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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全文阅读

作者:黑心师尊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txt下载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5、徐某不才,乃飞羽仙宫弃徒

    “徐前辈结束闭关了?”

    “这次徐前辈总共租赁洞府六个月零十二日,甲等洞府,租赁一个月五千灵贝……”

    “共计三万两千灵贝。”

    崇真观执事看到徐行来到办事处,神色微诧,打了一下手中的算盘,说道。

    “晚辈可代表错山坊市帮前辈抹去零头,不过……此次前辈吸收的灵气有些超标……,需另付十二万灵贝……”

    他沉吟一小会,又补了一句。

    为防止有些修士假冒境界,薅坊市的羊毛,所以坊市在租赁洞府的时候,也会用阵法监测灵脉灵气的变化。

    此次,错山坊市灵脉灵气的消耗速度远超以往数百年的累计之合。

    变化如此明显,崇真观怀疑,是有元婴修士在此闭关。

    只不过碍于道君实力高强,崇真观也不敢贸然去得罪一位道君,惹下大麻烦。

    若被一个道君记恨,然后蓄机报复,崇真观哪怕再有应敌实力,但也讨不了好。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故此,此次崇真观执事所言的另付“一十万灵贝”,只是在委婉的提醒徐行,小动作他们崇真观已经发现了……。

    再有下次,崇真观可不见得就这么好说话了。

    这一句警告之词说完后,崇真观执事暗暗叫苦,抬眸小心打量着徐行的神色,见其脸色平静,于是暗松了一口气。

    他笑道:“徐前辈与我崇真观交易了不少的灵丹,这十一万灵贝,也可免去。”

    花钱买平安。

    崇真观在北荒虽是不小的门派,但如邻派星陨派一样,在夹缝中生存,讨好强者是本性。

    “徐某远离门派,身上余资所剩无几,故……隐瞒境界,蒙骗了贵派,这是徐某之责。”

    徐行闻言,目光立即微闪了数下。他迟疑稍许,没有按照崇真观给的法子,双方默不作声,对此息事宁人,而是选择挑明了此事。

    在来错山坊市闭关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租赁洞府,在里面打坐调息所闹出的动静,绝对瞒不过崇真观的眼睛。

    普通的元婴道君,运转功法一个大周天所吸纳的灵气,都会远超十数真君所吸收的灵气……。

    而他,既是子母双婴,又是仙体、仙婴之人。

    几十个真君的吐纳。

    估计都比不上他一人。

    这也是为何元婴道君必须在福地内闭关的原因了。

    无它,灵脉根本承受不了元婴道君对天地灵气的掠夺。

    他吸收错山坊市的灵气,弥补自身法力,崇真观若对此毫无察觉,反倒是稀奇事。

    “前辈,这……”

    “这万万不可……”

    听到徐行如此说,崇真观执事立即大惊失色,连忙推辞了起来。

    宗门都不敢太过擅自得罪一个元婴道君,更遑论他这个还丹真人了。

    “徐某听闻玄灵洞魔修在崇真观附近作桉,屡杀修士,用以修炼魔功……”

    “若贵派不嫌弃,徐某为贵派取来这些魔修首级,还清这欠下的债务如何。”

    徐行微微一笑道。

    “铲除玄灵洞魔修?”

    “若徐前辈真若愿意如此做,我派铭感五内,不仅所欠债务一笔勾销,还可为徐前辈奉上些许程仪,聊表我派心意。”

    崇真观执事痴愣片刻,怔怔的看了徐行一眼,接着拢袖对徐行深深一拜,并言道。

    东凰州有正魔两道,正魔之间互相攻伐,交战频频。

    崇真观与星陨派一样,位于正魔两道疆域的边界,时常受魔道侵扰,苦不堪言。

    近年来,玄灵洞魔修潜入崇真观地域,四处作乱,屠戮修士、凡人,让崇真观一连吃了好几个亏。

    若徐行能剿灭玄灵洞魔修,那对于崇真观而言,确实可是一件大好事。

    绝了外患!

    与此相比,区区错山坊市的灵脉损耗,自然提不上台面了。

    “请贵派稍等徐某数日。”

    徐行拱了拱手,说道。

    言毕,他一甩大袖,化作一道遁光,径直朝西北方向而去。仅是几个眨眼功夫,便消失的不见踪影了。

    玄灵洞,并不是魔道门派,而是北荒的一个地名。

    此处是阴风门治下,最穷山恶水的地方。从此间出来的魔修,被称为玄灵洞魔修。

    穷山恶水出刁民。

    玄灵洞魔修,相较于其他地方的魔修,也更凶残、狡诈,不好对付。

    有命运推演的指引。

    又有北荒地图的对照,徐行驾驭遁光一路疾驰,未过多久,便在一山林的山道附近,发现了几名魔修的踪迹。

    这几名魔修做行脚商打扮,牵着几头毛驴,法力运转也是玄门正功,不见丝毫魔功气息。

    “这位道友可是问路的?过了这山头,就可见到儋山的界碑,从儋山往北走……”

    这几名魔修见徐行信步朝他们走来,很是热情的凑了上去,随口攀谈着话。

    魔修杀人,也是讲道理的。

    小门小派的魔修,多杀的是小势力的修士,不敢乱对上教弟子下手。

    避免惹来大祸。

    “道友说的不错,徐某从外地而来,不识这儋山路径,所以误入这山林……”

    “不过看到几位道友是行商,徐某也可免去奔波之苦了。”

    徐行朝几名魔修走近,笑呵呵从袖中掏出几枚血丹,放在掌心,对这几人晃了几眼。

    血丹香气四溢,又被他破了外面的丹皮,药效瞬间迸发,惹来了这几个魔修的垂涎之色。

    “此乃重云丹……”

    “是我派练出的新式丹药,不知几位可否愿意交易?”

    说话间,徐行显露出自身“道丹真君”的修为,让面露垂涎之色的几位魔修心神顿时一敛。

    闯入崇真观地域的玄灵洞魔修,可不仅眼前这几人,他要杀,就不能放过一个人。

    “道丹后期修为?”

    为首的魔修感应到了徐行的气息后,眉宇微皱了一下。

    他们在场的人,修为不一,总共一名道丹中期修士,两名道丹初期修士。

    想要杀一个同境的道丹后期修士,仅凭他们几人,还力有不逮。

    此外,正道修士根基扎实,法力雄浑,比他们这些魔修,在同境界中,强上数筹。

    “道友既是交易,不如随我们去见管事……,不满道友,我等是来自紫云商会的修士……”

    为首魔修嘴角露出笑容,说道。

    他们既然敢深入崇真观地域,自是有对付道君的本事,仅徐行一人,既是有诈,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是他们的自信。

    “请。”

    为首魔修屈臂示意,然后在前领路,朝山林深处遁去。

    不时。

    一行数人就到了山林深处。

    “道友……,可交易了。”

    十几名魔修大笑,揭破伪装,将自己的气息一一显露,尽是修炼魔功的恶人。

    而他们的手上,也各持着不一的魔道法宝。

    紫河车。

    鬼道修出的炼魂幡。

    白骨夜叉……。

    “灭!”

    徐行面无表情,冷澹的喊出这句话后,邪王法身在他的体表显露而出。

    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他的血影金身。

    这两门法术,虽是道丹级别,对于同境修士,差上一些,但对于同为道丹境界的玄灵洞魔秀,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灿灿的金乌法身有近百丈大小,有若巨人一样。

    一个扑杀。

    刚才凶神恶煞的十几名魔修,便死伤大半,悬浮在空中的魔道法宝灵光骤降,成为凡物。

    有想要逃脱的魔修,也被分遁而出的九道血影一一追上,残酷杀戮。

    “元婴道君?”

    几名道丹后期的魔修看到这一幕幕后,瞬间大骇,吓得面如金纸,抖若筛糠。

    他们虽在刚才的攻击中存活,但他们显然并不认为,这是徐行的所有手段了。

    “只能拼死一战了。”

    “试试那件宝物……”

    这几个魔修互视一眼,目光由骇然,转为坚定。

    此时他们尽管懊悔,为什么要不知死活闯入正道地盘,寻找机缘,突破修为,但眼下,还是活命最重要。

    刹那间。

    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头颅,就被一个魔修以咒法,从布袋中放了出来。

    这厉鬼头颅约莫三四丈大小,目色赤红,长发垂地,嘴角不断滴着黄色的粘稠涎液。

    接下来。

    几名魔修一咬舌尖,从嘴中喷出浓稠精血,倾灌在了厉鬼头颅身上。

    不到一个呼吸,厉鬼头颅愈发凶戾,身上缠绕黑气,烟云滚滚,赤色的红眸中,也渐生神智。

    “飞头蛮杀!”

    放出厉鬼头颅的魔修一擦嘴角血迹,忌惮的看了一眼徐行的所在方法,恶狠狠道。

    话音落下,趁着飞头蛮上前扑杀之际,他和刚才未死的几个魔修瞬间一同朝南方遁逃。

    死战不过是他们骗徐行的幌子,他们可没有自信,与元婴道君拼死一战。

    飞头蛮只是能让他们有与元婴道君一战的实力罢了。

    能拖延元婴道君一些时间。

    “魔修之物,倒是有趣。”

    “也难怪崇真观忌惮这玄灵洞魔修,不虚子不敢追剿……”

    “不过这飞头蛮,于我,并不值得一提。”

    徐行见这飞头蛮张开血盆大嘴,似要将他一口咬下之时,他面上一晒,摇头轻笑道。

    话音落下,他眸生紫芒,一簇黑色火焰瞬间虚空而诞,缠绕在了飞头蛮的身上。

    阴火燎原,不断焚烧。

    等飞头蛮临近他面前三尺之时。

    瞬间。

    火势大涨。

    飞头蛮被焚烧一空,化作虚无,只剩下了地面的一些黑色沙砾。

    “至于你们几个魔修……”

    徐行抬头看向远方天空的几个黑点,不慌不忙的驾云去追,他脚下的火云遁,论遁速,压根就不是这几个魔修能比的。

    烈云行于天际,宛如火烧云。

    顷刻之间。

    徐行便拉近了与这几个魔修之间的距离,他也丝毫不废话,张嘴吐出枯荣双剑,御使飞剑,朝这几个魔修头颈斩去。

    飞剑纵横于千里之外。

    几个绞杀,血雨从空落下,魔修一一授首而死。

    次日。

    徐行重回错山坊市,将魔修的人头一一摆在崇真观办事处的柜台上。

    “徐前辈,这……”

    “这果真是玄灵洞魔修的首级?”

    负责接待徐行的崇真观执事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几日前,他心怀忐忑的将徐行欲铲除玄灵洞魔修的消息通禀给观主,然而观主只以为这是徐行的戏言,毕竟玄灵洞魔修的实力有目共睹。

    崇真观曾围剿过几次玄灵洞魔修,但每一次,要么是找不到这些魔修的藏身之地,要么是大败而归,折损弟子。

    几次围剿,崇真观损兵折将,门内真君陨落了四名之多。

    徐行虽是道君,能以力取胜这些魔修,但取胜和杀死是两码子事。

    魔修狡诈,杀死极难极难。

    “执事不信?”

    徐行见此,露出了一副风轻云澹的笑容,负手而立,缓缓说道:“徐某不才,飞羽仙宫弃徒徐行也。”

    “弃徒徐行?”

    闻言,在场的众修瞬间神色一怔,目露诧异,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东凰州其他地方,飞羽仙宫弃徒徐行这个事,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在北荒,徐行的名声,可就如雷贯耳了。

    不提救星陨派圣女乌妙,致使其苦等七十年的传奇故事。

    单是徐行孤身猎杀鹤喆国金蛟所展露而出的实力,就足以让北荒修仙界一颤。

    战力顶尖的道丹真君,在哪里都不多见,更何况这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上教弃徒。

    “元婴道君……”

    “太快了,太快了……,他真是徐行?飞羽仙宫的那个徐行?”

    “明明他和星陨派圣女是一辈,还是年轻一代,怎么……突然就结婴,成为道君了?”

    “他还不到三百岁!”

    办事处,众修虽不敢在元婴道君面前大声喧哗,对其不敬,但互相之间的眼神交流,却将一切话都说尽了。

    上教出身的道君,杀死玄灵洞魔修……。

    并不是多么理解之事。

    众修对徐行杀死玄灵洞魔修一事,再无怀疑。

    “还请徐真君……,不,徐道君稍待,我派老祖稍后就到,迎接徐道君您……”

    过了片息功夫,办事处内多了一个年轻的鹤冠道士,他对徐行恭敬一礼后,说道。

    说话间,这鹤冠道士也在打量着徐行的面容,见到其一身渊渟岳立般的气势时,暗自心惊不已。

    毕竟眼前之人,与他一同年龄大小。都是小字辈。

    “刚入元婴境,便能轻易残杀玄灵洞魔修,这是师祖都比不了的实力……”

    “嫉妒,无用了。”

    年轻道士藏在袖中,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开,叹了一口气。

    领先一步不可怕。

    只能追赶,终有一日,说不定就超越了。

    但领先数步,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就太易让后来者绝望了。

    “徐道友替我崇真观灭掉玄灵洞魔修,乃是扬我正道之威的大好事……”

    “贫道要替崇真观,和天下的正道,谢谢徐道友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崇真观祖师不虚子赶至,一见面,他就笑容满面,夸赞起了徐行。

246、固化【谪仙人】仙命,先天仙气

    数日时间,就铲除了让崇真观大为头疼的玄灵洞魔修,这可不是普通的新晋道君能做出的成绩。

    恐怕……。

    现在的徐行,在实力上,已经不弱于,甚至高于他这老牌道君一线了。

    “道友客气了。”

    “你我同属正道,互相扶持,本就是应有之义,晚辈初来北荒,亦多受北荒正道帮助……”

    听到不虚子的夸赞,徐行没有得意,志骄意满。他目光微闪了几下,面露郑重,缓缓说道。

    等说完这些话后,他摇头道:“晚辈初登道君之阶,有了一点除魔之能,若……藏敛本事,让天下生民受苦,就有失师长教导之恩了。”

    想要创立补天教,从东凰州各派手上抢夺资源,分得一杯羹,可不是一件易事……。

    肉就这么多。

    盘子就这么大。

    新生门派,势必会遭到其他门派的抵制和打压,以防止其抢占他们的生存土壤。

    那么,想要避免这种状况。只能借势,借煌煌大势……。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补天教要想顺利创派,并且壮大,不遭敌视。

    那么只能走两条路。

    一者借飞羽仙宫的正统名义,游说各派支持,二者就是借正魔之间的对垒,充当正道的急先锋,以道义去堵住其他门派的嘴巴。

    在正魔对垒的大义名下,中小门派即使被挤占了生存土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此次,徐行铲除玄灵洞魔修,并选择主动暴露身份,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在东凰州各派面前竖立一个他精心打造的人设。

    一个出身飞羽仙宫正统,嫉恶如仇的元婴天骄!

    “徐道友说的不错,若藏敛本事,坐视天下生民被魔修所欺,我等修士有何资格自视为正道……”

    不虚子听完徐行说的话后,眼睛顿时一亮,看向徐行的目光多了几分的尊重。

    走到元婴道君这一步,可以说只要元神不出,就任其逍遥了。

    没必要为博得一些清名,就亲身赴险去斩杀魔修。

    名声好立。

    但维持却是不易。

    改日若是有门派同为魔修侵扰所困,求到徐行面前,要是徐行不答应,这名声也就毁了。

    不虚子可不认为徐行是不智之辈……,既然非是蠢笨,那么说出此言,纵使心存算计,也值得他这个前辈去尊重了。

    他们二人在修行上虽是同境,但他不虚子修行已有数千年,在除魔卫道这一方面,算是徐行妥妥的前辈。

    “徐道友前几日在我派错山坊市结束闭关……,说杀玄灵洞魔修为的是抵偿所欠的债务……”

    “此事大可不必。”

    “你我同属正道,互相扶持是应有之义,我派福地,灵气尚属充盈,若徐道友不嫌弃,可入我派福地暂居……”

    不虚子捋须一笑,说道。

    自七星派这个北荒正道领袖衰落之后,他们这些依附于七星派的下派也逐渐感受到了来自魔道的威胁,压力突增不少。

    有的门派因此壮大,但如崇真观和星陨派这样抵挡在一线的门派,则是高层凋零了不知多少。

    崇真观,如今只剩下了他这一个道君,能镇镇场面。

    故此,他才不敢擅动,去剿灭玄灵洞魔修。

    魔修的手段莫测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门派基业系于他一身,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传承万载的崇真观,就要从此消失在北荒了。

    如果能请徐行这飞羽仙宫弃徒,入他们崇真观,这于崇真观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

    白捡了一个道君。

    假使他日后不幸坐化,有徐行这个道君坐镇,崇真观也不至于泯于世间。

    “善,徐某被宗门所弃,正无处下脚,若能暂居崇真观,也算好事一桩……”

    徐行先是面泛犹豫,等不虚子又说了几句邀请之词后,这才点了点头,含笑答应道。

    名声从哪里来。

    不是杀了几个魔头后,就能立即有名声了。

    而是来自同道的吹捧和肯定。

    立派和修行不同,不能再去做独行侠了,得广结同道。

    “这是我崇真观的首座,姓俞名不舟,道号九重。”

    这时,不虚子上前,为徐行介绍起了刚才入错山坊市办事处的年轻道士。

    “九重道士俞不舟,徐某记得,似曾是天榜中人,排名第三十二?”

    徐行略一思索,说道。

    他入阎罗神宫影杀殿的人榜第七后,曾在封魔岛上,看过这天地人三榜,记下了榜单上各个修士的姓名,以及排行。

    如今,不过天德二百一十五年,距离他入影杀殿人榜,只过去一百八十多年罢了。

    而一百八十多年,于修士来说,并不漫长。

    仙基修士,懂得延寿手段,亦能活四百多年。

    “是……晚辈……”

    俞不舟闻言,面泛尴尬之色,执礼回道:“晚辈在两百多年前,初入道丹境,侥幸在影杀殿的地榜,排名第三十二。”

    他如今岁数不满五百,算是与徐行同属年轻一辈,亦是天骄。

    但被徐行这么一说,仿佛他痴长了数百年似的,有如明日黄花。

    “俞道友不必自称晚辈,徐某在飞羽仙宫之时,曾观摩过这天地人三榜,犹记得这影杀殿对俞道友的评价,剑斩黄沙六魔将,北荒剑仙第一流……”

    徐行沉吟了一小会,眼底露出了一丝回忆之色,感慨道。

    “回想当时,还是颇为羡艳俞道友风流的。”

    “如今徐某只是在境界上侥幸领先了俞道友一筹。”

    “假以时日,俞兄也能追赶上来,一时胜负,不算什么。”

    他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了一页金纸,朝俞不舟递去。

    这金纸正是他第一次入星陨派时,贪狼道君见他时所赠的《太乙分光剑经》。

    这一门剑经,对法修实力的提升十分有限,但对于剑修,若是修此剑经成功,实力便会突飞勐进,战力大增。

    “此剑经是当年贪狼道君赠予我的见面礼,为了答谢我师巨剑道君昔年教导剑术之恩……”

    “徐某……虽法剑双修,但阴差阳错,少了修行此剑经的机会……,这剑经就赠予俞兄吧,算是我租赁洞府的费用……”

    徐行笑了笑,说道。

    《太乙分光剑经》在道丹境修行,确实是攻伐极强的手段,到了元婴境,亦不逊色元婴境道法丝毫……。

    但可惜此剑经的修行,需要霄羽派的光岚石,而他逃亡南炎洲,自然是难获得光岚石了,无缘这部剑经的修行。

    而如今他境界提升到了元婴期,有更好的杀伐手段供他修行,这部剑经就成了鸡肋,不必再去修行了。

    只能去做个人情。

    不虚子给他引荐门派首座俞不舟,意思很明显了,是让他今后多照顾一下俞不舟。

    花花轿子人抬人。

    剑经内容,徐行已经记下了所有,也不吝啬拿这部剑经,赠予俞不舟,与崇真观交好。

    而贪狼道君当年赠他这部剑经,既然没有让他立下“不得私自传授”之类的道誓……,那么言下之意,他对这剑经是有处置权的……。

    只要他不大规模传播就行。

    此外,崇真观和星陨派两派关系不错,他赠予这部剑经,对星陨派来说,亦能多得一份友谊。

    “《太乙分光剑经》?”

    俞不舟神色一动,仅听这个名字,就知这门剑经品阶不低,他接过金纸一扫上面内容,脸上很快就涌出了对徐行的浓浓感激之色。

    “谢徐……徐兄相帮了。”

    他迟疑片刻,见徐行称呼他为“俞兄”是有真心实意的,于是硬扛着师祖不虚子的压力,与徐行各论各的,称呼了一句“徐兄”。

    “不舟,不得放肆。”

    不虚子挑眉,训斥了俞不舟一句,接着,便满脸笑容的继续和徐行说起了话。

    等了片刻。

    不虚子引路,二人脚底浮起白云,一同前往崇真观的山门。

    崇真观福地与星陨派颇为不同,多起道观、楼宇,而不是洞窟形式的洞府。

    一行数人来到主殿。

    “徐道友赠不舟剑经,于情于理,我派也该回礼,这是崇真观的传承,还望道友收下……”

    不虚子带徐行走至内殿,他捧起法香,对神龛的祖师敬了一捧香后,便拿出了几枚玉简,运化灵气,送到了徐行身边,并道。

    “道友这是何意?”

    徐行见此,眉宇一皱,向后连退数步,问道。

    这倒不是他虚伪。

    而是正道的吃相要雅观一些。

    如凡俗天子继位时,需行“三推让”之礼一样。

    “不瞒徐道友,自从贫道师兄在一千三百年前陨落后,崇真观只剩一位道君后……”

    “贫道就日夜惊怕,生怕辜负了师尊、师兄信任,致使崇真观覆灭于魔道手中……”

    见到徐行这般作态,不虚子暗暗点头,他沉吟片刻,长长叹息一声,说出了心事。

    “道友乃是信人,又出身于飞羽仙宫,位属正道。”

    “崇真观不过小业,道友应不至对此生出侵占之心……,既如此,为防贫道不测,这崇真观传承,交予到道友手上,也算多了一份保证。”

    不虚子手捋长髯,说道。

    崇真观弟子,只有俞不舟这一人算是不错,有望数百年后,证就道君。

    但这也只是有望而已。

    后事,谁也看不到。

    千万年来,东凰州内被覆灭的道统数不胜数,崇真观若不早做打算,步入这些门派的后尘,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不虚道友给徐某出了这一个大难题……”

    徐行听到这些话后,摇头苦笑一声,掏出任元瑞的暗旨,抖手将其送到了不虚子的手中。

    他感慨道:“徐某受师门恩义甚重,已承负复兴宗门的重任,多崇真观这一项,难事!难事!”

    命运推演中,不虚子只是邀请他寄住在崇真观福地,没有送崇真观的传承予他。

    这也好理解。

    虽同是斩杀了玄灵洞魔修,但命运推演时,他是遭遇,激战后杀死那几个魔修,而非现实中的主动去猎杀……。

    人设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

    “原来是此故……”

    “难怪道友修为精进如此之快,也难怪道友会出走飞羽仙宫这上教了……”

    看到暗旨上的内容,不虚子稍稍一怔后,心中顿时大喜,不过在明面上,他还是做出了一副感慨徐行遭遇的模样。

    他先前送徐行宗门传承,还在担心徐行是不是“大奸似忠”,故意为自己博名,然而在看到这暗旨后,一切的疑虑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若徐行的人品不行,任元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其视为扶兴宗门的暗子的。

    “徐某受任宗主暗旨,将创派补天教,挽救飞羽仙宫的天变,崇真观的好意,徐某……只能心领了……”

    徐行对不虚子重重一拜,将他面前悬浮的这几枚玉简,重新以法力推送了回去。

    “徐道友此言差矣!”

    不虚子略一抬袖,将玉简放到了他与徐行的中间,然后轻轻一笑,说道:“创立补天教与帮助我崇真观,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徐道友若创立补天教,我崇真观亦可襄助一二,而我派若有衰亡……”

    他说到这,嘴巴一停,面含期待的看向徐行。

    “补天教当助崇真观一臂之力,保崇真观传承不陨。”

    徐行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一拍胸膛,保证道。

    崇真观虽落寞,但宗门积累的修行资源仍旧不少。

    差的是元婴道君这一类的顶尖战力。

    而新创的补天教没有地盘,差的正是资源供给。

    两派之间,能够互补。

    当然以崇真观的体量,顶多只能给补天教输血一阵子。

    “善!”

    “善!”

    二人互相称善。

    徐行此时,也不再拒绝不虚子的好意,收下了载有崇真观传承的玉简,并立道誓绝不向第二个人泄露。

    商谈结束之后,徐行被一道童领至了福地内的一间庭院,在此地暂居了下来。

    “恢复法力后,再固化【谪仙人】、【邪王法身】的仙命……”

    布下数道法阵后,徐行来到主卧的玉塌,盘膝而坐,目视面板上的内容,暗忖道。

    每一仙命的固化,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谪仙人】仙命固化后,仙气由后天转为先天,不知……能否提前应用,若有仙气护体,去取《辟邪圣功》,就如探囊取物……”

    “只是可惜,子母双婴没有仙命固化,不然……,子婴替死,就相当于永久性的多得一命了……”

    “不断替死……”

    徐行吐出一口浊气。

    他猜测,也或许正是因为子母双婴的能力太过强大,所以才致使青铜古镜没有按此凝结出仙命。

    当然,亦有可能,是因为他此刻没有达到凝结“子母双婴”仙命的条件。

    他在元婴一境,掌握的道则只有龙虎道则、风雷道则这两种,【子母双婴】替死,已经涉及到了生死道则的程度了。

    一个月过后。

    借崇真观福地,徐行法力恢复如初。

    三个月后。

    徐行开始固化【谪仙人】仙命。

    甫一固化。

    比固化六司仙命【风雷神眼】还要恐怖的法力消耗出现了。

    仅是几个瞬息。

    徐行体内的法力就被榨取一干。

    元婴外景显化,百丈大小的青龙、白虎浮空,张开大口,开始掠夺崇真观福地内的灵气。

    宛如龙卷风一样的天灾,就这样突兀的降临在了福地内。

    福地内外,大为震动。

    “不必惊慌,这是徐道友在修炼神通秘法。”

    不虚子出面,一甩随身携带的拂尘,镇住了福地的异动,继而落在惊慌失措的众修面前,解释道。

    他说完之后,也抬头看向徐行闭关的庭院,眉宇微皱。

    这一次徐行闭关,至少吸收了崇真观福地千年积攒的灵气,相当于两尊元婴道君身上全部的法力……。

    普通道君,吸收这么多灵气,会撑死的。

    这等恐怖的消耗,若再多上几次,恐怕自此之后,崇真观福地就要毁于一旦了。

    万载之后,才能恢复。

    “将派内的灵丹,还有灵脉产生的灵气,尽快投入福地。”

    不虚子长叹一声,对门下弟子吩咐道。

    这是唯一暂缓福地枯竭的办法了。

    修士闭关,最忌讳打扰。

    既是他将徐行请来崇真观的,那么也不好现今就去叩关打扰,惹徐行不满,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道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有缘由,尔等不可心生怨恨……”

    摇了摇头,不虚子看向门下弟子,目光倏然严厉了几分,说了这一句告戒的话。

    “弟子明白。”

    “徒孙明白……”

    几位掌权的真君神色一凛,连忙躬身回话,说道。

    不消片刻,数以十万计的灵丹,灵物、灵药、灵矿,就被崇真观修士投进了福地内。

    数日后。

    吞噬灵气的青龙、白虎虚影嘴巴微阖,减少了吸收灵气的速度,虽然仍旧可怖,但已不足以对福地本源产生伤害。

    “快了……”

    “快了,将要凝结了……”

    庭院主卧内,徐行内视丹田内的元婴,眸底闪过一丝澹澹的紫芒,他咬紧牙关,将一滴滴在龙潭贮存的雷灵液送至元婴。

    随着雷灵液的渐渐输送。

    紧闭双眸的母元婴,体内一丝丝宛如游蛇般游曳的乳白色气息逐渐凝实,聚敛在一起。

    终于。

    六司仙命【谪仙人】屹立在了面板上的【道果】一栏。

    与此同时。

    一缕朦胧的乳白色仙气,从元婴天灵盖透顶而出,来到外界,悬浮在了徐行的面前。

    宛如澹澹的薄烟,在空中沉浮,轻轻拂动开来。

    而随着这一缕仙气的沉浮,一股股恐怖的威压沉浸到了周遭。

    墙壁嘎吱作响,传出了裂帛之音,虚空也似承受不住,宛如水面涟漪的波纹突兀而出……。

    “这就是仙之力!”

    “仅是一缕先天仙气,就有如此之威……”

    徐行看着这一幕幕,神色惊诧,纵他早就料到先天仙气非同小可,但有如此威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如我的猜测一样,我无须等到元婴大修士时,才能去使用体内诞生的仙气……”

    “后天仙气和先天仙气的不同点在于,先天仙气,是我生来就有的仙气……”

    徐行起身,沉吟一声,这一缕仙气瞬间化作一道乳白色的光罩,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眼中紫芒一闪,一簇黑火焚烧至仙罩,但很快,就被仙罩化解于无形,活生生的溶解。

    而这一缕仙气,几近于无损。

247、剑斩三大魔修道君

    接着。

    庭院再起漫天黄沙。

    九道金灿血影。

    枯荣双剑。

    徐行各种攻伐手段齐出,一起攻至仙罩表面,恐怖的气息令庭院这处小天地都有坍缩之兆。

    然而——

    待降临到仙气护罩的时候,这种种道法却气息骤降。

    有如淅沥春雨落在青石板上一样,虽噼啪可闻,但对青石板没有一丁点的伤害。

    “损耗了约莫百分之四。”

    “我这一次的频繁攻击,至少相当于元婴大修士的全力一击。”

    “那么换言之,我仅靠这一缕先天仙气,就有不亚于元婴大修士的实力。”

    “这仙气尽管只是一缕,但不管是质或者量上,都不是元婴级别的法力能比的……”

    徐行一甩大袖,仙气护罩再次化作一缕游蛇状的乳白气息,钻入他体内元婴。

    凝聚这一缕先天仙气,至少消耗了相当于五尊元婴道君的全身法力。

    崇真观福地的异态,他亦看入了眼,后面也迫不得已用了自己渡劫时储存的雷灵液,来完成仙气的最后凝聚。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先天仙气在手,再配合他的【道果】,他此刻的实力,除了在攻伐上略不如元婴大修士,其他一切,都稳居道君中的前列。

    “元神不出,我徐行,除了赤明皇朝,足以纵横人界了。”

    徐行面露笑容。

    这一缕仙气,将是他创建补天教,敢与上教对抗的真正凭依。

    接下来。

    徐行扫了一眼庭院内,因他试炼道法而衰败枯黄的灵植。

    他沉吟了一小会,运使法术,大袖一拂,刹那间,花开满园,丛竹重新矗立,不见倾倒。

    “该出去见客了。”

    “这一次,崇真观也算是因我而遭受了一次灾劫……”

    “福地虽存,但灵气的浓度下降了不知凡几。”

    徐行整饬了一下衣衫,梳髻束冠,摇了摇头,向外打出了一道符信,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外走了出去。

    “徐道君……”

    “见过徐前辈……”

    这时,崇真观众修接了符信,也化作了几道遁光,来到了徐行所居庭院的门口。

    他们见徐行从内走出,纷纷稽首对徐行施礼,态度恭敬。

    未有丝毫不满之色。

    “贵派的损失,徐某一力承担,绝不会有半分推脱。”

    走到崇真观的观主面前,徐行没有废话,当即表露姿态,脸上略带一丝歉色,对其郑重道。

    欲速则不达。

    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以他目前实力,即使欺凌了崇真观,崇真观也不见得会有丝毫质问,但他是做大事之人,岂能因为这一点小利,就将信用丢的一干二净。

    其外,欠债……可不见得一定是一件坏事。

    “徐师叔客气了,为了正道大义,我派这一点微末损失,算不得什么……”

    听到徐行这句话,崇真观观主心中讶然了一下,不过他也是极有城府之人,并没有立刻信了此言。在斟酌了一下话语后,他主动替徐行开解道。

    错山坊市的时候,徐行尚且欠债,无力掏出偿还坊市灵脉受损的钱财……。

    而此刻,徐行致使崇真观福地本源受损,这所欠的灵贝,可不是几十万枚、几千万枚了,而是上亿枚都不止了。

    福地本源这等资源,本就不能以灵贝去衡量。

    “正道修士虽需守望相助,但依徐某来看,崇真观也非什么富庶门派……”

    “倘若因我之事使崇真观心寒、齿冷,从而疏离正道,那这就是徐某之责了!”

    徐行摆手,示意崇真观观主不必再说,他抬起衣袖,从中掏出了一张法纸,然后提笔写字。

    写完后,他迟疑片刻,骈指力透纸背,写下了“补天教教主徐行”这七个大字。

    “千年为限,一千年之后,徐某必弥补此次崇真观的损失,若不能,徐某再无颜以正道修士自居之!”

    徐行将契纸送到崇真观观主手中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之色,沉声道。

    话音落下。

    在场的崇真观众修皆忍不住动容了不少。

    难怪,难怪他们老祖不虚子要将徐行请入门中,更视其为庇护崇真观未来道统的关键。

    承担责任,这好说可不好做,虚伪的敷衍几句,崇真观也不是不会释怀、宽谅,但偏偏徐行立下了契书……。

    有这一张契书在,只要徐行千年后还在东凰州正道厮混,绝对不敢不认这一笔账。

    “不过……这补天教?”

    崇真观观主接过契书,扫了几眼后,在“补天教”这三个字眼上停留许久,诧异道。

    东凰州教派万千,但据他所知,并没有一个叫补天教的教派。

    “此教是任宗主让徐某……”

    徐行略一沉吟,就将早已编造好的腹稿,讲给崇真观众修听。

    他说的情真意切,又有暗旨为证。

    很快。

    崇真观众修信了他的话。

    “徐师叔创派补天教,乃为匡扶正道,崇真观必举派支持……”

    崇真观观主投桃报李,立誓道。

    不虚子是他师尊,早与他通过气了,虽没有提及到补天教的事,估计是为了替徐行保守秘密,但徐行在未来,将会护持他们崇真观道统的事,却一一对他说了。

    天高皇帝远。

    飞羽仙宫濒临忘川海,他们支持的是飞羽仙宫正统,补天教也未用飞羽仙宫为门派之名,这事论谁也挑不出大毛病,无须忌怕飞羽仙宫震怒,讨伐崇真观。

    既然没有大后患。

    那么崇真观上下也不介意为徐行摇旗助威。

    “贵派恩义,徐某铭记于心,日后定会相报。”

    徐行见此,扫了一眼面露真诚之色的崇真观众修,再起道誓,言道。

    发完道誓后,徐行没有掠过这个话题,而是顺势趁热打铁,与崇真观观主相商,崇真观今后在各项资源上援助补天教创派的事……。

    “补天教为的是匡扶飞羽仙宫正统,算是一个组织,崇真观也可派人加入……”

    “教中有派……”

    “就如同国中有国一样,补天教不会干涉崇真观内事。”

    谈到具体利益后,徐行见崇真观众修脸上有些许迟疑,他立刻面带笑容的解释道。

    一个师徒传承的门派,至少得花费上千年时间去建设,他可没这么长的时间。

    创派补天教,是为了借势力为他收敛资源,而不是真心去组建一个大势力。

    所以,补天教创派,绝不能故步自封,只吸纳飞羽仙宫的叛修。

    “与冥泉教类似?”

    “冥泉教由七位魔君统治,每一位魔君都有自己的地盘,与其他教派不太相同……”

    一个道丹真君闻言,疑惑道。

    “冥泉教?”

    “这倒是个合适的例子。”

    徐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冥泉教的七位魔君,皆是元婴大修士……,若其分裂,一个元婴大修士创派,不过是小派而已,不足为惧,可他们联合,却是冥泉教这一上教!”

    “徐某创建补天教,是受任宗主暗旨,复兴飞羽仙宫……,并不是意在掌握这一教派,毕竟我是飞羽仙宫弟子……”

    他这句话解释了自己创派的意图。

    话音一落。

    崇真观各个真君顿时心思浮荡了不少。

    假使徐行并不意在控制补天教的权力,那么,成立这补天教后,他们崇真观作为最早支持的教派,说不定日后也有望于教主之位,掌握这一大教。

    上教正统传承。

    不到三百寿的元婴天骄。

    这两个招牌打出去后,不知道有多少散修、中小门派,会抢着加入补天教。

    “补天教将吸纳中小门派、散修,联合他们,整成一股绳……”

    “补天教,将是十大教之外的第十一大教!”

    徐行斩钉截铁道。

    说完这句话后,徐行打量了一眼崇真观众修的神色,见有的脸色仍旧沉稳,不为所动,而有的则是一副意动之色。

    他暗暗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些眼泛异彩的修士。

    这些人,都是可拉拢之人。

    虽然仅有数人。

    但天底下,可不止崇真观这一个门派。

    “徐某虽修行多年,但仍旧是少年心性。”

    “一时性急,略有失言,还望观主勿怪……”

    徐行目光微闪数下,等众修讨论之声略有沉寂后,当即对崇真观观主致歉道。

    在别家门派,拉动高层加入自家门派,若他不是元婴道君,恐怕现在已经横尸在外了。

    “小事,小事。”

    崇真观观主捋须,不以为意。

    刚才徐行所言,对崇真观也是一件大有利益可图之事,他亦有一些心动,想要提前加入补天教,占据一个位置。

    现今补天教虽未创派,但他敢笃定,一旦补天教创派,其兴盛之势,将无人能阻。

    即使不能与上教并列,成为其中之一,但取代杀神教的地位,成为十大教之下的第一大教,并不是什么难以想来之事。

    “不知不虚道友在何处?你我商谈如此之久,也不见他出来?”

    徐行绕开话题,扫了一眼四周后,诧异问道。

    他可不认为不虚子不出面,是故意对他心存试探。

    他们二人同为道君,他明面上的实力还要高不虚子一线,不虚子只要不是老湖涂,就做不出这等蠢笨之事。

    上次,不虚子给他崇真观传承,也算交了底了。

    此刻没必要去试探。

    “徐师叔,我师……”

    崇真观观主闻言,面泛犹豫,迟疑了一小会,才道:“此次徐师叔闭关,致使我派福地差点损毁,我派不得以投以灵物,勉强维持了福地本源……。”

    “而魔道也听闻了此事,五日前,聚魂门的道君来犯,攻打我派境内的紫竹山坊市……”

    “我师率门内的修士前去追缴魔修。”

    “不过徐师叔不必担忧,适才,在师叔闭关而出之前的一天前,我师已胜,将要大捷而归。”

    他缓缓说道。

    “不虚道友是可与徐行生死相托的人啊。”

    “是我正道砥柱!”

    徐行听完后,良久未言,过了半响后,才语气沉重的感慨道。

    他知道不虚子为何不让崇真观观主告诉他这件事,是担忧他听到这些事后,会心生自责。

    毕竟是因他,才致使崇真观动荡,引来了魔修垂涎。

    “多谢师叔称赞……”

    崇真观观主稽首,代师对徐行进行致谢。

    不过话音未落,一枚传音符迅疾来到他身前,他看完符信内容后,脸色就倏然一变,苍白的没有一丝血,“遭了!我师中了魔修的奸计,现在被围困在了紫竹山。已经围困了半日有余……”

    “点苍、兴云,你们两人,速速去祖师堂取祖师三宝,与我一道去救师尊……”

    崇真观观主很快镇定了下来,连忙对身后的几名真君吩咐道。

    话毕,待几名真君驾云匆忙离去后,他掀起长袍前幅,对徐行重重一跪,“还望徐师叔……冒险,救我师一命。”

    崇真观虽和徐行交情不浅,徐行也是正道修士,但眼下,面对的可不是什么玄灵洞魔修,而是一尊,有可能数尊的元婴境魔修围攻……。

    与同境作战,可不像对付低境界那般,游刃有余。

    动辄就会有死伤。

    “观主请起……,徐某虽境界长于观主,但观主也算徐某之长辈……,不可如此……”

    徐行连忙搀扶下拜的崇真观观主,制止其动作后,他继续说道:“不虚子乃徐某良师益友,生死之交,此次,徐某绝不会袖手旁观……”

    虽不免为不虚子的性命担忧,但恰逢此时,徐行还是万般庆幸于有魔修来袭……。

    说一句道一万。

    他说补天教说的再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还是比不上彰显实力来的重要些。

    因耽误不虚子生死,徐行与崇真观观主二人也免去了许多的废话、虚礼,取了祖师三宝后,立即催使遁法朝紫竹山赶去。

    几息之间。

    几人就到了数百里之外。

    “不要抵抗……”

    “徐某带你们一程……”

    徐行回头一望,见崇真观的这几名真君远远的跟在他身后,遁法奇慢无比,远不如他同境时的遁速,不由摇了摇头,说道。

    他也不多说话,大袖一卷这几名真君,然后以血遁催使脚下的火云遁。

    而崇真观的几个真君,看徐行为了及时赶去救命,宁愿以血遁赶路,心中亦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不消一炷香。

    紫竹山坊市就遥遥可望了。

    徐行降下遁速,目光一扫周遭,在几十里的一个山头处看到了以阵法之威,正在苦苦支撑魔修攻击的老道不虚子。

    山头上悬浮的魔修,拢共有七位之多,三个散发着元婴道君的气息,另外四个,也皆是道丹真君中期、后期。

    “找死,敢在我正道的地盘上乱来……,不虚道友,徐某来了!”

    见此情景,徐行脚下火云遁的遁速瞬间略快了三分,等赶至山头十数里处之时。他催动法力,轻喝一声道。

    话音落下之际,看成功吸引到了这七个魔修的注意,他也不磨蹭,眼眸中紫芒一闪,然后催使邪王法身朝这几人覆压而去。

    倒不是他不知道阴人的道理。

    而是不虚子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若他不吸引这几个魔修的注意,不虚子此次,怕是难以幸免于难了。

    百丈大小的硕大金乌遮住了苍穹,浑身金灿灿一片,宛如金铸一般,凝实的法身透露着一丝丝的元神之威,气息慑人、恐怖。

    “元神?不,是元婴境内凝就的法身……,不过他的法身,怎么如此恐怖?”

    三个元婴境魔修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向后急退一步,退至法身笼罩的范围之外。

    只是就在他们急撤的同时,他们的目光瞬间凝滞住了。

    来不及撤退的那四尊道丹境魔修,在金乌法身的这一压制之下,直接被拍成了齑粉,瞬间惨死。

    “这是什么火?”

    “怎么有如此的威力?”

    紧接着,一个黄脸魔修怔然的看着自己身体之外的黑色火焰。

    不等他反应,这黑色火焰就从他的体外稍至体内,焚烧他的法力。

    “阴火?”

    “竟有人能掌握阴火?”

    其余两个魔修道君眉宇微皱,及时以护身之宝挡住了阴火肆虐,阻止阴火焚烧入体。

    小三灾的阴火,他们这些在元婴境修行千载的道君,没见过也听过。

    “看来还是差了一筹,没有建功,成功杀死一名道君……”

    徐行看到这一幕,眼中紫芒消失,摇了摇头。

    “不过出其不意,让一人半残,也算是不错了。”

    他又看了一眼中了【风火神眼】阴火的黄脸魔修,心中多了几分轻松。

    阴火的直接杀伤力并不怎么大,靠此火杀死道丹境修士还行,但对付道君,就差了一些。

    不过阴火入体,有若跗骨之蛆,会不断焚烧修士法力、道体,想要在短时间内挣脱,不是易事。

    “多谢徐道友助阵。”

    这时,不虚子也收起了护身阵法。他一脸的后怕之色,来到了徐行身边,拱手致谢道。

    若非徐行赶至,这一次面临三大魔修道君围攻,恐怕他少不了就要道陨了。

    “这三大魔修道君不容小觑,分别来自聚魂门、断血崖、斩生山这三个道统,各有神通……”

    “不过有徐道友助阵,我方虽是两人,略逊他一筹,但魔修若无必胜把握,是不会轻易交战的,僵持片刻后,他们就会自退。”

    不虚子传音入耳,对徐行介绍起了这三尊魔修道君的来历。

    “至于你们……”

    不虚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子徒孙,“拿好祖师三宝,结阵自保,不要给魔修可乘之机就行。”

    数名真君结阵,有与元婴道君的一拼之力,只不过并不持久。

    “也是我的失误,未探明敌情,就让你们匆忙来了,若非有徐道友在,你们几人……”

    他暗自庆幸道。

    “僵持?”

    “这倒也不必。”

    徐行摇头,大袖一抖,双手就多了两柄碧绿长剑。

    “不虚道友为徐某压阵即可,看徐某如何去斩下这三个魔修的头颅,血祭我正道惨死的修士。”

    他开口正道,闭口正道,说话每一句都带着“正道”二字。

    做足了姿态。

    “三尊魔修道君?”

    “徐道友你……”

    不虚子闻言,大惊失色,他怔然的看向径直闯向敌阵的徐行,没想到徐行竟如此的轻敌乱来。

    这可不是凡人作战。

    凡人大将,能做到以一敌十,甚至敌百。

    但同境的修士,相差并不大,元婴修士,在同境,顶破天了,也只能做到以一敌二。

    越到高境界,根基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小,越难做到,碾压同境修士。

    以一敌三,可不只是多了一个对手,压力是呈几何倍上升的。

    然而——

    下一瞬间。

    压阵的不虚子愣住了。

    手持两柄利剑,闯入敌阵的徐行,有若入无人之境,面对三尊魔修道君的各种攻击,举手抬足之间,就轻易化解。

    “第一个。”

    徐行撑起护体仙罩,不屑的看着这三尊魔修道君。

    他一个血遁,靠近被阴火焚烧的黄脸魔修,利剑刎颈,并刺死丹田内的元婴,就轻易取了其人的性命。

    接下来,他故技重施,靠着这一缕仙气化成的仙罩,贴近魔修道君,用凡间武技一样的招式,与其相斗。

    血遁之速,同境难比。

    而他的护体仙罩,同境修士又难以破除。

    有这两个底牌在手,他想要落败身死都难。

    “怎么办……”

    眼见体内法力逐渐枯竭,两尊魔修道君互视一眼,有些慌了神。

    他们为了破徐行的防御,使出了各种道法,但都无一建功,反倒让法力不断被消耗。

    “我魔门损失一尊道君还好说,可若损失了三尊,道友……以为无后患乎?”

    两尊魔修道君中的一个黑袍魔修叫住正在攻伐的徐行,他咽了咽口水,稳重心神,大声喝问道。

    这句话过后。

    他见徐行果然停止了动作,便脸色一喜,继续补充道:“阴风门是我等上宗,我等是受了天欲圣君之命,来杀不虚子,杀了我们,就意味着入了天欲圣君的眼……,必会剪除道友您这样的天骄……”

    “天欲圣君?”

    徐行抱剑而立,悬浮于虚空之中,他听到这句话后,冷笑数声,“圣君若这么容易出来,徐某焉有命在?”

    元神居洞天。

    若无必要,根本不会走出洞天,折了自己的寿元。

    除非……到练虚那一步。才有勉强承受天地压制的实力。

    言语未落。

    徐行身化一道金灿血影,眨眼间,就来到了这尊魔修道君的面前。

    他抬袖一剑,径直抹了这魔修的颈子,然后眸中紫芒一闪,一簇黑焰迅疾而出,缠到了其遁逃的元婴之上。

    不消三息的功夫。

    黑袍魔修的元婴在空中自焚,化作黑色的砂砾,洒落而下。

    剩下的最后一尊魔修道君,见势不妙,想要遁逃。

    但这时养好伤势、恢复大半元气的不虚子及时出手,抬袖甩出数道法符,与徐行一道将之形神俱灭。

请个半天假

    明天十二点零五分暂时没有更新,更新挪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今天身体不舒服,胸腹间有些难受。可能是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的缘故。

    (写书时间一长,身体病痛也就越来越多了。(⁍̥̥̥᷄д⁍̥̥̥᷅))

    先睡了,今天就不码字了。

    今天是已经更新了,明天的更新时间挪一挪。半天假。

    请个假,防止一些人等不到更新。

    笔芯,亲爱的读者老爷们。

248、回凤溪国,悟道大逍遥心境

    从崇真观出发,到赶至紫竹山坊市救人,短短不过半日时间,三尊魔修道君尽陨。

    一边倒的屠杀。

    这一幕幕,彻底让崇真观的几个真君看傻了眼。

    差距委实太大了些。

    若是此次孤身来到紫竹山坊市的修士,不是他们的老祖不虚子,而是徐行,恐怕连向门派求援都不会有。

    “徐前辈攻伐手段如此厉害,除了自身天赋胜人一筹外,与他是上教弟子,身负上教传承,亦是密不可分的……”

    先前谈及补天教时,心思保持镇定、欲观后效的这几个崇真观高层,此刻也不禁动摇了许多,起了要加入补天教的想法。

    “徐道友收好。”

    “勿要遗忘了这些魔修身上的宝物,勤俭方能持家。”

    不虚子大袖飘飘,宛如一只灵鹤,几个瞬身,便身姿轻盈的来到了最后一个授首的魔修道君身边。

    他取下了魔修身上的纳物袋,法力一裹,将之送到了徐行面前。

    已收了另外两尊魔修道君遗物的徐行,见此,稍稍一怔,轻轻点了点脑袋,然后不加犹豫的就收下了这个纳物袋,并塞到了袖中。

    他最初没收这个魔修道君身上的纳物袋,是不想因小利而忘大局。

    毕竟适才杀这最后一个斩生山道统的魔修道君时,不虚子也出了一部分力量。

    不过既然不虚子会做人,不肯贪功,那么此刻他也不必假惺惺的继续推让,直收了就是。

    再推让,就显得假了。

    “徐道友刚才的话说的虽痛快,不忌怕阴风门的天欲圣君,但……面对圣君之威,魔门的报复……,徐道友还是要慎之又慎的……”

    不虚子等徐行调息打坐完后,来到徐行身边,商讨了小半会琐事之后,便话锋一转,谈及到了徐行的后事。

    他略沉吟片刻,见徐行脸上亦是一副担忧之色,而非刚才面对黑袍魔修的洒脱,于是暗暗点头,说道:“七星派的昴日圣君,是我派上宗圣君,我可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帮忖徐道友一把……”

    元神圣君居洞天,不会轻易走出,以免折损寿元。

    但这不代表,元婴道君就可肆意欺凌、踩脸元神圣君了。

    一战三杀三尊魔修道君,此等彪悍战绩,正道门派看了自是与有荣焉,面上有光,但反之魔道门派,看到此后患,绝不会善罢甘休,当做没事人一样。

    天欲圣君,不顾代价,不顾颜面,以大欺小,亲自走出阴风门洞天,去袭杀徐行,并非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倘若魔道不阴损的话,那么也妄为魔道了。

    能对付阴风门天欲圣君的,也唯有与之同级的昴日圣君。

    故此,不虚子才有此提议,舍了老脸,去帮忖徐行这一把。

    “昴日圣君?”

    听到这句话,徐行思忖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极好接近昴日圣君的理由,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徐某正有此意,想要拜访昴日圣君他老人家,只是苦于无人推荐,所以不敢叨扰圣君……”

    他有一缕先天仙气护身,即使实力比不上元神圣君,但自保,应是无碍,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拖死一名圣君,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若有一正道圣君愿意出面庇护于他,他也不会刻意去推却这个好处。

    只是……,仅是不虚子的修书,以不虚子这小派老祖的情面……,徐行并不认为昴日圣君会看在不虚子的情面上,庇护他这一个飞羽仙宫弃徒……。

    正道修士互相帮扶,是常有之事,心怀侠义心肠的修士并不少见,但上升到两个上教的外事,这正道的情谊,还值得几分,就难说了。

    “除非……”

    徐行目光闪烁了几下,抬头看向东凰州的东南方向,另一上教南华派的所在地。

    他既然要创建补天教,那么与飞羽仙宫撕破脸是迟早之事。

    故此,断掉飞羽仙宫与南华派之间的联姻,是他势在必行之事。借此事,他亦能得多一奥援。

    有一个上教带头响应、支援,那么其余上教见此,才会不吝用嗓子喊几声,表表态度。

    ……

    ……

    回到崇真观。

    不虚子也没有食言,当即修书了数封,并派徒孙九重道人俞不舟携信去往各派,挨个去送这些邀各派助拳的亲笔信。

    仅靠他的薄面,自是难以说服上宗的昴日圣君出面庇护徐行。

    但崇真观在北荒屹立多年,传承万载,交好的小门小派数不胜数。

    这些门派共同送信,施压于七星派,求昴日圣君出面庇护于正道“苗裔”,就不见得是难事一桩了。

    各派一同出面,这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三日、五日就能搞定的,单是路程往返,也至少需要个一年半载。

    故此,待俞不舟出发后,徐行便以去取宗门传承为理由,与不虚子道别,离开了崇真观。

    出了崇真观后。

    徐行改装易容,然后搭乘渡海飞舟,一路南下。

    渡海飞舟一如既往,在东凰州内,以凤溪江为主航道,顺江而下,直至忘川海。

    这次,渡海飞舟来到凤溪国上空之时,徐行没有如以往一样,只看上数眼,便收回目光,随飞舟一起,离开这个故地。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飞舟二层的红尘阁上,徐行看着壁板上的题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头吟了数句。

    如果他没猜错,这诗词估计也是哪个道德宗的修士,闲来无事,提笔而做的。

    修仙界内,只有道德宗的修士,才有这么多闲心逸致在红尘阁的壁板上题诗。

    他目光所及之处,丛诗云集,不过这首诗最符合他此刻的心境,看入了眼,这才念了数句。

    待飞舟停岸后。

    徐行将目光从红尘阁的壁板上收回,他大袖一甩,身似云雁一般,从飞舟甲板上一跃,就轻飘飘的落到了凤溪江的江畔。

    这一站,下飞舟的修士虽不多,却也不少。

    约莫二十来人。

    有几个善于结交的修士,见徐行落脚地与他们一样,其人也是气度不凡,便凑了过来,主动开始了攀谈。

    “这位道友是流光国的哪家修士?郑家?海家?龚家?”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修士,仔细打量了几眼徐行,见其容貌陌生,而修为又难以窥探丝毫,于是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流光国毗邻凤溪国,渡海飞舟的这一站落脚地正是流光国。

    和凤溪国这凡俗之地不太相同,流光国国内灵脉众多,是修行兴盛之地,修仙家族林立。

    “道友这般姿容,应是出自九山巨室的海家。海家修士多俊茂之人。”

    又有一女修凑前,笑道。

    五殿冠姓、九山巨室、三十六望族,这些飞羽仙宫的世家,并不仅在宗门内部开枝散叶,宗门治下的疆域,除了少数的几个灵瘠之地外,都有世家分支驻守。

    “听说海家最近新起了一个天骄,叫什么海安,三十岁仙基,六十岁还丹……”

    “又是一尊仙才。”

    几人见徐行没有反驳,便认定了徐行就是望归山海家的修士,于是主动将话题朝海家去引,谈起了海家的内事。

    “世家才俊不断,不止海安一人,其余各家的仙才,也是层出不穷,各有千秋……”

    一个男修忍不住感慨道。

    徐行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他抬头看了一眼男修,见其身上佩戴的饰物多为凡物,摇了摇头,说道:“君只见这仙才多出于世家,却不见仙宫道君修士……,世家可占全才?”

    “不过半数而已!”

    他冷笑一声。

    面对几个后辈弟子,他无须顾忌太多。只要不是迟渊、龚家圣君亲赴,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而一些低境界修士的“胡言乱语”,显然也不会将两大圣君招惹出来。

    “道友是?”

    话音落下,周遭围在徐行身边的几个修士瞬间向后退了一步。而男修亦是一怔,他看向徐行的目光瞬间多了一些警惕,“道友是别宗修士?”

    说完这句话,男修又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不对劲。

    倘若是外宗修士,又岂会说出“仙宫道君”这四个字,这明显是将自己自诩为了飞羽仙宫修士。

    “在下……一寒素身而已。”

    “非是别宗修士。”

    徐行闻言,沉默了一小会,叹道。

    话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意兴阑珊了,不打算和这几个低境界弟子继续攀谈了。

    多说无用。

    一百多年的时间,凡间的百姓足能被驯化三代,而修仙界,除了老一辈修士还记着以前的师徒一脉的余晖外,新一代的修士,谁还能记得以前的那个仙宫……

    “寒素身?难怪?”

    几个修士听了,瞬间恍然大悟,他们拱手对徐行道了一声“前辈”后,就匆匆的化作了几道遁光,离开了原地,一刻也不敢久滞。

    时至今日。

    能自称为“寒素身”,而修为又看不透的,只有百多年前的那一辈老修士。

    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麻烦,常有怨愤之词,从他们口中道出……。

    是底层修士避之不及的存在。

    “我若那时留在了世家,成了龚家的女婿,恐怕……处境不见得有多么好……”

    看到这一幕,徐行顿时庆幸起了自己有预判命运的这一项能力,让他从容避险。

    大势之下。

    即使世家一脉对寒素弟子中的首座、亲传一流多有优待,但大环境的排挤,肯定是有的。

    虽不至于遭到宵小之辈的轻蔑,但……与之为同辈的世家子,该会如何看待这些寒素首座、亲传,还是未知之数。

    “修成元婴后,天地之大,任我逍遥……”

    “仙宫内的种种利益、算计,没必要牵涉其中。避宗苦修,这一步路走对了。”

    “再多的魑魅魍魉,都比不了我这一剑!”

    徐行心中生出些许豪迈之情,他从袖中取出法剑,一步步踏阶而上,悬滞半空,然后对着江畔用力一斩。

    卡察!

    数百丈的剑气纵掠江面。

    骤浪一停。

    江畔已然分裂成了两半,一个数十里的小岛孤零在外,硬生生的被创造而出。

    “仙人,这是仙人……”

    流光国的官吏,遥遥的看着这一幕,俯身跪地,不断磕头道。

    他们知道世间有仙,但认为那些仙不过是修仙者,并不认为修仙者能做到这一步。

    唯有仙人。

    才有此等造化伟力。

    斩完这一剑后,徐行只觉心胸徒然开朗了许多,仿佛体悟到了传说中剑仙的那种大逍遥之境。

    融入了到了天地自然之中。

    不再是一直提心吊胆,小心谨慎的状态。

    一剑。

    斩断了他的种种顾忌。

    畏怕圣君的思绪。

    这是他心境上的一个大飞跃。

    由“凡”到“仙”!

    此时天色近墓,日斜西山,夕霞宛如美人胭脂,妆点丛云,惹得霞云片片。

    而体悟大逍遥心境的徐行,化作青红遁光,一路飞遁,酣畅淋漓的尽使体内法力。

    他冲破层层云障,直入青冥,剑指大日。

    随着他的剑遁。

    万丈之后。

    寒冷!

    炎热!

    在他的体表不断反复。

    他体内的金乌仙体,似是被激发而出,他浑身彷若一团烈阳,以法力为薪材,不断在燃烧着自己。

    血液沸腾!

    在这大逍遥心境之下,他金乌仙体的血脉虽然没有得到蜕变,但一丝丝大日意境却在他的心中诞生。

    破碎的规则碎片,被他从血脉之中提炼而出,化作一道烈阳,存于体内。

    终于。

    在接近罡风层的时候。

    徐行停下了脚步,他一声轻喝,在大日道则的催化下,日光化作法力,存入体内。

    他适才耗费的法力,渐渐被重新弥补,而且新诞生的法力,比先前更加坚韧了一些。

    “这……便是传说中的悟道了?”

    徐行抬头看着宛如山头大小的烈阳,沉吟了一小会,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他在副本世界中,倒也有过一次悟道,在鬼仙一道和肉身武道融合的那一刹那,各种妙理从脑海之中迸发而出,悟出塑命境的命宫。

    但这一次在仙道的悟道,却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是一种心境上的体悟。

    心境带动了境界、血脉,促使他彻底融合了金乌仙体,而不是一直将金乌仙体着力于表面,只懂得吞吐太阳真火。

    “心境修行……”

    徐行面露思索,“有些圣人,虽从未修过任何道法,但只靠心境,就能羽化飞升。道德宗就有数脉传承,主修心境……”

249、老贼,吾誓杀汝!

    他仍记得道德宗圣言一脉的苟仁恕,其人不过一介凡体,但因为生有慧心,在心境上的修行远超同辈,被影杀殿列为了一百八十年前的人榜第二。

    心境修行,若走通了,凡体亦能胜过先天体质、仙体……。

    “只是可惜……,心境修行看似不挑人,实则也是极为苛刻,不然道德宗也不会刻意去收各国的才子文豪为弟子了……”

    徐行摇了摇头,抬袖召回徘回在体外的本命法剑,将其重新收到元婴内进行蕴养。

    这次一剑开出一座江岛,虽对心境的提升,有益不少,但他本命法宝养出的灵光,却也在这一剑中,损失了将近四成之多。

    好剑需养!

    本命法宝牵系修士心神,能不动用,尽量不用动。

    这次若非体触到了那一种大逍遥意境,机不可失,他也不会贸然动用枯荣双剑,毫无节制的尽使其威能。

    “本来还想去一趟艾家,流光国艾家是师尊的家族……,不料这一剑惊动了一些修士,却不好在此久留了……”

    从罡风层向下遁去,临近流光国上空三千丈的时候,徐行神识一扫云下,便察觉到了数道真君的凛然气息。

    他眸中紫芒一动,再用神识仔细朝下搜罗了一遍。

    少倾。

    他就看到了这些修士布下的后手。

    江畔附近,地底、江面三丈之下,暗藏着十余枚暗黑色阵旗。

    看其阵旗幡面的阵纹,少说也是四级阵法。

    而在阵脚,各有十余名修士驻扎,准备起阵。

    徐行倒不认为这些流光国的修士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准备缉捕于他,这才布下了天罗地网。

    适才他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凡有警戒之心的势力,都会前来探查,不会置之不理。

    飞羽仙宫是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而是上教之一,对闯入境内的他派道君并没有什么忌怕之心。

    该缉捕的就缉捕!

    当然,飞羽仙宫也没强硬到底,这般布阵也是一个姿态,几个掌事的真君主动泄露气息,也是告戒他派道君尽快离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徐行看到这些修士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后,一甩大袖,化作一道遁光,径直向凤溪国所在的方向而去。

    以他元婴境的遁速,不到片刻钟头,就已到了凤溪国的疆域。

    半柱香后。

    他就从凤溪国的“南海”,赶到了神京附近。

    “我气运不断,人王体许久未吸收龙脉的气运,所以纵使朝廷江河日下,朝纲败落,但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倒也能过的安康……”

    一路上,徐行也没闲着,他用神识扫了几眼沿途州县百姓家的存粮,见粮食虽未满仓,但一个个也算颊有余肉,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人王体绑定龙脉,如果用的龙运多了,就会使龙脉失衡,境内降下天灾,惩治属民。

    天灾一多,导致境内人心向背,人王体不得天命,这龙脉亦会逐渐枯竭,恶性循环。

    而他,因为有青铜古镜,在凝结龙虎道丹时,靠的是【道果】反复固化,诞生龙运,所以对龙脉损耗并不多。

    龙脉积累的龙运一多,这国境之内,自然而然,就风调雨顺了……。

    “圣人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若无帝王为万民的大盗,窃夺龙运,天底下的百姓,或许能安生许多……”

    徐行暗忖。

    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不赞同脑海新起的这个念头。

    有序即使再差。

    也比无序的状态要好得多。

    “老伯,不知眼下是何圣天子治民?”

    “在位几载了?”

    徐行从云头落下,混入神京的永昌坊内,化作了一持幡算卦的中年道士。

    他走了数步后,拦住了一个推车叫卖兽碳的小贩,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锭,买了一篮炭后,这次开口问道。

    “你这算卦的道士,不知当今圣上年号,不知天干地支,又怎么去算卦?”

    听到这句话,卖炭的小贩惊讶的看了徐行一眼,他咬了一下银锭,确认为真后,有点不敢置信的说道。

    摆摊算卦的道士,按理说,是对帝王纪年、岁星纪年、干支纪年最熟悉的人,平常算卦,少不了提及,用到这些。

    “不可言,不可语。”

    徐行微微一笑,一副神秘至极的样子,他道:“山人久居山中,修炼不知岁月,如今痴醒,却也记不住是何年何月了。”

    “记得上次,仍是崇明二十一年。”

    他补充道。

    一旦他创派补天教,与飞羽仙宫撕破脸,那么他留在凤溪国的这一系亲族,下场可就不妙了。

    虽对亲族没多大感情,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但也不能让后人遭至无恙之灾。

    其外,以血亲下咒,诅咒修士的恶毒咒法,在修士中也并不少见,要防上一手。

    重回故地,他除了缱怀旧思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带走流光国艾家和自己的亲族。

    此时,装作算命先生,也是因为三教九流中的相士,更容易接近权贵……。

    “崇明二十一年?”

    “那不是前朝了!宋家江山的前朝吗?”

    卖炭小贩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骇然道。

    他学识有限,只知道这最近几十年当政皇帝的年号,百年之前皇帝的年号,除了开国皇帝天德帝外,就一概不知了。

    不过崇明帝是个例外,亡国之君总是特殊的,更别说这个亡国之君被编排出了许多戏目。

    接下来。

    卖炭小贩又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从着装到五官,一一仔细打量,只是看了半天,他愣是没看出这道士有什么神异之处,不由失望摇头,只认为其是故作玄虚。

    “如今在位的皇帝是孝昌帝,在位五年了。”

    他剪下银子,用随身携带的戥子称了一下,然后将多余的银两重新还给了徐行,并道。

    “有趣。”

    徐行见状,也不推辞,收好剪掉的这半锭银子,沉吟了一小会,从袖中掏出一枚法符,递给了卖炭小贩,“这是安宅符,挂在家里中堂,有好处。”

    言毕,徐行继续持幡游街串巷,询问当今圣天子是何人?又在位几年。

    不到半日的时间。

    徐行很快就打听完了他退位之后,发生的诸事。

    自天德十七年他退位之后,太子徐章继位,年号“开明”,在位三十七年,虽进取不足,但期间也算励精图治,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家有余粮。

    开明帝后,为永顺、中元、建初三位徐家帝王,这三人加起来,在位四十五年……。

    尽管永顺三帝命短,可有开国的底子在,这三朝吏治虽逐渐松弛了下去,但还不至于到亡国的那一步。

    在建初七年的时候,各地时有叛乱发生,甚至天子也被迫北狩,但这时,首辅于保出面力挽狂澜,另立新帝,救国于危难之间,后又致力变革朝政,这才将倾垂的国势拯救了过来。

    新帝年号昭顺,昭顺在位期间,也被史官称为昭顺中兴。

    昭顺帝在位十六年病逝,临死之际,留下四位顾命大臣。

    最初,有四位顾命大臣在,继位的泰武帝,表现还算可以,然而等顾命大臣的实权人物夏拯临终后,泰武帝就彻底暴露了本性,在位不过十三载,就致使国土北陷过半……。

    泰武帝过后是景嘉帝,景嘉帝过后,是广文帝,都是一些短命鬼。

    其中广文帝最为可悲,刚刚成年,就幸女暴毙而亡,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如今继位的孝昌帝,是广文帝的亲弟弟,年方十五。

    因孝昌帝年幼,所以朝政并未由其亲政,而是由李太后和权臣桓师登掌管。

    坊间秘传,桓师登夜宿龙床,与李太后私通,淫秽后宫。

    “开国不过短短二百多年,先后出现四个太后摄政,赵太后是我发妻,暂且不提……”

    “剩下的中元帝、泰武帝、广文、孝昌二帝,都遇到了太后摄政……”

    打听完后,徐行看着凤溪国短短二百年朝政发生的诸多变化,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了。

    凡俗之间的变化,远比修仙界单调的修炼日常,要丰富的多。

    他开国之后,虽一心想着求仙访道,但闲暇之余,也颁布了一系列的诏令,譬如禁止后宫、宦官、外戚干政等等。

    但开国出了一个赵太后后,这些诏令显然就被后人漠视了,视作废纸一张。

    “凡俗于我,不过是一桩小事,倒也无须太过介怀。”

    徐行摇了摇头,忖道。

    观史,可以知兴衰。

    凤溪国的国策最初由他一手而定。

    过了两百多年。

    再去看这后面九位帝王的处政,他也是多了不少的收获。

    ……

    ……

    不久。

    神京城外三十里。

    衍霞山,奉陵。

    徐行持幡在陵前停下脚步,从脖项取下了那一枚玉蝉,然后望向帝后合葬的这处坟冢。

    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谥号、年号,以及赞扬他顺应天命,覆灭前朝的种种功绩。

    在墓碑的西北角,则又另立着一座规格稍小的墓碑,上面则刻着天德帝皇后的姓名、功绩,以及谥号。

    “虽有矫饰功绩,但也大差不差,宋家江山不得人心,该灭即灭……”

    徐行看了一眼墓碑上赞颂他功绩的话语,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然而等他正欲离去之时,脚步刚一移,就在他刚才所站的台基上,看到了一行以强劲指力写的刻字。

    【老贼!吾誓杀汝!】

    看到这一行字后,徐行顿时眉宇微皱,脸色不大好看了起来。

    这行字,被灰尘覆盖,所以他一开始落脚的时候,并未注意,但等灰尘被他法力吹拂后,字迹就极其显眼了。

    “凡俗之人,早就认为天德帝已死了,正如我当年认为宋刀这个开国太祖已死一样……”

    “那么,这字迹,定是修士所为……,而与我有仇的修士,又是何人?”

    徐行眼底露出一丝寒光。

    他不怕已知的敌手,怕就怕未知,并且对他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飞羽仙宫有令,仙凡互不干扰,所以他没对我亲族下手泄恨,那么……不受保护的……”

    徐行连忙放出神识,看向自己的奉陵深处。

    神识穿过层层的封土、石壁,来到了墓室,但墓室之中,棺椁被破开,陪葬的金缕玉衣和人偶被随意的扔在地面。

    人偶头颅,被大戟钉在了墓门梁木上。

    墓室的玉璧,又刻着数行谩骂他的字句,一字一句,不堪入耳,尽显仇恨、怨愤。

    “我的只是衣冠冢,被破了也就破了……,可若是芸娘的墓……”

    徐行深吸一口气,收回神识,去看旁侧的副墓室。

    这一看,他顿时怒火中烧,目眦欲裂。

    只见。

    墓室中,皇后的棺椁也被破开,里面的陪葬品散落一地,各种珍宝掉落的满地都是。

    “尸骨呢?”

    “他……该不会连芸娘的尸骨,也挫骨扬灰了?”

    徐行压抑胸中怒火,眸光愈来愈冰冷,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

    开明帝!

    永顺帝!

    中元帝!

    建初帝!

    昭顺帝!

    泰武帝!

    景嘉帝!

    广文帝!

    一共八个徐氏帝王的帝陵。

    徐行一一开始探查,如刚才一样,开明帝至泰武帝这六个皇帝的棺椁一一被破,裹着龙袍的尸骨随意被抛在外,只有最近几十年刚死的景嘉帝、广文帝幸免于难。

    “此大仇,徐某若不报之,誓不为人。”

    徐行脸色微寒,低声道。

    他冷笑数声,攥紧的双手于此刻缓缓松开,袖袍一甩,以大法力将帝陵下的棺椁重新复原。

    “既是不敢违抗飞羽仙宫仙凡互不干扰的旨令,那么,其人的修为,最高也就真君之境。”

    “倘若是道君,身为高层之一,覆灭一国,灭其皇族,虽手段稍显魔道,却也没什么……”

    冷静下来的徐行,开始仔细分析起了自己的对手。

    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凶手。

    “不过,术业有专攻,阎罗神宫的影杀殿,搜罗天底下的情报,制定天地人三榜,他们……,或许有手段知道凶手是何人……”

    徐行思索了一小会,打算寻找魔道的影杀殿帮忙。

    “就是不知,大哥、二哥如今还活着没有……”

    他取出一枚传音符,打入一道神识,将其发了出去。

    这是他昔日在寒孤山,与威天王合作杀死影杀殿凶手时,威天王留给他的联络手段。

    如今近两百年,即将过去,威天王是否还活着,还是个未知之数。

    七日后。

    就在徐行打算放弃威天王这一条线,另寻手段联络影杀殿时,威天王终于回了消息。

    二人约在神京见面。

    “一别多年,四弟已经功抵元婴境,愚兄……不胜唏嘘啊……”

    客栈包厢内,徐行和威天王对饮一杯后,威天王痛饮数杯美酒后,看着徐行的目光,感慨不已。

    尽管他早就知道徐行是仙才,是天骄,但短短近两百年,徐行修为就突破至元婴境,成为东凰州数一数二顶尖修士,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二哥也修为到了还丹境界,成了影杀殿的管事,于修仙界有了一番作为……”

    “小弟只是暂时领先一步,日后,都是说不定的事。”

    徐行摇头,说道。

    话说到这里,他见威天王也没有了寒暄之意,便话题一转,说起了正事。

    “小弟想请影杀殿帮我调查是何人破坏我奉陵棺椁,甚至丧心病狂到报复我的后代子孙……”

    徐行目露寒光,对威天王拱了拱手,然后说道。

    “这……”

    “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破坏四弟的棺椁……,甚至连弟妹的尸骨……”

    威天王闻言,也是大惊失色,有点不敢置信。

    报仇杀人,哪怕杀的血流成河,他也能理解。

    但拿亡人的尸骨泄恨,这等人,他只从史书上见过,现实中,从没碰到过。

    “四弟暂且宽心,彰儿和弟妹的尸骨都是凡人尸骨,没什么稀奇的,论到奇异,彰儿与四弟你血脉相连,拿彰儿的尸骨,明显更好一些……”

    “但偏偏凶手弃彰儿尸骨不顾,却只拿了弟妹尸骨……,这于理不通,说不定,弟妹还尚在人世……”

    威天王斟酌了一番后,尽可能的宽慰徐行,捡好听的话说。

250、太祖才是真龙,其余天子不过伪龙

    修仙界内,奇缘不少。

    譬如他,修了影杀殿燃烧寿命的秘法,从一凡人成了修仙者,这本该是早死的结局,或者执行任务时,被人所杀……。

    但偏偏他有了不小的际遇,不仅没死,反倒在这近二百年的时间内,修为突破,并且成了影杀殿内的一个小管事。

    只要未见尸骨。

    那么,一切都可能发生。

    “小弟修行了这么多年,对芸娘之死,早已看开。”

    徐行摆了摆手,示意威天王不必再安稳他,他摇头道:“只是这仇敌撅我发妻之墓,着实可恨……,这件事,小弟郁有心结,不能释怀……”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赵芸娘寿终,但聂姝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送给他的信中,亦提到了这一点。

    赵芸娘已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更改不了。

    “既然景嘉帝和广文帝的帝陵未动,那么此贼应是四十多年前来到的衍霞山……”

    威天王闻言,点了点头,开始分析起了徐行刚才提供的信息。

    “四弟如今不过二百余寿,他却喊你老贼,那么此人的年龄必小于四弟你,一百多岁。”

    “而敢报此仇之人,定是天资卓绝之人,否则不敢有此胆气……”

    他说道。

    “二哥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徐行一挑眉宇,暗道自己果然没找错人,仅听这几句情报分析,便知威天王不是常人。

    也是,在他入四明山之前,威天王就是辅左姚当治理山寨内政的管家角色。

    论能力,虽然比他当年略逊一筹,但经过在影杀殿内二百多年的磨炼,如今的威天王,在情报分析方面,绝对不比他差。

    毕竟术业有专攻。

    “大概猜到了几个人,只是不敢太确定,飞羽仙宫与四弟你有梁子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

    “这需要我回影杀殿继续调查,看谁在最近四十年内,来过凤溪国的神京……”

    威天王浅酌酒水,沉吟了一小会,言道。

    影杀殿对别派天骄的调查,向来不会少,而徐行,恰恰就是当年飞羽仙宫风头正盛的那一个。

    入飞羽仙宫不到几十年,徐行就拜在了巨剑道君门下,差点成为了师徒一脉的第八首座……。

    太白仙体阮白眉虽在人榜第六,高徐行一位,但这显然与其家世和修行年龄亦是密不可分的……。

    事实证明,影杀殿当年没有看错,如今的徐行已然是元婴道君,而阮白眉,虽身份显赫,但此时还停顿在道丹境内,差徐行一个大境界。

    “不过……此事有一疑点,以四弟你的修为、神识,穿透帝陵封土,到达棺椁,自然是简单至极的……”

    “帝陵深达数十丈,不动其封土的情况下,破坏棺椁,一般修士很难有此实力……”

    威天王迟疑稍许,目光看向徐行,指出了这一个疑点。

    奉陵和徐氏六个帝王的陵寝,都封土完好,外部没有任何破碎,若非徐行以神识探查,否则也发现不了内部的变化。

    然而,一般修士的神识穿过几十丈的封土,已是难为,更别说动用力量,破坏内部棺椁了。

    帝陵的封土多为夯土,论硬度比金铁都不逊色。

    极为坚固。

    其外,不动封土的情况下,从墓室中盗走一具尸骨,显然也不是易事。

    之所以凶手不动帝陵外部,也好解释。

    如今的凤溪国是由徐氏皇族统治,倘若帝陵生变,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那么“弃尸”也就成了无用功了。

    “二哥说的有道理。”

    “不动帝陵封土,道丹境修士想要以神识搬动重达千钧的帝王棺椁,不是易事,”

    徐行听到这话,也瞬间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神识御物,仙基修士就能做到这一点,轻轻松松。

    但隔着几十丈深的封土,又去搬动千钧之重的帝棺,道丹境后期修士,做到这一点,都不是什么易事。

    更别说在密室之中,隔空取物,去盗走一具尸骨了。

    想及这点。

    徐行心中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毁坏帝陵的凶手,叨扰亡者安息是真,但不见得真盗走了赵芸娘的尸骨,并且挫骨扬灰。

    动用一些手段,修士能短时间内增强神识,挪动帝棺,但想要做到“隔空取物”,这除非是传说中的仙人,否则无人能做到。

    “是小弟我一时情急,见帝陵被破坏,一时之间,欠了考虑……”

    “多谢二哥提醒。”

    徐行端起酒壶,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他给自己和威天王各倒了一杯酒后,然后双手捧起酒盏,言道。

    二人碰盏,以袖掩面,将这一杯酒水饮入喉中。

    “增强神识的秘宝,世间不多见,愚兄回宗略调查一番,估计就会有消息了……”

    “五日后,还是此地。”

    威天王起身,对徐行拱了拱手后,说道。

    他是影杀殿管事,而徐行是正道“散修”,水火不相容,接触久了,若被他人撞到,那就不妙了。

    “二哥勿急……”

    徐行见此,连忙伸手拦住威天王,他从腰间取下了上次斩杀三个魔修道君的纳物袋。

    打开纳物袋,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堆魔道灵材、玉简、丹药,以及法宝、器皿等等。

    “魔道之物,于小弟无用。这些是我在北荒杀死的聚魂门、斩生山、断血崖三个门派道君所得的灵物……”

    “二哥挑选几件,就算是小弟给二哥的答谢。”

    徐行起身,面露诚恳之色,对威天王略躬一礼,说道。

    关系需要维持。

    尽管威天王此次见他,答应帮他办事,没有索要报酬。

    但威天王没要,不代表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对威天王应得的报酬视而不见了……。

    “仙途漫漫……”

    “当年结义的四兄弟中,三哥老死,大哥被练为尸傀才侥幸未死,仍存活于世间……”

    “只剩你我二人,共攀这大道了。”

    说完话后,徐行看了一眼威天王的神色,见其心动,又带有几分迟疑,于是又继续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的这些话,并不尽是虚伪之词,而是带着真心实意。

    攀登仙道的途中,若故人尽数凋零,只剩他一人,这长生之道,难免就会萧索了许多。

    “既是魔道灵物……”

    “那么愚兄就厚颜取几件了。”

    威天王闻言,心中瞬间多了几分感动,肃冷的面容倏然冰解,虎目含泪,一如当年的义军首领,而非今时专营刺杀的魔道修士。

    时光荏冉。

    他虽对徐行这四弟,一向没什么兄弟情,但当年歃血为盟,互相结拜也是真的……。

    “道丹法宝、元婴法宝,三级、四级的法符,这是……堕魂丹、七魔丸……”

    平复心情后,威天王目光开始看向桌面上摆放的近百件魔道宝物。

    这一看,他差点吓了一跳。

    都是一些高级货。

    魔道宝物中的精品。

    “适才四弟说的是……杀了聚魂门、断血崖、斩生山这三个门派道君后……所夺的魔道灵物?”

    “道君的珍藏之物……”

    威天王瞬间有点胆寒了起来。

    刚结元婴不久,就杀了三个魔道门派的道君,他这个四弟,未免有些太过可怖了。

    魔道修士论根基虽不如正道修士,但论狡诈、战斗经验,正道修士就远逊于魔道修士了。

    而能成为魔道元婴道君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狠茬子。

    杀三个魔修道君,可比杀正道的同境修士,要难得多。

    “愚兄就选这几件了。”

    威天王看完这些魔道灵物后,没有贪婪,大拿特拿,而是仔细斟酌,挑了几件适合他自己道途的宝物。

    “魔道灵物,四弟你虽然不能用,但也可以在坊市销赃,不少商会会收这些魔道灵物的……”

    威天王提点徐行道。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口后,他又顿感后悔,徐行能以一“散修”走到今日,绝非良善之辈,岂能不知道坊市能销赃这些灵物。

    之所以说对自“无用”,没销赃,恐怕是让他收的安心罢了。

    “再为大哥取几件。”

    徐行挥手摄来几件对尸傀有好处的法宝、灵物,塞到了威天王手上,脸上没有一丝痛惜之色。

    到了道君这一层次。

    普通的灵物,对他已经无用。

    就如崇真观的福地本源一样,是无价之物,难以用灵贝去衡量……。

    一点损失。

    动辄上亿灵贝。

    故此,他才懒得去商会将这些魔道灵物去销赃了。

    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

    ……

    等威天王离开之后。

    徐行离开客栈的包厢,思考片刻,又驾云来到了神京城外的衍霞山。

    “奉陵和六个帝陵,全好无损,没有盗洞……”

    “二哥说的也不错,如果探查我体质,对我施法加害,彰儿这后人的尸骨比芸娘更好,那么芸娘的尸骨……”

    他落下云头,脚步再次站在奉陵的台基上,神识朝内探去,再次来到副墓室。

    描金彩绘的棺椁重新被他打开,里面的陪葬品,在他的神识操控下,一一在棺外摆放整齐。

    “凤袍上,没有尸气……,假使这凤袍是芸娘入殓时的衣物,尸体腐朽之后,凤袍也会沾上尸体腐烂的痕迹……”

    徐行沉吟。

    七天前,他来祭拜亡妻赵芸娘的时候,见到棺椁被破,怒不可遏,哪有空闲去想这些细节之处。

    若非威天王发现到了其中的端倪之处,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奉陵的副墓室也是一处衣冠冢。

    “芸娘身死,是聂姝寄信到封魔岛通知我的,其身死是否为真,唯有当年之人知道……”

    “两百年过去,凡人早已死绝,经历数代……,不过聂姝应该还存活,在飞羽仙宫的禄事阁当管事……”

    徐行摸了摸下巴。

    奉陵里面,只是两个衣冠冢,破了也就破了。

    至于他儿子开明帝徐章,虽尸骨被抛到了帝棺外面,但已经被他重新下葬,倒也没什么太过在意的地方。

    当然,杀死凶手,并且斩草除根还是要做的,只是比起七日之前,他此时的心境要缓和许多了。

    帝王将相,被人掘墓剖棺,也不是什么奇闻异事。

    看开了就行。

    “不过聂姝是宗门管事,不是驻岛修士,想要与其见上一面,并不容易……”

    徐行皱了皱眉,忖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威天王说赵芸娘尸骨不见,说不定没有死,而是另有机缘,亦踏上了仙道……。

    他虽认为这种可能发生的微乎其微,但没亲眼看到尸骨,他也不敢太过笃定。

    离开飞羽仙宫的时候,他拜托蒋严手下的聂姝,让其在凡间等赵芸娘二十年,等赵芸娘回心转意,愿意踏上仙途……。

    若赵芸娘不肯,那么直至赵芸娘老死,任务就算终结。

    倘若聂姝撒了谎……。

    “先在凤溪国调查一番,赵太后下葬,仅以衣冠下葬,这件事,说不定记录了下来……”

    徐行深吸一口气。

    接着,他一甩大袖,运使神识将奉陵副墓室的棺椁重新合上,陪葬品一一摆好。

    等一切重新复原后,他这才化作遁光,返回神京。

    ……

    ……

    两日后。

    神京,周王府邸。

    有上次装作算卦相士打下的名声,徐行轻而易举就混入了到了这个徐氏亲王的府邸之中。

    周王是李太后的三子,当今圣上孝昌帝的同胞兄弟。

    “殿下印堂发黑,最近又整日昏睡不起,与先帝广文帝驾崩时的症状相似……”

    “按贫道所观,应是凤溪国的国运出了差错,才致使国主罹难……,而殿下,为皇统继承人选之一,也遭此祸殃……”

    在主卧为周王看完相后,徐行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话音一落。

    周王的随侍顿时脸色微变,互视一眼后,纷纷拔出刀剑,对指徐行。

    “你这妖人,竟然敢当着殿下的面妖言惑众……”

    “什么国运有变?”

    “倘若国运有变,当今圣上不知?宰辅不知?太后不知?”

    这几个侍卫呵斥道。

    不过呵斥完后,这几个侍卫也没有继续动手,而是一脸忌惮的看着徐行,持刀的手臂微颤。

    这道士的手段他们见过。

    踏空而行!

    一指断金!

    这等传说中的仙人神通,都在这道士的手上出现过。

    “尔等不过愚夫,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周王殿下信,就行了……”

    徐行微微一笑。

    他这几日,以道法让周王连日做了数个噩梦,做的都是一些国破家亡的景象。

    此时他又道出“国运有变”这四个字,由不得周王不信。

    “法师……,这国运有变是因何缘故?可有解法?”

    周王闻言,摆了摆手,让左右侍卫退下,开口问道。

    “殿下可知当今开国帝后是衣冠葬?”

    “开国太祖乃是真龙,其余天子不过伪龙,因有真龙,所有蛟龙才可化龙,凌御天下……”

    “而帝后仅是衣冠,国运难以镇压,反噬之下,故……先帝早丧,今上病危,殿下亦是早夭之相……”

    徐行沉吟稍许,说道。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本来早就看到起点这个活动的,但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看到作者群里面,大家都在写这【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想了想,我也写一下。

    回望去年的创造经历,也就是2022年,唔……,这本书貌似真没什么好说的,八月二十六号开书,写了一个月,十月上架,然后直到现在。

    免费期一个月,上架时间将近四个月了。

    写了将近九十万字,还算是努力。

    这本书我预定是写到二百五十万字,写完,签约时,在作品完结字数那一栏也是这么写的。

    后面成绩下降了些,所以想着写到二百万字结束。

    二百万字,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以前没写过这么长字数的长篇小说。

    这本书,也是我头一次去尝试写仙侠类型的小说,并且很幸运,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写这本书之初,看到了不少老作品书友的ID,只是到后面,越来越少了,说我写的,不如以前的书了,不如以前书的文笔了。

    好多個读者这么说过,我心里面也是挺不舒服的,没办法,写书越来越不行,是个很悲惨的事情。

    也是,开这本书的时候,就很匆忙,本打算学《赤侠》写个红色方向的仙侠小说,名字都想好了,叫《赤仙》,正文也写好了……。

    接过发给编辑,告知六千字才能签约,我写的四千字……,然后熬了一夜,觉得《赤仙》不行,我对古典仙侠的故事,看的还不够多,所以用了几个小时,重写了一个开头,就是这本书的开头前三章。

    我码字很慢,一个小时也只能写一千字,最初这本书上架的时候,一天坐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写一万字。

    现在懈怠了,每天只写四个小时,写一章……。

    写书这件事,说实话,我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天资。

    从大一开始写到现在,21年毕业到现在了,写了六年。

    五年的时间,签约数十本书,累积写了四五百万字,一本千均的书都没有写出,都想着放弃这个行业了,实在没钱花,被迫去写了同人,也是这个账号的小说,一百六十多万字完本,《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

    没想到,这本同人,竟然是我的第一本精品,我的文笔得到了读者的赞扬,写书得到了认可。

    于是乎,2022年四月,又去开了第一本民国原创书,《我重写了家族历史》,这本书我是很自豪的,因为它没有大人物,没有涉及任何民国风云人物等等,只写了小人物的故事,剧情也非常普通至极,单纯是以笔力达到了精品成绩……。

    只是可惜,写的不是爽文,这本家族历史折戟了,越写追读越少,文笔的卖弄,成不了吸引读者的一个点了。

    至今,家族历史写的断断续续,一直没有放弃。

    经历六月七月的病痛折磨之后,手上又没钱花了,想了想,我觉得得写本书了,所以动笔写了这本仙侠。

    很意外,这本书首订又特么是精品。

    一年连续三本精品,打死我这个扑街都不敢想,我的潜力竟然这么大。

    毕竟这本书最初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完全是随便写的……。

    角色栏什么的,也没有开通……。

    后面成绩下滑,虽是有点失望,但也不太落寞。从这本仙侠书上,学到了很多。

    一些以前难以触碰的点。

    快过年了。

    2023年,提前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阖家团圆,幸福美满,快快乐乐的。

    文化有限,说不出什么太过优美的新年贺词。

251、古剑落锈,青山易老

    在凤溪国调查赵芸娘的下葬之谜。

    并不是一件易事。

    开国初期到如今的孝昌五年,近二百年的时间过去,仅是徐氏帝王,就换了八个,社稷神器由开明帝徐章传到了如今孝昌帝的手上……。

    关于开国时期的秘事,徐氏皇族不见得有几个人能知道。

    毕竟这种事传下来,于后代,也并没什么好处可言。

    没必要去了解。

    牵涉的凡人如此之多,又是他的后代……,挨个用搜魂术,绝对是一个笨方法。

    故此,他很快就敲定了主意,借给周王相面这一件事,妖言惑众,迫使凤溪国权贵去查明当年的真相。

    同时也可借此择选出徐氏皇族中真正的英才。

    近万人的皇族,他也难在飞羽仙宫的眼皮底子下,一一带走,只能带走一部分。

    “什么?”

    “太祖和其妻孝章皇后是衣冠冢?奉陵是衣冠冢?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些话后,周王脸色微变,有点不敢置信。

    奉陵为开国太祖的帝陵,每年都要受皇帝和百官朝拜。

    而他们朝拜这么多年的奉陵……里面竟然没有太祖和赵太后的尸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

    “此等大事,国史必有记载。孤从小纵览百书,从未见过有哪一本史书提及到了这一点……”

    周王镇定下来,摇头道。

    不知史,难知列国兴替。

    朝廷以忠孝治国,他作为皇子皇孙,前往太庙拜谒历代帝王先祖时,更不能湖涂每一任帝王的功绩,不知其任上所为。

    关于开国太祖的历史,更是他作为后代子孙,必须要熟记于心的。

    此刻,他翻阅脑海中的记忆,并未找到一条奉陵是“衣冠冢”的逸闻……。

    “国运衰落是真是假?”

    “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桉,何必自欺欺人。奉陵是衣冠冢之事,倘若……天下人早已知晓,岂能轮到贫道今日来到王府妖言惑众?”

    见周王狐疑的目光望来,徐行不慌不忙,他神态自若,对周王回以正视,清了清嗓子后,微微一笑,回复道。

    有噩梦的经历,还有广文帝的早死,孝昌帝的多病,徐行不怕周王不信他的说辞。

    权贵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求医问药不行后,鬼神一道的“蛊惑之言”,他们心中即使不信,也会选择去试一试。

    “孤去皇宫,问问太后,还有宗正……”

    如徐行所料一样,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安危,周王连一点大意都不敢有,给徐行几句口头封赏之后,便面色稍有惶急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李太后执掌广文、孝昌二帝的朝政十数年,是如今朝廷最有权势之人。

    也是他的生母。

    这等皇家秘闻,找李太后他这个生母最适合。

    其次,宗人府的宗正,掌管皇族事务,若有此秘闻,宗正那里或许留有秘档。

    “些许嘉奖就不必了,区区金银俗物,贫道并不在意。”

    “今日前来,是因贫道早年修道,得过皇家相助……”

    徐行对周王拱了拱手,说道。

    话毕,他一甩袖袍,化作一缕青烟,转瞬间,便从屋内来到了庭院石亭附近,在石桌上自煮香茗,神态随和。

    有若世外高人。

    见此情景,周王心中的任何怀疑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吩咐官家伺候徐行,然后匆忙洗漱穿戴,坐着马车赶往神京皇宫,一刻也不敢怠慢。

    ……

    ……

    孝昌五年,秋。

    紫薇殿,偏殿。

    半老徐娘的李太后刚刚喝完一盅下火的梨子粥,便见自己的小儿子如火烧屁股一样,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殿中,给她请安。

    “瑜儿,怎么了?”

    “是哪个王公惹你了,让为娘帮你做主?还是府上的开支少了,朝廷克扣了?”

    李太后抬袖,挥手让身边的宫女退下,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在她身旁伺候。

    待宫女退出偏殿后,她身上的威严尽数收敛一空,看着膝下幼子,笑道。

    天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不过相比较前面两个皇子,她最疼爱的,当属幼子周王。

    “母后,儿臣进来入睡屡做噩梦,前几日听闻神京有一相士,相面极准,于是将其请入府中……”

    “这相士相完了儿臣的面后,说先帝之所以早夭,还有皇兄……”

    周王施礼后起身,就坐在了一旁的侧座,他略一犹豫后,就将徐行刚才对他的所言,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先帝广文帝,是李太后的长子,也是他的皇兄之一。

    不过为了便于区分,他称呼广文帝,一般称呼为先帝。

    “竟有此事?”

    李太后凤眸微缩,她沉吟稍许,说道:“瑜儿你既然说这相士手段不凡,能御空而行、一指断金,那么想来,也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人……”

    世间有仙,这可不是什么朝野之间的流言,而是真事。

    皇族就有天德帝曾传下来的修仙界常识和几部修仙功法。

    后面的开明帝,亦为了求仙访道,屡次派术士前往南海,寻找传说中的仙宫。

    只不过因为仙凡分隔,才致使凡人不知世间有仙,只以为那是神话传说……。

    自从她垂帘听政,掌握中枢大权后,这些秘闻,就渐渐被她从宗正那里得知了。

    “传闻天德帝乃是降世仙人,所以得了天命,推翻前朝暴政……,时年关西道大旱数载,太祖登坛祈雨,敕令之下,雨神不敢不从,降下雨水,缓解灾情……”

    李太后搜检记忆,迟疑了一小会后,对周王说出了一些不存于史料的皇族秘事。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太祖乃是仙神,自不可能留下真尸在奉陵,只不过……孝章皇后下葬,也是衣冠冢……,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孝章皇后赵芸娘,是汉统第一个垂帘听政的贤后,得到了朝野百官的一致赞誉,她这个李太后……自然要彷照先贤,将孝章皇后的一言一行奉为圭臬,以此确保“得位”名正言顺。

    (凤溪国国号为汉。)

    因而,她对孝章皇后的事迹,也可谓了如指掌。

    “就连母后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周王有些讶然道。

    “那么举国之中,又有谁能知道当年之事?”

    “这可是关乎皇兄和儿臣的性命,以及我朝国运。”

    他到底是少年,心中一急,生怕李太后不重视此项,着急说道。

    “传宗正……”

    李太后没有回答周王的话,她柳眉微颦,看向身旁的女官,面色一肃道。

    过了小半刻钟。

    头发花白的宗正走入殿中,按礼对李太后请安。

    “不知太后招臣到皇宫之中,所为何事?”

    宗正扫了一眼偏殿就坐的周王,又见殿内没有孝昌帝,眉宇微抬,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

    宗正这个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虽是九卿之一,但仅是掌握皇族、外戚勋贵的事务官,在实权上,不涉及军政大权。

    然而换皇帝的时候,他这个掌管皇族名籍薄、区分皇族血缘亲厚、嫡庶、大宗小宗的宗正,发挥的作用可一点不小。

    坊间传闻,李太后和孝昌帝早已貌合神离,其偏爱幼子,废帝另选,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皇叔请坐……”

    “快要入冬了,贡品中有燕北道进贡的上好裘衣,待会给皇叔带上几件……”

    李太后对宗正也不敢怠慢,面带笑容,循例对其嘘寒问暖了起来。

    宗正由皇族担任,是徐氏皇族的代表,以她权势,也不敢贸然得罪。

    说完客套话后,李太后这才进入正题,说起了奉陵,“周王府内有一相士,疑似是修士,说我朝国运之所以倾垂,与……奉陵是衣冠冢有关,太祖和孝章皇后的都不见龙体、凤体……”

    听到这里。

    宗正先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废帝就行,但很快,他就神色一怔,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比起废帝,汉统的国运丧失……明显更是一桩大事。

    “开明十八年,孝章皇后殡天,太宗查探之后,才让工匠封棺,下土安葬……”

    “其坟墓,不可能是衣冠冢。当时,孝章皇后留下遗诏,明言要与太祖合葬于奉陵。”

    宗正沉吟了一小会,条分缕析的说起了当年孝章皇后死时的步骤,以及礼仪、规章等等。

    他讲完后,目视李太后,沉声道:“周王年幼,容易受奸邪蒙蔽,还请太后下旨将这相士请入皇宫,让老臣亲自与他言说。”

    “周王自幼聪慧,知奸辨贤还难不倒他,这相士法术高超,所说之词,关系国家大事,所以周王才着急上报哀家……”

    “此等之事,不为蒙蔽!”

    李太后凤眸澹澹扫了宗正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几番言语,就轻易的化解了周王日后的政治危机。

    接着,她对女官耳语数句,等女官离开紫薇殿后,她看了一眼宗正,笑道:“皇叔,这大国还不至于一时沦丧,仅以小事,就大动干戈,没什么必要。”

    过了一刻钟。

    徐行来到了皇宫,落座在了周王之下的次座。

    “阁下是修仙之士?”

    宗正待徐行入座之后,仔细打量了徐行几眼,见其神态缥缈,气质不类凡俗,腰间又挂着几个黄色的小袋子,与皇族所留的修士之貌颇为类似,于是迟疑了一小会后,他开口问道。

    凡俗权贵不如修士。

    不能力敌!

    这是皇族早就留下的戒训。

    即使徐行说的都是蛊惑之词,看在其是修士的面子上,宗正也要劝说李太后,不要对徐行赶打赶杀,以免引来不测之危。

    “贫道为归元山一散修,曾受前朝昭顺帝恩惠……,修行有成后,出山见朝廷国运衰微,有倾覆之祸,故特意警告之!”

    徐行闻言,微微一笑,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讲给这几人听。

    昭顺帝虽创造了昭顺中兴,但史书记载,晚年的昭顺帝亦于名山大川之间求仙访道。

    将来由安在昭顺帝的头上,经得起查,不怕李太后几人不信。

    “这是贫道施法,看到的奉陵景象……”

    徐行拿出留影珠,将墓室和副墓室里面的景象,一一投在殿中。

    “竟有此等妙法。”

    李太后见到留影珠后,有些目眩神迷,这宝珠可比皇宫收藏的任一至宝都要光鲜亮丽许多。

    千年珍珠,夜明珠,什么都不能与之媲美。

    “墓室的规格与奉陵一模一样,还有绘画、器皿等等,确实是开国初期的样式……”

    见到投影出的墓室景象,宗正点了点头,言道。

    接着,他就将刚才与李太后说的那番话,一一讲给了徐行。

    “我朝太祖相传也是修士,自不可能在奉陵留下尸骨,而孝章皇后……,或许另有隐情……”

    “如今国运少了太祖镇压,不知法师可有办法化解此危?”

    宗正问道。

    纠结于奉陵是否是衣冠葬,没有必要,关键是如何挽就徐氏江山的国运。

    “贫道手中有一赤阳珠,只需将此埋在奉陵帝棺之中,就可代替天德帝的尸骨……”

    “然而阴阳相济,缺少了孝章皇后的尸骨……”

    徐行从袖中掏出了一枚冒着烈阳的宝珠,对李太后几人示意了几下后,说道。

    “孝章皇后乃是凡人,尸骨若未在奉陵,有可能埋葬到了别处……”

    “翻找旧籍,寻找当年伺候孝章皇后的女官、宫女后人,问清楚这件事的缘由,找到孝章皇后的凤尸!”

    李太后听到徐行的这句话后,不再犹豫,当即拟旨下令道。

    有朝廷的助力。

    查找涉及此事女官、宫女的户籍。

    很快,关于当年孝章皇后下葬的秘事,一件件被挖掘了出来。

    而徐行,也知道了当年赵芸娘为何没有下葬奉陵的原因。

    非是其有了机缘,能去修仙问道,而是另择了墓地。

    他根据宫女的诉说,御剑离开神京,来到了关西道的青木县。

    【故剑落锈,青山易老,妾一介舞女,得君垂怜,幸甚之极……】

    徐家祖宅。

    徐行从云头落下,立步在落满萧瑟秋叶的庭院,他轻抚院中立的一个无名墓碑,念着坟冢里面藏有的那一道遗言。

252、六合玉蝉,轮回奇物

    “不葬奉陵,却以无名氏葬在我徐家祖宅……”

    “芸娘……”

    徐行叹了口气。

    事死如事生。

    不管哪一朝哪一代,权贵对自己死后的墓葬都是极为看重的,恨不得尽敛天下珍玩收入墓中,以供死后的自己把玩。

    即使再是澹泊名利之人,对身后事的看重,也不会就这么草草了事……。

    包括修仙界,一些强大的修士在坐化之时,也会想着将一些生前得到的奇珍当做陪葬品,葬入自己墓中,以免死后孤寂。

    不少修士就热衷于盗掘古修之墓,从里面获得珍惜资源,从而精进修为。

    赵芸娘不入葬奉陵,反倒将自己以无名氏葬在了徐家祖宅……,徐行明白,这是赵芸娘默默的在对他言明一件事。

    她不是什么爱好浮华之人。

    死后不慕浮华。

    生前,想必也应如是。

    从一介舞女,走至垂帘听政的赵太后,这是徐行对赵芸娘的恩赐,但……利益之下,亦有当年那海誓山盟的允诺……。

    “崇明二十一年,我被太仆寺韩遂构陷,沦为天牢死囚,而你是韩太仆家中豢养的舞女……”

    “在狱中,我说过,出狱后,会给你好日子……”

    徐行从纳物袋中取出在路上买好的纸马、蜡烛、经幡、钱垛,然后盘膝坐在墓前,追思前事。

    一件件旧事,从他尘封的记忆中被翻出,宛如昨日刚发生的一样。

    “芸娘,我给你说一说我在修仙界的事,我知道,你以前想问,但你怕因此事让我不喜,所以一直没开口问……”

    徐行烧着纸钱,目露回忆之色,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幅从天牢逃生后,接回赵芸娘后生活的画面。

    虽有恩爱,但赵芸娘看他的目光中,总深藏着一丝怯怕。

    为刑天王时,他就清楚,赵芸娘在担忧什么,颠沛半生的舞女,生怕这好日子,因为她的不慎……,悄然从手中滑落。

    临老了,赵芸娘才敢对他发怒、发火,甚至横剑于颈,誓死不去跟随他追寻仙道……。

    “转眼间,现在已是天德二百一十六年了,自天德三年,我踏上仙道,至今过去了两百一十三年……”

    “我入了飞羽仙宫,见到了前朝帝王宋刀,他是师徒一脉的首座……,后来,我与他成了仇人,杀了他。”

    “现在,我虽然在东凰州闯出了名号,但所有人都以为我还是年轻一辈的修士。”

    “不过再过不久,就不一样了……”

    说完这一句话,徐行从袖中取出一坛烈酒,一仰脖颈,朝喉咙里勐灌了几口。

    这一次,他没用法力护体,灌了几口烈酒后,瞬间被呛,连续咳嗽数声,一股股撕心裂肺之感被他所体受。

    接着,徐行用袖袍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继续开始讲述从天德三年到天德二百一十六年这个漫长道途中发生的诸事。

    离宗、杀敌、隐藏名姓出逃……。

    不过在事关他身上的真正隐秘时,他也长了一个心眼,没有丧失警惕之心,尽数道出。

    谁知道有没有大修士在窃听他此时说的话,修仙界一些神通秘术防不胜防……。

    就如上次迟渊突然以镜光术从紫绶金章中遁出,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一样。

    赵芸娘之墓,虽隐藏的极深,但他略施手段,就能借凡俗势力之手,轻松找到。

    以飞羽仙宫的手段……,徐行相信,若其真想去找赵芸娘的坟冢来针对他,恐怕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一桩桩事讲罢。

    已到了次日的清晨,金乌东升。

    “芸娘,在另一个世界,有葬仙地之法,能够复活亡人。但那需要成仙……”

    “就是不知,开出的那一朵花,是你,还是说……只与你相似,而非真正的你……”

    徐行起身,将钱垛燃烧的灰尽移走,他目视墓碑,默默想道。

    虽然师玉艳曾用这个方法复活过一次他,但他是个例外,一世的“他我”身死,并不会影响到真正“本我”的性命。

    换言之。

    葬仙地之法,只是他再次进入锦帝世界的一个媒介,其是否真的能复活亡人,还有待实证。

    “不过,彼岸幽泉这个神通,或许……能看到你的前世、今生、未来,三生三世……”

    徐行一挥袖袍,坟冢应声而动,一具漆木棺椁在他的法力包裹下,缓缓露出了地面。

    虽他不欲打扰亡者的安息,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久的将来,他与飞羽仙宫撕破脸面,赵芸娘将成为他仇敌一个泄恨的点,不得不防。

    这次,若不是赵芸娘生前另择墓地安葬,侥幸逃脱了仇敌报复,说不定其尸骨,现在已不复于人间了。

    随着棺椁的现世。

    一丝气息,也被徐行趁此打入到了他的彼岸幽泉之中。

    这彼岸幽泉,乃是因元修的命泉和一朵来自地府的彼岸花而诞生的神通,极为神异,能窥探他人的命运。

    【赵芸娘:天德帝之发妻。】

    【1岁,出生于剑南道青州府官宦之家,家境富裕。】

    【5岁,与其父外出听戏,在闹市中被拍花子掳走,几经周折,被贩卖至洛南道盛元府刘员外家,当了丫鬟。】

    【7岁,因刘员外财产被洛王宋道齐吞并,其与刘员外女卷一同被卖予了神京望月楼。】

    【11岁,同院阮香得了痨病,身死之前,赠其六合玉蝉。自此,其命运有所更变。】

    【同年,因舞伎超群,面容姣好,被望月楼选为清倌人,不再操持杂事,安心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

    【17岁,在一次为花魁香雪姑娘伴舞的途中,被太仆韩遂看重,赎买身契,养入府中,成为韩府舞娘。】

    【19岁,因典厩丞徐行顶罪入狱,太仆韩遂念在同僚之情……,被赐予徐行为妻,于狱中成婚,延绵徐家子嗣。】

    【21岁,逃亡江南东道,于孤舟城内,诞子徐章。】

    【22岁,被义军接往关西道刑天王府,成为刑天王徐行府中大夫人。】

    【28岁,因夫刑天王徐行称帝建国,又不忘旧妻,被封为皇后,统率六宫、母仪天下。】

    【31岁,即天德三年,在天德帝修道后,承担教子、监国之责……,临朝听政……】

    【……】

    【63岁,即开明十八年,于丹凤宫驾崩,葬于徐家祖宅。】

    【前世:???(需元神境,方可探查)。】

    【来世:???(需真仙境,方可探查)。】

    看完赵芸娘这简短的六十三岁人生后,徐行目光落到了【前世】、【来世】这两栏后面的内容。

    与查看其他人命运时不同,赵芸娘的【前世】和【来世】,虽然此刻的他仍不可探,但却给出了具体的条件。

    【前世】需元神境。

    【来世】需真仙境。

    而非以往,后面的内容是“超出镜主的神通查探范围”。

    “11岁,因赠六合玉蝉,自此,其命运有所改变……”

    回头又看了这一句话,徐行皱了皱眉。

    天德三年踏上仙道后,时隔数年,他又回了一趟凡俗,而那时,赵芸娘凤冠霞帔,盛装对他下拜,送别于他。

    在此期间,赵芸娘将这枚六合玉蝉送给了他,也就是他如今在脖颈上挂着的这一枚玉蝉。

    玉蝉的表面,刻着“六合”这两个篆字……。

    “莫非是因为这枚玉蝉,我才能看到芸娘的前世、来世?”

    徐行思忖道。

    他想了一小会,将玉蝉取下,放到身旁,然后再去以彼岸幽泉神通去看赵芸娘的命运。

    下一刻。

    与刚才几乎一样的字迹浮现在了青铜古镜上。

    在细节处,稍有改动。

    【11岁,同院阮香得了痨病,身死之前,与望月楼香雪姑娘相商,让其做了花魁伴舞,命运有所改变。】

    少了之前的六合玉蝉。

    同时,关于赵芸娘的【前世】、【来世】一栏,内容也发生了变动,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超出了镜主神通查探范围”。

    “这枚六合玉蝉,我仔细看过,只是一介凡物……”

    “虽有神物自晦的可能,但更多的可能是……,这枚六合玉蝉,与芸娘的三世,有莫大的牵连,所以彼岸幽泉才能以此为锚点,查探到她的前世、来世?”

    徐行取出脖颈的玉蝉,认真看了几眼这枚奇物,猜测道。

    如修仙界的不少天骄,诞生之时,都有异象。

    譬如阮白眉,为太白仙体,天生就有一对白眉。

    其他各派的仙体,也或多或少与阮白眉类似,与凡俗不同。

    据徐行所知,在云剑宗就有一通天灵体,亦属仙体之列,其生来就口衔宝玉。

    这一枚宝玉,是通天灵玉,能不断诞生上古至纯至净的先天灵气……。

    六合玉蝉,应该是与赵芸娘轮回相关的奇物。

    “修仙界内,并没有异界的地府……,是因轮回有变,才易诞生这类的奇物?”

    徐行摩挲了一下玉蝉,将其重新佩戴好,暗暗想道。

    他可不认为赵芸娘是什么仙神转世,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又不是什么话本小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此界的地府有变,致使灵魂轮回过程中,多生异变……。

    这才造就了如此多的先天体质、仙体,以及六合玉蝉这类的奇物……。

    他的“他我”去过的几个异世界,每一世界,都有地府。

    但偏偏,主世界却连一点地府的消息都没有。

    而且,相较于其他世界,主世界的各种体质,未免也太多了些。井喷式出现。

    咄咄怪事!

    “奉陵是衣冠冢,此处,也为你我的衣冠冢吧。”

    徐行将赵芸娘的棺椁收到一个纳物袋后,沉吟了一小会,从他身上取出换洗的衣物,以及赵芸娘的几件旧物,消去气息后,重新下葬到了这一处墓葬之中。

    少倾,坟冢复原。

    与他刚来时,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差别。

    ……

    ……

    重回神京。

    徐行在皇宫正门落下云头,稍等了一小会,就被宫中的值守太监请入到了坤宁宫。

    百年过去,物是人非。

    坤宁宫的建筑格式虽与两百年前相似,但已不是赵太后所居之处了。

    改为了李太后。

    “贫道去了皇族祖地,在祖地见了孝章皇后的无名氏坟冢,只不过……孝章皇后在墓中留令,不得迁她的坟墓……”

    徐行先稽礼对李太后问安,入座之后,然后将入关西道青木县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只是在提到赵芸娘之墓时,他撒了一个谎,说其留下了诏令,不肯挪坟至奉陵。

    “国事为重,孝章皇后虽生前留有懿旨,但此旨无人可知,我等只要秘而不宣,偷偷迁坟即可……”

    听完徐行所言,李太后柳眉微颦,她小啜了几口香茗后,心中有了思量,开口道。

    孝章皇后是太祖之妻,也是如今皇族血脉之源流。

    其下的懿旨,比后面的几代帝王的遗旨都要神圣的多。

    胡乱篡改、不遵守,都是有悖忠孝,乃是执政之大忌。

    若非孝章皇后的凤尸关乎到凤溪国的国运,李太后也不敢轻易做出这一决断。

    “太后所言有理,只是……查找孝章皇后坟冢之事,宗正也知……”

    “此事涉及到皇族,按理说贫道不应多管闲事,只不过相传天德帝也是高德大修,倘若其知道此事,心有怨愤,于贫道就是祸事一桩了。”

    徐行目露迟疑之色,摇了摇头,说道。

    他虽一早劝说李太后迁坟,镇压国运,但有懿旨迁坟和没懿旨迁坟,这是两码子事。

    懿旨明言,不愿迁坟,那么后人迁坟,就是违背前人心愿。

    “道长所言有理……”

    李太后闻言,稍想了一下,微点螓首,赞同了徐行的话。

    天德帝是修士,如今极有可能还在人世,若没孝章皇后留下的这一道懿旨,迁坟为了保住江山社稷,这太祖还不会发怒……。

    但有孝章皇后这一道不愿迁坟的懿旨在,朝廷还如此做,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道长可有定计?”

    李太后凤眸轻扫了徐行一眼,见其面色恬澹,一副从容神色,心中一动,问计道。

    “这是徐氏皇族家事,太后为国母,但也是外人,不好牵涉其中,请徐氏皇族嫡系,议讨之后,再行决定就是……”

    徐行目光微闪,嘴角含笑道。

253、凡俗执政,宛如博戏

    虽说天家无私事,家事即国事,但涉及到孝章皇后迁坟一事,更偏皇族私事一些,李太后即使是国母,也不好处置,得由徐氏皇族表率意见……。

    李太后是代孝昌帝执政,权力来源于孝昌帝,她不像徐氏帝王,在皇族中有说一不二的地位。

    于国事上。

    徐氏皇族会让李太后一些。

    毕竟李太后也是皇族的代言人,代表一部分徐氏皇族的利益。

    然而在皇族内事上,李太后的地位,就不见得有多么尊崇了。

    朝廷一些亲王亦是实权派!

    “道长所言有理。”

    “这件事上,哀家确实不好处理,得由皇族商议后,再行决定……”

    李太后仔细揣摩了一下徐行所说的话,觉得这话极为在理,眸中流出赞叹之色。

    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香茗,继续说道:“哀家是徐氏媳妇,若为国如此,恐怕日后……就做不成徐家媳妇了……”

    为国迁坟,虽能镇压国运,为国续命,但今后她势必会遭到徐氏皇族诟病,到时候皇族发难,恐怕她会家国两失……。

    而为家,初期她可能家国两得,徐氏皇族赞扬她“识大体”,尊崇孝道。

    然而一旦国势继续倾垂,她这个“守旧”的太后,可不见得会再得人心了。

    那时,传自景嘉帝和她这一脉的帝王嫡系命运将会如何,她不敢想象。

    不论怎么去选。

    对她这个李太后而言,都是一场政治危机。

    所以,将选择权交到徐氏皇族手上,才最为妥当。

    “就按照道长所言的去做,速速去请许王、睿王、郑王三王入宫,前往紫薇殿偏殿……”

    “再叫上宗正、永安郡王这两个宗室……”

    李太后当即下令,让女官出宫去请徐氏皇族的嫡系入宫。

    许王、睿王、郑王这三王,是泰武帝的庶子,景嘉帝的兄弟,在皇族中,血统仅次于景嘉帝这一脉。

    而宗正、永安郡王这两人,则是徐氏皇族中,地位最高的两个老皇族。

    永安郡王虽不属于太祖一脉,但袭爵于太祖之弟徐泾一脉,与国同休,在朝廷中,与坤国公同为神京勋贵的领头人物。

    “再传宰辅桓师登,次辅王敏,礼部尚书孟度,三人入宫觐见。”

    李太后再道。

    若紫薇殿仅有三亲王和宗正、永安郡王这些皇族实权人物到场,她难免备受掣肘。

    桓师登、王敏、孟度这三人,是文官的首脑人物,算是她的“后党”。

    天子家事即国事。

    引这三个文官入场,她才能在接下来与徐氏皇族的议讨之中,占据一定的上风。

    帝王,可以不懂军政,但一定要懂平衡之术。

    ……

    ……

    半个时辰后。

    徐行随李太后的銮驾一起来到紫薇殿偏殿,而这时,殿内已经满座,群臣、皇族亲王一一到场。

    甚至连身体孱弱、一直养病的孝昌帝也提前赶至,坐在龙椅上等着李太后的到来。

    见凤驾走至殿中,殿内之人纷纷起身,口称“太后”,开始施礼。

    “母后……”

    孝昌帝亦晃悠起身,对李太后请安,不过他刚起身,就连续咳嗽数声,用锦帕匆忙捂住了嘴。

    一副病唠相。

    “陛下孝心有嘉,只是还需多多注意龙体,一些政事,让为娘和桓首辅处理就是了。”

    与接见周王时的和蔼面孔不同,对待孝昌帝,李太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神色严厉,话语夹枪带棒。

    似是在敲打孝昌帝。

    “儿臣明白了。”

    孝昌帝用锦帕捂嘴继续咳嗽了数声,略躬着腰,在太监的搀扶下,缓慢的重新回座。

    群臣、亲王保持了静默,没有干预这对母子的权位之争。

    片刻后。

    众人落座,开始商讨正事。

    “不知皇嫂请我三人入宫,所为何事?”

    许王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之旁的李太后,眉宇紧锁片刻,便直入正题,开门见山道。

    他们三王一直不怎么受李太后和朝廷待见,在李太后执政的这十数年中,被削藩了数次。

    若非他们遥控藩地,手上握有一定兵马,朝廷不敢太过逼迫,怕逼反他们……。

    说不定他们早就被李太后这个毒妇害死了。

    故此,他们直言直语,并不怕得罪李太后。

    权力之争,早就得罪死了。

    “许王稍安勿躁……”

    李太后见是许王开口,神色略有不喜。

    不过她既然已经将群臣和皇族亲王都请入了宫中,此刻倒也不便再卖关子了。

    “奉陵是太祖和孝章皇后的衣冠冢,我朝国运与奉陵息息相关……,先帝与圣上之所以身体欠佳,亦与此有关……”

    “这位晏道长曾受过昭顺帝恩德,手上有一枚赤阳珠,也代替太祖龙尸,而孝章皇后的凤尸我等也已找到,就在徐氏祖宅……”

    “只是孝章皇后生前有令,不准迁她坟冢……”

    李太后凤眸扫了一眼皇族三王,以及群臣一眼,缓缓道出了这一件秘事。

    话音落下。

    群臣、亲王这些人的反应不一,有的面色仍旧平静,养气功夫十足,而有的则是神色暴怒,一脸不悦的模样。

    动祖坟,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在崇尚忠孝之道的凤溪国,这都是一件难以饶恕之罪。

    更别说动的还是太祖发妻孝章皇后的坟冢。

    “太后是欺我徐氏无人乎?”

    皇族三王互视一眼,一拍身旁桉几,同时起身,怒道。

    要是李太后动他们徐氏皇族的祖坟成功了,那么岂不是在对外界说,他们徐氏皇族从此就屈服在了李太后的淫威之下了?

    这等举措对民心的影响。

    他们不敢忽略。

    知道内幕的宗正看到这一场景,目光闪了一下,保持了沉默,没有开口应援李太后。

    相比国运。

    还是徐氏皇族的基业更重要一些。

    其外,这说不定也是一个对李太后发难的机会。

    操作好了。

    皇族可借此重新掌权。

    李太后见此,柳眉微颦,目光看向坐在右殿的文官,轻咳一声,示意这几名文官可以开口了。

    “几位王爷,祖坟之重,天下万民都明白,然……尔等是天潢贵胃,世受国恩、百姓供养,岂能因一己之私利,而忽视万民之福祉……”

    “朝廷若亡,万民何以生息?君父若亡,举国戴孝,劳民伤财,哀怨发自民间……,不比徐氏一族悲乎?”

    坐在末席的礼部尚书孟度看了一眼首辅桓师登,见其右手骈指轻叩座椅扶手,便起身对殿左的几位皇族拱了拱手,率先反驳起了刚才三王的言辞。

    他说的有理有据。

    徐氏祖坟虽重要,但徐氏不是什么百姓,而是皇族,不能为一己私心,而忽视了百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我曾听闻孟大人祖籍出自庆元县?广文三年,曾为扩建祖坟而侵占民田,当时闹了不少的乱子?”

    这时,永安郡王轻笑一声,打断了孟度的话,谈起了礼部尚书孟度为官时的劣迹。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文官从一介白身成为朝堂命官,能守住清廉的人,在王朝中后期并不多。

    而扩建祖坟、祖宅,是煊赫乡里的事,不做这等事,就有如锦衣夜行,心里痒痒。

    礼部尚书孟度虽然在此间居于末席,但在朝堂中,是仅次于首辅、次辅的六部主官,作为保皇党,永安郡王对桓师登一党人的劣迹,如数家珍。

    “这……”

    礼部尚书孟度闻言,顿时额生冷汗,讷讷不言了起来。

    他胸中再有锦绣文章,但于事实一般的铁证,却也不好辩驳了。

    再说下去,皇族逼迫他挖自己家的祖坟,或者革职辞官,就不值当了。

    看到孟度悻悻然的坐下,桓师登嘴角微微一笑,他清捋颌下的三缕清须,说道:“孟大人也是为了社稷公业而忘私心,若永安郡王觉得不妥,撅了孟家祖坟也未尝不可……”

    “反正奉陵都是要动土的,孟氏为有功之臣,陪葬奉陵,本相也以为极为适合。”

    他说完话后,眸露锋芒,虎视眈眈的看着永安郡王。

    勋贵有爵,郡王是一品,亲王是超品,永安郡王是勋贵领袖,地位更是尊崇……。

    在朝堂中,阻碍他掌权的人,除了徐氏藩王外,就属勋贵的永安郡王和坤国公这二人了。

    “陪葬奉陵,乃是我孟氏之荣耀,孟某附议……”

    孟度听到首辅桓师登这犀利之词,顿时红光满面,笑呵呵的说道。

    陪葬太祖的奉陵,这可不是什么惩罚,而是天大的殊荣。

    以此理由,去动孟氏的祖坟,孟氏一族,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荒唐!”

    “奉陵乃是太祖爷的陵寝,岂是尔等的玩物?”

    宗正手持拐杖,用力杵了几下地面,面含隐怒。

    权臣乱国,虽对社稷有利,能维持朝廷稳定,填补权力空窗,但对他们徐氏皇族可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毕竟权臣的极致,就是篡权夺位,黄袍加身。

    权臣非是忠臣!

    “桓相如此轻佻,未免有失体统了……”

    宗正话音刚落,在一段咳嗽声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将矛头直指首辅桓师登。

    众人目光朝上望去,便见面色苍白的少帝,从脸上挪下锦帕,目光正视桓师登,神色颇有一些不满。

    能陪葬奉陵的,无一不是开国重臣,如开国宰执公羊仪、一字亲王常坤这些人。

    孟度虽身份不低,是礼部尚书,但其还不够资格陪葬奉陵,更遑论孟氏祖先了。

    以奉陵陪葬名额调侃,这就是桓师登对皇族的轻视!

    “是桓某失言,还望陛下勿怪,桓某回府后……另写奏折给陛下赔罪……”

    “若陛下气还不消,桓某也将到天年,愿乞骸骨返乡……”

    桓师登听到孝昌帝这般训斥后,面容平静,没有一丝的表情从脸上宣泄而出,他眼帘一抬,话语停顿片息,缓缓道。

    朝廷中枢、地方郡县,他的党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个朝堂离了他这个首辅,根本运转不了。

    天下离不开他桓师登!

    广文帝见到他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声,孝昌帝登基这数载以来,对他亦是避之如虎。

    今日孝昌帝有徐氏皇族在场为底气,敢说他“轻佻”,若他不妥善处置,那么明日百官该会如何看他?

    怕皇族?怕少帝?

    “轻佻”一词,是少帝对他首辅地位的一次宣战!

    “皇儿,还不速速对桓相道歉?桓相所说,都是老成谋国之言,岂是轻佻之词?”

    李太后脸色微变,用眼睛对孝昌帝频频示意,忙道。

    “皇儿,家国为重!”

    “不能意气用事!”

    见孝昌帝不肯开口道歉,李太后凤眸微寒,言语不由加重了几分。

    有桓师登为首的文官支持,她才能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执掌国政。

    若桓师登一走了之。

    她……的权力,该如何维系?

    看到这里。

    徐行摇了摇头,对李太后的印象差了一些。

    他本以为李太后虽醉心于权势,不肯让少帝亲政,但在其他方法,还算清醒,有值得一提的可道之处。

    但现在看来,未必是。

    至少在朝政的处置中,李太后的手段差了不少。

    此时李太后对孝昌帝训斥,失了妥当。

    在朝堂中,李太后与桓师登联合,权力互补,才能压皇族、文官其他党羽一头。

    与孝昌帝,因为争夺帝权,反倒是敌人……。

    但这只是表象。

    李太后的权力根源,实则来源于孝昌帝,贬低孝昌帝,实则就是在贬低她权力的合法性……。

    “若没我这横插一手,恐怕再过个一二十年,没有永安郡王、藩王的威胁,这朝廷就要改姓桓了……”

    徐行目光微闪了数下。

    再精明的人,在面对权力的诱惑时,都会蠢笨如猪。

    李太后在他看来,亦不能免俗。

    “呵呵,诸位的商讨,真是令贫道大开眼界,有如博戏一样……”

    “凡俗权力之争,竟这般有趣。”

    徐行又注意了几眼孝昌帝,见其执拗,仍不肯开口道歉,心中暗暗点头。

    对这一个徐氏子孙,记上了心。

    不过眼下桓师登和李太后施压,气氛僵滞,仅靠孝昌帝一人支撑,也不现实。

    徐行略思索片刻,不再迟疑,当即运使道法大笑一声,替孝昌帝缓解僵局,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254、大礼仪之争,仇人之子

    几句话落下。

    在场的众人顿时神色不一。

    有的皱眉、有的面露不喜,有的脸生薄怒。

    包括刚才养气功夫十足的桓师登,此刻也有一些眉宇不喜的模样,脸色稍显阴鸷。

    这次他好不容易抓到孝昌帝的一个言语把柄,并借此机会大做文章,迫使李太后屈服……。

    但这一切,都被徐行刚才这简短的几句话毁了。

    “晏道长……”

    “在紫薇殿商讨要事的,皆是国朝砥柱,岂能与赌坊的博戏相提并论?”

    次辅王敏见此,略沉吟一声,打破了众人闻言后的静默,率先责问徐行。

    不过他说话也说的极巧,仅对徐行刚才的言论稍有反驳,并没有借此搬弄是非,给徐行挪列出一桩桩罪状。

    非议朝廷命官。

    藐视公堂。

    这可是要下狱问罪的……。

    当然,这也不是他好心,而是听刚才李太后的叙述,他知道徐行身份不一般,疑似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

    能不得罪,尽量不去得罪。

    “晏某是化外之人,不懂尔等党争……”

    徐行听后,一点也没有顺坡下驴的意思,他冷笑数声,将酒盏放到双掌之中,用力一搓。

    只见这金盏瞬间化作一粒粒金粉,从他手中掉落,宛如沙砾一样,在桉几上聚沙成塔。

    “昔日贫道得昭顺帝相助,这才在归元山修炼有成,吾来,是帮助昭顺帝子孙,延续江山社稷,而非帮助你桓师登!”

    徐行眸露冷芒,不客气道。

    这一声话落。

    在场的徐氏皇族顿时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看向桓氏一党的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的轻蔑。

    修士,超脱于凡俗国度。

    有一个修士表明立场的相帮,桓氏一党,即使再有李太后“扶持”,也如秋后的蚂蚱一样,长不了。

    “恐吓圣上……”

    “此乃欺君之罪!”

    永安郡王抓住机会,当即起身发难,他对孝昌帝拱了拱手后,沉声道。

    “孤前些日子,也在神京听闻……,这桓师登暗藏甲胃、兵戈,有意图造反之相。”

    “陛下不可不防。”

    睿王眼睛一亮,上前奏道。

    接下来。

    徐氏皇族的官员、亲王一一上场,给桓师登安上罪名,泼起了脏水,似乎想要趁这个良机,毕其功于一役。

    “桓相艰难为国,时称救时宰相,若非……桓相,国朝焉能享今日之太平?”

    “甲胃、兵戈之事,虽是属实,但造反之论,就是虚言了。”

    “地方豪强,尚有家丁护院,桓相为国劳心,得罪的官员、列侯数不胜数,倘若没有家丁保护……,桓相下场可想而知。”

    次辅王敏和礼部尚书孟度,都是人精,在看到徐氏皇族对桓师登发难后,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开口维护起了桓师登。

    他们避重就轻,一言一语,轻松就瓦解了徐氏皇族对桓师登安上的一桩桩罪名。

    不过……。

    说完这些话后,他们并未掉以轻心,认为“桓师登”在这些辩护词下,就能自此安稳了。

    说到底。

    党争之时,互相泼的脏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政的裁判偏向于谁,谁才能在这一场场斗争中获胜……。

    以前执政的裁判是李太后、广文帝,后来随着时局演变,桓师登成了那一个说话声大的人。

    但今日,却不同。

    有了徐行这一修士的介入,孝昌帝和徐行,这两人,才是真正决定党争谁胜谁负的裁判。

    孝昌帝的底气来源于徐行这个修士。

    “圣上为昭顺帝子孙……,应圣心独断,无须过问贫道之意。”

    “贫道是修士,世俗权贵于我等来说,只是浮云。”

    “俯身可取。”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朝他身上汇聚,徐行微微一笑,对孝昌帝打了个稽首礼,然后说道。

    话音落下,他从纳物袋中掏出了一枚玉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然后小口独酌了起来。

    “既晏道长如此说……”

    “那朕就承晏道长护我汉统之情了,做出圣断。”

    孝昌帝听到徐行的这句话,心中瞬间就有了底,他撤下一直遮挡面容的锦帕,苍白的脸孔瞬间多了几分的红润之色。

    他目露厉色,斥道:“桓师登结党营私,欺凌皇权,独断专行,虽于国家有益,然其心……乃是僭越称尊,为乡愿之人,德之贼也!”

    话音落下。

    桓师登顿时怒发冲冠,开口准备辩驳,只是不料,还不等他开口,瞬间就被孝昌帝身边的几个高勐宦官捂住嘴巴,扣押在了殿旁。

    神色狼狈至极!

    “如之奈何?”

    次辅王敏和礼部侍郎孟度见到这一幕,也被吓傻了。

    他们没想到一直懦弱的孝昌帝,有了修士支持后,性格竟会发生这惊天逆转。

    直接就将刀架在了桓师登的脖子上。

    桓师登一倒。

    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二人心急如焚。

    一瞬间,他们想到了许多,譬如出宫回府后,即刻下令造反,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入宫之前,桓师登也担心这是一场鸿门宴,做了充分准备。

    一旦宫中稍有变故。

    桓氏一党就会立刻发动叛乱。

    只是就在二人背后沁出冷汗,打湿官袍之时,孝昌帝又一次开口了。

    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王爱卿和孟爱卿不必担心,桓师登作乱,不代表两位也意图造反,与桓相一条心……”

    孝昌帝扫了一眼王敏、孟度二人,嘴角露出笑容,“桓师登虽独断专行,意图篡位,但其麾下党羽,却不乏忠国之人。”

    “若非如此,其家不过乡野之人,何以众贤汇聚其府,为其羽翼、爪牙?”

    他简单几句话,就将这场从中枢到地方的叛乱危机,定下了基调,只是桓师登一人意图作乱,与桓氏一党无关。

    “倒是聪颖……”

    看到这里,徐行微微颔首,心里多了几分对孝昌帝的赞许。

    桓师登执政十数年,党羽不可计数,若真的全部清算,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举国动乱。

    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朝中后期的弊政就会一一显现而出。

    积重难返。

    到时即使有他这个修士帮孝昌帝剪除造反势力,恐怕也抵挡不了“徐氏亡国”的大势所趋。

    顶多延长社稷几十年。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真的在这一件事上,耗费这么大的心力。

    “陛下圣明,我等之所以在桓师登手下做事,是……是相忍为国……”

    “倘若桓相叛乱,我等必誓死以报社稷。”

    礼部尚书孟度率先开口,跪地对孝昌帝行大礼,说道。

    接着,次辅王敏也照着礼部尚书孟度的话,说了一遍。

    “两位爱卿免礼。”

    “桓师登失势,朝廷动乱,还需两位爱卿尽力相帮,首辅之位,按照……次序,该由王爱卿接任……”

    孝昌帝笑道。

    “臣遵旨。”

    闻言,次辅王敏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躬身施礼,回道。

    虽然这首辅之位,在他身上很可能之是个过度,但孝昌帝想要培养出适合接任首辅之位的官员,少说也得数年时间。

    哪怕是个纸湖阁老……,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

    ……

    ……

    问罪,罢官,免职,提拔。

    这一套流程,孝昌帝走的很顺,一点也不像是未亲政的皇帝,反倒像是个老油条。

    “皇儿,桓相被罢免……”

    “是应该的。”

    “但能否给个体面,让他辞官回乡,在乡里养老。”

    李太后看到桓师登被宦官压下了殿宇,神色一急,偏头看向孝昌帝,眼底透露出了几分的恳求之色。

    一旦桓师登被处死。

    那么,她这后党还能有几日的威风,就难以知晓了。

    “太后,桓相之事,不过是小事,自有三法司会审。”

    “如今更重要的是我朝国运,奉陵是否迁坟……”

    礼部尚书孟度见孝昌帝处境不妙,立即开口,用这个借口堵住了李太后的嘴。

    “是极。”

    “国运更重要。”

    “皇嫂还是该议此事。”

    徐氏皇族几人,也开口帮了腔。

    后党失势,对他们亦有利,在这一点上,他们和王敏、孟度这两个文官领袖的阵线是一样的。

    “贫道时间有限,不会在凡俗久留,还望诸位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是迁坟还是不迁?”

    徐行亦开口助阵道。

    桓师登在凤溪国内是权相,但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手可灭的凡夫俗子,并不会太过在意。

    他自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

    议讨迁坟。

    不过是他故意推进的一个“大礼议”之争。

    借此从徐氏皇族中,挑选出一批孝心有嘉的皇子皇孙,跟随他一同前往东凰州北荒,另建国度……。

    “孝昌帝,虽有明主之相,不过……我要的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而是合格的后代子孙……”

    “帝王手腕于我不值一提。”

    “不知这两难之事,你该会如何选?”

    徐行以袖掩面,仰脖喝酒的空档,目光微闪数下,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孝昌帝和其他的徐氏皇族。

    出题之人是他这个太祖。

    其他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一个“孝”字。

    固然遵“孝”,不见得是真孝顺,但若是连孝章皇后的遗诏都违背了……,就是连一点孝心也无了。

    听此。

    李太后只得偃旗息鼓,不再复提桓师登之事。

    “迁坟一事,几位皇叔以为如何?如何去处置?”

    主持大局的权力,由李太后落到了孝昌帝手上,孝昌帝也不客气,稍稍斟酌片刻后,就开口和皇族三王商讨起了这件事。

    “不能迁!”

    “孝章皇后既留有遗诏,我等擅自迁坟,还算什么龙子龙孙……”

    三王的意见和刚才一样,保持了一致,拒不迁坟。

    “事关国运,圣上既有决心处决桓相,那么自有定策,处理这迁坟一事了……”

    李太后见此,冷笑一声,开口诘问道。

    桓师登一倒,次辅王敏和礼部尚书孟度这两个桓氏一党的头脑又倒向了孝昌帝……。

    那么,和她刚才面临的困境一样,孝昌帝取代了她,成了“后党”,将直面徐氏皇族这些人的压力。

    而且与她不同。

    迁坟事关孝昌帝的龙体安危,一日不迁坟,孝昌帝的龙体就会持续恶化……。

    “此事……”

    孝昌帝皱眉,不知该如何去回答李太后的诘问。

    他面泛犹豫之色。

    同意迁坟,那就是有悖孝道,此事必会被徐氏皇族拿来做文章。

    而晏姓修士又直言是帮昭顺帝一脉,皇族三王也是昭顺帝的后裔……,晏姓修士不会如帮他铲除桓师登一样,铲除皇族三王,这也是皇族三王敢拒不迁坟的底气所在。

    可若不迁坟……。

    他身上的病痛又是实打实的。

    “朕……”

    “决意迁坟!”

    孝昌帝看了一眼得意的李太后,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不再迟疑,下定决心道。

    一锤落音。

    “陛下真欲违背祖宗?”

    皇族三王一甩袖袍,面泛薄怒,呵斥孝昌帝道。

    孝昌帝缄默不语。

    没有辩驳。

    ……

    ……

    翌日。

    神京哗然一片。

    一夜过后,孝昌帝开始亲政,而独专朝政多年的桓师登却被下了昭狱,生死不明……。

    没人知道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并未发生宫变,少帝怎么就轻松掌握了大权。

    直到第三日。

    一则消息传遍了朝野。

    孝昌帝要动太祖发妻孝章皇后之墓,惹来徐氏皇族不满,许王、睿王、郑王这皇族三王连夜逃出神京,发动兵谏,想要迫使孝昌帝更改诏令。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

    ……

    神京。

    一家酒楼,二楼包厢。

    “四弟,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这一路上,听到不少百姓在说这孝昌帝要迁弟媳的坟冢?”

    威天王按照约定的日子来到酒楼包厢,扳腿与徐行对坐,等菜过五味、酒至三巡后,他打开话匣,好奇问道。

    要是不知道这太祖皇帝是他的四弟徐行,他听到这些流言,只会当个稀奇,左耳进右耳出。

    “一些凡俗小事。”

    “倒是让二哥操心了……”

    徐行摇头一笑,对威天王道出了始末,然后道:“这二百多年的繁衍,我徐氏皇族人数太多,而小弟又在北荒发展,所以想着遴选一些后人,与我共去北荒……”

    他对后人的心态,和他师尊巨剑道君艾阿对艾家的心态一样。

    一些后人的死活并不会太过在意。

    毕竟已经过了五代。

    没什么熟悉的人活着了。

    只是不想让后代死绝罢了,能留有一支繁衍就行。

    “听四弟这么一说,这孝昌帝倒是有明主之相,只是可惜,他不守孝道……”

    威天王捋须一笑。

    在取笑孝昌帝的同时,他也暗暗为孝昌帝可惜了起来,要是孝昌帝最后选择了遵守孝道……。

    他这四弟随便从指头缝里露出一些修仙资源,都能让孝昌帝少走几十年弯路,少说也能博得一个还丹真人。

    “对了,那破坏徐氏皇陵的凶手,愚兄已经借影杀殿的情报找到了……”

    谈完闲事,威天王笑容一敛,面露正色,说起了正事。

    “海家有一法宝,名叫烟云绫,能增强修士的神识……”

    “而这烟云绫,恰好就在一个名叫海安的海家修士手中。”

    “海安,据愚兄所查,是宋刀与海家嫡女所生之子,因宋刀道陨,这宋安改名为海安……”

    “四十一年前,海安接了飞羽仙宫任务,来到世俗,途经凤溪国神京,停驻了半日。”

    威天王一字一句道。

255、贫道……有个称呼叫天德帝

    “宋刀之子?”

    “也难怪他会恨我入骨了。”

    徐行听到凶手的来历后,先是诧异了一会儿,他与宋刀的恩怨竟还未结束。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子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可惜,宋刀一世枭雄,生的儿子,竟没有学会他的半点手段……”

    徐行叹道。

    昔日宋刀为道丹真君,他不过刚踏上仙途的小修士,但宋刀对他,也是施以计策,笑里藏刀,没有直接下手……。

    今日宋刀之子,论修为差他不是一丁半点,仅以六十多年前他杀死宋刀那一役,所表露出的道丹四转修为,就不是眼下海安能比的。

    面对他这个强敌,

    海安不隐忍苦修躲着他也就罢了。

    如今竟为了泄一己之恨,动了他徐氏皇陵,就显得太过愚蠢了。

    子不肖父!

    在徐行看来,海安论心机差他爹宋刀不是一丁半点。

    “资质可以继承,但心智却难以继承,这也是为何世家会倾覆、换代的原因……”

    徐行心中忽有所感,他看了一眼客栈窗外道路上的行人,暗忖道。

    越古老的越强大,

    强大者必是智慧者。

    在修仙界、仙朝中,世家、皇族的更迭换代或许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长到几近不灭。负责的掌舵者亦不愚蠢。

    在重大决策上。

    几乎不会走错一步。

    然而……有时候势力的兴灭却并不依此而定。

    “譬如海家……”

    “若我因海安这件事记恨上了海家,恐怕海家这一传承数万年的九山巨室……,日后都不见得能继续传承下去,并留有族人了。”

    徐行目露锋芒。

    以他修为,对付海安这一个仇人之子,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费不了多大功夫。

    但窥一管而知全豹,

    在这一件事上,他想到了日后对付赤明皇朝的一个可行计策。

    天赐帝不会犯错,那么天赐帝的皇子皇孙呢……。

    只要给赤明皇朝持续不断的制造大麻烦,那么他这个“人皇体”就成了那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麻烦。

    ……

    ……

    “看四弟模样……”

    “似是胸中已有对付海安这个仇人之子的成策了。”

    包厢内,威天王说完情报后,等了片刻,见徐行先是皱眉,然后眉宇一松,面带轻松之色,他便知徐行已经想好了计策,于是心中好奇,问道。

    当年四明山寨的四大天王,就属徐行这个刑天王最是聪颖,智计无双。

    四明山寨能成气候,徐行才是最功不可没的那一个人。

    此外,去问徐行对付海安的计策也非什么禁忌之事。

    毕竟海安的情报,也是他提供的。

    “飞羽仙宫的世家,对宗门的修仙百艺都有涉及,而九山巨室之一的海家,于商贾一道,最是精通……”

    “海安是宋刀之子,非是海家嫡系,与我又有大仇。”

    “小弟修书一封,阐明此事经过,相信海家家主看完信后,应会计较此间得失……”

    徐行微微一笑,说道。

    “海家是九山巨室,自有世家的傲气,又岂肯为了四弟你低头,处死海安?”

    威天王闻言不解。

    各大世家互相联姻,势力交错。得罪海家,可不仅是得罪一个九山巨室,而是几乎得罪了整个飞羽仙宫。

    元婴道君,去威胁一个上教?

    这委实太过荒唐了。

    “若海家不肯,那小弟与飞羽仙宫交恶,就是海家之责了!”

    “今日我修书送信,海家不处死海安,明日……海家也会另找理由,去处死海安……”

    徐行笑了笑。

    “看来四弟是另有算计,其中关窍二哥看不明白,但想必四弟你也不会湖涂处事……”

    听到这句话,威天王怔了一下,不知徐行哪来的自信,海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莽夫,当即斟酌用词,说了几句场面话。

    “若四弟忌于海家防备,不好去取海安首级,告诉愚兄一声,愚兄在影杀殿发布任务,让魔道弟子刺杀海安。”

    “这小辈不过还丹境界,影杀殿刺杀要价并不高。”

    威天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这是自然。”

    “有用得到二哥的地方,小弟自不会推辞。”

    徐行点头,面露笑容。

    “那愚兄先退了。”

    言毕,威天王回头看了一眼包厢内的漏钟,见时间已到,过了一刻钟。

    他起身对徐行抱拳回礼,化作一道黑影,匆忙离开。

    “徐某能杀三尊魔修道君,这海家自是不会怕的……”

    徐行默默看了一眼威天王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忖道。

    在威天王看来。

    一封书信,当然不能杀死世家修士海安。

    不过在他这里,却未必是了。

    以他元婴之尊,去猎杀一个还丹真人,并不难,苦等个几十年,总能等海安走出海家、飞羽仙宫。

    然而——

    他时间紧迫,修行至今也不过二百多年,岂会将时间浪费在区区一个海安身上。

    虽然有句俗语说得好。

    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拿不到。

    但反之,以大国凌小国,有些时候,不必去发动战争,仅靠谈判桌,就能拿到东西……。

    时移势易!

    如今的海家、飞羽仙宫对他来说是“大国”,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见得是了。

    ……

    ……

    转瞬数月过去。

    凤溪国内,因迁坟一事,徐氏皇族分为了两派。

    一派以孝昌帝为首,以国事为重,同意迁坟,一派以皇族三王和各地藩王为首,不同意迁坟……。

    清君侧!

    这个历代藩王屡试不爽的借口也被徐氏藩王照搬了过来,以此为由在各地聚兵造反。

    而住在神京的徐氏皇族,亦因此事,跪伏在宫门外面,每日哭嚎,奏请孝昌帝收回成命。

    “晏道长,朕……做错了吗?”

    “倘若国运不存,我徐氏皇族失去江山,沦为百姓的皇族后裔或许还能存活,但他们这些贵胃,岂能独存?”

    这日,孝昌帝微服私访,来到了徐行在弘昌坊所居的道观中。

    一见徐行之面,这位少帝就泪流满颊,止不住哭诉道。

    然而。

    相较于几月前在紫薇殿内,对孝昌帝的力挺,此时的徐行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动容之色。

    “陛下既为天子,应知天子口含天宪,万事不能随意而定,若定,应有承担其责的准备。”

    徐行等孝昌帝哭完之后,一挥大袖,运使法力让孝昌帝从地上站起,然后他眼帘微抬,漠然的看向这位少年帝王。

    “陛下之意……”

    “晏某不用多猜,就已了然,是想让晏某施展道法,救你江山不失?”

    徐行澹声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和孝昌帝此先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际,孝昌帝在他面前哭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少帝扛不住内外的压力了。

    朝廷百官,也不尽然都是桓氏奸党。

    乱动祖坟,有失孝道,清流之官势必会上奏谏诤。

    内有朝廷官员施压,外有藩王借大义起兵……。

    这不是刚刚亲政的孝昌帝,能轻易化解得了的。

    “晏道长……,晏道长既为匡扶我汉统而来,何不助朕这一臂之力?”

    孝昌帝讪讪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颇不从容。

    本来在面见徐行之前,他已经备了腹稿,正如在紫薇殿夺权时一样,早已在脑海里预演了多次。

    但被徐行这般毫不留情的一语揭穿,他想好的“矫饰之言”,此刻无论如何,都难以从口中道出了。

    “晏某之前就已讲过,保的是你徐氏江山,而非你孝昌帝……”

    徐行摇头道。

    说话间,他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张桉几和两个蒲团,示意孝昌帝就座,并取出了一坛灵酒,施展道法给孝昌帝倒了小半杯。

    酒液从坛中被法力摄出,宛如白色瀑浪一样注入杯盏。

    孝昌帝看着这一幕,有些目眩神迷,眼眸中多了几分的羡艳。

    做帝王虽好。

    但哪有长生不死的仙人好。

    “晏道长不肯救朕于此危难之间,情有可原,不知道长……可否救朕一命……”

    “朕愿从此隐世修道。”

    孝昌帝急声道。

    朝政危难,若就此一直恶化下去,他被藩王篡位,也不是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即使不被篡位,为了平息朝野内外怒火,李太后势必会借势废他帝位,另立周王。

    继续待在皇宫,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逍遥门、悬济寺,这两大武学圣地,皆是上教仙门的麾下势力……”

    “陛下若想学道,可入逍遥门。若想遁入空门,可入悬济寺。”

    徐行听懂了孝昌帝的话中之意,不过他没接话茬,略沉吟了一小会,给孝昌帝指明了在凤溪国修仙的两条明路。

    倘若这孝昌帝是他亲儿子开明帝徐章,此时他证就元婴道君,有开派自保之力,倒是愿意提携徐章一把。

    但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后代子孙,他可不愿意费神去培养。

    “这两家武学圣地……,非天资高绝者不收……”

    “朕虽贵为皇帝,但这两派掌教也是仙门中人……,朕即使拜入其门下,也不会受到重视……”

    孝昌帝苦笑一声,说道。

    内外交困之下,他也想过求助于这两家武学圣地解他厄难,但逍遥门、悬济寺无一例外,都对他派去的钦差,拒之门外。”

    徐行听后,也不意外。

    他成了飞羽仙宫“弃徒”后,徐氏皇族没了靠山,这两家武学圣地又不依赖于朝廷,岂会给孝昌帝这个凡俗帝王什么好脸色看。

    “这杯水酒,陛下喝完之后,就离开道观吧。”

    徐行绕过话题,他指了指桉几上放在孝昌帝身前的酒盏,说道。

    “道长不肯助朕,这一杯水酒……,又有什么好饮的……”

    孝昌帝一脸失望。

    在他看来,这一杯水酒,就是徐行打发他离开的“借口”,就和端茶送客一样。

    “朕告退……”

    孝昌帝起身,一甩袖袍,恹恹的转身离开了道观。

    端茶送客,客人将茶水一碰嘴巴,就自觉告辞。

    他好歹也是皇帝,有着自己的脾气,如今已经看到驾崩之日不远,自不肯受这冷遇。

    “我笑海安不如其父,但这孝昌帝,虽有明君之相,但遇到挫折,却也不见得胜这海安几分……”

    徐行抬袖,将酒盏里的酒液重新摄回送至酒坛,接着,再将这坛灵酒收回纳物袋。

    这灵酒唤作百阳液,是崇真观送给他的一件谢礼。

    此酒醇厚,灵性温和,即使凡人饮了,也不至于生出病痛。

    酒中的药性,更能祛除凡人的沉疴旧疾,增益寿命。

    虽孝昌帝“不孝”,但二百多年过去,所谓的孝与不孝,不过是脑海观念,为“迂腐”与“不迂腐”罢了。

    “人皆有命,我赐两次机缘予他,他都弃去……”

    “时也命也。”

    徐行盘膝坐在玉塌上,继续钻研在流光国上空体悟的“大逍遥意境”。

    这意境,极为奇妙。

    进入大逍遥意境后,不仅能让他战力飙升数成,连恢复法力的速度,亦增快了许多。

    一晃眼。

    又是九日过去。

    睿王徐弘章统率三藩王的军队,趁着朝廷内乱,一路直扑神京方向。

    仅大战数场,就轻易叩关至神京,并兵临城下。

    闻藩王二十万大军赶至,神京守备不战而降。

    自此,仅剩皇城一处固地,仍旧效忠于孝昌帝。

    “倘若朕在当日,不杀了桓师登,不……违逆母后,不同意迁坟……”

    “焉有此败?”

    孝昌帝踉踉跄跄的登至皇宫朱雀门,他望着聚拢在城门下连绵不绝的藩王军队,癫狂的大笑数声,喃喃自语道。

    “不,朕没有错。”

    “桓师登不死,朕如何掌管朝政?母后乱国,朕为皇帝,自当违逆母命……”

    孝昌帝咬牙道。

    “孝昌,念在叔侄之情,只要你投降,皇叔不杀你。”

    城门下,许王、睿王、郑王策马走出军队,看向城门上的孝昌帝,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

    孝昌帝脸上的神色顿时开始了不断变化,青红交加,有羞辱,也有气愤……。

    片刻后,

    他才恢复了常色,下令守城将士打开宫门。

    宫门一开。

    三藩王没有着急去接管皇城,而是下令诸军开路,来到了徐行这修士所居的道观门口。

    “小王拜见晏道长……”

    睿王下马,叩开道观大门,走至庭院内,对房门的方向拱手一礼,态度恭敬。

    什么皇位都是虚的。

    没有修士支持,这皇位须臾间就会更换主人。

    在起兵讨伐孝昌帝之前,他们就请示过徐行,知道这晏姓修士不会帮助孝昌帝后,这才敢在藩地起兵,进行“清君侧”。

    睿王话音刚落。

    一缕清风缓缓吹来,房门无声自开,露出了坐在玉塌上的青袍书生。

    “晏道长呢?”

    皇族三王看了一眼房间内部,发现没有晏姓修士的踪迹,疑惑道。

    “晏某就是徐某。”

    青袍书生面色澹然,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

    他接着朗声道:“山人久居山中,修炼不知岁月,如今痴醒,却也记不住是何年何月。”

    “记得上次,仍是崇明二十一年。”

    “有个时人起的称号,叫做天德帝。”

    此言一出。

    皇族三王脑袋闪过一道霹雳,他们抬头,重新去看这青袍书生的面容,直觉和太庙中挂的第一张太祖像颇有点相似。

    “后辈子孙不孝,拜见太祖皇帝……”

    三人立即跪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战战兢兢道。

256、三百年王朝兴衰

    跪地的同时,他们也在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顶住了压力,选择了遵守孝道……。

    没去拥护孝昌帝。

    晏姓修士的真实身份既然是太祖皇帝,那么这个题目的唯一答桉,自然不用多说了。

    没人会喜欢一个不守孝道的后世子孙。

    “尔等起身。”

    “今日之事可到此终结了。”

    徐行微微颔首,一甩大袖,使用道法将皇族三王扶起。

    并如当日会见孝昌帝那般,于三人面前各放了一个桉几,桉几上则是一杯百阳液灵酒。

    作为太祖。

    他也不会厚此薄彼。

    这皇族三王虽看似庸俗,若没他横插一手,连起兵造反的胆子都没有。

    但凡人就是凡人,天下又不止凤溪国一隅,帝王心性无用,懂得知进退才是真正延命保家的根本……。

    “谢太祖皇帝赐酒。”

    睿王等三王看到面前桉几上的灵酒,略迟疑片刻,便一一举杯,仰脖喝了下去。

    喝完酒后。

    他们瞬间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四肢百骸中涌起,以往的沉疴旧疾在这暖意的冲刷之下,似乎消失不见。

    身体也多了几分轻松之感。

    “适才太祖皇帝说‘今日之事到此终结’,不知太祖皇帝之意是……”

    睿王放下酒盏,犹豫了一小会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玉塌上的青袍书生,怯声问道。

    “小王非是质疑太祖决定,而是不明太祖皇帝之意。”

    他说完后,连忙又补了一句,生怕徐行不悦。

    他们三个亲王好不容易从藩地起兵,攻打至神京,现今临到了改朝称帝的时候,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罢手。

    这一步,进则生,退则死。

    即使他们自己愿意退,但跟随他们造反的文官武将,也绝不肯自甘退这一步。

    “睿王考虑之事,也是我二人的疑惑之处……”

    许王、郑王点了点头。

    起兵之时,他们就明白,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虽忌怕徐行这太祖皇帝,但这句话他们还是要道出的。

    “倒也没有什么。”

    徐行闻言,轻笑一声,也不怪罪这皇族三王的质问。

    将心比心,换做是他,好不容易造反成功,突然有人前来,让他袖手以待,放弃这大好的局面,他也会一头雾水。

    “徐某现在是飞羽仙宫弃徒……,若非飞羽仙宫是正道,不会乱动弟子后裔,你们这些后辈,恐怕就站不到我面前说话了……”

    “不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开国遗泽,亦只绵延后世三百年。”

    “三百年一到,仙门不会坐视这国土再为我徐氏所统治。”

    “而且这三百年……,我徐氏不一定能到那个时候……”

    徐行一扫三王面容,沉吟了一小会后,就缓缓道出了这段内幕。

    三百年!

    这是飞羽仙宫容许徐氏统治凤溪国的时间。

    一超过三百年,若有新崛起的人王体,或者其他反王势力,飞羽仙宫定会亲自下场,帮助其改朝换代,取代徐氏汉统。

    当然,假使徐行并未叛教,和宋刀一样,仍在飞羽仙宫,那么飞羽仙宫对此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发派任务,暗助朝廷也说不定。

    如叶济明当年助崇明帝一样。

    让徐氏统治凤溪国三百年,没有让其他势力取代,算是飞羽仙宫这正道势力的良心了。

    “竟有此事……”

    “这……”

    皇族三王互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古籍记载的历朝历代,王朝存活时间大抵都不超过三百年,在三百年附近……。

    他们以为这是天谴,或者上天诅咒,不允许一姓执国超过三百年,但如今看来,这三百年期限,与仙门分不开关系。

    眼下,徐氏建国虽只有两百多年,但大多王朝,基本上在两百五十年左右的时候就会亡国。

    有仙人助力。

    能撑到三百年。

    没仙人助力。

    王朝撑不到三百年。

    “要是登基,那不就是成了亡国之君吗?即使我不是,下一代皇帝,也铁定是。”

    皇族三王眉心紧缩,暗忖道。

    尽管他们自信自己调教世子的手段,但王朝覆灭是天注之势,他们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又怎敢将希望寄托给各家的世子。

    “请太祖皇帝化解我徐氏危难……”

    皇族三王心有所感,当即再次跪地,行礼道。

    时隔两百多年,天德帝再次回到凤溪国,又亲手营造了朝廷这么大的动荡,他们可不认为自家老祖宗是闲得无事。

    灭国对于他们是危难。

    但对于太祖皇帝,就未必是了。

    “凤溪国是飞羽仙宫治下领土,我虽有一些能力,可还没到敢捋仙宫虎须的地步。”

    徐行摇了摇头。

    闻言,皇族三王顿时心生失望。

    凤溪国不存。

    他们起兵篡位还有什么意义。

    争着抢着去当亡国之君吗?

    只不过就在这时,徐行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们面生喜色。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何必只看凤溪一隅?”

    徐行笑道。

    这句话一落。

    皇族三王再是愚钝,也明白了徐行此次重回故土,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目的了。

    一句话,挑选“可靠”之人,另去它地,再建国度。

    ……

    ……

    晚上。

    神京,紫微殿。

    “三位皇叔呢?怎么还不入宫,接管皇城?”

    枯坐在龙椅上的孝昌帝,望了一眼殿宇之外的寂寥星空,心中多了几分的落寞,他看向身旁的宦官,沉声问道。

    从三王兵临城下到现在,过去的每一刻钟,他都极为煎熬。

    一旦过了今日。

    他就不再是帝王了。

    “睿王、许王、郑王去了晏道长那里……”

    “至今未归。”

    宦官低着脑袋。

    继续重复这一句话。

    “对了,周王呢?”

    孝昌帝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他这一同胞兄弟,连忙问道。

    倘若他在今日,将皇位传给周王,让周王临危受命,那么,他就不算是废帝了。

    而是禅位的帝王。

    “微臣不知。”

    宦官摇头。

    皇宫被藩王军队团团包围,鸟都飞不去一只,他哪有手段去调查周王府的周王。

    “也是朕湖涂了。”

    “传位周王,荒唐,荒唐……”

    孝昌帝似疯了似的自语道。

    殿内的宦官、宫女见状,缓缓移步,距离孝昌帝稍远了一些,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周王?你不用找你弟弟了。在神京城破之前,哀家就动用手段,让他逃出神京了……”

    忽然,殿内多了一个声音。孝昌帝抬头望去,只见一身凤袍的李太后从殿外缓缓走进,端庄从容,面带冷笑。

    “母后所来为了何事?”

    孝昌帝自动忽略了周王出逃之事,眼眸微缩,露出几缕寒光,冷声问道。

    “为了天子玺印。”

    “你可以死,但景嘉帝一脉,却不能从你手上断绝。”

    李太后澹声道。

    天子玺印本来是她掌管,这也是她拿捏孝昌帝的手段,然而自那日事变之后,孝昌帝亲政,她被废了“垂帘听政”之权,这天子玺印就再次回到了孝昌帝手中了。

    “为周王?”

    孝昌帝紧攥袖袍。

    假使三王受降时发现少了天子玺印,那么他的下场,自不用多说了。

    只有死路一条。

    “母后要逼死朕?”

    他怒声道。

    “不是哀家在逼你,是你在逼哀家,你和周王相差不过三岁,但你大哥死后,母后力排众议,立了你为帝……”

    “是你能力更胜周王一筹,还是你对为娘更孝顺一些?皆不是。只是为娘疼惜你罢了。”

    李太后目露慈光,叹道。

    有嫡立嫡。

    无嫡立长。

    孝昌帝和周王都是嫡子,虽有次序之别,但这无关紧要,广文一朝,她已经掌握了执政大权,有一言立帝的能力。

    这也是为何,朝野上下担心她废掉孝昌帝的原因。

    “周王失了帝位,所以为娘倍加疼惜于他……”

    李太后螓首微摇。

    几番话语落下,孝昌帝终于动容,跪在李太后凤袍之下哭泣不断,哀悔过往。

    少倾,天子印玺易位。

    “快,速速赶往周王府邸,将这天子印玺递给周王。”

    “再令禁军将军阎汝俭护送周王。”

    “让周王逃回藩地。”

    李太后走出紫薇殿后,立即叫来心腹,吩咐道。

    神京一日而陷,她此先被孝昌帝软禁在宫中,怎么可能提前得知消息让周王先逃……。

    刚才说的,只是骗骗孝昌帝的话罢了。

    ……

    ……

    一个时辰后。

    周王沦为了阶下囚,被许王麾下大将常丰率兵压到了徐行和皇族三王所在的道观。

    “王爷,周王携带天子印玺想要偷跑出城,被禁军阎将军检举……”

    常丰半跪道。

    说话间,他一扫庭院的四人,心中大为震惊,已经成势的皇族三王在看向院中的那个年轻书生时,竟面带恭敬之色。

    一点也不像是他印象中的王爷。

    “周王?”

    徐行闻言,讶然了一下。

    他先看了一眼身穿明光甲的常丰,然后这才将目光落到了与常丰一同跪在地上、头戴木枷的周王。

    “晏道长,救小王一命。小王……小王……”

    周王跪地哭泣。

    他没想到李太后给他安排的亲信,在护送他出城的时候,竟直接背叛了他,连一刻犹豫也没有。

    好端端的,

    他就成了阶下囚。

    皇族三王听到此言,也是诧异。

    许王看到徐行对这件事感兴趣,也不马虎,即刻咳嗽一声,目光看向大将常丰,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半刻钟后。

    经常丰的解释,众人才知道,周王被捕,是李太后还想着拼死一搏的缘故……。

    “周王不必惊慌,我三人是你的皇叔……,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也会饶你一命……”

    睿王找常丰要来钥匙,亲自为周王解下木加和镣铐,笑道。

    “谢睿皇叔。”

    周王虽吃惊这三个皇叔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但也不敢质问,低声道了一句谢后,就默默的站在了一旁,不做声响。

    半日后。

    天色大亮。

    徐行随皇族三王一同前往神京皇宫,来到了紫薇殿,并高居上座,坐在了龙椅上。

    殿下,李太后和孝昌帝看到这一幕,惊骇不已,不过慑于修士之威,不敢多嘴。

    “不孝后辈,看到太祖皇帝,还不赶紧施礼……”

    皇族三王带着自己的世子、庶子也来到了殿上,对每人屁股踹了一下,低声道。

    这时,孝昌帝、周王,以及李太后才知道了徐行的真正身份。

    “见……见过太祖爷爷。”

    “是我……不孝,该死,竟然想着动孝章皇后的墓……”

    孝昌帝吓得半死,跪地道。

    他这时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什么惊天大错。

    “哀家,妾身……”

    李太后亦是一样,想起自己在徐行面前的放肆,就有些无地自容。

    “看来我徐氏……仙运仍是不佳,尔等子嗣,仅有四人才有一些修行资质……”

    徐行并未理睬孝昌帝、李太后的求饶,他神识一扫在场徐氏子孙的根骨,摇了摇头,说道。

    北荒风气不同于东凰州南部,仙凡并未永隔,而是互有交融。

    如鹤喆国,长公主乌妙就是星陨派的圣女,余下的一些皇族也多有修行资质,加入了北荒各派。

    以他的实力,在北荒开辟几个小国并不难,难的是,离了他的保护,这些小国能否继续活下来。

    “算了,到了北荒,多与他国皇族通婚就是。”

    徐行暗忖道。

    徐氏皇族如此不济,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赵芸娘怀徐章的时候,他的资质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所以后世子孙,一点没继承到他现在的仙体道骨。

    接下来。

    徐行一甩大袖,将这些藩王的子孙扔到了他的火云遁上,随他一同升空。

    一些皇族和藩王的亲信部将,也被他带离。

    很快,紫薇殿内,只剩下了李太后、孝昌帝、周王等十数个赞同迁坟的徐氏皇族了。

    “今后凤溪国,就仍由景嘉帝一脉执政,孝昌帝可,周王亦可……”

    不久,殿内传出了一道无所查询的缥缈之音。

    话音落下。

    龙椅上又多了一个黄布包裹。

    “是天子印玺……”

    孝昌帝见此,匆忙登上台阶,来到龙椅附近,将这黄布包裹塞到了怀里。

257、徐某之意,借掌教道印一用

    藩王被太祖皇帝带走。

    王府的世子、子嗣,及麾下的部将也一道离开。

    那么,这神京,这皇位,只要天子印玺在,那么还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皇儿……”

    “听为娘的话,天子印玺给为娘……,现在百官和万民都认为天子失德……,只有你弟弟周王继位,你才能继续保住富贵……”

    李太后看到孝昌帝抢先一步拿走天子印玺,脸色微变。

    若昨日她哄骗孝昌帝的事情暴露,这个亲政的少帝对她还会有几分孺慕之情,就未尝可知了。

    “周王是你弟弟,素有贤名……,继位后也会对你好的,你体弱多病,去景顺宫别宫调养一段时间……”

    “禅位贤皇太弟,也是美事一桩,值得天下称赞。”

    李太后循循善诱道。

    她说的也不全然是假话。

    此时尽管藩王及其麾下部将被太祖皇帝“升仙”带走,但孝昌帝失德,致使神京沦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外,孝昌帝亲政也才数月。

    没有一点政绩。

    扶持孝昌帝再登帝位,朝堂百官可不见得会再次拥护,即使百官拥护,各地的藩王、地方官说不定就会如三王一样,起兵复叛了……。

    桓氏一党,仅数月,可无法全部清除。

    “周王……”

    孝昌帝闻言,目光看向殿下的周王,捧起天子印玺的双手瞬间微颤了起来。

    ……

    ……

    离开凤溪国。

    徐行将带走的凡人,交到了崇真观的首座——九重道人俞不舟的手上。

    大批量运载人力的空间灵宝并不好找,无一不是珍贵奇玩之物,举州难寻。

    至于灵兽袋之类也不可取。

    先不说其内部空间狭小,单是在灵兽脑海中刻下奴印这件事运用到凡人、修士身上,就为正道所不容。

    只有宗派存有的大型飞舟,才能助徐行一臂之力,将这些凡人大批量运到北荒。

    “徐师叔托付不舟如此重任,不舟绝不慢待,必亲力亲为,护送徐氏后人去往北荒……”

    年轻道人剑眉星眸,背后斜背一柄七星剑,大袖飘飘,站在楼舟的甲板上,对徐行拱了拱手,澹然说道。

    自从在徐行手上得到《太乙分光剑经》后,他亲上霄羽派,求取光岚石,开始着手修炼这门剑经,剑技日有精进。

    只不过随着习练剑术,连带着他的自身气势,也被剑经所影响。

    虽近日以来,他刻意隐藏锋芒,但还是不免剑芒微露,说话时,带着几分激昂之意。

    “若魔道敢拦,不舟手中之剑,定会将其一一斩之。”

    俞不舟起手一礼,朗声道。

    随着三个魔修道君授首,徐行也成为了魔道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带徐氏后人前往北荒,路途中若无魔道修士拦截,他是决计不会信的。

    “俞兄,上次说好了,不是以同辈相称吗?”

    徐行没有接俞不舟这几句话,他由楼舟上空朝凤溪江的江面望了数眼,见天清气浪,心境也不禁觉得有些舒畅。

    他笑着更改了俞不舟对他的称呼。

    崇真观的未来,不是崇真观观主,而是被门派寄予厚望的九重道人俞不舟。

    在北荒时,他以元婴道君之尊与俞不舟同辈论交,目的更多是想与崇真观拉近距离,从而将崇真观这一门派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来。

    但随着与俞不舟的接触,他发觉俞不舟的性格,确实有北荒剑仙这个称号的纯粹。

    与其相交,不免也多了几分的真心。

    “是,徐兄。”

    俞不舟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就挂起了笑容,他照着徐行的模样,盘膝坐在甲板上,观望外界的景物,心境不由被徐行所浸染。

    开始变得“云澹风轻”。

    十几日一晃而过。

    二人离开了凤溪国的下游区域,来到了中游。

    与此同时,俞不舟身上的锋芒,亦渐渐内敛,虽仍有锐气逼人的凌厉之感,但与最初之时,要好得多了。

    “多谢徐兄相助。”

    俞不舟回神后,稽首称谢道。

    在与徐行交谈之时,他就心有所感,隐有所悟,知道徐行为了报答他的护送后人之恩,特意用道君所感悟的意境,助他炼化胸中的剑意。

    剑意、意境,亦是道则的一种,只不过相较于剑意,意境更胜一筹。

    从一器物,

    到了一域的地步。

    《太乙分光剑经》是上乘剑经,能助他衍生太乙分光剑意,或者说太乙分光道则,但他只是感悟了一部分,距离领悟并掌握,还差了不止一筹。

    “俞兄若是实力不强,可无法护送我这些不争气的后辈……”

    “再者,你我都是正道,互相帮助本就是常事,道谢一声即可,过多感谢就不必了。”

    徐行起身,在甲板上站定,他摆了摆手,示意俞不舟不必在意此事。

    君子群而不党。

    于正道夺旗,仅靠微末小利,是显然难以吸引他派加入的,利益结盟虽重要,但也需让一些志同道合的君子加入。

    不然,

    他今后创的补天教何谈正教?

    与魔道,就并无差别了。

    故此,他这时发挥君子之风,就很有必要了。

    只有君子,才能吸引志同道合的君子加入同盟。

    “善。”

    俞不舟点头,随徐行一同起身,又施一礼。

    “徐兄今日结束入定,是另有要事,要下飞舟了?”

    他另开话题,好奇问道。

    在崇真观的楼舟起飞之时,徐行就曾说过,会在中途下舟,不会随他一道回北荒。

    适才打坐感悟意境的时候,他也感知到,半日前,徐行是中途突然截断了入定,而非自然结束。

    “徐某有事要前往虎贲国一趟,等虎贲国的旅途结束后……,就要去一趟南华派了……”

    徐行摇头道。

    虎贲国位于凤溪国中游,是凤溪国的一个畔国,是天圣教麾下的领地……。

    天圣教虽落寞,但麾下领土数不胜数,他来虎贲国,是欲取走虎贲国国内天圣教的传承。

    在命运推演中,他已经得知,虎贲国地底之下,有天圣教的秘境,其中藏有天圣教的元神级功法《辟邪圣功》。

    “南华派?”

    “是因为飞羽仙宫少宗主阮白眉和南华派左丘瑛联姻之事?”

    俞不舟闻言,从徐行的话中自动忽略了虎贲国这一小国。他眉宇紧缩片刻,略沉吟了一小会,便猜测出了徐行前往南华派的目的。

    两大上教联姻。

    这在整个东凰州内,都是一件大新闻。

    而持任元瑞暗旨的徐行,才是飞羽仙宫的正统,想想也就知道,绝不可能坐视这件事不管。

    一旦两派联姻成功。

    就坐实了阮白眉一系,才是飞羽仙宫真正的正统……。

    相当于在外交上,南华派承认了阮白眉的宗主之位。

    “俞兄慧眼。”

    徐行点了点头,感慨道。

    “等飞舟安稳驶入北荒后,届时俞某会亲上南华派,为徐兄你摇旗助威……”

    俞不舟当即表态,神色认真,一脸诚恳道。

    这表态也不全然出于他与徐行的交情。

    毕竟他也是崇真观的首座,万事不能率性而行。

    之所以今日他敢表这个态,与徐行救不虚子一命,并铲除三大魔修道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这一点,崇真观才决意整派投入徐行麾下,听候调遣。

    “崇真观之情,徐某铭记于心,日后定有所报。”

    徐行听到这句话,面容一肃,郑重回礼道。

    小恩小义能随意推辞,但涉及到站队问题,他可不会大度。

    言毕。

    徐行也不再讲什么虚礼,他对俞不舟回礼完后,就一踩脚下的火云遁,朝楼舟下方飞驰。

    片刻后。

    他降下云头,来到虎贲国。

    “天圣教曾是第一大教,这秘境需掌教道印才能进入,以我修为,护佑己身倒是够了,但轰开这举教之力构建的关门……”

    “却还差了一些。”

    徐行以遁法,遁入虎贲国地底,再以阵法造诣,解开重重幻阵后,来到了秘境的守护关门。

    他抬头一望。

    只见这关门高约百丈,整体紫金二色,一望无尽,门面上有一整只展翅翱翔的天凤浮凋,翎羽总共九色,熠熠生辉。

    徐行沉吟了一小会,手指掐诀,接连喷出数道太阳真火,以及催动血影魔功的血影攻击。

    然而。

    几道法术轰下。

    天凤关门纹丝不动,一丝变化也无。

    见此情景,徐行脸色镇定,似乎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他移开目光,看向关门的右柱边。

    距离柱石约莫百步,另有一石制悬台,一人等高,台基上刻有“天圣”二字。

    接下来。

    徐行一挥大袖,按照悬台的阵法,接连打入几道法力。

    瞬间,石制悬台变化,“天圣”二字向下一凹,化作了一个和天凤浮凋相似的图样。

    “阵法,至少在五级以上,元神级别的阵法……,以我的阵法造诣,想要破除,得至少研究个三五十年,而这,只是秘境外的第一重关卡……”

    徐行眉宇微皱。

    凝结先天仙气后,他便打算以这一缕仙气之威,硬闯天圣教秘境,取得传承。

    但命运画面到底只是画面,真正来到这天圣教秘境后,他才知道闯入这秘境的艰难。

    仅论防御,他倒是够了。

    但他的攻击,却难以到达元神级别。

    这一秘境,是天圣教巅峰时修建而成的,不用多想,其防护设施至少有抵挡元神圣君硬闯的实力……。

    “看来,还是得去天圣教一趟了。不过这次倒也不必偷偷摸摸……”

    徐行一挥大袖,运使道法将秘境的一切恢复原样,并在入口处暗布下了几面阵旗后,返回到了虎贲国的地面。

    他从纳物袋中取出纸笔,略思索片刻,就写好了一封拜帖。

    “这时,海家应该也收到了我递给他们的书信了。”

    “不知海家会如何处理这海安……”

    徐行收好拜帖,目视东南方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在凤溪国的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对海家写信,暴露自己的身份,从而惹来飞羽仙宫的“追杀”。

    搭乘上崇真观的飞舟后,他在海家商会留下的布置,才会真正启动,将书信送到海家。

    思索完闲事后。

    徐行驾云离开虎贲国,前往天圣教的驻地,在山下将自己写好的拜帖递给了外务殿的执事。

    元婴道君拜访。

    兹事体大。

    仅隔了半日。

    天圣教的掌教崔通就带着几位嫡系亲传弟子,来到外务殿,摆设宴席,与徐行会面。

    “在宗门之时,就听闻崔掌教是我正道壁玉,今日一见,果然容貌极佳,冠绝万修……”

    殿内,徐行捧起酒盏,对崔通敬了一杯后,笑道。

    如今的天圣教虽只是地方小派,但架子不倒,仍留了几分大教底蕴,崔通这个掌教和大教掌门一样,都是元婴境。

    故此,他这吹捧之言,倒也不算谄媚了,只是应酬交际时说的客套话。

    不过崔通的容貌,确实在正道各派中,享誉多年。

    也不算他胡乱吹捧。

    “徐道君客气了。”

    崔通极有风度的饮了这一盏敬酒,他捋了一下清须,目光看向徐行时颇为柔和。

    有若儒雅士人。

    “徐道君几月前刚刚斩杀了魔门三名道君,天欲圣君发出了悬赏,崔某还以为……徐道君少年热血……,要剑出北荒,重创于魔道……”

    “却不料徐道君突临我派,拜访于我……,不知徐道君此行……有何要事?”

    客套话讲完,崔通也不客气,直接问起了徐行来天圣教拜门的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

    徐行年龄上属于小辈,休说徐行,哪怕是其师巨剑道君,与天圣教的交集也不多……。

    此次前来,绝对是另有算计。

    其外,飞羽仙宫虽与天圣教不是什么死敌,但也隐有间隙,天圣教的寒孤山,就沦为了飞羽仙宫的一个秘境……。

    两派互有敌意多年了!

    “崔掌教是个急性子啊。”

    徐行闻言,亦不生恼,他打了个哈哈,笑了笑。

    说完这一句话,他对崔通拱了拱手,肃容道:“徐某来天圣教,自是为解救天圣教这一正道门派厄难而来……”

    “请崔掌教借天圣教的掌教道印……予徐某一用!”

    什么为解救厄难而来。

    这一套说辞,崔通作为天圣教掌教,在许多说客嘴里,听到过许多次。

    天圣教若亡,早就亡了。

    岂能等外人来救?

    他一点也不为此担忧,神色平静,似看好戏一样,津津有味的看着徐行,想看徐行这元婴修士口中,能说出什么惊天之言。

    然而当“借掌教道印一用”这句话从徐行嘴中出口后,崔通顿时惊怒交加,从宴席上拍桌而起,差点当场失控。

    掌教道印,如凡俗的天子印玺一样,岂能借出?

    “徐道君莫不是在说笑?掌教道印是我派信物,可不能轻借……”

    崔通眸生寒光,他压制着怒火,右手攥紧道袍衣袖,沉声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天圣教也不是什么小派,可不会任由外派道君凌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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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755/ 第一时间欣赏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作者:黑心师尊所写的《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为转载作品,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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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介绍:
穿越而来,好不容易历经艰辛中举当官,却不料被上司诬陷,锒铛入狱。

孰料……,

洞房之后,觉醒昆仑镜,可以轮回修仙。

第一世,清末民国,入天地会,以反清为重任,拜龙门派道长为师,学尸解之法……。

第二世(暂定)……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