣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不直接回答,以模棱两可的话搪塞道。

    三百年的王朝,早就上下都不干净了。

    有时候拿钱,是站队。

    他当官之后,想着是做宰执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会刚开始当官就大捞特捞……。

    至少得等到升官无望的时候……,再捞钱。

    “呵呵!”

    常吉闭目,不再搭理徐行。

    论起心眼子,他还斗不过这些文官。

    ……

    约莫半刻钟后。

    吴书办重返丁二十四号房。

    他刚走进囚室,就见徐行正在奋笔疾书,他上前小声抱怨道:“徐大人,我知道你刚才是在装睡,别给小的难堪好不好,大不了今后我给您带点好吃的好喝的……”

    “一个肘子,一个烧鸡。”

    “我时日无多了,死前就想吃点好的。”

    徐行停笔,提出要求。

    副本世界的“他”,离开了他的意识,仍然能进行简单的正常生活。但他降临副本世界后,现实世界的他就跟“死”了差不多,像是丢了魂魄。

    不过正如青铜古镜面板上所写,他是魂魄降临。

    故此,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前,他是真没打算难为吴书办。但在听到刘指挥使后面所说的话时,他发觉自己不醒比醒好,索性就装睡了。

    然而仅是这装睡,吴书办就吃不消了。

    刘指挥使天大的人物,对吴书办稍有不满,往轻点说就是丢了吏职,往重点说,可能……家破人亡!

    “是,是……”

    吴书办连连点头,应答了下来。

    “还有……”

    徐行沉吟。

    “爷?”

    “你还有什么?”

    吴书办哭丧着脸。

    “还有,给我换张椅子,长板凳太压屁股了。”

    徐行又提了一个要求。

    他要酒肉,是因为天牢狱差们都特么太黑了。赵芸娘留的那一锭银子,少说有七两重,但给他买了三天的酒食后,就所剩无几了。

    凤溪国物价并不昂贵,银子值钱,七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口嚼。

    问吴书办要肉食吃,也能减轻一下赵芸娘那边的压力。

16、行刺失败(求追读)

    晚上。

    天牢只剩甬道点的蜡烛。

    徐行躲到了囚室角落的阴影处,开始尝试修炼磐石心法。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叩齿三十六,二十四度闻……”

    他耐心打坐,开始感应心法中所言的气感。

    按照常吉所说,世间武道分为锻体和内练两种修行方式。

    前者锤炼体魄,强化五脏六腑,练脏洗髓,修的是动功。

    后者则是以内气修行为主。

    两种武道修行方式并无什么高低之别。只不过世间内气功法所传甚少,而修锻体的外练武者,往往会凭借血勇之气,好勇斗狠,从而过渡消耗体内精、气、神三宝,一步步与内练武者拉开差距……。

    “内练境界虽划分为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这几大境界,但只要成功感应到冥冥中的气感,就可直接进入培体境界……”

    “培体,练精固元……”

    “能够补充人体的元气……”

    “这也是为何常吉三年不死的原因,因为他吃到嘴的食物,至少可以炼化九成的精气,而我哪怕大鱼大肉,炼化的精气至多只有三成。”

    徐行脑海渐渐放空。

    但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他打坐的两条腿都坐麻了。

    体内仍是没有诞生出气感。

    他睁眼,叹了口气。

    “追求超凡力量果然不是易事。”

    “练武太难。”

    徐行揉搓了一下酸胀的双腿,停止打坐。

    “徐大人。”

    “气感不是这么好诞生的。”

    “普通人习武,至少半个月才能诞生气感,这其中,还要有名师进行指导。你年龄也不小了,据我所观,根骨不好不坏,不是什么天才。”

    瞧着守夜的吴书办打起了呼噜,常吉凑了过来,小声道。

    “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

    “我报你送饭之恩,给你传了磐石心法,但后面的指导,就需要付出代价了……”

    “我有把握,让你七天内,生出气感。”

    常吉笑了笑,言语充满自信。

    磐石心法只是钓徐行上钩的一个饵。

    知道磐石心法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补充自己的亏空,有了求生之念的徐行怎么可能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常将军。”

    “下官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一腔赤胆可昭日月。”

    徐行闻言,略怔了一下,然后一脸肃然。

    果然不出他所料,常吉给他磐石心法,没安什么好心。

    若是他实在没什么出路,受制于人也不是不行。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先行尝试之后,要是……不行的话,再与常吉结盟也不迟。

    想及此,徐行分给了常吉一根未吃完的鸡腿,语气和缓道:“常将军,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或受奸臣蒙蔽,但天日昭昭,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有一天能够明辨是非曲直,还你我一个清白……”

    “清白?”

    常吉对徐行翻了一个白眼。

    就差直说“我信你个鬼。”

    只不过,他接过鸡腿后,也没着急先吃,而是跪倒在地,扯开嗓子口呼了三声“天子圣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这才大口啃着鸡腿吃了起来。

    “天子圣明。”

    徐行亦拱手对着皇城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下礼。

    “两位大人。”

    “天色不早了,早点入睡吧。”

    趴在书桌上入眠的吴书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常吉、徐行分别对崇明帝表着忠心,不由苦笑一声,上前分开二人,并道。

    ……

    ……

    入睡之后。

    徐行再次降临副本世界。

    泾阳县。

    郊区的一间农舍。

    徐行在书院看了《广通报》后,得知马师傅等人行刺巡抚方允失败后,就携带手抄的《磐石心法》来到了这处孝义堂的临时驻点。

    《广通报》是御史宋伯鲁在光绪二十二年创办的报刊。

    宋御史和味经书院刘院长是至交好友。

    所以在味经书院内部,有大量学生卖宋御史人情,订购了《广通报》。

    宋御史也时不时来味经书院讲学。

    昨日的《广通报》上,就刊登了反贼刺杀巡抚方允的新闻。

    近一个月未见。

    徐行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

    更像一个饱读诗书后的书生了。

    甫一入门,守在庭院的两个袍哥就持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我是徐行,行娃子……”

    徐行见此,连忙掏出自己的“会票”。

    会票,也成“布票”,是哥老会内部的证件,由绸缎子印制而成。上面并未写“哥老”两字,而是有特殊的花纹和识别方法。

    “行娃子?”

    “你怎么?怎么真成书生了?”

    守门的两个汉子仔细打量了徐行一眼,啧啧称奇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这次在书院考试中排名不错呢,第一百二十多名,别小瞧了这名次,要知道书院有八十三个秀才老爷……”

    徐行故意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和两个汉子炫耀道。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礼仪之初,就是明贵贱之别。

    所以,要是真在这两个汉子面前讲礼了,明礼了,做出一副书生的派头,那就是将自己自绝于哥老会……。

    相反,这点小炫耀,反倒更容易和袍哥们打成一片。

    “哈哈……”

    “你小子,今后说不定也是个秀才、举人老爷。”

    “马爷在屋里养伤呢,你进去吧。”

    袍哥们听到徐行这一开嗓,顿觉徐行是个好相处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徐行刚才所说的“成绩”,他们一个个却也记在了心里,对徐行佩服之余,亦多了不少的亲近。

    “买的一些霜糖、点心”

    “是我送给二愣子、栓狗的……”

    徐行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油纸包的霜糖,塞到了两个袍哥的手里。

    给袍哥送礼,不如给他们的孩子送礼。

    “难得你还记得他们。”

    两个袍哥看待徐行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亲厚。

    如子侄辈看待了。

    寒暄结束后。

    徐行走近厅堂旁的卧房。

    一进屋,他就闻到了极为浓郁的汤药味。

    马师傅半躺在炕上,右肩缠着一层层布条。在炕沿边,留着换下来的布条。这些布条都染了血。血迹干涸,看着触目惊心。

    “武功练的再高,也敌不过子弹。”

    “我已经接近那个蒙古鞑子了,可惜……,他的洋枪队太准了。”

    见到徐行的面后,马师傅道明了自己受伤的原因。

17、龙门派(求追读)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洋枪!

    听完马师傅的叙述,徐行不由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大人,时代变了!

    ……

    秦省巡抚方允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或者说,大多数清廷官员都不是影视剧作品中的酒囊饭袋之辈。相反,这些人能从科举中厮杀而出,一个个都特么的是人精。

    只是在时代大势的裹挟下,显得有些蠢罢了。

    他在还未加入味经书院之前,就预料到了方允身边定然有洋枪队守卫。所以哪怕有马师傅这高手傍身,他也急着去谋寻方法去躲避这次横死之劫……。

    “恐怕马师傅也知道方允手底下有洋枪队……”

    “只不过……,那是个好机会,不得不去罢了。”

    徐行对马师傅顿时心生了几分敬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与秦省官府作对了这么多年的孝义堂,不可能不知道巡抚方允护卫的虚实。

    “去了二十三个兄弟。”

    “回来的,只有十四个了。”

    马师傅长叹一声,“这次没能杀死狗鞑子,反倒损失了九个兄弟,是我这个带头的不是。也幸好你没去,不然你武功稀平,刺杀方允只有丧命的下场。”

    “对了,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可是书院要交束脩?还是缺钱了……”

    马师傅问起了徐行正事。

    说话间,他从炕上的一个布囊中,又掏出了十两纹银递给徐行,“今后要是少钱花了,你就去四海钱庄支取,钱庄伍掌柜是桃园乡的香主,你报上孝义堂的名号,在里面支取银子就是。不过你也不能太大手大脚,这每一文钱都是兄弟们赚的……血汗钱……,省着点花。”

    哥老会四柱是山水香堂。

    (四柱,意思是四个分堂。)

    桃园香契合一个香字。

    孝义堂合一个堂字。

    总堂是秦凤山,也叫山堂。

    徐行点头,收了马师傅递来的银子。

    这银子可不是乱收的。

    收了孝义堂给他的资助,那么他就是孝义堂的人。倘若他不收这资助,那就是别有二心,有叛变孝义堂的嫌疑。

    “马师傅……”

    “我今日来,一是看《广通报》上说您刺杀鞑子失败,我担心咱们兄弟的安危,所以过来看一趟,二呢……”

    “就是我最近在书院的书屋中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这秘籍在《太平广记》的神仙卷中暗藏,我见其颇有几分妙理,所以送予马师傅您一观……”

    徐行恬不知耻给《磐石心法》的来路编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后世司空见惯的套路,在清末的这个时候,压根就是个稀罕事。

    说完,他将摘抄的磐石心法递给马师傅。

    马师傅听后,先是皱眉,然后释怀,“可能是味经书院建立山院,收购古籍珍本之时,有人不小心将祖上之物卖了,让你捡了个漏。”

    “不过这功法……”

    他仔细看着功法的每一个文字。

    “这功法颇为精奥,虽不如我的子午功,但却能和子午功互补。”

    “此功法……”

    他面露犹豫,合上了写有功法的绢布。

    《磐石心法》是武道功法,修炼此功,能炼精培元。

    而他的《子午功》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是武道功法,而是道家内功。

    采集天地灵机,于子午二时修炼。

    前者是炼化食物中的精气,而后者是吸收天地中所存的灵机。

    “马师傅,难道这功法有问题?”

    徐行见马师傅迟迟不语,故意问道。

    “不是。”

    马师傅摇头,“这本心法没什么问题。只是太过珍贵,我看了,却难以给你相应的回报。”

    “大家同为袍哥。”

    “马师傅你说过的,大家都是兄弟……”

    “这功法也只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徐行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反正他的磐石心法是白来之物,又非他家传功法,多一个马师傅修炼,于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惠而不费的事情。

    相反,马师傅这个高手练了磐石心法后,他也能借机请教。

    互惠互利之事!

    “罢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我承了你的恩情。”

    马师傅沉声道。

    他本欲是打算收徐行为徒的。

    只不过时至今日,徐行的身份已然不一样了。

    是个读书人。

    刚才他在卧房,也听到了徐行与门外袍哥们的谈话,知道徐行在味经书院内的成绩不错,有极大的可能考取功名。

    不管在朝野,还是在山堂内部,有功名的读书人地位都不怎么低。

    他一介草莽出身,收徐行为徒,不太合适。

    “你要是能中秀才……”

    “以你的出身,或许能得到一个机缘。”

    马师傅看了眼徐行,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还请马师傅细讲。”

    “徐行感之不尽……”

    眼见马师傅准备止口不谈这机缘二字,徐行可不是什么傻傻等待之人,连忙对马师傅行了一个揖礼,神色诚恳道。

    说句不好听的,徐行对马师傅能活多久并不抱以乐观,尽管马师傅武艺高强,这次刺杀巡抚方允几近全身而退,但“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的由来也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这……”

    马师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般人,听到他那番话,不应该先是考个秀才出来嘛……。

    哪有徐行这样,直接问他机缘是什么。

    “这个机缘也没什么。”

    “我家传功法为《子午净身功》,古人云:子午与坎离相合,为练功静养最佳之时。这《子午功》传自先祖。”

    “先祖为全真七子之一,为丹阳真人……”

    “味经书院的山长为刘古愚,其人是关学领袖。全真道儒、释、道三教合一,与关学一脉素有交情,你若能考中秀才,也可直言是关学一脉出身,再由我去请求龙门派掌门,或可传你真功……”

    马师傅深深看了徐行一眼,缓缓说道。

    他之所以不传徐行《子午功》,就是因为这门功法是家传功法,不得全真道允许,不得私自传授给外人,哪怕是弟子也不行。

    但他这一路不通,不代表徐行就无法获得龙门派真传。

    “全真七子?”

    “关学一脉?龙门派真传?”

    徐行顿时心中思绪万千。

    他万万没想到,看似草莽匹夫的马师傅竟和全真道有如此渊源。而全真道又与关学,与味经书院有如此渊源……。

    也是,关中看似大,可也小。

    全真道就在终南山。

    重阳祖师王重阳就是咸阳人。

    王重阳未入道前,就是秦省的进士,与关学有此渊源似乎……也是寻常之事。

18、生出气感(求追读)

    关学,为北宋横渠先生张载传下来的道统。

    也自北宋起始,关学成为关中这片地域儒家的执牛耳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横渠四句,不仅在古代如雷贯耳,在后世,亦是大名鼎鼎。

    鲜有人没听过关学的这四句话。

    全真道、关学分别为关中地区道家、儒家的执牛耳者,这近千年来,若说两家没什么交情、渊源在,恐怕也没什么人会信……。

    ……

    秀才功名,再一次成为了徐行的目标。

    起初,他想取得秀才功名,是因为读书是眼下他改命的捷径。

    泾阳县隶属于京兆府。

    虽然京兆府在西北地区的文教属于独一档,远超其余地区。但相较于南方行省的文风鼎盛、内卷严重,在京兆府进行科举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外,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

    教育资源已是京兆府的顶尖。

    味经书院的学生,考取一个秀才功名,并非是太大的难事。

    不过如今才是十一月份,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考功名不急于这一时。

    徐行此刻还是更热衷于修炼磐石心法。

    两日后。

    马师傅开始指导徐行如何诞生气感。

    “运转功法……”

    “保持一个平和的心境,静心,抱元守一……”

    “我以内力帮你模拟运转行功所走的经脉,你仔细体会。”

    农舍卧室内,马师傅和徐行两人分别相对盘坐在土炕上,门外则由孩哥等一众袍哥守门。在看徐行久久难以感应到气感后,马师傅直接以自己的内力帮助徐行找出磐石心法冥冥之中的气感。

    但——

    正如常吉所言一样。

    普通人想要感应到气感,哪怕有名师指导,至少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不幸的是,副本世界的徐行资质和他本体相差不多。

    都是普通人。

    “今日就先到这里……”

    “修行非一日之功,而在于日日勤习。”

    马师傅收回按在徐行膻中穴的食指、无名指,用卷袖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后,喘了几口粗气道。

    连续两个时辰耗费内力,哪怕他功力不浅。

    却也是累的够呛。

    “这是我找朋友给马师傅您买的补药。”

    “一点心意。”

    见马师傅额生冷汗、脸色泛白,徐行知道,这次马师傅帮他寻找气感耗费了不少的内功,再加之马师傅本身就有伤在身。

    这一次的消耗,着实不少。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包,递给了马师傅。

    最近巡抚方允在四处张贴马师傅等“反贼”的通缉令,药材对于孝义堂的袍哥们来说,弥足珍贵。

    同时,泾阳县城内大大小小的药材铺,亦被清兵严格监视了起来。

    好在陈建功家里是开药铺的,自个也囤了不少药材。

    囤的药材中,不乏补气益血的药材。

    之所以囤这些药材,也是因为士子们读书、狎妓容易伤了身体……。

    得补!

    “药材?”

    “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来了。”

    马师傅本想推拒。

    毕竟他得到磐石心法,已经是受之有愧。

    他是一个不喜欢欠人恩情的人。

    但听到徐行拿来的东西是“补药”,他犹豫了一下,就选择收了下来。此次行刺秦省巡抚,受伤的人不仅他一个,可以说回来的十几个兄弟,几乎各个带伤。这些补药,于此时有着大用,推辞不了。

    “你明天再来……”

    “尽量不要中断练功。”

    想了想,马师傅决定委屈一下自己,尽快助徐行练功成功。

    他看人很准,徐行尽管心眼有些多,但读书人哪一个心眼不多?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至少徐行一直在为孝义堂做事,行径也算熨帖和忠厚。

    其外,孝义堂有徐行做哥弟时的把柄,哪怕徐行跳的再高,他一生都只会是孝义堂的哥弟。更改不了。

    “多谢马师傅。”

    徐行表以感谢。

    他送马师傅“补药”,确实心存一份算计。

    但马师傅能一报还一报,还是让他大喜若望。

    ……

    十三日后。

    味经书院迎来大考。

    在【博闻强识(灰↑)】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几近于过目不忘,再加之有书院良师益友的帮助下,他对八股制文的造诣突飞猛进。

    这一次考核中,他虽然成绩在红榜排名上较前面小考下降了二三十名。

    然而却更受书院众人的认可了。

    因为这次的徐行,在四书题上,没写科举范文,而是根据自己最近的所得,以科举范文为蓝本,自行写完了所有的八股文。

    他写的八股文,虽然稚幼,凤头鼠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行的进步相较于上一次,可谓是飞速。

    而借于此,徐行的命格再一次被加强。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

    【命格:博闻强识(白)。】

    ……

    在【博闻强识(白)】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发现,他不仅记性远超从前,甚至对经义的理解也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换言之,他悟性亦随之增强了不少。

    “五心向天,气守脉中……”

    “静心,心神跟着我的内力走,感受经脉运转……”

    十七天后,马师傅再一次教导徐行。

    “记住了吗?”

    “没记住的话,我再用内力导引一次……”

    见徐行仍在闭眸沉思,马师傅心中略叹一口气,问道。

    与他的儿子相比,徐行的习武天赋差的可不止一丁半点。这么多天过去了,在他的耐心指导下,徐行仍无所突破。

    虽徐行未突破,符合常理……。

    然而眼见一日日未能功成,不仅徐行心里在着急,他也逐渐失去了一些耐性。

    “成了。”

    忽然,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了马师傅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没成也没事,不要心急,你们读书人心眼子多,静不下心,你多练练……,等等,你是说……?”

    马师傅反应了过来。

    他盯着徐行认真看了几眼,“真成了?”

    十七天功成,这天赋不好不差。

    但考虑到徐行的年纪问题,这十七天功成,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人年龄一大,经脉的淤塞也就越严重。

    “真成了!”

    徐行看着【命格】一栏中生出的字样,认真点头道。

19、快摊牌了(求追读)

    ……

    ……

    天牢。

    丁二十四号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命格再一次出现了改变。

    “你的灰色命格【博闻强识】晋升为了白色命格,是否选择【道果】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你多出了一个新命格【武道平平】。”

    “是否选择【道果】固化?”

    一句句话在镜面上流转。

    “否!”

    “否!”

    徐行揉了揉眉心,对两个命格都选择了否。

    不是他不想现在以【道果】将两个命格固化,而是他如今的体质已经极度亏空,再多服用一次麝龙散,或者固化一次命格,就极有可能暴毙身亡。

    而且现在的【博闻强识】的灰色命格已经够用。

    不着急变更为白色命格。

    而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虽是他现在急于需要的。只须以【道果】固化这一赤色命格,就能直接改变他的根骨,瞬间感应气感。

    但——

    他没有足够的精气,来兑换这一命格。

    可能刚兑换,下一刻就直接生命力耗尽,直接暴死。

    而且……在诞生赤色命格后。

    徐行发现,意识点击赤色命格,可看到对命格解释的二级页面。

    他也是在看到对此命格的解释后,拒绝了立即固化。

    【武道平平:先天侥幸诞生气感之人,于武道初期晋级飞速,但实则资质乃是中人之姿,于武道一途难有大进。】

    “单纯依靠命格也不可取。”

    “我能在副本世界找到气感,在现实世界,找到气感也应该不难。”

    徐行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他再一次趁晚上,盘膝打坐,寻找冥冥之中的气感。

    初始几日,他一点进展也无。

    直到第五日过去。

    终于,一缕内气缓缓在他泥丸宫中诞生。

    而在这缕内气诞生之后,积累在徐行体内的肉食,以及最近胖了的浮肉也渐渐在磐石心法的运转下,化作一丝一缕的内气,积累在丹田之中。

    不过徐行也不重在积累内力,而是将这些内气再次返体,锤锻起了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双肾的部位。

    因麝龙散之故,他双肾亏空最严重。

    内练武道五个境界,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

    感气这一部徐行已经跨过,剩下的培体也就是养体,强化五脏六腑。

    察觉到五脏六腑已经难以再融入内气。

    徐行开始积攒内力。

    一晚上,他大概积攒了四缕内力。

    心法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才能在泥丸宫中诞生一缕内力。而运行一个大周天所需的时间,与武者的根骨、熟练度、境界等等皆有关联。徐行普通人资质,运转心法一个大周天,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了雄鸡打鸣的“咯咯”叫声。

    鸡鸣,为五更天。

    “快天明了……”

    “我现在身体恢复了正常,若是被人发现了……”

    徐行脸色变幻了一下。

    他意识沉浸到了青铜古镜上,这时才选择同意以【道果】固化【武道平平】这赤色命格。

    顷刻间,他存储在丹田的四缕内力消耗殆尽。

    同时,他体内的精气也被抽出了一大部分。

    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再次恢复了将死未死的状态。

    不过在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被固化的那一刻,徐行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所改变了。虽未达到脱胎换骨、洗精伐髓的层次,但与之前相比,却也有明显的变化。

    当先第一点的改变。

    就是对【气】的感应更加敏锐了。

    徐行当即将昨日的残羹冷炙全部吞入肚子,然后再运转磐石心法,提取肉食里面的精气……。

    果不其然。

    一个大周天过去,他只用了四刻钟。

    积累内气的速度提升了一倍。

    而且对食物精气的提炼能力,也由原来的四成,变成了七成。

    肚子所存的食物只剩一点渣滓。

    但徐行只在丹田内积攒了两缕内气后,就停止了打坐。

    他在天色明亮的前一刻,就顺势向后一倒,躺在麦垛上装作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仅用了……”

    “十天时间?”

    “他就练成了气感?”

    徐行的异态能瞒过不习武的吴书办、苏学士,但骗不过传他心法的五品定远将军常吉。早上天亮没多久,常吉就发现了徐行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常吉心中对此大受震撼。

    固然徐行感应出气感的时间比他承诺的七天要慢了三天,但要知道,在此期间,徐行没有受到任何名师指导,完全是自己摸索修炼出气感的。

    十天,无名师指导,自行诞生气感。

    论资质,比他还要厉害。

    他当年在家族的指导下,也花费了八天的时间,才成功诞生出气感。

    “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的资质非同一般?”

    常吉面露深思之色。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将徐行骗到他身边,然后一阵摸骨。

    “资质比我预料的要强不少。”

    “看来,是我看错了眼。”

    常吉叹了口气。

    他也不疑有它,只以为自己饿的太久,体虚力弱,所以才眼神恍惚,在十天前看错了徐行的资质。

    “两位大人。”

    “天牢可不允许斗殴……”

    吴书办连忙分开二人,语气央求。

    “看常吉的样子。”

    “我的身体资质应该是真的有所改变了,而且能够被摸骨看出。”

    “这次的变化不够大,有惊无险。”

    “但今后……就得小心这一点了。切记,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资质。”

    徐行向后退了一步,和常吉分开了距离,暗忖道。

    以他的心眼,常吉还玩不过他。

    之所以让常吉得逞,一是安常吉之心,不让其疑神疑鬼,引起吴书办等天牢狱差的怀疑,二则是……,以常吉如今的体力,还不足以杀死他。而他,此刻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有一定自保实力。

    常吉现在的状态,就是吊着一口气。

    当然,他也自信,常吉即使有杀他的力量,亦不会于此刻冒险。

    换言之,他们二人,现在是同一条线上蹦的蚂蚱。

    “徐大人……”

    “令妻又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甬道口处传来老李头的声音。

    听闻此言,

    徐行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半个多月了,他一共服用了四次麝龙散,和赵芸娘洞房了四次。然而在这些时日内,他一直强撑着身体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次……是第五次。

    若还是不死……。

    久之,必定会引起韩遂怀疑。

    “看来,要谋划了。”

    “不知芸娘是……跟我,还是跟韩遂,她……应该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爹吧。”

    ……

    PS:这周上推荐,求追读,大家尽量别养书,跪谢了。

20、摊牌了(求追读)

    然而,徐行刚想了一半,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和赵芸娘同房还没多久。

    即使怀了。

    也顶多怀了半个月。

    一包打胎药就能打掉未出生的胎儿。

    孩子,和未出生的胎儿是两码事。

    如果他不反韩遂,韩遂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让赵芸娘给他生下子嗣,延续家业。

    但若他想着策反赵芸娘……。

    仅是未出生的胎儿,还不值得赵芸娘付出背叛韩遂的代价。

    青楼女子,服用打胎药并不是一件罕事。

    固然赵芸娘是清倌人,但身处青楼,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也很难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生出什么感情。

    “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条件?”

    “能让赵芸娘站在我这一边?”

    徐行冥思苦想。

    另一边。

    赵芸娘提着一个漆木食盒走至囚狱。

    遮上红布幔。

    二人再次对坐。

    “夫君……”

    “吃下这最后一次麝龙散,你就将撒手人寰了。”

    赵芸娘面容多了一丝哀伤。

    她说完这番话后,取出了自己的首饰盒,对着一面随身携带的铜镜,开始了对镜贴花黄,给自己梳妆打扮。

    宛如和徐行第一次见面成亲之时。

    麝龙散,此药名为助兴之药,实则也是一种毒物。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大补”之物。

    普通人服用五次之后,而不死的,极为罕见。

    “入京的这两年来,忙于公务,爹曾来信催促我快点成婚,他给我相中、聘的几个人都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有我的表妹林婉,也有同乡郑家的小姐,郑家……家主曾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你应该认识。”

    “结亲郑家,倒也不算是高攀。”

    “毕竟郑家嫁的只是庶女……”

    徐行一边饮酒吃菜,一边絮叨的和赵芸娘说着话。

    似乎……在临别之际,他才对赵芸娘这章台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将其视作成了自己真正的妻子。

    俗话说得好。

    若她涉世未深,带她看尽世间繁华。

    若她饱经沧桑,带她去做旋转木马。

    清倌人不接客,但身处青楼这等腌臜地,定然早就见惯了世间的冷暖。

    想要以一般的言辞打动赵芸娘,不是易事。

    不过……,徐行也没打算在这短短时间内打动赵芸娘。

    寄希望于未知之事,太过愚蠢。

    他可不会将性命轻易浪掷。

    “没想到……”

    “到我锒铛入狱之后,陪着我一起死的,只有你了。”

    突然,徐行话锋一转,图穷匕见道。

    他目光灼灼,盯着一袭盛装、粉霞布面的赵芸娘。

    “什么?”

    “夫君?奴家可……可没打算和你一同共赴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

    赵芸娘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待看到徐行没打算以凶器行凶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勉强将心神镇定了下来。

    “夫君,你走后……,奴家会抚养儿子长大的。”

    “教他好好读书。”

    “奴家这些年攒了一些嫁妆,又有夫君你的一百两,璋儿会好好长大的。还请夫君恕罪,奴家越俎代庖,给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叫璋儿……”

    赵芸娘复座,柔声劝解起了徐行,让其安然赴死。

    她理解此刻徐行的“胡言乱语”。

    也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徐行在天牢待了近一个月,又面临“剥皮楦草”酷刑的威胁……,精神状态不正常情有可原。

    “睡吧。”

    徐行没有过多解释。

    布幔中的红烛被二人吹灭。

    ……

    春宵过后。

    徐行运转磐石心法,将体内麝龙散的毒性再次排空。

    等赵芸娘面含惊怖的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泰然自若,点头道:“不错,芸娘,如你所见……,我能以武道心法排出麝龙散的毒性。”

    “所以我才说,陪我死的人,只有你了。”

    他再一次重复了之前所说的话。

    “这……”

    赵芸娘贝齿打颤。

    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难怪今晚的徐行与前几夜区别极大,不仅表现在言语上,也表现在行动上。身为枕边人的她,初时没觉徐行有什么异常。

    此刻认真一思索,果然发现徐行的身体比先前强健了许多。

    “难怪……,难怪夫君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良久,赵芸娘用帕子抹着泪水,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芸娘不怪夫君,夫君修炼武道也是为了求生。只是希望夫君念在出狱之后,念在与芸娘共修燕好的份上,在坟前给芸娘烧些纸钱就好……”

    徐行未死,她的任务就算失败。

    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能和韩遂对抗。

    即使不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她也不甘认命。

    此刻话里话外虽看似都是一副认命的姿态,但实则句句包含心机。

    这番话,也是经过斟酌后,说出的。

    一者,明着是对徐行示弱,让其心生恻隐之心。二者,暗示徐行,倘若没有出狱的法子,苟延残喘亦只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让她完成使命,好有个儿子替他延嗣。三者,也是试探徐行的底牌……。

    “芸娘,你不用试探我。”

    “我自然有活下来的底牌。不过,这不能对你说。”

    徐行目光一闪,听明白了赵芸娘的话。

    比起心黑,赵芸娘的手段差着当官的十万八千里。

    “我念着夫妻恩情,不愿至你于死地。”

    “只需我说你和我有了夫妻情分,对我生出了男女之情,于是……后面几次没给我下麝龙散。你说……韩大人他是信还是不信?”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

    既然对赵芸娘以情难以动之,那么就只有晓之利害关系了。

    “韩大人……兴许会信奴家的话。”

    “但在明面上,他肯定会对我有所处置,因为太仆寺的贪污案不仅牵连韩大人一人,还事关朝堂不少的官员,韩大人定然会将我推出顶罪……”

    见徐行不好忽悠,赵芸娘只能苦笑一声,承认道。

    她和韩遂的地位不平等。

    两平等相遇,公法即权力。

    两不平等相遇,权力即公法。

    韩遂才不会听她解释,比起她的性命,韩遂更在乎稳住同党之心。而杀死她,比碾死一个蚂蚱还要容易。

    她……不敢去赌!

21、说服芸娘(求追读)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在徐行的短短几句话下,赵芸娘明白了。

    她如今即使仍旧对韩遂忠心,也难以保存一条性命了。相反,投靠徐行,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纵然徐行是个刻薄寡恩的官僚,可母凭子贵,只要徐行今后发达了,也绝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夫君。”

    “背叛韩遂不难,可……今日之事如何分说?”

    赵芸娘绞了一下裙摆,咬了咬唇,问道。

    “你这几日若不死,韩遂必起疑心,到时候奴家……”

    她盯着徐行,柔弱中带着一丝坚定。

    假使徐行也是打着让她送死的想法……,

    她即使死,死之前,也要咬下徐行身上一块肉。

    “此事我已有万全之策。”

    徐行朝左边囚室扫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苏学士已偿还了他的“一饭之恩”,现今再去恳求苏学士,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虽非君子,却也不肯做小人。

    “无人看到我是否吃了你带的食物……”

    “这样……,我这里有一种琉璃的制造方法,你将此法呈递给韩遂。就说是我让给的,想多活一些时日。韩遂必定能看出制造出此种琉璃后的价值……”

    “太仆寺缺额的三百匹战马,相较于此法一文不值。”

    “借此,我们二人就可拖延一些时日。”

    徐行从书案上取下一张纸,递给了赵芸娘,“此法并不繁琐,无须带纸出去,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半时辰,足够你背下这张纸的所有内容。”

    副本世界是个宝。

    纵然在超凡力量上,可能不如现实世界。

    但副本世界里面的一些知识,放在现实世界,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存在。

    其外,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时间差,亦是一个好东西。

    譬如他刚才逼赵芸娘站在他这一方的策论,短短时间内,难以想的周全,但借两界的时间差,他就有五倍的时间用以思索,从而破局。

    “琉璃?”

    赵芸娘接过素纸后,颦起了柳眉。

    她知道琉璃价比黄金,只不过徐行这里竟有琉璃的制造方法?

    “仅用普通的沙砾就能练出琉璃?”

    她盯着制造琉璃的步骤看,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倘若这制造方法是真的。

    得此法者,假以时日富可敌国,非是什么奢望。

    “谢谢夫君。”

    “救了芸娘的性命……”

    赵芸娘对徐行屈身一礼,温声道。

    固然是徐行害得她险些性命不保,可她们这些清倌人,本就是命比纸薄之辈,纵然她对徐行有着不满,但仔细思索之后,徐行到底是她的丈夫,今后也算是她唯一的依仗……。

    故此,这番话,算是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矛盾。

    “不必感谢。”

    “你我本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日后互为倚靠……。”

    “璋儿,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徐行轻揽赵芸娘的纤腰,语气柔和。

    老马说的好。

    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利润达到百分之二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后,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沙砾到琉璃,这期间的利润,何止翻了三倍。

    沙砾这玩意又不要钱。

    换句话说,徐行给韩遂的,是点石成金之术。

    在韩遂没烧出合格琉璃、建造出高温锅炉等物之前,恐怕第一个不想他死的人,就是韩遂。而在此期间,徐行有足够把握,苟到反将韩遂一军。

    毕竟……,比起超凡,世俗的力量不值一提。

    再者,他命格不断提升,到时候韩遂针对他,恐怕也会遭遇横祸,而死于非命。

    没过多久,一个时辰过去。

    “徐赵氏,天明了。”

    “探监时间到了。”

    囚室外,狱卒老李头喊道。

    布幔随即被赵芸娘扯下,她提着食盒走出了囚室,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李头手上,“夫君这些时日,承蒙阁下照顾,奴家感之不尽。”

    “谢徐夫人。”

    老李头顿时眉开眼笑的收下了银子。

    这次赵芸娘给他的银子,可不是用来改善徐行吃喝的膳食费,而是单纯孝敬他的“孝敬银”。

    前者需给同行分润,后者就算他的额外收入。

    “徐夫人,小的给您提醒一句。”

    “天牢外有巡夜司的缇骑,刘指挥使吩咐下来了,片纸不能出天牢。您啊,是女眷,难保他们不会动粗……”

    老李头言道。

    缇骑们散漫惯了,一般人进出,随意检查也就过了。但赵芸娘是女眷,这些缇骑们哪能不顺便揩一下油,过一下手瘾。

    韩大人的威名是大,但大不过刘指挥使。

    “还请阁下指条明路。”

    赵芸娘挑了挑柳眉,又给老李头递了一锭银子。

    她可不愿委屈自个,被人占了便宜。

    “请徐夫人跟小的来。”

    “天牢有一条密道,平时用来运输夜香,现在没人……”

    老李头在前引路,笑呵呵道。

    ……

    不久,天牢恢复了安静。

    “你对赵芸娘坦言了?”

    “不装了?”

    “自古以来,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轻信于她,迟早自取祸亡。”

    常吉见徐行气息平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于是出言讥讽道。

    麝龙散的药效,他也略有了解。

    他本来还以为徐行心思深沉,能轻易唬过他,但不料徐行竟然轻易就信了赵芸娘。也是,美人计之下,多少英豪都会折腰。

    “不。”

    “是她不得不信我。”

    徐行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

    “用了什么手段?”

    “出去……,能否带我一个?”

    常吉目光一闪,低声道。

    徐行的话,可不像是一个受了“美人计”之人能说出的话。

    “等!”

    “一个字,等!”

    徐行意味深长的看了常吉一眼。

    有些人,不一定能成事,但一定会坏事。

    他虽然没说过自己要从天牢逃走,但以常吉的脑子,定然会猜出自己的想法。与其半遮半露,还不如直接坦言。

    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在这个期间内,一定不能让常吉坏事。

    “我信你。”

    常吉目露诧异,直直的盯了徐行几眼,认真点头道。

22、县试一(求追读)

    副本世界。

    光绪二十三年,二月上旬。

    到了泾阳县一年一度县试的日子。

    县试地点并未设在县衙之中,而是设在县衙前的一处集市。在元旦过后,这处集市就开始搭建考棚,直到临考的五日前,才终于竣工。

    考棚坐北朝南,周遭设有拒马路障,防备有人冲撞考场。在考场南边则是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是正门,俗称为龙门。

    此门有鲤鱼跃龙门之意。

    “押下去。”

    “这人在谷道中藏了小抄……”

    就在徐行等味经书院一众学生在考棚前等候的时候,两个手执水火棍、腰间挎着刀的衙役将一个戴着木枷项的穷书生从考场中带了出来。

    穷书生背后的发辫散开,长衫散乱,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一样的,不断低声喊着“有辱斯文”。

    在考棚前等候的考生们自觉让开一条过道,以便衙役通过。

    一个衙役手持一个托盘,上面承有一个两三寸大小的书册。书册上面的字,细若蚊蝇。

    “徐兄,你看到了没有……”

    陈建安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考生衣着寒酸,衣服上补丁至少有七八处,这种人,都是搜子重点搜查的目标。”

    “甭管有无夹带,到了考场,被扒光……,也是一项难堪事。”

    “不过刚才那人也是自作聪明,将小抄藏在了谷道里。”

    “这字估计是用鼠毫写的……”

    说到这里,陈建安目露鄙夷之色。

    考棚的“搜子”为衙役充任,专门检查考生有无携有夹带。

    至于鼠毫(亦叫鼠须),则是有人用老鼠胡须制成的毛笔。用鼠毫写的字细若蚊蝇,奇小无比,专门用来作弊。

    一本四书章句集注写完,几十万字,最后只有巴掌大小。

    陈建安鄙视的倒不是这个考生作弊,而是这个考生自作聪明,将“鼠豪”藏到了谷道里。谷道,基本上是搜子必检的一个地方。

    徐行听后点头。

    搜子检查考生,比后世高考检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入了考棚,先是搜身,打乱发辫,脱掉衣服,一身光溜溜……。

    而且随身携带的食物,也都会用刀细细切碎,就是为了防止作弊事例的发生。

    但事无绝对。

    有钱人总会有点特权。

    打过招呼的考生,衙役就会手下留情许多。

    “不过咱们味经书院的学生,他们不敢为难。”

    陈建安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声名赫赫。

    给他们这些学生讲学的人,无一不是大儒、高官。

    哪怕书院的教习,亦都是举人出身。

    县衙的胥吏看碟下菜是寻常事,充当搜子的衙役也是老油条了。能进味经书院,并在本县考试的考生,家中无一不是豪富。

    卖面子,属于常事。

    “快开考了,你快去吧。”

    陈建安看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队伍,催促了徐行一句。

    他是户县人,要县试也是在户县县试。每个县的县试时间并不一样,户县的县试是在二月下旬,与泾阳县的县试隔开了近一个月时间。

    “好……”

    徐行收回心神,径直迈步走向辕门。

    刚才在考棚外围,前来送考生的亲朋乌泱泱的一大堆,两三千人,他没太多观察同场的考生。但等在辕门排队时,他顿时心里生出了许多自信。

    如他一样的年轻人不多,只有三百多人,多是衣着华丽的富户子弟。

    其余年龄大些的中年、中老年的考生大约能有五六百人,这些人看模样贫寒居多,透露着一股寒酸劲,身上补丁一个挨着一个,脸上写满了凄凉二字。

    科举这玩意虽没讲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读书这一道向来讲究天分,记性、悟性缺一不可。没记性,儒经、圣贤大义背不下来,没悟性,做的八股僵硬死板,一点灵性也无。

    这些中年、中老年考生考了这么年还没中榜,基本上也就是个陪考的命。

    故此,徐行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这三百多个年轻人。

    县试取五十人。

    基本上是择六进一。

    此外,以他在味经书院接受的教育,再加之【博闻强识】的天赋等等。

    这一次县试,基本稳了。

    ……

    事情果然如陈建安所说一样。

    考场的搜子检查徐行的文牒、考证后,发觉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后,对他果然客气了不少,只是略搜查了一下,就开闸放行了。

    还没等徐行反应过来,搜查已经结束。

    “凭什么?”

    “他是考生,我们也是考生?”

    前面几个刚通过搜查的考生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不满的嘟囔道。

    他们在经辕门的时候,衙役们恨不得连他们屁股后面的几根毛都要数的清清楚楚,但轮到徐行时,只是随意搜查了一下,一点也没有认真。

    不患寡,唯患不均。

    “喊什么劲?”

    “人家是味经书院的学生?用得着作弊?”

    衙役皱眉,吼道。

    几个考生顿时憋得满脸涨红,气的发抖。

    味经书院相当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用面试,就能直接入职。而他们学历不够,就要面临这些苛难。注定的事。

    他们跺了跺脚后,哼哼了几声,然后甩袖前往考场的公堂。

    临别考试,他们也不敢和衙役置气。

    不然得罪了小人,休说今年考试,恐怕往后数年考试都不会顺利。

    县衙的吏员,基本都是世袭的。

    徐行也随这几人脚后跟,一同入了公堂。

    考场公堂不仅坐着泾阳县县令,还坐着给考生作保的一众廪生。考生逐个对县令敬礼,并请作保的廪生认保。

    “学生秦怀古为徐行作保。”

    少倾,秦秀才起身,对吴县令一揖礼,朗声道。

    秦秀才也是味经书院的学生。

    和徐行关系不错。

    在安然居中,整天和徐行这些同窗花天酒地。

    认保之后,在公堂门口等候的小吏就领着徐行前往考房。

    似乎县衙对考房的分派也有猫腻。

    给徐行分派的考房,不仅环境清幽、不临冷风,而且远离臭号。

    最关键的是,在屋内还有两个火盆,用以取暖。

    二月份,天气还有些冷。

    “这是惯例。”

    “吴县令和你们山长是好友,特意吩咐我们的。”

    小吏像是看出了徐行的疑惑,笑了笑道。

23、县试二(求追读)

    有了好背景。

    基本上,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小半。

    徐行此刻也庆幸自己是在味经书院入学,而不是在别的小私塾。

    仅是大书院的隐形福利,就足以让一般人羡艳不已了。

    小吏又告诫了徐行一些考场戒律,然后转身离去。

    “玄-庚丑。”

    考房门梁上钉着一块三指宽长的小木板,上面写了考号。

    徐行打量了几眼,顿时明白了考场的分布规律。

    考棚的考房应该按照“天地玄黄”分了几个大区。他此时所处的大区就是玄字区,同样一个大区内亦有行列关系。

    而行列关系则用天干地支来表示。

    他此刻就位于玄字区庚行丑列。

    考房逼仄,约莫二尺宽,七尺长,左右都是厚厚的板壁。

    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临门的两个火盆外,就是一张可拆卸的几案。

    将案几横放,并摆好笔墨纸砚后,徐行又拿起准备好的食篮,从里面拿出一张烙饼,细细的啃咬了起来。

    等他吃了七成饱后,吏员敲门,给他分发试卷和草稿纸。

    试卷是县衙特制,上面有红线横值道格,共十余张,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

    草稿纸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需要注意在草稿纸上书写的时候,不能将答案写在密封线之外,并且字迹除了题目和抬头字之外,必须都是楷体。

    否则,按照零分处置。

    用提前打好的竹筒水洗了洗手上的油渍,并擦干双手后,徐行开始提笔等待。

    少倾,一名书吏举着牌灯走了过来。

    牌灯上写着第一道题,四书题,“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知己者,过则勿惮改。”

    这句话出自《论语》的学而篇。

    是孔子说过的一句话。

    大意是:一个君子,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读书,所学也不会牢固。行事应当以忠和信这两种道德为主。不要和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要不怕改正。

    见到这句话,徐行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截答题。

    四书题中,截答题最难。

    难点在于两句话都是圣人大义。

    而做八股,绝对不能违背圣人之教和朱熹对其的注解。

    截答题将两段意思缝合……,破题既要阐发考题的意思,又不能违背圣人之教……。

    但正儿八经的四书题,就绝无此种担心了。

    县试考的更为基础一些。

    徐行稍稍一想,就想出了破题。

    他下笔,写道:“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也。”

    这个回答,四平八稳,是对考题的一个回答。

    君子应该在学习上更看重“质”,和践行所尊奉的道义。

    而“贵质”就是与圣人所言的“重威”相呼应。

    不突出,不冒进……。

    在味经书院潜修这么多时日,再加之白色命格【博闻强识】的加持下,他看书一日,胜过常人看书十天。故此,写出一个适当的破题,于他而言,并非是难事。

    接下来。

    徐行翻找科举范文,以圣人口吻阐发破题。

    洋洋洒洒数千言。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已被徐行写完。

    至于后面的第二道五经题,他择“春秋”题答之。

    五经题总共有五道,分为尚书、易经、诗经、礼记、春秋各一道。考试考生选择自己的本经回答就可,不必全答。相当于专业课。

    第三道是试帖诗。

    试帖诗起源于唐朝,最著名就是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只不过在王安石熙宁兴学后,试帖诗在科举中被废除,直到乾隆时,试帖诗才在科举中恢复。

    不过明清不重诗赋。

    只要试帖诗的韵脚不出错,没有重字,做好避讳就可。

    这道题基本上就是形式题,并不难。

    说到避讳。

    徐行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所做的八股。

    见八股中没有出现错漏,这才开始准备誊写试卷。

    他养心静神了一小会。

    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考生前往公堂交卷,请吴县令阅卷,时间比考试结束提前了不少。

    徐行没有心慌意乱,仍旧气定神闲。

    提前交卷,又不会增分,为了一时的光鲜,没必要。

    时间缓缓过去。

    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一些考房点起了蜡烛。

    烛光亮起。

    “呼!”

    笔落,徐行细心吹干试卷上的笔迹,防止墨迹污了试卷。若是污卷,直接就是落榜、罢卷,哪怕写的文章再是锦绣,也无半点机会。

    时间临近申时,衙役们轻轻敲锣提醒。

    见此,徐行也不在等待,县试就是申时击鼓结束。

    他起身,拿着试卷走至公堂,将其呈递给早就站立在一旁的书吏。

    虽然他此次也算提前交卷。

    但此时交卷有个好处,出门时不必排队。因为要是坐等书吏收卷,待会与他一同出考场的至少有四五百人。

    不是谁都是才思敏捷之辈,哪怕考试考一天,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点时间都不够用。有时候,一句话,一段话,都要苦思冥想数个时辰。

    交完试卷后,徐行没有着急离开,依礼给吴县令施了一礼。

    此次县试过后,若他中榜,吴县令也算是他的坐师。

    亦算是关系网中的一环。

    “将他的文章拿来我看看。”

    令人意外的是,在公堂上正打盹的吴县令见到徐行交卷,竟然生起了几分兴趣,对书吏摆了摆手,让其将试卷呈上。

    书吏闻言,痴楞了一下。

    按理说,县令只会对最早交卷的考生试卷有兴趣。

    因为这些人,都是文思极佳、才思敏捷之辈。

    但——

    徐行倒数交卷……。

    不过他也没迟疑,双手捧起试卷递给吴县令。

    “此八股看似平齐,但仔细观之,亦有可取之处。”

    “来人,取朱笔。”

    吴县令微微一笑,对试卷画了一个红O。

    为防止作弊,在科举考试之中,考官评阅卷子的优劣,并不能用文字直接评价,而是以一定的符号表示。

    通常的符号有五个。

    分别为“圈”(O),“尖”(△)、点(、)、“直”(|)、“叉”(X)这五个符号表示。

    而红圈,则代表此试卷被录取。

    关系!

    背景!

    徐行再一次被震撼住了。

    尽管他有把握通过此次县试,但亲眼目睹这等徇私舞弊……。

    ……

    ……

24、文昌(求追读)

    “不!”

    “不只是关系!”

    徐行镇定了下来。

    科举舞弊,不是什么小案。

    吴县令和他非亲非故,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官帽开玩笑。

    此时之所以当堂录取了他的考卷,和他案卷上的内容分不开关系。他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倘若他的考卷真的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话,想必吴县令顶多循个人情将他录入副榜,而不是这般对待……。

    县试第一场考试过后,有正副两榜,各五十人,最后在两次考试中,取最后留存在正榜的五十人录入团案。

    一般情况下,副榜的五十人很难再挤入正榜。

    与味经书院小考、大考类似,为了以示公正,被录取的考卷都要公示于众。

    如此,方能杜绝徇私舞弊。

    “好算计!好心计!”

    “不愧是一县的父母官……”

    徐行由衷佩服起了吴县令。

    此次味经书院前来泾阳县参加科举的人,不过二十余人罢了。毕竟味经书院是面向秦省的书院,如陈建安这种去户籍县科考的不在少数。除去生员,在泾阳县本籍的书院学生并不多。

    仅是二十余人。

    故此,吴县令将其尽皆记在心中并不难。

    这也是为何吴县令在见到他交卷后,打起精神阅卷的原因……。

    说他“文章平平”,实则只是一种话术……,结合考前的小吏言辞,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吴县令看在刘院长和味经书院的面子上,将他当堂录取。

    如此一来,若是涉世未深的考生定然会对吴县令感恩戴德。

    假使今日之话传到外界,就是他吴县令给味经书院了一个面子。

    倘若有人质疑吴县令徇私舞弊……,书院考生的试卷又不是经不起查。

    大不了来一句“举贤不避亲”。

    简单几句话,名赚了,利赚了,人情也卖了。

    妥妥的官场老手!

    “学生徐行,谢县尊今日朱衣点额。”

    徐行朗声行礼道。

    他脑海里虽然闪过千种思绪,但在现实里,他却一点迟疑也没有。

    朱衣点额,意为被主考官看中,科举中选。

    朱衣,唐制,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着绯袍。绯,即红色。

    “唔……,不错,是个英才。”

    “我泾阳县,也是多亏了刘山长办学,不然……本官的文教考绩又要沦为京兆府诸县垫底了,罢了,不和你这小辈提这些了……”

    吴县令摇了摇脑袋,对徐行简单褒赞了几句后,令其退下。

    “这也有邑父母您的功劳……”

    “大人谦虚了……”

    一旁的几个小吏闻弦琴而知雅意,立即捧场献媚道。

    邑父母,是县令这父母官的别称。

    ……

    迈步出了考场。

    踏出去的左脚刚悬空在龙门门槛上。

    徐行的面板上就多了一个正在凝结的字样。

    【文昌(白)↑】

    他目光凝视,看向新命格的二级页面。

    【文昌(白↑):文曲潜命,习文百伶百俐,下笔文不加点。】

    “白色的文昌命格……似乎对我现实世界的处境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命格可以晋级……”

    “县试还未结束,若得县案首,或许就可将其晋级为赤色命格。赤色命格相较白色命格更尊贵,带来的好处也会更多。”

    徐行收回目光,开始思索怎么谋夺县案首。

    他虽被吴县令录取正榜,但他知道,在第一次县试考试中,他得中案首的几率微乎其微。要不然吴县令再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案首的试卷“平平无奇”。

    唯一的机会是下面几次考试。

    可……,基本上第一次考试的考生成为案首后,今后基本上就是案首了。

    相比县试第一场考试,后面两场考试并不怎么重要。

    第一场考试叫正试,可见其重要性。

    “兄台,麻烦让一让。”

    就在这时,在徐行身后的考生忍不住催促道。

    这时已经到了申时,几百名考生乌泱泱的堆在龙门后面,而徐行得益于早交卷的原因,早走一步,以至于他稍稍迟疑的一会儿功夫,身后就堆满了人。

    “请……”

    徐行对身后的中年儒生微微颔首,向左避让了半步。

    下一刻,考生有若过江之鲫,在他身边游曳而过。

    “龙门!”

    “早一步,晚一步。”

    “都是鲤跃龙门,何必要争一时的先后。”

    “出头的椽子先烂!”

    徐行顿有所悟。

    固然得中案首会让他一时风光,可案首过后……,就危险重重了。

    首先,他会率先进入哥老会大佬们的视线之中,不可测的危险必定接踵而来。其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六月份就会爆发一件大事——公车上书!

    而康梁之所以能上书成功,离不开两个人的帮助,味经书院的山长刘古愚和御史宋伯鲁的帮忙……。

    “等!”

    “再等等!”

    徐行等考生鱼贯而出完毕后,才缓缓的朝外走去。

    考棚外面,此刻已经是人群稀疏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儒生不顾晚上天寒,互相攀谈今日的考题。在碰到他出考场时,有几个考生也自来熟的询问起了他怎么破的四书题、五经题。

    “资质平庸,写完卷后已到了申时。”

    徐行不堪其扰,又不能呵斥赶走这些考生,于是委婉道。

    如贾岛苦吟派能有所得不同,大多数人都是天资庸碌之辈,哪怕咂摸寻思许久,也难寻摘出什么妙句来。毕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抱歉,提起兄台的伤心事了。”

    见状,几个考生不再纠缠徐行,放任他离开。

    最晚出考场之人,虽不一定落榜,但绝对考不出什么上好成绩来。这些考生名义上是借着交流学问的目的,实则也是趁机攀附关系。

    没价值的人,自然得不到别人的挽留。

    ……

    按照常规来说。

    放榜日在正试过后的第三日。

    在此期间,徐行留在号舍里面,准备一直温书。尽管他将四书五经等儒经都背了下来,但温故而知新,科举靠的不是默写,而是做文章的功底。

    做八股,离不开对微言大义的理解。

    其次,这幅姿态也能给书院同窗、教习留下一个好印象。

    徐行可没忘记马师傅所说的机缘一事。

    不是他不想好好放松一下。

    跑去花天酒地。

    只是……倘若他品行太差,即使有了秀才功名,也不见得刘院长会承认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关学一脉的传人。

    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再者有生死威胁的压迫下,徐行也只能按捺住他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然而——

    意外发生了。

    孝义堂来信,让他杀人!杀官!

25、义贼命格(求追读)

    雨夜。

    大雨磅礴。

    几道闪电打破了暗色的天幕。

    徐行身披蓑衣,戴着一个斗笠走在雨街上。他脚不慎踩在青石板积蓄的小水洼上,布鞋很快便被濡湿,脚底板踏着一层水,冰冷潮湿。

    还没走一会,忽然,雨街上的行人四散而奔,纷纷躲避在街旁。

    几个油纸伞在空中飞旋,掉落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踏踏的马蹄声晃动了路基,战马的嘶鸣声亦从远方传来。是一群戴着白斗笠帽子,背后背着汉阳造,胸口补缀“兵”字的绿营兵。他们驱驰着战马,从雨街横穿而过,丝毫没有在意路上的行人。

    肆虐过后,街上狼藉一片。

    油纸伞、几个拨浪鼓、一些石榴等等,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你的拨浪鼓。”

    徐行弯腰,捡起一个拨浪鼓,递给道旁躲在父母怀里的一个男童。

    “谢谢少爷。”

    男童慌乱的接过拨浪鼓,对徐行打拱道谢。

    他见徐行穿着儒衫,料定家世非富即贵,所以尊称徐行为“少爷。”

    “随手之劳。”

    徐行笑着摸了摸男童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一些随手可为的善举。

    他并不介意去做。

    少倾。

    一间客栈。

    徐行凭借哥老会的会票,借了匹驽马。

    ……

    “这次任务是截杀黄贝勒。”

    “黄贝勒是京师詹王府詹王爷的外侄,也是神机营的营总。他此次奉詹王爷之命,来秦省采买寿礼,前些日子,他买到了一个紫玉蟠桃。”

    “詹王爷打算将此物作为贺礼进贡给西太后,从而让詹府重获西太后的恩宠。”

    “詹王爷是蒙古王爷。”

    “掌握兵权。”

    “万不能让他和西太后和好。”

    一处山谷中,三十来个孝义堂兄弟聚集在一处。

    马师傅环视众人,讲解了此次任务的目标。

    “是,马爷。”

    “是,马爷。”

    “是,马爷。”

    “……”

    孝义堂的袍哥们挥舞着关山刀子,齐声附和。

    “至于你……”

    马师傅目光转到了徐行身上,他带徐行走到了一旁,低声道:“本来孝义堂的行动不打算通知你,只不过……堂主对你的忠心还有所怀疑,你自加入孝义堂以来,还未杀过满洲鞑子,这次杀人,就是投名状。”

    “待会你就在我身边,别乱跑,抓到黄贝勒后,你亲手杀了他就行。”

    “也算是给山堂兄弟们的一个交代。”

    他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徐行的肩膀。

    “我晓得。”

    徐行点了点头。

    马师傅的话,正和他意。

    他没有强出头的打算。

    虽然这里只是副本世界,他死了,不算真的死。但谁知道他死了后,青铜古镜能不能重开另一个世界。要是青铜古镜有待机时间……,那么在天牢的他,岂不是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选了。

    “我刚出泾阳县城的时候,见到一队骑兵跑到西门去了。”

    “是不是这群骑兵也是护送黄贝勒的护卫?”

    徐行担忧道。

    孝义堂之所以选择雨天动手,就是因为雨天,官兵们的火器容易哑火。除了精锐部队外,不少官兵用的还是火绳枪。但刚才那队骑兵不同,不仅配备战马,还有汉阳造。

    “这……”

    马师傅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孝义堂的情报系统虽算不错,可毕竟是草莽出身,难以面面俱到。

    “秦省巡抚方允也是蒙古鞑子。”

    “他和詹王爷有一些交情,或许是他派兵护送黄贝勒出境,毕竟咱们去年行刺了方允,他有此行径,实属正常。”

    马师傅皱眉,认真分析道。

    说罢,他看向徐行,“既然有此消息,今日的行动……就暂缓吧。”

    有骑兵、汉阳造在,孝义堂的这些袍哥,不说截杀黄贝勒,恐怕全身而退都很难。

    “倒也不至于如此。”

    徐行沉吟了一会,“我待会制造一些炸弹,用来对付这些骑兵。而马师傅,你派几个兄弟探探情报,要是行,咱们再行动……”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投名状的事情,他必须去做。

    不然哥老会用他不放心,尽管他已经入了会。

    杀官之后,他就再无回头路。

    为何孝义堂偏偏在县试放榜之前找到他……。

    这点也不难猜,无非是看到他即将中榜,日后前景不小,这时再不下手将他逼上梁山,今后再行此策就难了……。

    哥老会的哥老是反清的英雄,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若真把哥老会的帮会大佬们当做各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那就是失了智。

    故此,徐行特意将他的价值彰显出来。

    能制造炸弹!

    清末民初搞反清的文人们,不会一手制造炸弹的手艺都不好意思见人。

    譬如陈钟甫、蔡校长等人,就是一起合伙制造炸弹,试图刺杀西太后认识的。

    味经书院日新斋的主要课程是教导实学。

    次要课程才是八股制艺。

    炸弹,徐行门清。

    “炸药?”

    “你会制造炸药?”

    马师傅听到徐行这句话,惊喜不已。

    若是孝义堂火力充足,谁肯用大刀片子砍人?

    冷兵器战,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马师傅……”

    “我在书院学过制造炸弹的手艺。”

    “至于炸药,就更简单了。”

    徐行颇有些无奈。

    感情马师傅等人只知道自己进了书院,却不知道自己在书院中学了什么。

    也是,孝义堂等人出身草莽,哪里分得清实学和八股的分别。即使知道实学是什么意思,也不见得知道学了实学后,就能制造炸弹。

    炸弹和炸药还略有不同,炸弹更难搞一些。

    “你要是能制作炸弹……”

    “我……给堂主说说,让你担任咱们孝义堂的香主。”

    马师傅知道能制作出炸弹的人才有多么珍贵。

    有了炸弹,孝义堂就能鸟枪换炮。

    “香主?”

    徐行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

    马师傅就是孝义堂的香主兼任红棍,统领三十个哥弟。

    ……

    两日后。

    随着黄贝勒的身死。

    马师傅也偷偷来信让徐行到县城外的临时驻点,打算授予他香主的身份。

    而与此同时。

    徐行也诞生了另一个新的命格。

    【义贼(赤)】。

    ……

    ……

    PS:明天开始三更,求追读,投票,多评论,单机没反馈真的难熬。摆脱大家了Orz。

26、犹效奋臂螳螂(求追读)

    【义贼(赤):行义事,犹效奋臂螳螂,得大运垂青,面对来自朝廷的威胁,有一定几率趋吉避凶。】

    “这还是我第二次得到……涉及到命运的命格。”

    “其他的命格都是加状态、资质,鲜有涉及到命运……”

    见到赤色命格【义贼】的介绍后,徐行感觉此次去截杀黄贝勒,做了一次反贼后,不虚此行。

    比起他前几个命格。

    【义贼】虽然没有明显提升,但这种涉及到冥冥之中命运的命格,才是最弥足珍贵的宝物。

    也是于他对韩遂、崇明帝反戈一击的关键。

    ……

    ……

    回到现实世界。

    徐行打开存在于青铜古境的面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

    【命格:文昌(白)、义贼(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你凝结了赤色命格【义贼】,此命格与白色命格【一生平凡】冲突,是否以赤色命格【反贼】替代白色命格【一生平凡】,以【道果】固化?”

    “此过程不可逆。”

    接下来。

    一句句话在镜面流转。

    “一旦成了义贼命格,除非找到更高的命格替代,否则这义贼命格就会陪伴我一生……”

    见此,徐行也发现了青铜古镜的一个缺陷。

    就是永恒提高他一生的下限。

    道果恒定,不可更逆。

    虽【义贼】命格二级页面没有介绍过【义贼】命格的弊端,但徐行亦能猜到,一旦他以【道果】固化了【义贼】命格,今后他必然要走到与凤溪国朝廷作对的份上,除非寻找到下一顶替的命格……。

    而与朝廷作对,哪怕有命格加持,亦是危险重重。

    “人死卵朝天。”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徐行眼神坚定了下来。

    做人,就该对自己狠点。

    副本世界过了三个月,迎来了泾阳县县试。而在现实世界,就是过去了十八天,大半个月。

    根据赵芸娘的情报,韩遂已开始按照“秘法”,偷偷烧制琉璃。

    尽管还未烧制出合格的琉璃,但想来,这时间不会太久。

    一旦韩遂功成。

    反目……。

    就为时不久了。

    不是他不知道吊着韩遂,故意破坏韩遂烧制琉璃的进度。而是若韩遂等人迟迟未见功成,亦会失掉耐心,到时候他偷鸡不成,反倒要蚀把米了。

    “替换白色命格【一生平凡】。”

    “固化白色命格【文昌】。”

    徐行下定决心,以意念指挥青铜古镜。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生平凡】命格并未立即消散,而是……逐渐破碎,并化作一段记忆,一帧帧画面有若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从娘胎中出声,到算术科中举,被人诬陷,锒铛入狱……。

    直到赵芸娘和他洞房。

    这是他前半辈子的记忆。

    接下来,两月后,他被酷吏剥皮楦草,人皮挂在了城隍庙上。五年后,赵芸娘带着他的幼子赵璋到城隍庙祭拜他……。

    “娘,这人是爹吗?”

    扎着总角的赵璋好奇的指了指钉在墙上的人皮。

    “他是你爹……”

    赵芸娘摸了摸赵璋的脑袋,温柔道。

    “他贪了那么多钱。”

    “死了,罪有应得,咱们还拜祭他干什么?”

    赵璋童言无忌。

    停留在人皮中的徐行残魂听闻此言,彻底烟消云散,对世间再无眷恋。

    一世,落得了一个悲凉下场。

    ……

    “死了。”

    “一生都要被抹黑,这就是人性。”

    徐行冷眼旁观他的一世经历。

    也可能是现实和虚幻有所区别,他对赵璋这个子嗣并无什么情感科研,以致于赵璋“诋毁”他,心境亦无任何的波动。

    一生经历终于消散。

    赤色命格【义贼】出现在了他的【道果】一栏中。

    瞬间,徐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具体有哪一方面不一样,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浑身舒服了不少,念头亦有所通达。

    他盘膝打坐,一个大周天所耗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能有三分之一。

    在给韩遂献上琉璃制作方法后,徐行也不再隐瞒自己修炼了内练功法这一件事、

    毕竟……隐藏一日两日还行,时间一长,不说天牢的狱差们会发现,巡夜司无孔不入的探子们绝对会发现他的异常……。

    与其如此,还不若直接坦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修炼时间。

    有制作琉璃的巨大利润下。

    他修炼内练功法亦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在众人眼中,他又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即使修炼,在这短短时间,也难以修炼成为绝世高手。

    天牢守备森严,哪怕是武道先天,入了天牢,亦是插翅难逃。

    “我被朝廷处死……”

    “心里想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就是犹效奋臂螳螂,不做安安饿殍!”

    “故此,得到了大运垂青,修炼速度增益了不少……”

    徐行心境通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修炼速度增快的原因。

    运来天地皆同力!

    他略一沉吟,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妙法。

    起身,走至书案处。

    “我已是待死之身,骂崇明帝,哪怕是巡夜司的缇骑也不会理睬我,毕竟临死之时,对皇帝再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皇帝要是都理这些犯案的罪臣谩骂,也落不得清闲。”

    “刘指挥使压根就不会让这些反言传到崇明帝眼前……”

    “但,这些反言却会出现在公卿面前。”

    “越是针对朝廷,我才会得到更多的大运垂青。”

    徐行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研墨。

    他琢磨片刻,写道:“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盗夫。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犯?”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写反诗,也不能乱写一通。

    直言要杀崇明帝,肯定不适合。他将百官比作“道夫”,破黄龙是为了“清君侧”。这一个反诗,不会太犯忌讳。

    哪怕崇明帝知道了,也会一晒而过。

    谁会在乎天牢的一个死囚?

    而对于百官,这反诗又没明指某一个人,他们犯不着和徐行一般见识。

27、安仁公主(求追读)

    写完反诗。

    徐行揉了揉眉心,打算偷偷再编排出一些譬如“代汉者,当涂高”、“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反”、“南风起、吹白沙,遥望路过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桃李子,得天下……”之类的童谣。

    “皇族姓宋,该写什么为好?”

    他踟蹰了一会,难以下笔。

    而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吹的是喜乐。

    百鸟朝凰!

    “可笑!可笑!”

    “关西道大旱数年,皇帝吝惜不肯出内帑银钱,只出了区区三千两。现在安仁公主大婚,就靡费三十万两!”

    “亡国之兆啊,亡国之兆啊!”

    忽的,隔壁乙字号天牢里面响起了一个犯官痛心疾首的叱骂之声。

    骂完之后,则是一阵阵哭嚎。

    乙字号天牢关押的是朝廷五品以上的犯官。

    这犯官所关的囚室,与徐行仅有一墙之隔。

    徐行最近武道培体有成,身体矫健,耳聪目明,故此对隔壁囚室的声音听得比以前能更清晰一些。

    关西道是徐行此世的家乡。

    他听到犯官如此叫骂,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忍,想起了前些日子朝堂关西道转运使上奏的奏折内容。

    【关西饥,术斛万钱,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他家虽说是寒门,但好歹也是豪富之家。

    哪怕大旱数年、被抄家,凭借族人的接济,亦有得吃。

    但……普通百姓,就只有被饿死的下场了。

    “年年如此,岁岁如此。”

    “封建王朝没有天灾才是罕事,可崇明帝这般作为,确实令人心寒。这个狗皇帝,有一天,我也让他当当灾民,让他活活饿死!”

    徐行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区区一个公主出嫁,焉能比得上近百万的灾民?

    灾民给三千两?

    公主出嫁,给了三十万两?

    想想就令人觉得可笑。

    “郑大人,别喊了,你再喊下去,皇爷要是听到了,下狱的可不就是只你一个了。”

    “府上的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再等等。”

    “等公主出嫁完后,郑大人你再上奏。”

    唢呐声掠过天牢之后。

    徐行又听到了天牢邓校尉对犯官进行劝说。

    乙字号的犯官,无一不是朝廷重官,容不得天牢狱差们的忽视。

    若是今日天牢的话传到崇明帝耳中。

    邓校尉等人决计讨不了好。

    大喜的日子,这就是给崇明帝添堵。

    徐行对官场的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官食国禄二十载,为御史大夫,怎敢不为民仗义执言?”

    “哪怕今日就是死谏,本官又有何惧之!”

    谁料,这犯官反倒是个犟脾气,邓校尉的一番话没有捋顺他,反倒激怒了他,他说话声调又高了一些。

    “郑?”

    “御史大夫?”

    “难怪他这么仗义执言。”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郑御史,他恰好也认识。

    他们两人是同乡,两家曾有联姻的想法,已经到了互请媒婆的地步,下一步就是他上门给郑家送聘书的地步。到了这一步,两家就算是成了亲家,而他就是郑御史的女婿了。(第二十章提到过。)

    朝中无人,难做官。

    他出身算术科,不如进士科的资历,想要更进一步,就只有寻找靠山。

    古代想要自由恋爱,不是易事。

    再者,现代相亲亦不少。

    郑三小姐,身段好,容貌好,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不料……他一个多月前锒铛入狱,这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如今郑御史的下狱,他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同悲……。

    “也是,只有同乡……”

    “才会让郑御史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徐行面色复杂。

    他对未来的岳丈亦有过打听。

    知道其一向是尸位素餐之人,不会做出触怒龙颜之事,在御史台苟了十多年,没出过事。

    不然,他脑子混了,才去选择和御史结亲家……。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既然……郑大人要如此。”

    “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邓校尉见劝说不行,声音亦冷了许多。

    他们大不了被罚俸丢官,但郑御史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本官,无愧于心。”

    “不负父老乡亲!”

    郑御史不甘示弱,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

    天牢寂静了许多。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学士……”

    “安仁公主向来仰慕苏学士文才,此次大婚,皇爷问了公主想要什么,公主说,她想让文名传遍天下的苏学士为她写一首诗词。”

    “这是纸和笔,只要写一首诗,苏学士你……就可以出狱了。”

    邓校尉回折到了丁字号牢房,对苏学士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借地取材,从徐行这里取了笔墨纸砚。

    “安仁公主?”

    蹲坐在囚狱的苏学士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认识安仁公主。

    初见时,小皇女锦衣华服,宛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后来,这小皇女渐渐长大,有时也会偷偷易容,来他的书馆请教学问。

    后来,皇宫幽闭,安仁公主再也没走出皇宫。

    时隔数年,安仁公主出嫁,并且也是以此为条件换他出去。

    这样的女子,苏学士一辈子见到的太多太多。

    仰慕他的才华,仰慕他的容颜……。

    “容易……”

    苏学士大笑三声,看似豪爽的他此刻心里涌出了无限的悲凉。未刮的虬髯挤满了脸孔,他半哭半笑,提笔就写:

    “去年相送,神京门外,飞雪似杨花。”

    “几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霜透纱窗。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廊斜。”

    凤溪国都城,名曰神京。

    他看似是在写和安仁公主的相遇,写送嫁安仁公主,但实际上确实写自己的一腔抱负,尽数成空。

    他堂堂的大丈夫,竟然要靠给女人写诗……。

    才能出狱。

    写完后,苏学士将素笺递给邓校尉,然后手一伸,拿过安仁公主送来的喜酒,仰面就喝,澄明的酒液混着他的泪水,顺着髯须滴落在囚衣上,濡湿一片。

    等邓校尉走后,他一摔酒坛,举起地面上的一堆纸张,就要撕碎。

    可……下一刻,他看到了白纸中夹在的一首反诗。

28、芸娘的变心(求追读)

    反诗稍有些韵律不通。

    可其中的豪迈,却让苏学士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诗我带走了。”

    “徐大人,一饭之恩……苏彻记得。”

    临走之前,苏学士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牢外。

    鼓乐吹笙。

    轻快喜庆的调子不停。

    来天牢送饭的赵芸娘一脸羡艳。

    “安仁公主的嫁妆堪称十里红妆,里仁坊的通济街都挤满了,都是安仁公主的嫁妆,盛和楼的胭脂、江南的飞仙绣,塞北的裘衣等等,这些皆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皇爷给安仁公主都是几车几车的送……”

    “街上吹奏鼓笙的人,是太乐署的官员,太乐丞王摩诘亲自谱曲。”

    “还有苏学士给安仁公主写的词。”

    “有年头的老人都说,就连帝后大婚,也无这等牌面……”

    徐行问她安仁公主成婚的盛状,她如实的陈述道。

    一言一句,道尽了公主大婚的盛大场面。

    “别太激动。”

    “你怀了璋儿,小心点。”

    徐行轻拍赵芸娘的素手,温声道。

    一个多月过去,借助麝龙散的药力,赵芸娘“如愿”的怀了孕。

    两天前,大夫就诊断出了赵芸娘的喜脉。

    “是,夫君。”

    “奴家晓得了。”

    赵芸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向徐行的眸子里尽是柔情蜜意。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如此。

    “韩大人这次派我来……”

    “是催夫君告诉他制作琉璃的详细步骤。”

    “如果奴家没猜错的话,他制作琉璃,又一次失败了。”

    几句话后,赵芸娘提及了正事。

    “制作价比黄金的琉璃,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制作琉璃的技艺,少说也得浸淫此道数年的工匠完成。”

    “韩大人太过心急了。”

    徐行摇头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

    掌握了琉璃详细的制作工艺后,多试几次,就能出产合格的琉璃制品。之所以韩遂屡次难以制作出合格的琉璃,是因为他给的步骤中,有几步稍有偏差。

    这点偏差,能让韩遂烧制出琉璃,却烧制不出合格的琉璃。

    出狱的机会,不能孤注一掷。

    甲计划,乙计划……等等,都得试上一次。

    人心是复杂的,他虽在韩遂手底下当差两年,但也摸不准韩遂的想法。距离他死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赌韩遂为了琉璃的巨大利益,可能会偷偷将他运出天牢,亲自制造琉璃……。

    当然,倘若此法不行,他再另试它法。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神京,韩府。

    书房内。

    “他是如此说的?”

    “倒也有几分的心机……”

    发髻斑白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他轻笑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这素衣女子退下。

    “主公。”

    “徐大人不肯轻易道出制造琉璃的关键,依属下之意,不如尽早杀了他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素衣女子不肯离去,抬起螓首,言道。

    若是徐行在此,定然能认出这素衣女子就是赵芸娘。而赵芸娘口称“主公”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太仆韩遂。

    “杀?”

    “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韩遂面色严肃,厉声轻叱道:“退下!”

    “是。”

    “主公。”

    赵芸娘闻言,娇躯一颤,缓缓退出了书房。

    等书房空无一人,只剩韩遂自己后。

    韩遂这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本来念在徐行平日里对我多有恭敬,这才想着让芸娘给他留种。没曾想……,他还留有这种秘方。”

    “确实是不世出的人才。”

    “写出的算学书册,也被钦天监的监正多加赞赏。”

    “要是给他时间,未尝不能做到我这个位子,甚至能更进一步。”

    作为上官,他一直很赏识徐行。

    但可惜,徐行时运不济,没有后台,是最适合背锅的人选,被他推了出来,顶了太仆寺贪污案的大罪。

    “至于赵芸娘……”

    他走至竹编摇椅,坐在上面,弯指敲着茶几。

    “变心了!”

    韩遂轻叹一声。

    突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人,刘指挥使来访。”

    仆役低声道。

    “刘指挥使?”

    “刘指挥使来我的府邸有什么事?”

    韩遂心中疑惑。

    不过眼下不是他猜测的时机。

    巡夜司的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百官的把柄。包括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多少黑料上了巡夜司缇骑的无常簿。

    他紧步走至会客厅,便见刘指挥使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喜。但等他走到刘指挥使面前的时候,却又笑容满面。

    “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

    韩遂拱手道。

    论品级,他太仆可是九卿之一。

    此刻却不得不谦卑。

    “韩大人,太仆寺战马缺额的事,本指挥使听说,不仅是徐行一人之事,还另有他人……”

    刘指挥使皮笑肉不笑道。

    他捏起果盘一个橘子,剥开,取了一个橘瓣,细细的嚼着,也不准备继续说起下文。

    韩遂顿时如坐针毡。

    他并不担心太仆寺的贪污案真相被刘指挥使知道。

    这件事,哪怕是崇明帝也清楚,三百匹战马的缺额,并不只是因太仆寺之故……。

    他真正担心的是,刘指挥使可能知道了琉璃秘方这件事。

    盖子,没捂住!

    太仆寺贪污案,只是刘指挥使借题发挥罢了。

    “还请指挥使大人明言。”

    韩遂咬牙,拱手道。

    “好说。”

    刘指挥使放下了橘子。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徐行白日写的反诗。

    “徐行骂你们这些贪官……”

    “呵呵,本指挥使也是看不惯你们。”

    “琉璃价比千金,仅仅韩大人等人,还吃不下吧。”

    他笑了笑。

    韩遂掌握制造琉璃的秘法,并不是他从徐行那里知道的。而是从朝廷上其他官员的口中得知的。巡夜司缇骑在朝廷官员府邸中都撒了网。

    而韩遂之所以让利给这些官员,并不是韩遂无私。而是徐行提前死,符合大多数牵扯到贪污案的官员们。如今徐行未死,他们就会问罪于韩遂。

    太仆寺……,并不是什么实权部门。

    韩遂虽是高官,但在贪污案中,只是一个大人物,并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

29、坤天王(求追读)

    韩遂笑容满面的脸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着急回答刘指挥使的话,而是命左近侍奉的婢女给两人斟茶。

    滚烫的茶水溅入上好白瓷的茶盏中。

    明前云雾茶,茶香四溢。

    紧接着,他做极了士大夫的姿态,用茶盖微微撇去茶碗中的浮沫,小口吹着茶水的热气……。

    “有巡夜司保驾护航……,琉璃生意必定能一帆风顺。”

    “刘指挥使来的正是时候。”

    浅啜了几口茶水后,他才酝酿好了说辞,并说道。

    “只不过……”

    “烧制琉璃少了一步,这一步很关键,徐行没有吐露出来。”

    韩遂放下茶盏,目光凝视刘指挥使。

    “送入巡夜司的昭狱。”

    “刑罚都来上一遍,他不会不说。”

    刘指挥使很自信。

    没有几个硬汉能抗住巡夜司的大刑逼供。韩遂要顾忌影响,手伸不到天牢,所以做事颇有顾忌,但他不一样,他是崇明帝提拔的巡夜司指挥使,可以临时接管天牢的犯官,并不用顾忌什么清名……。

    “不行。”

    韩遂摇头,“徐行入狱,已是我之过失,同僚多对我有所芥蒂、不满,倘若再让徐行受苦,逼供琉璃秘方……,我就要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了。”

    文人惜名,爱护羽翼。

    钱虽然重要,但走到他这一步,名利都重要。

    推徐行入天牢顶罪,还可以用“不得以”的借口搪塞。同党之人,即使听闻此事,亦会认为他是被迫。

    但若是他为了利益直接逼供徐行……。

    朝堂的同党,定会认为他是刻薄寡恩之人,与他离心离德。

    名声,虚无缥缈,却很重要。

    “这事你别插手。”

    “本指挥使将罪名全部抗下。”

    刘指挥使很仗义的打算揽下全部罪责。

    “指挥使大人你不插手?”

    “他们……就不会猜到我身上?”

    韩遂呵呵一笑,随口点破刘指挥使的小心思,他继续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徐行的反诗写的壮烈,可见他已经心存死志。他所考虑的,无非是身后事……,安仁公主今日出嫁,他的刑期拖延到了下个月执行,在这一个月内,我会尽量诱之以利,逼他主动说出烧制琉璃的关键……”

    他了解徐行的性情。

    徐行绝不是什么甘愿赴死的忠臣义士。

    所谓的反诗……,顶多是帮其谋利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些事,他就无须尽皆告诉刘指挥使了。

    “也是,左右不急这一会。”

    刘志辉咂摸韩遂的话,品出了关键。

    韩遂本来让徐行做个风流鬼,给他留种。而如今赵芸娘已经怀孕,再过一个月徐行身死,以赵芸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徐行绝不会死守这个秘密到阴曹地府……。

    一个月,他还能等到。

    “不过,指挥使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拜托……”

    “我女儿在宫里……颇不受宠,不知……指挥使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韩遂又说起另一件事。

    “你女儿?韩贵妃?”

    “此事简单。”

    刘指挥使拍了拍胸口,“安仁公主出嫁塞北,成了镇北王的儿媳,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返神京,韩贵妃平日里不是喜欢讨好安仁公主,和公主关系不错,她在宫中大可布置公主府故景……”

    他和崇明帝亲若兄弟,随便一开口,就能影响到宫中的走向。

    布置公主府故景的嫔妃不少,但想要引起崇明帝注意,就需要靠他的帮忙了……。

    ……

    几天后。

    神京,北城。

    一间宅子。

    “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好词啊,好词。”

    聚义厅内,一个魁梧大汉念着纸上的反诗,越念越是激动。这些反诗,一字一句基本上都写进他骨子里去了。

    “天王。”

    “根据属下打探,做此反诗的人,是前八品典厩丞徐行。”

    “此人……是因贪污三百匹战马入罪,下月就要问斩处死,按照太祖所传《大诰》,剥皮楦草。”

    一个粗布蓝衣,家丁打扮的汉子上前,低声道。

    这反诗,是他从左卫将军府书房中无意看到的。他见此诗作的极为豪迈,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反诗作为情报传递给在神京打探消息的坤天王。

    如今已到了三百年王朝末年。

    各路反王层出不穷,有十八路反王,四十六路烟尘。

    坤天王就属十八路反王中四明山寨这一路反王的三当家,被大当家悼天王派来刺探神京情报,顺便物色一些科举不得意的读书人,共同参与造反大业。

    甭管草野莽夫对读书人再不怎么待见,但有见识的首领都知道,得士大夫之心就是得天下。造反,缺了读书人不行。

    “贪污?”

    坤天王面色顿时不喜,“奶奶的,老子最讨厌贪官污吏,杀得好,朝廷杀此人杀的好,亏我还以为这人是个大大的忠臣。”

    固然他们现在造反,但还是打心底里佩服忠臣名士。

    贪官,不受他们的待见。

    “天王,你误会了。”

    “这徐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贪污这么多战马,他啊,就是个替罪羊。”

    家丁打扮的汉子见坤天王不喜,连忙解释道。

    这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万不能轻易放弃。

    “可怜他了。”

    “我就说嘛,字如其人,诗词也如其人……”

    “能做出如此豪迈诗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贪官!”

    坤天王哈哈大笑。

    “是,是,天王……”

    “这个徐行不仅如此,他和一般的书生不一样,他是算术科中举,听说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只是诗赋不佳,这才在官途中蹉跎半生……”

    家丁打扮的汉子继续说道。

    三人成虎。

    他从书房内偷听到了自家老爷对徐行的只言片语赞赏,就认为徐行是个不世出的人才,于是自编自绘,再加上一些道听途书的言论,编造起了徐行的经历、学问。

    “这个人才。”

    “我一定要替我家哥哥绑到四明山。”

    坤天王顿时意动,下定了决心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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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介绍:
穿越而来,好不容易历经艰辛中举当官,却不料被上司诬陷,锒铛入狱。

孰料……,

洞房之后,觉醒昆仑镜,可以轮回修仙。

第一世,清末民国,入天地会,以反清为重任,拜龙门派道长为师,学尸解之法……。

第二世(暂定)……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