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磐石心法(求追读)
他“巴结”常吉,虽有目的,可……常吉的报答会不会太快了。
苏学士的报答,还是他亲自恳求的。
常吉……。
“时间不够,你先听着。”
“不要着急回答。”
“记住,一定不要让姓吴的发现你在修炼内功,否则不只本官吃不了好,你……,算了,你是读书人,心思本就多。”
说罢,常吉扫了一眼听闻动静后走近的苏学士,见其讪讪然退远了之后,这才开口道:“这内功名为磐石心法,是我常氏祖辈所传,你听好了……,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感聚神光,达于天心……”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一篇磐石心法总共五百余字。
起初,徐行自认他记性不错,但记的还有些吃力,不得以,又以昆仑镜固化了自己【博闻强识】的命格。
强化记忆之后,一篇心法他在常吉念了两遍之后,这才熟记于心。
“谢过常将军。”
记住功法后,徐行起身对常吉道谢。
他们两人交谈声小,常吉的囚室已在天牢甬道末尾。所以这次常吉的传法,不会被其他人轻易发觉。除了与徐行相邻的苏学士……。
不过苏学士地位高,品性也不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跑去告密。
“你可知本将军为什么能在天牢中坚持三年未死?”
“一直到今天,还活着?”
常吉受礼之后,冷笑一声,露出满脸怨气。
他虽在鞑子南侵时避战,可那是兵寡力弱时的不得以做法。
事后,他也配合朝廷大军,围困鞑子。
但偏偏因为这点小过错,却被崇明帝下狱问罪……。
流放天牢,不管不顾。
“是因为这磐石心法?”
徐行心中一动。
他见过老李头给常吉打饭,打的饭米粒稀少,堪称一碗清汤。
若是一般人吃这种饭,恐怕要不了几日,就会被活生生饿死。但偏偏常吉坚持了下来,一直苟活至今。
尽管常吉已不复三年前的魁梧,瘦的皮包骨头,没有一丁点的余肉,但望之也远没到身死之时。
“不错。”
“靠的就是这磐石心法。”
常吉听后点头,继续说道:“常氏一族世代为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料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庙堂之外虽有江湖存在,但所谓的游侠,呵呵,于将门来说不值一提,多是左道之人,连完整的心法传承都没有。”
徐行听此,也不疑有它。
朝廷之所以能成为朝廷,成为最大的暴力机构,定然掌握着远比江湖还强横的实力。能出将入相,何必去做颠沛游离的游侠儿?
人心总是思安的!
将门强于江湖门派,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你入狱的头七天,一脸死相,浑浑噩噩。”
“但自从那赵芸娘来了之后……”
常吉呵呵一笑,“你看起来好像时日不多了,但实则……你却有了生念。这生念本将军固然不知道你缘何而来。”
“不过本将军也无须管这么多……”
徐行被常吉的洞若观火吓了一跳。
他自认为城府不浅,却不料反倒被常吉这个“大老粗”猜出了真相。
也是,常吉世代将门,纵使学问不如苏学士,但打仗这么多年,眼力劲绝对不浅。而且相较于苏学士,他困死天牢,早就心灰意冷了。
一个心灰意冷的人,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
想到此,徐行冷静了下来。
开始认真思索。
常吉未必发现了他的异态,极有可能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广撒网。
就如青楼的姐儿们对科考的士子们广撒网一样。
碰到一个中举,就血赚。
“常将军,你冤枉下官了。”
“芸娘怀了下官的儿子,为了儿子着想,我才拼命写书,以期在世间留下些许薄名,从而减少他作为犯官之子所承受的压力……”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徐行叹息一声,开始了表演。
他可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今日承了常吉这一恩情,以后报答就是。
没必要将自己的把柄递到常吉的手上。
常吉:“……”
“人都说,你们做文官的心黑……”
“起初本将军还真以为你是被冤枉入天牢的,但现在看来,徐大人,你在太仆寺任职的期间内,也没少捞吧。战马缺额,是国朝积弊。”
“但你的手绝对不干净!”
常吉挑了挑眉,语出不逊。
他看徐行的年龄不大,当官没几年,以为其不是什么老油条,但一接触,才发觉这小子滑不溜秋,很难拿捏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皇爷圣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不直接回答,以模棱两可的话搪塞道。
三百年的王朝,早就上下都不干净了。
有时候拿钱,是站队。
他当官之后,想着是做宰执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会刚开始当官就大捞特捞……。
至少得等到升官无望的时候……,再捞钱。
“呵呵!”
常吉闭目,不再搭理徐行。
论起心眼子,他还斗不过这些文官。
……
约莫半刻钟后。
吴书办重返丁二十四号房。
他刚走进囚室,就见徐行正在奋笔疾书,他上前小声抱怨道:“徐大人,我知道你刚才是在装睡,别给小的难堪好不好,大不了今后我给您带点好吃的好喝的……”
“一个肘子,一个烧鸡。”
“我时日无多了,死前就想吃点好的。”
徐行停笔,提出要求。
副本世界的“他”,离开了他的意识,仍然能进行简单的正常生活。但他降临副本世界后,现实世界的他就跟“死”了差不多,像是丢了魂魄。
不过正如青铜古镜面板上所写,他是魂魄降临。
故此,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前,他是真没打算难为吴书办。但在听到刘指挥使后面所说的话时,他发觉自己不醒比醒好,索性就装睡了。
然而仅是这装睡,吴书办就吃不消了。
刘指挥使天大的人物,对吴书办稍有不满,往轻点说就是丢了吏职,往重点说,可能……家破人亡!
“是,是……”
吴书办连连点头,应答了下来。
“还有……”
徐行沉吟。
“爷?”
“你还有什么?”
吴书办哭丧着脸。
“还有,给我换张椅子,长板凳太压屁股了。”
徐行又提了一个要求。
他要酒肉,是因为天牢狱差们都特么太黑了。赵芸娘留的那一锭银子,少说有七两重,但给他买了三天的酒食后,就所剩无几了。
凤溪国物价并不昂贵,银子值钱,七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口嚼。
问吴书办要肉食吃,也能减轻一下赵芸娘那边的压力。
16、行刺失败(求追读)
晚上。
天牢只剩甬道点的蜡烛。
徐行躲到了囚室角落的阴影处,开始尝试修炼磐石心法。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叩齿三十六,二十四度闻……”
他耐心打坐,开始感应心法中所言的气感。
按照常吉所说,世间武道分为锻体和内练两种修行方式。
前者锤炼体魄,强化五脏六腑,练脏洗髓,修的是动功。
后者则是以内气修行为主。
两种武道修行方式并无什么高低之别。只不过世间内气功法所传甚少,而修锻体的外练武者,往往会凭借血勇之气,好勇斗狠,从而过渡消耗体内精、气、神三宝,一步步与内练武者拉开差距……。
“内练境界虽划分为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这几大境界,但只要成功感应到冥冥中的气感,就可直接进入培体境界……”
“培体,练精固元……”
“能够补充人体的元气……”
“这也是为何常吉三年不死的原因,因为他吃到嘴的食物,至少可以炼化九成的精气,而我哪怕大鱼大肉,炼化的精气至多只有三成。”
徐行脑海渐渐放空。
但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他打坐的两条腿都坐麻了。
体内仍是没有诞生出气感。
他睁眼,叹了口气。
“追求超凡力量果然不是易事。”
“练武太难。”
徐行揉搓了一下酸胀的双腿,停止打坐。
“徐大人。”
“气感不是这么好诞生的。”
“普通人习武,至少半个月才能诞生气感,这其中,还要有名师进行指导。你年龄也不小了,据我所观,根骨不好不坏,不是什么天才。”
瞧着守夜的吴书办打起了呼噜,常吉凑了过来,小声道。
“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
“我报你送饭之恩,给你传了磐石心法,但后面的指导,就需要付出代价了……”
“我有把握,让你七天内,生出气感。”
常吉笑了笑,言语充满自信。
磐石心法只是钓徐行上钩的一个饵。
知道磐石心法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补充自己的亏空,有了求生之念的徐行怎么可能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常将军。”
“下官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一腔赤胆可昭日月。”
徐行闻言,略怔了一下,然后一脸肃然。
果然不出他所料,常吉给他磐石心法,没安什么好心。
若是他实在没什么出路,受制于人也不是不行。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先行尝试之后,要是……不行的话,再与常吉结盟也不迟。
想及此,徐行分给了常吉一根未吃完的鸡腿,语气和缓道:“常将军,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或受奸臣蒙蔽,但天日昭昭,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有一天能够明辨是非曲直,还你我一个清白……”
“清白?”
常吉对徐行翻了一个白眼。
就差直说“我信你个鬼。”
只不过,他接过鸡腿后,也没着急先吃,而是跪倒在地,扯开嗓子口呼了三声“天子圣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这才大口啃着鸡腿吃了起来。
“天子圣明。”
徐行亦拱手对着皇城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下礼。
“两位大人。”
“天色不早了,早点入睡吧。”
趴在书桌上入眠的吴书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常吉、徐行分别对崇明帝表着忠心,不由苦笑一声,上前分开二人,并道。
……
……
入睡之后。
徐行再次降临副本世界。
泾阳县。
郊区的一间农舍。
徐行在书院看了《广通报》后,得知马师傅等人行刺巡抚方允失败后,就携带手抄的《磐石心法》来到了这处孝义堂的临时驻点。
《广通报》是御史宋伯鲁在光绪二十二年创办的报刊。
宋御史和味经书院刘院长是至交好友。
所以在味经书院内部,有大量学生卖宋御史人情,订购了《广通报》。
宋御史也时不时来味经书院讲学。
昨日的《广通报》上,就刊登了反贼刺杀巡抚方允的新闻。
近一个月未见。
徐行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
更像一个饱读诗书后的书生了。
甫一入门,守在庭院的两个袍哥就持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我是徐行,行娃子……”
徐行见此,连忙掏出自己的“会票”。
会票,也成“布票”,是哥老会内部的证件,由绸缎子印制而成。上面并未写“哥老”两字,而是有特殊的花纹和识别方法。
“行娃子?”
“你怎么?怎么真成书生了?”
守门的两个汉子仔细打量了徐行一眼,啧啧称奇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这次在书院考试中排名不错呢,第一百二十多名,别小瞧了这名次,要知道书院有八十三个秀才老爷……”
徐行故意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和两个汉子炫耀道。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礼仪之初,就是明贵贱之别。
所以,要是真在这两个汉子面前讲礼了,明礼了,做出一副书生的派头,那就是将自己自绝于哥老会……。
相反,这点小炫耀,反倒更容易和袍哥们打成一片。
“哈哈……”
“你小子,今后说不定也是个秀才、举人老爷。”
“马爷在屋里养伤呢,你进去吧。”
袍哥们听到徐行这一开嗓,顿觉徐行是个好相处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徐行刚才所说的“成绩”,他们一个个却也记在了心里,对徐行佩服之余,亦多了不少的亲近。
“买的一些霜糖、点心”
“是我送给二愣子、栓狗的……”
徐行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油纸包的霜糖,塞到了两个袍哥的手里。
给袍哥送礼,不如给他们的孩子送礼。
“难得你还记得他们。”
两个袍哥看待徐行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亲厚。
如子侄辈看待了。
寒暄结束后。
徐行走近厅堂旁的卧房。
一进屋,他就闻到了极为浓郁的汤药味。
马师傅半躺在炕上,右肩缠着一层层布条。在炕沿边,留着换下来的布条。这些布条都染了血。血迹干涸,看着触目惊心。
“武功练的再高,也敌不过子弹。”
“我已经接近那个蒙古鞑子了,可惜……,他的洋枪队太准了。”
见到徐行的面后,马师傅道明了自己受伤的原因。
17、龙门派(求追读)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洋枪!
听完马师傅的叙述,徐行不由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大人,时代变了!
……
秦省巡抚方允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或者说,大多数清廷官员都不是影视剧作品中的酒囊饭袋之辈。相反,这些人能从科举中厮杀而出,一个个都特么的是人精。
只是在时代大势的裹挟下,显得有些蠢罢了。
他在还未加入味经书院之前,就预料到了方允身边定然有洋枪队守卫。所以哪怕有马师傅这高手傍身,他也急着去谋寻方法去躲避这次横死之劫……。
“恐怕马师傅也知道方允手底下有洋枪队……”
“只不过……,那是个好机会,不得不去罢了。”
徐行对马师傅顿时心生了几分敬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与秦省官府作对了这么多年的孝义堂,不可能不知道巡抚方允护卫的虚实。
“去了二十三个兄弟。”
“回来的,只有十四个了。”
马师傅长叹一声,“这次没能杀死狗鞑子,反倒损失了九个兄弟,是我这个带头的不是。也幸好你没去,不然你武功稀平,刺杀方允只有丧命的下场。”
“对了,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可是书院要交束脩?还是缺钱了……”
马师傅问起了徐行正事。
说话间,他从炕上的一个布囊中,又掏出了十两纹银递给徐行,“今后要是少钱花了,你就去四海钱庄支取,钱庄伍掌柜是桃园乡的香主,你报上孝义堂的名号,在里面支取银子就是。不过你也不能太大手大脚,这每一文钱都是兄弟们赚的……血汗钱……,省着点花。”
哥老会四柱是山水香堂。
(四柱,意思是四个分堂。)
桃园香契合一个香字。
孝义堂合一个堂字。
总堂是秦凤山,也叫山堂。
徐行点头,收了马师傅递来的银子。
这银子可不是乱收的。
收了孝义堂给他的资助,那么他就是孝义堂的人。倘若他不收这资助,那就是别有二心,有叛变孝义堂的嫌疑。
“马师傅……”
“我今日来,一是看《广通报》上说您刺杀鞑子失败,我担心咱们兄弟的安危,所以过来看一趟,二呢……”
“就是我最近在书院的书屋中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这秘籍在《太平广记》的神仙卷中暗藏,我见其颇有几分妙理,所以送予马师傅您一观……”
徐行恬不知耻给《磐石心法》的来路编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后世司空见惯的套路,在清末的这个时候,压根就是个稀罕事。
说完,他将摘抄的磐石心法递给马师傅。
马师傅听后,先是皱眉,然后释怀,“可能是味经书院建立山院,收购古籍珍本之时,有人不小心将祖上之物卖了,让你捡了个漏。”
“不过这功法……”
他仔细看着功法的每一个文字。
“这功法颇为精奥,虽不如我的子午功,但却能和子午功互补。”
“此功法……”
他面露犹豫,合上了写有功法的绢布。
《磐石心法》是武道功法,修炼此功,能炼精培元。
而他的《子午功》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是武道功法,而是道家内功。
采集天地灵机,于子午二时修炼。
前者是炼化食物中的精气,而后者是吸收天地中所存的灵机。
“马师傅,难道这功法有问题?”
徐行见马师傅迟迟不语,故意问道。
“不是。”
马师傅摇头,“这本心法没什么问题。只是太过珍贵,我看了,却难以给你相应的回报。”
“大家同为袍哥。”
“马师傅你说过的,大家都是兄弟……”
“这功法也只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徐行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反正他的磐石心法是白来之物,又非他家传功法,多一个马师傅修炼,于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惠而不费的事情。
相反,马师傅这个高手练了磐石心法后,他也能借机请教。
互惠互利之事!
“罢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我承了你的恩情。”
马师傅沉声道。
他本欲是打算收徐行为徒的。
只不过时至今日,徐行的身份已然不一样了。
是个读书人。
刚才他在卧房,也听到了徐行与门外袍哥们的谈话,知道徐行在味经书院内的成绩不错,有极大的可能考取功名。
不管在朝野,还是在山堂内部,有功名的读书人地位都不怎么低。
他一介草莽出身,收徐行为徒,不太合适。
“你要是能中秀才……”
“以你的出身,或许能得到一个机缘。”
马师傅看了眼徐行,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还请马师傅细讲。”
“徐行感之不尽……”
眼见马师傅准备止口不谈这机缘二字,徐行可不是什么傻傻等待之人,连忙对马师傅行了一个揖礼,神色诚恳道。
说句不好听的,徐行对马师傅能活多久并不抱以乐观,尽管马师傅武艺高强,这次刺杀巡抚方允几近全身而退,但“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的由来也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这……”
马师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般人,听到他那番话,不应该先是考个秀才出来嘛……。
哪有徐行这样,直接问他机缘是什么。
“这个机缘也没什么。”
“我家传功法为《子午净身功》,古人云:子午与坎离相合,为练功静养最佳之时。这《子午功》传自先祖。”
“先祖为全真七子之一,为丹阳真人……”
“味经书院的山长为刘古愚,其人是关学领袖。全真道儒、释、道三教合一,与关学一脉素有交情,你若能考中秀才,也可直言是关学一脉出身,再由我去请求龙门派掌门,或可传你真功……”
马师傅深深看了徐行一眼,缓缓说道。
他之所以不传徐行《子午功》,就是因为这门功法是家传功法,不得全真道允许,不得私自传授给外人,哪怕是弟子也不行。
但他这一路不通,不代表徐行就无法获得龙门派真传。
“全真七子?”
“关学一脉?龙门派真传?”
徐行顿时心中思绪万千。
他万万没想到,看似草莽匹夫的马师傅竟和全真道有如此渊源。而全真道又与关学,与味经书院有如此渊源……。
也是,关中看似大,可也小。
全真道就在终南山。
重阳祖师王重阳就是咸阳人。
王重阳未入道前,就是秦省的进士,与关学有此渊源似乎……也是寻常之事。
18、生出气感(求追读)
关学,为北宋横渠先生张载传下来的道统。
也自北宋起始,关学成为关中这片地域儒家的执牛耳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横渠四句,不仅在古代如雷贯耳,在后世,亦是大名鼎鼎。
鲜有人没听过关学的这四句话。
全真道、关学分别为关中地区道家、儒家的执牛耳者,这近千年来,若说两家没什么交情、渊源在,恐怕也没什么人会信……。
……
秀才功名,再一次成为了徐行的目标。
起初,他想取得秀才功名,是因为读书是眼下他改命的捷径。
泾阳县隶属于京兆府。
虽然京兆府在西北地区的文教属于独一档,远超其余地区。但相较于南方行省的文风鼎盛、内卷严重,在京兆府进行科举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外,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
教育资源已是京兆府的顶尖。
味经书院的学生,考取一个秀才功名,并非是太大的难事。
不过如今才是十一月份,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考功名不急于这一时。
徐行此刻还是更热衷于修炼磐石心法。
两日后。
马师傅开始指导徐行如何诞生气感。
“运转功法……”
“保持一个平和的心境,静心,抱元守一……”
“我以内力帮你模拟运转行功所走的经脉,你仔细体会。”
农舍卧室内,马师傅和徐行两人分别相对盘坐在土炕上,门外则由孩哥等一众袍哥守门。在看徐行久久难以感应到气感后,马师傅直接以自己的内力帮助徐行找出磐石心法冥冥之中的气感。
但——
正如常吉所言一样。
普通人想要感应到气感,哪怕有名师指导,至少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不幸的是,副本世界的徐行资质和他本体相差不多。
都是普通人。
“今日就先到这里……”
“修行非一日之功,而在于日日勤习。”
马师傅收回按在徐行膻中穴的食指、无名指,用卷袖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后,喘了几口粗气道。
连续两个时辰耗费内力,哪怕他功力不浅。
却也是累的够呛。
“这是我找朋友给马师傅您买的补药。”
“一点心意。”
见马师傅额生冷汗、脸色泛白,徐行知道,这次马师傅帮他寻找气感耗费了不少的内功,再加之马师傅本身就有伤在身。
这一次的消耗,着实不少。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包,递给了马师傅。
最近巡抚方允在四处张贴马师傅等“反贼”的通缉令,药材对于孝义堂的袍哥们来说,弥足珍贵。
同时,泾阳县城内大大小小的药材铺,亦被清兵严格监视了起来。
好在陈建功家里是开药铺的,自个也囤了不少药材。
囤的药材中,不乏补气益血的药材。
之所以囤这些药材,也是因为士子们读书、狎妓容易伤了身体……。
得补!
“药材?”
“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来了。”
马师傅本想推拒。
毕竟他得到磐石心法,已经是受之有愧。
他是一个不喜欢欠人恩情的人。
但听到徐行拿来的东西是“补药”,他犹豫了一下,就选择收了下来。此次行刺秦省巡抚,受伤的人不仅他一个,可以说回来的十几个兄弟,几乎各个带伤。这些补药,于此时有着大用,推辞不了。
“你明天再来……”
“尽量不要中断练功。”
想了想,马师傅决定委屈一下自己,尽快助徐行练功成功。
他看人很准,徐行尽管心眼有些多,但读书人哪一个心眼不多?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至少徐行一直在为孝义堂做事,行径也算熨帖和忠厚。
其外,孝义堂有徐行做哥弟时的把柄,哪怕徐行跳的再高,他一生都只会是孝义堂的哥弟。更改不了。
“多谢马师傅。”
徐行表以感谢。
他送马师傅“补药”,确实心存一份算计。
但马师傅能一报还一报,还是让他大喜若望。
……
十三日后。
味经书院迎来大考。
在【博闻强识(灰↑)】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几近于过目不忘,再加之有书院良师益友的帮助下,他对八股制文的造诣突飞猛进。
这一次考核中,他虽然成绩在红榜排名上较前面小考下降了二三十名。
然而却更受书院众人的认可了。
因为这次的徐行,在四书题上,没写科举范文,而是根据自己最近的所得,以科举范文为蓝本,自行写完了所有的八股文。
他写的八股文,虽然稚幼,凤头鼠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行的进步相较于上一次,可谓是飞速。
而借于此,徐行的命格再一次被加强。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
【命格:博闻强识(白)。】
……
在【博闻强识(白)】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发现,他不仅记性远超从前,甚至对经义的理解也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换言之,他悟性亦随之增强了不少。
“五心向天,气守脉中……”
“静心,心神跟着我的内力走,感受经脉运转……”
十七天后,马师傅再一次教导徐行。
“记住了吗?”
“没记住的话,我再用内力导引一次……”
见徐行仍在闭眸沉思,马师傅心中略叹一口气,问道。
与他的儿子相比,徐行的习武天赋差的可不止一丁半点。这么多天过去了,在他的耐心指导下,徐行仍无所突破。
虽徐行未突破,符合常理……。
然而眼见一日日未能功成,不仅徐行心里在着急,他也逐渐失去了一些耐性。
“成了。”
忽然,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了马师傅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没成也没事,不要心急,你们读书人心眼子多,静不下心,你多练练……,等等,你是说……?”
马师傅反应了过来。
他盯着徐行认真看了几眼,“真成了?”
十七天功成,这天赋不好不差。
但考虑到徐行的年纪问题,这十七天功成,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人年龄一大,经脉的淤塞也就越严重。
“真成了!”
徐行看着【命格】一栏中生出的字样,认真点头道。
19、快摊牌了(求追读)
……
……
天牢。
丁二十四号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命格再一次出现了改变。
“你的灰色命格【博闻强识】晋升为了白色命格,是否选择【道果】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你多出了一个新命格【武道平平】。”
“是否选择【道果】固化?”
一句句话在镜面上流转。
“否!”
“否!”
徐行揉了揉眉心,对两个命格都选择了否。
不是他不想现在以【道果】将两个命格固化,而是他如今的体质已经极度亏空,再多服用一次麝龙散,或者固化一次命格,就极有可能暴毙身亡。
而且现在的【博闻强识】的灰色命格已经够用。
不着急变更为白色命格。
而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虽是他现在急于需要的。只须以【道果】固化这一赤色命格,就能直接改变他的根骨,瞬间感应气感。
但——
他没有足够的精气,来兑换这一命格。
可能刚兑换,下一刻就直接生命力耗尽,直接暴死。
而且……在诞生赤色命格后。
徐行发现,意识点击赤色命格,可看到对命格解释的二级页面。
他也是在看到对此命格的解释后,拒绝了立即固化。
【武道平平:先天侥幸诞生气感之人,于武道初期晋级飞速,但实则资质乃是中人之姿,于武道一途难有大进。】
“单纯依靠命格也不可取。”
“我能在副本世界找到气感,在现实世界,找到气感也应该不难。”
徐行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他再一次趁晚上,盘膝打坐,寻找冥冥之中的气感。
初始几日,他一点进展也无。
直到第五日过去。
终于,一缕内气缓缓在他泥丸宫中诞生。
而在这缕内气诞生之后,积累在徐行体内的肉食,以及最近胖了的浮肉也渐渐在磐石心法的运转下,化作一丝一缕的内气,积累在丹田之中。
不过徐行也不重在积累内力,而是将这些内气再次返体,锤锻起了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双肾的部位。
因麝龙散之故,他双肾亏空最严重。
内练武道五个境界,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
感气这一部徐行已经跨过,剩下的培体也就是养体,强化五脏六腑。
察觉到五脏六腑已经难以再融入内气。
徐行开始积攒内力。
一晚上,他大概积攒了四缕内力。
心法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才能在泥丸宫中诞生一缕内力。而运行一个大周天所需的时间,与武者的根骨、熟练度、境界等等皆有关联。徐行普通人资质,运转心法一个大周天,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了雄鸡打鸣的“咯咯”叫声。
鸡鸣,为五更天。
“快天明了……”
“我现在身体恢复了正常,若是被人发现了……”
徐行脸色变幻了一下。
他意识沉浸到了青铜古镜上,这时才选择同意以【道果】固化【武道平平】这赤色命格。
顷刻间,他存储在丹田的四缕内力消耗殆尽。
同时,他体内的精气也被抽出了一大部分。
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再次恢复了将死未死的状态。
不过在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被固化的那一刻,徐行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所改变了。虽未达到脱胎换骨、洗精伐髓的层次,但与之前相比,却也有明显的变化。
当先第一点的改变。
就是对【气】的感应更加敏锐了。
徐行当即将昨日的残羹冷炙全部吞入肚子,然后再运转磐石心法,提取肉食里面的精气……。
果不其然。
一个大周天过去,他只用了四刻钟。
积累内气的速度提升了一倍。
而且对食物精气的提炼能力,也由原来的四成,变成了七成。
肚子所存的食物只剩一点渣滓。
但徐行只在丹田内积攒了两缕内气后,就停止了打坐。
他在天色明亮的前一刻,就顺势向后一倒,躺在麦垛上装作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仅用了……”
“十天时间?”
“他就练成了气感?”
徐行的异态能瞒过不习武的吴书办、苏学士,但骗不过传他心法的五品定远将军常吉。早上天亮没多久,常吉就发现了徐行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常吉心中对此大受震撼。
固然徐行感应出气感的时间比他承诺的七天要慢了三天,但要知道,在此期间,徐行没有受到任何名师指导,完全是自己摸索修炼出气感的。
十天,无名师指导,自行诞生气感。
论资质,比他还要厉害。
他当年在家族的指导下,也花费了八天的时间,才成功诞生出气感。
“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的资质非同一般?”
常吉面露深思之色。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将徐行骗到他身边,然后一阵摸骨。
“资质比我预料的要强不少。”
“看来,是我看错了眼。”
常吉叹了口气。
他也不疑有它,只以为自己饿的太久,体虚力弱,所以才眼神恍惚,在十天前看错了徐行的资质。
“两位大人。”
“天牢可不允许斗殴……”
吴书办连忙分开二人,语气央求。
“看常吉的样子。”
“我的身体资质应该是真的有所改变了,而且能够被摸骨看出。”
“这次的变化不够大,有惊无险。”
“但今后……就得小心这一点了。切记,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资质。”
徐行向后退了一步,和常吉分开了距离,暗忖道。
以他的心眼,常吉还玩不过他。
之所以让常吉得逞,一是安常吉之心,不让其疑神疑鬼,引起吴书办等天牢狱差的怀疑,二则是……,以常吉如今的体力,还不足以杀死他。而他,此刻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有一定自保实力。
常吉现在的状态,就是吊着一口气。
当然,他也自信,常吉即使有杀他的力量,亦不会于此刻冒险。
换言之,他们二人,现在是同一条线上蹦的蚂蚱。
“徐大人……”
“令妻又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甬道口处传来老李头的声音。
听闻此言,
徐行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半个多月了,他一共服用了四次麝龙散,和赵芸娘洞房了四次。然而在这些时日内,他一直强撑着身体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次……是第五次。
若还是不死……。
久之,必定会引起韩遂怀疑。
“看来,要谋划了。”
“不知芸娘是……跟我,还是跟韩遂,她……应该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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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摊牌了(求追读)
然而,徐行刚想了一半,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和赵芸娘同房还没多久。
即使怀了。
也顶多怀了半个月。
一包打胎药就能打掉未出生的胎儿。
孩子,和未出生的胎儿是两码事。
如果他不反韩遂,韩遂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让赵芸娘给他生下子嗣,延续家业。
但若他想着策反赵芸娘……。
仅是未出生的胎儿,还不值得赵芸娘付出背叛韩遂的代价。
青楼女子,服用打胎药并不是一件罕事。
固然赵芸娘是清倌人,但身处青楼,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也很难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生出什么感情。
“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条件?”
“能让赵芸娘站在我这一边?”
徐行冥思苦想。
另一边。
赵芸娘提着一个漆木食盒走至囚狱。
遮上红布幔。
二人再次对坐。
“夫君……”
“吃下这最后一次麝龙散,你就将撒手人寰了。”
赵芸娘面容多了一丝哀伤。
她说完这番话后,取出了自己的首饰盒,对着一面随身携带的铜镜,开始了对镜贴花黄,给自己梳妆打扮。
宛如和徐行第一次见面成亲之时。
麝龙散,此药名为助兴之药,实则也是一种毒物。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大补”之物。
普通人服用五次之后,而不死的,极为罕见。
“入京的这两年来,忙于公务,爹曾来信催促我快点成婚,他给我相中、聘的几个人都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有我的表妹林婉,也有同乡郑家的小姐,郑家……家主曾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你应该认识。”
“结亲郑家,倒也不算是高攀。”
“毕竟郑家嫁的只是庶女……”
徐行一边饮酒吃菜,一边絮叨的和赵芸娘说着话。
似乎……在临别之际,他才对赵芸娘这章台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将其视作成了自己真正的妻子。
俗话说得好。
若她涉世未深,带她看尽世间繁华。
若她饱经沧桑,带她去做旋转木马。
清倌人不接客,但身处青楼这等腌臜地,定然早就见惯了世间的冷暖。
想要以一般的言辞打动赵芸娘,不是易事。
不过……,徐行也没打算在这短短时间内打动赵芸娘。
寄希望于未知之事,太过愚蠢。
他可不会将性命轻易浪掷。
“没想到……”
“到我锒铛入狱之后,陪着我一起死的,只有你了。”
突然,徐行话锋一转,图穷匕见道。
他目光灼灼,盯着一袭盛装、粉霞布面的赵芸娘。
“什么?”
“夫君?奴家可……可没打算和你一同共赴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
赵芸娘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待看到徐行没打算以凶器行凶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勉强将心神镇定了下来。
“夫君,你走后……,奴家会抚养儿子长大的。”
“教他好好读书。”
“奴家这些年攒了一些嫁妆,又有夫君你的一百两,璋儿会好好长大的。还请夫君恕罪,奴家越俎代庖,给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叫璋儿……”
赵芸娘复座,柔声劝解起了徐行,让其安然赴死。
她理解此刻徐行的“胡言乱语”。
也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徐行在天牢待了近一个月,又面临“剥皮楦草”酷刑的威胁……,精神状态不正常情有可原。
“睡吧。”
徐行没有过多解释。
布幔中的红烛被二人吹灭。
……
春宵过后。
徐行运转磐石心法,将体内麝龙散的毒性再次排空。
等赵芸娘面含惊怖的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泰然自若,点头道:“不错,芸娘,如你所见……,我能以武道心法排出麝龙散的毒性。”
“所以我才说,陪我死的人,只有你了。”
他再一次重复了之前所说的话。
“这……”
赵芸娘贝齿打颤。
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难怪今晚的徐行与前几夜区别极大,不仅表现在言语上,也表现在行动上。身为枕边人的她,初时没觉徐行有什么异常。
此刻认真一思索,果然发现徐行的身体比先前强健了许多。
“难怪……,难怪夫君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良久,赵芸娘用帕子抹着泪水,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芸娘不怪夫君,夫君修炼武道也是为了求生。只是希望夫君念在出狱之后,念在与芸娘共修燕好的份上,在坟前给芸娘烧些纸钱就好……”
徐行未死,她的任务就算失败。
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能和韩遂对抗。
即使不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她也不甘认命。
此刻话里话外虽看似都是一副认命的姿态,但实则句句包含心机。
这番话,也是经过斟酌后,说出的。
一者,明着是对徐行示弱,让其心生恻隐之心。二者,暗示徐行,倘若没有出狱的法子,苟延残喘亦只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让她完成使命,好有个儿子替他延嗣。三者,也是试探徐行的底牌……。
“芸娘,你不用试探我。”
“我自然有活下来的底牌。不过,这不能对你说。”
徐行目光一闪,听明白了赵芸娘的话。
比起心黑,赵芸娘的手段差着当官的十万八千里。
“我念着夫妻恩情,不愿至你于死地。”
“只需我说你和我有了夫妻情分,对我生出了男女之情,于是……后面几次没给我下麝龙散。你说……韩大人他是信还是不信?”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
既然对赵芸娘以情难以动之,那么就只有晓之利害关系了。
“韩大人……兴许会信奴家的话。”
“但在明面上,他肯定会对我有所处置,因为太仆寺的贪污案不仅牵连韩大人一人,还事关朝堂不少的官员,韩大人定然会将我推出顶罪……”
见徐行不好忽悠,赵芸娘只能苦笑一声,承认道。
她和韩遂的地位不平等。
两平等相遇,公法即权力。
两不平等相遇,权力即公法。
韩遂才不会听她解释,比起她的性命,韩遂更在乎稳住同党之心。而杀死她,比碾死一个蚂蚱还要容易。
她……不敢去赌!
21、说服芸娘(求追读)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在徐行的短短几句话下,赵芸娘明白了。
她如今即使仍旧对韩遂忠心,也难以保存一条性命了。相反,投靠徐行,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纵然徐行是个刻薄寡恩的官僚,可母凭子贵,只要徐行今后发达了,也绝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夫君。”
“背叛韩遂不难,可……今日之事如何分说?”
赵芸娘绞了一下裙摆,咬了咬唇,问道。
“你这几日若不死,韩遂必起疑心,到时候奴家……”
她盯着徐行,柔弱中带着一丝坚定。
假使徐行也是打着让她送死的想法……,
她即使死,死之前,也要咬下徐行身上一块肉。
“此事我已有万全之策。”
徐行朝左边囚室扫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苏学士已偿还了他的“一饭之恩”,现今再去恳求苏学士,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虽非君子,却也不肯做小人。
“无人看到我是否吃了你带的食物……”
“这样……,我这里有一种琉璃的制造方法,你将此法呈递给韩遂。就说是我让给的,想多活一些时日。韩遂必定能看出制造出此种琉璃后的价值……”
“太仆寺缺额的三百匹战马,相较于此法一文不值。”
“借此,我们二人就可拖延一些时日。”
徐行从书案上取下一张纸,递给了赵芸娘,“此法并不繁琐,无须带纸出去,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半时辰,足够你背下这张纸的所有内容。”
副本世界是个宝。
纵然在超凡力量上,可能不如现实世界。
但副本世界里面的一些知识,放在现实世界,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存在。
其外,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时间差,亦是一个好东西。
譬如他刚才逼赵芸娘站在他这一方的策论,短短时间内,难以想的周全,但借两界的时间差,他就有五倍的时间用以思索,从而破局。
“琉璃?”
赵芸娘接过素纸后,颦起了柳眉。
她知道琉璃价比黄金,只不过徐行这里竟有琉璃的制造方法?
“仅用普通的沙砾就能练出琉璃?”
她盯着制造琉璃的步骤看,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倘若这制造方法是真的。
得此法者,假以时日富可敌国,非是什么奢望。
“谢谢夫君。”
“救了芸娘的性命……”
赵芸娘对徐行屈身一礼,温声道。
固然是徐行害得她险些性命不保,可她们这些清倌人,本就是命比纸薄之辈,纵然她对徐行有着不满,但仔细思索之后,徐行到底是她的丈夫,今后也算是她唯一的依仗……。
故此,这番话,算是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矛盾。
“不必感谢。”
“你我本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日后互为倚靠……。”
“璋儿,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徐行轻揽赵芸娘的纤腰,语气柔和。
老马说的好。
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利润达到百分之二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后,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沙砾到琉璃,这期间的利润,何止翻了三倍。
沙砾这玩意又不要钱。
换句话说,徐行给韩遂的,是点石成金之术。
在韩遂没烧出合格琉璃、建造出高温锅炉等物之前,恐怕第一个不想他死的人,就是韩遂。而在此期间,徐行有足够把握,苟到反将韩遂一军。
毕竟……,比起超凡,世俗的力量不值一提。
再者,他命格不断提升,到时候韩遂针对他,恐怕也会遭遇横祸,而死于非命。
没过多久,一个时辰过去。
“徐赵氏,天明了。”
“探监时间到了。”
囚室外,狱卒老李头喊道。
布幔随即被赵芸娘扯下,她提着食盒走出了囚室,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李头手上,“夫君这些时日,承蒙阁下照顾,奴家感之不尽。”
“谢徐夫人。”
老李头顿时眉开眼笑的收下了银子。
这次赵芸娘给他的银子,可不是用来改善徐行吃喝的膳食费,而是单纯孝敬他的“孝敬银”。
前者需给同行分润,后者就算他的额外收入。
“徐夫人,小的给您提醒一句。”
“天牢外有巡夜司的缇骑,刘指挥使吩咐下来了,片纸不能出天牢。您啊,是女眷,难保他们不会动粗……”
老李头言道。
缇骑们散漫惯了,一般人进出,随意检查也就过了。但赵芸娘是女眷,这些缇骑们哪能不顺便揩一下油,过一下手瘾。
韩大人的威名是大,但大不过刘指挥使。
“还请阁下指条明路。”
赵芸娘挑了挑柳眉,又给老李头递了一锭银子。
她可不愿委屈自个,被人占了便宜。
“请徐夫人跟小的来。”
“天牢有一条密道,平时用来运输夜香,现在没人……”
老李头在前引路,笑呵呵道。
……
不久,天牢恢复了安静。
“你对赵芸娘坦言了?”
“不装了?”
“自古以来,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轻信于她,迟早自取祸亡。”
常吉见徐行气息平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于是出言讥讽道。
麝龙散的药效,他也略有了解。
他本来还以为徐行心思深沉,能轻易唬过他,但不料徐行竟然轻易就信了赵芸娘。也是,美人计之下,多少英豪都会折腰。
“不。”
“是她不得不信我。”
徐行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
“用了什么手段?”
“出去……,能否带我一个?”
常吉目光一闪,低声道。
徐行的话,可不像是一个受了“美人计”之人能说出的话。
“等!”
“一个字,等!”
徐行意味深长的看了常吉一眼。
有些人,不一定能成事,但一定会坏事。
他虽然没说过自己要从天牢逃走,但以常吉的脑子,定然会猜出自己的想法。与其半遮半露,还不如直接坦言。
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在这个期间内,一定不能让常吉坏事。
“我信你。”
常吉目露诧异,直直的盯了徐行几眼,认真点头道。
22、县试一(求追读)
副本世界。
光绪二十三年,二月上旬。
到了泾阳县一年一度县试的日子。
县试地点并未设在县衙之中,而是设在县衙前的一处集市。在元旦过后,这处集市就开始搭建考棚,直到临考的五日前,才终于竣工。
考棚坐北朝南,周遭设有拒马路障,防备有人冲撞考场。在考场南边则是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是正门,俗称为龙门。
此门有鲤鱼跃龙门之意。
“押下去。”
“这人在谷道中藏了小抄……”
就在徐行等味经书院一众学生在考棚前等候的时候,两个手执水火棍、腰间挎着刀的衙役将一个戴着木枷项的穷书生从考场中带了出来。
穷书生背后的发辫散开,长衫散乱,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一样的,不断低声喊着“有辱斯文”。
在考棚前等候的考生们自觉让开一条过道,以便衙役通过。
一个衙役手持一个托盘,上面承有一个两三寸大小的书册。书册上面的字,细若蚊蝇。
“徐兄,你看到了没有……”
陈建安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考生衣着寒酸,衣服上补丁至少有七八处,这种人,都是搜子重点搜查的目标。”
“甭管有无夹带,到了考场,被扒光……,也是一项难堪事。”
“不过刚才那人也是自作聪明,将小抄藏在了谷道里。”
“这字估计是用鼠毫写的……”
说到这里,陈建安目露鄙夷之色。
考棚的“搜子”为衙役充任,专门检查考生有无携有夹带。
至于鼠毫(亦叫鼠须),则是有人用老鼠胡须制成的毛笔。用鼠毫写的字细若蚊蝇,奇小无比,专门用来作弊。
一本四书章句集注写完,几十万字,最后只有巴掌大小。
陈建安鄙视的倒不是这个考生作弊,而是这个考生自作聪明,将“鼠豪”藏到了谷道里。谷道,基本上是搜子必检的一个地方。
徐行听后点头。
搜子检查考生,比后世高考检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入了考棚,先是搜身,打乱发辫,脱掉衣服,一身光溜溜……。
而且随身携带的食物,也都会用刀细细切碎,就是为了防止作弊事例的发生。
但事无绝对。
有钱人总会有点特权。
打过招呼的考生,衙役就会手下留情许多。
“不过咱们味经书院的学生,他们不敢为难。”
陈建安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声名赫赫。
给他们这些学生讲学的人,无一不是大儒、高官。
哪怕书院的教习,亦都是举人出身。
县衙的胥吏看碟下菜是寻常事,充当搜子的衙役也是老油条了。能进味经书院,并在本县考试的考生,家中无一不是豪富。
卖面子,属于常事。
“快开考了,你快去吧。”
陈建安看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队伍,催促了徐行一句。
他是户县人,要县试也是在户县县试。每个县的县试时间并不一样,户县的县试是在二月下旬,与泾阳县的县试隔开了近一个月时间。
“好……”
徐行收回心神,径直迈步走向辕门。
刚才在考棚外围,前来送考生的亲朋乌泱泱的一大堆,两三千人,他没太多观察同场的考生。但等在辕门排队时,他顿时心里生出了许多自信。
如他一样的年轻人不多,只有三百多人,多是衣着华丽的富户子弟。
其余年龄大些的中年、中老年的考生大约能有五六百人,这些人看模样贫寒居多,透露着一股寒酸劲,身上补丁一个挨着一个,脸上写满了凄凉二字。
科举这玩意虽没讲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读书这一道向来讲究天分,记性、悟性缺一不可。没记性,儒经、圣贤大义背不下来,没悟性,做的八股僵硬死板,一点灵性也无。
这些中年、中老年考生考了这么年还没中榜,基本上也就是个陪考的命。
故此,徐行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这三百多个年轻人。
县试取五十人。
基本上是择六进一。
此外,以他在味经书院接受的教育,再加之【博闻强识】的天赋等等。
这一次县试,基本稳了。
……
事情果然如陈建安所说一样。
考场的搜子检查徐行的文牒、考证后,发觉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后,对他果然客气了不少,只是略搜查了一下,就开闸放行了。
还没等徐行反应过来,搜查已经结束。
“凭什么?”
“他是考生,我们也是考生?”
前面几个刚通过搜查的考生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不满的嘟囔道。
他们在经辕门的时候,衙役们恨不得连他们屁股后面的几根毛都要数的清清楚楚,但轮到徐行时,只是随意搜查了一下,一点也没有认真。
不患寡,唯患不均。
“喊什么劲?”
“人家是味经书院的学生?用得着作弊?”
衙役皱眉,吼道。
几个考生顿时憋得满脸涨红,气的发抖。
味经书院相当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用面试,就能直接入职。而他们学历不够,就要面临这些苛难。注定的事。
他们跺了跺脚后,哼哼了几声,然后甩袖前往考场的公堂。
临别考试,他们也不敢和衙役置气。
不然得罪了小人,休说今年考试,恐怕往后数年考试都不会顺利。
县衙的吏员,基本都是世袭的。
徐行也随这几人脚后跟,一同入了公堂。
考场公堂不仅坐着泾阳县县令,还坐着给考生作保的一众廪生。考生逐个对县令敬礼,并请作保的廪生认保。
“学生秦怀古为徐行作保。”
少倾,秦秀才起身,对吴县令一揖礼,朗声道。
秦秀才也是味经书院的学生。
和徐行关系不错。
在安然居中,整天和徐行这些同窗花天酒地。
认保之后,在公堂门口等候的小吏就领着徐行前往考房。
似乎县衙对考房的分派也有猫腻。
给徐行分派的考房,不仅环境清幽、不临冷风,而且远离臭号。
最关键的是,在屋内还有两个火盆,用以取暖。
二月份,天气还有些冷。
“这是惯例。”
“吴县令和你们山长是好友,特意吩咐我们的。”
小吏像是看出了徐行的疑惑,笑了笑道。
23、县试二(求追读)
有了好背景。
基本上,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小半。
徐行此刻也庆幸自己是在味经书院入学,而不是在别的小私塾。
仅是大书院的隐形福利,就足以让一般人羡艳不已了。
小吏又告诫了徐行一些考场戒律,然后转身离去。
“玄-庚丑。”
考房门梁上钉着一块三指宽长的小木板,上面写了考号。
徐行打量了几眼,顿时明白了考场的分布规律。
考棚的考房应该按照“天地玄黄”分了几个大区。他此时所处的大区就是玄字区,同样一个大区内亦有行列关系。
而行列关系则用天干地支来表示。
他此刻就位于玄字区庚行丑列。
考房逼仄,约莫二尺宽,七尺长,左右都是厚厚的板壁。
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临门的两个火盆外,就是一张可拆卸的几案。
将案几横放,并摆好笔墨纸砚后,徐行又拿起准备好的食篮,从里面拿出一张烙饼,细细的啃咬了起来。
等他吃了七成饱后,吏员敲门,给他分发试卷和草稿纸。
试卷是县衙特制,上面有红线横值道格,共十余张,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
草稿纸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需要注意在草稿纸上书写的时候,不能将答案写在密封线之外,并且字迹除了题目和抬头字之外,必须都是楷体。
否则,按照零分处置。
用提前打好的竹筒水洗了洗手上的油渍,并擦干双手后,徐行开始提笔等待。
少倾,一名书吏举着牌灯走了过来。
牌灯上写着第一道题,四书题,“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知己者,过则勿惮改。”
这句话出自《论语》的学而篇。
是孔子说过的一句话。
大意是:一个君子,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读书,所学也不会牢固。行事应当以忠和信这两种道德为主。不要和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要不怕改正。
见到这句话,徐行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截答题。
四书题中,截答题最难。
难点在于两句话都是圣人大义。
而做八股,绝对不能违背圣人之教和朱熹对其的注解。
截答题将两段意思缝合……,破题既要阐发考题的意思,又不能违背圣人之教……。
但正儿八经的四书题,就绝无此种担心了。
县试考的更为基础一些。
徐行稍稍一想,就想出了破题。
他下笔,写道:“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也。”
这个回答,四平八稳,是对考题的一个回答。
君子应该在学习上更看重“质”,和践行所尊奉的道义。
而“贵质”就是与圣人所言的“重威”相呼应。
不突出,不冒进……。
在味经书院潜修这么多时日,再加之白色命格【博闻强识】的加持下,他看书一日,胜过常人看书十天。故此,写出一个适当的破题,于他而言,并非是难事。
接下来。
徐行翻找科举范文,以圣人口吻阐发破题。
洋洋洒洒数千言。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已被徐行写完。
至于后面的第二道五经题,他择“春秋”题答之。
五经题总共有五道,分为尚书、易经、诗经、礼记、春秋各一道。考试考生选择自己的本经回答就可,不必全答。相当于专业课。
第三道是试帖诗。
试帖诗起源于唐朝,最著名就是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只不过在王安石熙宁兴学后,试帖诗在科举中被废除,直到乾隆时,试帖诗才在科举中恢复。
不过明清不重诗赋。
只要试帖诗的韵脚不出错,没有重字,做好避讳就可。
这道题基本上就是形式题,并不难。
说到避讳。
徐行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所做的八股。
见八股中没有出现错漏,这才开始准备誊写试卷。
他养心静神了一小会。
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考生前往公堂交卷,请吴县令阅卷,时间比考试结束提前了不少。
徐行没有心慌意乱,仍旧气定神闲。
提前交卷,又不会增分,为了一时的光鲜,没必要。
时间缓缓过去。
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一些考房点起了蜡烛。
烛光亮起。
“呼!”
笔落,徐行细心吹干试卷上的笔迹,防止墨迹污了试卷。若是污卷,直接就是落榜、罢卷,哪怕写的文章再是锦绣,也无半点机会。
时间临近申时,衙役们轻轻敲锣提醒。
见此,徐行也不在等待,县试就是申时击鼓结束。
他起身,拿着试卷走至公堂,将其呈递给早就站立在一旁的书吏。
虽然他此次也算提前交卷。
但此时交卷有个好处,出门时不必排队。因为要是坐等书吏收卷,待会与他一同出考场的至少有四五百人。
不是谁都是才思敏捷之辈,哪怕考试考一天,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点时间都不够用。有时候,一句话,一段话,都要苦思冥想数个时辰。
交完试卷后,徐行没有着急离开,依礼给吴县令施了一礼。
此次县试过后,若他中榜,吴县令也算是他的坐师。
亦算是关系网中的一环。
“将他的文章拿来我看看。”
令人意外的是,在公堂上正打盹的吴县令见到徐行交卷,竟然生起了几分兴趣,对书吏摆了摆手,让其将试卷呈上。
书吏闻言,痴楞了一下。
按理说,县令只会对最早交卷的考生试卷有兴趣。
因为这些人,都是文思极佳、才思敏捷之辈。
但——
徐行倒数交卷……。
不过他也没迟疑,双手捧起试卷递给吴县令。
“此八股看似平齐,但仔细观之,亦有可取之处。”
“来人,取朱笔。”
吴县令微微一笑,对试卷画了一个红O。
为防止作弊,在科举考试之中,考官评阅卷子的优劣,并不能用文字直接评价,而是以一定的符号表示。
通常的符号有五个。
分别为“圈”(O),“尖”(△)、点(、)、“直”(|)、“叉”(X)这五个符号表示。
而红圈,则代表此试卷被录取。
关系!
背景!
徐行再一次被震撼住了。
尽管他有把握通过此次县试,但亲眼目睹这等徇私舞弊……。
……
……
24、文昌(求追读)
“不!”
“不只是关系!”
徐行镇定了下来。
科举舞弊,不是什么小案。
吴县令和他非亲非故,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官帽开玩笑。
此时之所以当堂录取了他的考卷,和他案卷上的内容分不开关系。他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倘若他的考卷真的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话,想必吴县令顶多循个人情将他录入副榜,而不是这般对待……。
县试第一场考试过后,有正副两榜,各五十人,最后在两次考试中,取最后留存在正榜的五十人录入团案。
一般情况下,副榜的五十人很难再挤入正榜。
与味经书院小考、大考类似,为了以示公正,被录取的考卷都要公示于众。
如此,方能杜绝徇私舞弊。
“好算计!好心计!”
“不愧是一县的父母官……”
徐行由衷佩服起了吴县令。
此次味经书院前来泾阳县参加科举的人,不过二十余人罢了。毕竟味经书院是面向秦省的书院,如陈建安这种去户籍县科考的不在少数。除去生员,在泾阳县本籍的书院学生并不多。
仅是二十余人。
故此,吴县令将其尽皆记在心中并不难。
这也是为何吴县令在见到他交卷后,打起精神阅卷的原因……。
说他“文章平平”,实则只是一种话术……,结合考前的小吏言辞,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吴县令看在刘院长和味经书院的面子上,将他当堂录取。
如此一来,若是涉世未深的考生定然会对吴县令感恩戴德。
假使今日之话传到外界,就是他吴县令给味经书院了一个面子。
倘若有人质疑吴县令徇私舞弊……,书院考生的试卷又不是经不起查。
大不了来一句“举贤不避亲”。
简单几句话,名赚了,利赚了,人情也卖了。
妥妥的官场老手!
“学生徐行,谢县尊今日朱衣点额。”
徐行朗声行礼道。
他脑海里虽然闪过千种思绪,但在现实里,他却一点迟疑也没有。
朱衣点额,意为被主考官看中,科举中选。
朱衣,唐制,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着绯袍。绯,即红色。
“唔……,不错,是个英才。”
“我泾阳县,也是多亏了刘山长办学,不然……本官的文教考绩又要沦为京兆府诸县垫底了,罢了,不和你这小辈提这些了……”
吴县令摇了摇脑袋,对徐行简单褒赞了几句后,令其退下。
“这也有邑父母您的功劳……”
“大人谦虚了……”
一旁的几个小吏闻弦琴而知雅意,立即捧场献媚道。
邑父母,是县令这父母官的别称。
……
迈步出了考场。
踏出去的左脚刚悬空在龙门门槛上。
徐行的面板上就多了一个正在凝结的字样。
【文昌(白)↑】
他目光凝视,看向新命格的二级页面。
【文昌(白↑):文曲潜命,习文百伶百俐,下笔文不加点。】
“白色的文昌命格……似乎对我现实世界的处境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命格可以晋级……”
“县试还未结束,若得县案首,或许就可将其晋级为赤色命格。赤色命格相较白色命格更尊贵,带来的好处也会更多。”
徐行收回目光,开始思索怎么谋夺县案首。
他虽被吴县令录取正榜,但他知道,在第一次县试考试中,他得中案首的几率微乎其微。要不然吴县令再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案首的试卷“平平无奇”。
唯一的机会是下面几次考试。
可……,基本上第一次考试的考生成为案首后,今后基本上就是案首了。
相比县试第一场考试,后面两场考试并不怎么重要。
第一场考试叫正试,可见其重要性。
“兄台,麻烦让一让。”
就在这时,在徐行身后的考生忍不住催促道。
这时已经到了申时,几百名考生乌泱泱的堆在龙门后面,而徐行得益于早交卷的原因,早走一步,以至于他稍稍迟疑的一会儿功夫,身后就堆满了人。
“请……”
徐行对身后的中年儒生微微颔首,向左避让了半步。
下一刻,考生有若过江之鲫,在他身边游曳而过。
“龙门!”
“早一步,晚一步。”
“都是鲤跃龙门,何必要争一时的先后。”
“出头的椽子先烂!”
徐行顿有所悟。
固然得中案首会让他一时风光,可案首过后……,就危险重重了。
首先,他会率先进入哥老会大佬们的视线之中,不可测的危险必定接踵而来。其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六月份就会爆发一件大事——公车上书!
而康梁之所以能上书成功,离不开两个人的帮助,味经书院的山长刘古愚和御史宋伯鲁的帮忙……。
“等!”
“再等等!”
徐行等考生鱼贯而出完毕后,才缓缓的朝外走去。
考棚外面,此刻已经是人群稀疏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儒生不顾晚上天寒,互相攀谈今日的考题。在碰到他出考场时,有几个考生也自来熟的询问起了他怎么破的四书题、五经题。
“资质平庸,写完卷后已到了申时。”
徐行不堪其扰,又不能呵斥赶走这些考生,于是委婉道。
如贾岛苦吟派能有所得不同,大多数人都是天资庸碌之辈,哪怕咂摸寻思许久,也难寻摘出什么妙句来。毕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抱歉,提起兄台的伤心事了。”
见状,几个考生不再纠缠徐行,放任他离开。
最晚出考场之人,虽不一定落榜,但绝对考不出什么上好成绩来。这些考生名义上是借着交流学问的目的,实则也是趁机攀附关系。
没价值的人,自然得不到别人的挽留。
……
按照常规来说。
放榜日在正试过后的第三日。
在此期间,徐行留在号舍里面,准备一直温书。尽管他将四书五经等儒经都背了下来,但温故而知新,科举靠的不是默写,而是做文章的功底。
做八股,离不开对微言大义的理解。
其次,这幅姿态也能给书院同窗、教习留下一个好印象。
徐行可没忘记马师傅所说的机缘一事。
不是他不想好好放松一下。
跑去花天酒地。
只是……倘若他品行太差,即使有了秀才功名,也不见得刘院长会承认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关学一脉的传人。
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再者有生死威胁的压迫下,徐行也只能按捺住他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然而——
意外发生了。
孝义堂来信,让他杀人!杀官!
25、义贼命格(求追读)
雨夜。
大雨磅礴。
几道闪电打破了暗色的天幕。
徐行身披蓑衣,戴着一个斗笠走在雨街上。他脚不慎踩在青石板积蓄的小水洼上,布鞋很快便被濡湿,脚底板踏着一层水,冰冷潮湿。
还没走一会,忽然,雨街上的行人四散而奔,纷纷躲避在街旁。
几个油纸伞在空中飞旋,掉落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踏踏的马蹄声晃动了路基,战马的嘶鸣声亦从远方传来。是一群戴着白斗笠帽子,背后背着汉阳造,胸口补缀“兵”字的绿营兵。他们驱驰着战马,从雨街横穿而过,丝毫没有在意路上的行人。
肆虐过后,街上狼藉一片。
油纸伞、几个拨浪鼓、一些石榴等等,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你的拨浪鼓。”
徐行弯腰,捡起一个拨浪鼓,递给道旁躲在父母怀里的一个男童。
“谢谢少爷。”
男童慌乱的接过拨浪鼓,对徐行打拱道谢。
他见徐行穿着儒衫,料定家世非富即贵,所以尊称徐行为“少爷。”
“随手之劳。”
徐行笑着摸了摸男童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一些随手可为的善举。
他并不介意去做。
少倾。
一间客栈。
徐行凭借哥老会的会票,借了匹驽马。
……
“这次任务是截杀黄贝勒。”
“黄贝勒是京师詹王府詹王爷的外侄,也是神机营的营总。他此次奉詹王爷之命,来秦省采买寿礼,前些日子,他买到了一个紫玉蟠桃。”
“詹王爷打算将此物作为贺礼进贡给西太后,从而让詹府重获西太后的恩宠。”
“詹王爷是蒙古王爷。”
“掌握兵权。”
“万不能让他和西太后和好。”
一处山谷中,三十来个孝义堂兄弟聚集在一处。
马师傅环视众人,讲解了此次任务的目标。
“是,马爷。”
“是,马爷。”
“是,马爷。”
“……”
孝义堂的袍哥们挥舞着关山刀子,齐声附和。
“至于你……”
马师傅目光转到了徐行身上,他带徐行走到了一旁,低声道:“本来孝义堂的行动不打算通知你,只不过……堂主对你的忠心还有所怀疑,你自加入孝义堂以来,还未杀过满洲鞑子,这次杀人,就是投名状。”
“待会你就在我身边,别乱跑,抓到黄贝勒后,你亲手杀了他就行。”
“也算是给山堂兄弟们的一个交代。”
他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徐行的肩膀。
“我晓得。”
徐行点了点头。
马师傅的话,正和他意。
他没有强出头的打算。
虽然这里只是副本世界,他死了,不算真的死。但谁知道他死了后,青铜古镜能不能重开另一个世界。要是青铜古镜有待机时间……,那么在天牢的他,岂不是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选了。
“我刚出泾阳县城的时候,见到一队骑兵跑到西门去了。”
“是不是这群骑兵也是护送黄贝勒的护卫?”
徐行担忧道。
孝义堂之所以选择雨天动手,就是因为雨天,官兵们的火器容易哑火。除了精锐部队外,不少官兵用的还是火绳枪。但刚才那队骑兵不同,不仅配备战马,还有汉阳造。
“这……”
马师傅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孝义堂的情报系统虽算不错,可毕竟是草莽出身,难以面面俱到。
“秦省巡抚方允也是蒙古鞑子。”
“他和詹王爷有一些交情,或许是他派兵护送黄贝勒出境,毕竟咱们去年行刺了方允,他有此行径,实属正常。”
马师傅皱眉,认真分析道。
说罢,他看向徐行,“既然有此消息,今日的行动……就暂缓吧。”
有骑兵、汉阳造在,孝义堂的这些袍哥,不说截杀黄贝勒,恐怕全身而退都很难。
“倒也不至于如此。”
徐行沉吟了一会,“我待会制造一些炸弹,用来对付这些骑兵。而马师傅,你派几个兄弟探探情报,要是行,咱们再行动……”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投名状的事情,他必须去做。
不然哥老会用他不放心,尽管他已经入了会。
杀官之后,他就再无回头路。
为何孝义堂偏偏在县试放榜之前找到他……。
这点也不难猜,无非是看到他即将中榜,日后前景不小,这时再不下手将他逼上梁山,今后再行此策就难了……。
哥老会的哥老是反清的英雄,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若真把哥老会的帮会大佬们当做各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那就是失了智。
故此,徐行特意将他的价值彰显出来。
能制造炸弹!
清末民初搞反清的文人们,不会一手制造炸弹的手艺都不好意思见人。
譬如陈钟甫、蔡校长等人,就是一起合伙制造炸弹,试图刺杀西太后认识的。
味经书院日新斋的主要课程是教导实学。
次要课程才是八股制艺。
炸弹,徐行门清。
“炸药?”
“你会制造炸药?”
马师傅听到徐行这句话,惊喜不已。
若是孝义堂火力充足,谁肯用大刀片子砍人?
冷兵器战,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马师傅……”
“我在书院学过制造炸弹的手艺。”
“至于炸药,就更简单了。”
徐行颇有些无奈。
感情马师傅等人只知道自己进了书院,却不知道自己在书院中学了什么。
也是,孝义堂等人出身草莽,哪里分得清实学和八股的分别。即使知道实学是什么意思,也不见得知道学了实学后,就能制造炸弹。
炸弹和炸药还略有不同,炸弹更难搞一些。
“你要是能制作炸弹……”
“我……给堂主说说,让你担任咱们孝义堂的香主。”
马师傅知道能制作出炸弹的人才有多么珍贵。
有了炸弹,孝义堂就能鸟枪换炮。
“香主?”
徐行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
马师傅就是孝义堂的香主兼任红棍,统领三十个哥弟。
……
两日后。
随着黄贝勒的身死。
马师傅也偷偷来信让徐行到县城外的临时驻点,打算授予他香主的身份。
而与此同时。
徐行也诞生了另一个新的命格。
【义贼(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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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犹效奋臂螳螂(求追读)
【义贼(赤):行义事,犹效奋臂螳螂,得大运垂青,面对来自朝廷的威胁,有一定几率趋吉避凶。】
“这还是我第二次得到……涉及到命运的命格。”
“其他的命格都是加状态、资质,鲜有涉及到命运……”
见到赤色命格【义贼】的介绍后,徐行感觉此次去截杀黄贝勒,做了一次反贼后,不虚此行。
比起他前几个命格。
【义贼】虽然没有明显提升,但这种涉及到冥冥之中命运的命格,才是最弥足珍贵的宝物。
也是于他对韩遂、崇明帝反戈一击的关键。
……
……
回到现实世界。
徐行打开存在于青铜古境的面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
【命格:文昌(白)、义贼(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你凝结了赤色命格【义贼】,此命格与白色命格【一生平凡】冲突,是否以赤色命格【反贼】替代白色命格【一生平凡】,以【道果】固化?”
“此过程不可逆。”
接下来。
一句句话在镜面流转。
“一旦成了义贼命格,除非找到更高的命格替代,否则这义贼命格就会陪伴我一生……”
见此,徐行也发现了青铜古镜的一个缺陷。
就是永恒提高他一生的下限。
道果恒定,不可更逆。
虽【义贼】命格二级页面没有介绍过【义贼】命格的弊端,但徐行亦能猜到,一旦他以【道果】固化了【义贼】命格,今后他必然要走到与凤溪国朝廷作对的份上,除非寻找到下一顶替的命格……。
而与朝廷作对,哪怕有命格加持,亦是危险重重。
“人死卵朝天。”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徐行眼神坚定了下来。
做人,就该对自己狠点。
副本世界过了三个月,迎来了泾阳县县试。而在现实世界,就是过去了十八天,大半个月。
根据赵芸娘的情报,韩遂已开始按照“秘法”,偷偷烧制琉璃。
尽管还未烧制出合格的琉璃,但想来,这时间不会太久。
一旦韩遂功成。
反目……。
就为时不久了。
不是他不知道吊着韩遂,故意破坏韩遂烧制琉璃的进度。而是若韩遂等人迟迟未见功成,亦会失掉耐心,到时候他偷鸡不成,反倒要蚀把米了。
“替换白色命格【一生平凡】。”
“固化白色命格【文昌】。”
徐行下定决心,以意念指挥青铜古镜。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生平凡】命格并未立即消散,而是……逐渐破碎,并化作一段记忆,一帧帧画面有若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从娘胎中出声,到算术科中举,被人诬陷,锒铛入狱……。
直到赵芸娘和他洞房。
这是他前半辈子的记忆。
接下来,两月后,他被酷吏剥皮楦草,人皮挂在了城隍庙上。五年后,赵芸娘带着他的幼子赵璋到城隍庙祭拜他……。
“娘,这人是爹吗?”
扎着总角的赵璋好奇的指了指钉在墙上的人皮。
“他是你爹……”
赵芸娘摸了摸赵璋的脑袋,温柔道。
“他贪了那么多钱。”
“死了,罪有应得,咱们还拜祭他干什么?”
赵璋童言无忌。
停留在人皮中的徐行残魂听闻此言,彻底烟消云散,对世间再无眷恋。
一世,落得了一个悲凉下场。
……
“死了。”
“一生都要被抹黑,这就是人性。”
徐行冷眼旁观他的一世经历。
也可能是现实和虚幻有所区别,他对赵璋这个子嗣并无什么情感科研,以致于赵璋“诋毁”他,心境亦无任何的波动。
一生经历终于消散。
赤色命格【义贼】出现在了他的【道果】一栏中。
瞬间,徐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具体有哪一方面不一样,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浑身舒服了不少,念头亦有所通达。
他盘膝打坐,一个大周天所耗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能有三分之一。
在给韩遂献上琉璃制作方法后,徐行也不再隐瞒自己修炼了内练功法这一件事、
毕竟……隐藏一日两日还行,时间一长,不说天牢的狱差们会发现,巡夜司无孔不入的探子们绝对会发现他的异常……。
与其如此,还不若直接坦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修炼时间。
有制作琉璃的巨大利润下。
他修炼内练功法亦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在众人眼中,他又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即使修炼,在这短短时间,也难以修炼成为绝世高手。
天牢守备森严,哪怕是武道先天,入了天牢,亦是插翅难逃。
“我被朝廷处死……”
“心里想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就是犹效奋臂螳螂,不做安安饿殍!”
“故此,得到了大运垂青,修炼速度增益了不少……”
徐行心境通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修炼速度增快的原因。
运来天地皆同力!
他略一沉吟,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妙法。
起身,走至书案处。
“我已是待死之身,骂崇明帝,哪怕是巡夜司的缇骑也不会理睬我,毕竟临死之时,对皇帝再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皇帝要是都理这些犯案的罪臣谩骂,也落不得清闲。”
“刘指挥使压根就不会让这些反言传到崇明帝眼前……”
“但,这些反言却会出现在公卿面前。”
“越是针对朝廷,我才会得到更多的大运垂青。”
徐行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研墨。
他琢磨片刻,写道:“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盗夫。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犯?”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写反诗,也不能乱写一通。
直言要杀崇明帝,肯定不适合。他将百官比作“道夫”,破黄龙是为了“清君侧”。这一个反诗,不会太犯忌讳。
哪怕崇明帝知道了,也会一晒而过。
谁会在乎天牢的一个死囚?
而对于百官,这反诗又没明指某一个人,他们犯不着和徐行一般见识。
27、安仁公主(求追读)
写完反诗。
徐行揉了揉眉心,打算偷偷再编排出一些譬如“代汉者,当涂高”、“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反”、“南风起、吹白沙,遥望路过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桃李子,得天下……”之类的童谣。
“皇族姓宋,该写什么为好?”
他踟蹰了一会,难以下笔。
而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吹的是喜乐。
百鸟朝凰!
“可笑!可笑!”
“关西道大旱数年,皇帝吝惜不肯出内帑银钱,只出了区区三千两。现在安仁公主大婚,就靡费三十万两!”
“亡国之兆啊,亡国之兆啊!”
忽的,隔壁乙字号天牢里面响起了一个犯官痛心疾首的叱骂之声。
骂完之后,则是一阵阵哭嚎。
乙字号天牢关押的是朝廷五品以上的犯官。
这犯官所关的囚室,与徐行仅有一墙之隔。
徐行最近武道培体有成,身体矫健,耳聪目明,故此对隔壁囚室的声音听得比以前能更清晰一些。
关西道是徐行此世的家乡。
他听到犯官如此叫骂,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忍,想起了前些日子朝堂关西道转运使上奏的奏折内容。
【关西饥,术斛万钱,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他家虽说是寒门,但好歹也是豪富之家。
哪怕大旱数年、被抄家,凭借族人的接济,亦有得吃。
但……普通百姓,就只有被饿死的下场了。
“年年如此,岁岁如此。”
“封建王朝没有天灾才是罕事,可崇明帝这般作为,确实令人心寒。这个狗皇帝,有一天,我也让他当当灾民,让他活活饿死!”
徐行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区区一个公主出嫁,焉能比得上近百万的灾民?
灾民给三千两?
公主出嫁,给了三十万两?
想想就令人觉得可笑。
“郑大人,别喊了,你再喊下去,皇爷要是听到了,下狱的可不就是只你一个了。”
“府上的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再等等。”
“等公主出嫁完后,郑大人你再上奏。”
唢呐声掠过天牢之后。
徐行又听到了天牢邓校尉对犯官进行劝说。
乙字号的犯官,无一不是朝廷重官,容不得天牢狱差们的忽视。
若是今日天牢的话传到崇明帝耳中。
邓校尉等人决计讨不了好。
大喜的日子,这就是给崇明帝添堵。
徐行对官场的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官食国禄二十载,为御史大夫,怎敢不为民仗义执言?”
“哪怕今日就是死谏,本官又有何惧之!”
谁料,这犯官反倒是个犟脾气,邓校尉的一番话没有捋顺他,反倒激怒了他,他说话声调又高了一些。
“郑?”
“御史大夫?”
“难怪他这么仗义执言。”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郑御史,他恰好也认识。
他们两人是同乡,两家曾有联姻的想法,已经到了互请媒婆的地步,下一步就是他上门给郑家送聘书的地步。到了这一步,两家就算是成了亲家,而他就是郑御史的女婿了。(第二十章提到过。)
朝中无人,难做官。
他出身算术科,不如进士科的资历,想要更进一步,就只有寻找靠山。
古代想要自由恋爱,不是易事。
再者,现代相亲亦不少。
郑三小姐,身段好,容貌好,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不料……他一个多月前锒铛入狱,这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如今郑御史的下狱,他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同悲……。
“也是,只有同乡……”
“才会让郑御史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徐行面色复杂。
他对未来的岳丈亦有过打听。
知道其一向是尸位素餐之人,不会做出触怒龙颜之事,在御史台苟了十多年,没出过事。
不然,他脑子混了,才去选择和御史结亲家……。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既然……郑大人要如此。”
“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邓校尉见劝说不行,声音亦冷了许多。
他们大不了被罚俸丢官,但郑御史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本官,无愧于心。”
“不负父老乡亲!”
郑御史不甘示弱,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
天牢寂静了许多。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学士……”
“安仁公主向来仰慕苏学士文才,此次大婚,皇爷问了公主想要什么,公主说,她想让文名传遍天下的苏学士为她写一首诗词。”
“这是纸和笔,只要写一首诗,苏学士你……就可以出狱了。”
邓校尉回折到了丁字号牢房,对苏学士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借地取材,从徐行这里取了笔墨纸砚。
“安仁公主?”
蹲坐在囚狱的苏学士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认识安仁公主。
初见时,小皇女锦衣华服,宛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后来,这小皇女渐渐长大,有时也会偷偷易容,来他的书馆请教学问。
后来,皇宫幽闭,安仁公主再也没走出皇宫。
时隔数年,安仁公主出嫁,并且也是以此为条件换他出去。
这样的女子,苏学士一辈子见到的太多太多。
仰慕他的才华,仰慕他的容颜……。
“容易……”
苏学士大笑三声,看似豪爽的他此刻心里涌出了无限的悲凉。未刮的虬髯挤满了脸孔,他半哭半笑,提笔就写:
“去年相送,神京门外,飞雪似杨花。”
“几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霜透纱窗。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廊斜。”
凤溪国都城,名曰神京。
他看似是在写和安仁公主的相遇,写送嫁安仁公主,但实际上确实写自己的一腔抱负,尽数成空。
他堂堂的大丈夫,竟然要靠给女人写诗……。
才能出狱。
写完后,苏学士将素笺递给邓校尉,然后手一伸,拿过安仁公主送来的喜酒,仰面就喝,澄明的酒液混着他的泪水,顺着髯须滴落在囚衣上,濡湿一片。
等邓校尉走后,他一摔酒坛,举起地面上的一堆纸张,就要撕碎。
可……下一刻,他看到了白纸中夹在的一首反诗。
28、芸娘的变心(求追读)
反诗稍有些韵律不通。
可其中的豪迈,却让苏学士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诗我带走了。”
“徐大人,一饭之恩……苏彻记得。”
临走之前,苏学士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牢外。
鼓乐吹笙。
轻快喜庆的调子不停。
来天牢送饭的赵芸娘一脸羡艳。
“安仁公主的嫁妆堪称十里红妆,里仁坊的通济街都挤满了,都是安仁公主的嫁妆,盛和楼的胭脂、江南的飞仙绣,塞北的裘衣等等,这些皆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皇爷给安仁公主都是几车几车的送……”
“街上吹奏鼓笙的人,是太乐署的官员,太乐丞王摩诘亲自谱曲。”
“还有苏学士给安仁公主写的词。”
“有年头的老人都说,就连帝后大婚,也无这等牌面……”
徐行问她安仁公主成婚的盛状,她如实的陈述道。
一言一句,道尽了公主大婚的盛大场面。
“别太激动。”
“你怀了璋儿,小心点。”
徐行轻拍赵芸娘的素手,温声道。
一个多月过去,借助麝龙散的药力,赵芸娘“如愿”的怀了孕。
两天前,大夫就诊断出了赵芸娘的喜脉。
“是,夫君。”
“奴家晓得了。”
赵芸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向徐行的眸子里尽是柔情蜜意。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如此。
“韩大人这次派我来……”
“是催夫君告诉他制作琉璃的详细步骤。”
“如果奴家没猜错的话,他制作琉璃,又一次失败了。”
几句话后,赵芸娘提及了正事。
“制作价比黄金的琉璃,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制作琉璃的技艺,少说也得浸淫此道数年的工匠完成。”
“韩大人太过心急了。”
徐行摇头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
掌握了琉璃详细的制作工艺后,多试几次,就能出产合格的琉璃制品。之所以韩遂屡次难以制作出合格的琉璃,是因为他给的步骤中,有几步稍有偏差。
这点偏差,能让韩遂烧制出琉璃,却烧制不出合格的琉璃。
出狱的机会,不能孤注一掷。
甲计划,乙计划……等等,都得试上一次。
人心是复杂的,他虽在韩遂手底下当差两年,但也摸不准韩遂的想法。距离他死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赌韩遂为了琉璃的巨大利益,可能会偷偷将他运出天牢,亲自制造琉璃……。
当然,倘若此法不行,他再另试它法。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神京,韩府。
书房内。
“他是如此说的?”
“倒也有几分的心机……”
发髻斑白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他轻笑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这素衣女子退下。
“主公。”
“徐大人不肯轻易道出制造琉璃的关键,依属下之意,不如尽早杀了他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素衣女子不肯离去,抬起螓首,言道。
若是徐行在此,定然能认出这素衣女子就是赵芸娘。而赵芸娘口称“主公”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太仆韩遂。
“杀?”
“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韩遂面色严肃,厉声轻叱道:“退下!”
“是。”
“主公。”
赵芸娘闻言,娇躯一颤,缓缓退出了书房。
等书房空无一人,只剩韩遂自己后。
韩遂这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本来念在徐行平日里对我多有恭敬,这才想着让芸娘给他留种。没曾想……,他还留有这种秘方。”
“确实是不世出的人才。”
“写出的算学书册,也被钦天监的监正多加赞赏。”
“要是给他时间,未尝不能做到我这个位子,甚至能更进一步。”
作为上官,他一直很赏识徐行。
但可惜,徐行时运不济,没有后台,是最适合背锅的人选,被他推了出来,顶了太仆寺贪污案的大罪。
“至于赵芸娘……”
他走至竹编摇椅,坐在上面,弯指敲着茶几。
“变心了!”
韩遂轻叹一声。
突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人,刘指挥使来访。”
仆役低声道。
“刘指挥使?”
“刘指挥使来我的府邸有什么事?”
韩遂心中疑惑。
不过眼下不是他猜测的时机。
巡夜司的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百官的把柄。包括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多少黑料上了巡夜司缇骑的无常簿。
他紧步走至会客厅,便见刘指挥使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喜。但等他走到刘指挥使面前的时候,却又笑容满面。
“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
韩遂拱手道。
论品级,他太仆可是九卿之一。
此刻却不得不谦卑。
“韩大人,太仆寺战马缺额的事,本指挥使听说,不仅是徐行一人之事,还另有他人……”
刘指挥使皮笑肉不笑道。
他捏起果盘一个橘子,剥开,取了一个橘瓣,细细的嚼着,也不准备继续说起下文。
韩遂顿时如坐针毡。
他并不担心太仆寺的贪污案真相被刘指挥使知道。
这件事,哪怕是崇明帝也清楚,三百匹战马的缺额,并不只是因太仆寺之故……。
他真正担心的是,刘指挥使可能知道了琉璃秘方这件事。
盖子,没捂住!
太仆寺贪污案,只是刘指挥使借题发挥罢了。
“还请指挥使大人明言。”
韩遂咬牙,拱手道。
“好说。”
刘指挥使放下了橘子。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徐行白日写的反诗。
“徐行骂你们这些贪官……”
“呵呵,本指挥使也是看不惯你们。”
“琉璃价比千金,仅仅韩大人等人,还吃不下吧。”
他笑了笑。
韩遂掌握制造琉璃的秘法,并不是他从徐行那里知道的。而是从朝廷上其他官员的口中得知的。巡夜司缇骑在朝廷官员府邸中都撒了网。
而韩遂之所以让利给这些官员,并不是韩遂无私。而是徐行提前死,符合大多数牵扯到贪污案的官员们。如今徐行未死,他们就会问罪于韩遂。
太仆寺……,并不是什么实权部门。
韩遂虽是高官,但在贪污案中,只是一个大人物,并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
29、坤天王(求追读)
韩遂笑容满面的脸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着急回答刘指挥使的话,而是命左近侍奉的婢女给两人斟茶。
滚烫的茶水溅入上好白瓷的茶盏中。
明前云雾茶,茶香四溢。
紧接着,他做极了士大夫的姿态,用茶盖微微撇去茶碗中的浮沫,小口吹着茶水的热气……。
“有巡夜司保驾护航……,琉璃生意必定能一帆风顺。”
“刘指挥使来的正是时候。”
浅啜了几口茶水后,他才酝酿好了说辞,并说道。
“只不过……”
“烧制琉璃少了一步,这一步很关键,徐行没有吐露出来。”
韩遂放下茶盏,目光凝视刘指挥使。
“送入巡夜司的昭狱。”
“刑罚都来上一遍,他不会不说。”
刘指挥使很自信。
没有几个硬汉能抗住巡夜司的大刑逼供。韩遂要顾忌影响,手伸不到天牢,所以做事颇有顾忌,但他不一样,他是崇明帝提拔的巡夜司指挥使,可以临时接管天牢的犯官,并不用顾忌什么清名……。
“不行。”
韩遂摇头,“徐行入狱,已是我之过失,同僚多对我有所芥蒂、不满,倘若再让徐行受苦,逼供琉璃秘方……,我就要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了。”
文人惜名,爱护羽翼。
钱虽然重要,但走到他这一步,名利都重要。
推徐行入天牢顶罪,还可以用“不得以”的借口搪塞。同党之人,即使听闻此事,亦会认为他是被迫。
但若是他为了利益直接逼供徐行……。
朝堂的同党,定会认为他是刻薄寡恩之人,与他离心离德。
名声,虚无缥缈,却很重要。
“这事你别插手。”
“本指挥使将罪名全部抗下。”
刘指挥使很仗义的打算揽下全部罪责。
“指挥使大人你不插手?”
“他们……就不会猜到我身上?”
韩遂呵呵一笑,随口点破刘指挥使的小心思,他继续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徐行的反诗写的壮烈,可见他已经心存死志。他所考虑的,无非是身后事……,安仁公主今日出嫁,他的刑期拖延到了下个月执行,在这一个月内,我会尽量诱之以利,逼他主动说出烧制琉璃的关键……”
他了解徐行的性情。
徐行绝不是什么甘愿赴死的忠臣义士。
所谓的反诗……,顶多是帮其谋利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些事,他就无须尽皆告诉刘指挥使了。
“也是,左右不急这一会。”
刘志辉咂摸韩遂的话,品出了关键。
韩遂本来让徐行做个风流鬼,给他留种。而如今赵芸娘已经怀孕,再过一个月徐行身死,以赵芸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徐行绝不会死守这个秘密到阴曹地府……。
一个月,他还能等到。
“不过,指挥使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拜托……”
“我女儿在宫里……颇不受宠,不知……指挥使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韩遂又说起另一件事。
“你女儿?韩贵妃?”
“此事简单。”
刘指挥使拍了拍胸口,“安仁公主出嫁塞北,成了镇北王的儿媳,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返神京,韩贵妃平日里不是喜欢讨好安仁公主,和公主关系不错,她在宫中大可布置公主府故景……”
他和崇明帝亲若兄弟,随便一开口,就能影响到宫中的走向。
布置公主府故景的嫔妃不少,但想要引起崇明帝注意,就需要靠他的帮忙了……。
……
几天后。
神京,北城。
一间宅子。
“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好词啊,好词。”
聚义厅内,一个魁梧大汉念着纸上的反诗,越念越是激动。这些反诗,一字一句基本上都写进他骨子里去了。
“天王。”
“根据属下打探,做此反诗的人,是前八品典厩丞徐行。”
“此人……是因贪污三百匹战马入罪,下月就要问斩处死,按照太祖所传《大诰》,剥皮楦草。”
一个粗布蓝衣,家丁打扮的汉子上前,低声道。
这反诗,是他从左卫将军府书房中无意看到的。他见此诗作的极为豪迈,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反诗作为情报传递给在神京打探消息的坤天王。
如今已到了三百年王朝末年。
各路反王层出不穷,有十八路反王,四十六路烟尘。
坤天王就属十八路反王中四明山寨这一路反王的三当家,被大当家悼天王派来刺探神京情报,顺便物色一些科举不得意的读书人,共同参与造反大业。
甭管草野莽夫对读书人再不怎么待见,但有见识的首领都知道,得士大夫之心就是得天下。造反,缺了读书人不行。
“贪污?”
坤天王面色顿时不喜,“奶奶的,老子最讨厌贪官污吏,杀得好,朝廷杀此人杀的好,亏我还以为这人是个大大的忠臣。”
固然他们现在造反,但还是打心底里佩服忠臣名士。
贪官,不受他们的待见。
“天王,你误会了。”
“这徐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贪污这么多战马,他啊,就是个替罪羊。”
家丁打扮的汉子见坤天王不喜,连忙解释道。
这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万不能轻易放弃。
“可怜他了。”
“我就说嘛,字如其人,诗词也如其人……”
“能做出如此豪迈诗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贪官!”
坤天王哈哈大笑。
“是,是,天王……”
“这个徐行不仅如此,他和一般的书生不一样,他是算术科中举,听说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只是诗赋不佳,这才在官途中蹉跎半生……”
家丁打扮的汉子继续说道。
三人成虎。
他从书房内偷听到了自家老爷对徐行的只言片语赞赏,就认为徐行是个不世出的人才,于是自编自绘,再加上一些道听途书的言论,编造起了徐行的经历、学问。
“这个人才。”
“我一定要替我家哥哥绑到四明山。”
坤天王顿时意动,下定了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