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为了锅
瓢泼大雨笼罩下的丛林深处,卫燃独自一人守着辛苦点燃的篝火,将那些被打湿的木柴摆在篝火边烘烤干水分,顺便将已经烘烤干的木柴添进火堆。
这篝火边斜支着的一根木头棍上,焖煮米饭的鬼子饭盒已经蒸腾出了大米的香气。篝火边的一块石头上,套杯里煮沸的雨水也被卫燃两分钟前丢进去的茶包染成了红色。
看了眼周围黑漆漆的雨林,卫燃叹了口气,拿起套杯,将里面的茶水倒进了水壶之中。
其实自从点燃了篝火之后,土著士兵瓦洛洛便放下所有的行李物资,只带着那支欧文冲锋枪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片营地。
卫燃知道,他是去找他的同伴了。他还知道,即便他们之间交流没有障碍,他也劝不住瓦洛洛。
重新接了一杯雨水放在篝火边缓缓加热,卫燃干脆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那套美式饭盒额外焖了一份儿米饭。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祈盼发挥了作用,几乎就在这个饭盒里的米饭也闷熟的时候,远处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和一点微弱的亮光。
“为了锅!”
几乎就在卫燃让身体躲进黑暗之中并且抄起霰弹枪的时候,传来动静的方向,也响起了瓦洛洛跑调的呼喊。
“瓦洛洛?”卫燃翻着白眼回应了一声。
“为了锅!为了锅!”
瓦洛洛又喊了两声,语气中也满是焦急之色,同时,卫燃也看到了对方亮起的灯光。
片刻之后,瓦洛洛背着那个当初派出去点蚊香吓唬鬼子的土著同伴走了回来。
只看了一眼,卫燃便挑了挑眉毛,这个土著的肩膀处被打了个对穿,同一侧胯骨的位置还有一道子弹带来的血槽,连带着也将他的帆布裙子和身上的背包底撕开了老大一道口子。
抬头看了眼满脸焦急的瓦洛洛,卫燃露出个让人放心的微笑,随后从兜里摸出那个美式L形手电筒,打开之后递给了瓦洛洛,让他帮忙照着伤口。
先给这位土著身上的伤口周围注射了一些吗啡,卫燃在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仅从伤口就能看的出来,击中他的两颗子弹穿透性都非常不错,根本没有发生让人头痛的翻滚,所以仅仅只是在肩膀打了个眼,在胯骨处划了一道血槽而已。这都不用猜了,九成九是三八大盖的杰作。
虽然挨了两枪,但好处不是没有,至少这位黑人的性命无忧。当然,好处也仅此而已,他接下来注定没办法跟着一起行动了。
耐心的等着药效起作用,卫燃这才打开医疗包,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了清创以及缝合的工作。
最后包扎了伤口,卫燃收拾好了医疗包,指了指自己说道,“维克多。”
接着,他又指了指瓦洛洛,“瓦洛洛”。
见卫燃指向受伤的土著,瓦洛洛立刻说道,“苏苏”。
“苏苏?”卫燃看向受伤的土著。
“苏苏”
这名受伤的土著用不受影响的那只手拍了拍黝黑的胸口,“苏苏”。
“吃饭吧”
卫燃换上了汉语说道,反正这俩土著也听不懂英语,这用英语还是用汉语区别实在是不大。
招呼着这俩人在篝火边坐下,卫燃将那个一直悬在篝火边加热的鬼子饭盒打开,用托盘从里面挖出一半的米饭放在饭盒盖子上,随后又分别浇上一盒同样加热的罐头,将其递给了苏苏和瓦洛洛。
都不用教,这俩土著便各自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个不知道哪来的勺子,学着卫燃的样子,将罐头和米饭搅在一起拌匀,挖了一勺吹凉之后送进了嘴里。
虽然这一晚的伙食还算可以,但卫燃却能看出来,无论瓦洛洛还是那个名叫苏苏的土著,他们的情绪都不算高。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失去了三名同伴。
语言不通,卫燃自然是没办法开导他们俩。索性,他翻出了从那头鬼子狙击手的包里发现的清酒,拧开盖子递给了二人。
疑惑的接过这个并不算大的小瓶子,瓦洛洛只是闻了闻便点点头,一边比划着碰杯的姿势,一边从嘴里冒出了卫燃能听懂的两个词汇——“雨果”和“Cheers!”
笑着朝二人拱拱手,卫燃的嘴里也蹦出“Cheers!”。
闻言,瓦洛洛仰脖子灌了老大一口,随后呲牙咧嘴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显然,这清酒不太和他的口味。
土著苏苏见状接过了酒瓶子,学着瓦洛洛灌了老大一口,随后便被呛的连连咳嗽。显然,这个看着格外年轻的小土著之前并没有喝过酒。
这小小出丑,也让瓦洛洛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苏苏也不服输似的重新灌了老大一口,呲牙咧嘴的咽下去,随后将酒瓶子递向了卫燃。
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卫燃顺便指了指瓦洛洛。
很快,这瓶并不算好喝的清酒也在瓦洛洛和苏苏这俩土著之间的传来传去中见底,第一次喝酒的苏苏也不出意外的显出了醉态。
将他送上原本给瓦洛洛准备的吊床,填饱肚子的卫燃又用苏苏背回来的帐篷布给瓦洛洛重新做了个吊床,但后者却并没有立刻休息,反而穿着雨披,拿着那个被卫燃淘汰的鬼子方盒手电筒,又一次钻进了丛林。
不久之后,一抱抱的木柴被他送到了篝火边上。毫无疑问,这些木柴已经远超他们这一夜的用量。
也正是从这个小细节,卫燃也已经看出来,瓦洛洛恐怕已经做好了决定,让苏苏留在这里。
没有再多说什么,卫燃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架在这些外皮湿淋淋的木柴上缓慢烘烤着,他也穿上了刚刚缴获的雨披,举着手电筒加入了收集木柴的工作。
只不过,还不等他收集够一抱木柴,远处的瓦洛洛便发出了一声呼喊。
闻言,卫燃立刻丢下木柴冲了过去,只不过等他走到近前,却发现瓦洛洛已经砍下了一根木杆,此时正用他的开山刀给这木杆儿的一头削尖呢。
“为了锅”
瓦洛洛见卫燃过来,立刻将手里的方盒子手电筒对准了正前方,同时用手里的木头杆子指了过去。
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将自己手里的手电筒也对准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卫燃在一番观察之后却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就在那棵树的树冠里垂下来的一条足有手腕粗的藤蔓上,此时正盘亘着一条过于肥硕的蟒蛇!
见他也发现了这个意外的猎物,瓦洛洛却将手里刚刚削好的木头杆儿递给了卫燃,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接着又指了指那条蟒蛇。
在对方的示意下看过去,卫燃这才注意到,这条蟒蛇的肚子明显的凸起了老大一块,显然,它同样在不久前才吃过晚餐。
见瓦洛洛朝自己比划了一个投掷的姿势,卫燃点了头,前者也立刻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做好了准备。
攥了攥手里的木头杆,卫燃在雨幕中瞄准了那头蟒蛇隆起的肚子猛的刺了过去。
不知道是雨幕的阻拦还是刚吃饱不愿意动,又或者降雨带来的低温让这条蟒蛇的反应变的迟钝。
几乎就在他手里的木头杆几乎刺中鳞片的时候,这条蟒蛇这才昂扬起了它的脑袋,并且吐着修长的信子。
只不过,还不等它扑向发动进攻的卫燃或者那根木头杆,瓦洛洛却已经手起刀落,干脆的砍掉了吓人的蛇头!
见状,卫燃也立刻收回木头杆儿,而瓦洛洛则用手里的开山刀挑开脚边的蛇头,伸手将藤蔓上仍在扭动的蟒蛇身体给拽了下来。
眼瞅着这位土著就要给这蟒蛇来个开膛破肚,卫燃却拦住了他。
见瓦洛洛不解的看着自己,卫燃指了指那条瀑布溪流的方向,随后又做了个拉屎的动作,最后则指向了那条蟒蛇。
很明显,瓦洛洛理解了卫燃的意思,立刻将这条估计能有四五十斤重的蟒蛇给拽下来,卫燃也用手里的木头杆挑起了那颗蛇头。
以最快是速度回到营地,卫燃将狙击手背包上固定的那条毯子腾出来,俩人在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了那条溪流的边上。
躲在一颗乔木的身后给这条蟒蛇扒了皮清理了内脏,卫燃将这些不要的东西连同那颗蛇头全都放在那条毯子上,接着又取出毛瑟刺刀划开内脏和肠道,露出了两只被消化了小半的大蝙蝠和老鼠等猎物。
同样在这些腥臭的胃容物上捅了几刀,他这才用毯子将这些东西和一块大石头一起包裹严实,用绳子捆了几道之后,摸着黑抬进了溪流之中。
和瓦洛洛相视一笑,俩人这才返回了营地把肉烤上继续开始收集木柴。
在二人的忙碌中,这片临时营地依托的那颗大树的树杈上渐渐架满了一捆捆用藤蔓捆起来的木柴,正下方的篝火堆周围,也用木头棍穿着一坨坨的烤的焦黄的蛇肉。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就着天幕一角流淌下来的雨水,用那块香皂洗了个澡,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这才躺在了吊床上。
根本没有休息多久,卫燃便赶在天亮之前爬起来,悄无声息的收了自己的吊床和天幕。
几乎前后脚,瓦洛洛也醒了过来,见状,卫燃先给熟睡中的苏苏拍了张照片,接着又拍醒他,给他的伤口换了药和敷料,并且将昨天缴获的那盒用油纸包裹的蚊香也留给了苏苏。
最后看了瓦洛洛一眼之后,卫燃独自拎着背包和霰弹枪走向了那条溪流的方向。
几乎就在他朝着溪流中间的一块石头撒完了一泡尿的时候,瓦洛洛也带着他的东西走了过来。
“为了锅”
瓦洛洛喊了卫燃一声,等他看过来的时候,立刻揪起脖子上挂着的药瓶晃了晃。
“是维克多,算了走吧”
卫燃懒得纠正对方,跟着瓦洛洛继续走向了他们二人最初来时的方向。
像昨天一样,卫燃这一路上把两人身上的手榴弹全都做成了各种样式的诡雷布置在了那条狭窄的小径之上。
在这些小麻烦的阻挡之下,卫燃和瓦洛洛将他们和身后那只山炮大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并在中午之前,赶到了最初他们看到的,那些被鬼子折磨虐杀的士兵遗骸。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这些尸骸已经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即便离着老远,他们都能闻到,更能听到大量苍蝇扇动翅膀时的嗡嗡声。
趁着还有时间,卫燃再次冒险跑上小径,举起相机,给那些已经无法分辨的残缺尸体拍下了一张照片。
没有过多耽误时间,两人继续出发,终于在两三个小时之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当初迪安排长给他们发布侦查任务时的那片战壕。
然而,离着老远,他们二人便再一次闻到了浓烈的尸臭味。对视一眼,卫燃小心的摸进这片被遗弃的战壕,循着那股尸臭味,找到了十几具被开膛破肚的腐烂尸体。
在这些尸体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还看到了迪安排长的头颅,那颗已经严重腐烂生蛆的人头仍旧戴着澳大利亚军队标志性的牛仔帽,残存的脖颈上还系着同样标志性的手帕,甚至就连他的嘴里,都如生前那样,叼着一颗雪茄和一块似乎是生殖器的腐肉。
默默的看了眼身后扶着一颗树呕吐的瓦洛洛,卫燃取出相机再次按下了快门。
收起相机,他从包里掏出一小团伞绳,接着又取出绑在背包上的掷弹筒以及最后一颗手榴弹和最后两颗榴弹。
很快,在他的布置之下,紧挨着这片战壕不远的小径上,被布置了一个绊发掷弹筒,那个被绑在树干上的掷弹筒正下方的灌木从里,还用手榴弹和一颗榴弹布置了一套单独的诡雷。
这还没完,卫燃甚至连一直背着的鬼子背包都藏在了附近的一颗树上,全身上下只留了一支霰弹枪和那些铜壳子弹,以及那台至关重要的相机。
见状,瓦洛洛也将身上多余的装备藏好,只留下了手里的欧文冲锋枪和弹匣。
没了多余的负重,两人的速度再度加快,总算在头顶出现星星的时候,赶到了作为大后方的丛林小镇伊苏拉瓦。
也就在这个时候,卫燃眼前也毫无征兆的出现了浓烈的白光。但他知道,这或许才只是个开始
第1154章 丛林里的肉香味
当白光消退,卫燃鼻子里最先闻到的,果然仍旧是热带雨林特有的湿腐味。只不过,这湿腐味中,却还掺杂着一丝丝焚烧蚊香时特有的味道。
耐心的等到视野恢复正常,他却发现,自己此时正躲在一棵横躺的大树后面,在自己的腰间,帆布小包里正在冒着蓝烟的,恰恰是当初自己亲手缴获的那个白铜蚊香筒。
再看看左右,就像当初第一次和雨果等人相遇时几乎一模一样,这颗横躺的大树后面,躲着一排满身泥泞的年轻白人士兵和唯一的一个土着士兵瓦洛洛!
而在这颗横躺的大树树冠位置,还有一具穿着英式军装的士兵尸体。此时,雨果就跪在这具尸体的旁边检查着什么。
趁此机会,卫燃看了眼这些年轻士兵的配置,这些士兵里,有一个装备齐全的三人布伦机枪小组,和四名使用恩菲尔德的步枪手。而自己和瓦洛洛这俩似乎是编外成员的存在,却和雨果一样使用的是欧文冲锋枪。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瓦洛洛萎缩的一只耳朵以及脸颊上已经愈合的狰狞伤疤,接着又扫了眼远处雨果小腿上同样已经愈合的伤疤,卫燃伸手摸了摸头顶一侧,那里只有一条似乎没长头发的伤疤,就连自己大腿上的伤疤,也同样已经愈合,只有一条宛若蜈蚣般的粉嫩疤痕。
只从这些小细节上他就知道,此时距离白光之前,恐怕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另一方面的细节,却让他暗道不妙,此时,无论自己还是周围其余的士兵乃至土着瓦洛洛和远处的雨果,大家穿的竟然都是带着屎臭味的“开裆裤”。而在几乎每个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或多或少的长着丛林疮。
恰在此时,卫燃也觉得自己屁股一阵诡异又熟悉的难耐,肚子也开始绞痛。
得益于曾经还海上拉肚子的经历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患上了痢疾。顾不得许多,卫燃坚持着往树根方向挪了挪,也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大家为什么都穿着开裆裤了,恐怕这支小队全员都在遭受着痢疾的折磨。
“维克多,过来看看。”雨果等着卫燃状况好一些的时候低声招呼道。
闻言,卫燃立刻猫着腰凑过去,看向了刚刚被雨果挡住了一小半的尸体。
然而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一具澳大利亚士兵的尸体。
这具尸体虽然尚未腐烂,但大腿和小腿以及胳膊上的的肉却都没有了,只在右手边的胳膊上残存的一小块肉皮上,能隐约分辨出半只戴着拳击套,腰间育儿袋里还插着一支手枪的袋鼠纹身。
当然,他遭受的苦难并非仅仅这样,就连他的后背,似乎都被人用刀连皮带肉的剔掉了很大一块,以至于都露出了骨头。
而在这具“尚且新鲜”的尸体身下,还有一滩尚未干涸,还没招引来苍蝇的血泊。
“它们在吃人”
卫燃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它们的补给中断了,而且割走这些肉的人,恐怕并没有走远。”
“和我的推测差不多”
雨果说完,换上土语和瓦洛洛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刻点点头,一番搜寻之后,沿着地表残留的一些印记,带着这支小队在密林中踩着几乎淹没膝盖的黑色烂泥艰难的前进着。
这一路上,卫燃也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些士兵往往走着走着就不受控制的拉起了肚子,但他们却像是麻木了一样,任由喷射出来的湖湖沿着大腿流淌下来,根本就懒得处理。
没等他适应这样的恶心,他们便在沿途发现了一些似乎是被近距离是射杀的鬼子伤兵尸体。
这些已经弥漫着浓烈尸臭味的尸体已经落满了蚊虫,但却仍旧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眉心中弹,其中还有几个则是保持着用刺刀自己切腹的模样。
经过了这散落了一片的伤兵尸体,直等到那股仿佛能从鼻子一路钻到肺叶每一个细胞里的浓烈尸臭消散,众人却又闻到了似乎是从正前方飘散过来的澹澹烟气和肉香味。
根本不用提醒,这些全身写满了疲惫的士兵立刻举起了各自的武器戒备着左右。
很快,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们也终于在轻轻拨开一簇灌木之后看到,就在正前方的一块巨石旁边,正有十几头鬼子围坐在一堆篝火的边上。
在它们的身侧,还架着几支三八大盖,而在其中一头鬼子的手边,那块长满了苔藓的石头上,还放着一支明显是缴获来的欧文冲锋枪和一挺鬼子的九六式机枪。
而在距离这些鬼子能有四五米远的一颗小树的树干上,却还额外绑着一个穿着澳大利亚制服,戴着眼镜和英式钢盔,同时被堵住了嘴巴的男人。
雨果轻轻朝那名端着机枪的白人士兵比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和背着备用枪管的二号机枪手一起躲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小心翼翼的架好了机枪。
与此同时,其余人也各自从身上翻出一个或者两个机枪弹匣,递给了那位似乎是负责机枪组的副班长。而瓦洛洛则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藏身点。
等机枪组做好了准备,其余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找好掩护,和卫燃一样,表情狰狞的忍着痢疾带来的腹痛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很快,瓦洛洛又悄无声息的摸回来,先是摇了摇头,接着比着口型说了些什么。
见状,雨果果断的举起了手里的冲锋枪扣动扳机最先打出了密集弹幕。
这枪声就像是信号一般,一时间,冲锋枪、步枪、机枪全都一齐开火,轻而易举的笼罩了围着那个长条篝火堆的敌人。
有心算无心之下,而且火力占据优势的前提下,即便对方的人数似乎比卫燃等人这边多了几个,但奈何他们离得太近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便被扫倒了一地,其中几个即便中枪未死,也一头栽进了篝火堆里,被烧的滋哇乱叫。
短暂的交火结束,雨果带领的这个班却并没有人离开掩体,反而各自换上了子弹,接着又由那几个使用恩菲尔德步枪的士兵远远的对那些敌人一一进行了补枪,这才相互掩护着,格外谨慎的摸了过去。
从这一点,卫燃就能看出来,此时的雨果比之第一次见面时,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莽撞的发动偷袭要成熟谨慎了许多。
小心翼翼的摸到近前,雨果等人却并没有急着去解救被绑在树上的那个戴眼镜士兵,反而指挥着众人对尸体进行了第二轮补枪,这才将它们拖到远处,连同那些脏兮兮的背包一起进行了一番粗略的搜身。
只可惜,这些尸体身上除了几大瓶让人上瘾,激发兽性的行军之友和或多或少的子弹之外,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补给。倒是那长条状的篝火之上,用一根粗木棍挑着两串足足15个弥漫着些许香气的鬼子饭盒。
在卫燃的冷眼旁观之下,一名好奇的白人步枪兵将一个饭盒取下来打开,却发现这里面除了煮着一大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木薯之外,还有个用棕榈叶层层包裹,在卫燃看来和粽子有几份相似的小包。
几乎就在卫燃下意识后退一步并且扭头的时候,这名过分好奇的士兵也捡起一把油腻腻的鬼子刺刀划开了那个小包。其余几个白人士兵也下意识的围了过来。
“呕——!”
和卫燃预料一样,这些年轻的士兵在看清那里面的东西时,全都不由自主的一阵干呕!
那是一块带皮的肉,那略微翻卷的皮肤上,似乎还有半个刺青,那是半只袋鼠,半只戴着拳击套,腰间育儿袋还插着一支手枪的袋鼠纹身!
卫燃清楚的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他才从那具尸体身上看到过几乎完全对称的另一半纹身。
努力挥散喉咙间的不适,卫燃看向雨果,却发现此时他已经从那块长满了苔藓的石头上,拿起了一支欧文冲锋枪和一支温彻斯特12型霰弹枪。
“我记得你也有一支战壕枪的”雨果说话间将那支战壕枪递了过来,“要不要?”
“算了”
卫燃笑着摆了摆自己的左手,“我是个左撇子,用这个会被弹壳砸到脸的。”
“既然这样它就是我的了”
雨果说着,将这支战壕枪甩在了自己肩上背起来,接着又将另一只手攥着的那支同样刚刚拿起来的欧文冲锋枪,连同7联装的弹匣包递给了那个似乎是副班长的士兵,让他替换了手里的恩菲尔德步枪。
直到分配完了缴获来的武器,雨果和卫燃这才看向那个仍旧被绑在树上,一直朝着他们点头和扭动身体挣扎的白人士兵。
雨果朝瓦洛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走过去,挥舞着手里的开山刀砍断了绳子,接着又拔掉了对方嘴巴里塞着的一团破布。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还记得这里有人被绑着。”
这名戴着眼镜的士兵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身上缠绕的绳子,“如果你们来的再晚一点儿,我恐怕就要被那些恶魔吃掉了。”
“我是这个侦查小队的队长雨果”雨果等对方瘸着一条腿蹦走过来之后主动伸出了手,“你是哪个连队的?”
“我是悉尼晨报连队的”
这名看着远不到三十岁的金发白人士兵和雨果握了握手,接着摘下眼镜擦了擦解释道,“开个小玩笑,你们好,我是悉尼晨报的随军记者布罗迪·夏普,你们说不定看过悉尼晨报上刊登的被轰炸的达尔文港的照片。”
“那是你拍摄的?”刚刚换上冲锋枪的副班长好奇的问道。
“不是”随军记者布罗迪摊摊手,“但那张照片是我送回报社的。”
“好吧,布罗迪,你怎么会被抓到?”雨果忽略了对方刚刚那段毫无营养的显摆问道。
“我本来随一个侦查小队一起行动的”
布罗迪坐在篝火边的石头上,“但是很不幸,我们那支小队今天早晨有人踩中了地雷,那些绑在一起的手榴弹爆炸之后,有超过一半的人受伤或者阵亡了。”
说到这里,布罗迪心有余季的打了个寒噤,“然后那些食人魔用机枪伏击了我们,只有我和乔克活着逃了出来,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他了。”
说着,布罗迪还伸手指了指篝火上仍旧架着的那些饭盒,以及那个块残存着纹身,而且快被煮熟了的肉,“好吧,至少你们肯定见过一部分他了。”
“你可真够恶心的”那个手欠打开饭盒的白人士兵说完,便忍不住再次开始了干呕。
“总之,我们并没有跑多远。”
布罗迪指了指远处的那些鬼子尸体,“大概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被那些招核士兵抓到了,乔克大腿中枪流了很多血,很快就不行了,那些混蛋顺着血迹找到了我们,并且割下了乔克身上的肉。”
再次打了个哆嗦,布罗迪的语气愈发的颤抖,“我猜,它们留着我,恐怕同样是准备拿来填饱他们的肚子。”
一边说着,布罗迪掀开了他的短裤裤腿,紧接着,在场的人便纷纷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大腿肌肉最多的地方,竟然横向穿着一根一头削尖的日式快子!很明显,这么做仅仅只是担心他跑了而已!
“看来我们需要把你送回去才行”雨果说着看向了卫燃,“能把这根木棍取出来吗?”
“恐怕不行”
卫燃摊摊手,“我身上连个医疗包都没有,而且我们都患有痢疾,坦白说,他最好离我们远一些比较好,否则他也会患上痢疾的。”
“看来我们需要把你送回去才行”雨果皱着眉头说道。
“在那之前,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背包?”
布罗迪请求道,“那里不止有我的相机,而且还有个医疗包,里面有些药或许可以治疗痢疾。”
“你的包在哪?”
卫燃和雨果立刻眼前一亮,区别只是后者更加关心那个医疗包里的痢疾药,毕竟,这支小队可是全员都被痢疾折磨着呢。
而症状相对较轻的卫燃,关注的却是对方的相机。在白光之前,他可并没有拍够10张照片,眼下有机会,自然要尽可能的补上。
“就在我们被抓到的位置不远”
布罗迪开口说道,“那里有一颗枯倒的大树,乔克的尸体也在那里,在树根指向的方向,有一颗长满了藤蔓的大树,我把它藏在那棵树上了。”
“我去找吧”卫燃主动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顺便制作一副担架吧。”
“一起往回走吧,我让瓦洛洛先帮忙制作个担架。”
雨果说完换上土语,和瓦洛洛沟通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拎着开山刀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颗小树开始了砍伐工作。
“这支战壕枪从哪来的?”
雨果询问的同时,也挥手招呼着包括卫燃在内的士兵们和布罗迪稍稍拉开距离,免得随时都会不受控制的排泄出来的粪便污染了对方腿上的伤口。
“一个月前我去美国人的阵地采访的时候,靠出老千从一个军需官手里赢下来的赌注。”
布罗迪坐在石头上解释完,又额外补了一句,“你喜欢就送给你吧,只要你能用它杀掉几个敌人我就满足了。”
“能不能把你的相机也借给我用用?”卫燃赶在雨果开口之前问道。
“你要借我的相机?”
布罗迪立刻紧张起来,显然,对于他来说,相比一支在赌桌上靠出老千赢来的霰弹枪,他更在乎他的武器——相机。
“我只是想给大家拍几张照片”
卫燃坦诚的说道,“反正你的腿受伤了,而且我以前也做过摄影师,所以不如让我帮你在前线拍几张怎么样?我拍的照片都可以算是你的工作出成果,到时候我会让雨果队长把胶卷和相机一起寄给你的。”
“一言为定!”
布罗迪立刻眼前同意了下来,接着便喋喋不休的嘱咐着卫燃要拍摄的重点内容,顺便还不忘传授了一些拍摄技巧。
在两人的交谈声中,瓦洛洛在两名士兵的帮助下,用棍子和缴获来的帐篷布制作了一副简易的担架,由那四名使用步枪的士兵合力抬着行动不便的布罗迪开始原路撤退。
队伍的最后,雨果也熟练的将那挺九六式机枪分解开,将各种零件用力丢向了各处。而同样留下的卫燃,则分别在那堆尸体以及某个饭盒里,各自藏下了一颗手榴弹。
带着伤员布罗迪略显艰难的回到最初发现的那卫澳大利亚士兵乔克的尸体所在的大树边上,卫燃也在他的指引下,顺利的从一颗大树的树冠里,找到了一个并不算大的背包,以及和背包固定在一起的,一个装满了药品的弹药包和一个固定着几十发霰弹的帆布腰带。
将这弹药包里的药品倾倒在一张芭蕉叶上,卫燃在一阵翻找之后,挑出一瓶磺胺噻唑,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片,并且在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之后,顺手将这个棕色的玻璃瓶子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与此同时,布罗迪也打开了他的背包,先从里面拿出一盒铜壳霰弹,连同那条帆布弹药带一起递给了雨果,接着才从包里取出一台英国产的军旗牌皮腔相机以及一个用来装胶卷的密封筒。
“我的地址我已经写给雨果了”
布罗迪一边说着,一边给手中这台相机换了个新胶卷,并且将已经拍了些照片的旧胶卷装进密封筒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同时不忘继续说道,“你可要记得尽快把相机,不,主要是胶卷,就算这台相机被你弄坏了都没关系,但一定要记得及时把胶卷寄给我。”
“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卫燃说话间已经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这台相机,“要不要拍一张照片?”
“来吧!”
战地记者布罗迪痛快的说道,只不过他那表情,明显考校的含量居多。
懒得争辩,卫燃先给那位乔克的血腥遗骸拍了一张特写,接着给雨果等人以及布罗迪拍了一张合影。
只不过,这张合影里的绝大部分都满身的泥泞,而且穿着弥漫着屎臭味的开裆裤,唯一没有被痢疾折磨的布罗迪,也躺在担架上,刻意露出了他腿上的伤。拍完了合影,卫燃也顺势将相机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目送着那四名步枪兵抬着布罗迪和副班长替换下来的步枪往回走,雨果也立刻用土语招呼了一声。
闻言,瓦洛洛立刻引着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用只有雨果能听懂的土语说着什么。
“瓦洛洛说,前面就是那座小瀑布了。”雨果翻译道,“维克多,你还记得那座瀑布吗?”
“我们一起拉屎给那些招核人吃的那座瀑布?”卫燃下意识的问道,“苏苏活下来了吗?”
“对,就是那座瀑布。”雨果说完,又一次换上了土语和瓦洛洛开始了交谈。
但很快,他便叹息着解释道,“瓦洛洛说,那次他和你一起送完了情报独自赶回去的时候,苏苏已经死了,他是被那些恶魔杀死的。”
略显沉默的雨林头顶此时却毫无征兆的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果也在这哗啦啦的白噪音中近乎呓语般的解释道,“和尼尔还有凯凯一样,他被砍掉了四肢和头,嘴巴里还塞了一颗手榴弹。”
这句话说完,丛林里也只剩下了雨水撞击植被的噼啪声,仅剩的这六个人也在和乔克的尸体拉开距离之后,暂时躲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暂避着遮蔽了几乎全部视线的雨水,顺便也利用这天然的超大号花洒,一边窜稀,一边清洗着身上的泥浆以及弥漫着屎臭味的开裆裤。
只不过,都不等卫燃将裤子和靴子清洗干净,刚刚冒雨不知去了哪里的瓦洛洛却神情焦急的跑了回来,用语速极快的土语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卫燃在愈发浓郁的屎臭味中朝脸色难看的雨果问道。
“那边有人升起篝火”
雨果指了指瓦洛洛刚刚跑来的方向,顿了顿说道,“瓦洛洛问道了肉香味,而且发现了另外一些尸体,有很多,大概七八个。大家做好准备,我们过去看看。”
得到命令,包括卫燃在内的是剩下几名士兵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各自的衣服和鞋子,在瓦洛洛的带领下,冒着雨摸了过去。
很快,他们便注意到,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下,竟然用皮带吊着足足7具白人的尸体。
无一例外,这些尸体全都被剔除了腿上、胳膊上乃至后背和胸口的肉!
“是他们了”雨果突兀的说道,“是我们要找的,那支失踪的侦查小队。”
一边说着,雨果走到一具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残缺尸体身旁,指着他那张凝固着痛苦和惊恐的脸庞问道,“维克多,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
卫燃在晃了晃神之后叹了口气,雨果指着的这个人,是那个自称裁缝的战地医生。
“迪安排长阵亡之后,裁缝接替了那个排的指挥,带着他们逃回了大本营。”
雨果一边将这具尸体解下来一边说道,“后来他放弃了在战地医院的医生工作,加入侦查小队,成为了一个带着医疗包指挥侦查的班长。”
“让我给他拍一张照片吧”
卫燃说着,已经取出了包里的相机,摘下牛仔帽遮挡着暴雨,在偶尔飘来的阵阵肉香中,给这位手艺精湛的裁缝拍下了人生中最后一张照片。
“走吧”雨果在雨幕中轻声说道,“我们该去看看,是谁吃了我们的裁缝了。”
第1155章 杀了它们!
倾盆而下的暴雨完美的掩盖了丛林中绝大部分的声音,同时也让视线愈发的受阻,顺便更让本就泥泞的地面更加的难走。
不过,这场暴雨也有好处,至少卫燃觉得自己上半身好歹干净了一些。而另一个好处,自然是给这个仅剩6人的小队提供了一层天然的掩护。
在这绝对算不上舒服的雨幕下,以那位副班长为首的三人机枪小组和卫燃以及雨果和瓦洛洛这个三人冲锋枪小组相互掩护着,一点点的顺着飘来的让人作呕的肉香味寻找着敌人的踪迹。
很快,他们便看到雨幕中有几颗茂盛的榕树下,正点着一堆堆的篝火,在这些篝火的周围,还影影绰绰的围坐着不少人,那烟火气和肉香味,便是从那些篝火处飘散来的。
一番估测,分作两组的六人却纷纷心头一沉,这里少说能有百十号人,这差不多已经是两个满编步兵小队的数量了。
显而易见,仅凭他们这区区六个人根本不可能抗衡那些正在吃人肉的恶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吃人的恶魔.”雨果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同样躲在这颗棕榈树下的卫燃微微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这些人虽然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但他们的武器装备很全。尤其右手边第四个篝火堆边上,那里好像有一门山炮。”
“这里距离科科达小径很近”
“我们需要去求援”雨果看着卫燃说道。
“让瓦洛洛和副队长去吧”
卫燃见对方似乎准备让自己去,立刻推荐了更好的人选,“你知道的,我以前也是机枪手,可以代替副班长在机枪组的工作。”
“也好”雨果点点头,冒着雨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不远处的机枪组边上。
很快,那名副班长和瓦洛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藏身点,卫燃也带着那两名机枪兵稍稍往后退了十几米,找了个地势相对比较高的位置,躲在两颗芭蕉的后边,冒着雨用手头能找到的各种东西挖掘着战壕。
倒是雨果,独自留在了原地,将自己隐藏起来,继续观察着那些敌人。
几乎就在这场暴雨开始减弱的时候,卫燃也和那两名机枪手挖掘出了一个勉强能让三人蹲进去的战壕,顺便也从低声闲聊中得知,这俩士兵一个来自悉尼,一个来自堪培拉。
根本不敢休息,三人匆忙用周围砍来的棕榈叶和芭蕉叶将这战壕遮盖住之后,转而开始用饭盒或者钢盔,将里面积攒的雨水一点点的舀出去,顺便也将脚下红褐色的烂泥挖出来,用背包运到远处的草丛里。
赶在这场雨停下来之前,那位副班长竟然又带着两名之前本应抬着战地记者布罗迪离开的步枪兵跑了回来。
按他的解释,他和瓦洛洛在半路追上了带着布罗迪躲雨的四个步枪兵,在一番商议之后,他带着两名步枪兵回来支援雨果和卫燃等人,另外两名步枪兵中的一个守着布罗迪继续躲雨,而另一个则跟着瓦洛洛一起回去求援。
这一番解释之后,这位副班长接替了卫燃的工作回到了他负责的机枪组,而那两名跟着一起过来的步兵也在卫燃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瑟瑟发抖的雨果身旁躲了起来。
随着雨势渐渐停下来,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的卫燃也看的愈发清楚,那些围着篝火的鬼子状况似乎并不算好。
时不时的便有鬼子离开篝火,捂着肚子跑到远处开始了窜稀。显而易见,它们同样遭受着痢疾腹泻的折磨。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卫燃暗暗庆幸,幸好暴雨之前吃了些药,自己的状况倒是好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样不受控制的窜稀了。
只不过,虽然肠道舒服了一些,但额头却滚烫滚烫的,而四肢和躯干又因为一直被暴雨浇着而格外的冰凉。他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垮下来。
缩回藏身的大树后面,卫燃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水分重新穿上,接着又裹上两片芭蕉叶,尽量蜷缩着身体避免体温过快的流失。
在这愈发的煎熬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头顶的天空也渐渐放晴冒出太阳,刚刚还冻的人发抖的雨林里也眨眼间像是被丢进了蒸笼一样变得无比闷热。
渐渐的,头顶的太阳也开始偏西,就在卫燃摸出水壶,往自己的嘴巴里又丢了一颗治疗痢疾的磺胺噻唑,正准备用水送下去的时候,远处一个方向,却毫无征兆的想起了布伦机枪开火的声音!
险些被呛到的卫燃顺手丢下手里的水壶并且吐掉了刚刚喝进嘴巴里的水和那颗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药片,抄起手边的冲锋枪便将头探了出去。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另一个方向也也传来了机枪的扫射,那些躲在榕树下围着篝火的鬼子,也像是被除草机清理的杂草一样躺下了一片。紧随其后,由副班长带领的机枪小组也开始了压制射击。
见状,卫燃立刻举起冲锋枪,瞄准了几个正准备往那门山炮的方向跑的鬼子们扣动了扳机。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早已等待多时的雨果等人也相继开火,用手里的冲锋枪扫射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寻找掩护的鬼子。
不等一个弹匣打完,这些鬼子也开始了反击,而在它们反击开始的同时,由副班长负责的机枪组却最先哑火了!
快速看了眼那个机枪组的方向,卫燃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射杀着冒头的敌人。
“叮!轰!”
就在卫燃清空了一个弹匣的时候,他也清楚的听到了掷弹筒发射的声音和紧随其后的爆炸。紧接着,他藏身的这颗大树的树干上,也被一颗不知道从哪打来的子弹打出了碗大的一个疤痕。
恰在此时,由副班长负责的机枪组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又一次开始了扫射,刚刚那头用掷弹筒打出榴弹的鬼子,也被打成了一团血雾。
可紧随其后,这机枪组却再一次打出了密集的弹幕。
心知那个机枪组的情况恐怕不妙,卫燃在给冲锋枪换好了弹匣之后,立刻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借着周围植被的掩护冲了过去。
他本不用冒这样的风险,但他却知道,一旦少了一个机枪火力点,就少了一分压制,一旦那些鬼子们抓到机会让那门山炮动起来,不但周围那些发动突袭的人活不了,他们这些相对来说距离敌人最近的人也肯定会死,第一批死!
被几发间隔打来的子弹追着跳进机枪组的战壕,卫燃却心头一沉,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名他尚且不知道名字的副班长以及那两个分别来自悉尼和堪培拉的机枪手,已经全部中弹。
这三人里面,伤势最轻的副班长已经被子弹撕开了右边的眼眶,他的大半个已经被打爆的眼球都吊在眼眶外面。而那俩士兵却已经分别被命中了鼻梁和脑瓜顶,此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别动”
卫燃按住这名副班长,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扎了一针吗啡,紧接着便将那支布伦机枪拽进战壕里,一番检查之后换了个新弹匣。
“听我说维克多”
这名副班长拽住卫燃说道,“狙击手,它们的狙击手躲在榕树的树冠里,就在那门火炮右边的那颗榕树的树冠里。”
“我会解决它的”
卫燃赶紧回应道,此时,他根本顾不得给这位副班长的伤口进行处理,拎起那个装有全队所有的机枪弹匣的帆布包甩在肩上,接着举起一名眉心中弹的同伴尸体往上探出了战壕。
在被交火声掩盖的枪声中,这具来自悉尼的年轻尸体的头盖骨被子弹打穿,卫燃也立刻拎着那支布伦机枪离开了原地,不规则的变动着路线,最终躲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
一手抓着布伦机枪,一手拎着弹药包,卫燃借着灌木的掩护匍匐着离开了原地,紧跟着立刻找了一块被灌木掩盖的石头,架好机枪对准了那门已经有人开始调整方向的山炮。
缓缓移动枪口,卫燃瞄准这门山炮右侧那颗榕树的树冠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中,卫燃一次次的打出了短点射,很快,他便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那棵树上跳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卫燃追着对方连续打出了四次点射,直到那个在榕树间奔跑的身影摔倒在地并且似乎将手里的武器都摔了出去,他这才拎着机枪变换场地。
不等他重新找好位置,那门山炮终于还是“轰”的一声开火了,伴随着这声炮击,远处一个刚刚一直在扫射的机枪阵地也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而这门山炮也在卫燃开火之前转动方向,对准了他刚刚开火时所在的阵地。
“轰!”
就在这门山炮对着他刚刚开火的位置打出一发炮弹的时候,等待了许久的卫燃也再次扣动扳机,瞄准那两个正在使用掷弹筒的小组开始了扫射。
以最快的速度清空了弹匣,卫燃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被扫到的鬼子,更来不及换新弹匣,便立刻拎着枪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飞扑进了一片水潭之中。
“哗啦!”
飞溅的水花中,一发直瞄打出的炮弹也狠狠的砸在了卫燃刚刚开火的位置,“轰”的一声炸烂了周围的灌木,掀碎了那颗棕榈树。
“呸!”
卫燃抹了一把脸,仰躺在水坑里先换了个弹匣,随后打着滚往旁边挪了挪,将手里这支经过水坑冷却的布伦架在了一片毫无遮拦的草地上,瞄准了那门火炮的炮盾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短促的扫射过后,卫燃在这门火炮开始转动射界的同时便立刻打着滚躲到了一颗树的后面,随后拎着还在漏水的弹药包和机枪便往侧面跑,并在炮声响起之前,一个飞扑又一次扑进了一片水坑。
毫无疑问,他在引诱鬼子们唯一的一门火炮朝自己开火,也只有那门火炮一直朝自己开火,一直转动方向,才能给更多的人创造机会!
然而,当他再次将仍在哗啦啦漏水的布伦机枪对准那门火炮的时候,却猛的看到,火炮后面竟然发生了爆炸!
“轰!”
就在这爆炸声传进耳朵里的时候,他也看到,雨果和瓦洛洛以及那两个步枪兵,竟然已经摸到了距离那门山门不足40米的位置,此时正抡圆了胳膊,你一颗我一颗的往那门火炮的方向丢手榴弹呢!
艹!
卫燃心头一沉,已经顾不得咒骂这几个莽夫,瞄准冲向他们藏身点的那些鬼子便扣死了扳机!
在他的掩护之下,那门火炮周围一颗接着一颗的手榴弹相继炸开,雨果等人藏身的位置,也自始至终没有鬼子能凑过去。
而另外两处重新开火的机枪阵地,也在那门火炮失去作用之后,相继笼罩了仅剩的掷弹筒小组以及对方的机枪点。
终于,这片密林中的鬼子们又一次发起了万碎冲锋,周围的丛林中,也跑出了一个个或是端着冲锋枪,或是端着步枪的澳大利亚士兵!
丢到刚刚打空了一个弹匣的布伦机枪,卫燃抄起一直背在肩上的欧文冲锋枪也跟着冲了出去。
正所谓那个亘古的话题争辩的内容一样,如果说七步之内谁快,装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无疑要排在手枪和冲锋枪的后面。
更何况,如今的卫燃早已不是当初在藤县第一次和鬼子们拼刺刀时的初哥儿,所以别看还没和迎头冲过来的鬼子们短兵相接,但他却已经打空了两个弹匣,顺利的带走了四五头鬼子的狗命。
几乎就在他在奔跑中换上第三个弹匣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也拉近到了个位数。
“砰!砰!砰!砰!”
连续四枪解决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两头鬼子,卫燃收起钛合金手枪的同时再次举起刚刚换好弹匣的冲锋枪,扣死扳机左右晃动打出了密集的扫射。
直到这个弹匣打空,他这才朝仍旧躺在藏身处的雨果大喊着问道,“雨果!情况怎么样?!”
“挨了一颗手榴弹”
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坑里的雨果大声喊道,“好像只有我和瓦洛洛活了下来!但是他大腿和屁股上都是伤口,我的一只脚也受伤了!”
雨果大喊着回应的同时,卫燃也用打空了子弹的冲锋枪砸开了捅过来的刺刀,顺势松开用光了备用弹匣的冲锋枪猛的前冲,手里突兀出现的抗日大刀,也噗的一声贴着对面这头鬼子的脖子斜着上捅,在划开动脉的瞬间又猛的用力往下一拽,将小半个脖子都划开了。
“砰砰!”
连续两枪给周围另外两个正在和澳大利亚士兵拼刺的鬼子身上各自来了一枪,卫燃随机选了一个,不等它的惨叫停止,便一刀削断了它的前爪。
“谢谢!”
那名肩膀上已经被刺刀戳的见血的年轻白人士兵大喊了一声,他手里的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刺,也在这头鬼子惨叫的同时捅进了它的胸腔。
“砰砰!”
卫燃又是两枪命中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一头鬼子,和身后那名士兵配合着开始了疯狂舍命的白刃战。
渐渐的,和卫燃打配合的这名年轻士兵被一柄刺刀捅在肚子上失去了战斗力,渐渐的,卫燃也清空了那支钛合金手枪弹匣里所有的子弹,渐渐的,他的体力也开始不支,进而被两把躲闪不及的刺刀先后捅穿了右边胳膊和左边的大腿。
“砰!砰!”
眼瞅着这两头满脸疯狂的鬼子就要将刺刀捅进卫燃胸口的时候,两声从身后响起,而且格外清晰瓷实的枪声过后,这两头鬼子的脸上也相继爆出了一大团血雾,就连它们整个人,都在巨大的动能之下从身体略微前倾发力的姿势,变成一个屁墩儿仰面摔倒在烂泥地里。
“接着”
话音未落,一支欧文冲锋枪和两个弹匣便递到了卫燃身旁,抓起这支冲锋先打出了一个扫射扇面,卫燃这才有时间看去,却发现救下自己的竟然瘸着一条腿的雨果!
此时,他正端着一支温彻斯特12型战壕枪,同时嘴上大声喊道,“快点站起来,这支枪里可没有多少子弹!”
闻言,气喘吁吁的卫燃立刻挣扎着从混杂着污血的泥浆中爬起来,站在雨果的身旁,侧对着他再次打出了一串串的点射。
而只有一条腿能支撑身体的雨果,也默契的将身体靠在了卫燃的身上,摸出一个弹匣握在手里给卫燃准备着,同时也时不时的开火,守护着躺在藏身的水坑边缘生死不知的瓦洛洛。
“你的霰弹枪给我!”卫燃说着,将换好弹匣的冲锋枪递给了对方。
闻言,雨果根本没有犹豫,便用手里的霰弹枪换回了卫燃手里的冲锋枪,一边扫射的同时,一边将斜挎在肩上的帆布弹药带递给了卫燃。
接过霰弹枪连续打出了两发子弹,卫燃这才接过弹药带挂在脖子上,顺手抽出两颗铜壳霰弹塞进了弹仓。
接下来,这俩人相互配合着,相互掩护和周围的人一起将战线朝着那些仍旧燃着篝火的榕树下推进着。
渐渐的,那门山炮因为战线的推进跑到了卫燃和雨果以及周围那些年轻士兵的身后,渐渐的,卫燃也看到了那头被自己用机枪打断了双腿的狙击手,并且顺势给它的脸上糊了一发珍贵的12号霰弹。
渐渐的,最后几头负隅顽抗,嘴角残存着油花的鬼子,也被周围那些衣衫褴褛,普遍穿着开裆裤而且面色苍白的澳大利亚士兵,包围在了一颗榕树之下。
这仅剩的几头鬼子里,军衔最高的,是一头举着王八盒子不断扣动扳机的少尉,只不过很显然,他的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而另外几头鬼子,用的却全都是三八大盖。毫无疑问,它们同样早已经打空了子弹而且足够胆怯,否则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最后的包围圈里。
“它们吃人”
包围圈的外面,雨果瘸着一条腿,一手拎着欧文冲锋枪,一手拄着一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恩菲尔德步枪,一边往包围圈里面走一边带着恨意说道,“悉尼晨报的战地记者布罗迪差点被它们吃掉,还有侦察小队的裁缝和他的同伴,其中我们知道的,就有一个叫做乔克的士兵,他们已经被吃掉了,他们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挂着。”
“我可以作证”
卫燃说着,已经将手里打空了子弹的霰弹枪背在肩上,随后取下背包,打开之后摸出那台相机说道,“这是战地记者布罗迪的相机,我之前已经用它把雨果队长刚刚说的那些都拍下来了。”
“杀了它们!”
组成了包围圈的士兵里,一个看着最多也就20岁的白人小伙子激动大喊道。
“杀了它们!”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渐渐的,组成包围圈的士兵们喊声趋于一致,那些仍旧残存着鲜血的枪刺,距离那些惊恐绝望的鬼子也愈来愈近。
“噗!”
群情激愤的年轻士兵里,不知道是谁一时激动,将手中那支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刺,捅在了一头鬼子的肚子上。
这下,周围的士兵们像得到了信号一样,几乎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枪刺用力捅了出去,相互交错着扎穿了那层土黄色的布料,又扎穿了那层罪恶的皮肤和腥臭的脏器。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穿刺声中,卫燃却往后退了几步,将手里那支战壕枪递给了雨果,示意对方坐在一头鬼子尸体的后背上,艰难的蹲下来,一边检查对方的伤口一边说道,“你的脚受伤了。”
“被手榴弹炸到了”
雨果任由卫燃用一把修长的毛瑟刺刀划开鞋带脱掉沾满了烂泥和血迹的靴子,接着,卫燃便看到,他的脚掌中间有一个大概两厘米长的伤口。
这伤口不但袜子和脚心脚背上有,而且就连他的靴子底和鞋舌上都有。
“应该死不了”卫燃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扎了一针止疼的吗啡,“但肯定要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
雨果杵着卫燃刚刚丢过来的战壕枪以及那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恩菲尔德步枪,将那支打空了子弹的欧文冲锋枪横在膝盖上,抬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快去看看瓦洛洛怎么样了,他受的伤比我严重的多。”
“我这就去”
卫燃说话间站了起来,拎着从那位战地记者那里借来的医疗包,一瘸一拐的走向了瓦洛洛的方向。
这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周围遍地的尸体,这些尸体里有鬼子的,也有那些过分年轻的澳大利亚士兵的,更有为数不少的土著士兵。
除了尸体,他还看到了那些散乱丢弃在各处的饭盒,这些饭盒里有的残存着一些草叶嫩根,有的残存着一块半透明的肉皮,还有的,却是一根根人类的骨头。
忍着连续上涌的恶心,卫燃一边瘸着腿儿走着,一边对准周围的士兵士兵和那些散落的各处都是的饭盒以及人骨,乃至那些干呕的澳大利亚士兵一次次按下了快门。
直到他走到那处小水洼的时候,他的镜头,也对准了已经从水洼里爬出来,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细的土著士兵瓦洛洛。
“瓦洛洛!”
卫燃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这个半边脸残存着伤疤的土著士兵,也艰难的举起一只手晃了晃算是打招呼,同时任由卫燃用剩下的最后一张底片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匆忙收起相机,卫燃给瓦洛洛检查了一番。
万幸,他除了屁股和大腿上各自挨了几个手榴弹破片,伤势倒是并不算严重。
可相比他,此时仍旧躺在水洼里的那俩步枪兵却已经停止了呼吸,甚至就连他们血肉模糊的脸,都滑进了被血水染红的水洼里。
没敢拔出伤口里的弹片,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先给瓦洛洛暂时止住了血,接着便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远处由副班长负责的机枪阵地。
然而,当他赶到这里的时候,那名他都还不知道名字的副班长,却已经和他的另外两名机枪组成员一样停止了呼吸。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艰难的趴在战壕边缘,帮着这名副班长将破裂的眼球勉强塞回了眼眶,又帮着他们各自闭上了眼睛,这才又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战场中央。
不久之后,他和雨果还有瓦洛洛三人,也各自躺在了一副由土著士兵抬着的单价上开始撤离。
“我们接下来就该收复科科达机场了”
雨果枕着他的背包,怀里还抱着一支战壕枪和一支冲锋枪,“维克多,我们说不定有机会去瓦洛洛他们部落去养病,到时候你要一起去吗?”
说完,雨果不等卫燃开口,又换上土语,大声和瓦洛洛说了几句,后者更是立刻带着笑意回应了几声。
“瓦洛洛同意了”
雨果笑着说道,“怎么样?维克多,要不要一起去他们的部落里养伤?我敢保证,那里可比战地医院舒服多了。”
“那就一起去吧”卫燃话音未落,他眼前的一切,也再次被浓烈的白光填充的满满满当当。
第1156章 甲板上的斗殴和码头上的计划
当刺目的白光再次消退,最先感受到变化的却依旧是自己的鼻子。
下意识的做了个深呼吸,卫燃这次闻到的除了鱼腥味和脚臭味、狐臭味乃至二手烟交织出来的污浊空气之外,却依旧有蚊香燃烧时特有的那股味道。
几个呼吸间的等待之后,他渐渐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以及隐约可闻的汽笛声和海浪声。
在船上?
卫燃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清晰。
目光所及,这是一间并不算大的舱室,唯一的一扇圆形舷窗仅仅只有洗脸盆大小,旁边的位置却还胡乱贴着裸露着上半身的美女日历和一个插满了飞镖的靶盘,以及四个手电筒和一大盘钥匙。
那日历上显示的,是1957年的9月份。而在那个美女的胸前,不知道还被哪个恶趣味的,在那俩按钮上各自戳了一个飞镖。
再看这舷窗的两侧,靠墙位置各有一张和墙面固定在一起的高低床,此时,卫燃自己就躺在舷窗右手边的下铺,那蚊香的味道,便是从床头栏杆上挂着的那个圆筒状帆布袋子里飘出来的。
仅仅看这袋子口露出来的那一小部分,卫燃就知道,那依旧是自己从那头鬼子狙击手身上缴获的白铜蚊香筒。
在对面那张高低床的下铺,此时侧躺着的人虽然背对着自己呼噜震天,但卫燃只看他小腿上那块伤疤就知道,那是雨果——他小腿上的那块伤疤都是当初自己亲手缝合的。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雨果的上铺此时还坐着一个只穿着短裤,把两只满是茧子的大脚丫子悬空垂下来的大老黑。
这大老黑手里拿着一本色情杂志,他的一边脸上有几道狰狞吓人的伤疤,那一侧的耳朵虽然萎缩成了一小团,但却打了个耳洞穿着一个明晃晃的金环。
此时,他的嘴里还叼着一个能有二十厘米长,黄灿灿带着厚重包浆的台球式烟斗有一搭无一搭的抽着,顺便也让他头顶的电风扇,将源源不断的二手烟吹到了卫燃这里。毫无疑问,那个大老黑正是土著士兵瓦洛洛。
借着伸懒腰的功夫看了看头顶,紧挨着高低铺还各有一个靠墙带锁的铁皮柜子,然后便是一扇正对着舷窗的舱门,那舱门两侧,还挂着不少衣服。
“嘭!”
就在卫燃观察周围的时候,那扇虚掩的舱门被人推开,一个之前没见过的金发光膀子小伙略带惊慌的大喊道,“雨果大副!雨果大副在吗?!”
“怎么了?!”
就在卫燃坐起来的同时,对面下铺原本正在打呼噜的雨果也“腾”的一下翻身做了起来,他上铺的瓦洛洛,也丢下了手里的色情杂志看向了门口。
“卡兰!”
门口似乎是水手的小伙子大喊着说道,“雨果大副,你的弟弟卡兰和两个水手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他快被打死了!”
“带我过去!”
雨果话音未落,已经翻身起来,几乎前后脚,卫燃站起来,瓦洛洛更是从上铺“咚!”的一下跳了下来。
一行三人跟着那个年轻的金发水手在脏兮兮的船舱中一路狂奔,等他们赶到甲板的时候,却发现正有一个水手捂着脱臼的下巴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他的一个眼眶已经变得乌青睁都睁不开了。
而在更前面看热闹的人群围拢的中央,此时正有个身材格外健硕的白人,正骑在一个用手护着脸躺在甲板上的人腰上,一拳一拳的打着。
“打他!”
雨果话音未落,已经冲过去一脚踹在了那个打人的壮汉后背上,将他给踹了一个狗啃屎。
还不等他爬起来,瓦洛洛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肋骨上,这个刚刚正在施暴的,也瞬间疼的蜷缩成了一只大虾。
“卡兰,还能站起来吗?”雨果说着,已经弯腰将手伸向了那个用胳膊护着脸的金发年轻人。
与此同时,卫燃也注意到人群里又有四个水手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小心后面!”
卫燃提醒的同时,已经躲过了一个试图打在自己脸上的拳头,顺势拽着对方的拳头往前用力一带,接着在他的膝盖侧面一踹,这个壮汉便一个狗啃屎摔在了甲板上。
他这边解决第一个人的同时,另有一个却已经抱住了雨果的后腰,显然是想把他扔出去。而另一个正准备偷袭瓦洛洛的,却没想到后者竟然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用帆布套横向固定在腰带上的开山刀。
见状,这个壮汉立刻将攥紧的两只拳头变成手掌果断的举过了头顶。
“啊~!”
就在此时,已经抱住了雨果的那个人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已经对上最后一个壮汉的卫燃抽空看了一眼却不由的一乐。
那个惨叫的倒霉蛋虽然禁锢了雨果,但却忽略了躺在地上还没起来的那个疑似是卡兰的小伙子。
这个仰面躺在地上的小伙子踹出去的一脚准确的穿过了雨果的裤裆,用脚尖踢到了偷袭的壮汉全身或许是最值得温柔呵护的地方。
根本不用雨果挣扎,这人便松开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裤裆表情狰狞的跪在了地上。
“咚!”
那个满头是血的小伙子刚刚爬起来,便一拳砸在了这人的眼眶上,接着又一个头槌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此时还能爬起来和他们四个对峙的,也只剩下了那个因为瓦洛洛拔出开山刀而举手投降的水手,以及第二个和卫燃对峙的水手和第一个被他打到的水手这么三个。
“为什么斗殴?”
雨果拉起卡兰之后问道,语气中却根本就没有责备只有关心,“伤到哪了?”
被拉起来的卡兰龇牙咧嘴的捏了捏仍旧在流血的鼻子,用满是鲜血而且破了不少皮的手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满不在乎的回应道,“皮外伤。”
说着,他又抬手指了指远处那个捂着脱臼的下巴坐在木头箱子上的水手愤怒的说道,“那个混蛋和刚刚打我的那个白痴在码头骚扰海莉”。
“巴西佬,你们肯定知道海莉是卡兰的女朋友吧?”
雨果说话间一脚踹倒了被卡兰用头槌撞断了鼻梁的倒霉蛋,走到刚刚骑着卡兰打的那个白人身旁,一脚踩住了他的一只手,一边用力碾着一边问道,“你们肯定也知道卡兰是我的弟弟吧?”
“放开他!”仍旧举着拳头和卫燃对峙的水手立刻喊道。
“打!”
雨果猛的大喊了一声,同时一脚踢在了那个被自己碾着手指头惨叫的水手肚子上。
得到信号的瞬间,卫燃立刻假意挥拳将上半身凑近了面前的水手,等对方下意识的挥拳时,抓着这条胳膊顺势扭腰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不等这名水手惨叫出声,卫燃下意识的就要取出毛瑟刺刀,但在瞬间他便意识到,此时只是因为女人引发的斗殴,不是面对那些吃人的鬼子。
顺势在这个差点被抹脖子水手耳后来了一拳将其打晕,卫燃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名叫卡兰的小伙子,竟然已经找上了那个原本坐在木头箱子上下巴脱臼的混蛋,正拽着他的一条腿,将他拽到了甲板边上,看那样子显然是想把他给推下去呢。
“砰!”
恰在此时,人群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很快,随着人群散开,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卫燃等人也看到,正有一个穿着牛仔短裤,满头白发白胡子的老家伙一手拎着个绿色的酒瓶子,一手朝天举着一支转轮手枪。
“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混蛋要么握手言和,要么来船长室结清工资,然后从我的船上滚下去!”
这老头儿话音未落,年轻气盛的卡兰却已经将那个被他按在甲板栏杆上捂着下巴明显松了口气的水手猛的一把推了出去!
“哗啦!”
伴随着惊呼和惨叫以及巨大的水花声,那个水手也摔进了平静的水面上!
“来个人,把他捞上来。”
那白胡子老家伙说话间却收起了手里的转轮手枪,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卡兰,你被开除了,现在去收拾你的东西从我的船上滚下去!还有那个朝自己人动刀的黑鬼,你也被开除了。”
闻言,卡兰还想说些什么,雨果却已经拽起来那个被他暴揍的水手,不带犹豫的将其同样推出了甲板护栏,并在第二声飞溅的水花中一边在裤子上抹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无所谓的说道,“达蒙船长,在你开除我之前,我辞职了。”
“我也辞职”
卫燃摊摊手说道,他到不至于把那个被打晕的人丢进海里,只是有时间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这条船正停泊在一片繁忙的码头上。
恰在此时,瓦洛洛也收起了开山刀,将那个被他用刀背砸断了手背的倒霉鬼拽过来,一手抓着脖领子,一手抓着腰带,在那些看热闹的混蛋的叫好声和口哨声中将其轻而易举的举起来,也丢到了船外面,并且不出预料的再次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走吧,我们去收拾东西。”
雨果无视了那个气的胡子发抖的老船长,只是亲热的拍了拍卡兰的肩膀,“你那是什么愚蠢表情?你在愧疚吗?放心好了,我们很快就能重新找一份工”
“我发誓,你们别想在悉尼港的任何一条船上再找到任何水手工作!”
那位被激怒的老船长将手里的酒瓶子丢出去大喊着说道,“我会和每一个船长说说你们的荒唐事!”
“随便你”
雨果无所谓的说道,“我也受够了给你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做大副,我早就说过不要用巴西水手,他们只会在船上惹事都东西。好了就这样吧,我们这就去收拾行李,等下随便找个人把我们的工资送过来吧。”
说完,雨果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等下去哪个酒吧找找乐子这件事情上,而瓦洛洛嘴里冒出来的一句句格外熟练的澳式英语,也让卫燃打消了和这个土著伙伴沟通有隔阂的烦恼。
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船舱,雨果顺手关上舱门之后说道,“好了,大家收拾一下各自的东西,卡兰,让维克多帮你包扎一下伤口,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他这边话音未落,卡兰已经打开了卫燃铺位挨着的一个柜子左边的柜门。而瓦洛洛和雨果,也打开了对着的另一个柜子的两个柜门。
见状,卫燃在兜里摸了摸,翻出一串钥匙,捅开了最后一个柜子的柜门。
这柜子里面东西并不算多,只有几件可要可不要的衣服和一个硬牛皮材质的药箱外,竟然放着抹除了和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有关元素的水手袋以及同样得自约翰斯顿号的防毒面具挎包!
拎出那个水手袋将其打开,卫燃却发现里面除了本来就有的天幕、吊床和毯子之外,竟然还有一支拆解成两部分,被毯子卷起来的伊萨卡37型战壕枪。
没有抽出来细看,卫燃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其余人拎出来的东西。
雨果拎出来的是一口卫燃无比熟悉的老式行李箱,卡兰最先拎出来的却好像是个小提琴的琴盒。而瓦洛洛拎出来的,则是个二战后期的英军配发的军绿色P44帆布背包。
一番观察,卫燃发现,剩下这仨果然也各自带着武器!
雨果的行李箱最下层,固定着的是一支分解状态的欧文冲锋枪,卡兰的小提琴盒子里,除了一支同样拆解成两部分的伊萨卡37霰弹枪之外还有两个专门装12号霰弹的二战美式帆布弹药包。
至于瓦洛洛,他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固定在硬牛皮枪套里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和几个压满了子弹的备用弹匣。
虽然只是一眼,但卫燃却已经猜到,这支枪大概率是当初,不,当年,这支手枪大概率是当年雨果借给瓦洛洛用的那支佩枪。
“我们接下来去哪?”
卡兰询问的同时,已经将收拾出来的几卷钞票塞进了小提琴盒里面,“啪”的一声扣死了盖子。
“总有地方去的”
雨果一边说着,已经用叠好的衣物盖住了行李箱里的那支分解状态的欧文冲锋枪,“我在悉尼有个老朋友,维克多,你肯定还记得他吧?当年我们在科科达小径战斗时候,你还借用过他的相机呢。”
“那个悉尼晨报的战地记者布罗迪?”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对,就是他。”
雨果说话间又往行李箱里面放了几件值得带走的私人物品,“他现在已经是那家报纸的编辑了。”
“我们去找他?”
瓦洛洛询问的同时,也将他自己的一些值得带走的私人物品,包括那本没看完的涩情杂志塞进了背包,并且将刚刚拿出来的那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连同原本用腰带固定在后腰的开山刀都放在了背包两侧的最容易拿取的附件包里,这才扣上了盖子上的金属扣。
“不用,当然不用。”
雨果说话间扣上了皮箱解释道,“我经常拜托他在报纸上刊登寻找卡兰哥哥的广告,换句话说我和他经常联系,等我们先安顿好,然后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够了,他肯定会帮我们找到一份好工作的。那些招工的广告刊登在报纸上之前都要经过他的审核的。”
“真是个好消息,不过在那之前,先过来让我给你们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尤其是你,卡兰。”
卫燃说话间,已经摘下了挂在床头的那个套着帆布袋的白铜蚊香盒,熄灭了里面燃的还剩下小半的蚊香,抖落干净里面的烟灰之后,将其塞进了拎到床头的防毒面具挎包里。
等卡兰在床边坐好,卫燃这才从铁皮柜子里拎出那个牛皮医疗包,用里面还算齐全的药品和医疗器械,给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卡兰处理了一下脸上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口。
他这边忙完的同时,当初过来通风报信喊他们去斗殴的那个小伙子也敲响了房门,一脸愧疚的将两个封口的信封交给卫燃和雨果,略带不安的说道,“雨果大副,达蒙老爹说,他需要扣下卡兰和瓦洛洛的薪水赔付被打的那几个混蛋。另外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边说着,这小伙子又从兜里摸出个同样封着口的信封递给了雨果。
“替我谢谢达蒙船长”
雨果用眼神止住了一脸不满准备说些什么的卡兰,接过第二个信封之后拎着他的行李箱站起身,“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雨果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拽着卡兰最先离开了船舱。
紧随其后,卫燃也背上防毒面具包和水手袋,和背着个二战英军背包,嘴里叼着烟斗的瓦洛洛跟着离开了船舱。
告别了那些明显一脸不舍的水手和那些吹着口哨幸灾乐祸的水手,一行四人在那个满头白发的老船长无奈且惋惜的注视下登上了码头混入了人群。
直到身后那条货船被建筑彻底挡住,卡兰这才不满的说道,“雨果大哥,你最后怎么害怕了?那个老家伙在克扣我们的薪水!我们就该给他点颜色!”
“我看该先给你些脑子”
雨果停下脚步,点上颗烟略显无奈的说道,“达蒙老爹是在帮我们,否则我们这个时候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只是损失了一些薪水而已,那点钱恐怕都不够赔偿那几个混蛋的医疗费的。”
“雨果说的没错”
瓦洛洛嘬了一口烟斗,喷云吐雾的说道,“自从那些巴西佬上船之后,就一直想让雨果让出大副的位置。卡兰,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在故意找你麻烦来把雨果引出来的。”
“你说什么?”卡兰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儿,他那张满是伤口的年轻脸庞上,也再次浮现出了愧疚之色。
“你不用愧疚”
卫燃接过雨果递来的香烟,在接收到对方使的眼色之后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故意找你的麻烦,你根本躲不掉,而且雨果也躲不掉,他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就更没资格做大副了,我和瓦洛洛也是,如果我们都不站在雨果的身旁,其他那些水手也不会帮雨果的。”
“所以.”
“所以瓦洛洛打断了那个混蛋的手”
雨果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他既然不能工作了,很快就会被达蒙老爹开除的,而且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在那条船上混不下去了。
不过达蒙那个老家伙肯定会帮我们留他们一段时间的,我们只要在那之前找到个合适的工作就够了,然后达蒙会辞退他们,还会把我们的荒唐事告诉悉尼港他认识的所有的船长。”
“所以到底谁是我们的朋友?”卡兰一脸茫然的问道。
“当然是达蒙老爹”
雨果和瓦洛洛异口同声的答道,前者更是额外补充道,“我十多年前从新加坡回来和米兰达结婚就是搭乘他服役的那条军舰,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这件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卡兰一脸被骗的受伤表情。
“小伙子”
嘴里叼着烟卷的雨果拍了拍卡兰的肩膀笑着说道,“在一条船上的水手都该有些背地里的朋友才行,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你看,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达蒙老爹在聘用水手方面有分歧,所有很多有想法的水手都愿意和我或者我最好的朋友瓦洛洛分享些秘密。”
“然后那些危险分子,尤其那些想偷渡的混蛋,都会被达蒙老爹用其他的理由开除。”瓦洛洛说完喷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精准的套住了卡兰那张呆滞的脸。
“好了,我们先去找个旅馆住下来吧。”
雨果说着已经弹飞了烟头,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旅馆。
凭着雨果的脸熟轻而易举的开了两个位于三层的房间,雨果将他自己的行李放心的丢给卡兰之后说道,“你和我一个房间,放下行李之后让瓦洛洛跟着你去找海莉,让她最近别来码头找你了,另外让她注意安全。
维克多,你还是和瓦洛洛一个房间,你留下来看守我们的行李怎么样?我去给布罗迪打个电话,说不定还能和他见上一面。”
“没问题”卫燃痛快的同意了雨果的安排。
见状,雨果扭头便独自离开了旅馆,瓦洛洛和卡兰也在将三人的行李送上三楼之后,告别了卫燃下楼离开。
打开房门将所有人行李都搬进房间,卫燃反锁了房门之后,却立刻试着将水手袋和挎包收进金属本子。
一番尝试无果,他索性先打开了卡兰的小提琴盒,从里面将那支拆解开的霰弹枪检查了一番。
此时,这支战壕霰弹枪和后世他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不但换了一个与刺刀座连接在一起的5发弹仓,而且在机匣右侧,还固定着一支卡着6发铜壳霰弹的金属弹药夹。
不同的点在于,这支枪的枪托上,还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一个做工相当不错的牛皮衬套,这个牛皮衬套的右侧,像是系鞋带一样,用一根绳子牢牢的将其绑在了枪托上,在枪托左侧,还用皮环同样固定着6发铜壳霰弹。
不得不承认,这个徒增重量的牛皮衬套虽然花里胡哨的根本就不实用,但确实让这支枪看起来漂亮不少。同时,也增加了被枪托上的那些备用弹药刮伤脸颊的危险。
扣上小提琴盒,卫燃毫无心理障碍的又打开了雨果的行李箱,将那支欧文冲锋枪也检查了一遍。
他可以确定,这支枪同样是后世自己看到的那支,唯一的却别,也仅仅只是固定在这口皮箱里的弹匣包仍旧是二战时英军标准的7联装冲锋枪弹匣包,而且没有霰弹的弹药包而已。
将这行李箱也恢复原状,卫燃没有检查瓦洛洛的背包,倒是将他水手袋里裹着战壕枪的毯子抽出来打开。
这支霰弹枪和刚刚看到的,属于卡兰的那支战壕枪基本没有任何的区别——仅仅只是没有那个花哨且不实用的枪托牛皮衬套而已。
甚至,他还在这水手袋里,找到了两个各自装有12发铜壳霰弹的帆布弹药包。
最后检查了一番同样没办法收进金属本子里的防毒面具包,他却发现,这里面除了被自己亲手塞进去的那个白铜蚊香筒之外,竟然还有一盒当初从鬼子身上缴获的电木香皂盒,以及包裹在香皂盒外面的一条厚实的白色毛巾。
相比这些意外之物,这个包里竟然还放着当初找那位战地记者布罗迪借的那台英国产的军旗牌相机,以及一盒包装纸都还没拆开过的胶卷!
相应的,这包里面却没有了那个装有茉莉花种子的小罐头瓶,以及那个装有枫糖浆的枫叶造型的漂亮瓶子。
最后看了看这个摆着两张单人床的破烂小旅馆,以及在床边飞舞的苍蝇,卫燃取出那个带有帆布套的蚊香筒,将其重新点燃架在盖子上,随后将剩下的蚊香全部取出来,又掏出了那个装有生石灰用来防潮的布包垫。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蚊香筒下面,竟然还真放着两块厚度超过两毫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金板!
这些东西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卫燃皱着眉头打量着摆在床上的霰弹枪、相机和蚊香筒,以及那个多出来的香皂盒以及包裹它的毛巾,转而回忆起了这次的回归任务。
击杀20名敌人肯定是完成了,卫燃甚至敢保证自己超额完成了,别的不说,单单白光之前用机枪扫射那些发动万碎冲锋的鬼子,以及最后的拼刺杀死的鬼子加起来,恐怕就能有这个杀敌数量了,尤其是那挺布伦机枪
啧啧啧!
卫燃不由的咂咂嘴,机枪手的快乐,想必只有驾驶联合收割机割麦子的驾驶员才能略微的感同身受吧
回过神来继续盘算,拍摄10张照片肯定也完成了,但既然又给了相机,保不齐是让继续拍。
将这份工作记在心上,这么算来算去,眼下还没完成的,也就只剩下了击杀全部船员和炸毁轮机了。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抗日大刀,接着又变成了一支修长的毛瑟刺刀,最后,这刺刀又变成了一支哑光的钛合金手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登船.”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收起手里的武器,将床上的这些物件又一一放归原处,只剩下了那个摆在桌子上的蚊香筒,缓缓释放着带有独特味道的烟雾,毒杀着这个小房间里的蚊虫。
第1157章 卡兰惹来的麻烦
条件绝对算不上好的小旅馆三层,就在靠近楼梯口的房门被敲响的瞬间,原本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卫燃也立刻惊醒,并在翻身起床的同时,他的手里也多出了一把手枪。
“维克多,在里面吗?”房门外,雨果的询问消除了卫燃的警惕。
收起手枪,卫燃靠着墙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见雨果和瓦洛洛以及卡兰都在外面,这才不带停顿的顺势拉开房门,故意打了个哈欠问道,“联系上布罗迪了?”
“并没有”
雨果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迈步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床边解释道,“电话是布罗迪的同事接的,对方说布罗迪去英国出差了,大概要十月底才能回来。”
“所以我们等他回来?”卫燃无所谓的问道。
“这件事等下再说”雨果说完看向了卡兰,“你和海莉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卡兰点上颗烟解释道,“海莉本来就在悉尼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所以她决定听从我的简易去布里斯班试试,我给我爸爸写了一封信让她带回去,我爸爸肯定能帮她找到一份让她满意的出纳工作的。”
说完,卡兰摊摊手,格外自信的说道,“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大不了去农场工作好了。”
“她什么时候出发?”雨果同样点上颗烟问道。
“明天一早”
卡兰喷云吐雾的解释道,“我给她买了一张机票,这样她很快就能回去了。现在就剩我们几个的工作了,要我说,我们干脆自己买一条船算了。”
“我如果有买船的钱,何必出来做水手?”瓦洛洛说话间已经点燃了他的烟斗,顿时,这狭小的房间里的空气也更加恶劣了。
“哪个水手不想有一条自己的船”
雨果笑着调侃道,“不过我们确实还不到该买条船的时候,卡兰,今天你肯定要去陪海莉吧?”
“当然”卡兰点点头,颇为得意的说道,“她的室友甚至都把宿舍让给我们了。”
“明天送她上飞机之后立刻回来找我们”雨果话音未落,卡兰便已经叼着烟跑出了房间,顺便还不忘做出了一连串的保证。
“看来就剩我们了”
雨果说话间已经摸出了当初下船之前,那位船长托水手单独交给他的信封撕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看了看。
“怎么了?”卫燃不由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
雨果说着将信纸递给了卫燃,“和我们猜测的一样,而且卡兰和瓦洛洛的工资和我的工资放在一起了。另外,达蒙老爹提醒我们要小心一些,免得被那些巴西佬报复。
还有,他给我们放了三个月的假,让我们三个月之后,等他的船跑完了往返巴西的航线之后继续去达蒙号货船上工作,他到时候会开除所有的巴西船员。”
“达蒙老爹是个好船长”
卫燃看信的时候,瓦洛洛嘬着烟斗说道,“悉尼港愿意用黑人船员的可不多,或许他是唯一一个,看来接下来这三个月我要失业了。”
“晚一点儿我去仙人掌酒吧坐坐”
雨果说完已经掐灭了烟头,身体一歪躺在床上无所谓的说道,“说不定仙人掌酒吧的酒保那里能有什么好工作,放心吧瓦洛洛,你肯定会有工作的。”
“既然这样,我先出去逛逛怎么样?”
卫燃实在是受够了这个狭小房间里的二手烟,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拎上了那个防毒面具包——如果这包里真的有防毒面具,他或许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帮我买几包烟带回来吧”
雨果打着哈欠说道,“如果你回来的比较早,可以帮忙弄些吃的回来吗?”
“如果我能找到会买回来的”卫燃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房门,“瓦洛洛,你需要什么吗?”
“帮我买一些刮胡刀片还有袜子吧,当然,还有酒和香肠以及肉派,你肯定能买到肉派,那种东西遍地都是。”
瓦洛洛嘬着烟斗,自嘲的调侃道,“你知道的,黑鬼是没办法进商店的。”
“我会帮你买到这些东西的”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帮忙关上了房门。
下楼离开旅馆,卫燃站在门口先打开了装着自己工资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沓澳镑,数都懒的数便塞进了兜里。
左右看了看,他先从包里抽出当初在约翰斯顿号驱逐舰顺来的蛤蟆镜戴上行,随后拿出那台军旗相机,一路走走停停的同时,也拍下了不少极具时代特色的城市风景。
毫无疑问,1957年的悉尼自然是看不到后世著名的悉尼歌剧院,而且因为这个时代依旧在奉行的白澳政策,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也根本就看不到几个黑人,毕竟就连瓦洛洛能跟着他们入住那个小旅馆,都还是靠雨果的面子。
找街边戴着白色盔帽执勤的警察一番打听,卫燃也顺利的找到一排商店,饶有兴致的买齐了雨果和瓦洛洛二人需要的东西,又额外买了几盒胶卷和两套衣服以及一双靴子。
穿着新衣服新鞋新袜子,卫燃给相机换了个胶卷之后,继续开始了他在这个时代的扫街拍照之旅。
至于这些照片能不能保留下来,他其实并不在乎,那金属本子能把底片给自己最好,就算没给自己也不亏,反正已经亲眼看到了。
在如此佛系的心态之下,他也是越走越远,并在半途意外发现的一家药店里采购了一些或许能用得到的药品和医疗器械。
就在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拦一辆出租车返回旅馆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条巷子里传来的女性尖叫以及有些熟悉的男人怒吼。
是卡兰?
卫燃愣了愣,拎着东西便跑进了巷子,接着,他便看到,在这巷子尽头一个90度的拐角之后,一座建筑后面的阴影里,正有个他看着眼熟的水手从后面用手捂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姑娘的嘴巴,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抵住这姑娘脖子的匕首。
而在这条不过一米宽的建筑夹缝更深处,还有个卫燃没见过的壮汉,正对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卡兰拳打脚踢着。
看了看身后进来的方向,卫燃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赶在那个背对着自己挟持着姑娘看热闹的水手回头之前,卫燃在他的耳后狠狠来了一下,轻而易举的让他失去了意识,接着抢先一步推开对方握着的那把匕首,同时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脖领子往后拽了一步,轻而易举的解除了那个连衣裙姑娘的危险。
“当啷!”
随着那支匕首砸落在地,正在殴打卡兰的那个壮汉终于抬头看向了突然出现的卫燃。
“维克多!”
原本满脸泪水和绝望的姑娘也在同一时间回头并且惊喜的喊出了卫燃的名字。
“你就是该死的维克多?”
那壮汉揉了揉染血的拳头,朝着卫燃勾了勾手,一脸淫邪的威胁道,“乖乖过来让我打断你的腿,然后告诉我雨果去哪了,否则我就让那个漂亮的姑娘怀上我的孩子。”
“是嘛?”
卫燃露出个无所谓的笑脸,稍稍抬高了声音问道,“卡兰,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海莉,你嘶.你没事吧?”
靠着墙的卡兰抽着凉气呲牙咧嘴的答道,这小伙子倒是抗揍,而且两次挨揍都完美的保护好了自己的那张脸。
闻言,那个名叫海莉连衣裙姑娘立刻抹着满脸的泪水摇着头,接着便被卫燃给拽到了身后。
“去拐角那里盯着”
卫燃指了指身后,“帮忙看着我刚刚买的东西,如果有人过来就赶紧提醒我们。”
“好,好!”海莉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卡兰,一步三回头的跑到了拐角处。
“既然你们聊完了,就快过来吧。”那个壮汉说完,再次朝着卫燃勾了勾手。
“过去就不用了”
卫燃说着,假意将手伸进了仍旧跨在肩上的防毒面具包,等他将手再抽回来的时候,已经握住了一把哑光的钛合金手枪!
根本就不用提醒,刚刚还一脸猖狂的壮汉无比干脆的举起了双手,格外紧张的说道,“嘿!朋友!我们的冲突没必要动枪,这里可是悉尼,如果你开枪.”
“啪!”
这壮汉话都没说完,他身后的卡兰却已经将一块砖头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噗通!”这壮汉极为干脆的扑倒在地,紧跟着四肢都开始了无意识的抽搐。
“啪!”
还没等皱着眉头的卫燃说些什么,卡兰却再次抡起那块格外结实的砖头再一次拍在了那个壮汉的脑袋上。
“卡兰!”
卫燃收起枪拉住了准备拍第三下的卡兰,刚刚那两下已经把和壮汉的头骨都拍的塌下去了,这货眼看是活不成了。
“哐啷”
卡兰在丢下手里的砖头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慌之色。
“他死了”卫燃将手探到这壮汉的口鼻处试了试之后说道。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卡兰惊慌失措的问道。
“别慌”
卫燃说着看了看左右,又抬头看了看两栋建筑的外墙,万幸,这上面都没有窗户。
“你们怎么在这里?”卫燃一边说着,将这具尸体拖拽到这条建筑夹缝的尽头问道。
“我本来打算给海莉买些礼物”
卡兰略显惊慌的说道,“然后就被他们俩堵在了这里,他们想抓走海莉,还想打断我们四个的腿,让我们永远都当不了水手。”
“我在这里守着”
卫燃低声说道,“你先带着海莉去找雨果,让他们天黑之后再来这里,快去吧。”
“可”
“别浪费时间了”
卫燃说话间指了指拐角的位置,“那里有我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你去换上,里面还有一顶帽子记得戴上。”
说完,卫燃又摘下了脸上戴着的蛤蟆镜递给了对方,“记得还给我,顺便把我买的那些东西带回去,快去吧,别让姑娘等的太久了,她现在肯定比你更害怕。”
闻言,卡兰下意识的看了眼海莉的方向,最终慌乱的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天黑之后”卫燃提醒道,“是天黑之后再回来,去换衣服吧,记着走远点再打出租车。”
“对,天黑之后,我天黑之后就回来。”
卡兰说着,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拐角处,在那个名叫海莉的姑娘帮助下,换上了卫燃新买的衣服,俩人拎着所有的东西跑出了巷子,颇有些慌乱的往前跑了能有一条街的距离,拦下一辆出租车便钻了进去。
而在巷子深处光线昏暗的建筑夹缝里,卫燃在确定那个壮汉确实是死透了之后,这才在他的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将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他这边刚刚忙完,那个被自己打晕的水手也有了动静。见状,卫燃暗暗叹了口气,赶在对方睁眼之前,将手中突兀出现的毛瑟刺刀贴着胸前的肋骨捅进去,准确的扎穿了他的心脏。
这人是否该死卫燃不清楚,但他知道,当卡兰失手用砖头拍死那个壮汉的时候,这个挟持海莉的水手就注定别想活下来了。
而且就算他不动手,等雨果和瓦洛洛来了,照样也会杀了他灭口。
在略显漫长的等待中,天色渐渐变暗,等到这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头顶那条狭长的夜空都能看到星星的时候,一辆福特轿车也停在了巷子口。
很快,雨果和瓦洛洛便摸黑走进了巷子,小声的呼喊着卫燃的名字。
“进来吧”
躲在拐角处的卫燃低声招呼了一句,等他们二人走进了之后,摸出个刚刚从那具尸体身上翻出来的打火机点燃了一颗香烟,又用那猩红的烟头指了指身后,在喷云吐雾中低声说道,“两个,都死了。”
“我找到了一条明天一早就能出海的船”
手里拿着两个麻袋的雨果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朝着瓦洛洛挥手的同时低声说道,“那是一条招核籍的捕鲸船,他们最近一直在招募专门和港口还有海上巡逻队打交道的白人大副和水手长,以及有捕鲸经验的水手。
你知道的,二战结束之后,我和瓦洛洛就在一条远洋捕鱼船上工作了,所以很顺利的拿下了这两个岗位,顺便还给你和卡兰找了一份工作。
我已经和那条船的船长谈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能上船,他们明天一早就会出海捕鲸,而且下次将在布里斯班停靠。”
“带着那两具尸体?”卫燃低声问道。
“总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
雨果看了眼巷子口的轿车,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卡兰这家伙和他的哥哥一样会惹麻烦,他不适合做水手,等我们回到布里斯班,我会劝他回农场工作的,这样他也能和海莉每天都在一起了。”
“你呢?”
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还打算继续做水手?我可是记得,当初瓦洛洛他们部落的巫师给你占卜,说你会死在海上的。”
“那么久的事情你竟然还记着”
雨果笑了笑,和卫燃一样靠着温热的墙壁点上颗烟,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瓦洛洛将两具尸体装进麻袋拖了出来,三人分作两趟,将这两个口袋抬进了轿车的后备箱里。
等三人钻进车厢,坐在驾驶位的卡兰立刻紧张的问道,“我们接下来往哪里逃?”
“逃回旅馆”
雨果没好气的说道,“等下你和维克多先下车,我和瓦洛洛去处理尸体。”
“雨果大哥,会不会有麻烦?”卡兰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丝的颤音。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瓦洛洛漫不经心的替雨果回答了这个问题,“快点开车吧。”
闻言,卡兰这才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紧张的将其开到了旅馆门口。
“天亮之前我来接你们”
雨果说完已经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从车头绕到了驾驶位,与此同时,卫燃也推开车门,招呼着跟着下车的卡兰就往旅馆里走,同时不忘问道,“我的太阳眼镜呢?”
“眼镜?”
卡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接着又摸了摸上衣口袋,“我好像把它”
“把它忘在你的头上了”
卫燃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摘下了对方架在头上的太阳眼镜,将其收进眼镜盒之后丢进了挎包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卡兰的心已经慌了。
“你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卫燃直白的说道,紧跟着不等对方开口便换了个话题,“海莉呢?”
“楼,楼上。”
跟着卫燃往三楼爬的卡兰赶紧说道,“雨果帮她开了一个房间,并且约好明天一早送她去机场。”
“你们两个吃晚饭了吗?”卫燃漫无边际的换着话题,同时也在转移着对方的注意力。
“没,没吃。”卡兰说完,他的肚子也应景的发出了咕噜噜的鸣音。
“你和海莉是怎么认识的?”卫燃继续换了个话题。
“我们是高中同学,她的爸爸在我家的农场做牛仔。”
“那个混蛋为什么一直找你们的麻烦?”卫燃在开始往三楼爬的同时也紧跟着抛出了新的问题。
“大概是上一个大副利用达蒙老爹的船偷偷走私东西那件事被雨果大哥揭穿遭到开除的原因吧。”卡兰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答道。
话题聊到这里,两人也来到了三楼,卫燃借着楼道昏暗的小灯打开了上锁的房门之后,将卡兰也推进了房间。
拉上窗帘打开灯,卫燃翻找出天黑前买到的药品等物,重新帮卡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斗殴伤,随后又随意的抽出了一瓶威士忌,借着挎包的掩护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水壶,先将里面的红茶倒干净之后,将大半瓶的威士忌都倒了进去,仅仅只剩下了拳头高的一瓶底。
拧上盖子连同一些肉派之类的东西递给了卡兰,卫燃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我会守着门的,还有,带着你的小提琴,这样说不定你能踏实一些。”
闻言,卡兰立刻接过了吃喝,拎着他那个装有霰弹枪的小提琴盒走出房间,走进了隔着一个房门的房间。
侧耳倾听片刻,卫燃这才关上门,先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然后这才打开房门,将椅子搬到了房间门口,守着那个仍在冒烟的蚊香筒,用那些肉派和香肠火腿等等吃的喝的一口一口的填饱了肚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瓦洛洛便跑上了三楼,招呼着卫燃和卡兰以及海莉拎着各自的东西下楼,钻进了一辆福特牌卡车的货斗里,径直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以最短的时间将海莉送进机场,这辆卡车转头又开到了码头,并最终卡进了停车场了。
“走吧,我们也该上船了。”
雨果说着推开了车门,招呼着货斗里的卫燃和卡兰将众人的行李搬了下来,顺便,随意的将车钥匙留在了卡车车门的钥匙孔里。
一边往泊位上走,雨果一边低声解释道,“我和那个招核船长说我想给布里斯班的朋友带一些东西,运费从我的工资里扣,他同意了,天亮之前,我和瓦洛洛已经把那两位送上船了。”
说完,雨果话音一转说道,“现在说说我们几个的工作,卡兰和瓦洛洛去厨房工作,老规矩,记得每天留些好吃的东西带回来。
维克多,你去仓库负责出入口的登记工作。平时我们是这条船上的水手,但不用参与捕鲸活动。只有在海上巡逻队登船检查之类的情况时,由我们出面应付检查就够了。”
“是个轻松的差事”瓦洛洛乐呵呵的说道。
“确实是个轻松的差事,可惜薪水差了一些。”
雨果嘀咕了一句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指着远处偏僻泊位的一条船说道,“我们工作的地方就是那朵花。”
闻言,卫燃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不由的挑了挑眉毛,雨果的形容还真没错,那还真是一朵花。
如果描述的更详细一些的话,那是一艘在二战时盟军广泛使用的英国花级驱潜舰。
当然,这条驱逐舰如今已经拆掉了至少明面上所有的武器装备。或者与其说是拆掉,不如说它恢复到了“南方自豪型捕鲸船”原本的样子。
“我昨天找达蒙船长问过,据他说,这条船是几个招核人在半年前买下之后送进造船厂进行改造的”
雨果指着船舷处写着的“长冢丸”,颇有些幸灾乐祸的介绍道,“这条船的船长也是船东之一,据说这次是它改装成捕鲸船之后的第四次出航,之前的三次似乎收获都不大,如果这次出航还是没有收获,恐怕那位可怜的招核船长就要切腹了。”
“你是故意找的这么一艘招核捕鲸船吧?”卫燃神色古怪的问道。
“当然是故意的”
雨果停住了脚步,点上颗烟用力嘬了一口,指了指那条捕鲸船上悬挂的船旗解释道,“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四个宁愿在码头上工作都不会去招核人的船上,所以就算杀人的事情事发了,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藏在一条招核籍的捕鲸船上的。”
不等一脸愧疚不安的卡兰说些什么,瓦洛洛也接过话茬说道,“等我们赶到布里斯班之后,如果事情暴露,你们就和我回巴布亚去部落里住一段时间好了。”
“雨果大哥,瓦洛洛大哥,还有维克多大哥,对不起,我.我给大家惹麻烦了。”卡兰愧疚的说道。
“说的什么蠢话”
雨果伸手勾着卡兰的脖子,一边往那条船上走一边说道,“好了,我们快点上船吧。”
“这条船上有多少人?”走在最后的卫燃突兀的问道。
“不算船长和我们几个在内似乎有三十几个人”雨果弹飞了烟头说道,“也不知道凭它们能不能抓到鲸鱼。”
“肯定能”卫燃颇有些期待的祝福道,“这条捕鲸船这次出航肯定会收获满满的。”
第1158章 长冢丸号捕鲸船
当初晨明媚的阳光伴着海风叫醒停在码头上的长冢丸号捕鲸船的时候,卫燃一行四人也在一个三十来岁,穿着木屐和大裤衩子的光膀子招核水手带领下,走进了经过改造的船舱,踩着楼梯一路往上,最终见到了这艘船的船长。
“欢迎你们来到长冢丸”
这位看起来能有四十多岁的船长主动和卫燃等人挨个握手的同时用根本没什么樱花口音的英语介绍道,“我是这条船的船长长冢让次,当然,这个名字对你们来说或许非常拗口,你们可以称呼我的英文名字费尔南多,或者费尔南多船长,坦白说,我很喜欢费尔南多船长这个称呼。”
“长冢先生是招核人?”卫燃突兀的换上了让雨果等人诧异的日语问道。
“你会日语?”
长冢让次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丝一闪而逝的恐慌,紧接着不等卫燃回答,他便笑着摆摆手,带着卫燃等人一边参观这条捕鲸船一边用日语解释道,“我是日裔的巴西移民,从小在巴西长大,我虽然有个日语名字,但实际上却从来都没有去过招核。”
这个币在说谎!
卫燃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满脸的真诚中带着一丝丝故意为之的意外,同样用日语解释道,“我有个好朋友是日裔帕劳移民,他也是个水手,他叫狩野明,当然,他也有个英文名字,叫阿基拉。”
“他在哪条船上?”长冢让次笑着问道,“如果他愿意换一份工作的话,可以来我们这条船上工作。”
“很遗憾”卫燃故作悲伤的摊摊手,“他在几年前的一次还难中死了。”
“真是让人遗憾”
“是啊”
卫燃换回英语,“长冢先生,不,费尔南多船长,还是让我们用英语交流吧,不然就太失礼了不是吗?”
“你说的对”
这位“费尔南多船长”哈哈大笑的点点头,换回英语回应道,“接下来就让我亲自带你们参观一下吧。”
一边说着,它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这条船的最高点,指着船头船尾用英语说道,“我们这条船原本是一艘英军军舰,二战结束之后她被出售到了南美洲,我和我在巴西的朋友合力买下了这条船,并且把它改造成了一条大型捕鲸船。
这不但比买一条二手捕鲸船便宜很多,而且也更大一些,可以带更多的补给,也能有更大的冷藏仓库。”
“费尔南多船长”雨果倚着栏杆指了指不远处的烟囱问道,“这条船能跑多快?”
“我刚刚说过,她本来是一条军舰。”
费尔南多船长着重重复了一遍,似乎格外看重这一点,“而且是一艘后期生产的花级驱潜舰,她原本的的最高航速就有16节,在拆除了沉重的武器装备之后,即便加装了捕鲸设备等等依旧比之前轻了不少。
所以如果满功率运转,海况好的时候它或许最快能跑到20节。当然,这个速度并不能持续很久,她毕竟年龄很大了。”
一番解释,费尔南多船长亲自带着他们四人去各自工作的地方参观了一圈,并且详细的介绍了各自的工作。
也通过沿途的闲聊,卫燃四人也得知,这条捕鲸船之所以招他们几个,主要是因为这条船上的水手都是日裔巴西移民。
可想而知,这样一条船在仍旧执行着白澳政策的澳大利亚各个港口停靠,如果有个明面上的白人大副无疑会方便很多。
正因如此,在参观的最后,雨果成为了费尔南多船长的助手以及靠港和接受检查时才上任的大副。
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卡兰成为了名义上的水手长。当然,他平时还是要和瓦洛洛一起去厨房帮厨的。
至于卫燃,也如登船前雨果说的那样,负责仓库的出入登记工作,并且还获得了两把仓库钥匙。
只不过,这俩仓库里装着的,基本上都是各种吃喝用度的补给和各种物资等等。当然,这俩仓库的门口,还是有两个看守的,只不过他并没有仓库钥匙罢了。
从这小细节就能看出来,这位船长似乎并不是百分之百信任他的船员们,否则也不会让卫燃这样一个“外人”来掌管仓库钥匙。
而这个小细节,也让卫燃不由的好奇这俩仓库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出现在船上的东西。
压下心头的疑惑,一行四人在这位船长的带领下将这条捕鲸船参观了一圈之后,最终被带到了一间离着通往甲板的舱门最近的一间船舱门口。
“这间船舱就是你们的了”
费尔南多船长再次提醒道,“平时的捕鲸工作你们只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好了,但靠港和遇到检查就靠你们了。”
“请放心吧”
雨果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把能有筷子长的老式钥匙递给了瓦洛洛,趁着对方打开船舱的功夫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航?”
“很快了”
费尔南多指了指船舱外面,“我们还有几个水手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进行最后一次补给我们立刻就启航,到时候你们也要开始工作了,在这之前可以先休息一下。”
一顿虚假的客气送走了这头颇有些事事亲为的船长,瓦洛洛也已经打开了船舱。
这船舱里除了有些闷热之外,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和上一条船不同,这个船舱里使用的并非铁架子床,而是颇有英日海军传统的帆布吊床。
除了四个靠墙悬吊仿佛拳击沙袋一样的水手袋之外,这船舱唯一的舷窗下,靠着墙还有一个和墙壁固定在一起的实木长条桌以及四把和地面用螺丝固定在一起的椅子,外加两个固定在墙壁上的摇头电风扇。
而在进门的一侧,则是两个焊在墙壁上的铁皮柜,另一侧的位置,却是两个用铁皮扎带固定的严严实实的长条木头箱子。
雨果只是用鞋尖踢了踢那俩摞在一起的板条箱,卫燃便已经意识到,那里面装的恐怕就是那俩巴西佬的尸体。
“等今天晚上我们找机会把他们丢进海里”
雨果等瓦洛洛关上门之后低声说道,“箱子里除了尸体还有一些石块,足够让他们沉入海底了,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说完,雨果看向卫燃好奇的问道,“维克多,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日语?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战后自己学的”
卫燃胡乱解释了一句,接着又将他和那个化名费尔南多的鬼子船长的对话复述了一番,最后隐晦的提醒道,“我总觉得那个船长在隐瞒什么,所以我们都谨慎点。”
“确实要谨慎一些”
雨果点点头,“你们两个没见到那些水手,昨天晚上我和瓦洛洛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水手的纪律性很强,就像”
“就像科科达小径上的侵略者一样”平时话不多的瓦洛洛给出了一个恰当的形容。
“说的没错”
雨果赞同的点点头,“所以大家都谨慎一些,尤其注意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喝多了。”
“我肯定一口酒都不喝”昨天才闯了大祸的卡兰立刻做出了保证。
见状,雨果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卫燃各自打开了舷窗和那两台电风扇以及舱门。
趁着微凉的海风带走船舱里的闷热的功夫,雨果三人也将靠墙的水手袋解开,将吊床悬吊在了两端舱壁的铁环上。至于卫燃,他自然是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水手袋里的吊床了。
他们这边刚刚整理好休息用的船舱,这条船也在轰鸣和震颤中发动。
见状,卫燃第一个离开船舱,顺着这间船舱斜对面的楼梯下到了货舱里,开始了由他负责的出入库登记工作。
这工作倒也简单,无非记录送进仓库里的补给品都有什么以及有多少而已,而补给的东西,基本上也全都是各种吃的喝的罢了。
等他这边完成登记工作并且亲自锁上了仓库门,这条捕鲸船也在低沉悠扬的汽笛声中缓缓离开了港口。
没有急着回到船舱,卫燃在这条捕鲸船上优哉游哉的参观了一番。
这所谓的捕鲸船最大的特点,便是船首的捕鲸炮,以及用来宰割鲸鱼的上层甲板。而在下层甲板,甚至还有简单的加工设备。
靠着会日语的便利,卫燃不但顺利找到了需要他炸毁的轮机,而且在和遇到的水手旁敲侧击的闲聊中得知,这条船自从六月份开始捕鲸,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却仅仅只捕获了五头鲸鱼和十几只海豚而已。
这样的渔获最多也就只能打平支出,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没有真正的盈利了。如果这个月还没办法盈利,这些水手们都准备离开这条船回招核老家了云云。
几个小时的闲逛闲聊,颇有些无所事事的卫燃在太阳升到最高点之前回到了船舱里,躺在属于自己的吊床上吹着从舷窗钻进来的海风,暗暗期待着杀戮时刻的来临。
相比他这边的轻松悠闲,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瓦洛洛和卡兰却格外的忙碌。
这条船上总共能有三十多号人,但厨房里忙碌的除了他们俩之外,却只有另外三个连英语都不会的鬼子水手。不仅如此,因为从来没有烹饪过日式餐食,他们俩也只能做些清晰蔬菜削皮洗碗的基础工作。
倒是雨果,不但跟在鬼子船长的身旁,而且还混到了一身正经的船员制服。
在各有各的清闲和忙碌之中,这条捕鲸船距离悉尼港也越来越远,周围航行的船只也越来越少,并最终只剩下了周身看不到边际的茫茫大海。
临近傍晚,当太阳距离海平面还有不到两指宽的时候,全船各处的喇叭里也传来了急促的日语呼喊——“10点钟方向发现鲸群!”
夕阳笼罩下的海面上,长冢丸捕鲸船伴随着来自瞭望塔的好消息也开始了忙碌。
很快,这条捕鲸船的速度陡然提升的同时开始了轻微的转向,大量的日裔水手也奔赴了各自的岗位。
很快,伴随着“嗵!”的一声炮响,一支捕鲸炮最先开火,接着甲板上便传来了让卫燃下意识想取出抗日大刀做好拼刺准备的日语万碎。
很快,第二声、第三声炮响相继传来,欢呼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在卫燃已经举起的相机取景器里,也看到了被血和夕阳染红的海面和那团红色的海水里翻滚的巨大身形,听到了那些被猎杀的庞大生物偶尔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船速渐渐降了下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可在这条捕鲸船桅杆顶部刺目的探照灯指引下,一头头尚且喷溅着血水的庞大鲸鱼被绞车从船尾拽上了灯火通明的甲板。
在一次次按下的快门窥视下,那些手持长柄利刃的水手们在那些崭新的机械帮助下,高效的扒掉鲸鱼皮,分割着大块的鱼肉,收集着任何能拿来换钱的身体部分。
很快,当卫燃拍完了第二盒胶卷的时候,这次捕获的四头鲸鱼也在茫茫夜色中被分割干净送进了无需他看管的冷藏货舱,船尾的上层甲板积攒的血水也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此时,全船各处都洋溢着那些水手们的欢声笑语,卫燃也被一头负责看管仓库的守卫喊进船舱打开仓库,由这条船真正的大副签字,领走了两大箱招核本土生产的清酒和五箱澳大利亚生产的啤酒。
等他重新锁死了仓库大门回到上层甲板的时候,灯火通明的餐厅里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气和日式音乐,乃至伴随着音乐合唱的日语捕鲸歌。
就是这个晚上吗?
卫燃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到船舱的时候,却发现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帮厨的瓦洛洛和卡兰已经回来了,此时房间靠墙的长条桌上,还摆着一个装满了米饭的小木盆和一些类似咖喱的玩意儿以及几样日式小菜和一盆蔬菜沙拉外加一些水果,除此之外,还有四瓶冰凉的啤酒。
几乎前后脚,雨果也回到了船舱,并且再次用鞋尖踢了踢那俩木头箱子。
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四个人便两两一组,合力抬着两口沉重的木头箱子,趁着其余的水手们都在忙着庆祝渔获的时候,将其抬到甲板上,推到护栏外面,推进了黑漆漆的海面。
“这下我们安全了”雨果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我们也该庆祝一下了。”
第1159章 厨师和摄影师
登上长冢丸号捕鲸船的第一天深夜,顺利完成抛尸的卫燃四人虽然原本打算在属于他们的船舱里小小的庆祝一下,但最终还是被化名费尔南多的招核船长派来的二副邀请到了餐厅里,和三十余头水手一起开起了庆功宴。
出乎卫燃的预料,这个收获颇丰的晚上,那些庆祝丰收的水手们却并没有多喝便立刻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在弥漫着血腥味的下层船舱里,那些仅仅只经过初步切割的鲸鱼开始连夜进行进一步的加工处理,同时,这条捕鲸船也开始往更远处的外海方向行驶。
显而易见,对于这份工作,卫燃四人帮不上忙也不想帮忙,那些招核水手甚至包括那位船长在内也不想让他们四个帮忙。
不过,想休息是不可能的,吃饱的四人仅仅只是各自抽了一支烟,便全被叫去了厨房帮忙给那些水手们准备夜宵,而那三位不会英语的厨师却已经去下层船舱里帮着处理鲸鱼了。
“咳——!”
闷热的厨房里,光着膀子却依旧满身汗水的卫燃用力清了清嗓子,将一口浓痰吐进了熬煮好的鱼汤里,接着又在雨果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一把长柄勺子胡乱搅了搅。
“维克多,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
回过神来的雨果笑着感慨道,“和十多年前一样,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我们在那座小瀑布的上游做了什么。”
“我也记得”瓦洛洛跟着说道,“你还记得苏苏吗?”
“记得”
卫燃点了点头,带着感激说道,“当初多亏了他,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惜,他.”
“我们的部落分出了一支部落”
正在制作关东煮的瓦洛洛慢悠悠的介绍道,“分出去的部落把营地选在了那座小瀑布的上游,当初我们扎营的地方,也是苏苏牺牲的地方。”
“你们怎么搬到了那里?”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科科达这些年发展的不错”
雨果帮着介绍道,“他们原来的营地距离科科达小镇太近了,一些不愿意被那里的机场起降的飞机吵到的人在老巫师的带领下搬到了刚刚瓦洛洛说的那里,我今年夏天还去那里做客呢。
倒是你,维克多,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你可再没去过他们的部落了。”
“维克多恐怕已经受够了丛林里的蚊子和蚂蝗,当然,还有痢疾。”
瓦洛洛说话间同样将一口老痰吐进了煮关东煮的高汤里,用一串鱼丸胡乱搅动的同时不忘继续调侃道,“你们没注意维克多不管去哪都带着他缴获的那个蚊香筒吗?而且他可比我们爱干净多了。”
“又不是我想带着的.”
卫燃暗自嘀咕的同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难以避免的想起了当初在雨林里穿着开裆裤窜稀的恐怖回忆。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正在削土豆的卡兰打着哈欠问道。
“当初我们在一座瀑布的上游一起拉屎撒尿,还有一个叫尼尔的士兵和瓦洛洛部落一个名叫凯凯的小伙子。”
正在切萝卜的雨果憋着笑低声解释道,“瀑布的下游就是当时侵略科科达小径的招核士兵的扎营地,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它们似乎正在做饭。”
“你没记错”瓦洛洛赞同的同时,那张黑脸上也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你还记得他们?”
“记得,当然记得。”雨果理所当然的说道,接着却叹了口气,“我经常在梦里看到他们,”
“所以.”卡兰下意识的看向了正在熬煮咖喱的那口锅。
“我们也要吃饭的”
卫燃及时的提醒道,同时用手里的勺子敲了敲自己负责的鱼汤锅怂恿道,“想做什么往这口锅里加。”
“看我的!”
卡兰说着,将手里的削皮刀和土豆随手一丢,接着竟解开了裤子,随手拿起了一个小碗,带着满脸的坏笑接了小半碗略显上火的尿液,一边往鱼汤锅里倒一边遗憾的说道,“我刚刚才去过洗手间,只有这么多了。”
“我开始喜欢上厨房的工作了”卫燃说着,越发卖力的用手里的长柄勺子搅动着锅里的鱼汤。
而憋着笑的另外三个人,顿时也觉得这工作时间之外的加班似乎也变得有意思了一些。
如此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四个人总算在水手们结束工作之前,弄出了足够所有人吃的大米饭和咖喱,以及风味十足的鲜美鱼汤和关东煮。
各自用各自的饭盒打了些米饭和咖喱,四人放心的将厨房交给了另外四个过来替班的水手,带着疲倦的身体返回了属于他们四个的船舱。
填饱肚子的四人爬上吊床倒头就睡,这条捕鲸船却没有停下,仍在缓慢航行着,利用声呐雷达寻找着鲸群,同时也在一点点的远离着澳洲大陆。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才睡了不到7个小时的卫燃等人也被一个不会英语的厨师用一把长柄勺子翘着舱门叫醒,一脸蛮横的招呼着卡兰和瓦洛洛去厨房里帮忙。
几乎前后脚,这条船的三副也叫走了雨果。这被太阳晒的格外闷热的船舱里,也就只剩下了卫燃一个。
慢悠悠的爬起来,卫燃先给手里的那台相机换了个新胶卷,随后闲庭信步的走向了船首甲板。
让他意外的是,这里不止有守着捕鲸炮的水手,那位化名费尔南多的鬼子船长也在这里,而且对方手里同样举着一台相机。
见对方看向自己,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抢先一步用日语问道,“长冢先生也喜欢摄影吗?”
“当然,这是我最大的爱好。”
这位捕鲸船的船长看了眼卫燃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这是英国产的军旗相机吗?你怎么用的这种老古董?”
“这是我的一位记者朋友送过我的礼物”
卫燃说着慷慨的将相机摘下来递给对方,“要上手试试吗?它虽然年纪很大了,但非常好用,就像这条捕鲸船一样。”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我没有理由拒绝了。”
长冢让次稍作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将他自己的相机也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卫燃的同时,也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军旗相机。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卫燃就认出来,对方使用的这台是尼康生产的第一台相机,这玩意儿在后世可是个值钱的古董。
他尤其记得,基洛夫市经营相机店的丧钟老兵列瓦就曾和他说过,这种相机总产量都不到四位数。随便哪一台功能完好的,都能轻松在莫斯科或者彼得堡换一套高档公寓。
当然,相比这玩意儿在后世的价格,卫燃却看到了更加有意思的东西,在这台相机上,有个极具历史特色的独特标记——“MadeoupiedJapan”,翻译成汉语,可以是“被占领的招核制造”也可以是“战败国招核制造”。无论哪一个,这里面的侮辱意味可都是赤裸裸的根本不加掩饰。
可没办法,这标签是它们的美国爸爸要求的,更何况打上这个标签就能免去相当一部分的高额商品税,所以即便在52年正是结束使用这个标签,也依旧有很多招核企业没有做出改变。
当然,这种标签并非只在相机上出现,各种在战后到1952年之间生产出来用于出口的,基本上都有这个标签——哪怕是个一次性的套套。
以至于后世,很多极端的鬼子又翼把带有这个标签的东西当作国耻,玩了命的在全世界进行收购销毁——哪怕是个一次性的套套。
只不过嘛
假意用这台相机的取景框对准长冢让次的卫燃内心冷哼了一声,这个化名费尔南多的长冢让次、这个曾经屠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者的招核战地记者、这个战犯,恐怕是在用这台相机卧薪尝胆呢。
没有按下快门,卫燃只是礼节性的尝试取景之后,便将这台相机还给了对方,并且奉上了对招核光学产品的虚假赞美,并且顺势借着双方共同拥有的摄影爱好聊了几句。
可惜,对方远比卫燃想的更加谨慎,不但根本没有提及自己曾经是个摄影师,甚至都没提及曾经参加过二战,反而托词他们一家在移民巴西之后,就一直在经营着照相馆。
心知这样的方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卫燃果断的终止了这个话题,热情洋溢的用手里的相机,给对方和身后的捕鲸船上层建筑拍了一张合影。
而已经是个捕鲸船船长的费尔南多,也招呼着正在操纵捕鲸炮的水手过来,用他的相机,给他和卫燃拍了一张合影。
“我喜欢拍摄鲸鱼,就像我喜欢吃鲸鱼肉一样。”
费尔南多船长接过水手递回来的相机同时说道,“那些巨大的生物越出海面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但是很遗憾,这四个月来,我一共也只拍到了两次,一次是在指挥室,一次是在罗经甲板,两次的角度都太高了。”
“抓拍这种瞬间需要运气才行”
卫燃笑着朝站在捕鲸炮旁的水手扬了扬下巴,“或者是毅力,除非像他一样长时间守在甲板上才有可能。”
“确实如此”费尔南多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无比遗憾的说道,“但我终究是个船长。”
说完,费尔南多不等卫燃开口回应,便主动邀请道,“维克多,难得在这条船上遇到和我有同样爱好的人,所以要不要去我的船长室坐坐?那里不但有我以前的摄影作品,而且还有一间暗房。”
“我非常乐意,长冢先生。”
卫燃换上英语额外补充道,“当然,前提是费尔南多船长不会因为我工作的时候偷懒扣除我的工资。”
“哈哈!你真是个幽默的人!我想费尔南多船长是不会扣除你的工资的。”
说完,这位在相机里藏了无数秘密的捕鲸船船长热情的抬了抬手,用日语继续说道,“走吧,我们去船长室坐一坐。”
在对方的引领下,上工摸鱼的卫燃跟着钻进船舱,沿着楼梯来到了位于指挥室正下方一个视野最好的宽敞舱室里。
这间足有30多个平方的船舱里不但拥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还奢侈的装了两台在这个时代绝对不算多见的窗式空调。
而在其余的墙壁上,还固定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画框,那些画框里有不少招核的街景和不知拍摄于何处的自然风景,但更多的,却是各种大尺度的美女照片,以及一只土佐狗和穿着和服的长冢让次在各种背景下的合影,这其中,就有卫燃在后世的神户曾经去过的那座宅院里的照片。
长冢让次似乎非常满意卫燃脸上惊讶和错愕的表情,略带得意的说道,“这些都是我亲自拍摄的,尤其这些漂亮的女士,她们在拍下这些照片之前,都曾在床上服侍过我。”
“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卫燃虚假的恭维了一句,同时却快速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里的布置。
除了那些画框,这个舱室里还有两组和墙壁固定在一起的柜子以及一张办公桌,外加一张双人的大床,那张床的床头,还有个似乎和地板固定在一起的保险箱。而在那两组柜子的边上,便有个木门。
“想拍下这些照片,不止需要摄影技术,还需要体力和魅力,男人的体力和人格魅力。”
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的长冢让次颇为得意的炫耀着,同时也从兜里摸出一串用银色锁链连接在腰带扣上的钥匙,打开了那扇上锁的木门。
“确实如此”
卫燃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钥匙,在进门之前指了指一张照片里的狗子问道,“这只狗是你的宠物吗?它怎么没在船上?”
“确实是我的宠物,它叫太郎。”
长冢让次的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丝的遗憾,“它本来在船上的,但是大概半个月前,我们靠港补给的时候它在码头上跑丢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它。”
“你们会再见面的”卫燃表情真挚的祝福了一句,同时也在心里追加了一个条件——在地狱里。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长冢让次说话间推开房门打开了照明灯,“请进来看看吧,这里就是我的暗室了。”
“打扰了”卫燃客气了一句,跟着走进了这个狭长但却依旧凉爽的房间。
或许是鬼子社会的阶级制度惯性使然,这个铺着榻榻米的细长房间虽然明显没有人居住,但在唯一的一扇一米见方的玻璃窗上却依旧奢侈的安装着一台正在工作的窗式空调。
除了能让这条船上绝大部分水手恨的牙痒痒的空调,这个最多也就两米宽四米长的房间只在进门一侧靠墙摆放着一个铁皮柜子,其余的空间便是和墙壁固定在一起的各种冲印设备和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
尤其让卫燃在意的是,在这个房间最尽头的一张实木桌子
不过,他却并没有盯着那个保险箱多看,反而认真的和对方讨论起了冲印照片的技术以及摄影技术未来的发展。不出意外,来自后世的卫燃各种“新颖”的想法都让长冢让次赞叹不已。
只不过很可惜,这头谨慎的鬼子船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将这个暗室借给卫燃用用的话题。最多也只是吝啬的表示,他这里有足够多的胶卷储备,如果卫燃需要,可以原价出售给他而已。
在这凉爽的空调房里的闲聊一直持续到了中午饭点,两人也在船舱各处喇叭的呼喊中各自拿着相机跑出了房间——那些水手们又一次发现了鲸群。
第1160章 食物和项链
正午,火辣辣的阳光痴心妄想的试图烧开珊瑚海的海水煮上一大锅够全世界人喝的什锦鱼汤。
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远离常规航线的长冢丸号捕鲸船却已经将船速提到了18节,卖力的追赶着正前方不远处那支庞大的鲸群。
得益于刚刚在船长室的闲聊,本来该去仓库工作的卫燃也在费尔南多船长的邀请下,端着相机进入了指挥室,旁观对方指挥水手们追捕鲸群的全过程。
在得到对方的允许之后,卫燃给指挥室里的水手们拍了几张照片,邀请他上来的费尔南多也在忙碌之余介绍道,“我们正在捕杀的鲸群,目前观测到的大概有二十多头,我们大概能抓到其中的四分之一,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捕杀其中的一半。”
它这边话音未落,船头的捕鲸炮便已经开火,透过指挥室的玻璃窗,卫燃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支打出去的标枪带着一条白色的绳索轻而易举的便命中了船身一侧的一头鲸鱼,指挥室里的众人也立刻发出了一阵万碎欢呼。
只不过这次,这条捕鲸船却并没有停下更没有减速,就连甲板上的水手都没有对那条被命中的鲸鱼进行打捞。
在卫燃不解的注视下,船头的捕鲸炮再度开火,而最先打出去并且命中目标的那支标枪拖拽的绳索尾部,也出现了一颗格外显眼的充气浮球。
在捕鲸炮一次次的开火中,一颗颗标枪被打出去,原本碧蓝的海面上,也被染出了一团团的红色。那些不断翻滚的红色海水中央,还各自飘着一颗显眼的充气浮球。
就在卫燃几次试图举起相机,几次都没按下快门的时候,费尔南多却一脸激动的走到指挥室一侧墙壁悬挂的那面鬼子痔疮旗下,伸手从旗子下,固定在墙壁上的刀架上,解下了一柄用皮带固定在上面的武士刀,将其当作手杖杵在了地板上,交叠双手,将掌心搭在了刀柄上。
除了这让卫燃忍不住想砍它一刀的王八练功姿势,费尔南多原本用英语进行的指挥也切换成了通过喇叭广播到全船各处的日语。而那些分布于指挥室甚至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也大声的回应着对应的命令。
在这高效的杀戮之下,仅仅不到一个小时,视野内的最后一头鲸鱼也被捕鲸炮打出的标枪命中。
“船长!一共捕杀了11头,都是抹香鲸!”指挥室的扩音喇叭里,一个水手大声汇报道,紧跟着,除了卫燃之外的众人便发出了一声欢呼。
“干的很好,开始吧!”
费尔南多弯腰凑到指挥台上固定的麦克风上发布了新的命令。
很快,这条捕鲸船在兜了个圈子之后便开始了忙碌的打捞,卫燃也在脖子上仍旧挂着相机,手里却多了一把武士刀的费尔南多的邀请下离开指挥室,走向了船尾甲板。
几乎就在他们走上甲板的同时,最后一头被抓捕的鲸鱼也已经通过船尾的斜坡栈桥拽了上来。
“维克多,今天是个丰收的好日子,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吧。”
费尔南多说话间将挂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相机递给了卫燃,接着用他的武士刀指了指刚刚拽上来的鲸鱼,“就拍那些勤劳的水手们工作的场景就好了,最好每头鲸鱼被拉上来的时候都拍一张。”
“长冢先生不介意出现在镜头里吧?”
卫燃接过相机的同时故意用日语,故意用长冢这个姓氏来称呼这位船长,“这对一位捕鲸船的船长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这是我的荣幸”费尔南多说完,重新摆上了双手杵着那把武士刀的驾驶,甚至还挺起腰收起了小腹。
合着跟老子这儿摆pose呢?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举起这台尼康相机,将甲板上宰割鲸鱼的血腥场景,以及脸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的小人模样的费尔南多都纳入取景框按下了快门。
一连给费尔南多拍下了五六张各个角度的照片,后者这才满意的接过了属于自己的相机,同时指着即将被拽上来的第二头抹香鲸说道,“这次的收获很多,等把这些鲸鱼都打捞上来,我们就可以回航了。”
“这么快?”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的货舱容量有限”
费尔南多解释道,“而且我们的补给也不是很多,先把这些收获送回去,然后采购更多的补给,我们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就直说上次出航根本没钱多买补给呗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他猜测出来的实情,嘴上却是问道,“这么说我们还是在悉尼港停靠吗?”
“不,我们去布里斯班港”费尔南多解释道,“归航的路上我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甲板上的水手中便有人吹响了哨子,紧跟着,便有四个原本正在忙碌的水手快速跑进了船舱。等它们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各自多了一支捕鲸枪。
很快,这四头水手便跑到了甲板边缘,将手里的捕鲸枪枪托用铁销固定在栏杆上。
“是偷肉的鲨鱼或者海豚”
费尔南多话音未落,其中两名水手便不分先后的开口,将枪管里那支连接着绳索的小号标枪打了出去。
很快,第三头鲸鱼被拽了上来,稍晚一点,一连几只身上插着小号标枪的海豚也被拽了上来!而那四头原本使用捕鲸枪的水手,也纷纷换了工具,熟练的将那些尚在挣扎的海豚宰杀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肉块。
“它们的尾鳍肉非常好吃,尤其是制作刺身,晚餐的时候你可以尝尝。”
费尔南多说完,已经转身走向了指挥室,“维克多,你就留在这里给大家拍照吧。”
看了看费尔南多的背影,卫燃藏起了眼中的杀意,继续透过手里的相机镜头冷眼旁观着甲板上的屠宰和打捞鲸鱼尸体的作业。
一头抹香鲸有多大,卫燃实在是不好形容,他唯一能想到的准确词汇或许便是“肉山”。
但这样一座肉山从被拖拽到船上开始分割再到送进下层甲板的冷藏货舱,全程却仅仅只需要半个小时最多40分钟的时间而已。而这条捕鲸船的船尾上层甲板,一次就可以同时宰割三头鲸鱼!
仅仅不到两个小时,之前捕猎的11头抹香鲸和沿途额外抓到的7只鲨鱼、20多只海豚,全部成了这条船的战利品。
而唯一证明它们曾经在这片干净的海域存在过的痕迹,便只有海面上被冲下甲板的血水染红的那条航迹,以及闻到血腥味游过来的各种海洋生物。
借着费尔南多临时安排的摄影师的身份,卫燃也得以跟着最后一条鲸鱼被分割的尸体进入了下层甲板的流水线,亲眼目睹了提炼鲸鱼油以及过滤鲸脑油的全过程。
甚至,他还看到了正有几个水手躲在下层甲板,正围着桌子上一条尚且没有断气的幼年海豚,一脸陶醉的品尝着一个鬼子水手从扒了皮的尾鳍上割取下来的那些尚在抽搐的肉块。
面无表情的给这些围着那只幼年海豚朝自己露出笑容的水手们拍了一张合影,快步离开这里的卫燃却忍不住想起了丛林里那些吃人的恶魔,想起了海伦礁上那只吃人的温迪戈,更想起了藤县战场上,在爆炸中砸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小小的手臂,以及手臂上残存着的那一串五帝钱。
“呕——!”
就在跑回上层甲板的同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恶心,趴在栏杆上,面对着船外被血迹染成淡红色的海水开始了阵阵干呕。
“维克多,你怎么了?”恰在此时,卡兰和瓦洛洛分别拎着一个长柄刷子和一个铁皮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卫燃很是平复了一番情绪这才问道,“你们不是在厨房里帮忙吗?”
卡兰摊摊手,无所谓的说道,“我刚刚听雨果说,似乎是船长决定今天吃鲸鱼肉庆祝一下,现在厨房里都是厨艺最好的招核水手,我们根本帮不上忙,所以就被指挥出来清洗甲板了。”
“雨果呢?”卫燃朝着船外吐了口唾沫继续问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帮忙操纵雷达呢”瓦洛洛意有所指的暗示道,“似乎是吃坏了肚子”。
“我猜可能是昨天晚上鱼汤喝多了吧”卡兰挤眉弄眼的补充了一句。
没等卫燃再问,这条船上的鬼子二副也大声呼喊着卫燃,让他下去打开仓库的大门。
和昨天一样,这次对方领取走的,依旧是两箱清酒和一些啤酒外加一些蔬菜。
刚刚打发走二副,大副也带着十几个水手过来,由卫燃一一登记之后,将一桶桶的鲸脑油和炼制好的鲸鱼油送进了仓库。
“维克多”
这头大副在所有的油桶都入库之后,一边签字一边说道,“帮我转告你的朋友们,今天晚上也来参加我们的庆祝吧,这次我们可以多喝几杯,而且晚上不用加班。”
“我们会准时赴约的”卫燃微笑着回应道。
“到时候带着你的相机”
这头大副将签过名字的记录册递给了卫燃,“到时候帮我们多拍几张照片怎么样?”
“没问题”卫燃再次做出了承诺。
送走了大副不久,这条捕鲸船各处的喇叭里也再次播放器了日式音乐,全船各处,甚至还能听到三五成群的水手们合唱的鬼子歌。
在这热烈的气氛中,卫燃借着手里的相机穿梭在水手之间,给它们拍下了一张张的照片,船尾的上层甲板也被包括卡兰和瓦洛洛在内的水手们仔细的打扫干净并且摆上了一个个的小桌。
等到夜幕降临,这条捕鲸船的船速降低了一些,播放音乐的声音也更大了一些。
而在灯火通明的船尾上层甲板,也支起了一个能有四米长的烧烤架,几个换了衣服的鬼子,也站在烧烤架后面,或者忙碌的烤着食物,或是忙着炸制天妇罗以及炖煮关东煮等等各种小吃。
这欢庆的场面也随着换了一身和服的费尔南多船长到场,开始了逐渐整齐,但却让卫燃和雨果以及瓦洛洛齐刷刷皱起眉头的万碎欢呼。
环顾一圈周围,费尔南多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很快,便有一个个的水手端上来一盘盘的食物,流水一样送到了各个桌子上。
这些端上来的食物里既有仍在滋滋作响冒着油花的铁板烧肉排,也有让围坐在一桌的卫燃四人皱眉的刺身,更有旁边不远处的烧烤架烤出来的海鲜肉串和刚刚出炉的天妇罗。
而这些给各桌送菜的水手们没送上来一道菜,便会有人用日语大声告知这是什么菜品。
“维克多,你怎么了?”雨果好奇的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卫燃问道。
只不过,还没等卫燃回答,这桌上便被端上来四个让这一桌人瞪圆了眼睛的小盘子。
这些白瓷的小盘子分别放着一颗眼睛,一颗能有小孩拳头大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瓦洛洛直等到那些水手又从来四个蘸料小碗,这才带着一丝丝的惊恐问出了雨果和卡兰都好奇的问题。
“眼睛”
卫燃叹了口气,将刚刚那头水手的介绍翻译成了英语,“海豚的眼睛。”
“唔!”
卡兰最先慌里慌张的起身,捂着嘴跑到了甲板角落灯光照不到的位置便开始了呕吐。
“这太惊悚了”雨果耸动着喉结说道,显然是被这道菜吓到了。
“这是鲸肉大和煮,里面有鲸鱼肉和内脏”
卫燃拿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指着刚刚已经端上来的菜品,按照那些水手的介绍进行了一一进行了说明,“这是海豚尾鳍和鲸鱼尾鳍肉刺身拼盘,这是鲸舌刺身,这是海豚心脏刺身,这是油炸鲸肉,这是铁板烧鲸肉排,还有这个,这是.”
“够了,够了维克多。”
瓦洛洛皱着眉头拦住了卫燃,“这里就没有什么我们能吃的吗?我可不想吃生的,那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雨”
想起什么,瓦洛洛并没有全部说出来,但雨果却猛的起身跑向了角落,趴在他的大侄子卡兰身旁,扶着护栏开始了干呕。
“接下来送上来的应该能.算了”
卫燃摇了摇头,那些水手们送来的是一碗碗的日式拉面,但不远处那个用来煮拉面的桶,却是昨天他们熬鱼汤用的那个汤桶——他可不想吃用尿桶和痰盂煮出来的任何东西。
“我们还是吃这个吧”卫燃夹起一片天妇罗,“这个是蔬菜。”
“让它们先把这些东西,尤其这些眼睛撤掉吧。”
瓦洛洛艰难的说道,“我敢肯定,不把这个撤掉,雨果和卡兰是不会回来的。”
闻言,卫燃扫了眼盘子里的眼睛,拦住正准备把拉面给他们端上桌的水手,表达了这一桌人在饮食上的诉求。
在那头水手略显鄙夷的目光中,拉面和那几样刺身以及那些被争抢的眼珠悉数端走,雨果和卡兰,也被瓦洛洛给叫了回来。
在他们这一桌四人皱着眉头的旁观之下,周围那些桌子上的水手们却一脸享受的品尝着各式的生食以及那些只是简单水煮过的巨大眼珠。
而在坐在首位的费尔南多船长一次次的举杯中,这些丰收的水手们也跟着发出了一针针的欢呼。
庆祝至半途,在那位身高能有一米七五左右的大副提议下,这些水手们在甲板中央清理出两块场地玩起了柔道和剑术对抗,而那位费尔南多船长竟然带头开起了盘口。
很快,便有人拿来了木剑和各种护具,显然,这种娱乐项目大概是这条船的“企业文化”。
虽然刚刚的晚宴让雨果等人有些反胃,并且他们根本就不熟悉这两项对抗游戏的详细规则,但这赌博却勾起了他们的兴趣,就连卫燃也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突兀,凑热闹的抽出几张钞票下了注。
接连几把过后,在柔道场地上已经连赢了五场的大副扯掉了身上的衣服,绷着满身的腱子肉开始了挑衅。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卫燃却注意到瓦洛洛和雨果不分先后的皱起了眉头,尤其前者,脸上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愤怒之色。
赶在这个平时脾气不错的大老黑迈出步子之前,不明所以的卫燃和似乎看出些什么的雨果几乎同时伸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瓦洛洛的手腕。
只是简单的对视了一眼,卫燃和雨果便合力拉着绷紧了肌肉的瓦洛洛走向了甲板边缘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
“怎么了?”卫燃直等到后背靠住护栏,这才开口低声问道。
“是你们部落的吗?”雨果却没有回答卫燃的问题,而是看向了紧紧攥着烟斗,以至整条胳膊的肌肉都隆起的瓦洛洛。
“不会错的,肯定是。”瓦洛洛咬着牙说道。
“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瓦洛洛他们的部落算是比较开化的部落”
雨果叹了口气解释道,“在二战之前,他们就靠捕猎极乐鸟,用那些漂亮的羽毛换取各种丛林里没有的东西。”
稍作停顿,雨果指了指自己,“我父母当时就是做的极乐鸟生意,无论是活着的极乐鸟还是极乐鸟身上的羽毛,只要运到欧洲都能卖上大价钱。毫不夸张,就连英国女王都曾经买下过我们运到英国的极乐鸟。”
“所以.”
“我们部落也是在和雨果的父亲合作之后才开始脱离以前的生活,至少不再吃人了。”
“那时候我和瓦洛洛都还没有出生呢”雨果帮着补充了一句。
瓦洛洛将手伸进了兜里,摸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皮制金币小包。解开束口的皮绳,他从里面倒出来一串项链递给了卫燃。
接过项链,卫燃借着远处的灯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用皮绳穿着的项链上,固定着的,却是一个个带着包浆的鸟喙。
“我们捕猎到极乐鸟之后,如果还活着是最好的,如果不小心杀死了,就只能把羽毛出售过雨果的父亲。”
瓦洛洛指着项链上那些带着包浆的鸟喙说道,“死掉的极乐鸟,尤其是蓝极乐鸟,它们的鸟嘴是蓝白色的,非常漂亮,我们会把那些杀死的蓝极乐鸟的鸟嘴小心的取下来,用绳子穿过上面的鼻孔做成项链。
自从和雨果的父亲合作之后,这些鸟嘴也成了和贝壳以及蜗牛壳一样受欢迎的装饰品。”
“而且只有他们部落会专门只用鸟嘴做项链,因为那代表着富有,也代表着是个好猎人。”雨果补充道。
“就像那个大副脖子上带着的那条项链一样”
瓦洛洛接过卫燃还回来的项链小心的装进那个皮制的金币小包里,仔细的绑紧之后声音沉闷的补充道,“我们部落的人不会把这种项链送人的,更不会出售,也没有人会买我们的这种项链。
而且自从二战结束之后,我们已经不再抓极乐鸟了,就连我这条,都是我父亲生前留给我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非常好的猎手。”
“所以那个大副去过科科达小径?”卫燃皱着眉头的说道。
“不然呢?”
瓦洛洛攥紧了拳头反问了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我要抢回那条项链才行,雨果,维克多,你们还记得丛林里的发生的事情吗?你们还记得凯凯和苏苏吗?”
“走吧”
雨果说话间已经迈开了步子,“我们去挑战那个大副,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赢下它的项链。”
“至少也要问出来,他从哪得到的项链。”
卫燃说着看向瓦洛洛,压低了声音问道,“每人知道你来自巴布亚新几内亚吧?”
“没有人知道”瓦洛洛摇摇头,“我是在雨果和卡兰的帮助下偷渡去澳大利亚的。”
“那就好,这件事我们暂时保密怎么样?”
卫燃说话间活动了一番拳头,他虽然不知道柔道的规矩,但如果只是把对方打到,想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我是来自澳大利亚内陆的土著”瓦洛洛神色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个新故乡,“朋友们,等下让我先来怎么样?我想亲自拿回那条项链。”
稍作停顿,这个老黑又额外补充道,“最好能杀了它!”
第1161章 不死不休的敌人
长冢丸船尾上层甲板,灯火通明的人群中央,那头鬼子大副在众多鬼子水手的叫好声中,轻而易举的将比他高了一头的瓦洛洛掀翻在地。
不等瓦洛洛爬起来,这只满脸得意的鬼子大副竟然嚣张的比出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侮辱性手势,而周围那些鬼子,则爆发了更加热烈的欢呼。
“让我试试”
仍有些鼻青脸肿的卡兰话音未落,便已经在卫燃迈步之前跳进了圈子中央,伸手拽起了瓦洛洛,帮着对方将身上的护具解下来,不由分说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恐怕又要挨揍了”卫燃忍不住说道。
“没关系”
刚刚同样准备上场的雨果无所谓的说道,“卡兰这个混蛋比较抗揍。”
“嘭!”
这一句话都没说完,刚刚和那头大副搭上手的卡兰便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仍在了地上。
“先让我试试吧”
雨果同样抢在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的卫燃前面,进入场地之后先拉起了被摔的龇牙咧嘴的卡兰,随后脱下了对方身上的护具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出预料,雨果虽然比卡兰坚持的时间长一些,但却同样没有几个回合便被狠狠的摔倒在地。
连续掀翻了三个比自己高大的对手,周围那些鬼子的欢呼声更大了一些,那头大副也愈发的得意,同时它那双贼里贼气的小眼睛,也瞟向了伸手拉起雨果的卫燃。
“不要被它抓到胳膊和腰”雨果低声提醒道,“很古怪,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丢出去了。”
“我试试吧”卫燃说着已经往场地中央走了一步。
“维克多,你没穿护具。”雨果提醒道。
“不用”卫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在打量着对面的那只大副。
“不戴护具你会受伤的”这头大副提醒道。
“摔倒才会受伤”
卫燃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晃了晃,“赢了是你的,输了的话,把你脖子上的项链给我怎么样?”
“你要这个?”那头大副捏起脖子上的项链问道。
见卫燃点点头,这大副却开口拒绝道,“我不拿这个做为赌注。”
“或者说说你从哪弄到的怎么样?”卫燃再次晃了晃手里的钞票,“当然,你依旧可以赢走这些钱。”
“先赢了我再说吧。”这头大副嚣张的说道。
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卫燃将手里的钞票递给了身后的雨果帮忙拿着,往前再次迈了一步,心安理得的受了对方虚伪的一个鞠躬。
见不穿护具的卫燃根本没有回礼,这只大副便打定了主意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念及于此,它找准机会,猛的往前伸手,一把抓向了摆着拳击姿势的卫燃,并且准确的用左手攥住了后者的衬衫领口。
然而,还不等它抓住卫燃准备挥拳打向自己脸上的左手臂,它已经攥住卫燃领口的左手手肘处却传来了一阵酸麻。
与此同时,他刚刚抬起来准备绊倒卫燃的左脚还没来得及发力,便已经被卫燃用右脚往里侧踢在脚肚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这个小动作造成的一瞬间分心带来的后果却是灾难性的,卫燃刚刚在它左手手肘处捏了一下的手,却已经从外侧猛推着发麻的左手肘往右用力,连带着被侧踢的腿肚子一起,带着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右微微转向。
同样是在这电光火石间,卫燃还没有被抓住的右手,也从握拳变成了打开一组关节的半握,露出了绷紧的掌心和内扣的大拇指。
“啪!”
第二声脆响中,卫燃右手掌心的大小鱼际准确的划着斜线砸在了大副的下巴右侧,配合着对方微微右转的身体爆发出了远比看起来更大的力道。
一击将这大副砸的不由自主抬头看天,卫燃却顺势用这只手抓住了右手推来的手肘上臂,用力继续往左猛的一拽,迫使对方身体继续转向直至几乎背对着自己的同时,重新抬起的右脚,在这只大副重心所在的右腿膝盖窝踢了一脚。
“噗通!”
这一脚过后,因为被砸了下巴而咬破了一点舌头的大副,也不受控制的单膝跪下,而它那支手肘仍旧发麻的胳膊,却已经被卫燃拧到了身后。紧接着,它的左腿脚踝便被卫燃用刚刚踢它膝盖窝的脚不轻不重的踩住。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却是不到两秒钟的瞬间发生的,此时,有些反应慢的甚至还在叫好,即便那些反应快的,也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而那些在交手之前举起啤酒杯的水手们,甚至都还没让嘴唇离开杯子。
故意停了一秒,卫燃这才拉起了这位大副。只不过,几乎就在对方站稳的时候,却反手抓住了自己拉着的那只手准备发力。
而早就猜到会有一出儿的卫燃却顺势一个前冲,抬起膝盖在它的肚子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将这准备偷袭的大副再次砸倒在地,卫燃可不管对方腹部的剧痛,故作磊落的朝着对方伸出手,将捂着肚子疼的直抽抽,而且看样子差点吐出来的大副给拽了起来。
“还要继续吗?”卫燃后退一步接过雨果递来的现金随意的揣进兜里问道。
“你犯规”这大副捂着肚子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我们可没约定规则”卫燃无辜的摊摊手,“而且你的规则里应该也没有偷袭吧?”
闻言,那大副哼了一声,捏着脖子上的项链说道,“项链是我从一个土著手里买到的。”
“买的?”卫燃卫燃挑了挑眉毛,“从哪买的?”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好奇?”这大副略有些警惕的追问道。
“那是极乐鸟的鸟嘴”卫燃故作自然的解释道,“现在这种鸟已经很难买到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极乐鸟?”大副好奇的追问道。
“能给我看看吗?”卫燃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迟疑片刻,这大副终究还是摘下项链递给了卫燃。
“瓦洛洛,你挡着光了,站到我后边去。”卫燃接过项链的同时故意说道。
得到暗示,瓦洛洛也站在卫燃的身侧,不着痕迹的离着他手里的那串项链更近了一些。
“我可是个澳大利亚水手,全世界的极乐鸟都产自巴布亚领地,所以我当然认识了。”
卫燃观察这条项链的同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胡诌道,“没错了,果然是极乐鸟,这种蓝白色的鸟嘴和它们艳丽的羽毛一样值钱。
但是能像你这条项链一样的真的非常少见,这好像是部落土著的风格,你当时买下它一定花了很多钱吧?真是让人羡慕。”
果不其然,卫燃最后一句小小的恭维立刻让这大副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伸手从卫燃的手里拎走了那串项链。
见状,卫燃暗中攥住瓦洛洛绷紧的手腕,故意用带着羡慕的语气说道,“好好保存它吧,相传极乐鸟的鸟嘴能是带来好运的,尤其这种蓝极乐鸟的鸟嘴。”
“它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好运气”
又被恭维了一句的大副摸了摸重新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换了个话题问道,“维克多,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被摔倒过了。”
“我们几个经常在街头和别人斗殴,所以总要有些保命的手段才行。”
卫燃故作得意的指了指卡兰脸上的伤口,“不瞒你说,我们上船之前才和别人打了一架。”
借着这个话题,双方很是闲聊了一阵这才分开,卫燃四人也再次走到了甲板的边缘。
“看清楚了吗?”卫燃压低了声音问道。
瓦洛洛点点头,“那是我们部落最勇敢的猎手的项链,我不会看错的。雨果,我甚至知道那是谁的项链,当年在科科达小径,我们都还看到过他被肢解的尸体。”
“先冷静下来”雨果看了眼远处仍在聚餐的人群,“我们先回去想想办法”。
“走吧”卫燃说话间,已经推着瓦洛洛的肩膀,跟着雨果和年轻的卡兰一起走向了远处的船舱。
这个格外漫长的夜晚,卫燃四人的船舱里却难得的没有响起之前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躺在吊床里的雨果三人也全都辗转反侧的想着办法,并最终决定,等船只靠港之后,就想办法把那只大副骗下船。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计策,但卫燃却并没有加入讨论,因为他知道,或许很快,那条项链就能还给瓦洛洛了。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船舱外的甲板上那些水手们也并没有庆祝多久,便各自返回了船舱。这条开始归航的捕鲸船,也逐渐安静下来,而且雨果也没有去送喝醉的船长会房间——那头费尔南多船长甚至都没有喝醉。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卫燃三人先是早早的便被叫到了厨房帮忙,雨果则被叫去帮忙守着雷达。等到吃过饭,四人又跟着那些鬼子水手们一起忙起了除锈刷漆的工作,这一整天下来,可谓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
等到第三天黄昏,眼瞅再有五六个小时就能靠港布里斯班的时候,沉寂了两天的喇叭里,竟然又一次传来了瞭望塔里值班水手的日语呼喊!
这一次,正在船头甲板上给雨果三人拍照的卫燃,甚至清晰的看到了不远处被夕阳染红的海面上跃出了一具庞大的身躯!
卫燃和不远处正在拍摄夕阳景色的费尔南多船长,不分先后的将各自的相机对准那道腾空的巨大身影按下了快门!
“哗——!”
当那道身影重新砸进海面的时候,船头的众人也听到了清晰的水花飞溅声。
“是长须鲸!”
费尔南多船长一边喊着,同时却已经先一步跑向了不远处的捕鲸炮,亲自瞄准那条在水花中央渐渐浮起来的鲸鱼扣动了扳机!
同一时间,卫燃也调转相机镜头,对准操纵捕鲸炮的费尔南多,以最快的速度调整焦距之后再次按下了快门。
“嗵!”
和快门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沉闷炮声中,携带着长索的标枪在卫燃等人错愕的注视下极速飞出,准确的命中了那条刚刚将脊背露出水面的鲸鱼,并在紧随其后的瞬间发生了爆炸!
“嘭!”
那爆炸声中,海面上却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但却在眨眼间被染成了血红色!
“船长,我们在这里捕鲸会被澳大利亚的巡逻队盯上的!”一只正在甲板上保养设备的水手略带紧张的提醒道。
“快!把它拖上甲板!”费尔南多船长却并不理会,只是吩咐了一句便快步跑进了船舱。
很快,这条捕鲸船便降低航速,接着在众多水手的配合下,将那只不该出现的长须鲸拖拽到了船尾的上层甲板上。
紧跟着,这条捕鲸船也降低了航速,那些水手们也被全部召集到了船尾的甲板上。
亲自拍到了鲸鱼跃出海面的瞬间,亲自用捕鲸炮一炮命中了这头猎物并且顺利的将其打捞上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费尔南多船长沉浸在兴奋和得意之中。
“这次分解都小心一些”
换上了一身白色制服的费尔南多船长手里拿着那支原本放在指挥室里的武士刀,他甚至在刚刚那段时间里仔细修剪了胡子。
等甲板上的水手们轰然响应,他又说道,“我要留下它的完整骨架,并且把它捐赠给我在神户的母校。所以一定要保证骨头的完整。”
等水手们再次大声响应,费尔南多朝着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卫燃热情的扬起手里拿着的尼康相机,“维克多,过来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吧,用我的相机!”
“我的荣幸”
卫燃笑着回应了一声,接过对方的相机,先给将一只脚踩在鲸鱼嘴唇上,手里还握住那支牙签一样的武士刀的费尔南多拍了几张照片,接着,那些水手们也在费尔南多的指挥下,或是爬上了鲸鱼身体,或是站在左右,和站在最中间杵着一把武士刀的船长,迎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拍下了一张合影。
“原来一共有33个人”
卫燃暗自嘀咕的同时,费尔南多也遗憾的说道,“可惜我的太郎不在船上。”
“船长不用担心”那位大副说道,“等我们赶回布里斯班,说不定它已经在码头等你了。”
“但愿如此吧!”
费尔南多叹了口气,接着打起精神大声吩咐道,“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头长须鲸处理好,记得把鲸鱼头留下来!”
“嗨!”所有的水手们再次大声应了一嗓子。
“等完成工作,我们今天晚上喝光所有的存酒,睡到天亮之后再靠港!”
“万碎!”
这些鬼子水手们立刻爆发了更加兴奋的欢呼,各自抄起了专门宰割鲸鱼的工具这就开始了忙活。
这次,费尔南多船长在接过卫燃手里的相机之后却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卫燃身旁亲自又拍了几张照片,随后便一脸得意的双手杵着那把破刀,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忙碌的水手们分割着他“钓”上来的猎物。
“长冢先生”卫燃换上了日语,“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你。”
“礼物?”
费尔南多扭头看向了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礼物?”
“一张照片”
卫燃拿起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相机,“当然,如果您想在晚上的聚会之前得到这份礼物,可能需要把您的暗房借我用用才行。”
见对方依旧一脸的不解,卫燃愈发直白的说道,“我刚刚拍下了您发射捕鲸炮的瞬间,但我不确定是否拍到了最好的瞬间。坦白说,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闻言,费尔南多的脸上流露出了惊喜之色,紧跟着却又浮现出了一闪即逝的狐疑,但很快,他便按捺不住好奇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暗房。”
“需要我帮您把刚刚那些合影一起洗出来吗?”卫燃主动询问道。
“先让我看看你的冲印技术吧”费尔南多船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会让您失望的”
卫燃脸上露出个带着自信的温和笑容,跟着费尔南多离开甲板进入船舱,又踩着楼梯一路上行,最终钻进了上锁的船长室。
将手里那把破刀随手放在办公桌上,费尔南多摸出那串钥匙打开了暗房的房门,“需要我帮忙吗?”
“在冲印照片这件事上,我有绝对的自信。”卫燃不容置疑的说道。
闻言,费尔南多朝着暗房里拱拱手,“我在外面等你,耗材都在柜子里。”
“我很快就会冲印好的”
卫燃说着,迈步走进了这间暗房,亲自打开照明灯,随后关上房门,并且放在了一道厚实的遮光帘。这个时代的好处在于,根本不用担心后世随处可见的摄像头。
先悄无声息的凑到房间尽头那台保险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卫燃又关上灯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这房间里没有漏光的地方,他这才将相机里那盒还没拍完的胶卷倒回去取出来,按部就班的开始了冲印工作。
等到胶卷变成了可以见光的底片的时候,他却并没有打开灯,反而摸黑蹲在了那台保险箱的旁边,从兜里摸出一双橡胶手套,接着又从腰带上揪下来两根他这两天用船上找到的钢丝制作的开锁工具,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忙碌。
除了要感谢当初在红旗林场被蒙着眼睛限时撬锁带来的经验,卫燃更要感谢这台保险箱过时的设计。
所以根本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他便轻而易举的在黑暗中撬开了保险箱。
不过,他却并没有打开柜门,仅仅只是摸出打火机点燃看了一眼,便立刻将这保险箱上锁恢复了原状,接着便脱掉手套,打开灯观察了一番洗出来的底片,接着便继续开始了冲印照片的工作。
很快,两张照片便被洗了出来。
其中一张照片是他拍下的鲸鱼跃出海面的瞬间,另一张则是费尔南多亲自操纵捕鲸炮开火时,飞出的标枪拉动绳索带出了一串略显模糊的虚影,以及这位船长握住捕鲸炮绷着脸一脸严肃和狠戾的清晰表情。当然,还有稍远点海面上尚未平息的巨大水花。
满意的点点头,卫燃将这两张照片用夹子夹在了晾晒绳上,随后打开房门微笑着用日语说道,“长冢先生,我的礼物准备好了,要进来看看吗?”
“当然!”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费尔南多船长立刻将手里拿着的一本相册扣在了桌子上,起身快步走到了暗房门口,在卫燃抬起的胳膊引导下走进了这间他亲手布置的暗房,接着便看到了那两张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照片。
“这两张作品拍的都非常好!”
费尔南多真挚的赞叹道,“你选的光线角度和对时机的把握都非常好,对焦也非常准确。维克多,你做水手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你该做个摄影师的。”
“我总要生活”
卫燃故作无奈的拿起桌面上那台早已过时的军旗相机,“不过,我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摄影师的。”
“是啊,总要生活。”
费尔南多叹了口气,紧跟着走到靠墙的柜子边,打开柜门之后,从里面取出一台装在皮套里的尼康SP相机递给了卫燃,格外认真的说道,“维克多,请收下它吧,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的。”
“这是.送给我的?”
卫燃错愕的看着对方,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化名费尔南多的鬼子,是真心实意的在祝福自己,是真的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摄影师。他更能看出来,这个残忍的捕鲸船船长,是真的喜欢摄影。
“当然”
费尔南多将手里的相机硬塞在了卫燃的手里,“这是招核的尼康公司今年的最新产品,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48岁生日礼物。但是我还是习惯用现在这台相机,所以就让我转送给你吧,维克多先生,我非常期待你用它拍出更多优秀的照片。”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还是接下了这台相机。诚然,他对鬼子有与生俱来的仇视。诚然,他知道如果没有太多的背景和历史原因,喜欢摄影的费尔南多至少在摄影上,和自己或许非常聊得来。
但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是招核人,他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仅仅这两条,对于卫燃来说,就足够满足必须杀死对方的所有理由了。
“去甲板上试试这台相机吧”
费尔南多说着,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胶卷递给了卫燃,“我也要把我拍下的照片洗出来了。”
“那么,晚上聚会的时候再见。”
卫燃一脸微笑的做了告别,带着对方回赠的相机离开船长室,离开船舱,最终又回到了甲板边缘,汇合了同样在看热闹的雨果和瓦洛洛以及卡兰三人。
没有提及刚刚在船长室里发生的事情,卫燃甚至都没把刚刚得到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反而随意的将其揣进了包里。
因为他知道,在几个小时之后,他和费尔南.不,他和招核摄影师,逃脱了审判的战犯长冢让次,和这条船上除了雨果三人之外所有的水手,将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第1162章 腰带上的金属片
朦胧的夜色笼罩下,长冢丸号捕鲸船的船尾上层甲板,二十多头打着赤膊,脚上穿着猪蹄鞋的水手,也在娴熟的配合中,将那头倒了血霉的长须鲸分解开来,最后只剩下了相对完整的头部和庞大的身躯骨架横亘在船尾的绞车附近,提醒着这是船长亲手捕获的猎物。
也正是因为这头弥漫着血腥味的鲸鱼存在,这一晚的庆祝地点确定在了船舱餐厅里,那里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却足够所有的船员坐下来。
在这同样忙碌的餐厅角落,一个装满了冰块的大号木桶里埋着一瓶瓶的啤酒。木桶的边上,还堆放着足足五六箱啤酒和同样多的招核清酒。
和决定返航前那个丰收之夜的庆祝一样,这次的晚宴主要食材依旧是鲸肉——那只长须鲸的鲸肉。
不过这次,雨果几人却学精了,为了不让自己的食欲受到影响,他们还借着庆祝之名,主动请缨打算制作一些澳大利亚特色的肉派给大家尝尝。
这样的要求自然不会有人拒绝,为此,那个曾被卫燃击败的大副,还慷慨的让卫燃从仓库里取出来足够所有人吃的牛肉,并且给雨果三人额外分配了两个会英语的帮厨。
至于擅长摸鱼偷懒的卫燃,此时却借口要试试船长回赠的相机,溜回了属于他们的船舱并且反锁了房门。
拉上窗帘打开昏黄的照明灯,卫燃摘下挂在肩头的美式防毒面具挎包,先从里面翻出那台船长送的尼康相机看了看。
这台尼康SP相机使用了一颗极为难得的50/1.1大镜头,毫无疑问,它在暗光条件下,要远比卫燃脖子上挂着的那台老军旗相机更加的清晰。
除此之外,还加装了一个实用的快门按钮增高附件和用于保护机身的硬牛皮保护套。
一番犹豫,卫燃还是给这台相机装上了一筒胶卷——他有预感,今天晚上有很多值得拍下来留作纪念的东西。
将这台相机放在桌子上,卫燃弯腰拿起放在吊床下的蚊香筒,熄灭了里面即将燃尽的蚊香又倒掉了香灰,随后将其塞进了挎包里。
将这挎包也放在桌子上,他又摘下了吊床仔细的叠起来,连同毯子一起塞进了水手袋,顺便,也取出了那支拆解成两半状态的伊萨卡37战壕枪和那两个装满了铜壳霰弹的帆布弹药包。
先将霰弹枪组装好,并且给弹仓和枪膛里都装上子弹,他将这支枪和水手袋也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又从柜子里取出这个船舱里原来的吊床装好,顺便也清空了柜子里属于自己的那一格。
将水手袋、挎包以及战壕枪和弹药包依次放进柜子里,卫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将那台军旗相机顺手也放进去锁上了柜门,转身将那台船长赠送的相机挂在了脖子上。
打开舱门之前,他又依次取出毛瑟刺刀、抗日大刀以及钛合金手枪检查了一番,随后这才离开了船舱,再次找上了仍在厨房里忙活的雨果三人。
“换相机了?”雨果抬头扫了卫燃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费尔南多船长送的”卫燃无所谓的回应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一起去甲板上抽颗烟吧”
雨果说着,已经解下了围裙,招呼着瓦洛洛和卡兰一起离开了闷热的厨房,来到了上层甲板灯光照不到的一片区域。
在闪烁的火光中,瓦洛洛点燃了他那支烟斗,卫燃三人则各自点燃了一颗香烟。
“维克多,就在你去船长室做客的时候,我们去浴室冲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雨果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秘密?”卫燃抬头看着这三人。
“那些水手的腰带扣左手边,好像都有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牌。”
雨果皱着眉头说道,“我敢确定,那是二战时招核士兵的身份牌。”
“身份牌?”卫燃挑了挑眉毛。
“我肯定不会看错的”
雨果的语气愈发肯定,“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在科科达小径战斗的时候,我可没少收集那些东西。你肯定还记得我们的当时穿的那些糟糕的鞋子吧?我经常把那些小金属片钉在鞋底上来增加抓地力。”
“每个水手都有?”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至少当时和我们一起在浴室冲凉的三个厨师和两个帮手的腰带上都有”卡兰抢着答道,“我亲自检查过的,我本来是看大副进去了,所以想偷偷跟进去,看看能不能帮瓦洛洛大哥把那串项链偷出来,但是很可惜,它并没有摘下项链。”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浴室冲个凉。”
瓦洛洛朝着远处甲板上那些已经宰杀完了鲸鱼并且清理干净甲板的水手们扬了扬手里的烟斗,“它们似乎马上就要去冲凉了”。
弹飞抽了没两口的烟头,卫燃摘下脖子上的相机递给了卡兰,“帮我拿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雨果赶在卡兰开口之前说道。
闻言,卫燃轻轻点了点头,故意落后了那些水手们一段距离,磨磨蹭蹭的消磨了一会儿时间之后钻进了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浴室。
随意的拿起一条穿着腰带的裤子,卫燃立刻便注意到,果然就像他们三人说的那样,这条腰带的皮带扣左手边,穿着一个缝制的格外牢固的皮坏。在腰带的内侧,这皮环真就穿着一个磨的锃亮的椭圆形金属片。
卫燃知道,这种写着个人信息的小铜片在二战之前就存在了,它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做“认识票”或者“认识牌”。当然,至少二战时,这玩意儿是用绳子穿着斜挂在腋下的,只有些军官才会挂在腰上。
换了条裤子看了看,这条裤子的皮带上,靠近皮带扣的位置同样穿着这么个皮环,皮环上同样固定着个金属片。这铜片上分三列竖排写着“福山秀明、准尉、炮六”的字样。
继续检查了第三条裤子腰带上的金属片,上面写的却是“贺来照之、机一、光四四五八”这样的字样。
没有继续看,卫燃悄无声息的离开浴室,加快脚步又汇合了仍在甲板阴影处等着自己的雨果等人。
“看到了吗?”卡兰最先问道。
“看到了”卫燃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相机同时,目光却看向了雨果。
“那个大副曾经杀了瓦洛洛部落的土著士兵”
雨果斟酌着说道,“那么其他水手呢?如果他们以前曾经都是招核士兵的话,他们为什么都说自己是战前移民巴西的日裔?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你想做什么?”卫燃一边低头摆弄手里的相机一边问道。
“今天晚上别喝酒了”
雨果答非所问的回应道,“等它们喝醉了,我们先想办法把那串项链弄到手再说。”
“这里距离陆地还有多远?”瓦洛洛突兀的问道。
“绝对不到40公里”雨果肯定的给出个回答,“否则我们不可能看到陆地的灯光,白天也根本看不到陆地。”
“所以说我们靠这条小艇就能回到陆地上?”瓦洛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挂在甲板护栏上的交通艇问道。
这条不到10米长的交通艇尾部有个船外机,船舱里还放着些急救用品和一些救生衣。
“今晚天气不错”
雨果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依旧答非所问的给出个回答,接着收回视线看着瓦洛洛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大副”瓦洛洛耿直的说道,显然,他还不死心呢。
“等他们喝多了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
雨果模棱两可的给出个回应,“走吧,我们该回厨房继续忙活了。”
“我们真的要杀人吗?”卡兰颇有些惊慌的问道。
“你也杀了人”雨果低声说道,“瓦洛洛帮我们处理了尸体,我们也要帮他才行。”
“我可没有害怕!”卡兰不满的反驳道。
跟着三人走进船舱,卫燃却并没有进入厨房,反而进入餐厅,用脖子上挂着的新相机,给正在布置餐厅的水手们拍下了一张充斥着笑脸的照片。
在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准备之后,包括费尔南多船长在内的鬼子水手们全都换上了日式的和服以及走路嗒嗒响的木屐,挂上了彩灯的餐厅一角,那台看着有些年头的唱片机里也开始播放起了欢快的鬼子歌曲。
相比之下,倒是卫燃四人,依旧穿着耐磨的牛仔裤和皱巴巴的衬衫——他们上船的时候可没带多少行李,更没想到还有机会参加聚会。
万幸,此时大多数水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费尔南多船长展出的,卫燃给他拍摄的那张击杀鲸鱼的照片以及它自己拍摄的,鲸鱼跃出水面的照片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本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尤其肤色都不一样的四个临时工。
在这稍显被冷落的氛围中,餐厅里的气氛却越来越热闹,空气里弥漫的酒精味和食物的香气以及二手烟味道也愈发的浓重。
“快开始了,也快结束了”
卫燃捏起一块肉派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他那双比喝醉了酒还疯狂的眼睛里,也透出了远比这污浊空气里的酒精味更加浓郁的期待。
第1163章 照片和底片
深夜,当费尔南多船长手里的酒瓶子在一阵当啷啷的撞击声中从桌子上滚落到椅子上,又从椅子上滚落到地板上,并最终停留在一坨真不知道来自谁的呕吐物上的时候,这场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酒宴,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雨果,维克多。”
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大副打了个酒嗝,颐指气使的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把船长送回房间,给他换上.嗝——!换上睡衣!”
“我送你和回房间吧”
都还没等卫燃和雨果同意或者拒绝,瓦洛洛便主动搀扶住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大副。
挑了挑眉毛,刚刚一共只喝了两大杯啤酒的雨果先朝着卡兰使了个眼色,这才起身说道,“我们这就把船长先生送回房间。”
“结结束了”
大副拿起上衣口袋里的哨子吹了一声,“都,都回房间休息。卡兰,你,你留下来,打扫卫生。”
说着,大副便在瓦洛洛的搀扶下,一步三摇的最先走出了餐厅。前后脚,刚刚同样仅仅只喝了两杯啤酒的卫燃也和雨果一左一右的搀起了已经趴在桌子上的费尔南多走出餐厅,踩着楼梯艰难的走向了船长室。
“这样太慢了”雨果低声说道,“维克多,我们快点。”
“走”
话音未落,两人便同时发力,一人拽着一条胳膊,像拖死猪一样,拽着喝断片的船长就往上走。
一口气来到船长室的门口,卫燃熟门熟路的从费尔南多,不,从长冢让次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上锁的舱门。
近乎下意识的看了眼办公桌,卫燃心头也跟着一揪,那盏释放着温暖光芒的台灯下,还真就放着一本相册,一本摊开的相册——就像后世的汉尼拔·辛普森先生讲述的那样。
“呕——!”就在进门的同时,长冢让次却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
“早知道我也喝多了”
雨果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粗暴的拖着长冢让次就往床边走,任由它的鞋子和裤脚滑过那滩腥臭的呕吐物。
将喝断片的长冢让次丢到床上,雨果随手拿起一条毯子擦了擦双手,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一边感叹道,“这个房间竟然有空调,真是让人羡慕。看看这些照片,这些姑娘们可真性感!”
“是啊”
卫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雨果丢掉手里的毯子,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把武士刀。
然而,就在他即将拔刀出鞘的时候却愣住了,接着,他便将手里刀随后一丢,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桌子上,被台灯的灯光笼罩的那本相册!
“汉尼拔!”
雨果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整个人也不由的后退,接着便跌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他手里那把指挥刀,也“当啷”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但很快,他便挣扎着又站起来,凑到挑灯边上,弯下腰凑近了,仔细的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在这张黑白照片里,是一个被砍头的士兵,在他身旁,站着的却是戴着眼镜,手拿武士刀一脸疯狂笑容的长冢让次——身旁那张床上喝断了片的费尔南多船长!
颤抖着翻了一页,雨果带着哭腔惊恐的说道,“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明知发生了什么的卫燃终究还是凑近了些问道。
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雨果慌乱的将相册往前翻了一页,指着那张照片里被砍头的人说道,“汉尼拔,他是汉尼拔·辛普森,卡兰的哥哥!我和你提起过他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卫燃点点头,“一个无线电通讯兵。”
“对,对!一个无线电通讯兵!”雨果慌乱的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他怎么”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转身走到门口,关上了舱门之后顺便进行了反锁。
这一来一去的功夫,雨果也终于注意到了,像是被电了一样跳起来,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床上睡的像个死猪一样的船长。
难以置信的拿起那本相册,雨果又一把将台灯扯过来对准了船长的脸。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雨果随手丢掉了手里的台灯,一边大笑的同时,一边将那本相册合起来,“啪!”的一声丢到了桌子上。
在卫燃的注视下,这个泪流满面,明明在笑,但听起来却包含绝望和愤怒的水手,缓缓弯腰拿起了脚边那把武士刀,拔掉刀鞘之后信手一丢,接着便双手握住刀柄将其举了起来。
“先等下”
卫燃在对方发力之前喊住了雨果,“这样太便宜他了,而且我们是不是先去看看瓦洛洛那边的情况表较好?反正他喝成这个样子,根本就跑不了。”
迟疑片刻,雨果缓缓将上扬的武士刀垂下来,“对,你说的对,维克多,你说的对!走,我们去找瓦洛洛!”
“你先下楼”卫燃指了指床上的醉鬼,“我先把他绑好。”
“速度快点!”雨果说着,已经拎着那把武士刀快步跑出了船长室。
再次反锁了房门,卫燃探手捏住了长冢让次的下巴一托一拽,轻而易举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剧痛的刺激之下,喝断片的船长也勉强恢复了清醒,但都没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卫燃便已经拿起了桌子上充当抹布的毛巾塞进了它的嘴巴里。
无视了眼神逐渐清明的长冢让次,卫燃以最快的速度捏开了他的手肘关节,接着又掰开了他的膝盖关节,算是彻底断绝了长冢让次这个恶魔的行动能力。
最后抽出他的腰带看了看固定在上面的黄铜片,卫燃朝着这位喜欢摄影的船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用这条皮带勒住了他嘴巴里的毛巾。
朝着对方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串,卫燃径直走到保险箱的边上,轻而易举的将其撬开,随后拉开了柜门。
意料之中,这个保险箱里放着的,只有一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和厚厚的几沓澳磅、美元。
一阵翻找确定这保险箱里没有夹层,卫燃立刻用钥匙打开了暗房的木门,接着熟门熟路的打开了这房间尽头的保险箱。
小心的拉开柜门,这个小号的保险箱里放着的东西却格外的古怪,最下面一层,是一颗犬科动物的头骨骷髅,这头骨后脑勺的位置,还有个圆润的弹痕。
中间一层,放着的却是一些杂物。
这些杂物里有一把似乎是玳瑁材质,其上雕刻镶嵌了各种纹饰的半透明梳子,有一个木头材质的剑玉,还有一个长条状看着能有二十多厘米长,不到五厘米宽的黑色椭圆柱。最后,却是两个对扣在一起平放的相框。
拿起那个通体带着竹枝纹的椭圆柱看了看,卫燃试着将其拔开之后却发现,这就是个筷子筒,里面装着的,也仅仅只是一双做工格外精美的日式筷子和一把木头小勺而已。
将这破玩意儿随手丢进去,卫燃拿起了那俩相框。
在上面的这个相框里,是个穿着和服留着日式发式画着浓妆的女人。这个女人的手举着一面并不算大的鬼子痔疮旗,肩上还斜挎着一条绶带,其上用日式汉字写着“大招核国防妇人会”的字样。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背景,还隐约能看到一块写有“志摩医院”的日语招牌。
再看第二张照片,却是一张合影,这里面有穿着和服戴着眼镜,手里还牵着一支狼狗的长冢让次,也有刚刚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在这俩中间,还有个同样穿着和服,手里拿着一把剑玉的小男孩儿。
略所思索,他将这两张照片的相框拆开一番检查,直到确定里面没有藏着底片,这才看向了保险箱最上面的一层。
这一层放着的,只是一台二战时期,鬼子们普遍喜欢用的雷泰斯牌仿徕卡旁轴取景相机。只不过,这台相机的镜头左侧,却有个贯穿了前后的弹孔。
试着打开略显变形的后盖,卫燃挑了挑眉毛,这里面竟然还装着一筒胶卷。略作思索,他将这筒胶卷取出来,小心的往外抽出一截,并且将其对准了头顶的日光灯管。
直到看到底片上的内容,卫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往外扯动的同时仔细的观察着。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最想看到,又最不想看到的内容。
在接下来的这几张底片里,定格的全都是长冢让次和一些鬼子凌辱一个欧美女人的镜头——这正是他要找的那些烧焦照片的底片!
如果它们没有出现在这里,自己还可以问问长冢让次把它们藏在哪了,可这些底片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找到就带来了新的问题——该怎么带回属于自己的那个时空!
指望金属本子吗?
卫燃下意识的看向了左手虎口处的纹身,那脾气古怪的金属本子愿不愿意帮自己把这筒底片带回后世,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思来想去,他索性拎着这筒底片转身离开暗房,站在了长冢让次的身旁故意展示了一番手里的胶卷筒,随后在它惊恐绝望的注视下,将这些底片慢悠悠的卷回胶卷筒,并且揣进了兜里。
无视了身后长冢让次徒劳的挣扎,卫燃离开船长室,踩着楼梯一路下行,接着便遇到了正往上走的卡兰。
看了眼对方手里端着的战壕枪,卫燃正要说些什么,对方却抢先一步低声说道,“总算找到你了维克多大哥,快和我回房间!雨果和瓦洛洛从那个大副的嘴里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第1164章 没有无辜者的捕鲸船
“问出什么了?”
楼梯间里,卫燃跟着手持霰弹枪的卡兰一边往楼下跑一边低声问道。
“恶魔!”卡兰语气中带着颤抖和一丝丝的惊恐,以及极力压抑的愤怒,“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是恶魔!”
闻言,卫燃明智的没有继续再问,沉默的跟着卡兰一路下行,并最终回到了属于他们四人的那间舱室的舱门口。
“冬,冬冬,冬”
卡兰小心的敲了敲门,紧跟着,舱门上那个圆形的小窗里的窗帘被拉开,一束刺目的光束打出来,卫燃和卡兰也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卡察”一声轻响,舱门被打开,那束灯光也跟着熄灭。
“进来吧”船舱里,雨果颤抖着说道。
闻言,卫燃这才走进根本没有亮灯的舱室,身后的舱门也被瓦洛洛推上,并且进行了反锁,而卡兰却留在了舱门外面。
“唰!”
瓦洛洛拉上了舱门的窗帘,接着又用一块瓦愣纸挡住,然后这才打开了照明灯。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看清,这舱室唯一的窗子同样已经被纸壳挡住,那四个吊床也都被摘下来随意的丢到一边。
但在靠墙的位置,这条船真正的大副,此时却被头朝下吊在墙壁上那些原本用来系吊床的铁环上。在他已经湿透的裤裆处,还往下滴落着骚臭的尿渍――它已经被吓尿了。
恐惧的根源在于,它的一只手爪子被绑在了一把椅子的边缘,而且已经被砍掉了四颗手指头的第一个指节,并且各自都用吊床上割下来的绳子进行了粗暴的捆扎止血。
而在椅面上,就放着剁下来的手指头,以及一串极乐鸟鸟嘴项链。
“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瓦洛洛说话间,已经伸手扯掉了这头大副嘴里塞着的一团毛巾。
这个满脸恐慌明显被吓坏了的大副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在科科达小径战斗过,虐杀了很多土着,我的项链就是从一个土着身上抢的,我砍下了他的四肢,把他吊在了一颗树上。”
“还有呢”
脸色阴沉的雨果握紧那把从船长室拎回来的武士刀冷冰冰的问道。
“我,我还杀了很多澳大利亚士兵。”
这头大副顿了顿,惊恐的主动补充道,“一样砍掉了他们的四肢,和...和老二。”
“其他水手呢?”雨果继续问道。
“他们一样,他们和我一样!”
着大副眼瞅着瓦洛洛已经将手里的开山刀搭在了右手仅剩的大拇指上,立刻加快了语速说道,“这条船上的每个人都在战场上参与过屠杀,我们担心在战后受到审判,所以在战败前就做了逃兵,跟着分队长躲了起来,又在战争结束之后移民到了巴西。”
“你们怎么问出来的?”卫燃看向瓦洛洛和雨果。
“我在大副和二副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照片”瓦洛洛说着,将一个相框递给了卫燃,“我顺着照片问出来的”。
接过相框,卫燃皱起了眉头,这相框里不止有穿着鬼子军装的大副,他还在里面看到了这两天格外关注的轮机组成员,无一例外,照片里的它们都穿着鬼子军装。
这些定格着畅快笑容的野兽身后,拍摄背景却明显是雨林,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泥泞的科科达小径!
“你们都参与过科科达小径战役?”卫燃重新蹲在像个蝙蝠一样倒挂着的大副面前问道。
“我们大部分都参加过在东南亚的战斗,还有些来自华夏战场。”
因为血液倒流而满脸通红的大副惊恐的答道,那近乎畜生应激一样的畏惧模样,和当初在甲板上格斗时的猖狂模样可谓判若两狗。
“华夏?”
卫燃只是念叨了一句却再继续多问,只是站起神,看向雨果和瓦洛洛,却依旧没有开口说出任何语句。
“我要杀了它”瓦洛洛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重新堵住了大副的嘴巴。
“我要杀了船长”
雨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他的行李箱,取出里面的冲锋枪一边将其组装在一起一边说道,“这条船上没有无辜者,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必要活下来。”
说到这里,雨果已经给冲锋枪装好了弹匣,并且将那个七联装的弹匣包挂在了脖子上,“维克多,我和瓦洛洛准备杀了这条船上所有的人,你要帮忙吗?”
闻言,卫燃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铁皮柜子,从里面拎出了那支尹萨卡37霰弹枪背在肩上,接着又拿出那俩弹匣包固定在了腰带上。
这还没完,他又借着柜门和水手袋的掩护,取出了那把抗日大刀,同时嘴上说道,“船长已经被我绑住了,我们可以先去解决那些水手。”
“要先解决指挥室里值班的三副”雨果说话间拿起了那把指挥刀,“我们要先安静的解决三副才行。”
“一起去吧”卫燃说话间已经拉开了舱门,第一个走了出去。
“瓦洛洛,等下在船员宿舍舱集合。”雨果说着,也走了舱门,拍了拍卡兰的肩膀说道,“和我们走。”
闻言,卡兰“卡察!”一声给手里的霰弹枪顶上了一颗子弹,接着又从兜里摸出一颗霰弹推进了弹仓。
“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开枪”雨果低声提醒了一句,顺手帮着仍旧留在舱室里的瓦洛洛从外面关上了舱门。
“走我们后面,枪口朝上。”卫燃也跟着提醒了一句左手持枪的卡兰,和雨果一前一后的踩着楼梯走向了指挥室。
“卡兰,等下你要负责守住指挥室,不许任何人进去,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会害怕吗?”
“上船之前我就已经杀过人了,而且那个船长杀了我的哥哥。”卡兰低声说道,声音却难免有些颤抖。
卫燃分不清那颤抖是害怕、紧张还是激动,但无论是怎样的情绪,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明显同样已经起了杀心。
很快,三人摸到了亮着灯光的指挥室门口。
同样在晚宴上没少喝的三副此时正坐在指挥室里船长经常做的位置,他身前的海图桌上,还摆着一瓶清酒和一大盘鲸肉,以及一些似乎是腌菜之类的小菜。
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还摆着一台收音机,此时正在播放着布里斯班电台的深夜节目。
相互对视了一眼,卫燃抢先一步走进指挥室,同时也将那把抗日大刀藏在了身后。
他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自然是引起了三副的注意,并且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了一脸笑意,胸前还挂着相机的卫燃。
“维克多,你是过来陪我喝一杯的,还是打算给我拍一张照片?”这醉醺醺的三副开口问道。
“这两件事就不能都做吗?”卫燃笑了笑,用日语问道,“你在偷吃什么?”
“米糠酱菜”三副拎起一条巴掌大的鱼肉热情的问道,“要不要尝尝?”
“先帮我倒一杯酒怎么样?”卫燃笑着问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惊喜?”
这三副下意识的看了眼卫燃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将手里的鱼肉放回盘子,弯腰从海图桌下面的隔层里翻出一个小酒盅,拿起那酒瓶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什么惊喜?难道你也偷偷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吗?”
“看我”
卫燃突兀的招呼了一声,刚刚倒满酒放下酒瓶子的三副也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噗!”
“嗤!”
伴随着一股鲜血喷溅到海图桌和不远处的操作台上,三副的头颅也“哐”的一声砸在了海图桌上,最终停留在了那盘鲸肉上,睁着也安静看着被溅了一身血的卫燃用手按住了那具仍旧坐在船长椅子上的无头的尸体。
甩了刀上的血迹,卫燃将这具尸体缓缓放倒在地板上,随后用刀尖挑起上衣下摆,露出它的腰带,接着横向一划,轻而易举的切断了那个皮扣,顺便也不小心划开了三副的腹腔。
弯腰拿起那个皮扣,卫燃从上面揪下那个小铜片看了看,随后便将其揣进了兜里,干脆的转身一步步的走向了水手们的宿舍所在的楼层。
片刻之后,雨果独自一人拎着那把武士刀跟了上来,而卡兰则端着他的兄长送他的战壕枪,守在了指挥室的门口。
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和沟通,卫燃和雨果二人下楼之后汇合了同样一身血迹,而且脸上还划着几道血红色土着战纹的瓦洛洛,各自擎着一把刀直奔水手们的宿舍。
此时距离晚宴结束不过20分钟左右,个别舱室里却已经鼾声如雷,而在紧挨着的浴室里,同样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和肆意的日语交谈声。
对视一眼,三人排着队走进了浴室,排在最前面的卫燃聊起年半道帘子扫了一眼,随后竖起了四根手指头,接着又指了指不同的方向。
见状,雨果和瓦洛洛二人各自点点头,依次和卫燃交换位置观察了一番之后,一起冲进了浴室。
“曾!”
一声轻响,锋利的抗日大刀轻而易举的削断了两只正在头上揉搓泡沫的手臂,接着又势如破竹般削开了半边脖子。
“噗通!”
几乎就在这具尸体倒在花洒喷出的水幕中的时候,卫燃也双手握刀,将宽大厚重的刀刃,捅进了身旁那个下意识回头看过来,并且惊恐的正大嘴巴想要喊出来的光屁股水手的肚子里。
“噗!”
卫燃勐的往后一?拔出抗日大刀的同时,顺便带飞了一颗下意识捂住腹部伤口的手指头,接着便再次抡圆了一刀,将对方的脑袋削了下来。
就在这颗人头落地,一路染红地面积攒的洗澡水,打着转最终撞上墙角的时候,雨果也用他手里那把武士刀捅穿了一个水手的后心,而瓦洛洛则像卫燃一样,用他那把带有大量使用痕迹,但却依旧锋利的开山刀,砍掉了最后一个正在洗澡的水手的脑袋。
甩了甩刀身的血迹,卫燃扭头就往外走,却发现刚好有个水手正坐在椅子上脱裤子呢。
“嗨!维克...噗!”
这个下意识想和卫燃打个招呼的水手话都没说完,便已经被卫燃用刀划开了脖颈。
“噗!”第二刀过后,这头水手的脑袋也骨碌碌的滚到了椅子下面。
面无表情的将对方腰间的小铜片取下来揣进兜里,接着又随意取下两条腰带上的铜片揣进兜里。
似乎是受到了卫燃的启发,雨果和瓦洛洛也各自取下了一枚小铜片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三人离开浴室,接着便钻进这一层唯一的洗手间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水手在,立刻退回走廊,各自选了一间舱室走了进去。
卫燃这间舱室里,摆着两个和墙壁固定在一起的铁架子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打呼噜的水手,而在进门一侧唯一的桌子边上,还有个光着膀子的水手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一支钢笔写着什么。
见卫燃进来,这水手下意识的抬起头,在看到卫燃手里举着的大刀时不由的愣了愣。
卫燃可不会发愣,甚至根本不给对方站起来的机会,便勐的挥刀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这仓促的一刀虽然杀死了这头水手,但却并没有砍断脖子,反而将刀身卡在了骨头缝里。
见状,卫燃索性松开了已经被血浸透的刀柄,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头仍在打呼噜的鬼子水手身旁。
见对方似乎睡的挺香,卫燃左右看了看,伸手将对方挂在床尾裤子上的腰带抽了出来。
绕在这头水手的脖颈上,随后勐的收紧,以近乎背靠背的姿势,用皮带勒着将其背在了身后,随后起身,勒着它的脖子站起来,往房间中央走了两步。
前后不过两秒钟,这个原本借着酒劲睡的正香的水手便因为窒息而惊醒、挣扎,四处抓挠攀附,接着又试图抓住脖颈上那条坚韧的皮带。
但很快,他的反抗便开始无力,随后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最终彻底没了动静。
松开皮带随手一丢,这个水手也无力的摔倒在了地板上。将他的上半身扶正靠在床边,卫燃不紧不慢的拔出旁边那具尸体脖子上卡着的抗日大刀先补了一刀,接着又在一番比划之后,面无表情的砍下了这个舱室里的第二颗人头,接着又找到两个小铜片揣进了兜里。
离开这个舱室之前,卫燃顺手帮忙关上照明灯,并且关上了舱门。几乎前后脚,雨果和瓦洛洛也拎着刀从各自负责的舱室里走了出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比了个代表数字2的剪刀手,随后默不作声的各自走向了下一个舱室。
这些鬼子水手的舱室比卫燃四人的条件可要好多了,不但不用睡吊床,而且还都是两人间,可最多也就这样了,根本不可能像船长室一样安装空调。
也正因此,他们三人各自走进的第二个舱室都没有关门,唯一的不同,仅仅只是瓦洛洛负责的舱室里没有人罢了。
见状,他立刻走向第三个舱室,而卫燃和雨果,却已经各自杀死了一个水手。
砍断这个房间的里的第二颗人头,卫燃不由的用力喘了口气,这是他杀死的第八头水手,也是他砍下来的第八个狗头。
坦白说,这真的是一件耗费体力的工作,但同时也是一件让他欲罢不能的活动。
再次收下两个小铜片,卫燃走出舱门之前帮忙将门带上,接着便马不停蹄的走向了下一个舱室。
这个舱室里只有一个水手,此时只穿着个兜裆布,正仰躺在床上嘬着一支一口香小烟袋锅,出神的打量着舷窗边贴着的那张美女海报呢。
“浴室人多不多?”这水手头也不回的用日语问道。
“很多”
卫燃同样用日语回应了一声,同时却也抡起了手里的大刀。
“你是...”
“噗!”
无视了那颗成功砍下来的狗头,卫燃找到对方的裤子,卸下那个小铜片之后,愈发熟练的帮着关灯关门走出了舱室。
几乎前后脚,雨果和瓦洛洛刚好也各自钻进了这一层剩下的两个舱室。很快,他们二人便又依次走出了客舱。
“9个,包括三副”卫燃最先说道。
“7个,包括大副,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死透”瓦洛洛第二个说道。
“7个,我杀死了二副”雨果指了指说身后说道。
“不算船长,一共有33个,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23个。”卫燃说话间,随意的在裤子上抹了抹刀身上的血迹。
“楼下还有几间宿舍,轮机舱肯定也有人值班。”
雨果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下层船舱的仓库,我记得那里有守卫。”
“确实”卫燃点点头,“有两个值班守卫,他们的宿舍就在那里。”
“分开行动吧”雨果说话间已经将那支武士刀顺手一丢,摘下了一直背着的欧文冲锋枪。
“我去轮机舱”卫燃抢先说道,“顺便解决仓库的守卫。”
“那我们两个楼下”雨果果断的说道,“维克多,用枪吧,轮机舱和仓库的守卫肯定都保持着清醒。”
“必要的时候我会用枪的”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跑向了楼梯间。
雨果和瓦洛洛对视了一眼,后者将他的开山刀插会刀鞘,弯腰捡起了那把武士刀握在手中,两人一前一后也走向了楼梯间的方向。
快步来到下层船舱,卫燃远远的便看到了正坐在两间紧挨着的仓库中间的廊灯下,正有个守卫倒骑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而在他的对面,便是他和另一个在这里值夜班的守卫居住的舱室。
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廊灯,卫燃略作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将手里的抗日大刀换成了毛瑟刺刀,随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站在了这名守卫的伸手。
一番观察,卫燃先伸出一只脚踩住了椅子腿中间的横杆,接着伸出相对强壮的右手捂着对方的嘴巴,将他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也用踩住凳子的那条腿的膝盖,顶住了它的后腰。
很快,这名最多只能算是微醺的水手便醒过来并且开始了挣扎。但很快,他便注意到,那只从背后缓缓伸过来的手上,握着一把修长的刺刀!
几乎就在这柄刺刀的刀尖即将抵住自己胸口的时候,这头守卫总算想起来,自己的腰间有一把锋利的潜水刀。
想到这里,他立刻松开了试图拔开卫燃手臂的一只手,转而摸向了腰间。
然而,还不等他解开那个固定刀柄的暗扣,身前那把刺刀却已经格外缓慢的刺穿了他的衬衫,接着有准确的从两条肋骨之间穿过,并最终戳穿了他的右边肺叶,并且沿着肋骨缝隙,开始了缓慢却有力的横向切割。
这剧痛的刺激之下,这只守卫却因为肺叶被扎穿反而根本发不出声音,那两只踢来踢去的脚和扭动的身体,也因为后边的人提前踩住了椅子,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渐渐的,汹涌的血水顺着伤口涌入肺叶,并渐渐将其灌满,这只守卫最终也被自己的血液活活淹死――就像当初在野人山...梁班长临死前遭受的磨难一样。
短暂的等待过后,卫燃意犹未尽的松开了这具软塌塌的尸体,让他重新趴在了椅子背上,保持着打瞌睡的样子,随后迈步走进了斜对面的舱室。
这个相对楼上还大一些的舱室里,只有一个人抱着卷起来的毯子睡的正香,接着外面走廊的灯光,卫燃还能看到,在他床头的墙壁上,还固定着几只捕鲸枪――猎杀海豚的捕鲸枪。
而在舱门正对着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整套似乎是海豚的骨骼标本,那些骨骼上,还挂着诸如钥匙之类的各种小物件。
“海豚的眼睛很好吃吧?”
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顺手拿起一条毛巾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在对方惊醒之前,先用手里的刺刀在它的胸口戳了一刀捅穿肺叶,接着又顺着对方的眼眶捅进去,轻而易举的转了一圈之后,移动到另一个眼眶里再次转了一圈。
最后在它的脖颈处戳了一刀准确的划破了气管,卫燃却并没有杀死它,只是转身走出舱室,顺手关上了舱门。
“你们的铜片等下再来拿...”
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番,接着却从兜里摸出两把钥匙,打开了那两个由他负责登记,但却没有资格进去的仓库。
这第一个仓库里,装的全都是冷冻的肉类和一些蔬菜以及水果,除此之外,还有些药品之类的东西。
第二个仓库虽然没有冷冻功能,但面积却要大的多,这里面除了各种补给之外,还放着好几大箱捕鲸炮上使用的炸药、发射药和引信。
除此之外,便是一桶桶比鲸脂油更加珍贵的鲸脑油,以及一个能有小号煤气罐大小的带盖锡桶。
只不过,这桶里放着的,却是几块或大或小形状也不规则,看着像石头但却轻飘飘的根本没有重量的东西。
“难道是龙涎香?”
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接着便盖上了盖子,随手用一个麻袋装了些炸药、发射药以及碰炸引信。
拎着这一袋子爆炸物来到轮机舱的门口,卫燃离着老远便已经隐约听到了机器设备的轰鸣声。
而在距离这里不远,他还看到了两个正在值班的轮机组水手,正在一盏台灯之下,你一颗我一颗的下着围棋或者五子棋之类的棋局。
而在更近一点,轮机舱门口外的一个房间,此时也正亮着灯,里面正有两个人在用日语争辩着什么。
“哒哒哒!哒哒哒!”
还不等卫燃放下手里麻袋,头顶方向却勐的传来了冲锋枪扫射时特有的声音!
闻言,卫燃立刻松开手里的麻袋,一边往远处阴影里后退,一边摘下了背着的霰弹枪举起来做好了准备。
很快,那两个正在下棋的水手也每人捏着一颗棋子跑了出来。
只不过,还不等它们搞明白门口走廊上为什么多出来一个麻袋。离着它们不到三米远的卫燃变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这俩胸口中弹的水手便直接坐在了地上,而在第二颗黄铜弹壳砸在地板上的时候,卫燃也已经走到了之前有人说话的舱门口,对准里面再次扣动了扳机!
第1165章 答案在相册里
“当啷!”
当霰弹枪里最后一颗黄铜弹壳砸落在地板上的时候,轮机舱门口舱室里的最后两名轮机组成员,也乖巧的躺在了血泊里。
“卡察、卡察、卡察”
昏暗的舱室里,卫燃慢条斯理的给手里的战壕枪重新装满了子弹,接着又将门里门外四具尸体身上的小铜片取下来揣进了兜里,最后这才换上抗日大刀,认真的砍下了四颗狗头,重新拎起那个麻袋走进了轮机舱。
一番观察,他找到了输油管道,将麻袋放在这附近之后,却是转身便走,并在路过仓库的时候,砍下那俩守卫的脑袋,并且收走了属于它们的小铜片。
快步回到楼上,雨果和瓦洛洛此时正坐在楼梯间门口的位置,前者嘴里叼着一颗烟卷,后者则正在嘬着他的烟斗。
“解决了几个?”雨果喷云吐雾的问道。
“六个”
卫燃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颗染血的香烟点燃,勐嘬了一口问道,“怎么开枪了?你们杀死几个?”
“四个”
雨果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两个发现了我们,而且它们手里拿着捕鲸枪。”
“接下来怎么做?”卫燃满不在乎的问道。
“当然是逃跑了”
雨果洒脱的给出个答桉,“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最好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刚刚我和瓦洛洛商量过了,维克多,我们打算留下船长、大副、二副、三副、轮机长和大管轮的尸体,制造水手长带着水手们哗变的假象。”
“具体怎么做?”卫燃顺着对方的话茬问道。
“把水手长和其余水手的尸体沉进海里就可以了”
雨果顿了顿,颇有些头疼的说道,“我还准备炸掉轮机,但最好是在我们上岸之后炸掉,这能帮我们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这件事我来吧”卫燃最先说道,“我有办法。”
“那就交给你了”
雨果倒是格外的干脆,“我和瓦洛洛还有卡兰负责处理尸体,我准备把除了船长之外的尸体都丢进冷库。”
“仓库门我已经打开了”
卫燃在一片血泊里蘸灭烟头揣进兜里提醒道,“另外,我已经提前打开了船长室的保险箱,而且常温仓库里还有一个似乎装着灰琥珀的锡桶。”
“那些水手身上肯定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瓦洛洛吧嗒着烟斗说道,“我们可以全都带走,接下来我们不知道要躲多久,肯定需要钱。”
“这些就交给你们了,但是杀死船长的时候记得等等我,我想拍下来。”
卫燃指了指斜挎着放在腋下的那台相机用嘲讽的语气补充道――“用费尔南多船长送我的相机记录下来”。
“我们会等着你的,摄影师先生。”雨果话音未落,已经拽着楼梯扶手站了起来。
见状,卫燃也走向了他们四人曾经居住的船舱,“一会在哪碰头?”
“船尾上层甲板”
雨果一边走一边补充道,“那只鲸鱼头那里,我们的船长既然喜欢和它亲手抓到的鲸鱼拍照,那么我们就帮他多拍几张。”
“一会儿见”卫燃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一路回到属于他们的舱室,卫燃从兜里掏出那些小铜片看了看,随后满足的叹了口气,将其装进了这个防毒面具挎包里,接着又取出那筒胶卷攥在掌心,将左手虎口的纹身贴在额头暗暗请求了一番,这才一起装进了包里。
将这挎包斜背在肩上,卫燃熟门熟路的回到了轮机舱,一番观察之后,先从包里翻出一卷在悉尼逛街时买的鱼线,用它和那些碰炸引信、炸药、发射药等物做了一个绊发雷。
唯一特别的是,那根充当伴发线的鱼线在设置之初,便穿过了一盘蚊香中间的狭长缝隙。
而在之前几天的试验中,卫燃也早已经统计出来,这样一盘蚊香想要全部燃尽,基本上需要八个小时到八个半小时左右。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搭乘那条拥有舷外机的交通艇回到岸上了。
没有急着点燃蚊香,卫燃再次汇合了瓦洛洛和雨果以及正在干呕的卡兰,先将大副、二副、三副、轮机长和大管轮的无头尸体丢进装满了鲸鱼肉的冷库里。接着又将其余的尸体,连同在货舱里找到的那些原本用来盛放鲸脑油的铁桶全都送到了船尾的上层甲板。
当然,一起被送到这里的,还有四肢和下巴脱臼的长冢让次,并且特意将它放在了那只鲸鱼仅剩的头颅附近。
根本没有商量,四人默契的将一个又一个铁桶摆在了长冢让次的面前,先用斧子在铁桶周身噼砍出几个拳头大的豁口之后,又往里面放入了一些在周围找到的钢缆或者扳手之类的沉重金属物件。
最后,他们才将那些被扒光了衣服的无头尸体塞进去,并且仔细的用螺栓锁紧了金属盖子。
“噗通!”
夜色中,飞溅的水花中,第一个油桶被瓦洛洛和雨果合力用绞车抬着丢到了船舷外面,在手电筒光束以及浪花和气泡中,咕都咕都的沉入了海底。
满意的对视了一眼,卫燃走到长冢让次的身旁,解开对方嘴巴上的皮带,抽走了嘴里的抹布,随后又在“嘎嘣”一声脆响中,将对方脱臼的下巴恢复了原状。
在这老鬼子的惨叫声中,雨果和瓦洛洛却已经将第二个油桶丢了出去。
“为什么...”长冢让次缓过来之后嘶哑着嗓子问道。
“答桉不是在你的相册里吗?”
卫燃说话间,已经将两具扯掉衣服的无头尸体丢进了刚刚被卡兰放进去一口袋大号螺栓的油桶,而脸色有些发白的卡兰,也紧紧的抿着嘴,给这塞的满满当当的漏风铁桶盖上了盖子,在卫燃的帮助下,在长冢让次沉默的注视下,拧紧了锁死盖子的螺栓。
见长冢让次没有再开口,卫燃也懒得和对方过多废话,一次又一次的扛起准备那些无头尸体塞进油桶。个别装不下的,他甚至不介意在卡兰惊惧的注视下砍下那些冒头的手脚塞进油桶的缝隙里。而他这血腥冷漠的操作,显然也让长冢让次回忆起了什么。
用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送水手长和它的水手们全都搭乘着油桶开启了单程的海底观光之旅。这甲板上此时还剩下的,便只有大半桶的人头,以及堆在一起的破衣服。
将这些衣服装进铁桶里同样封好了盖子放在一边,四人稍事休息,先在那大半桶的人头里混杂了找到的各种金属物件装满盖上盖子锁紧,接着却在卫燃的建议下同样放在了一边。
趁着瓦洛洛带着被吓的不轻的卡兰开始在全船各处搜刮各种值钱而且方便带走的东西。
雨果和卫燃却用找来的凿子,给全船仅有的四个交通艇里的三个,都在船底凿了三个能有瓶盖大小的孔洞,并且将装有衣服的铁桶和装有人头的铁桶,用绳子绑在了其中两条交通艇的船舱里。
做足了准备,雨果跑向了指挥室,卫燃则再次钻进了船长室。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船长室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各种柜子和抽屉都被翻了一遍,尤其在办公桌上,还摆着两本相册,此时,卡兰正咬牙切齿的看着里面那些照片,而瓦洛洛则正忙着将保险箱里的那些钞票装进手中的帆布口袋里。
迈步走进同样被翻的一片狼藉的暗房,卫燃在满地的垃圾中,将曾经装在保险箱里的那些小物件捡进一个布袋里。
“维克多大哥”
就在卫燃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的卡兰却喊住了他。
“怎么了?”卫燃扭头看着两眼通红的卡兰问道。
“那个船长很喜欢摄影是吗?”卡兰指了指周围,“这些照片肯定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吧?尤其那两张。”
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看墙上多出来的那两个相框,这俩挂在显眼位置的相框里,有一张照片是卫燃拍下的,长冢让次操纵捕鲸炮的照片,另一张则是长冢让次亲自拍下的,鲸鱼跃出水面的瞬间。
“你说的没错”卫燃点了点头。
“我想毁了这些照片”卡兰说道,“让那个刽子手也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需要我做什么?”卫燃痛快的问道。
“能在这里也做个定时装置吗?”卡兰追问道,“我想在我们离开之后烧了这里。”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一番观察之后说道,“你去找些煤油过来,再去找两个暖壶。”
“我这就去!”卡兰说着,拔腿便跑出了房间。
“你故意弄的这么血腥的?”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瓦洛洛直等到卡兰跑出房间这才低声问道。
“你不也是?”卫燃将话题又抛了回去。
瓦洛洛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卡兰觉得杀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做的血腥一点,让他多做几天噩梦,这样总比让他变成照片里那样的恶魔要的好的多。”
瓦洛洛坐在保险箱上点燃了原本别在腰间的烟斗,“我们都是从那场战争里侥幸活下来的,我们都知道战争本来就是那么残酷,只是我们和我们的伙伴非常不幸的遇到了更加残忍的敌人罢了。
但我们只要复仇就够了,复仇并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情,也根本不会获得快乐,那只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说到这里,瓦洛洛信手一抛,将一样东西抛给了卫燃,“留给你做纪念吧!维克多,我的朋友,不管你失去了谁,我希望你也能冷静一些,哪怕是为了更完美的复仇,也该冷静一些。”
“它们该杀”
卫燃嘶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句,然后这才看向对方抛来的东西。这是一串项链,一串用蓝极乐鸟的上喙穿起来的项链,一串在不久之前,还挂在大副的脖子上的项链!
“你们部落的项链不是不会送人吗?”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是你击败了大副,所以它应该是你的战利品。”
瓦洛洛吧嗒着烟斗说道,“而且这串项链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家人留下来,我就算把这串项链带回部落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我会好好保留它的”卫燃说着,将这串戴着包浆的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希望它能保佑你,也希望它能让你保持冷静。”
瓦洛洛说完,主动换了个话题,抬手指着一个被他撬开的柜子问道,“维克多,帮我选一台相机怎么样?我也想试试做个摄影师了,我的部落周围有不少美丽的景色。”
“你想做个摄影师?”卫燃诧异的看着瓦洛洛。
“我总要带走点什么做纪念吧?”瓦洛洛摊摊手,面带微笑的露出一口格外显眼的白牙。
闻言,卫燃迈步走到了撬开的柜子边上。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除了各种型号的相机之外,还分门别类的放着不少镜头。
一番打量,他抽出了一个看着四方四正的棕色硬质皮包,这皮包上,还烙印着徕卡的标志。
打开这个皮包里,这里面除了一台银色的徕卡M3之外,还有几颗镜头以及诸如测光表之类的附件,以及一张祝贺长冢让次45岁生日的贺卡。
只不过,就像不久前长冢让次送给自己的那台“48岁生日礼物”一样,这台徕卡同样没有什么使用痕迹,甚至,他都怀疑这个四方四正的皮包恐怕都没被打开过几次。
“就它吧”
卫燃扣上这个皮质相机包递给了瓦洛洛,“没有比这套徕卡更合适的了,它是非常好的机器。”
“那就它吧”瓦洛洛比划了一番之后满意的说道,“刚好可以装进我的包里。”
“其余的相机和镜头也可以带走”卫燃指着身后的柜子说道,“这些相机和镜头能值不少钱。”
“看来我们回去之后可以经营一家照相馆了”
瓦洛洛说着,已经拎起了那个装有不少现金的帆布口袋,在卫燃的建议下,将那些相机和镜头分别用撕开的毯子包裹好装了进去。
他这边刚刚忙完,卡兰也拎着一桶给船灯用的煤油和两个暖壶跑了过来。
一番观察,卫燃将两个暖壶里灌满了煤油,用鱼线将其中一个悬吊起来,并且绑了一盘蚊香,同时,也在正下方的地毯上支起一盘蚊香,并且撒了些之前在轮机舱用剩下的发射药和房间里找到的火柴。
卡兰绝对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他仅仅只是看了一遍,便弄明白了原理,自顾自的拎着另一个装满了煤油的暖壶来到暗房,将其绑在了房间正上方的晾晒绳上做了同样的布置。
见状,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后世为什么找不到那卷至关重要的底片了。
不等卡兰亲自布置好了随时都可以点燃的定时纵火装置,卫燃便独自拎着那个不起眼的布袋子,回到了船尾甲板,盘腿坐在了长冢让次的面前,将布袋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取出来,摆在了满是鲜血的甲板上。
就像卡兰准备烧了船长室一样,卫燃也想在长冢让次面前,一样样的摧毁他最珍视的东西――作为惩罚。
第1166章 击杀所有船员
弥漫着血腥味和鱼腥味以及些许鲸肉腐臭味的船尾上层甲板,卫燃和长冢让次之间,已经摆上了一颗犬科动物的头骨,一把玳瑁材质的梳子,一双筷子和一把剑玉,当然,还有两个相框和一台带有弹孔的旁轴相机。
“要聊聊吗?”
卫燃说完,也不等长冢让次回应,便拿起那张合影问道,“这是你的妻子和孩子?”
抬头看了眼卫燃,长冢让次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对,我的妻子和孩子。”
“还活着吗?”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死了”
“怎么死的?”
“原子弹”
长冢让次露出个惨笑,“我的妻子是志摩医院的护士,你知道志摩医院吗?”
见卫燃摊摊手,长冢让次格外平静的解释道,“那颗小男孩原子弹就是在志摩医院头顶炸开的,当时我的妻子大概正在医院里工作吧。”
“你的孩子呢?”卫燃同样平静的问道。
“也死了”
长冢让次努力的仰起头看了眼夜空,接着又低头看着两人中间摆着的那些东西,“找不到了,那只剑玉,那把梳子,还有那双筷子,那是我在我家找到的仅有的东西了。”
“这个呢?”卫燃拿起那颗头骨问道。
“那是我养的第一只狗,它叫太郎,我后来养的每一只狗都叫太郎。”
长冢让次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丝的哽咽,“战败日的那天,我亲自击毙了它,把它埋在了驻地的芭蕉林里,然后和同伴一起逃到了巴西,当我再回去的时候,就只找到了这颗头骨。”
“那这个呢?”卫燃放下头骨,抄起了那台带有带孔的相机问道。
“它帮我挡了一枪”
长冢让次看着两人中间的照片,心不在焉的解释道,“否则我可能在41年的时候就死了。”
“所以那个美国女飞行员被伱们埋在了什么地方?”
“在”长冢让次刚要开始便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恐的看着卫燃。
“让我想想,阿梅莉亚·埃尔哈特,似乎是叫这个名字吧?”
卫燃询问的同时,手中也出现了一筒胶卷,而长冢让次的脸色,也变得无比惨白惊恐。
“你在害怕什么?”
卫燃将胶卷放回挎包里,“你马上就要死了,不如告诉我,你和你的三位朋友,把她埋在什么地方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长冢让次惊慌失措的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做个交换吧”
卫燃伸手摘下了仍旧挂在长冢让次脖子上的那台尼康相机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包里,随后伸手拿起了那两个相框相互敲了敲,“告诉我把她埋在哪里了,我让你死的舒服一些。”
“你找不到她的,你永远别想找到她。”
长冢让次毫无征兆的平静下来,面带笑容的答道,“她被埋在了马绍尔群岛的某个岛礁,那里已经被美国人的原子弹炸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真是遗憾”卫燃说完,随手将手里的相框丢到身旁的一个铁皮桶里。
“你要做什么?!”长冢让次立刻紧张起来。
但很快,它便被卫燃再次捏开了下巴关节,只能咿咿呀呀的呜咽着,一脸愤怒的看着卫燃将两人中间的东西一样样的丢进铁皮桶里,接着又浇上煤油,并且用一颗火柴将其点燃。
无视对方的挣扎和意义不明的嘶吼,卫燃拍拍屁股站起来,抄起对方送给自己的相机,慢条斯理的换了个新胶卷,在不断跳动的火苗和不远处的照明灯映衬下,居高临下的给这头原来也会伤心也会绝望的野兽拍下了一张照片。
几乎就在他给相机扣上镜头的时候,这条船也开始往前缓缓移动,片刻之后,雨果三人各自拎着行李和水手袋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把你的行李也拎过来了”
雨果晃了晃手里的水手袋,随后不等卫燃回应,便和卡兰以及瓦洛洛,不分先后的将手里的东西甩进了唯一一条没有在船底打孔的交通艇里。
“他的下巴怎么了?”雨果皱着眉头一边询问,一边抽出了别在腰带上的那把武士刀。
“小问题”
卫燃说着,“咔吧”一声帮着长冢让次又装好了脱臼的下巴。
根本不给他张嘴说些什么的机会,雨果便随手拎起一把落在地板上的老虎钳,粗暴的敲掉了长冢让次所有的牙齿,而卫燃则举起相机,给它拍了一张近距离的特写。
在长冢让次的惨叫中,雨果将扳手丢出船外,招手喊来了卡兰。
“把相册拿出来,找到你哥哥的那张照片。”
雨果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抽出四条皮带,将其一一绑在长冢让次的手肘和膝盖处,并且招呼着瓦洛洛帮忙尽可能的绑紧。
与此同时,卡兰也跪在甲板上,翻开其中一本相册,找到了长冢让次砍杀澳大利亚士兵汉尼拔·辛普森的照片。
“上帝让我在送你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张照片,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和卡兰原谅你的。”
雨果在绑紧最后一根皮带的同时吐字格外清晰的说道,“维克多,能帮忙翻译成日语吗?免得费尔南多船长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的荣幸”
卫燃说完清了清嗓子,换上日语清晰的翻译道,“上帝让我在送你回房间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和卡兰原谅你的。”
“也希望你能明白”
雨果停顿片刻,直等到卫燃翻译完,才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虐杀你,是因为我有足够的理由必须这么做。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要让你亲自品尝一下你曾经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
依旧是给卫燃留出了足够的翻译时间,雨果拿起那把武士刀,继续用英语朝同样听得懂英语的长冢让次说道,“我会尽量让你多活一段时间,让你品尝每一份痛苦。在这期间,你可以尽情的喊叫,顺便,也希望你好好回忆一下。
那些被你屠戮的无辜者,他们的惨叫和哀求,是否曾让你有过哪怕一丝的忏悔。”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满嘴是血的长冢让次语无伦次的哀求着,“维克多,请放过我吧,看在我曾送.”
“看在你和你的同伴,屠杀了我那么多同胞的份上吗?”
卫燃用日语冷漠的反问道,“看在你们制造了新加坡大屠杀、马尼拉大屠杀、仰光大屠杀、瑙鲁屠杀、巴丹死亡行军、山打根死亡行军的份儿上?
又或者看在你们入侵华夏,制造金陵屠杀,使用毒气,做人体试验,奸淫掳掠的份儿上,还是看在你们自甲午战争以来,在华夏进行的154次千人以上大屠杀的份儿上?”
几乎就在卫燃说完的同时,雨果已经举起了那把武士刀,按着长冢让次的一只手,像在闸草一样,在惨叫声中,一颗接着一颗的切掉了长冢让次所有的手指头。
他每切下一根手指头,卫燃也会给长冢让次拍下一张照片,尽职尽责的记录下了他遭受的痛苦,以及脸上痛苦的表情。
“这是我在你的相册里学到的,你曾这样切掉了一个士兵的手指头,你还有印象吗?”
雨果冷漠的问道,“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那个士兵和我一样,是个摩托车急件派送员,来自澳大利亚第27步兵旅,他是个红头发的小伙子,手背上有啤酒瓶盖大小的一颗痣。”
依旧是等卫燃翻译完,雨果继续说道,“让我介绍一下,他叫艾伦,来自达尔文港。你大概就是这样切掉了他的所有手指头的吧?在一张特写里,你还削掉了他手背的皮肤不是吗?”
“会有人给我报仇的,会有人找上你们的!”长冢让次凄厉的惨叫着,诅咒着,“你们全家都会死!你们都别想活下来!”
它话音未落,雨果却已经用手里的武士刀,粗暴的削掉了长冢让次的手背,重新让他开始惨叫,一边的卫燃也再次按下了快门。
“当时艾伦也是这么叫的吧?”雨果话音未落,又一刀剁掉了长冢让次的半个手掌,“回答我,他有像你求饶吗?”
“有,有!”刚刚还一脸狠戾的长冢让次哀嚎着回应道,痛哭流涕的哀求着,挣扎着。
“在你切掉另一个士兵的手臂的时候呢?”
雨果说完不等卫燃翻译,已经站起身,一刀砍掉了长冢让次左手残缺的小臂。
得益于提前用皮带做的捆扎,这一刀下去并没有流多少血,但给长冢让次带来的疼痛,却并有得到减轻。
“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双眼赤红的雨果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摸出一个从餐厅拿来的盐罐,抓出一把食用盐糊在了伤口处用力的揉搓着,让长冢让次发出更加肆意的哀嚎。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这才走到不断挣扎蠕动的长冢让次另一侧,像刚刚一样,先剁掉了半个手掌,接着又剁掉了手臂,并且撒了一大把食盐。
而在他忙活的同时,卫燃除了忙着拍照记录,也好心的暂时解开了长冢让次膝盖上方的皮带,免得它因为供血受阻麻木进而失去最珍贵的痛感。
在一轮又一轮的惨叫中,瓦洛洛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在甲板的昏暗处重新点燃了烟斗沉默的抽着,年轻的卡兰也趴在护栏上不受控制的呕吐,那张尚且带着淤青的脸上,也全是惊恐之色。
而在长冢让次的身旁,忙于拍摄的卫燃也在平静的旁观着已经全身是血的雨果,用镜头记录下了他依次砍下长冢让次的四肢和已经失禁的老二的全过程。
“卡兰!”
雨果大喊了一声,“你不是要亲手朝这个杀死你哥哥汉尼拔·辛普森的凶手复仇吗?!”
这声爆喝中,卡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这片铺着防滑木板的甲板上。
“站起来!”雨果大声喊道,“要么用这把刀砍下它的脑袋,要么朝它开一枪!”
闻言,卡兰再次打了个哆嗦,但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的取下了肩上那支被装饰的花里胡哨的战壕霰弹枪,等卫燃和雨果走远了些,立刻举起来,艰难的瞄准了距离他能有十三四米远的长冢让次。
“砰!”
沉闷的枪声过后,这一枪却根本没有打中已经被削成了人棍的长冢让次,仅仅只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团弹痕。
“如果打不中,就离得近一些!”雨果近乎冷漠的呵斥道,“朝它的脸上打!”
闻言,卡兰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了最多不到一米的距离再次扣动了扳机。
只不过这次,他却因为忘了将子弹推进枪膛,所以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随便你吧卡兰”
卫燃故作失望的说道,“既然你不想给你哥哥报仇,就让它这么活着吧,这样也不错,他.”
“不!我想!我要给我哥哥报仇!就用他送我的这支枪!”
卡兰话音未落,已经“咔嚓!”一声顶上了一颗子弹,深吸一口气,朝着长冢让次扣动了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过后,那颗鸟弹填装的大量铅丸裹挟着巨大的能量,你追我赶的撞在了长冢让次的脸上,让他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但却并没有立刻带走它的生命。
“瓦洛洛,你和卡兰把打洞的交通艇都发动起来然后放下去,让它们用慢的速度往不同的方向跑。”
雨果说着,已经拎着那把血淋淋的武士刀回到了长冢让次的身旁,面无表情的划开了他的腹腔,随后用尽所有的力气,砍向了它的脖颈。
“铛!”
脆响声中,那颗血肉模糊的狗头被砍了下来,那把武士刀也因为撞击在地板上而从中间崩断。
随手将手里的半截武士刀戳在长冢让次的肚子里,雨果捡起那颗仍旧镶着半截刀刃的人头就往船头的方向走。
看了眼地板上的碎尸,卫燃拍完了照片之后用力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浓痰,迈步跟上了雨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将那颗人头用锤子砸进一支没有装炸药和引信的标枪头上,看着他将这标枪装进船头的捕鲸炮并且随意的打了出去。
又看着满身是血的雨果,在船灯的光束下,趴在护栏上呕吐不止,看着他最终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着护栏坐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那哭声中包含了太多他曾在其他战场上见过的情绪,却唯独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畅快。
甚至,就连卫燃自己,都没有任何他以为会有的开心,反而愈发的心疼那些饱受苦难的同胞、同伴或者.战友们。
端起脖子上那台尼康相机给雨果拍下了一张照片,同样一身血迹的卫燃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塞进嘴里点燃,猛嘬了几口之后,这才走到雨果的身旁坐下来,将其中一支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瓦洛洛和我说”
卫燃顿了顿,平静的说道,“复仇并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情,也根本不会获得快乐,那只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确实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时期,也确实不会获得任何的快乐。”
雨果同样猛嘬了一口香烟,接着却突然笑了起来,“维克多,我的那个朋友是个混蛋。”
“汉尼拔?”卫燃靠着护栏,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问道。
“对,就是他。”
雨果同样靠着护栏看着澄澈干净的夜空,“我几乎能想象的到,如果是他给我复仇,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卫燃心不在焉的追问道。
“那个混蛋肯定会让现场显得格外诡异”
雨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肯定希望别人看到现场时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我来吧!”
说着,雨果挣扎着站了起来,猛嘬了一口烟之后,将烟屁股丢进海里,快步走向了船尾。
重新回到这里,雨果捡起他砍下来的手脚,接着又招呼着卫燃和瓦洛洛帮忙,用一根木杠橇开了鲸鱼头的嘴巴,将那手脚塞在了里面,只露出了一小节——就好像四根牙签一样。
最后打开了清洗甲板的两组水泵,雨果将其中一根水龙固定在支架上让任其缓慢的冲刷着甲板,另一根则塞进了船舱,然后这才放下了最后一艘交通艇。
“我们去把蚊香点上吧”卫燃朝着卡兰说道。
“我去船长室!”卡兰说着,第一个跑进了仍旧弥漫着血腥味的船舱。
熟门熟路的回到轮机舱,卫燃点燃了那盘穿在鱼线上的蚊香之后,在离开舱室的时候,还不忘关死了舱门。
再次回到甲板的时候,手里拎着冲锋枪的雨果和肩上背着战壕枪的卡兰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着,而在他们的身后,半蹲在鲸鱼头边上的瓦洛洛,已经用那台卫燃帮他零元购来的徕卡相机,以摄影师的身份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原来是瓦洛洛拍的.”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迈步走到了长冢让次残缺的躯干旁边,摘下对方送给自己的那台尼康相机,却是连那筒记录了只虐杀全程而刻意避开了施虐者的胶卷都没取下来,便将其挂在了鲸鱼嘴巴里衔着的一条大腿上。
夜色中,四人依次踩着梯子登上了那条已经放下去的交通艇,任由雨果启动舷外机,在发动机的噪音中离开那艘仍在缓慢移动的捕鲸船,径直开往了陆地的方向。
“刚刚我们该洗个澡再下来的”
直到那条捕鲸船只剩下闪烁的船灯,后知后觉的卡兰才懊恼的说道,“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你们身上都有非常浓的血腥味。”
闻言,雨果从腰带上摸出个美式的L形手电筒照了照,同样懊恼的说道,“确实该洗个澡的。”
“这里也能洗”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了他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装有鬼子香皂的电木盒子,“我带了香皂。”
“有蚊香没有?”瓦洛洛开着玩笑问道,“这里虽然没有蚊子,但至少可以熏熏味道。”
“当然”
卫燃说着,又取出了那个缴获来的蚊香筒,点燃了一盘蚊香放在了四人中间的那口皮箱上,和那两本摞在一起的相册放在了一起。
暂时关了舷外机,除了相对干净的卡兰之外,其余三人跳进冰凉的海水里,借着唯一的一块香皂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然后这才爬上船,脱掉了一起洗了洗衣服,胡乱拧了拧晾在了船帮上。
“你们就不能穿上点衣服吗?”负责操纵舷外机的卡兰无奈的问道。
“十几年前,我们在雨林里还穿过开裆裤呢。”
雨果躺在船舱里无所谓的说道,“当时我们都患上了痢疾,一边走一边拉,连擦都懒的擦。”
“这个恶心的故事我已经无数次在午餐的时候听你讲过了”卡兰翻着白眼说道。
“说起这个”
卫燃打了个响指,打开自己的水手袋,从里面找出那台老军旗相机,取下了胶卷之后说道,“这是布罗迪记者的相机,有机会的话,帮忙还给他吧!”
“那他可要等一等了”
雨果接过相机随手和皮箱上的那两本相册放在了一起,“卡兰,维克多,我们去巴布亚,去瓦洛洛的部落里躲一段时间吧!到时候让你也试试穿着开裆裤站着窜稀的感觉。”
借着这个恶心的话题,船上的四人一路聊着逃亡避祸的计划,一边转移着各自的注意力。
赶在那盘蚊香燃烧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他们也在被阴云笼罩的夜色中悄无声息的靠岸。
搬下所有的行李,雨果翻出凿子在交通艇的船底开了三个洞,随后启动了用绳子固定好角度的舷外机,让这条已经开始漏水的小船重新开往了外海的方向,而他则像一条鱼一样跳进海里游回了岸上。
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往前走,当他们路过一个被路灯笼罩的大号垃圾桶时,卫燃也一眼注意到,这垃圾桶的边上正蜷缩着一只戴着项圈的土佐狗。
“太郎?”
卫燃灵光一现般换上日语试着喊了一声,那只原本蜷缩的狗子也立刻惊醒看了过来,同时也下意识的摇起了尾巴。
“还真是你.”
卫燃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喊了一声,等这狗子试探着跑过来的时候,他却取出了手枪,朝着它连连叩动了扳机。
“回归任务要求击杀所有船员,自然也要包括你。”
在卫燃的喃喃自语和雨果等人的咒骂惊呼声中,浓烈的白光也笼罩了他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第1167章 染血的镜头
白光消退,卫燃在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时总算缓缓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都还没等他看向面前桌子上的金属本子,却最先察觉到了脖子上的异样——有些凉,还有些重。
下意识的低头,他却挑了挑眉毛。
此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但挂着一串极乐鸟嘴串起来的项链,而且竟然还有那台本属于长冢让次的尼康初代相机!
根本来不及细看,他便注意到,那金属本子竟然开始哗啦啦的开始往前翻动,并最终停在了遥远的第12页,那个绘制着初级京观勋章,放有抗日大刀的页面。
在他的注视下,这一页上绘制的那枚茶杯口大小的图案上渐渐多了些人头,用人头堆积起来的坟包不但大了一些,而且也多了一片隐约映出什么的血泊,就连坟包正上方插着的那把抗日大刀,都像是才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正有一串血珠即将沿着刀刃滴落下来。
当图案停止了变化,图案下的那行字却也变淡并最终消失,而那支羽毛笔,也刷刷刷的重新写下了一行字——中级京观勋章:授予使用冷兵器累计击杀超过50名侵略者的守土战士。
“超过50个了?”卫燃挑了挑眉毛,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惊喜之色。
在他的注视下,这一页装有抗日大刀的红色漩涡只是微微一闪,接着便又翻回了最新一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那张由瓦洛洛拍下的照片下面写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雨果·斯宾塞,1942年科科达小径战役期间,率土著战士及民兵战斗期间,多次完成侦查任务及巡逻任务。同年十月,因战斗中负伤,前往土著营地养伤,痊愈后长期担任土语翻译至战争结束,期间多次获勋及嘉奖。
二战后,因好友瓦洛洛遭歧视性对待,放弃战争中所获所有荣誉及军队职务,携土著好友瓦洛洛出海担任远洋捕鱼船水手,并寻觅失踪好友汉尼拔·辛普森踪迹。
1953年,应旧友达蒙船长邀请,携好友瓦洛洛、卡兰·辛普森入职达蒙号远洋杂货船并担任大副。
1957年10月初,因斗殴伤人主动辞职。次日,因卡兰意外杀人,为避祸临时加入长冢丸捕鲸船出海。
1957年10月9日,因发现多位战友遭长冢丸船长于二战中虐杀照片,于当晚展开复仇,三人击杀长冢丸全部船员并连夜逃离至巴布亚领地土著部落内避祸。
期间,雨果出现严重心理创伤。后意外发现相册内秘密,遂决定展开长期调查。
1965年12月20日,雨果·斯宾塞为引出仇敌,携手卡兰及悉尼晨报编辑,即好友布罗迪发布假新闻试图引出仇敌。
同月22日,雨果·斯宾塞因酒驾意外身亡。
“竟然真的是意外?”
卫燃挑了挑眉毛继续往下看去。
瓦洛洛,1942年科科达小径战役期间因作战英勇,担任土著部落首位男性酋长。
二战后,因白澳政策打压未获任何荣誉及优待,应好友雨果邀请出海担任远洋捕鱼船水手。
1953年,入职达蒙号远洋杂货船并担任厨师长。
1957年10月初,因斗殴伤人被辞退。次日,因好友卡兰意外杀人,为避祸临时加入长冢丸捕鲸船出海。
1957年10月9日,协助好友雨果及卡兰展开复仇,三人击杀长冢丸全部船员并连夜逃离返回部落避祸。
1958年8月,于莱城开设“天堂鸟照相馆”并担任摄影师。
1963年,入职信使邮报,担任外派摄影师。
1965年11月10,于望加锡拍摄示威游行时,为保护即遭迫害华人儿童,遭暴徒砍杀不幸身亡,未留下任何子嗣。
看到这里,卫燃不由的攥紧了拳头,但那金属羽毛笔却并不带丝毫停顿的继续写了下去:
卡兰·辛普森,1953年,入职达蒙号远洋杂货船并担任甲板水手。
1957年10月初,因斗殴伤人遭辞退。次日,因意外杀人,为避祸临时加入长冢丸捕鲸船出海。
同月9日,因发现失踪兄长遭长冢丸船长于二战中虐杀照片,于当晚展开复仇并连夜逃离至巴布亚领地土著部落内避祸。
1959年,返回布里斯班继承自家农场。
1965年12月,因好友雨果、瓦洛洛及布罗迪相继意外身亡,经与雨果独子克里斯商议决定藏匿相册并蛰伏。
2015年8月8日夜,于梦中离世,遗有独子汉尼拔·辛普森在世。
在卫燃的叹息中,这金属羽毛笔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另起一行写道:
战犯长冢让次,自1936年参军以来,以随军记者身份辗转多处战场,并多次参与屠杀战俘、虐杀平民等反人类恶行。
1945年8月13日,伙同多名战犯,借拍摄采访为由逃离战场逃亡巴西试图逃脱战败后审判。
1946年2月,长冢让次获得巴西国籍。
1947年冬,假借水手之名返回招核寻找妻儿未果,遂担任招核至巴西货轮海员。
1956年9月,经逃脱审判之战犯樱田真守、宫野一郎、内山保昭三人资助,购得报废驱潜舰进入捕鲸业,并与次年六月,招募三十余名战犯正式开展捕鲸活动。
1957年10月9日,长冢让次等所有战犯均遭雨果·斯宾塞虐杀抛尸,长冢丸捕鲸船亦遭纵火致船长室、指挥室等多处舱室完全焚毁,轮机舱遭定时炸弹炸毁。并于海上巡逻队试图拖拽至布里斯班港前,因轮机舱二次爆炸漏水倾覆。
因澳大利亚时奉白澳政策,该案未受重视,并为避免国际纠纷,将捕鲸船发现地点更改至公海海域,并象征性通缉失踪海员。
写到这里,这金属羽毛笔略作停顿,另起一行简短的写道,“摄影师唯有秉持正义与客观,才不会让镜头染血。”
在这似是告诫的一行字之后,这一页也缓缓翻到了背面,那金属羽毛笔也在缓慢旋转的红色漩涡下写道,“这是来自摄影师的礼物,也是摄影师该得到的战利品。”
然而,当卫燃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将这漩涡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的时候,那金属羽毛笔竟然又横移到了新的一页,刷刷刷的绘制着什么。
片刻之后,这一页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茶杯口大小的图案。
这图案的背景是当初卫燃拍下的长须鲸跃出海面的瞬间,但图案中心的主角,却是一只看起来格外漂亮的飞鸟,正用爪子抓着一副巨大且完整的人类胸廓骨架在海面飞翔的图案。
在那一根根莹白的肋骨环绕的胸腔内侧,却宛若风铃般坠着一个个似乎在随风而动敲击肋骨的椭圆形片状物。
虽然这图案并不算大,但卫燃却依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些片状物,是鬼子二战时配发的士兵牌。在击杀捕鲸船水手的时候,他为了计数还曾在尸体上收集过那些金属片。
而那只抓着这幅骨架振翅的漂亮飞鸟,他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只蓝极乐鸟——他曾在陆欣妲的手机桌面上见过,那小姑娘甚至有一根蓝极乐鸟的羽毛。
不等他回过神来,金属羽毛笔已经在这图案下写下了“武军铃:单一战场内杀敌数过百纪念。”的字样。
“杀敌过百?杀了这么多?”卫燃出现了片刻的呆滞,脑子里也下意识的回忆着这百人杀敌从哪来的。
难不成是设置的那些诡雷?还有最开始伏击的时候也弄死不少,肯定还有用机枪扫射的时候杀死的那些,难道把那些水手也算上了?
这就够100人了?够吗?
卫燃嘀嘀咕咕的暗自盘算的同时,这所谓的“武军铃”纪念章下面,也出现了一个缓慢转动的红色漩涡。
只不过,这次依旧不等卫燃伸手,那金属羽毛笔虽然砸落在桌子上,但纸页却无风自动,哗啦啦的往前翻到了放有防毒面具包的那一页。
眼瞅着这一页的蓝色漩涡闪了一闪便没了动静,卫燃继续等了片刻,直到这金属本子不再作妖,这才立刻取出了那个防毒面具包。
“呵”
在打开这个帆布包的同时,卫燃便一眼看出来,这里面多了一个白铜材质的蚊香筒,这蚊香筒的下面,还有个装着香皂的电木盒子。但相应的,这包里面也少了那个装有茉莉花种子的罐头瓶。
“早知道该把那些种子都种下去的.”
卫燃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伸手抽出那个蚊香筒打开,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蚊香倒出来,接着又取出了那个用于防潮的石灰布垫。可惜,这垫子下面并没有那两块厚重的圆形金板。
愈发失望的将这蚊香筒恢复原状,卫燃接着又打开了那个电木盒子闻了闻,这里面那块淡粉色的香皂带着略显浓郁的樱花味,算不上难闻,但却难免让他有些反感。
好歹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卫燃将这香皂盒与蚊香筒全都送回了挎包,一番检查见里面没有多出来他最在意的那筒胶卷,这才难掩失望的将其收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取出了那把抗日大刀。
这把抗日大刀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仅仅只在刀柄两侧,各自多了一个镶嵌在上面的椭圆形鬼子士兵牌而已。
也不知道杀鬼子有没有什么额外加成
卫燃在喃喃自语中将其收回去,转而取出了那个“武军铃”纪念章下面红色漩涡里的东西。
“这个不亏.”卫燃看着握在手里的伊萨卡37型战壕霰弹枪,颇为满意的嘀咕了一句。
这枪和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用的那支一模一样,也和身前桌上摆着的那支一模一样。它们仅有的区别,也只是手里这支被抹除了生产标记,并且弹仓和枪膛里都已经压满了黄铜弹壳的霰弹罢了。
收起这支霰弹枪,已经毫无期待的卫燃这才漫不经心的将刚刚最先出现的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就像这个红色漩涡下写的那样,这是来自摄影师的礼物,这也是摄影师该得到的战利品。
这个漩涡里放着的,果然是长冢让次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台装有大眼镜头的尼康SP相机。
一番摆弄,他很快便注意到,这台相机里似乎装着一筒还没倒片的胶卷。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打开相机后盖,卫燃先给胶卷完成倒片,随后却直接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这里毕竟不是喀山,那胶卷就算拿出来恐怕也没办法立刻进行冲洗成可以见光的底片。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在金属本子里放着更加保险。
该看的都看完了,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物件。
得益于刚刚的意外发现,卫燃先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那台如今格外昂贵的尼康初代相机。
一番细致的检查,这台相机里竟然同样装着一筒已经完成倒片的胶卷。摸索着打开后盖,卫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
仅仅只看胶卷筒上的那些日语标记他便一眼认出来,这正是那些烧焦照片的底片,正是长冢让次和那些招核士兵凌辱美国女飞行员的罪证!
苍天有眼!
卫燃轻叹的同时干脆的取出食盒,将手里那筒底片连同那台如今格外昂贵的相机一并放了进去。
最后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极乐鸟鸟嘴串成的项链,他却难免有些失神。
在进入那段历史之前,他并不知道土著士兵瓦洛洛的存在,甚至就连汉尼拔·辛普森都未曾提及过瓦洛洛的存在。
他更没想到,那个寡言少语的士兵最后竟死在了另一场屠杀里。
宿命吗?
卫燃低头看向左手虎口处的纹身,莫名的想到了刚刚金属羽毛笔写在本子上的那句话——“摄影师唯有秉持正义与客观,才不会让镜头染血。”
当时他冒死救下那个小孩子,大概就是在秉持内心的正义吧
在喃喃自语中,卫燃将那串带着包浆和回忆的项链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拎着桌子上的霰弹枪和欧文冲锋枪以及那半把武士刀下到一楼,卫燃将它们放归原位之后,带着一身疲惫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仔细的洗刷着那些并不存在的血迹和实打实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