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大势(已肥,请开宰)
为了给陆长乐接风洗尘,
多铎准备了丰富的篝火晚宴,
还备了一道古法名菜,浑羊殁忽,
做法是同时将羊与鹅放血褪毛,
先是在鹅的肚子里塞入糯米饭和多种香料,
接下来把鹅塞进羊的肚子里,
把羊放在火上烘烤,
等羊肉烤熟后,只取出羊肚子里的鹅进行食用,
据说这种做法,鹅肉鲜嫩多汁,味道更是一绝。
羊还没有烤熟,
刚有一点熟络的建虏将领,
开始上前邀请远征军的人一个友谊赛,
人是投降了,但是心不服,
怎么也想拿回一些彩头,
多铎一边向陆长乐行礼,一边责备道:“大总督见谅,这些奴才就是这样粗鄙,属下会惩罚他们的。”
陆长乐笑了笑说:“较量一下,这也是将士们交流的一个方法,多铎将军,你的部下喜欢怎么样的玩法?”
军人只服强者,
在老寨时,就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
陆长乐都见惯不怪了。
“奴才们喜欢玩战神模式,通常是双方各选十人,一个一个较量,胜者留,败者下,比赛完后,哪方剩下的人多,就是哪方获胜。”
“这个主意不错”陆长乐抚掌笑道:“比赛得有点彩头才好,这样吧,无论哪方,只要击败一人,赏白银一百银,单人击败三人或三人以上,可以到马厩任意挑一匹好马。”
“大总督兴致这么好,那就依大总督的意思。”多铎马上答应。
他也想看看,这支远征军,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双方议定,然后自各挑战参加战神赛的好手。
陆长乐只是看了甘辉一眼,甘辉会意,拱手领命去挑人。
好吧,差不多每次收人,
都会让自己露一手,
快成工具人了。
军中将士都喜欢热闹,
一听到有站神赛,众人纷纷向篝火靠近,
一些职位低离得远,又没找到好位置的人,
有的站在房顶,有的干脆爬上树,
比赛不仅容易进入将军和大总督的视线,
每击败一名对手,还有一百两银子,
击败三名或以上,还可以到马厩任意挑选一匹好马,
很多自认身手不错的人,纷纷抢着报名参加,
有的还为上场名额吵起来,
要多铎出面解决。
远征军第一个出场的,是杨启耀,
福州杨氏子弟,杨启军、杨启义不在,
现在是他在挑福州杨氏的大梁。
镶白旗部,上场是一名叫图鲁木的佐领,
杨启耀站在身高近一米九、壮得像一头熊的图鲁木面前,
就是一个孩子面对一个成年人,
两人站好,开始互通姓名:
“镶白旗第六佐领,图鲁木”
“远征军第十七队百户,杨启耀”
图鲁木看着比自己矮了快一个头的杨启飞,
哈哈一笑,伸出像蒲扇一样的手,
在杨启耀面前挥了一下,哈哈大笑地说:“小娃子胆子不错,不过还得回家多吸几口奶再说。”
围观的旗人闻言,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图鲁木是镶白旗公认的勇士,
好狠斗勇,还天生神力,
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晋升为一个牛录的佐领。
杨启耀面不改色地说:“谁要回家吃奶,干完架再说。”
“好,这话对头,看好,我要出手了。”
图鲁木说完,大吼一声,
像一头凶狠的野熊般,直扑杨启耀,
杨启耀没有丝毫胆怯,一招黑虎掏心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闷响,图鲁木和杨启耀的拳头在半空相撞,
没有任何花巧,一见面就全力出击,
只见图鲁木庞大的身体只是轻晃一下,很快站稳,
杨启耀则是连退二步,
很明显,在力量上,图鲁木明显占优,
图鲁木脸上出现认真的神色,轻视的目光也不见了,
再次大吼一声,想趁杨启耀立足未定,
一举把他拿下,
经过试探,杨启耀也知自己力量没图鲁木大,
看到图鲁木冲上来,
身形一闪,不再跟他硬碰硬,
采用游斗的方式跟他打,
一个防御好、力量大,
一个身体灵活,套路多,
两人在事前划好、约一丈见方的圆圈内打得难分难解,
镶白旗人和远征军的士兵,
在一旁卖力替自家的选手鼓劲,
大约一柱香后,
杨启耀因为一个失误,被图鲁木推出比赛圈,
遗憾落败。
虽说是败了,杨启耀获得不少掌声和赞扬,
不少镶白旗旗将士也跟着鼓掌,
一开始,他们没一个人看好杨启耀,
觉得他上场,估计一个照面就让图鲁木放倒,
没想到他打得有板有眼,非常顽强,
一个小小的身躯中,蕴含这么强的力量,
镶白旗的人佩服强者,也敬佩勇士,
杨启耀的表现,值得他们鼓掌。
“大总督,我...给远征军丢脸了。”杨启耀走到陆长乐面前,一脸羞愧地说。
身上挨了不少拳,有几处都淤黑了,
杨启耀不觉得痛,
只觉得对不起陆长乐的信任。
“胜败是兵家常事,这一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没事,退下吧。”陆长乐云淡风轻地说。
“遵命”杨启耀大声应道。
一旁的多铎笑呵呵地说:“大总督,图鲁木是镶白旗有名的勇士,杨百户能打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看到自己的部下打赢,多铎喜上眉梢,
图鲁木这奴才不错,给自己争了气,
回去赏他一条羊脚。
陆长乐只是笑笑,也不争辨。
第二位上场的,是陆长水。
陆长水是陆思明的得意弟子,擅长一门叫长臂拳的拳法,
激战了一盏茶的功夫,陆长水被图鲁木放倒在地,
图鲁木身高臂长,力量也比陆长水大,
还非常能抗揍,
陆长水打中他几拳,给他造成的伤害有限,
可让图鲁木打中一拳,身体像麻了一样,
陆长水虽说很想赢,
可惜被图鲁木全面压制,
很努力求胜了,
最后还是无奈被击倒,
好在没受什么伤。
连胜两场,镶白旗部的人兴奋得连连怪叫,
还有人当众跳起舞来,
图鲁木连赢二场,人也亢奋起来,
一边用双手锤打自己的胸膛,一边绕着那个比赛圈,
大声吼道:“看到没,看到镶白旗真正的勇士没,谁,还有谁”
极度嚣张。
多铎笑得合不扰嘴,一边向陆长乐行礼,一边自责地说:“图鲁木这个奴才,出手也没点轻重,大总督,回头我定重重惩罚他。”
嘴上说惩罚,心里想的是这奴才真是争气。
回去赏他一个美人。
多铎跟多尔衮一样,口服心不服,
虽说归顺了,但心里想的是运气不好,
归服的陆长乐的火器,不是陆长乐的人,
天下谁不知,八旗铁骑骁勇善战,
一队斥候就敢深入大明腹地,
一个牛录的兵力,就敢主动进攻十倍于自己的大明军队,
那些懦弱、胆小的大明士兵,
见到八旗铁骑,就像卑微的老鼠看到猫一样,
图鲁木变相给自己挣了脸,多铎能不高兴吗?
看到了没有,
这才是八旗镶白旗部的实力。
陆长乐摆摆手说:“此话过矣,赢得这么漂亮,要重重有赏才对。”
顿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再赢一场,就可以挑一匹好马了。”
说话间,给一旁只顾着喝酒的第一号工具人甘辉打眼色。
这时,不少远征军的将士也推搡着甘辉上场,
那个图鲁木太嚣张了,
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甘辉也知再不上场,
远征军的士气就要被打压,
把碗里的美酒一饮而尽,
站起来,把手里的碗一摔:“我来。”
“好,总教头终于出手了”
“哈哈哈,有甘教头在,我就安心了”
“什么图鲁木,准备滚葫芦吧”
看到甘辉要出手,
原来士气有些低落的人远征军,瞬间沸腾起来,
看到远征军这么兴奋,
图鲁木知道自己的劲敌来了,
停下擂胸膛,指着甘辉,斗志昂扬地说:“好,来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前面二个,欠点东西,
在图鲁木心中,找一个好对手,
比那些赏赐更重要。
甘辉走进圈内,对图鲁木说:“你连战二人,我也不占你便宜,先休息一下,等力气恢复再说。”
自己可不想胜之不武。
“不用”图鲁木嚣张地说:“镶白旗的勇士,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龙,杀贼子时,三日三夜不下马,区区两场架,我还没热身呢。”
“好!”
“图鲁木是我们旗的巴图鲁”
镶白旗的人听到,再次欢呼起来,
强大、霸气,这才是镶白旗出的勇士。
甘辉没有再劝,把左手藏在背后,
右手食指对图鲁木勾了勾:“我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一只手,来吧。”
在嚣张方面,甘辉绝不认输。
“什么,竟敢如此小看我,找死。”
单手对付自己,图鲁木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气得脸色通红,
猛地大吼一声,右脚用力一蹬,
发力过猛,右脚着地处,竟出现一个凹坑,
右脚离地时,还带起一团泥土,
全力施展的图鲁木,整个人犹如饿虎扑羊般,
向甘辉站立的位置冲过去,
看似没有章法,实则这招是图鲁木压箱底的绝学,
名为野猪撞,
图鲁木有次在山中狩猎时,
亲眼看到一头成年公野猪,硬生生把碗口粗的大树撞断,
心里大感震憾后,从中也摸索到一点门道,
冲撞时,会把手肘架起来,
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肘的位置,
全力一击之下,
公牛都能撞翻,
要是撞到人身上,
轻则撞飞,重则骨折吐血,
杀伤力非常可怕,
比武的地方只有一丈见方,很小,
图鲁木的速度很快,
眼看就要撞上甘辉了,
说时慢,那时快,
只见甘辉身形一动,向左一闪,右腿一伸一勾,
不仅避开图鲁木的看似必中的一撞,
还让他失去平衡,
“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张粗犷的脸,
结结实实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那声音,光是听到都觉得痛。
甘辉早就看出来了,
图鲁木就是仗着皮粗肉厚和一身蛮力,
并没有系统学过武术,
对力量的控制和运用缺乏经验,
上三路防守不足,下三路步伐不稳,
看似气势十足,实则破绽百出,
要不然,甘辉也不会嚣张地让他一只左手。
刚才还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镶白旗人,
一个个被点了穴位一样目瞪口呆,
回过神,连忙大声喊道:
“图鲁木,没吃饭吗,怎么摔倒了”
“快站起来,把那个嚣张的家伙扔出去”
“佐领,快站起来啊”
那些镶白旗的人急坏了,
一个个拼命叫喊着,
只是,图鲁木半天也不动一下,
裁判走上去看了一下,摇了摇,
又翻了翻图鲁木的眼皮,
大声宣布:“选手晕倒,判负”
“人呢,把他抬下去。”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刚才还吼声连天的镶白旗人,一个个傻傻地站在哪里,
傻傻地看着他们心中的勇士,
像只死猪一样被人抬下,
刚才以为他会把对手撞飞,都准备鼓掌喝采了,
没想到一个照面,对方连手没动一下,
就这样...摔晕过去。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远征军的人回过神,一个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像猩猩一样绕着圈擂心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图鲁木,
竟然以戏剧式方式下场,
简直就是...太搞笑了。
很多人没看清场面发生的事,
以为图鲁木是不小心自己摔倒,
多铎眼尖,所在的位置也好,
清楚看到甘辉勾绊图鲁木的全过程,
一脸敬佩地向陆长乐说:“大总督麾下有如此高手,属下佩服。”
场上较量,很多招式看似简单,
好像每个人都能做到,
实则对时机、力量、速度还有应变能力要求很高,
除非是一力破十会那种一面倒的较量,
不然对细节的把控很重要,
这就是俗话说的“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陆长乐呵呵一笑,一语双关地说:“将士们的切蹉,只是图一乐,匹夫之勇,能振一时之气,成大事,讲求的是大势。”
多铎心中似有所动,忍不住问道:“敢问大总督,何为大势?”
“跟对的人,做对的事”
看到多铎还有些不明白,
陆长乐指着场上的甘辉说:“多铎将军,你看甘教头如何?”
“无双战将,可与三国吕布相媲美”多铎赞不绝口地说。
连克建州十余城,
前有横扫郑氏兄弟的功绩,
击毙满清第一巴图鲁鳌拜在后,
不费吹灰之力击败图鲁木,的确厉害。
陆长乐笑了笑,伸手从裤筒里抽出一支特制的、短小的殊遂火枪,
在多铎面前扬了扬,面色平静地说:“这支叫遂火枪,不用点火,无须火绳,可以在瞬眼间击发,射程和威力,远在普通鸟铳之上”
“一个黄毛小孩,拿上这支遂火枪,就可以击杀练武多年、艺高经验足、像甘教头这样的好手”
“或许一个小孩有点困难,要是二个呢,十个呢,二十个呢”
“再举一个例子,鳌拜,他是绰号巴图鲁的勇士,麾下的镶黄旗,精锐中的精锐”
“老寨前一战,精锐又如何,巴图鲁又如何,在无敌火器前,全军覆没也没动摇我军的防线”
“不能以人力扭转,这,就是大势”
多铎听完,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样,
傻傻的站在哪里,嘴巴张开,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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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审讯,我是专业的
多铎整个人都呆了,
陆长乐的话,好像给他打开一个新天地,
在多铎心中,
大明皇帝心胸狭隘、文官贪钱武官怕死,
大清才是上天选中的真命天子,
没想到在陆长乐口中,
大势不是代表一方势力,
而是代表谁掌握更犀利的武器。
一名黄毛小子,拿着一杆遂发枪,
就能对一个练了几十年武艺的高手产生威胁,
听起来不敢想像,
可事实上,
它还真发生了。
这一刻,多铎有点明白,
经营多年、拥有二十万精锐的郑氏兄弟,惨死在福建;
无敌的八旗铁骑是怎么输的了,
不得不说,鳌拜死得太憋屈,
难怪二哥在信中说,绝不能跟远征军发生冲突,
连想都不要想。
多铎脑中思如电转,嘴上不敢轻慢,
连忙应道:“大总督金玉良言,属下一定铭记在心。”
陆长乐手一抛,把那支特制的火铳扔给多铎:“这支燧火枪,赏你,就当是这次归顺的礼物。”
不仅归顺,献关献堡,
还把范永斗、王登库那几个人人得以诛之的、通敌卖国的无耻商人控制,
光这一样,该赏。
多铎连忙用手接住,有些爱不释手摸着手里的燧发枪,一脸感激地说:“大总督,这么贵重的东西,属下受之有愧。”
不知为什么,
摸着那冰冷的燧发枪,心中有一种战粟的感觉。
陆长乐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一个稀罕物,拿去玩吧,已经有更好的新枪出来了。”
有了正确的思路和详细的图纸,
不计成本的投入,
宋应星的创造力加上老周扎实肯干的工匠精神,
步枪的样枪已经做出来,
测试效果很不错,
正在积极改进和计划量产中,
这是二叔公来信说的、最重要的事,
寄以厚望的步枪,终于有了质的突破,
陆长乐为了拉拢多铎,把那支遂火枪送给他。
多铎闻言心头一震,脸色有些沉重地谢礼。
要是以前,弄到一件这么厉害的火器,
多铎肯定欣喜若狂,
马上送到工部让那些工匠研究、仿造,
现在却是笑不出来,
陆长乐这般大方送给自己,
那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
即使自己去防造他也不怕,
因为他有更好的。
一阵远征军的喝彩声和镶八旗的叹息声,
把多铎的注意力重拉拉回比赛场,
只见旗中的斯隆一脸羞愧地退下,
甘辉还站在比赛的圈中,面带微笑,
神情轻松,
连败二人,也没从他身上看到疲态。
震惊还在继续,
第三位斤儿罗、第四位埃迪、第五位富和泰......
每一位,都是昂着头、一脸不服冲上去,
没一会就低着头、一脸惭愧地退下来,
有人被拳头击倒,
有人被脚踢晕,
有人被举起扔出,
甘辉就像战神下凡,硬是以一打十,
打到后面,那些镶白旗的人也服了,
从轻视、震惊、不服到敬佩,
齐齐为甘辉喝彩、鼓掌,
从这一刻起,他们算是真服了远征军。
较量打完,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有了前面的“较量”,气氛也融洽起来,
所有人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就是张家口堡幸存的百姓,
知道张家口堡是福督大总督接管,心里也高兴,
不怕被外族欺负,
有条件的家庭,多做一二个菜作应祝,
也有一小部分不高兴的,
例如八大晋商中的黄云发。
对黄云发来说,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天之间从天堂沦落到地狱,
眼看着升官晋爵就在眼前,
转眼就被打下大牢,
那些狗养的建虏人,真不是东西,
这些年给他们送情报送物资,没功劳也有苦劳,
不奖励也就算了,还要把自己这些人卖给新主子,
呸,太不要脸了。
拷问几天后,黄云发只剩半条命,
心里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刚刚有人送来酒肉,
这几天吃的,都是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突然有人送上好酒好菜,
黄云发注意到,这次送饭的人,
由旗兵变成明军打扮的人,
应是福建大总督陆长乐来到,
原来如死灰的心,一下子乱了,
这是上路饭吗,
吃完这饭,就要处决吗,
连复审一下都不愿意?
一想到被砍头,黄云发的手不停的颤抖,
对了,那个陆长乐可是有俏面阎君的绰号,
杀人不眨眼,
听旗兵说,在盛京还执行凌迟之刑,
一想到这些,
那只香喷喷的烤鸡,吃到嘴里都不知什么味。
勉强吃完,只能静静地等着,
也不在过了过久,
可能是二刻钟,也可能是一个时辰,
黄云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终于来人了,
一个穿着白色衣裳、打扮得斯文的人进到地牢里,
让黄云发感到惊讶的是,
这个年轻人带了两名挑着箱子的手下,
挑着箱子进大牢,总感觉怪怪的。
年轻人,正是接受审讯任务的木生。
木生进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黄云发,
点点头说:“白白净净的,不错,不错。”
黄云发闻言一阵恶寒,整个人忍不住缩了缩。
天啊,这个人眼神那么怪,不会是有断袖之瘾,
把自己当成兔相公吧。
好在,领头的那个人只是瞄了一眼,
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木生背着手,面带微笑地问道:“黄氏商行的大东家,久仰,怎么样,刚才那些饭菜还可口吧?”
“哼,猫哭老鼠假慈悲,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黄某誓死也不服软。”黄云气强装硬气地说。
区区一顿饭就想收买自己?
想得美。
这些年做的事,死一百次都够了,
不过这些年享的福,别人投一百次胎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一句话,就是死,这辈子也值了。
藏在秘处的金银财货,自己就是死,
也不便宜这些人。
木生拍着手说:“硬气,我就佩服你们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生,远征军医护所特别医师。”
听到铁骨铮铮时,黄云发忍不住稍稍挺直了一些腰杆。
“管你是谁,别阴阳怪气”黄云发强装镇定地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当然,若是大人放了小人,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小的经营几十年,对各地的货物和行情了如指掌,收了小人,小的每年都可以替大人赚取大量的钱财。”
硬气只是暂时的,
保住小命最重要,
家财被抄了,但是自己人还在,
只要人还在,就能做买卖赚钱,
当官吃兵饷的,有几个不爱钱的?
那些建虏一心拷问钱财讨好新主子,
黄云发知道他们不会真弄死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什么保证,
对他们也就是应付了事,
现在正主到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木生拍了拍他的胖脸,一脸和蔼地说:“愿为我们做事的商人,很多,这方面不缺,黄东家,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对你感激不尽。”
“什么...什么忙?”黄云发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前面高傲,那是为了显示自己跟其它人不同,
有才,才能傲,
骨子里黄云发还是很爱惜命的,
秘密收藏的那些金银财货,足够自己享尽人间富贵。
“一个小小的研究而己”
木生说完,随即下令:“把黄东家绑在手术台上,避开关节。”
二名手下把黄云发的四肢绑在一张桌子上,
黄云发歪着头,一脸惊恐地问道:“你们这是要...要干什么?”
那二名手下,把自己像一头猪一样绑在台上,
然后很熟练扯去自己身上的衣裳,
在身上浇水,还用猪毛刷用力刷,
刷得皮肤生痛,
这些还勉强能忍受,跟前面建虏的酷刑比,
不算什么,
最让黄云发恐惧的,是那个一直微笑的木生,
经验告诉他,一个在地牢也笑得那么开心的人,
要么是傻子,
要么是那种不能平常心看待的疯子,
现实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
很大。
木生好像展示宝贝地把那四口箱子一一打开,
箱子是特别设计,有个架子连着箱盖,
一打开,就是一层层的格子,
格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没错,是刑具,
有皮鞭、夹棍、刀子、长钉、铁夹子、铁爪、铁钩、凿、锯子等等,
其中有一个箱是放刀具的,
一排排明晃晃的刀具,少说也有上百把之多,
每一把都闪着寒光,显然受到不错的保养。
木生转过头,对黄云发邪魅一笑:“刚才不是说了吗,请黄东家帮个忙啊”
“什...什么忙,木医师。”黄云发战战兢兢地问。
那一笑,好像看一个猎人盯小白兔一样,
笑得黄云发心里直发毛。
木生拿出一把只有一尺二寸的锯子,在手里掂了一下,
突然语出惊人地问道:“黄东家,你见多识广,知道一个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吗?”
“不,不知道,木医师,怎么问这个问题?”
要是问和地米、盐、棉、布、绸、茶、纸这些,
黄云发能倒背如流,
但是问一个人身上有几块骨头,
谁知这些。
木生有些疑惑地说:“汉木刻本《外伤论》上说,人有二百零八块骨头,而唐石刻本《骨经注》则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
“到底是二百零六还是二百零八,我一直弄不清白”
“古代那些郎中,多是偷偷在乱葬岗刨坟研究,遇上肢体残疾的人,就有了偏差”
“也有人说,人体有类似男子雀儿一类的软骨,生的时候存在,死了就消失”
“正好,黄东家身子保养得不错,也没有残疾,听说不怕酷刑”
“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研究体”
“黄东家放心,作为报酬,事后我会送你一副厚棺下葬”
木生说得轻描淡定,
被绑在台上的黄云发越听越心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了。
木生说完,不再理会他,
开始在挑选工具,
“先把左手的骨头剥下来吧”
“这把二寸刀,适合断筋”
“这把倒角刀切关节之间的韧带”
“这线金线可以刮血沫”
“锯子可能要用上,用小号的吧”
“用凹头凿好一点”
每说一句,就在工具箱挑出一样工具放在托盘里,
每放一样,黄云发的身体就抖一下,
看到托盘十多样闪着寒光的刑具,
都快哭了。
恶魔,这绝对是恶魔,
让他把全身的骨头都拆下来,
一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刑具就要用在自己身上,
黄云发的牙齿咯咯响,忍不住开口求饶:“木医师”
还没说完,木生连忙说:“黄东家,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求饶,放心,一定给你准备一副上好棺木,再请几个高僧做一场法事,让你风光大葬。”
木生说完,用指轻轻戳了一下小臂处,自言自语地说:“就从这里开刀吧,先用三寸刀”
手指碰到皮肤的一瞬间,黄云发身子好像惊恐至极的抽搐一下,
感到下体一热,
小便失禁了,
黄云发好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叫道:“我招,我全招了,别用刑,我...我还二百万两银子,全献给陆大总督,呜呜呜”
这一次,真吓坏了。
木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摇摇头说:“你的所有家财,都让荡寇将军多铎给抄没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来,配合点。”
“真的,真的”黄云发生怕木生不相信,大声喊道:“就在张家口向南十里,有一个叫大元村,村西头大槐树下那民宅,都存在地下秘密窑洞里。”
木生放在刑具,一脸平静地说:“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敢再前半点隐藏,嘿嘿嘿”
黄云发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
连条件都不谈,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一刻钟后,木生带人走出牢房,
把结果告诉早在等候的陆长水,
等陆长水带人连夜去查抄后,
木生吹了一个口哨,扭头对两个助手说:“走,去田生兰的牢房,你们记住憋住,别笑”
“看什么,胖墩子,说的就是你,刷的时候轻点力,真以为杀猪啊”
水娃小声地问道:“木生哥,要是他硬气,死活不招呢?”
“做戏做全套,看他能熬多久”木生一脸阴狠地说:“族长说了,这些都是通敌卖国、出卖自己人的汉女干,他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谢罪。”
“明白了,木生哥”
很快,田生兰的牢房传出木生熟悉的声音:“田氏商行的大东家,久仰,怎么样,刚才那些饭菜还可口吧?”
209 富可敌国的晋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长乐感到头有点晕。
多铎还有他的那帮奴才们,
打架输了,就想在酒桌上找回面子,
一个劲的劝酒,
还是喝他们自酿的马奶酒,
嘴里说得好,我干了,大总督随意,
一人喝一口,也架不住他们人多,
陆长乐隐约记得是富晓娜和富晓婷那对组妹花给自己换的衣服。
简单洗漱完,
陆长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吃着早饭,
这时木生跑进来,看看陆长乐,又打量一旁那对风华绝茂的姐妹花,贼兮兮地说:“族长,吃早饭呢,看来族长精神头不太好呢”
“说正事,小心罚你扫马厩。”陆长乐没好气地说。
这些家伙,没外人的时候,
嘴巴都不把门的,竟敢调戏自家族长。
木生嘿嘿一笑:“族长,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保你马上精神百倍。”
陆长乐心中一动,马上把筷子放下:“好,要是看了不精神,我饶不了你。”
“精神,绝对精神。”
一柱香后,陆长乐被带到一间有些破落的普通民宅前。
民宅四周都有远征军的士兵严密把守,
陆长乐没开口问,木生就主动介绍了:“族长,这里是范永斗的秘密银库”
“这老东西很狡猾,不把秘密银库建在自家地下,也不埋在祠堂祖坟”
“就把银库修在自家宅子旁边的小破房里”
“小破房只有一个出过天花、一脸麻子、看起来很可怕的老头住,平日也不跟外人来往”
“范永斗那老狐狸,不挖暗道,不修暗门,都是晚上偷偷爬梯子过去”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极少,是范家一个小妾无意中供认,范氏商行大约二到三年,就会铸造一批金锭银锭,但抄没的财货里,并没有”
“昨晚审了范永斗那老贱人半个多时辰,这才让他开了口。”
木生一边说,一边带着陆长乐往里面走,
地下银库的入口,就在供养的佛像下面,
设了一个机关,
陆长乐顺着窄小的地道,
走下去没几米,就可以看到整个地下银库,
地下银库呈一个螺旋楼梯形状,
在楼梯的旁边,挖了一个个放东西的、类似空槽的空间,
从地道入口第一个空槽里,
摆放两个架子,
分明放着银锭和金锭,
数量不多,只有十锭黄金和五十锭白银,
应是应置的时间太长,金银和银锭表面都氧化,
银锭变得灰不溜秋的,像一团放久了的白面,
金锭好像长了斑一样,应是纯度不够高。
陆长乐随手拿起一锭,
只见下面还打了印记,
正德三年范松铸,七个字,
再看看其它的,每一锭都打了印记,
名字都一样,是范松,
时间则是从正德三年到正德十二年不等。
向下走了几步,又到了另一个空槽,
这次财富明显多了一些,
金锭三十锭,银锭八十余锭,
从下面的印记来看,这次存钱的叫范春晓,
时间从正德十四年到嘉靖十六年不等;
一路向下,
下面还八个空槽,
都是范氏家主在生前把赚到的钱,按一定比例存到这里,
不知是买卖越做越大,还是相互之间攀比,
存的金银越来越多,
挖得越来越深,
到现任家主范永斗时,
一个空槽已经不能满足了,
直接挖了一个约上百平方的密室,
也不用架子摆金银了,用包了铁皮的箱子放,
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堆起来,
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里面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是黄澄澄的黄金,
少说也有数百万两。
随手拿起一锭,这一锭应是新铸的金元宝,
很沉,应是五十两的规格,
翻开下面一看印记,
崇祯十四年范永斗铸。
这些范氏家主还真是实在,
不知是其它财货难保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地下银库里存放的,全是金银,
连铜钱都没有。
木生笑嘻嘻地说:“族长,现在精神了吧。”
建虏的那些人,审讯太没技巧、手段太糙了,
那像自己,
只要出马,就没有空手过。
陆长乐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木生的肩膀,高兴地说:“精神,现在打老虎都没问题,对了,这是范永斗一家的,其余七家的,有收获吗?”
范永斗是八大晋商之首,
其余七家虽说规模比不上范永斗,但也是多代经营的巨富之家,
那些不义之财,可不能跑。
手下的人多了,开销也大,
陆长乐连山海关都不去,
急匆匆赶到张家口,一是收拾那些通敌卖国的商人,
二来也是为了抄没他们不义之财。
征服建虏,满八旗和汉八旗加起来,超过八万精锐,
就是不发兵饷,人吃马嚼,
每日的开销都是天文数字,
靠福建一省之地,肯定养活不了那么多军队,
对陆长乐来说,这次的主要任,就是搞钱。
“有”木生一脸骄傲地说:“有人把财货藏在外地,有人把金银铸成砌祠堂的砖,有人把财货埋在水塘下面,手段多着呢,不过都让我给套出来了”
“长水和启耀他们昨晚就开始追赃,陆陆续续运回不少,还在登记清点中”
说到这里,木生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从他们的口供看,那八家的财货若是全部追回来,价值超过二千万两银子。”
二千万两啊,这个数字太大,
大得木生说话都不利素了。
想当年,福州陆氏那么多人,
人多地少,隔三差五跟杨氏干仗,连官府的税都交不起,
连祖传的茶山都要卖,
平日割刀肉就当过年了,
一枚铜板恨不得扳开两瓣来花,
没想到,几个大商人,竟然这样富有。
陆长乐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这八头大肥猪,宰得正是时间,哈哈哈”
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军饷的问题了。
对于这个数目,陆长乐只是有些惊讶,
很快又释然。
一间经营良好的夫妻小店,一年赚能赚上百两银子,
像范永斗、王登库这些人,
都是能控制上游资源、能制定规则和定价的人,
在全国各地都有店铺,可以说日进斗金,
他们在张家口经营的马匹、茶叶这类商品,
赚的是暴利,
几代人的积累,加起来很可观,
特别是勾结建虏,
低买高出,协助销赃,出卖情报等,
让他们赚钱盘满钵满,
攒下这副家业,一点也不奇怪。
陆长乐只是感叹一下,马上命人把这些财货搬走。
就在陆长乐喜滋滋搜刮以范永斗为首不法商人的家财时,
陆晋远率着多尔衮和祖泽润等人,终于赶到山海关,
守关的,正是吴三桂。
李自成比陆晋远等人快到半日,
刚开始时,李自成还想通过谈判让吴三桂投降,
攻陷一座雄关,
还是吴三桂率领精兵强将所守的雄关,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再说刘宗敏那小子做得也欠缺考虑,
没关法,吴三桂最宠爱的小妾陈圆圆,李自成也享用了,
事情摊开后,李自成给吴三桂许以高管厚禄,
还许诺投降后,任吴三桂选三十名美女作为补偿。
吴三桂以有人传信,说家人都被害,
要先见到家人再投降,
李自成也有准备,随军带了他弟弟吴三辅、老管家还有二名妾侍,
吴三桂一直跟李自成拉扯,拖时间,
他知道远征军、多尔衮和祖泽润正带着大军火速赶来,
李自成几次努力都没有效果,
在谋士李岩的劝谏下,果断进攻山海关,
还以封候和重金为激励,悬赏吴三桂的人头,
亲自指挥攻打山海关,
原山海关守将和官兵,听说大明亡了,走散了大半,
全靠吴三桂的人马在苦苦支撑,
眼看快要守不住时,
陆晋远、多尔衮和祖泽润及时赶到,
李自成、牛金星、刘宗敏等人看到强援来了,
知道打不过,停止进攻想逃跑,
陆晋远哪里这般轻易让他跑掉,
命令吴三桂打开关门,率兵追击,
李自成心有不甘,仗着自己人多,
最近士气正旺,
下令大顺军迎敌,
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
实在战斗力一般,
陆晋远和远征军在后面掠阵没有出手,
多尔衮率领的满八旗和祖泽润率领的汉八旗出战,
两人争着在陆晋远面前表演,
进攻时极为彪悍,一碰面就出尽全力,
双方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大顺军哪里见过这种凶悍的打法,
两军短兵相接不到一刻钟,
伤亡惨重的大顺军很快崩溃,
士气没了,
刘宗敏中了好几刀,身受重伤,
最信赖的谋士李岩被一名八旗佐领杀死,
李自成心中莫名愤怒,最后还是在牛金星的劝说下,
带着心腹亲信,还有核心精锐逃跑,
那些裹挟征来的民夫民壮、投降的官兵也管不了,
在他们在,
阻延一下敌人追击的脚步,让自己顺利脱离战场,
那是他们最后的价值。
吴三桂和多尔衮想去追,陆晋远阻止了,
让他们是打扫战场、收拢溃兵、俘虏还有战利品等,
混乱中,吴三桂的弟弟吴三辅夺了一把刀,
救下一名嫂嫂,一身是伤,幸运地活着见吴三桂,
打扫完残局后,陆晋远命多尔衮和祖泽仁,
带领各部兵马,分两路向京城推进,
不求快,每到一处,就征服一处,
没想到,过程意外的顺利,
有百姓夹道欢迎,还主动带路,
有乡绅主动犒劳远征军,送茶水送肉食,
有官吏带头打开大门迎接远征军,
大明亡了,李自成败了,
陆长乐是汉人,又是前朝福建总兵,
兵多将广、实力雄厚,
连大明朝野万分痛恨的建虏,
也征服了,并收为己用,
最重要的是,口碑很好,
善待百姓、给百姓分土地,
和士绅也能友好相处,
虽说有俏面阎君的称号,可杀的,都是大女干大恶的人,
跟着这样的人,安心,
不像李自成,没来前,传言他各种好,
真来了,好像穷疯了、饿急了,
很快露出真面目,
随便找个由头就公开抢劫,
无论是好是坏、是官是民,
一个字,抢,
抢粮食、抢钱、抢财货、抢女人,
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这里得记情报组和陈七一个大功,
陈七一直在黄河以北、和建虏暗中耕耘,
不仅想方设法把《闽南快报》偷偷带到这些地方,
还暗中发展大量人员,在民间暗中传播,
也不是反对大明朝,
而是福建和陆长乐剿匪安民的一些事,
通过默然潜化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有这些事,
知道陆长乐的做法和福建的现状,
特别是福建老百姓的幸福生活,
程氏商行也应陆长乐的要求,
利用自己的店铺还在在徽商中的影响力,
暗中替陆长乐宣传,
效果出乎陆晋远意外之外。
陆晋远、多尔衮、祖泽润一步步向京城逼近时,
陆长乐终于完成了对那些通敌叛国晋商的抄家和惩罚。
跟盛京大开杀戒不同,
陆长乐只杀为首和有犯罪记录的人,
其他家眷一律打入苦工营,
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次张家口之行,陆长乐可以说吃撑了,
为首是以范永斗为首的八家晋商,
实则参与的,还有不少,
虽说他们不是核心,
但造成的破坏和影响不容小视,
那些发黑心财和卖国财的人,
陆长乐一点也不手软,一起收拾,
查抄的粮食、盐巴、铁器、布纱等物资一大批,
多到后勤部都为难,
各地店铺、田庄等地契几大箱,
光是金银,折合超过一千五百万两,
古董、珍玩、字画、毛皮、人参这些值钱货,
足足装了二百多车。
不仅是远征军,就是镶白旗的人都知陆长乐的心情很好,
一整天合不拢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正当陆长乐准备出发时,
甘辉突然急匆匆进来:“大总督,看看,是谁来了?”
陆长乐这才注意到,一个有些黑瘦、一脸胡子的人跟在甘辉后面,
第一感觉有些熟悉,可一时认不出来,
直至看到那人的眼睛时,
陆长乐心中一个激灵,开口问道:“你是七叔,这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警惕中透着自信,
好像猎鹰一样锐利的眼睛,还有那种独特的气质,
肯定是跑到北方搞情报的陈七。
陈七扯下头上的有些花白的假辨子,拨掉胡子,
又用力在脸上搓几下,
露出真面目后,恭恭敬敬向陆长乐行礼:“情报组陈七,见过大总督。”
上级可以随意,属下不能逾越,
规矩,不能坏。
陆长乐亲手扶起他说:“七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远征军这么般顺利,情报小组功居首位,
陈七作为情报组第一把手,
占第一功。
陈七顾不得跟陆长乐叙旧,一脸焦急地说:“大总督,属下这次来,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
210 一代绝色陈圆圆
“什么事?”
看到陈七一脸紧张的样子,陆长乐也认真起来。
能让是陈七这个情报组第一把手亲自赶来,这事绝对不会小。
陈七径直说:“原江西总督吕大器,原宁南伯左良玉、原总兵刘良佐,集结三路大军连同民夫民壮十二万,号称三十万,直扑福建”
“据小的收集到的情报,此举得到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首肯和支持”
“京城沦陷,可陪都南京还在,南京六部还在”
“福王朱由崧得到左良玉、吕大器、高杰、黄得功等人的支持,已计划在陪都南京登基”
“这次进攻福建,属下分析有几点原因”
“一是南京方面多次拉拢,只是大总督一向不抱团也不得罪人,一直在婉拒,让他们心生不快”
“二是主力去了建州,福建防御力量大减,让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
“三是就是怀壁其罪,我们产出的火器、福建水师还有每年能赚取巨额的海贸利润,让他们眼红”
“最后一点,南京虽说繁华,但是偏安一偶,他们水师很弱,若是敌人从海上而来,从东南沿岸到南京,这片土地战略纵深小,地势起伏不大,可以说无险可守,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
“史可法等人,有意把新朝迁往福州”
“他们想攻下福建,拿到他们朝思暮想的新式火器,再以家眷为要挟,逼大总督就范。”
“事态紧急,还请大总督尽快定夺。”
陈七也干脆,把自己知道的情报,
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陆长乐闻言脸色发青,冷笑地说:“是我的炮不够响亮,还是我的刀不够锋利,不就是低调一点吗,真当老子没点脾气?”
把郑芝龙干掉后,
人气声望暴涨,前来讨好、拉拢的人很多,
就是崇祯,也想陆长乐出兵协助剿匪,
最后都让陆长乐找理由推过去了,
这下可好,
自己带着远征军,去建州打建虏,
这些人趁自己不在家,想抄家,
一个个胆子长毛,不见棺材不流泪是吧。
也对,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子,
突然就冒出头,还把郑芝龙取而代之,靠的就是新式火器,
肯定不少人暗中派人打探,
得知火器工坊就在福州,自己的家眷就在福州,
只要把家眷和新式火器拿到手,
他们就有办法让自己低头,听命于他们。
“大总督,你下令吧”甘辉一脸焦急地说:“我们不能让他们祸害福建。”
家眷就在福建,
左良玉、吕大器那些官兵什么德性,
全天下的都知,
说是官兵,有时比贼匪还要狠。
陆长乐摇摇头,冷哼一声:“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回到福建,少说也要一二个月,吕大器是江西总督,那就是鼻子底下的敌人,来不及”
顿了一下,陆长乐冷笑地说:“就他们那点乌合之众,还动不了福建,三万保乡军、二万水师还几万民团,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就知道会有人心怀不轨,
出发前,陆长乐给二叔公和岳父杨正保交待的第一件要事,
就是招兵买马,防止有人趁虚而入,
很多人以为陆长乐袭击建南地区只是骚扰,
围魏救赵,
而陆长乐心中,是把建虏一窝端,
这样一来,后方的稳定很重要,
二叔公和杨正保也没让自己失望,
走后不到半年,就把兵额招满,
与此同时,民团的训练也没有停止,
最令陆长乐高兴的是,步枪的样品也做出来了,
要人有人,要火器有火器,
陆长乐给那些没有田地的百姓、流民分田地,
他们都把福建当成了家,
要是跟他说,有人要来抢他们的田地,
他们绝对会拼命,
铁匠铺和火器工坊一直不停地打造武器、盔甲和火器,
有二叔公、肥伯、陆晋青、杨正保、杨正蒲、杨正树等老人掌舵,
还有年轻一辈陆思明、陆长胜、陆长青、陆长和还有福州杨氏表现出色杨家子弟作中坚,
说真的,陆长乐心里还盼着他们去,
可以加快自己征服大明的过程。
陈七有些担心地说:“大总督,吕大器、左良玉、刘泽清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怕家里人要吃亏。”
“这些人,真有那么厉害,早就没李自成、张献忠什么事了”
“七叔,你传我命令,把他们放进福建再打”
“要么投降进苦力营,要么,就埋在福建”
说到后面,陆长乐的声音也多了二分冷酷。
什么时候,江山都是打下来的,不是用嘴说下来。
“属下遵命”陈七犹豫了一下,很快郑重应下。
陈七只是简单地叙了一会旧,
连饭都没没吃,很快就走了,
现在几路大军作战,对情报的需求很快,
作为情报组的一把手,他是最忙的,
对了,还要把陆长乐的决定,
转告给柳如风,长江以南的情报,是他的小组负责。
陈七走后,陆长乐马上拨营起程。
杨启军、阿济格和祖济洪还在建州和蒙古,剿灭不愿投降的大清余孽,
建虏都让自己征服,
没有敌人,大境门关的意义也不大,
陆长乐把它交给当地乡绅百姓组建的民团看守,
命令多铎率领以镶白旗部为首的八旗兵开路,
陆长乐带着甘辉等人,
押着那些从张家口查抄的金银财货还有各类物资,
浩浩荡荡向京城的方向进发。
崇祯一死,身上最后一层枷锁也没了,
至到什么福王蜀王,
陆长乐根本不放在眼内,
行军途中,与李自成有关的情报,好像雪片一样飞来,
六月十七日,李自成逃回京城,
回到京城当日,李自成下令处决吴三桂一家老小三十一口;
六月十八日,李自成为了弥补在西安建立大顺时没有举行登基仪式的遗憾,
在武英殿匆匆举行登基大典,
第二日就带着剩余的人马,急匆匆向西安的方向撤退。
投降福建大总督的满八旗、汉旗还有吴三桂,
正在一步步向京城逼近,
他们将士训练有素,骑兵多,
李自成麾下以步兵为主,撤得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了泄愤,李自成走前,不仅屠杀了一批前朝大臣、达官贵人,
还放火烧皇宫,
好在京城的百姓在他走后,自发到皇宫灭火,
这才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陆晋远、多尔衮和吴三桂,
从斥候和情报得知李自成率部向西安逃窜后,
没进京城,而是快马加鞭,向李自成逃跑的方向追击,
吴三桂知道全家被害,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心只想报仇,
陆晋远知道京城被李自成祸害后,不值得再去,
追杀李自成最划算,
李自成逼崇祯自缢、压迫官员士绅,
谁能收拾他,谁就能收获前朝遗老还有士绅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大明王室二百七十多年压箱子的财富,
还有京城追赃助饷弄到的巨额财货,
据说光是搜刮的黄金白银,超过二千万两,
还有数不清的古董珍玩,价值不可限量,
也有人说,京城是达官贵人聚居场所,他们家里都藏了巨金,
光是刘宗敏,追的赃超过七千万两,
当然,那么多金银财货,李自成一个人也吞不下,
大顺军表面以李自成为主,
实则里面分成多个山头,
像革左五营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等人,
都是带着部下投靠,有好处都要分上一份,
给那些盟友“分红”,打赏手下、招兵买马等,
真正剩下能进袋的,也不知有没有三分之一,
不管哪种说法,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李自成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库。
至于多尔衮,
见识到远征军的厉害,完全沦为一个打手兼工具人,
陆晋远指哪打哪。
经过李自成祸害后,京城彻底有防守能力,
陆长乐带着远征军奔赴京城时,
以姜瓖、杜勋为首前朝官员得知消息
早早打开城门,好像迎救世主一样,把陆长乐迎进京城,
看到陆长乐,二人还抢着要给陆长乐牵马,
陆长乐连正眼都没看他,当场下令把二人抓起来。
姜瓖是大同总兵,
李自成兵锋直指大同,大同为明朝边防重镇,城防坚固,
此时姜瓖手中还有大批人马,
虽说算不上精锐,但是长期守边,其战斗力仍然不容小觑,
可姜瓖派人秘密联系李自成,投降了;
杜勋原是宣府监军太监,李自成还没到,
联合总兵王承胤架空宣府巡抚,
率领宣府守军投降,
也就是像杜勋、姜瓖这些人的投降,
才使得京城在很短的时间内沦陷,
崇祯被迫杀女杀妻,自缢身亡,
像他们这些投降的人,李自成采用架空的手段,
命可以留,职位会被架空,
李自成举行登基仪式后,走得太急,
心思也放在财货和提防马守应、贺一龙那些人身上,
走的时候,直接扔下杜勋和姜瓖,
二人看到大事不好,集结和拉拢了不少手下,
又联络一些前朝大臣,迎接京城的新一任主人,
征服建虏、大败李自成大顺军的福督总督陆长乐,
不对,听说自封为大总督了。
陆长乐最看不起就是这种人,
当场下令,把这二个三家姓奴抓起来,
杜勋和姜瓖闻言吓得连忙下跪求饶,
“大总督,咱家...不,小的有宝物献给大总督,求大总督饶命”杜勋大声喊道。
姜瓖也一脸讨好地说:“大总督,小人也有一份重礼献上,只求留小人一条贱命。”
陆长乐有些意外地说:“哦,是吗,都说说,你们用什么,换你们的小命。”
听他们说献宝献重礼,陆长乐也来了兴趣。
杜勋连磕了三个头,一脸献媚地说:“小的在宫中待了多年,有些是贵人们赏赐的,有些是下面的人孝敬的,这些年积攒了十八件宝贝,都是出自宫中御器,愿全部献给大总督。”
“小人的重礼,是一名叫陈圆圆的女子,此女子国色天香,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儿,原为李贼抢来,撤退时走得太急,竟然没带上,正好献给大总督。”
李自成在山海关吃了败仗的消息传回京城,
姜瓖就知李自成肯定守不住京城,
于是暗中联系投降李自成的心腹部下,再加上自己亲卫,
趁乱杀了几个看守的士兵,把陈圆圆抢了过来,
姜瓖知道,陆长乐打下盛京,
又抄了张家口堡的几大晋商,肯定不缺金银财货这些,
于是就把主意放在艳名远播的陈圆圆身上。
果然,一听陈圆圆,那个陆大总督的面色明显有了异样,
陆长乐的确被惊讶了,
杜勋是内宦,能成为宣府监军太监,
肯定得到崇祯的信任,
凭着手里的权柄,弄点宫中的珍宝不难,
没想到,姜瓖竟然抢到了陈圆圆,
陆长乐也想看看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很快同意他们献宝、献人,
派了心腹在后面跟着,防止他们耍花招。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
杜勋最先送来二个箱子,
里面就是杜勋多年弄来的珍宝,字画、首饰、玉佩等等,
最令陆长乐感兴趣的有两人件,
一件是唐朝唐寅画的《仕女出浴图》,美人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一件是成化时铸造的铜炉,非常大气、美观,一看就是精品。
刚欣赏完这些珍玩,姜瓖也来献人了,
陆长乐终于可以一睹这位令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子,
陈圆圆出身于货郎之家,母亲早亡,育于姨夫家,从姨父的姓“陈”,
于是跟了姨父姓,
可惜她姨父重利轻义,看到圆圆聪明、漂亮,
就把她卖到苏州梨园,
从小就色艺双绝,位列秦淮八艳之列,
看到陈圆圆的第一眼,陆长乐并没有很惊艳的感觉,
容颜、身材还有气质,都很不错,
不是惊艳的那种,而是那种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好看的耐看类型,
她的五官,只看其中一样,感觉中等偏上,
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犯妇人陈圆圆,拜见大总督”陈圆圆有些忐忑地向陆长乐行礼。
心中有些无奈,
为什么,那些男子看自己,总是这样的眼神。
陆长乐心中一动,心里暗暗说道:不愧是梨园名俐出身,这声音,绝了。
有人记载陈圆圆登台演出的情景:
人丽如花,似云出岫,莺声呖呖,六马仰秣,台下看客皆凝神屏气,入迷着魔;
每一登场演出,明艳出众,独冠当时,“观者为之魂断”。
诗人陆次云曾给她写过诗:“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
不得不说,声音给她加分不少。
211 福建总动员
陆长乐只是打量了一下,很快让人把她送回吴家的老宅,
还让人替她找了几个使唤的下人照顾,
吴三桂算是为大明出过汗、流过血,
现在还没有卖主投敌,
一家三十多口人,
只剩一个叔叔、一名妾侍和一个陈圆圆,
对他来说,教训也够深刻。
陈圆圆的美,并没有让陆长乐感到惊艳、拨不出眼珠子的那种,
在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对“阅男无数”的陈圆圆,
欣赏一下,就算了。
陆长乐的规矩,
收了钱,一定办事
收了宝贝和美人,
杜勋和张瓖免去死罪,直接打入苦力营,
京城受到这么多破坏,各衙门也散了,
重建、搞卫生、倒夜香这些工作,需要他们。
接管京师后,
很多人劝陆长乐把办公场所放在皇宫内,
陆长乐拒绝了,只是派人保好皇宫,
在小时雍坊挑了李东阳旧宅住下,
住哪里,不重要,
重要是怎么获取民心和各阶层的支持,占领地盘,
再说皇宫一下子死了那么多,
阴沉沉的,也没什么好。
这次不走了,就在京城主持大局,
杨启军、阿济格、祖泽洪在蒙古征战,
陆长威、代善、祖可法去了朝鲜,
陆晋远、多尔衮、多铎还有吴三桂,像猎狗一样咬着李自成不放,
在福建,二叔公、杨正保他们,
肯定在集结人手,迎接吕大器、左良玉、刘泽清他们的挑衅,
坐镇京城,各方面都能照顾到。
从情报组传回来的消息看,
攻陷京城、在武英殿举行登基议式,算是李自成的人生巅峰,
巅峰到了,就是下坡路,
人就是这样,没钱时烂命一条,敢打敢拼,
有钱后,就开始变得惜命,
李自成从京城退后,
那些投奔他、在京城发了横财的小股势力,
路上不断开溜,
谁都知道,李自成现在是众矢之的,
前朝遗老要他拼命,
士绅要找他算帐,
新势力也想杀他涨声望,
有实力的人,也盯中他从京城搜刮来的财货,
一句话,谁靠近他,谁倒霉,
一起发财可以,
真有难,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刚出京城时,李自成手底还有五万人众,
有人脱离队伍,
有人脚步跟不上,
被吴三桂、多尔衮部跟上歼灭,
还没进山西,李自成身边的人马差不多没了一半。
崇祯身亡,李自成入主京城,随后遭到异军突起的陆长乐迎头痛击,
京畿地区乱成一团,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
一份最新的闽南快报,打破了昔日的安逸和平静:
茶馆内,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人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吼道:“该死,大明亡,都是这些贼子害的。”
同行横着方巾的少年人摇摇头,无奈地说:“梁兄,稍安勿燥,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形象。”
姓梁的读书人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大声叫道:“黄兄,忍不了,原江西总督吕大器、原宁南伯左良玉、原总兵刘泽清等人,集结十余万人马,号称三十万大军,要来打福建了。”
“什么”黄姓读书人一激动,杯里的茶水都洒了,
可他顾不上,一脸焦急地说:“真该死,他们放着反贼不剿,放着建虏不灭,跑到这里干什么,他们真要来,福建就惨了。”
“何止惨”坐在旁边一名手执纸扇的少年站起来:“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像左良玉、刘泽清这些无德将官,多次纵兵抢掠,还掳民女充当营妓,臭名远扬”
“不好,大总督带主力去了建州,他们真会挑时候”
“不怕,我可听福州陆氏的亲戚说了,大总督早就安排”
“太好了,若是有需要,我愿捐十两白银,不,三十两”
“才三十两也敢嚷出来,黄某愿捐三百石粮食”
汀州府,连城县,林家村晒谷场,
民团教习林培竣扬了扬手里的闽南快报,一脸兴奋地说:“小崽子们快过来,好消息,好消息”
“林叔,有什么好消息”
“是啊,是不是远征军又打胜仗了?”
“大总督真是好样的,连建虏都趴下”
“何止,蒙古还有朝鲜,都得听大总督的。”
林培竣让所有人静下来,大声喊道:“不知死活的左良玉、刘泽清还有吕大器,他们盯上我们福建,集合人马想趁虚而入”
“后勤房主事陆长富陆主事,在报上说了,会征集一招新兵员充当后备军”
“族长说了,谁能进后备军,赏励大肥猪一头”
话音一落,在场的林氏子弟眼睛都亮了。
进保乡军,谁不想啊,
待遇好,伙食好,
加入了,家里也能成为光荣户,
以后找媳妇也容易多了。
福宁府,筹岭县,大坝村,
许东升正在卖力挥动手里的锄头挖地,
满头是汗也顾不得擦,一心伺侍脚下的田地,
这是属于自己的地啊,怎么干都不累,
许东升原是陕西庆阳人,老天爷不赏饭吃,
田地歉收,收的粮食还不够交许家举人老爷的租子,
借了利子钱,越翻越多,根本还不了,
趁黑逃了出去,运气不错被程氏商行收留,
送到福建,本以为要到这里做牛做马,
没想到,到了这里,不仅分了只交很少租子的田地,
还借种子和农具,帮助耕种,
许东升并没有多高兴,以后他们是说一套做一套,
转头又有一大堆名目来剥削自己,
直至第一季种出来的粮食,交完田租后,
堆得像小山的粮食,安安静静躺在新房的仓库里,
直到新米吃到肚子,
才明白保正和官人老爷们没骗自己,
自家的地啊,对庄稼来人说,
只要舍得卖力气,肯定饿不了人。
“升子,升子”突然有人在叫。
许东升抬头一看,连忙放下锄头,焦急地说:“爹,这天这么热,你不在家好好坐着,跑到地里干嘛?”
老爹已经六十有二,虽说身子骨还硬朗,
孝顺的许东升,很少让他下田干活了。
许老丈一脸焦急地说:“升子,不好了,杀千刀的左良玉,还有一个姓吕的,一个姓刘的,要来打咱们福建,很多邻居都到府衙打听,能不能进保乡军”
“就是进不了保乡军,做过民夫也不错”
“陆大总督对咱不错,咱也要讲良心。”
许东升把手里的锄头一扔,一边跑一边说:“狗日的,要是让他们得逞,我们的地肯定要没,爹,我去衙门看看,只要能干他们,干啥都中。”
好不容易不用挨饿,
好不容易过上安生的日子,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地,
谁敢抢,许东升就跟谁玩命。
等儿子走远,
许老丈拿起锄头,一边翻,一边眉开眼笑地说:
“好地,多好的田啊,今年又是好收成”
兴平村陆氏大宅内,
杨璇撒娇地说:“爹,我也要去。”
闽南快报,杨璇每日必看,
上面不仅有各种故事,
最重要的,还有远征军的各种壮举,
在辽阔的建南大地纵横驰骋,
如秋风扫落叶般连下建虏十八城,
炮轰建虏巴图鲁鳌拜,全歼镶黄旗,
三炮夺老寨等等,
每次看到这些战报,杨璇都心驰神往,
恨不得马上披甲上阵,大杀四方,
完自己的女将军梦,
可是关健时刻有了身孕,只能留在福建,
得知左良玉、吕大器他们想指染福建,
杨璇觉得机会来了,马上央求杨正保,自己要跟着队伍去打仗。
远的不让去,
都到家门口了,这次不能再拒绝了吧。
杨正保吓了一跳,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行,战场上刀箭无眼,现在兵多粮足,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孕妇上场。”
情报显示,
刘泽清部从江西广信府集结,
吕大器部在江西建昌府集结,
左良玉部在江西宁教府集合,
准备分成三路直扑福建,
这次反击,杨正保跟二叔公商量好了,
二叔公守家兼后勤,杨正保担任总指挥,
奔赴前线前,特来见见女儿,
没想到女儿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把杨正保吓了一大跳。
女婿征服了建虏,拿下大境门关和张家口堡,
连手握重兵的吴三桂也归顺,
远征军、建虏铁骑再加上以吴三桂为首的明军将士,
这股势力,足以横扫天下,
要是女儿生下的儿子,
福州杨氏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个时候,杨正保肯定不会答应女儿的胡搞蛮缠。
“爹,没事的,我就跟在后面看看,不上场”
“穆桂英在战场上产子,产后还大杀四方呢”
杨正保苦笑地说:“璇儿,那是通义小说,真假难辨,据我所知,并没有这号人物。”
那些通义小说野史,为了吸人眼球,
怎么夸张怎么来,杨正保也很无奈。
“不管,爹爹要是不答应,女儿就不吃饭”杨璇嘟起了小嘴。
以前每次撒娇,只要用这一招,老爹就会乖乖投降。
杨正保点点头说:“行,我答应你。”
“真的?”杨璇眼前一亮,差点没蹦起来。
杨正保没好气地说:“真的,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爹,虽说一件,就是十件也答应”
“你用刀,往你爹心口扎进去,扎进去后,你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就去哪”
“还有我”这时老娘捧着一碗汤走进来,没好气地说:“顺便把你娘也扎了,更加自由。”
怎么想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想着弄刀弄枪。
看到爹娘都生气了,
杨璇连忙说:“哪能呢,女儿就是说说笑,璇儿就爱喝娘熬的好汤,哪都不去。”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杨正保看完女儿,
又叮嘱老妻看紧他,然后出门,骑上马,直奔闽县城。
杨正保赶到闽县衙门时,留守福建的核心人物都到了:
福州陆氏有二叔公、肥伯、陆晋青、陆思明、陆长富、陆长胜、陆长和,
福州杨氏有杨正蒲、杨正松、杨正树、杨启虎、杨启洪;
此外还有投降后立功晋升的捅破天周国平、原福州知府郑兴泰、程氏商行少东家程立业、情报组副组长柳如风等人,
福建水师副指挥使刘若兰,也带着水师几名千户出席。
人齐了,
杨正保对二叔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说话,
二叔公摆摆手说:“杨老弟,我们说好了,你打贼子,我看家,老头子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你来安排好了。”
几年前,二叔公肯定要争一争,拿个头彩,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脾气反而越来越平和,
很多事看透了,
多了宽容,少了冲动,
杨正保没有再推让,
四下拱拱手,朗声说:“在座都是自己人,老夫也就不客气了,在下达命令之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捅破天一脸好奇地问道:“杨老,我想问一下,大总督是不是占了京城,住在皇宫里了?”
当年被郑芝豹和郑鸿逵兄弟追得无处逃身,
就像捞救命稻草一样,投靠陆长乐,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抱到了金大腿,
先称霸福建,再征服建虏,
连造反中名声最响、势力最大的闯王李自成,
都败在陆大总督手上,
以前都说他是福建的土皇帝,
现在看来,成为这天下的皇帝,指日可待。
捅破天周国平每每想到这些,
都忍不住想笑,
老周家的祖坟冒青烟,自己遇到了贵人。
杨正保想了想,开口道:“我收到最新的来信,是大总督离开张家口堡时写的,现在是不是进了京城,还不清楚,不过李贼已败,想必也不敢守城,等最新消息吧。”
京城离福建,路程还是太远了,
即使情报情不惜代价,建立多处中转站,、
还饲养了大批的鸽子用以传信,
还是不能保证情报能准备到达,
兵荒马乱,很多人都吃不饱,
看到肥美的鸽子,能不心动吗?
刘若兰向杨正保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杨老,水师全体上下,强烈请求参战,保卫福建。”
这次出席,不能只是听听,
还得争取战斗任务。
二叔公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小妮,水师要守着整条海防线,还要给远征军运送各类后勤补给,还抽得出人手吗?”
水师的二号人物,副指挥使,
也就是二叔公敢唤她小妮。
刘若兰闻言一点也不生气,马上解释:“大总督派人传话了,张家口堡缴获大批物资,近期内都不需要再运输”
“鸡笼山方面,听话得不能再听话,他们已经托人找我聊归顺的事”
“就怕哪天我们抽出手,收拾他们”
明明是水师,成立后,
干的多是船夫的活,
水师上下早就想证明自己,
眼看大总督开始打江山了,
再不上战场多赚些军功,
到时只能眼眼睁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
运气不好的话,连汤都喝不上。
二叔公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杨正保想了想,很快点头同意:“好,水师抽一半人手,作为后备队,随时作去支援”
“杨老,虽说是水师,但上岸打仗,不会比保乡军差。”刘若兰小心解释道。
作后备队,那是捡别人吃剩的,
雄心勃勃的刘若兰,哪能满意,
好不容顶头上司陆晋远去了远征队,
正是自己大展伸手的时候。
杨正保摆摆手说:“不急,水师还有大用,此役过后,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要去打南京。”
话音一落,众人精神一震,
还想争取一下的刘若兰,满意地坐下。
在场的众人又问了几个问题,
杨正保都一一作了回答,
等众人没问题,都静下来手,
杨正保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这次吕大器、左良玉和刘泽清进犯福建,大总督在信里说了二句话”
“放进来再打”
“既然来了,就不要让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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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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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左良玉的噩耗
江西,宁都府,石城以南十里,左军大营。
夜色已深,统帅左良玉还没有睡下,
带着儿子和亲卫巡视各处大营,
明天就要进入福建,
福建的保乡军,左良玉留意很久,
连郑氏那样的势力,也能一口吞掉,
让辽东军民闻风丧胆的建虏,
竟然也败在福州总督陆长乐手下,
明天就要进行福建跟他们交手,
不知为什么,左良玉的内心有点忐忑,
睡不着,干脆巡营。
大明亡了,建虏没了,
刚开始时,左良玉内心也很迷茫,
一时不知何处何从,
自己把兵马都准备好了,准备出兵勤王,
还在路上,就传来李自成破京城,崇祯自缢的消息,
对崇祯,左良玉内心还是有感激的,
不管怎么样,犯下那么多错还能容忍,
就是有利用的关系,宁南伯的爵位也是崇祯封的,
正是这一份感激,当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联同福王朱由崧招揽时,
左良玉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还答应出兵福建,趁福建空虚,
彻底拿下它。
吕大器说得对,富贵险中求,
陆长乐强势崛起,靠的就是火器,
趁他不在,把火器工坊还有匠师都抄了,
也就不怕什么远征军。
一路走来,只见很多营房还点着灯,
有人大半夜还没睡,
有的将士还偷偷在聚在一起赌钱,
要是以前,左良玉肯定军法从事,
现在只是稍稍停足一下,很快继续向前走。
这些年,南征北战,杀敌剿贼,
老部下和精锐,差不多消耗殆尽,
别看现在有七万多人,
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收拢来的土匪、反贼和溃兵,
然后是抓壮来的民夫,还有三千多营妓呢,
要是管得严,
反不反不好说,
跑的机会很大。
不管了,有人就权,有权就能捞到好处,
非常时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当左良玉心事重重来到金字营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最大那个营帐,灯火通明,
不仅有乐师在弹琴,还有推杯换盏、呷妓的声音。
这些家伙,明日就要进福建打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饮酒作乐。
左良玉从眼神阻止那些想禀报的士兵,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走进营帐,只见十多名将领正在和营妓饮酒嬉戏,
现场一片骄奢放逸之气,
有人推杯推盏,
有人形骸放荡,
有营妓罗衫半解,
有胆大的,抱成一团打滚了,
金声桓正在和一名掳来的、官宦出身的营妓调笑,
无意中看到站在门口的左良玉,
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末将参见左帅”
话音一落,整个营帐一下子静了,
在场的将领纷纷跪下行礼问好,
向这位统帅表示敬意,
营妓、乐师看到左良玉,
一个个噤声,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左良玉看了一下金声桓,又看看一旁的马进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等人,
没有发怒,而是淡淡地说:“明日一早还要行军,早些歇息吧。”
很想把这些人革职,再痛打几十军棍,
可今日不比昔日,
绝大部分的老部下和精锐快打没了,
别看现在兵力有七万多人,
大多都是凑人头的,
像金声桓、马进忠这几个人,
已经是左良玉麾下的主力了。
“谨遵左帅令”在场的将领恭恭敬敬地说。
左良玉的御兵之道是恩施并施,
也护犊子,那些将领对他很是恭敬。
并不是怕,而是自身有问题,
不是出身不好,就是有罪在身,
跟在左良玉身边,他能庇护,
要是走了,可能将领变成通缉犯,
再说也很难有人接纳,
还不如跟着左良玉身边好,
左良玉打了不少败仗,名气也不好,
但他有一样好,
不会委屈自己的部下,
朝廷的供养不及时,他就默许部下抢掠,
事后又一个人扛起责任,
有功劳和好处也不独吞,
这样的人,值得追随。
左良玉点点头,面色平静地说:“都散了吧,明日按计划出发”
“遵命”
走出营帐时,左良玉心里暗叹一声:没料想,当日收来当敢死队的人,成了自己的底牌。
敢死队就是攻城时填护城河、打仗时消耗敌人气力的人,
死在战场上,对他们来说就是赎罪,
谁知这些贼子逃兵,最后会成为左良玉的主力,
真是贼子逃兵,
金声桓,参加暴乱时,绰号是一斗粟,
马进忠,也是贼匪出身,左良玉崇祯十年时在洛阳附近收编时,他绰号是混十万,
惠登相是百户出身,贼人来时看到守不住,干脆入了伙,
王允成、李成会武艺,
交不上官府的税赋,干脆就拉上人做山大王,
左良玉奉命剿匪时,看两人武艺不错,就留了下来,
军中,金声桓、马进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五人,
成了赫赫有名的外营五大校。
“爹,这些泥腿子简直目无王法,为什么不惩罚他们?”左梦庚一脸不解地说。
老父老是说,义不掌财,慈不掌兵,
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还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庚儿,你要明白,杀一个人不难,难就难在,怎样对我们有好处”
“杀了他们,谁替为父冲锋陷阵,谁替我们父子抢地盘”
“记住,看到他们,态度要好些”
“他们是在为我们左家卖命”
“这年头,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就是拿下福建,也得提防吕大器、刘泽清、史可法他们”
“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
左梦庚恭恭敬敬地说:“还是爹想得周到,孩儿谨记爹爹教诲”
可能是昨晚的事,让金声桓他们知耻而后勇,
昨晚散场是深夜,
第二日一早,金声桓、马进忠等人还是按计划,
准时出发,
不知是福建空虚,还是金声桓等人悍不畏死,
左良玉这一路军,连战连捷,高歌猛进,
先是在江西和福建接壤的孟桐岭交战,
金声桓、马进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为了抢头功,
五人各带自己营的人,分五路进攻,
守孟桐岭的福建保乡军只是抵抗了半个时辰,
丢盔弃甲跑了。
左良玉用千里眼全程看了这场战斗,
福建的保乡军的确是尽了力,
动用了火炮、神秘火器、弓箭、擂木等物,
对金声桓、马进忠等人造成不少的损伤,
但是,这一仗还是打赢了。
横扫郑家军、血流盛京的保乡队,只有这种水平?
军中有人怀疑,保乡军是示敌于弱、诱敌深入,
左良玉也有这个顾忌,
当他上孟桐岭,看到十多门崭新的佛郎机炮,
还有五百多发炮弹后,
很快有了决定,乘胜追击。
左良玉和刘声桓的意见一致,
福建先是大瘟,后又大乱,
保乡军人数并不多,
再说福建也养不起太多军队,
还有一个水师要养呢,
攻打建虏,陆长乐带走大量主力,
剩下的老弱病残,还要分成三路防御,
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
为了激励部下,
左良玉再次故技重施,
向所有部下许诺,攻下保乡军的总部闽县城,
允许全军抢掠三日,所有人可以为所欲为。
许诺在军中一传开,全军沸腾,
所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杀声震天向前冲,
仅仅三日,连下宁化、清流二座大城,
一时间,左良玉部士气空前高涨,
拿下清流城的当晚,
就是一直悬着的左良玉,破例喝了一斤陈年美酒。
金声桓作为急先锋,拿下清流后,
马上向安砂镇出发,
不是城不好,主要是城里没油水,
斥候早就说了,福建在大军出发前,已经把百姓、商贾向东部撤,
一座空城,对金声桓等人来说,没一点意思。
左良玉带着中军,稳打稳扎,
没有跟金声桓一起出发,反而在清流城内找了一个大宅,
喝了美酒,再跟随军小妾荒唐了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刚亮,
房门被拍得砰砰响,还有人大声喊着“左帅,左帅,快醒醒”
“谁啊,真是讨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爷,赏他板子。”小妾打着呵欠,有些不耐烦地说。
“滚”左良玉一脚把她踹下床,厉声骂道。
守在门外的,是心腹亲卫,
没什么事,不会轻易打扰自己,
到于女人,
左良玉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小妾有些幽怨地快速瞄了左良玉一眼,
抱着衣裳,低着头从后门离开。
男人都是一个损色,昨晚还对自己百般疼爱,如珠如宝,
一睡完,马上弃如草履。
左良玉顾不得穿好外套,只披一套单衣就吩咐:“进”
一名手下进来,连忙跪下:“左帅,大事不妙,少爷怕是遭到不测”
“什么,梦庚有事?”左良玉暴跳如雷的吼道:“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是”
手下连忙说:“三更时分,有斥候发现,有一路人马在安远寨出现,情况不明”
“本想通知左帅,少爷说不要打扰左帅睡眠,他带人去摸情况”
“刚刚安远寨的方向传来爆炸声”
“少爷出发时,轻骑上阵,没有携带火炮”
“所以......”
说到后面,手下都不敢说了。
刚想训斥手下,这么大的事,昨晚也不禀报自己,
一名传命兵快速跑进来,焦急地禀报:“左帅,有大批人马出现积矶山,他们像是要断我们的退路”
什么?有人截断了退路?
还没等左良玉回过神,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命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有些狼狈地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哭喊地说:
“左帅,不好了,金校尉他们在安砂镇跟福建的保乡军打了起来,保乡军火炮非常猛烈,先锋队被打散,金校尉、马校尉被当场炸死,其它几位下落生死未知”
“保乡军用火轰完,又派骑兵追杀,先锋队...十不存一,全完了。”
213 保乡军的底蕴
儿子中伏,先锋队被歼灭,
左良玉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倒,
不过在手下前,左良玉还要稳住,
闻言强行镇定,大声说:“不怕,我们下路受到打击,中路的吕总督和上路的刘总兵还在,我等跟他们汇合,找机会再补充兵员即可。”
自己的人马被针对,
也就是说,吕大器和刘泽清他们的压力会很小,
因为保乡军的主力在自己这里,
便宜他们了。
众人一听,内心明显安定了不少,
就是这一路受损,还有吕总督和刘总兵,
胜利,还是属自己的。
左良玉的话音刚落,
一名传令兵带着一个人快步跑进来,
边走边喊:“报,吕总督特使到”
不会吧,刚刚讨论吕大器,
这么快就有使者来了?
左良玉还没发问,那名特使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奉吕总督之命,请左帅看在二人交好的份上,尽快派兵支援,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什么?派兵?吕总督怎么啦?”副将马士秀连忙问道。
那名特使哭丧着脸说:“保乡军使诈,把吕总督还有主力引到一个山谷中,然后用火炮轰炸,他们有一种叫巧臼炮的火炮,可以把炮弹升到空中再掉下来打,就是躲在石头后面也没用”
“吕总督也被流弹炸伤了手,派我们斥候小队出来救援”
“二十多人,只有小的一个顺利逃出他们的包围”
“左帅,吕总督说了,只要左帅拉了这一把,日后必有厚报”
左良玉把袖中握紧的手慢慢松开,假装镇定地说:“为何不找刘总兵,他不是更近吗?”
“刘总兵倚重的副将梁炬,不知什么时候被福建方面收买了,先是故意误导刘总兵进绝地,然后在半夜突然倒戈相向,跟福建保乡军陆长胜部内应外合”
“据小的所得到的消息,刘总兵,没了。”
左良玉眼前一黑,再也忍不住,
一下子晕了过去,
幸好一旁的亲卫眼疾手快,这才没摔倒在地。
经过随军郎中紧急救援后,
左良玉很慢清醒过来,
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士秀,快,集合人马,撤退。”
福建的兵力,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即使主力去了建州,
剩下的兵力,也不容他人窥视,
有情报说,陆长乐率领的远征军,
轻易全歼建虏第一勇士鳌拜指挥的、建虏最精锐的镶黄旗部,
左良玉当时听到这个传言,只是轻蔑一笑,
要知左良玉就是在辽东发迹,
多次跟建虏交过手,
深知建虏铁骑的战斗力,
后来李自成、张献忠他们闹得太凶,
奉旨到中原地区剿匪,
以前不信,
现在,左良玉是真信了。
金声桓、马进忠这些人,
混是混,但他们外营五大校的名声是打硬仗死仗得来的,
比普通的官军还能打,
只是跟福建的保乡军打了一仗就没了,
这里不能再呆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中营还有接近三万人,加上留在江西、武昌等地的军眷,
至少还有二十万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听到左良玉的命令,马士秀苦笑地说:“左帅,迟了,我们的后路,被保乡军给截了。”
左良玉部,剿匪多年,
有胜有败,
纵横中原地区这么久,
还能有这种声势,
靠的是能伸能屈,
打不过就跑,不争一时之气,
这一次,怕是跑不了。
左良玉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了,能跑多少就多少。”
就在左良玉收拢部队准备突围时,
陆长胜一刀捅在左梦庚的心口。
时间紧、任务重,
没这么多人手看管俘虏,
左梦庚仗着是左良玉的儿子,
这些年残暴好杀、敲诈勒索、强暴民女等等,
劣迹斑斑,馨竹难书,
杀了他,正好替天行道。
不仅是左梦庚,左良玉部在大明是出了名的军纪败坏,
无论杀哪个,都不会错杀。
从左梦庚一脸不敢相信的眼神中,
陆长胜抽出刀,一脚把他踹倒在上,
左梦庚抽搐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陆长胜面无表情地在他衣服上拭去刀刃上的血迹,
转过身说:“周国平,你这次做得很好,回去我会为你请功”
捅破天周国平,带着他的部下还有苦工营的人,
且战且退,诱敌深入,顺利把左良玉的人马全部引入福建境内。
以身诱敌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
周国平知道自己的出身和身份,主动请缨,
陆长胜也改变对捅破天周国平的印象。
“谢千户大人。”周国平恭恭敬敬地说。
虽说陆长胜比自己年纪小,经验也少,
可他是福州陆氏人,大总督的堂弟,
这一层关系,比啥都坚挺。
“好了,你可以带着你的部下去休息”陆长胜一脸期待地说:
“接下来,交给我们,晋青叔和杨启虎他们干得不错,把上路和中路都吃下了,我们可不能输给他们。”
陆晋青负责上路,杨启虎负责中路,
下路由陆长胜负责,
来犯的敌人中,又以下路左良玉部实力最强,
拿左良玉部下,功劳可是最大的。
周国平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单膝跪下,
大声喊道:“千户大人,第八十四队全员请求出战”
“你们已完成战斗任务,怎么,还跑得动吗?”陆长胜开玩笑地问道。
“能,我们这些是粗人,别看二条腿,在这山地跑起来,不比四条腿慢多少,千户大人,让我们上吧,不然兄弟们憋得?。”
保乡军有手榴弹、巧臼炮、佛朗机炮、遂火枪,
对了,还有新出的什么步枪,
那威力,太带劲了,
别说布甲,就是锁子甲都抗不住,
一旦火力全开,敌人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那些人都吓破胆子了,哪里敢抵抗,
跟在后面,就是白捡战军功,
不去才是傻子。
陆长胜一脸欣赏地看了周国平一眼,点点头说:“好,就冲你这句二条腿不比四条腿,准许你们参战,不过你们是最后一个冲锋。”
“属下遵命”周国平笑逐颜开地说。
能争取到出战,就是胜利,
左良玉的中军有三万人呢,
不会一下子打没,
就是跟在后面,怎么也能喝一口汤。
“报,左良玉部动了,分成五路人马突围。”探马大声禀报。
陆长胜大手一挥:“所有人听令,按计划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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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来了,就别走了
集头坳,成了左良玉必须跨过的一关。
福建近海,境内有很多支流,
左良玉所在的汀州府,
就有沙溪、清溪、文溪三条大的支流,
让左良玉无语的是,
保乡军把桥梁都拆了,
二次强行涉水都被打退,
左良玉没法,重新把人集结在一起,准备原路返回,
只有过了集头坳,才能顺利回到江西。
“左帅,我来打前锋”看到左良玉一脸为难的样子,马士秀主动请缨。
左家军的习惯,
通常是驱赶民夫民壮打头阵,
然后就是金声桓、马进忠这些收编来的外营冲锋,
最后才是左良玉赖以生存的嫡系进行最后的收割,
只是,安砂镇一役,
前锋军直接打没了,
左梦庚率兵去打探情况,也中了埋伏,
生死未卜,
为了振奋士气,
马士秀决定亲自带兵打头阵。
“士秀有这决心,很好”左良玉摇头拒绝:“这次战斗,全军一起出动”
马士秀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说:“左帅是军中栋梁,冲锋陷阵之事,交给末将即可。”
左家军的核心就是左良玉,
很多刺头,除了左良玉,其它人根本指挥不动,
要是左良玉出了事,
一切都完了。
左良玉一脸坚决地说:“无须多言,本帅心意已决,准备进攻吧。”
福建的保乡军的战斗力之强,
远远超出左良玉的意料,
上路的刘泽清、中路的吕大器都没了,
也就是说,
那二路保乡军的人马,可以抽身支援这里,
现在一路都这么难应府,要是保乡军的援军赶到,
那时插翅难飞,
还不如孤注一掷,拼一把。
马士秀也明白左良玉的想法,拱拱手说:“末将誓死追随左帅”
“末将誓死追随左帅”在场的将领,也纷纷表态。
在收拢人心方面,左良玉一向做得不错。
左良玉看了看单膝跪在地上的将领,斗志昂扬地说:“诸位,这些年我们征战南北,大小战役不下百场”
“那么多艰难险阻,都挺过来了”
“一个小小的集头坳,挡不住我们”
“第一个突破防线的,赏黄金一千两,美女十名”
“吕大器已经没了,回到江西,准许掠食三日”
每说一句,麾下的将士就哄应叫好,
当听到许诺的重赏,还有准许掠食三日,
原来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一些士兵已经兴奋得大声怪叫,
恨不得马上回到江西抢钱抢女人,
左良玉等众人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
示意众人都静下,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
在场的将领都单膝跪下,大声应诺,
“马士秀”
“末将在”
“命你带马字营打前锋”
马士秀恭恭敬敬地说:“末将领命”
“周家顺”左良玉继续下令。
“末将在”
“命你带周字营、许字营作为第二队,第一队进攻一盏茶后,马上行动”
“王安春,命你带王字营、向字营为第三队,同样,第二队出发后,一盏茶后跟上”
“钱大彬,命你带钱字营、梁字营为第四队,第三队出发后一盏茶时间跟上”
“剩下的兄弟为第五队,第四队出发后一盏茶时间出发”
说到这里,左良玉声音提高了八度:“本帅率亲卫和督战队跟随第五队一起出发,此战,所有人只能前进,不准后退,违令者,就地正法!”
“遵命”所有人神色凝重地应下。
马士秀心中暗暗佩服,
还是左帅最懂人心,
打一棒给三个甜枣,众人还得乖乖听话。
兵贵神速,
也不知援军什么时候到来,
为了逃命,左良玉命令把辎重、粮草还有随军的营妓都扔下,
马士秀作为先锋,集合人马,
大刀一挥,率先向集头坳冲去,
左良玉在盯着,督战队在虎视眈眈,
这一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只能拼了。
此刻,扼守集头坳的陆长胜呸的一声,把嘴里叨着的狗尾巴草吐掉,
一脸兴奋地说:“这些家伙,终于动了,所有人听我命令”
“火炮队准备,一进入射程,无须命令即可炮击”
“火枪队准备,绝不能贼子靠近防线”
“步兵队和骑兵队,随时准备出击”
最喜欢族长那句话,
来了,就不要走了。
马士秀的速度很快,
想利用速度快速突破,从而降低伤亡,
没有试探,一开始就带着马字营全力出击,
迎接马士秀和他精心打造马字营手下的,
是密如雨点的炮火,
各种炮弹好像雨点一样落在人群中,
每一次炮响,都带走大量的生命,
马士秀刚开始前攻时,身边满是自己马字营的手下,
随着一声声炮响,一声声惨叫,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不断有将士被炮弹击中、炸飞,
付出重大的伤亡后,
马士秀眼时闪出一丝希望的曙光,还有一抹残忍的神色,
近了,近了,距离可恶的保乡军大约还有二百步,
该死,守在这里的,除了衣甲鲜明的保乡军,
马士秀清楚地看到,
还有很多民团打扮的人,
有的人的衣裤上,甚至还看到泥巴,
这是刚洗脚上田的农夫,抄起武器就来打自己吗?
还有一些衣衫褛烂、一看就是俘虏的人,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
马士秀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自己苦心打造的马字营,要败在这群连保乡军主力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手上吗?
不行,自己绝不同意。
“弟兄们,谁先杀入敌阵,赏银...”
话还没说完,骑在马上的马士秀一下子栽倒在地,
死时双眼瞪得大大的,眉心处一个血洞正在向外冒着鲜血,
马士秀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马革裹尸,
但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窝囊。
一百步开外的陆长胜,心满意足放下新式步枪,
习惯吹了一下枪口,转身对身边的记录员说:“记住,那个骑马的家伙是副将马士秀,是本百户新手击杀。”
说完,自言自语地说:“这步枪好啊,耍着就是得劲。”
“遵命”一旁的记录员一边应,一边在本子上快速记下。
此时左良玉的第二批人马冲上来,
陆长胜顾不得再说话,
马上安排部下迎战。
主帅亲临前线,督战队全程督战,
左家军一个个红了眼,舍命向前冲锋,
可惜,在密集而威力强大的火炮面前,
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巧臼炮和佛郎机炮、遂火枪和步枪,还有手榴弹,
形成三道杀伤力强大的防火线,
特别是巧臼炮,
进攻时那密集的人群,目标那么大,
炮手都不需要瞄准就可以放炮,
每一声爆炸声响起时,伴随着炮声的,是飞溅的鲜血和残肢碎肉,
就像绽放传说中的死亡之花一样,
每一次绽花,都会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第一队马士秀,推进到距离保乡军仅一百步,中弹身亡;
第二队周家顺,推进到距离保乡军约二百五十步,被巧臼炮弹击中,当命毙命;
第三队王安春,运气最差,出发没多久,马被炮弹的巨大声波惊吓,狂奔时王安春不小心坠马,脑袋磕中一块石头,生死未卜;
看到情况不对,
左良玉也顾不得前面制订的计划,
下令剩下的所有人一起进攻,
准备用人海战术强行打开退路,
上天没有再眷顾这位饱受争议的宁南伯,
在保乡军的无敌的火炮和火枪前,
那些将士成片成片地倒下,
到处都是喊杀声,
到处都是哀嚎声,
当最后一批人伤亡过半时,
那些将士崩溃了,
也不知谁带头,越来越多人掉头逃跑,
刚开始左良玉和的亲卫和督战队强行阻拦,
随着距离的拉近,
亲卫和督战队的伤亡也开始增大,
那些匪气未脱的士兵,
为了逃命,一个个也发狠了,
谁拦就跟谁拼命,
人越来越少,逃跑的人越来越多,
督战队也抗不住了,跟着溃兵一起跑,
左良玉跟在后面押阵时,右手让流弹击中,
差点没坠马,还让溃兵幸好亲卫拼死护着,
看到回天乏力,
左良玉长叹一声,由几十名亲卫紧紧护着,
跑了。
本想带着大队人马回江西,东山再起,
现在改变主意,
不求带着兵马回去,只要自己人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凭着自己的名望,还有留在江西和武昌的人,
早晚能崛起,
看到左良玉逃了,
陆长胜一下子跳出战壕,大声喊道:“快,擂鼓、吹号角,全军出击。”
敌人已经崩溃,
正是进行最后收割的最佳时机,
击败是大功一件,
陆长胜要的不是大功,而是全功。
战鼓声和号角声很快响起来,
陆长胜大声喊道:“抓住左良玉者,不论死活,记大功一件,赏黄金一千两。”
保乡军、民团还有苦工营的人,
一个个红着双眼,从战壕中跳出,
杀声震天地去追杀溃兵,
陆大总督的军规是寸功必赏,
前面跑的不是人,
是一份份可以兑换金银、兑换官职、兑换田地的战功,
谁不抢谁就是傻子,
陆长胜站在高处向下看,
当千里眼看到一个拿着狼牙棒、光着脚冲在前面的大汉时,
不由笑着骂道:“狗日的捅破天,不是让他最后才出击吗,跑得这么快。”
215 陆长乐的野心
这是冷兵器与热武器的一场对决,
这是侵犯者和防御者的一场较量,
这是野心家对知己不知彼的重大误判,
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在战场屡次化险为夷的左良玉,
就这样被时代抛弃,
被保乡军的骑兵赶上,
一枪击中后脑后,
这位纵横战场几十年、饱受争议前朝总兵、宁南伯,
就这样倒在这片对他陌生又不友好的土地上。
左良玉一死,剩下的将士全部跪地求饶,
陆长胜下令停止杀戮,接收降兵,
这次苦工营表现不错,很多人会得到晋升,
空出来的位置,需要有人顶上,
现在现是用人之际,
当然,保乡军的规矩不能废,
那些劣迹斑斑、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不能放,
杀一儆百这招,很好用,
杀一批,收编一批,再把剩下的人打入苦工营。
事后一统计,
三路战线,收得俘虏超过三万五千人,
其中以中路收的俘虏最多,
江西和福建接壤,
彼此很清楚,有些还有亲戚关系,
那些江西兵看到打不赢,一叫投降,
有的营,连弓弦都没拉一下就全体投了。
动员了大半个月,最后只打了三天,
福建保卫战就完满结束。
杨正保下令清理战场后,
保乡军的行动没有停止,
一声令下,杨正保和陆晋青,
各领一万人马,向防守空虚的江西进军,
刘若兰率着一万五千福建水师,直奔宁波,
准备夺下宁波后,从水路牵制遗明势力,
最后配合陆路,一起进攻南京,
福建的防守反击打得热火朝天,
此时,远在京城坐镇的陆长乐也没闲着,
指挥各支军队继续前进,
多尔衮、祖泽润和吴三桂率着麾下人马,
没给李自成一丝喘息之机,
一刻不停地追杀、围剿,
一边追杀,一边收拢沿途势力,
还通过情报小组,大肆宣扬李自成在京城的所作所为,
特别是追赃助饷的事,
在京城用酷刑让皇亲国戚、官员、富户近二千人惨死,
其中包括几百名无辜的少女和妇人,
士绅是明朝最富有、影响力最大的阶层,
刘宗敏的追赃助饷,有钱有权都是罪,
把这个阶层彻底得罪了,
在情报组的大肆宣扬下,
李自成处处被针对,
不仅没机会壮大,还经常被士绅组织的武装袭击,
以致队伍越来越少,一路溃退,
从西安败到退到襄阳,再退到武昌,
本想渡江南下,此时拥护福王朱由崧的史可法拢络大批遗明势力,
为了给崇祯报仇,
一路堵截,不断攻击李自成部,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李自成也不敢恋战,只能一路逃窜,
由武昌到蒲圻,再到崇阳、通城,
眼看到处都是追兵,把心一横,
听从刘宗敏的建议,向九宫山的方向逃去,
进山,在山里休养生息,再找机会突围。
京城,李东阳老宅,
陆长乐接过最新情报,
情报说李自成逃到通城,有可能要逃进附近的九宫山时,
一瞬间有些愕然,
历史不会那么巧合吧,
要知道,李自成就是死在九宫山。
这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陆长乐也管不了那么多,
随手打开南京送过来的两封信,
打开一看,乐了,
一封是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亲笔信,
纸上满篇都是忠君爱国、流芳百世的言辞,
希望陆长乐能尽一个做臣子的职责,
承认福王朱由崧为新皇,
信中说,愿推荐陆长乐为内阁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封是福王朱由崧的亲笔信,
不对,应是刚刚完成登基、自称为弘光帝的朱由崧,
只要陆长乐称臣,
封镇南王,以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作为封地,
世袭罔替,永享荣华富贵。
异姓王都封了,
史可法算是下了重本,
陆长乐看完,随手把它们扔到一边,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异想天开,
崇祯自己都不救,更不会救一个荒诞无能的朱由崧。
朱重八打到天下后,
为了老朱的子孙后代幸福,可以说煞费了苦心,
把子孙分封在各地就藩,
本想着京城有难,四方藩王齐齐出力,
力保老朱家江山永固,
想法是好,可惜事与愿违,
都让锦衣玉食给养废了,
一代不如一代,
朱由崧从小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情报说,他刚登基,就开始大肆选秀,
以至百姓连夜嫁女,
有的连彩礼都不要,
就怕被他纳进宫,
朱由崧还派人捕捉蟾蜍,炼制春药,
太监们甚至打着“奉旨捕蟾”逼迫百姓捕捉上供,
一时间被人称作“蛤蟆天子”,
别人都打到眼皮底下了,还想着怎么吃喝玩乐,
像这种人,
陆长乐对他没任何期望。
扔完信,下面两份最新情报让陆长乐精神一震,
杨启军和陆长威好像约好一样,
差不多同时把好消息传了回来,
建州蒙古所有不服势力,全部服软,
朝鲜国王,仁祖李琮也俯首称臣,
前来认罪、进贡的使团已经路上,
杨启军、阿济格和祖泽洪,是在五月十六日这天奉命出发,
剿灭建州、蒙古两地的余孽,
在同一天,陆长威、代善、祖泽法率兵到朝鲜问罪,
今日是八月十六日,
算算时间,刚好三个月,
不算快,也不算慢。
有建虏八旗的基础,这次又有阿济格、代善率领本旗旗兵马出征,
自然是事到功倍,
杨启军早就得到命令,荡平建州和蒙古不服势力后,
直接南下,途经陕西奔赴四川,
把躲到四川的张献忠剿灭。
追杀李自成的同时,陆长乐一直没忘记这位残暴好杀的家伙。
杨启军路兵马可以原计划行动,
至于陆长威、代善这一路人马,
陆长乐只是稍加思索,很快给刘若兰和陆长威各写了一封急令,
陆长威在仁川集结,由朝鲜水师护送,
刘若兰由前往南京,改去接陆长威部,
两队人汇合,从水路进攻南京,
崇祯死后,
南京成了遗明势力心中的圣地,
还建立了南明,
陆长乐现在要做的,就是粉碎遗明势力的幻想,
保乡军从南向北进发,
远征军从北向军推进,
福建水师绕路接应陆长威部后,
从水路直接进攻位于东部的南京,
一时间,陆长乐的野心暴露无遗。
有实力,怕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
军事进展顺利,陆长乐和身边的人,
一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定国,却是一脸郁郁不得志的神色。
216 莫负青春年少
李定国原是张献忠的左膀右臂,
潜入福建时被擒,
被陆长乐默然潜化地开导和感化,
因价值观问题,被张献忠猜忌,
最后被心腹亲信营救,
逃出来后,一时也不好找陆长乐,
听说建虏在山东肆虐,就想到山东碰碰运气,
走到半路,就听说建虏撤了,
福建总督陆长乐,横扫建州,他们回去救援,
没想到,陆长军的保乡军,不只是骚扰,
而是横扫,
李定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敬佩又是懊悔,
要是当日自己留在福建,加入保乡军,
这种让人热血沸腾、惊天动地的大事,
怎么能少了自己的一份,
后面的事,一件比一件震撼,
陆长乐三炮夺老寨、征服建虏八旗、打败李自成、入主京城等,
李定国都有点麻木了,
部下都劝李定国去投靠陆长乐,
李定国一度心动,可最后还是没有成行,
别人需要自己时,自己没有出力,
等到别人功成名就时再去,
那不是投靠,那是抱大腿,
李定国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虽然心中也有后悔,但是他还是没有行动,
有心跟过去的自己决裂,
一路上,李定国不再打家劫舍,
也不让那十二名兄弟做违法的事,
众人走得匆忙,逃跑时没带多少钱银,
一种辗转到湖北通城时,最后一点钱粮也花光,
为了填饱肚皮,
几个人就在街上卖艺赚钱,
此时正是最混乱的时候,
官匪不分,各种势力多如牛毛,
人心惶惶,有钱人都找武艺高强的人看家护院,
李定国一行人被当地号称谢半城的大地主谢安福看中,
聘为护院,
武力出众的李定国,被委任为护院队的队正。
当然,李定国的名字不能用,
李定国用的是化名郭里。
谢半城绝非浪得虚名,
通城差不多一半商铺的地契,收在谢安福手里,
家中田地多达三千余亩,
还不包括山地和树地,
据说谢半城关系能通到京城,
可以说有财有势,
谢安福对通城的百姓不错,
平日修路补桥,灾年还搭粥棚施粥散药,
在当地声望很好,
当地县令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到谢家拜见谢安福,
要不然位置都坐不稳,
作为通城最有权势的人,谢半城养了三百多护院,
危急时,把佃户雇工都组织起来,
少说也有二三千人,
正是有谢半城在,小股土匪根本不敢打通城的主意,
作为谢家的护院队队正,李定国的任务相对轻松,
平日坐镇谢家大院,
安排好三百多名护院巡逻就行。
李定国最多时统帅超过十万乌合之众,
区区三百多人,都不用李定国出马,
许振威、郭全他们几个就能办妥,
对李定国来说,今天又是无聊的一日,
把人安排出去后,
李定国和许振威、郭全、季通、钱鑫几个老部下躲在偏房内喝酒,
谢家的管家知道后,
不仅没有责备,
还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让他们下酒,
这是谢半城的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笼络住郭里(李定国),
李定国一行在卖艺时,谢半城正好在二楼喝茶,
他看到楼下那伙人看起来不错,
派自己最能打的护院胖虎去验一下对方的成色,
心想这些人体格不错,能捱住胖虎三招就收下他们,
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胖虎就让李定国一拳放倒,
十多个护院冲上去,想替胖虎报仇,
都用上刀棍了,
半盏茶不到,全让李定国赤手空拳全放倒,
谢半城当即亲自邀请化名为郭里的李定国,
承诺给予最大的尊重和自由,
于是,身无分文的李定国带着那十二名救自己出来兄弟在谢家安顿了下来。
“大哥,来,走一个”许振威举起酒碗。
李定国单手举起,两人轻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郭全递过一双筷子:“大哥,吃点菜垫巴一下,空腹喝酒,不好”
郑家树和钱鑫也笑嘻嘻地坐下,要和李定国喝酒。
五人的酒量不错,
一坛十斤的酒,很快没了小半,
在场的五人脸色微红,都有了二分酒意。
看到李定国情绪不高,不声叹气,
钱鑫忍不住说:“大哥,有什么烦心的事?”
“肯定是大哥后悔了,昨晚谢老爷给大哥送了二个俏婢,让她们伺候大哥,可大哥婉拒了,现在后悔了吧。”郭全挤眉弄眼地说。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说起美女,男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等众人都笑完,
李定国有些惭愧地说:“兄弟们跟着我,受苦了。”
在大西军时,
这些手下都是人物,一个个左拥右抱,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为了救自己,差点丢掉老命,
这一路上,众人睡过山洞,
上山打过猎、下河摸过鱼,
最后沦落到街上卖艺,
让李定国感动的是,
那十二名兄弟,到了通县,还是一个也没少,
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
许振威马上说:“大哥怎么能说这种话,哪里受苦,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快活着呢”
“就是”郑家树附和道:“跟着黄虎,天天胆颤心惊,就怕哪天他心情不好,一刀砍了脑袋,天天东奔西走,累得像条狗,哪像现在,好吃好喝,晚晚一觉睡到天亮”
“大哥,别说了,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真不忍心再欺负那些老百姓”
“我的命就是大哥救的,跟着大哥,不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安慰李定国。
一路上,众人对李定国在福建的经历很感兴趣,
李定国也趁机把自己看到、感悟到的东西说给兄弟们听,
众人听到心驰神往,
在李定国的默然潜化下,
许振威、郭全他们也明白了是非,改正了很多陋习。
钱鑫突然说:“好马更要吃回头草,以大哥的才华,当一名护院,简直就是大材小用,现在都说陆大总督是真命天子,何不投奔他”
“要是大哥觉得不好意思,从低做起即可”
“天下未定,四海未平,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
“以大哥的才能,兄弟们也会全力辅助,定能创出一番天地”
“靠实打实的功劳升起去,谁敢说半句闲话?”
李定国心中一动,有些犹豫地说:“这个...”
看到李定国心动,许振威趁热打铁地说:“大哥不是说了吗,陆大总督麾下,不少是土匪叛贼出身,你想想,连建虏多尔衮、阿济格、祖泽润这样人,陆大总督也敢用,就是投靠,大哥也不用矮他人半分。”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大哥,我们都支持你重振声威。”郑家树也表态。
“不用想了”郭全劝道:“老话说得好,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大哥一身这么好的武艺,又正值青春年少,就是不能封候将相,也不应埋没在这里。”
李定国终于心动了,站起来一脸豪气地说:“兄弟们都这么支持,再推就是怂货了,好,我们去投靠陆大总督。”
兄弟们冒着杀头的危险救自己,
无怨无悔地跟随自己,最低谷时也不离不弃,
李定国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这些好兄弟着想。
很快,李定国又犯难了:“这样空手去,不好,就是去投靠陆大总督,也得备上一份得体的见面礼。”
陆长乐是李定国佩服的人,
为陆长乐效劳,李定国心里并不抵触,
可就这样空手去,少了点意思。
送什么见面礼好呢,
金银财宝陆长乐不缺,李定国也没有,
送美女不错,
问题是,李定国同样也没有,
正当李定国和郭全等人想着送什么见面礼时,
张小松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大哥,不好了,大哥,不好了。”
“小松,不急,慢慢说。”李定国安慰他说。
当晚救李定国的十二人,张小松也是其中之一。
217 谢半城的如意算盘
张小松顾不得休息,连忙说:“大哥,黄来儿来了。”
“什么?”李定国浑身打了一个颤,生怕自己听错,忍不住问道:“小松,你没说错,是黄来儿?米脂那个黄来儿?”
黄来儿是一个小名,但是做过驿卒的黄来儿,
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闯王。
明末义军土匪山贼多如牛毛,但彼此间并不团结,
有财则聚,无利各散,
张献忠和李自成,都看对方不顺眼,
背地里,李自成叫张献忠黄病虎,
张献忠称李自成为黄来儿,
在大西军中,说黄来儿,
就是说李自成。
张小松连连点头说:“没错,就是李自成,刘鹏飞听到有佃户说,有一队人马,鬼鬼祟祟要进山,偷偷抄小路远远看了,带头的就是黄来儿李自成。”
“鹏飞没认错吧?”李定国说话的时候,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自成多次想吞掉张献忠的势力,
李定国对他没有一点点好感,
在李自成风头最劲的时候,
张献忠不像马守应、贺一龙他们投靠李自成,
反而躲得远远的,可以看出双方关系很差,
李定国有心投靠陆长乐,
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老天爷待自己不薄啊,刚想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早就听说陆长乐派人一直追杀李自成,
要是自己把他生擒或杀了,绝对是一份非常体面的见面礼。
“没错”张小松肯定地说:“当年几大头领开会的商议时,鹏飞给黄来儿倒过酒,模样记得准准的,错不了。”
“砰”的一声,许振威一拳砸在桌子上,
把桌面的杯碟震得哗哗响,
一脸兴奋地说:“大哥,见面礼来了。”
郭全双眼发亮地说:“姓李的,一直瞧不起我们,趁他病,要他命,正好把他收拾了。”
“功要拿,钱财也要收”郑家树磨拳擦掌地说:“黄米儿在京城弄那么多金银财货,肥得流油,干了这一票,荣华和富贵都有了。”
自己兄弟,要讲道义,
至于别人,管他死活。
这么多人,还是李定国最沉得住气,
示意众人静下,开口问道:“小松,鹏飞呢?姓李的还有多少人马?”
“见面礼”有了,有没有能力拿到手,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李自成最显赫的时候,号称有八十万大军,
当然,这些包括民夫民壮和家眷,
实际兵力估计只有十万左右,
能打硬仗的,可能只有区区三五万人,
义军中,虚张声势早就不是秘密,
反正也没人真的一个个去数人头。
张小松马上回答:“估计有五百人左右,不过马充裕,差不多一人二马”
“一点也不惜马力,跑得太狠了,不断有马匹倒地暴毙”
“也不知还没有其它人来汇合,鹏飞一直在盯着,让我回来报信”
李定国的眼睛一下子锐利起来,当机立断说:“要成这件事,必须要得到谢半城的支持,我马上去找他。”
一共十三人,什么都做不了,
谢半城财雄势大,
光是谢家的护院、佃户和族丁加起来,轻松凑二三千人,
得到他的支持,这件事才有胜算。
郭全有些担心地说:“要是谢半城不答应,那怎么办?”
“这件事,他答应还好,不答应也得答应。”李定国斩钉截铁地说。
财货可以让他占大头,
要是不答应,几兄弟直接把他挟持,
逼他就范。
许振威、郭全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很在默契地点了点头。
很快,李定国在书房,看到了正在练字谢安福。
“郭护院,来,请坐”谢安福看李定国来了,一边写,一边招呼李定国坐下。
李定国拱拱手说:“不坐了,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想与东家商量。”
机会难得,转瞬即逝,
还得招集人员,时间非常紧张,李定国决定开门见山。
“说”谢安福放下笔,简单直接地说。
李定国把李自成率人逃往九宫山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一脸恳求地说:“东家,李贼是落水之犬,谁能把他擒住或灭了,都有天大的好处,小的想带人灭了此獠,恳请东家成全。”
“当然,声望和好处,都是东家的。”李定国补充道。
人是自己的,李定国在心里暗暗说道。
这是自己选中的见面礼,
李定国相信,自己和十二位兄弟要走,
眼前这位谢半城也拦不住。
谢安福打量了一下李定国,淡淡地说:“目前看来,老夫最好答应,若不然,郭护院就要动粗了,是吧?”
能挣下这么大一副家业,
除了谢家先人的积累和传承,还跟谢安福一双眼睛有关,
看人看物,很准。
李定国吃了一惊,很快回过神,坦荡地说:“东家果然是明察秋毫。”
厉害啊,自己进门,
也没说什么,谢半城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
猜得这么准。
谢安福一脸淡定地说:“老夫六十有一,半截身子都埋黄土了,生死早就看淡,郭护院最好不要冲动。”
顿了一下,谢安福继续说:“老夫敢收留你们,自然有办法应付你们反水,若是老夫有损伤,你们十三人,绝对走不出通城。”
李定国有些为难地说:“东家,这事没得商量?”
“有,当然有”
“还请东家划下道来。”
谢安福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定国,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老夫有一女,名为慧姝,郭护院只要把她娶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好商量。”
话音一落,不仅李定国瞪大眼睛,
连站在门口,准备见机行事的郭全和郑家树也惊呆了。
还以为提什么苛刻条件呢,
没想到是好事。
慧姝是谢家五小姐,
天生丽质,知书识礼,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在下人眼中,那是仙女一样的存在。
李定国心中也为之一动,犹豫一下,摇摇头说:“东家厚爱,郭某感激不尽,只是在下身世颇有些复杂,就怕耽搁了五小姐。”
自己原是大西军一员,
跟着张献忠作过不少恶,就怕以后遭到清算时,
连累别人。
谢安福轻描淡写地说:“小尉迟李定国,身世能有多复杂?离开了张贼改过自新,大明都亡了,有谁追究,老夫都不怕,李将军怕什么。”
李定国神色一变,一脸震惊地说:“东家,你...你知道了?”
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在这种小县城,没什么人认识自己,
听谢安福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了。
谢安福有些骄傲地说:“老夫虽说身在通城,在京城也有门路,有名有姓之人的画像,这里都备有一份,其实李将军在街头卖艺,已觉得眼熟,派人一拭身手,当时就已经确认。”
李定国只是犹豫片刻,很快干脆地说:“若五小姐不嫌弃,一切就听东家安排。”
五小姐慧姝是难得的美人,谢安福也愿支持自己干一番事业,
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谢安福一下子站起来,朝向外面大声喊道:“管家”
“老爷,小的在”谢家管家谢大小跑着从外面跑进来。
谢安福大声下令:“鸣钟,九响,能喘气的人,马上集中。”
鸣钟九下,这是最高级别的集合信号,
护院队、族丁、雇工、佃户等人,
听到钟声,无论干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集合,
就是县衙也会派人前来帮忙,
县尉就是谢安福的侄子,
一切以谢家为先。
谢安福的威望和能力,在钟声中得到完美的体现,
不到半个时辰,
就集结的三千多人马,
通城的青壮、猎户也赶来帮忙,
不少人受过谢安福的恩,赶来报恩,
再说了,谢家向来大方,
出手帮忙的人,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谢安福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拉李定国上台,
大声宣布:“尔等听着,这位就是昔日号称小尉迟的李将军李定国,当然,那是以前,现在,他是小女慧姝的相公,也是我谢安福的女婿,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说到这里,谢安福扫了所有人一眼,大声喝道:“耳朵都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所有人齐声应诺。
有人欢喜,
有人失望,
有人不敢相信,
但是,没人敢违背谢半城的话,
至少在通城,
没有。
谢安福对李定国点点头,示意把人交给李定国。
李定国看了一下众人,大手一挥:“兵贵神速,所有人,跟我进山剿匪。”
时间紧急,不能再拖,
一边追,一边解释吧。
在李定国一声令下,三千余人浩浩荡荡进山。
“老爷,把人都交给李护院,不,交给姑爷,放心吗?”管家谢大有些担心地说。
作为谢安福的心腹,
谢大知道李定国的真正身份,但不知他这么快变成姑爷,
一时都不习惯。
谢安福自信满满地说:“在大西军,李定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么大的一份事业说放就放,这点人马,他还不放在眼内。”
“可小姐她...”
“小妮子的心意,做爹的能不知道吗。”谢安福笑呵呵地说。
李定国身材高大、谈吐也得体,
武艺高强又仪表堂堂,
小女儿慧姝没少绣楼窗后偷看李定国练武,
这些谢安福早就了如指掌,
谢安福也知道,李定国就是跟陆长乐走得近,
受到张献忠猜忌,
也好,早些跟残暴好杀的张献忠划清界线,
要是李定国用李自成作为见面礼,
重新回到陆长乐的身边,
前程不可限量。
就是在陆长乐处拿不到好前程,
乱世中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婿,
对财雄势大的谢安福来说,稳赚不赔。
218 李自成之死
“鹏飞,姓李的,跑到哪里了?”李定国开口问道。
刘鹏飞马上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陆长乐闻言,直接扭头问一旁的猎头:“老于叔,你觉得如何?”
谢半城家大业大,
不仅有自己的护院队,还有狩猎队,
通城周边大山多,
防止野兽下山祸害庄稼,
农闲时,还要进山狩猎山珍给供谢家食用,
狩猎队的猎头,就是绰号老于头的于贵。
老于头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飞哥儿说贼人有马,马背上还有很多行李,他们十有八九走神风架那条路,别的路不方便行马。”
“他们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有小路吗?”
“有”老于头早就猜到这位新姑爷会问这个问题,很快答道:“青木寨后面有一条羊肠小路,是当地采药人进山采药用的,仅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抄这条路,可以在神风架处截住他们。”
李定国想也不想,马上说:“就抄小路,老于叔,辛苦你前面带路。”
这一次,李定国志在必得。
老于头连忙应了一声不辛苦,
骑着一头大青骡在前面带路。
队伍有马,但是他骑不习惯。
九宫山位于湖北通城内,
横亘鄂赣边陲的幕阜山脉中段,鄂赣两省交界处,
面积196平方公里,雄奇险峻,景色迷人,
南宋淳熙年间,
御制道派创始人张道清手持皇帝圣旨,
在九宫山兴坛设教,建起三宫十二院,
使九宫山成为全国五大道教名山之一,
很多信奉道教的人,喜欢到这里朝圣,
对李自成来说,
进九宫山,
不是朝圣,也不是求一段仙缘,
而是逃命。
李自成都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狼狈了,
从京城撤出后,本想找个地方休养生息,
没想到多尔衮、吴三桂他们,
吃了称铊铁了心,死追着不放,
那些人,火器犀利、骑兵勇猛,
特别是那些多尔衮的八旗骑兵,
纪律严明又悍不要命,李自成多次组织人马阻击,
每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昔日打下的地盘,一个个被抢走,
一退再退,走投无路之下,
准备钻入大山中,暂避一下风头。
看着满脸惊惶、士气低落的部下,
李自成内心很难受。
初入京城,百姓夹道欢迎,
惩罚贪官,开仓济民,赞声如潮,何其风光;
占领皇宫,夜宿龙床,左拥右拥,何其快活;
进京城时有多风光,
逃出京城时就有多狼狈,
李自成记得很清楚,出京城时,
有人在城墙上放了一挂鞭炮,大叫送瘟神,
为什么百姓变得那么讨厌自己,
是默许刘宗敏不分好坏追赃助饷?
还是对士兵随便找个理由,到处抢砸百姓、欺凌民女没有约束?
京城成了李自成一个分水岭,
进京城前,很多百姓唱着歌迎接自己,
进了京城后,慢慢变得离心离德,
特别是这次被吴三桂和多尔衮追杀,
没人通风报信,
没人主动送食带路,
一些乡绅还组织民团,暗中偷袭,
这一路不仅没有恢复元气、重振旗鼓,
人也越来越少,
进山时,
李自成让田见秀清点了一下人数,
只有区区四百一十七人。
李自成听后,沉默了好一会没说话,
最风光的时候,麾下的将士加上占领地盘的百姓,
少说也有几百万人众,
跟那时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好在,李自成还没有灰心,
人数虽少,但自己还有一百多驮京城弄来的财货,
其中不少是从皇宫、官员家里搜来不少价值连城的珍宝,
只要熬过这一关,卷土重来没问题。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就在李自成想着怎么重回巅峰时,
后面突然传来打骂声,好像有人在打架,
动静还不小,
李自成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走,去看看什么事,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当李自成看到两个打架的人时,
眉头皱得更紧了。
打架的,是刘宗敏和袁宗第,
都是李自成身边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刘宗敏是汝候,左营制将军,
袁宗第是绵候,右营制将军,
堪称李自成的左膀右臂,
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边打边相互谩骂:
“袁宗第,你这个天杀的贼贱才,打了败仗,还敢在你刘爷面前耍威风”
“呸,刘宗敏,都是你这个骚精淫妇娼根,不是你动了吴三桂的小妾,我们何以落到这田地”
“滚,你也不是抢了尚书家的儿媳妇吗”
“老子宰了她全家,没有后顾之忧,你呢?要不然吴三桂那贼娃子,会追得这么狠?”
“大伙都快活了,还说这些作堪,那个陈圆圆,皇上也宠幸了,有本事你去跟他说啊”
看到两人越说越不像话,
有点像老猫烧须的李自成再也忍不住了,
大声喝道:“住手!”
刘宗敏和袁宗第看到是李自成,
不敢争辩,连忙站起来,
像两个做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看李自成的目光。
李自成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串成一起的蚂蚱、出生入死的兄弟,没必要为小事伤了和气。”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凭着我们手中的财货,何止青山,金山银山都有”
“现在是乱世,有钱就有人”
“尔等都是候爷,还在地上干架,成何体统?”
刘宗敏低头认错:“皇上所言,臣知罪”
“臣亦知罪”袁宗第也低头认错。
那是在京城皇宫中亲封的候爵,不能太丢人。
李自成点点头,勉励二人说:“好了,都是自己人,客气的话不说,以后齐心协力,朕相信...”
还没说完,一旁的田见秀突然把李自成一推,大声喊道:“皇上小心,敌袭”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嗖的声音响起,
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来袭,
还有鸟铳的声音,
众人围观左右营制将军打架,
疏于防范,哪里想到这大山大岭里还有人埋伏,
猝不及防下,不少人当场中箭身亡,
李自成回过神,也顾不得衣服是否脏了,
连忙喊道:“敌暗我明,此地不宜久留,见秀,留二驮财货散落地上,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宗敏、宗第,马上组织人手突围”
征战多年,李自成应付这类袭击很有经验了,
从弓箭的力度来看,敌人应该不是官军,
很有机会是当地想趁火打劫的民团,
要是往日,肯定组织人手反击,
让他们看看,到底惹了什么人,
现在不行,也不知疯了一样的吴三桂和多尔衮什么时候赶到,
要是让他们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忍,
把两驮财货扔在地上,那些泥腿子看到抢着捡,
自己也可以趁机跑掉,
算是破财挡灾。
刘宗敏翻身上马,拨出大刀吼道:“左营的兄弟,跟我一起开路。”
一声令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人跳上马,
跟着刘宗敏径直向前杀去,
袁宗第不甘落后地跳上马,大声喝道:“右营的兄弟,随我杀出重围”
不知对方有多人,
也不知在哪个方向埋伏,
多一个人探路,多一分希望,
总比坐以待毙强。
两队人像两头受伤的狼,
杀气腾腾向前冲去,
不少人眼里隐隐现出残忍的神色,
心里有一个念头:老子打不过吴三桂的精兵、建虏的铁骑,还收拾不了一群泥腿子么?
待冲入敌阵,一定要大开杀戒,
好好消心中这口恶气。
埋伏的人,正是抄小路赶上、提前设了埋伏的李定国。
李定国对李自成那套做法非常了解,
来之前就再三强调纪律,
看到有人割破袋子抛洒金银财货,
马上下令:“重申一次,只许杀敌,不许捡抢财货,违令者,杀!”
在场的人连声答应。
姑爷的武力,大伙都见识过,
路上姑爷也说了,缴得的财货,在场的人都可以按功劳奖赏,
表现好的,重赏,
要是不听命令,除了当场正法,
家人也别想到通城混饭吃了,
谁敢不听?
李定国大声下令:“郭全,敲锣,按计划行事”
“好的,大哥”
很快,锣声响起,埋伏的人从四面八方杀向钻进埋伏圈的李自成部,
刘宗敏看到四周都有伏兵,心中更急,
催马向前,想杀出一条血路,
刚想催促手下加快速度,在敌人合围前冲出去,
还没张嘴,突然感到胯下的马猛地向前倒,
好像有一股很大的力气要把自己抛出去,
放眼望去,心里大惊,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根绊马索,
刘宗敏一点也没有防备,
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全身剧痛,也不知有没有摔伤骨头,
还没等刘宗敏爬起来,草从里突然伸出三根长矛,
齐齐插中刘宗敏的心口的位置,
再一起拨出,刘宗敏嘴角流出黑血,
张张嘴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头一歪,就这样倒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一双眼瞪得牛眼那么大,
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窝囊地死去。
另一路的袁宗第,运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坐骑被绊马索绊倒,他见机快,
落地时没受伤,
可面对的是李定国,
李定国手拿大砍刀,冲上去不到三招就砍了袁宗第的右手,
齐臂斩断,
袁宗第终于认出来人是李定国,
还想套交情,可李定国对他一点也没兴趣,
随手斩了他的脑袋,
然后带着护院队和乡勇,杀气腾腾向李自成的方向扑去,
看着身边的兄弟和手下,一个个倒下,
身边人越来越少,
敌人越来越多,
“活捉李自成,升官又发财”的声音越叫越响亮,
在山谷中回荡,
大势已去,
李自成仰天长叹一声,把手里的金刀一扔,
毅然服下暗中准备的剧毒鹤顶红,服毒自尽,
征战多年,树敌无数,
服毒,还能死得体面些,
听老人说,皇帝驾崩不能见血,要不然对天下和后人都不好......
------题外话------
最近好烦,疫情的原因,
兵嫂快要生了,
定点的医院却封了,
一个头两人大
219 大势已成
李东阳旧宅的书房,成了陆长乐处理公务的地方。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消息、情报从四面八方送来,
书房南面长长的案桌上,
平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上面标有各路兵马的位置,
还有各个势力范围,
从各处传回来的最新情况,
有专人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陆长乐只要一看地图,就能知道各路人马的最新进展,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势如破竹、勇不可挡,
有冷武器时代最能征战的八旗骑兵,
还拥有大批威力强大的火器,
特别是手榴弹、巧臼炮、燧发枪和步枪,
这四样大杀器投入战场后,
攻城掠地,简直无往而不利,
可惜步枪的数量还是少,
只有陆长胜部和杨正保部有少量配置,
主要是工艺要求太高,用水力和畜力运行的简易机床,
良品率还是不高,
陆长乐也不急,
不夸张地说,
放眼大明,自己没有对手了,
杨启军、阿济格和祖泽洪这一路,
征服建州、蒙古后,人数不减反增,
去的时候只有二万余人,从蒙古回来时超过五万人,
还是弓刀娴熟的精锐,
从陕西兰州入境,一路南下,
沿途收拢各方势力,
对不及时归顺的,直接剿杀,
九月初已进入四川地区,
正式追剿张献忠及他的大西军;
陆长胜、杨正保等人,先拿下防守空虚的江西,
然后兵分二路,
一路向浙江进军,一路向湖广地区前进,
这里算是弘光帝朱由崧名义上的地盘,
杨正保等人遭到的阻力并不大,
史可法知道刘泽清、左良玉和吕大器的行动失败后,
马上把兵力收拢在苏州、杨州两地,
拱卫南京,
刘若兰汇合征战朝鲜的陆长威、代善和祖可法部人马,
顺利在苏州太仓的刘学堡中所登陆,
陆长威、代善和祖可法部人马由陆地进发,
刘若兰率福建水师从水路进发,
水陆两路并进,直指南京,
以两路人马的实力,拿下人心不齐的南京,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陆长乐对民心民调的力度,比军事行动还看重,
陈七、柳如风所领导的情报组,
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宣传陆长乐的政策,
特别是福建发生的人和事,
闽南快报发行的第一期,陆长乐已经有意识向外扩散,
最先是福州杨氏的墨香书斋推行,
得到程立业的支持后,
程氏商行和徽商也纷纷加入,
能光明正大地售卖,就光明正大的售卖,
不能光明正大的售卖,就暗中偷偷传播,
第一期闽南快报,只印了二千多份,
现在每一期都超过八万份,
相当于八万人不间断替陆长乐说话,
只是闽南快报,还不足以让人采信,
有情报组的配合,
再加上徽商暗中助波逐澜,明果很显著,
经常是保乡军每到一地,
老百姓欢天喜地迎接,
主动提供情报、带路,
都等着分田分地呢,
士绅对保乡军有些不喜,但也没有太大抵触,
他们知道,保乡军到来,自己有可能可破财,
但是让其它势力,无论是官是匪,
很有可能人财全失,
法纪崩坏,连左良玉那样的朝中重臣,也纵兵抢掠,
更别说其它将领,
一些人,做得比贼人还狠,
有了比较,反而显得保乡军的好。
“啊”陆长乐坐在书房的官帽大椅上,
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习惯瞄了一下那幅平铺的地图,不由眼前一亮,
地图有了变化,又多了不少保乡军的小旗,
每拿下一地,就会在地图上插一个特制的小旗子,
每多插一个小旗子,
也就是自己的地盘又扩大了,
陆长乐兴致勃勃走过去看,
四川的地盘上,龙安府、保宁府、顺庆府、潼州和成都府的地图上,
插上了保乡军的小旗,
杨启军、阿济格他们,干得不错,
武昌、徽州附近,也插了不少旗子,
不用说,岳父大人他们进军顺利,
刘若兰陆长威在应天府一带,遇到相对顽强的抵抗,
暂时来说,进展不大,
那是保皇党和前朝遗老最后的地盘,
他们肯定拼命抵抗,
陆长乐的目光,很快放在湖北的位置,
多尔衮、吴三桂、陆晋远他们,也不知拿下李自成没有。
看着代表李自成那面小小的李字旗,陆长乐暗暗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真能跑,
从京城跑到西安,又从西安跑到湖北,
除了多尔衮、吴三桂他们,
不少势力也加入猎杀李自成的行列,
追赃助饷,光是惨死的都有近二千人,
受刑迫害的、家眷充营妓的难以统计,
后来底下的将士也找理由抢砸百姓、欺凌民女,
老百姓还好说,
那些官员士绅,
亲戚朋友、门生故交遍天下,
他们同仇敌忾,
逮到机会就给李自成捅上一刀,
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李自成还能跑得那么久,
了得。
就在陆长乐感叹李自成很能折腾时,
陆长严突然兴冲冲地跑进来,兴奋得大声叫道:“族长,喜事,大喜事。”
陆长乐有些惊讶地说:“快说说,有什么喜事。”
经历多了,陆长严也变得沉着稳重,
很少看到他这么激动。
陆长严应了一声,一脸兴奋地说:“族长,李自成死了,你猜是谁把他干掉的吗?”
“是多尔衮还是吴三桂?”
“都不是,再猜”
陆长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再卖关子,调你去倒夜香。”
臭小子,没大没小,
还敢吊自己胃口。
陆长严吐了一下舌头,嘟嚷一句族长无趣,把手里的情报递过去。
陆长乐接过来一看,
整个人马上来了精神,看完都笑得合不拢嘴了,自言自语地说:“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才还在想李自成真能逃,迟迟没把他逮住,
转头就送来他被围,突围无望服毒自尽的消息,
最让陆长乐意外的是,立下这桩大功劳的人,
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李定国。
放李定国回到张献忠身边,陆长乐不是真放他走,
而是让他跟张献忠有一个了断,
情报组一直在暗地里行事,迫他离开,
让陆长乐郁闷的是,
李定国跟张献忠决裂后,没有投靠自己,
好像泥牛入海一样,大半年没有消息,
没想到,再次看到他时,他替自己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情报说李定国做了通城一个地主的女婿,
率领老丈人家的护院队和佃户,杀死二百七十二人,俘虏三十七人,
混乱中逃了几个人,
不过逼得李自成服毒自尽,已经是大功一件,
李定国知道有远征军在后面追击,
带着俘虏和尸体主动找到陆晋远,
陆晋远看到李定国,又看到李自成的尸首,
当场大喜,
通过情报组,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传给陆长乐。
妥妥的两个好消息。
这时,陆长严再次发声:“族长,刚才是喜事,还有大喜事呢。”
“还有大喜事?”陆长乐一脸惊讶地说。
“有啊,刚才我说了,有喜事,大喜事,喜事说了,大喜事还没禀报呢。”陆长严一脸狡黠地说。
说话间,变戏法般从衣袖又拿出一封情报。
陆长乐的老脸抽了抽,一边拿过情报,
一边威胁道:“别走,要不是好消息,我把你屁股都踢烂。”
“嘿嘿,不走,我还等着领赏钱呢。”陆长严自信满满地说。
陆长乐接过情报一看,
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喜上眉梢,
嘴角忍不住向上翘,
也顾不得再惩罚陆长严那混小子,开口说:“传令下去,今晚全军加菜,开粥棚三日。”
手里这封,也不能算是情报,叫家信更贴切一些,
二叔公在信上说,杨璇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自己终于晋升人父,
陆长乐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族长,我马上去”陆长严闻言,一溜烟地跑了。
这消息现在就自己知道,
得分享给身边的人,特别是族人,
不仅是陆长乐,整个福州陆氏,还有杨氏
盼了很久,很久。
陆长乐苦笑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
兴奋了一会,陆长乐强按住回家的念头,
先是给二叔公和杨璇各写了一封信,
让情报组的人,以最快速度送回福建,
最后是给陆晋远下达指令,
提拨李定国为荡寇将军,
协同陆晋远一行,用最快速度拿下湖北,
然后挥师东进,
与刘若兰、陆长威左右夹击,
彻底拿下由史可法、高志、马士英等人组建的“南明”,
只有大一统,
才能做到真正的安居乐业。
随着战事顺利推进,
史可法、马士英等人越发惊慌,
又是套交情,又是许诺高官厚禄,
刚开始是异姓封王,享三省封地,
现在条件提高到划江而治,
只要陆长乐称臣即可,
最新一次承诺,
连一字并肩王都搬出来了,
陆长乐根本不为所动,
只给他们回了一封信:只要投降,可以保他们性命和富贵,其余任何谈判都不接受。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没必谈判的必要。
大一统,势在必行。
陆长乐的决心,也成为麾下将士的前进的动力,
九月十七日,陆长威经过一日一夜的血战,击毙总兵高志,攻下对南京至关重要的侧翼苏州;
九月二十日,憋了一股气的刘若兰,率部下从瓜洲登陆,以巧臼炮轰炸扬州城,暗中派人挖地道,用了三日时间拿下扬州城,活捉没来得及跑路的凤阳总督马士英;
十月十三日,陆长威、刘若兰、多尔衮、吴三桂、陆晋远和新加入的李定国在南京城下顺利会师;
十月十五日,损失史可法、刘良佐、刘宗周等重臣和大部分士兵后,
在兵部右侍郎阮大铖的劝说下,弘光帝朱由崧率领文武大臣打开城门投降;
十月二十日,杨启军、阿济格、祖泽洪在四川东川府全歼张献忠及其部下,只有义子刘文秀带着几十人钻进密林,不知所踪。
220 新的征程
李自成,九宫山服毒自尽;
朱由崧,开城门投降;
张献忠,死在火炮之下,
随着几股大势力相继被灭,
剩下那些零星势力,更不是保乡军的对手,
有些在陆长乐的号召下,主动到附近县城投降,
有些扔下武器,偷偷跑回老家回良民,过安生的日子,
有些看到情况不妙,可能是作恶太多,也可能是不甘心做回普通百姓,带着手下跑到大明境外,
也有抱着侥幸心态,拒不投降的,
保乡军没惯着他们,给予他们雷霆一击,
在陆长乐的指挥调度下,
保乡军、新八旗四处出动,
全面围剿各割据势力和为害百姓的山贼土匪路霸,
还组织各地百姓成立民团,保护家园,
随着闽南快报的迅速传播,还有老百姓的口口相传,
知道分田分地是真的后,
老百姓对陆长乐和保乡军更是翘首以待,
有时保乡军还没到,
他们就绑了当地小股土匪夹道欢迎,
保乡军所到之处,户房、后勤房如影随形似的跟着进驻,
登记人口,丈量官田、皇庄、军囤田、无主田地等,
给没有田地的百姓分田分地,
除此之外,
还组织当地开明士绅,
一起医治伤患,兴修路桥和水利,
想方设法复工复产,让生活尽快上轨道,
复工复产、修路补桥、兴修水利这些都要钱,
陆长乐用的还是老办法,
收缴当地官仓充分,
然后开设议罪处收议罪银,
跟在福建时的做法一样,
罪大恶极、引起民愤的人会遭到清算,
其它人可以用钱粮赎罪,
士绅是特权阶级,没几个能安份守己的,
他们消息灵通,早就多渠道了解福建的土改情况,
知道陆长乐的作风,
言而有信,交了钱就能睡安稳觉,
就是再不济,封项还能留下三成家财,
怎么也比普通百姓强得多,
底子不干净,又不肯破财挡灾,
清算时真是一丝情面都不讲,
能交这笔议罪银,说明事情还有商议的余地,
要是不肯收钱,那才叫绝望。
凭着这个屡试不爽的方法,
陆长乐在短时间筹集了海量的钱粮,
凭着这些议罪银,
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内,
维持平定各处的动乱和大小势力的开销,
还尽可能协助复工复产,
当然,光是靠议罪银,
不能长时间支持剿匪、土改和复工复产,
跟着户房、后勤房一起进驻的,
还有商房,
第一时间接手关卡、城门,
着手收缴各类税赋,
根据陆长乐要求,把盐、铁、茶收为专营,
收缴的税赋极大的充盈了库房,
让土改、剿匪更有底气,
陆长乐不会为了短时间的民心,轻易放弃税赋,
李自成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刚开始时为了壮大实力、收买人心,
提出均田地、不纳粮,
口号是在陕西提出,
可所有老百姓都以为不用给闯王纳粮,
养了那么多军队、官员,还有随军家眷,
老百姓都不纳粮,李自成又不能凭空变出钱粮,
只能硬着头皮抢士绅富户,
各种追赃助饷,
队伍龙蛇混杂,素质很差,
上行下效,李自成的口碑人设迅速崩溃,
最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拿下张献忠后,
保乡军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华夏境内有名气的大小势力都平了,
苟在鸡笼山的施大瑄、陈金池、颜明轩,看到情况不妙,
陈金池带着一部分手下,远走吕宋,
说要做一个消遥快活人,
施大瑄和颜明轩主动率兵投降,
成为福建水师的一份子。
然而,土改和清算旧帐,
在绝对的武力前,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完成,
主要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很多,
特别涉及一些族产,
很多狡猾的士绅用田地并入族产的方式,想要逃税,
也有百姓把先人葬在田地里,分田地时,
轻易不能动,
作为后勤房的主事,陆长富在这一年里把腿都跑细了,
这一年,陆长乐也没闲着,
着手对麾下军队的改编,
在全国设立东、南、西、北、中五大军区,
并设立一套募兵、驻防制度,
一步步把军权收到手中,防止有人生中权力过大,
滋生野心。
还开设了很多学院、研究所,
普及教育、大发推动科学研究,
陆长乐像一个总设计师,
每天都沉浸制定各种政策,
打造自己心目中的神州,
太忙了,儿子出月也赶不回去,
只是替他取了一个振中的名字,
本想让杨璇带着儿子到京城跟自己团聚,
可是二叔公和还有岳母都不同意,
说孩子太小,不能在路上折腾,
再说天下也不是很太平,还有小股贼匪偶尔作乱,
陆长乐知道老人家隔代亲,也不能强求,
只能用写信的方式互诉衷肠。
老婆孩子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事,陆长乐也不着急,
京城经历了鼠疫和李自成祸害后,
变得千疮百孔、百业萧条,
特别李自成撤出京城当晚,
城中就没了军纪,各种抢砸欺凌,
完了还杀人灭口、放火灭迹,
要是当时杨璇看到京城一片残垣断壁,
肯定会很失望,
还不如把这里恢复繁华,给她一个惊喜。
陆长乐不急,可身边人还有手下,都快急疯了,
刚开始时,陆长乐手里的兵力,
保乡军加上水师,合计也就七万多人,
连一个左良玉都比不上,
拿下建虏后,新八旗人马加上福建新招募的兵力,
就是不计算那十多万随时调动的民团,
总兵力超过二十万,
一个总督已经满足不了陆长乐,
虽说有很多人劝陆长乐在沈阳称帝登基,
包括多尔衮、阿济格、代善、祖泽润等人,
但陆长乐拒绝,只是自封福建大总督,
很多人以为陆长乐顾惜名声,
毕竟还是明朝封的总督,
先是崇祯自缢,以身殉国,
然后征服建州、蒙古全境,
各路势力闻风来投,
陆长乐现在的兵力,应该在四十五万左右,
大明境内大小势力剿杀一空,
因为分田分地,民心前所未有的高,
陆长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做大总督的陆长乐不急着称帝,
可那些手下还想升官晋爵呢,
隐晦的,在来信中暗示敌人已经剿清,可以考虑下一步事宜,
直接的,直接在信中问陆长乐什么时候称帝,不要忘了他的功劳,
陆长乐看完,只是轻轻搁在一边,
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先把内部矛盾解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
有敌人时,众人还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等到外敌都没了,内部矛盾慢慢暴露出来,
简单来说,
嫡系的,看不起外族的,
外族的,瞧不上有过不良记录的、例如山贼土匪出身的,
不良记录的,又看轻被征服的建虏新八旗,
新八旗还不算最低,他们瞧不起自家的奴才,
陆长乐都被这些人弄得哭笑不得,
很快以军令的形式传令下去,
立功多的、进保乡军久的,晋升会优待一些,
待遇方面所有人平等,
严禁军中发生斗殴事件,
发现一例,严惩一例,
又授意是闽南快报,开始宣传百家姓的由来:
比如“张”姓,最早是黄帝的孙子挥,由于有一手好的射箭本领,因此被黄帝赐名“张”;
比如“陆”姓,战国时,齐宣王(公元前319-公元前301年在位)封少子田通于陆乡,子孙以陆为氏;
比如“杨”姓,源于周武王孙,叔虞次子,晋侯燮父之弟。晋武公(叔虞十一世孙)时,封次子于杨,称杨侯,是为杨姓人的受姓始祖;
比如“李”姓,李氏源出嬴姓,血缘先祖为皋陶(一作咎繇,嬴姓,一说:姬姓),皋陶曾被任命为舜的大理(掌管刑法的官),遂以官命族为理氏(“理”“李”古字相通),先为理氏,后为李氏;
诸如此类等等,
而每个姓氏又有多种不同的说法,
就以“陆”姓为例,就有四个不同的说法,
一是源自陆终,颛顼的后裔吴回的儿子就叫做终,由于居住在陆乡一带,所以他被称为陆终,子孙也就以陆为姓;
二是源自田通,齐宣王封小儿子田通于陆乡,子孙以地为姓;
三是源自西周的允姓戎人,在西周时期,有一族戎人进入陆终后裔居住地定居,最终他们改族名为陆浑戎,后来建国,成为了陆姓氏族的一脉;
最后一种是有部分源自少数民族改姓,比如在北魏孝文帝时期,因为他推行汉化政策,所以步六孤氏就改为了陆姓,被称为“河南之陆”。
古人对自己的出身还有姓氏非常看重,
闽南快报推出百家姓来溯源,
还列举各个姓氏曾经出现的名人或典故,
士绅和百姓都沉缅当中不能自拨,
千方百计打听各自姓氏的由来或名人,这可是光荣的事,
要是跟名人扯上关系,那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聊天的时候,偶尔来一句,祖上当过什么官,或是有过什么成就,
马上感觉自己的身份不同了,
随着士子学者研究得越来越多,
众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几乎所有的姓氏都将自己的远祖追溯到炎帝、黄帝或他们的臣子,
包括境内很多少数民族,
也是炎黄后代的分支,
一句话,都是一家人。
陆长乐趁机颁布大总督令,
所有人团结友爱,严肃相互歧视、倾轧,
违令者,严惩不贷。
1644年十一月七日,
多尔衮、代善、阿济格、多铎、祖泽洪等人联名上报,
自愿取消八旗制度,愿释放所有旗人和奴才,
和平共处的风向这么明显,
多尔衮等人知道肯定有陆长乐的授意或默许,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们很清楚,
胳膊拧不过大腿,还不如主动一点,
要是陆长乐心里有这个意思,能搏得他的好感,
要是陆长乐心里没这个意思,也会开口拒绝,
陆长乐也懒得跟他们做表面功夫,
许诺给他们晋爵,再委以重用,
然后下令废除八旗制度,
所有旗民、旗奴即时变成建州省子民,
老寨对多尔衮等人意义非凡,
陆长乐把它赐给多尔衮、代善等人,
至于沈阳的皇宫,改造后成为建州府衙,
第一任建州巡抚,就是老好人代善,
谁叫他听话,没什么野心呢。
至于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这些骁勇善战的将才,
西有莫卧儿王朝、欧州各国,
北有罗刹国,
南下有吕宋、暹罗、缅甸等国,
东有一直不报臣服的扶桑国,
派他们率领建州、蒙古铁骑,配合保乡军犀利火器,
简直就是绝配。
解决了内部矛盾,陆长乐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着维修了一年多、已经焕新一新的紫禁城,
陆长乐若有所思,在陆长严耳边说了几句,
很快,一只只信鸽振翅而起,
用力扇动翅膀,向四面八方飞去,
接到飞鸽传书的人都很兴奋,
那是赶赴京城的命令,
天下定,四海一,
是时候论功行赏了,
接到命令的人,一个个盛妆打扮,
昂首挺胸、招摇过市般进京,
作为陆长乐老家和发迹地的福建,
队伍更是庞大,
陆晋远亲自率着福建水师,护着十二条大船,
二叔公、杨正保夫妇、杨璇母子还有陆杨两人族的族老、房头等人,
还有陆杨两族的友好氏族代表,
像早早支持陆长乐的程立业等商人,也在受邀的行列,
船队由闽安镇码头启航,扬桨起帆,全速前进,
要赶在年前抵达。
公元1646正月初一,
陆长乐在群臣的拥簇下,在紫禁城内最大的殿宇金銮殿举行登基仪式,
取国号为兴,
封杨璇为皇后,儿子振中为太子,
富晓娜为顺妃,富晓婷为宁妃,
杨正保为闽国公,甘辉为英国公,陆晋远为卢国公,
陆长威、陆长胜、杨启军、陆长富、杨正蒲、陆长庚、陆思明、陆晋东为开国县侯,
陆长兴、陆长严、陆长和、程立业、柳如风、陈七、宋应星等人,
跟随陆长乐一起战斗又立了大功的人,都获得应有的回报,
多尔衮最早归顺,也立功最多,被封为开国县子,
迟迟才投靠陆长乐的是李定国,凭着李自成的尸首和后面的战功,
等级跟多尔衮一样,都是开国县子,
代善、阿济格、多铎、祖泽润,也凭战功授为开国县男,
成功挤入贵族行列,
对他们来说,由战俘晋爵,很满足了。
登基当天,陆长乐一口气封了四名国公、八名开国县候,
开国县伯三十二名,开国县子和开国县男加起,有一百七十六人,
授勋完毕,成功晋爵的人齐齐跪下谢恩,
陆长乐看着殿下跪成一片的人,
突然回想起自己刚到这世上,目睹陆杨两族械斗时,
心里发出【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和尚做得、乱贼做得、建虏做得,谁说自己做不得?】的宏愿,
真到达成的这一刻,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长乐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们平身,
用诱惑的语气说:“众爱卿,尔等对现在的授的勋位还满意吗?”
众人一下没回过神,
怎么有这种问题,
估计也就那几位国公能真正满意,
说不满意,还能晋升不成?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还没来得及回应,陆长乐抢在他们面前开口:“大功就那么几件,有能耐的人,岂能轻易满足,朕登基之日,罗刹国竟然没有派使团称臣纳贡”
“朕决定惩罚罗刹国,哪位爱卿愿意替领兵出征?”
现在人强马壮,还有无敌火器,
不夸张地说,凭现在的军事力量可以席卷天下,
几十万骁勇善战的将士,
就这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太可惜了,
每天锦衣玉食、左拥右抱,
很容腐蚀人的斗志,
还不如让他们去征战天下,
至于罗刹国没来,那是自己根本就没通知它,
找一个理由而己。
这次不仅罗刹国没派使团前来称臣贡纳,
像莫卧儿王朝、扶桑、吕宋这些,都没有,
安份守己,不是陆长乐的个性,
作为一个有见识、有野心的穿越者,
目标不仅仅是诗歌和远方,还有星辰和大海。
陆长乐的话音刚落,
不少跪在地上人的眼睛都亮了......
写在完本后的话
写完(全书完)三个字,
对小炮和书友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
书友觉得更太少,
作者感觉订太惨,
主要是成绩惨不忍睹,动力不足,
老婆又怀了二胎,各种忙(真不是故意少更)
总结了一下,
可以给自己一个合格的分数,
坑埋完,也把很多历史事件巧妙串连进去,
很多人以为上架即太监,
没想到吧,我坚持到了完本(哈哈哈,吸一波人品)
这本书在设计上有些缺憾,
前面小虐,人物刻画也过于随意,
编辑也不太看好,是自己头铁,
坚持要发,
好吧,感谢我的编辑绿豆大大,
挺好的编辑,前面给了很多帮助,
能给的资源都给了,是自己不争气,
结束得也正是时候,
预产期是八月下旬,
不用担心太忙断更挨骂,
有点啰嗦了,
不管怎么样,
感谢每一位支持小炮的书友,
期待下一本书,也能得到你们的喜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