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聚会前一网打尽
当朝阳将平静清澈的卡班湖染上一缕金色的时候,安菲萨也赶在工人进场继续装修之前,用工地借来的货运小推车,将那个被她扒的全身只剩下一套保暖内衣,并且被蒙住了眼睛的蠢贼送进了车间的地下室里。
将她的双手和一条腿铐在根本没有供热的暖气片上,让她保持着只有一条腿着地并且塞住了嘴巴免得发出声音,安菲萨转身离开了这个用来存储瓜果蔬菜的房间,认真锁死了房门,慢悠悠的回到了隔壁。
将对方身上扒下来的东西挑着有用的单独收好,她又将其余挑剩下的诸如衣服鞋子乃至那块明显下了药的生肉一起,全都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就连烧剩下的灰烬,都和隔壁的建筑垃圾仔细的混在了一起。
最后将停在院子外面的那辆黑色SUV开到两条街外的公共停车场里,安菲萨这才溜溜达达的回到家里,钻进自己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安菲娅已经驾驶着卫燃的皮卡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与此同时,季马的堂兄弟,同时也是他那因塔运动员健身房明面上的副经理、暗地里的帮派头头格列瓦,也带着二三十号小弟,或是骑着摩托,或是驾驶着各类汽车,以近乎接力的方式,隐晦的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银色日产轿车。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辆车在喀山城区逛了一圈之后,竟然调头离开城区开往了上游的方向。
这突入起来的变化,让原本准备尽早回去,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的帮派小弟们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在后面跟着,同时还要派一部分人,按照当初季马教他们的方法超车去前面的路口等着。
在这轮番跟踪之下,这辆轿车一路开到了40公里外的卫星城伏尔加斯克,这才七拐八拐的开进了城市边缘一个被森林包裹住的社区。
看得出来,这个社区的房子都已经很有年头,个别几栋房子甚至都因为年久失修连房顶都出现了严重的破损,就连路面,都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
在格列瓦等人远远的注视下,那辆日产轿车最终停在了移动红顶房子的门外,紧跟着,一个中年女人从尚未熄火的车子里钻出来,冲进了那栋房子。
片刻之后,这个女人领着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以及一个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连门都没来的及关上,便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轿车。
然而,就在她驾车离开这个社区久,却发现正前方的路被两辆面包车一左一右的堵住了。
紧接着,又有一辆轿车和一辆面包车从身后的方向跟上来,直接用保险杠顶住了她驾驶的驾车尾部。
随着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以格列瓦为首的十来个穿着黑色阿迪三道杠的年轻人,手里要么拿着甩棍要么拿着棒球棍,叽里滚蛋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默不作声的围住了这辆轿车,随后敲打着车门,将那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女人以及那个一脸懵懂的小姑娘从车厢里拎了出来。
“别过来!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这被吓傻了的中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慌乱的打开了挎在肩上的随身小包。
然而,让格列瓦等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支吓人的斯捷奇金冲锋手枪!
这枪当然吓人,因为这玩意不但有足足20发的弹容量,而且还能全自动射击!
格列瓦等人脸色变了变,慢慢的举起双手开始后退,可就在这个中年女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两个小太妹却已经绕到了她们的背后,其中一个一把捂住了那个小朋友的嘴巴和眼睛,另一个则用手中的甩棍在那女人手腕上来了一下,轻而易举的打掉了那支致命的冲锋手枪。
还不等这女人惨叫出声,格列瓦已经一把抄起砸落在地的手枪,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弹匣反复拉动套筒。
万幸,这支大的吓人的手枪里并没有子弹,甚至离近了,还能看到枪口处隐约可见的锈迹。
“上一个敢用枪指着我的人已经乘着油桶去里海旅行了”
格列瓦阴沉着脸发出他临时编出来的威胁,“如果你不老实一点,我可不介意在一个油桶里塞两个人!”
说完,格列瓦将那支手枪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看了看四周说道,“走,我们回去,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许和季马说。”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几个小混混立刻将那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女人,以及那个一脸懵懂的小姑娘请进了他们的面包车里。
而刚刚立功的那两个小太妹,则直接钻进追了一路的轿车,跟在最后离开了这条被森林包裹的坑洼公路。
在他们的身后,却还有一辆面包车没有离开,仍旧停在那栋红顶房子的门口,这辆车里同样坐着几个和季马同村的小混混,他们在得到信号之后,甚至还分出一半的人钻进了那栋房子里守着。
与此同时,季马的家里,赶来的卡坚卡姐妹也像是一对莫的感情的兔子杀手似的,坐在铁笼子的边上,熟练的从里面揪出一只兔子,抓住脑袋用力一晃再反向一折便扭断了细小的脊椎,随后直接丢进了旁边烧的滚烫的汤桶里。
等她们丢进来的兔子过了一边沸水,便被经验老道的卫师傅捞起来,丢给身后的季师傅玛师傅以及穗师傅,由他们负责拔毛的工作。
这流水线一般的处理好了整整五十只肥硕的野兔之后,卫燃和季马又化身屠宰工,各自拿着一把手术刀,熟练进行着开膛破肚的工作。
至于那些姑娘们,此时也各自拿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杂牌华夏菜刀,将那些带皮的兔子剁成了麻将块大小,并且还不忘拍碎几块生姜几头大蒜,和那些兔子肉兔子头一起丢进冰水里泡着。
等到忙碌了一个早晨的卫师傅将麻辣兔头送进锅里,转而开始招呼着季马帮忙杀猪的时候,格列瓦也将抓到的中年女人绑的严严实实,塞了嘴巴蒙住眼睛,熟门熟路的送到了卫燃家隔壁车间的地下室里。
根本不用嘱咐,他们自然知道不能把这个中年女人和另一房间的蠢贼关在一起。甚至还有样学样,把那中年人女人也以一条腿着地的方式绑在了另一个房间的暖气片上。
甚至,为了防止这俩人串供和逃跑,细心的格列瓦不但留下刚刚立功的两个小太妹在地下室里守着,还恶趣味的给那两名俘虏各自戴上了耳机,给她们循环播放着一首洗脑的螺丝刀半夜安地板。
临近下午午,经过漫长的准备之后,季马家的院子里额外支起了两个燃着柴火的油桶,担任主厨的卫师傅熟练的弄出来一大锅红烧猪五花肉,接着又弄出来一大锅红烧兔子肉。
不远处用一间教室改造出来的宽敞厨房里,季马的妈妈也正在同一个村子的几个同龄女人帮助下,有说有笑的制作着各式传统美食。
随着太阳落山,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这个宽敞的院子,这些人有的带着桌子,有的带着椅子,更有甚者干脆驾驶着手扶拖拉机,拉过来几个油桶和足够多的木柴。
当一张张桌子拼起来,一个个铁桶点起来的时候,卡尔普等人也带着礼物,带着制片厂的那些学姐们,分乘好几辆车开进了院子。
“朋友们”
季马的爸爸,那位一脸和蔼朴实的谢顶老男人端起了酒杯,“第一杯酒,和以前一样敬尼古拉先生,感谢他们把我们从因塔带到了温暖的喀山。”
“敬尼古拉先生!”那些村民们,包括刚刚坐下的卡尔普等人,都跟着端起了杯子。
热热闹闹的喝光了杯子里的葡萄酒,季马的爸爸拿起酒瓶子重新倒了一杯,“第二杯欢迎卡尔普和达丽娅以及林场的年轻朋友们,他们可是很久没来过我们村子参加聚会了。”
“确实很久了,我还记得卡尔普曾经给我们表演过弹吉他呢。”
一个坐在卡尔普身边的老男人起哄道,“第二杯竟卡尔普他们,不过等下卡尔普要再给我们弹一次吉他才行。”
“说的没错!干杯!”其余村民,连同制片厂的那些姑娘们都跟着一起端起杯子开始起哄。
直等到卡尔普故作无奈的答应大家等下给大家弹一段,季马的爸爸这才第三次举起倒满了葡萄酒的杯子,红光满面的提议道,“第三杯让我们敬因塔的女王阿芙乐尔,感谢这位可爱的姑娘给大家在因塔的家人和朋友带来了新的生活和希望,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卢布。”
“干杯!”这些朴实的村民闹哄哄的应和了一声,纷纷朝着一脸呆滞的穗穗举起了酒杯。
“愣着干嘛呢?”卫燃端起酒杯提醒道。
“哦哦哦!”
穗穗手忙脚乱的端起了杯子,结结巴巴的回应道,“干杯!大家一起干杯!”
这些能喝酒的找着各种足够诚挚的理由,而在不喝酒的小孩子那一桌,人手一颗麻辣兔头的卡坚卡姐妹俩中间,此时也多了一个不哭不闹,满脸懵懂的小姑娘。
这姑娘似乎并没有从之前被格列瓦“劫持”而遭受任何的惊吓,甚至每当卡坚卡姐妹往她嘴里送一些好吃的东西时,她还会露出甜甜的微笑做出回应。
可即便如此,卡坚卡姐妹,以及同一桌的那些小孩子们也都能感觉道,这个懵懵懂懂的姑娘,似乎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第700章 子弹里的秘密
当季马家的聚餐随着最后一次举杯宣告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趁着季马的父母将吃剩下的饭菜分给那些扛着桌椅准备往回走的村民,卫燃也帮着季马,将喝了不少酒的老师以及在制片厂工作的师姐们送进车里,再由那些特意没喝酒的小混混小太妹驾车,将他们一起送回了红旗林场。
“你们不留下来?”季马分给卫燃一颗烟问道。
“地下室里还有客人等着呢。”
同样没喝多少酒的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点上,目送着卡坚卡姐妹将喝了没几杯便醉了的穗穗送进车里,又等她们将那个小姑娘也抱进车里,这才问道,“你和玛雅今天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
“去不去?”季马朝拎着酒杯的玛雅问道。
玛雅闻言笑了笑,一口喝掉仅剩的杜松子酒,将杯子抛给了季马,干脆利落的钻进了车厢里。
“我们也上车吧”卫燃说着,第一个钻进了自己那辆装甲皮卡。
直等到季马和父母打过招呼也跟着钻进后排车厢,安置好了那几个醉鬼的安菲萨这才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随后从她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了卫燃。
“这是从那个摸进家里的女孩身上搜出来的”
安菲萨说话的同时,已经启动了车子,跟着前面的装甲商务车开出了季马家的院子。
“乌可烂人?”
卫燃看着从兜里掏出来的护照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本护照的主人是个名叫洛拉·蔻卡的姑娘,来自乌可烂的哈尔磕夫,按照这上面的出生日期推算,她甚至都还不到17岁。
再看看纸袋子里其余的东西,还有一台看起来已经用了有些年头的智能手机,以及一份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是我从她的手机里翻出来然后打印的”
安菲萨不等卫燃询问便主动解释道,“应该就是另一辆车里那个小孩子的,我和妹妹观察过她的举动,确实像是有自闭症,和体检报告上说的完全一致。”
匆匆扫了两眼纸上打印的报告,卫燃将其递给季马,“格列瓦说那栋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些吃的,确实什么都没有。”
季马接过体检报告看了一眼便丢在一边,掏出手机找出几张照片递给了前者,“而且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之后,突然又有人临时搬进去一样。”
“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出来行窃?”
卫燃说完忍不住摇摇头,说的难听一些,这么个组合,出去诈骗或许都比盗窃收益高而且安全。
再加上之前她们主动找上门想收购那些旧书,这无疑说明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
“看来她们似乎是冲着某样东西来的”季马显然也跟上了频道。
“等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打开了那台屏幕都带着裂纹的智能手机,可惜,因为密码的阻挡,他们能看到的也仅仅只有一个卡通壁纸。
“我也没有密码”
安菲萨再次主动解释道,“如果你想偷窥小女生的秘密,可以等回去之后用那个女孩子的指纹解锁。”
“算了,我又不是季马。”卫燃说话间已经将手机重新关机丢进了纸袋子里。
“我也没想看”季马咧着嘴说道,但眼神可没离开那个装有手机的纸袋子。
鬼知道卡坚卡姐妹俩对这早已“从良”的人渣有多嫌弃,不过安菲萨却朝身后伸出了手,显然是在防备着季马呢。
憋着笑将装有手机的纸袋子递给安菲萨,卫燃想了想说道,“季马,让你的人辛苦一下,还是要继续守着那栋房子,等明天我们过去看看。”
“放心吧,他们一直守着呢。”原本正准备和安菲萨斗嘴的季马回应了一句,接着便被卫燃拉扯到了其他话题上面。
一路闲聊返回家里,卫燃先将穗穗送回了卧室,与此同时,玛雅也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她曾借住过的房间,果断的将原本打算说几句骚话的季马关在了门外。
示意安菲娅留下来照顾这两位喝多了的女士以及那个似乎患有自闭症,但却格外喜欢笑的小姑娘。卫燃和季马,以及在笼子里关了一整天的狗子贝利亚,在安菲萨的带领下,乘着夜色溜溜达达的走到隔壁的工地,钻进了车间的地下室。
刚刚用钥匙打开反锁的大门,三人便听到了投币式游戏机被敲击发出的噪音,以及各种电子合成音和姑娘们的欢呼。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近乎崩溃的哭泣。
两人对视一眼走进穗穗弄出来的游戏房,却发现安排过来帮忙看守俘虏的两个小太妹正各自守着一个游戏机玩的正嗨呢。
在她们不远处的麻将桌上,还放着两大盘吃了不到一半的红烧肉和红烧兔子,以及各种在季马家的聚会上出现过的美食。
显然,这两位小太妹虽然没能亲自参与村子里的聚会,但除了没能喝上酒之外,倒是一样吃的都没缺。
季马站在门口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小太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停了手里的游戏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老大,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其中一个蓝色头发的小太妹嘴上这么问着,手上却一点不慢的和同伴抢走了季马拎着的袋子。
“去隔壁吃吧”
丝毫没有帮派老大架子的季马说话的同时还从兜里掏出两沓卢布递给了她们,顺势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安菲娅,“长头发的她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房间,今天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明天格列瓦他们回来接你们回去的。”
“玛雅姐姐肯定没和你睡一个房间”
另一个绿头发的小太妹拿出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口,嬉皮笑脸的问道,“所以晚上要不要去我的房间。”
“或者去我的房间也行”
另一个小太妹争抢着说道,只不过她那背在身后的小手,却早就已经鸡贼的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显然,这是准备坑季马一把呢。
“我去你们房间打你们一顿吗?”季马没好气的在这俩小太妹脑门上各自敲了一下,将她们赶出了地下室。
“啧啧啧”卫燃绕着季马转了一圈,“这不像我认识的季马啊?”
“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
季马说话的同时送出了一颗中指,一边收拾那两个小太妹留下的些许垃圾一边说道,“我可不想被她们的爸爸合起伙来把我打死。”
“人渣里的好渣”
卫燃用对方听不懂的汉语给出了中肯的评价,随手关了游戏房的电暖气和游戏机。
等他们从游戏房里出来的时候,安菲萨已经打开了储存各种蔬菜的房间大门。
走进这个堆满了土豆红薯大白菜的房间,卫燃和季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抱着暖气片涕泪横流的姑娘。
这姑娘仅仅只穿着一套奶白色的保暖内衣,两只手和一只脚全被铐在了冰凉的暖气片上。
看那造型就知道明显参考了十字架上的那位,要说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那条像是在跳皮筋一样翘起来的左腿罢了。
这样的姿势在这里单腿站一整天,别说一个还没成年的姑娘,恐怕就是成年人都坚持不了。
再加上这里的温度并不算高,还被毛巾堵着嘴巴,此时这姑娘也显得格外狼狈,不但脸上沾染着不知道从哪碰到灰尘,嘴边乃至堵嘴巴的毛巾上都挂着两行清鼻涕。
好在,那唯一能着地的脚上不但穿着带有卡通图案的袜子,而且在脚底和冰凉的地板之间,还垫着一块不知道哪来的白色泡沫板。在泡沫板的旁边,还有个早已没电的蓝牙耳机。
卫燃看了眼那个听到声音后拼命挣扎的小姑娘,扭头朝安菲萨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泡沫板和耳机不是我放的”安菲萨坦然的解释道。
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卫燃瞪了眼准备掏出手机拍张照片留作纪念的季马,等对方讪讪的收起刚刚掏出来的手机,这才朝安菲萨继续说道,“把她解下来吧”。
闻言,安菲萨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先揪掉了那姑娘嘴巴里塞着的毛巾,顺便用被口水打湿的毛巾帮她擦了擦鼻涕,这才扯掉了她的眼罩,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她手上脚上的手铐。
这被铐了一整天的姑娘嘶哑着嗓子,躺在鬼子姜的旁边,抱着其中一条腿,近乎崩溃的哀求道,“我想去洗手间,让我去个洗手间吧,求求你们了。”
见卫燃朝自己点点头,并且推着季马转身离开了房间,安菲萨这才搀扶起这个满脸惊恐一瘸一拐的小姑娘,将她带到了洗手间里。
“季马,软禁未成年人似乎是违法的吧?”
卫燃走进隔壁装修到一半的KTV房间里,随便找了个木头箱子坐下来,一边摸着狗头一边问道。
“确实,不过乌可烂的姑娘可不算。”
季马理所当然的摊摊手,“所有和乌可烂接壤的国家不都在做这种事吗?”
“我和它们可不一样”卫燃无奈的摇摇头,根本就懒得和季马这个人渣讨论这之间的差别。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安菲萨推搡着那个一瘸一拐的姑娘走进了房门。虽然她的态度有些粗暴,但起码那个小姑娘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原本属于安菲萨的羽绒服。而且就连那张过分年轻梨花带雨的小脸都洗的干干净净。
“维克多,这个小姑娘还挺漂亮。”季马挤眉弄眼的故意吓唬道,“等下如果她不老实,就把她卖给我怎么样?”
“坐”卫燃懒得搭理季马,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木头箱子。
或许是这一天的煎熬过于恐怖,又或许是趴在卫燃脚边的狗子实在过于吓人,这个眼睛红肿的年轻姑娘立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箱子上,一脸惊惧且紧张的看着卫燃和季马,以及四条腿的贝利亚。
“你叫什么名字?”
“洛拉,我叫洛拉,洛拉·蔻卡”这小姑娘惊慌失措的答道,声音甚至都不如她抽鼻子的动静大。
闻言,卫燃点点头,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洛拉,是个好名字,接下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大一点,所以,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科拉瓦”洛拉强忍着恐惧,加大了声音答道,“她叫科拉瓦,科拉瓦·加萨诺娃。”
“加萨诺娃?不是一个姓?”卫燃挑了挑眉毛,“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妹妹,她的妈妈是我的姨妈。”洛拉想都不想的答道。
表妹呗?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的姨妈是谁?”
“阿丽娜,阿丽娜·邦妮”洛拉语速极快的回答着卫燃的提问。
卫燃朝季马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起身走出房间,去审问这地下室里关着的另一个俘虏。
目送着季马从外面关上实木房门,卫燃这才继续问道,“说说吧,你来我的家里打算带走些什么?”
洛拉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后结结巴巴的答道,“值钱的东西...任何值钱的东西。”
“比如从尤季诺买回来的那些旧书?”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闻言,洛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瘦弱的身体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你可以不说”
卫燃说话间已经站起身,带着狗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等下我会把你重新绑在暖气片上,当然,我会给你换一只脚着地的。又或者等我没有耐心之后,把你卖个刚刚那个人渣。”
说到这里,卫燃停住了脚步,故意说道,“还有,把那个名叫科拉瓦的小孩子也带过来,就绑在洛拉的旁边,绑到她们...”
“我说!我全都说!”
本就吓的惊惧不已的洛拉立刻哭着哀求道,“我全都说!不要再把我绑起来了。”
“最后一次机会”
本就在吓唬人的卫燃笑眯眯的靠着门框,“说说吧,你们在找什么。”
“找我祖父留下的东西”洛拉一边哭一边答道。
“你的祖父是谁?他留下了什么东西?”卫燃继续问道。
“他以前是尤季诺的图书馆管理员”
洛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们不知道他还留下了什么遗物,但我们知道,那些遗物里肯定有非常值钱的东西,我们需要那笔钱给科拉瓦治病。”
“你怎么知道他的遗物里有非常值钱的东西?”
面对卫燃的提问,洛拉大着胆子问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和科拉瓦吗?”
“不一定”
卫燃摊摊手,“但至少不会把你卖给那个人渣,也不会再轻易把你铐在暖气片上。”
闻言,洛拉伸手抹了抹不受控制飙出来的眼泪以及鼻涕,咬咬牙解释道,“因为在两个月前,我在收拾我祖父的遗物时,从一颗子弹里发现了两块宝石。”
“从子弹里发现了两块宝石?”
卫燃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后问道,“什么样的子弹?什么样的宝石?”
“纳干转轮手枪使用的子弹”
洛拉颤抖着说道,“里面是两颗不到一克拉的翠榴石,还有...还有一个纸条。”
“什么是翠榴石?”卫燃下意识的朝安菲萨问道。
“没听说过”安菲萨说完指了指那姑娘,“不过她的脖子上就挂着那样一枚子弹壳。”
安菲萨刚刚说完,洛拉便裹紧了并不属于自己的羽绒服,整个身体也像个鹌鹑似的缩成了一团。
奈何,安菲萨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便从她的脖子上揪出了一根油亮的皮绳,并且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绳子上的搭扣,将穿在上面的子弹递给了卫燃,顺便还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凑了过去。
接过子弹壳,卫燃凑到灯光下转着圈看了一遍。
这枚尚且带着体温的子弹壳明显被当作项链佩戴了很长的时间,黄铜弹壳上甚至都已经出现了厚重的包浆。
但除了包浆之外,子弹壳上还用流畅的字迹,雕刻着一句斯大林的名言——思想比武器更有力量,我们不允许敌人拥有武器,那为什么要允许他们拥有思想?
看了看从没有被击发过的底火,再看看另一端的埋头弹,卫燃发现,这颗子弹的弹头中间位置,似乎在很久之前便被仔细的切割出了一个十字花,看那大小,好像刚好可以用螺丝刀拧开一样。
晃了晃手里的子弹,见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动静,卫燃却并没有将子弹头拧下来,只是仔细的系好了从埋头弹的位置穿过去的皮绳,将其递给了一脸绝望的洛拉。
见这姑娘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卫燃抖了抖手上的绳子和子弹,“你不要?那我丢掉了?”
“要!”洛拉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了卫燃手中的子弹,将其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直到对方重新用原本属于安菲萨的羽绒服裹紧了脖子,卫燃这才继续问道,“纸条上写的什么?”
“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笔财富”洛拉小声说道。
“什么?”
“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笔财富”洛拉稍稍加大了声音。
“所以你们怀疑还有第二笔财富?”卫燃轻轻拍着贝利亚的脑袋温和的问道。
洛拉迟疑片刻,最终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我们需要给科拉瓦凑钱治病。”
“换个问题”卫燃重新坐回了木头箱子上,“你的父母呢?”
“死了”
洛拉紧紧攥着羽绒服的脖领子答道,“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爸爸在两年前也因为帮派冲突死了。”
“你祖父呢?”
“两个月前去世的”洛拉回答的同时,红肿的眼角再次开始滴落泪水。
“说说你的姨妈...她叫什么来着?”
“阿丽娜·邦妮”洛拉答道。
“对”卫燃点点头,“说说你和她怎么找到尤季诺的?”
“我祖父去世之后,我就被阿丽娜阿姨接走一起生活了。”
洛拉泪眼婆娑的解释道,“后来因为要给科拉瓦治病,我们决定卖掉祖父的房子和车子,然后我发现了藏在子弹壳里的宝石,又发现了我祖父的工作证,上面写着尤季诺图书馆的地址。”
“所以宝石呢?”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安菲萨突兀的问道。
“被...被姨妈卖掉了一颗”
洛拉打了个哆嗦,惊惧的看了眼安菲萨,略显不情愿的继续说道,“另一颗在...在子弹壳里。”
“你还在读书吗?”卫燃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暑假之后就没有去学校了”
洛拉小心翼翼的说道,“开始是我祖父需要照顾,后来是科拉瓦需要照顾,而且我成绩也不好。”
和安菲萨对视了一眼,卫燃暗自摇了摇头,这姑娘明显是被她那不靠谱的姨妈给坑了。
“科拉瓦的爸爸呢?”安菲萨见卫燃不说话,索性自己问了起来。
“两年前和我爸爸一起被人杀死了”洛拉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补充道,“贩卖独品的时候。”
安菲萨却并不准备结束提问,面无表情的追问道,“你的姨妈平时靠什么生活?”
“贩...贩读”洛拉的声音更小了一些。
安菲萨看了眼卫燃,撸子这姑娘的衣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上面没有针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从乌可烂来的俄罗斯?”
“姨妈开车带我们过来的。”
洛拉的声音更小了一些,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个直挂重要的单词——“偷渡”。
“带她回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吧”
卫燃说完,脱掉自己的羽绒服丢给了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薄毛衣的安菲萨,同时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接过卫燃的羽绒服披在身上,安菲萨浑不在意的朝洛拉摆摆手,“和我走吧,如果你敢做任何小动作,我的老板很乐意把你卖给那个经营着喀山最大皮肉生意的人渣。你长的这么漂亮还这么年轻,他肯定能从你的身上赚很多钱。”
这瞎编乱造出来的威胁显然比什么都好用,洛拉闻言立刻慌里慌张的站起身,老老实实的任由安菲萨搀扶着她,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地下室。
几乎前后脚,嘴里叼着烟的季马也从远处的另一个房间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朝着卫燃用力摆了摆手。
见状,卫燃迈步凑了过去,婉拒了对方递来的香烟问道,“问出来什么了?”
“进来说吧”
季马招呼着卫燃走进准备装修成桑拿房的半成品房间,指着仍旧铐在暖气片上,连眼罩都没摘下去,就连嘴巴都重新堵上的中年女人说道,“这就是个人渣。”
“你好意思评价别人是人渣?”卫燃乐不可支的调侃道。
季马闻言拧开了墙角的水龙头,捏着水管子给那中年女人身上浇了一遍凉水,“她准备从洛拉祖父的遗物里找到些什么宝石,然后把洛拉卖给喀山当地的帮派做皮肉生意。”
说到这里,季马顿了顿,直接将水管别在了那个女人的腰带上,这才继续说道,“她还准备用她自己的女儿骗一些捐款,等凑够了钱,就把那个自闭症小姑娘送进孤儿院,然后自己去美国开始新的生活。”
说到这里,季马指了指旁边那一摞砖头上放着的证件,“这个人渣一年前就已经弄到了美国护照,而且几个月之前,好像还从洛拉的手里弄过来两颗宝石卖了不少钱。”
“等等,两颗?”卫燃挑了挑眉毛。
“确实是两颗”
季马晃了晃手机上早已经停止的录音功能界面,“她还用一块啤酒瓶碎渣给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做了一块假的宝石放进了什么子弹壳项链里。”
“我终于发现比你还人渣的人渣了”
卫燃拿起那一摞证件看了看,里面除了一本乌可烂护照和一本美国护照之外,还有一张一周后飞往夏威夷的机票,以及差不多一千美元的现金和一沓将近十万卢布的纸钞。
除此之外,便是一支吓人的斯捷奇金冲锋手枪和一本俄罗斯内务部警察的证件,那证件上虽然贴着这女人的照片,但整本证件做工嘛...就算让贝利亚来判断,它都得怀疑这玩意儿是假的。
“这枪是哪来的?”卫燃好奇的问道,“怎么还有内务部的证件?”
季马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证件是假的,枪也是样子货。据她自己说,这些东西都是在偷渡过境的时候,用一包独品换来的。
我刚刚检查过了,这支枪的撞针早就已经断了,我估计她应该是被骗了。”
“别浇水了,她又不会生根发芽。”
卫燃看了看满地的积水,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会被冻死的,我可不想这里出人命。”
“我把她弄走?”季马关上水龙头问道。
卫燃拉住低头准备喝口水的贝利亚,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打算把她弄去哪?”
“当然是温暖的南方!”
季马挤眉弄眼的同时已经摸出手机,跟着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拨给了他的小弟。
在车间门口等了都不到五分钟,一辆面包车便径直开进了工地,紧接着,格列瓦推开车门,从驾驶位跳了下来。
“暂时找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关起来。”
季马分给对方一颗烟低声说道,“别让她跑了,更别让她冻死饿死。”
“我带她去货运站的仓库吧”
格列瓦也不避讳卫燃,直接道出了关押地址,随后小跑进地下室。片刻之后,他便拽着那个被反剪着双手绑起来的女人走出来,将其粗暴的推进了面包车里。
目送着车子走远,季马摊摊手,“放心吧,就算是警察都找不到她。”
“你这生意似乎越做越大了”卫燃意有所指的暗示了一句。
季马憨厚的咧咧嘴,将刚刚拷问的录音内容发给了卫燃,腆着脸憨厚的笑道,“我和格列瓦他们可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生意,最多只是把她送上开往因塔的列车,到站之后让米莎的爸爸把她丢进监狱关上几年而已。”
“记得顺便把她的自闭症女儿以及那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小姑娘也关进去。”卫燃嘲讽式的提醒了一句这么做的后续麻烦。
“我会问问米莎的”季马开着玩笑走出了回应。
懒得和这个人渣里的好渣废话,卫燃将季马发给自己的审问录音转发给了安菲萨,回到家里顺手拿起了安菲萨放在一楼长条桌子上的羽绒服重新穿好,借口把季马送进客房之后,来到三楼再一次走进了属于达丽娅老师的房间。
轻手轻脚的找出那本藏着纳甘转轮手枪的《苏联医学大百科全书》卫燃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取出了藏在里面的纳干转轮手枪,以及14发配套的埋头弹。
小心翼翼的退出弹巢里的七发子弹,卫燃拧亮桌子上的老式台灯,将其挨个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总计21发子弹里,装在手枪弹巢里的7发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本书里挖出来的那些凹槽里卡住的另外14发子弹,其中却有两发的弹头上带着似乎被蜡油之类的物质填平的十字花纹。
犹豫片刻,卫燃却并没有急着打开这两发子弹,甚至连上面的蜡油都没弄掉,反而连枪带子弹又恢复了原状,重新藏进了那本大部头里。
“又是转轮手枪,又是宝石和卡吉克,这也太巧了一些。”
卫燃离开房间之前暗自嘀咕了一句,这些旧书的来历归根结体是因为几个月前便宜老师卡吉克带着他去了躺尤季诺,当初在旧书里就发现了转轮手枪,如今里面又可能藏着宝石。
再想想阿波利也火种事件的起因,也是因为卡吉克提供的转轮手枪,而且报酬里也涉及到了钻石的打磨,再加上这次新冒出来的事情又恰好被玛雅全程赶上,这一切的巧合实在是让卫燃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卡吉克故意安排的。
当初哪个老混蛋和我说卡吉克就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来着?亏我还那么上心的给他儿子孙子拍照片送钱送项目。
卫燃连带着捎带上了躺枪的戈尔曼,骂骂咧咧的钻进了他和穗穗的卧室。
与此同时,暂时借给洛拉和她的小表妹科拉瓦居住的房间里,安菲萨也将链接在手机上的蓝牙耳机递给了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洛拉,一边给她播放着季马对她姨妈阿丽娜的审讯录音,一边将自己的睡衣和全套的干净衣服放在了床头。
等到审讯录音播放结束,穿着浴袍的洛拉已经瑟缩在床头的角落里,捂着嘴巴再次掉起了眼泪,同时却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免得吵醒床上那个似乎睡觉时都带着天真笑容的小姑娘。
暗暗叹了口气,安菲萨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两支棒棒糖撕开包装,捏着洛拉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巴,将那颗桃子味的棒棒糖塞进了她的嘴里,又将那颗芒果味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近乎强硬的将洛拉拽起来,安菲萨给她披上一条毛毯,带着她来到一楼打开了这栋房子的大门,钻进了停在门口一侧的装甲商务车里。
“在你嘴里的棒棒糖彻底融化之前,你可以随便怎么哭。这辆车的隔音足够好,就算你在里面大喊大叫外面也听不到。
我会在旁边那辆车里等着,当我也吃完棒棒糖,再次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发泄完了所有的委屈,大口大口的吃完我给你准备的晚餐。”
说完,安菲萨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干脆的关上了厚重的车门,转身钻进了卫燃的装甲皮卡里。一边吃着她最喜欢的芒果味棒棒糖,一边安静的听着从另一辆车里隐约传出来的哭声。
同时,她也难免想起了儿时和妹妹各自受过的委屈,以及每次从她们的妈妈手里得到的棒棒糖,还有地下室里那个隔音良好,可以肆意哭泣发泄情绪的小房间。
第701章 Cr52-4-7-24
清晨,还不等太阳跳出地平线,伏尔加河畔的喀山便已经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各色的屋顶虽然没有被积雪彻底覆盖,但也像是打上了一层柔光一样显得丰润了许多。
卡班湖畔,卫燃在生物钟的催促下,一如既往的早起,带着已经能逐渐跟上自己步伐,但也已经需要戴上嘴套的狗子贝利亚,以及昨晚借住在这里的季马,一起沿着环湖步道开始了晨跑。
而在温暖的一楼大厅里,穗穗借口宿醉的理由赖床失败之后,也如往常一样,再一次被卡坚卡姐妹俩从温暖的被子里拽起来,睡眼朦胧的跳着健身操。
倒是玛雅和那两个昨晚没来得及回家的小太妹,得以心安理得的赖在床上。
当然,有赖床失败的,有赖床成功的,自然也就有已经醒了但却不敢离开卧室的。
三楼某间向阳的客房里,穿着睡衣的洛拉看了眼仍在床上熟睡的妹妹,接着又把脑袋从窗帘的缝隙探出去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院子。
等她重新缩回脑袋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剩下的却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上午七点十五分,卫燃和季马以及甩着舌头的贝利亚慢悠悠的跑回了院子,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差,出去买早餐的安菲萨也驾车返回,带来了特意从一家华人开的餐馆里买来的油条和小笼包子以及茶叶蛋。
几乎就在她拎着早餐走进房门的同时,安菲娅也给长条桌子上摆着的杯子倒上了热牛奶,甚至还从豆浆机里单独给卫燃和穗穗各自倒出来一大碗豆浆,并且不忘帮后者的碗里放了一勺白糖。
趁着卫燃等人各自去洗澡的功夫,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的卡坚卡姐妹俩也跟着上楼,准备把玛雅等人喊起来吃早餐。
只不过很显然,相对于吃早餐,玛雅更热衷于睡个懒觉,而那两个小太妹,压根就没能被叫醒。
倒是洛拉,在安菲萨敲门的瞬间便打开了房门,下意识的看向房间里侧,安菲萨错愕的发现,不但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姑娘科拉瓦已经在洛拉的照顾下刷牙洗脸,甚至就连被子和床都收拾整整齐齐的。
回过神来,安菲萨看着穿着自己的衣服的洛拉,微笑着说道,“下楼吃饭吧”。
洛拉攥紧了脖子上挂着的子弹项链,鼓起勇气看着安菲萨问道,“你们会把我和科拉瓦卖掉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明知道答案的安菲萨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继续说道,“即便是呼吸的权利,也要靠你自己争取才行,祈求和祈祷没有任何用处。还有,昨天晚上你偷偷藏起来的餐刀最好留在房间里。否则的话你可能连早餐都没有机会吃了。”
闻言,洛拉不由的慌了慌,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把藏在袖口里的餐刀抽出来,只是鼓起勇气,拉着她的妹妹科拉瓦跟在了安菲萨的身后,怀着给自己送葬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并在前者的安排下,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长条桌边。
让她觉得有些沮丧和无力感的是,这长条桌上除了那些没见过但闻起来很香的食物之外,餐巾上还摆着银亮的餐刀餐叉,似乎根本不需要她自己“自带餐具”,同时也像是暗示着,她那些小小的准备,根本没办法发挥什么作用。
就在她看着那两只满屋子乱跑的大耳朵狐狸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经营着喀山最大皮肉生意”的人渣,也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了长条桌边。
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目露惊惧之色的洛拉,季马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有几天没刮的胡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嬉皮笑脸的朝已经站起身拉着妹妹试图往墙角躲的洛拉问道,“你们乌可烂是没有我这么帅的男人吗?不然你怎么这么害怕?要不要我给你签名?不瞒你说,我可是个小有名气的...”
“小有名气的人渣”
卡坚卡姐妹俩走过来,异口同声的敲死了季马的角色身份,随后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洛拉和她妹妹的位子左右。
“你们两个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季马捏起一个小笼包子丢进嘴里,一边恶狠狠的嚼着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安菲萨朝洛拉招招手,示意她和她的妹妹坐过来的同时,安菲娅也跟着解释道,“米莎姐姐提醒过我们,说你是个人渣,如果不想被你缠上,对你的态度最好恶劣一点。”
“我妹妹说的没错”
安菲萨赶在季马说话之前便予以肯定的点点头,“而且玛雅姐姐也这么说,她还说很后悔当时对你态度那么好。”
“我!”季马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姐妹俩,最终也只能不服不忿的拿起第二个小笼包子丢进了嘴里。
不知道只不是卡坚卡姐妹俩这硬钢“大魔王”的气势让洛拉找到了主心骨,这个小姑娘也下意识的把椅子往安菲娅的旁边挪了挪。
她自然是害怕被卖给对面的人渣,但也同样害怕昨天把自己电晕,还让自己单腿站了一整天的安菲萨——哪怕她昨天晚上给自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恰在此时,卫燃和穗穗也先后从楼上走了下来。
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安菲娅身边的洛拉,穗穗叉着腰一脸被恶心到的模样问道,“季人渣,你终于对玛雅姐姐没兴趣了,又开始对小孩子下手了?”
“鸡人炸是什么?”
季马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穗穗嘴里蹦出来的汉语名词,接着翻了个白眼,憋着坏解释道,“这个漂亮的未成年小姑娘和我可没有关系,是维克多昨天把她软禁起来的。”
“这就是昨天那个蠢贼?”
穗穗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昨晚虽然被那两三杯自酿的葡萄酒给灌的断片了,但却依然记得家里抓了个贼呢。
“就是她”
卫燃找了个摆着筷子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豆浆抿了一口,见里面加了糖,立刻和旁边的那一碗换了换,随后这才说道,“让安菲萨解释一遍吧。”
闻言,穗穗若有所思的扫了眼那个神色间依旧带着恐惧之色的小姑娘,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先不聊这个,我快饿死了,大家先吃饭吧!”
不着痕迹的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卫燃拿起油条撕开丢进了豆浆里,慢条斯理的吃着属于自己的早餐。
看得出来,这一桌子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等着坐在卡坚卡姐妹俩中间的洛拉。
毕竟,这姑娘不但要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照顾旁边那个连刀叉都不会用的妹妹科拉瓦。
一顿普普通通的早餐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等洛拉和她的妹妹也都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的时候,玛雅也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下了楼。
与此同时,季马也瞬间化作舔狗,端着一份没人动过的早餐,熟门熟路的跑进厨房,将其送进了微波炉里重新加热。
直等到玛雅成功吃上了重新加热的早餐,安菲萨这才坐在自己的老板边上,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询问来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她那个人渣呢?”听完了故事的穗穗咬牙切齿的问道。
“现在正在喀山火车站的货运仓库呢”
无形之中一直在扮演大魔王角色的季马,瘫坐在沙发上一边剔牙一边解释道,“如果你们用不上她了,明天下午她就会被送走,我昨晚已经给米莎打过电话了,她已经做出了保证,至少要让那个混蛋姨妈在牢里待上十年的时间。”
“你有意见吗?”穗穗理所当然的朝洛拉问道。
闻言,洛拉一脸茫然的看着穗穗,呆愣愣的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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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季马也放下手机,语气格外认真的朝洛拉说道,“当然,就算你想亲手杀了她都没有问题,而且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因为你杀人而找你的麻烦。”
他这边刚刚说完,穗穗却皱起了眉头,不过在看到身旁的卫燃朝自己微微摇头之后,立刻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被所有人关注的中心,洛拉无助的看了眼正坐在玛雅旁边的妹妹科拉瓦,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小声说道,“就...就让她去监狱里吧。”
“你不想杀了她吗?”
季马却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我甚至可以帮你处理干净尸体。”
“不想”洛拉先是小声回应了一声,接着又加大音量重复道,“不想。”
“不想还是不敢?”季马阴着脸问道。
几乎快被吓哭的洛拉紧紧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再次回应道,“不想!”。
“恭喜你没有走上歧途,而且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上一刻还像个祖传流氓的季马立刻眉开眼笑的送出了一句祝贺,全然没有理会满脸呆滞的洛拉,得意的和卫燃击了个掌。
“神经病”
正在一边观察科拉瓦一边吃早餐的玛雅翻着白眼嘀咕了一句,只不过那语气里却少了些嫌弃,反而多了些笑意。
“既然你放过了你的姨妈,我们也放过你吧。”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起身走进了不远处的暗房。刚刚季马的那一番试探,他自然能看出来用意。
固然,那位足以称得上人渣的姨妈不管死在谁的手里都不冤。但却实在没必要因为她的罪行,毁了一个还差几个月才成年的小姑娘的人生。
毕竟,真想杀死那个女人,只要在这个季节给她穿上一套专业的户外装备,然后丢到因塔周围的森林里就够了。
那些已经开始饿肚子的狼群绝对不介意帮忙杀死一个该死的人,而因塔当地的电视台,也绝对不介意在新闻节目里用半分钟的时间报导一下,某美国籍游客,因为不遵守当地由阿芙乐尔牵头制定的旅行规范和注意事项,在野外不幸遭遇狼群袭击遇难云云。
再次暗自赞叹了一句季马这个人渣还真是个好渣,卫燃也将早晨起床之后便从楼上搬下来的木头箱子,抬到了外面的长条桌子上。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你祖父遗落在尤季诺图书馆的私人物品了。”
卫燃说话的同时便已经掀开了木头箱子的盖子,同时,穗穗等人,包括洛拉也跟着围了过来,只有玛雅,依旧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照顾着那个似乎只知道笑的小姑娘。
这箱子里自然不会出现那三份吓人的研究课题,所以卫燃只是瞟了眼依旧有些慌乱和茫然的洛拉,便干脆的里面拿出了那本《苏联医学大百科全书》翻开,将里面的手枪和子弹一一展示了出来。
“我得到之后就一直没动过它”
卫燃先一步按住那支转轮手枪,看着洛拉问道,“不过我记得这里面有子弹,所以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先把里面的子弹取出来怎么样?”
闻言,洛拉小心翼翼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站在桌子的边上,任由卫燃将转轮手枪里的子弹一颗挨着一颗的退了出来,又看着他将那支手枪拆成了零件。
“你自己来找怎么样?”穗穗笑眯眯的问道。
洛拉用力点点头,伸手从头发上取下一根发卡,随后拿起了一颗子弹,用发卡的一端捅了捅子弹头,见上面没有十字花沟槽,立刻拿起了第二颗。
根本不出预料,很快,那两颗子弹头上带有十字花沟槽的子弹便被挑了出来。
“需要用螺丝刀才能拧开”洛拉小心翼翼的说道。
根本不用招呼,安菲萨便走向了储物间,从里面拿出一个连包装都没拆过的小号工具箱,找出螺丝刀递给了洛拉。
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洛拉咬咬牙,认命似的接过螺丝刀,将挑出来的一颗子弹的子弹头拧了下来,接着又从里面挑出一小团棉花。
轻轻在桌面上磕了磕,两颗最多也就黄豆大小的绿色小石头从弹壳里滚落出来。
出乎洛拉的预料,周围这几个人却根本没碰那两颗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小石头。不仅如此,卫燃反倒是捏起了那枚子弹头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种纳甘转轮手枪使用的凸缘埋头弹,一共只有三种子弹头,最常见,也是停止作用相对最好的平头弹,相对少见的圆头弹,以及裸铅材质的比赛运动子弹头。
而此时他捏在手中的这一颗,便是相对少见一些的圆头弹,这子弹头的尖端被人为切出了十字花沟槽,在用于将其固定在子弹壳里的冲压点往下,还刻出一圈螺旋形的沟槽,也正是因为这一圈沟槽的存在,这枚子弹头才能像螺丝一样被拧出来。
再拿起那枚子弹壳看了看,里面最深处靠近底火的位置,还隐约可见一小团棉花。
“拿一把镊子过来”卫燃头也不抬的说道。
闻言,安菲萨立刻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办公桌边上,拉开抽屉拎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找了一支尖头镊子递给了卫燃。
小心翼翼的揪出里面的棉花团,卫燃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往里看了看,可惜,这里面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将这子弹壳放在桌子上,卫燃扭头看向洛拉,思索片刻后问道,“能把你的子弹壳项链拆开给我看看吗?”
洛拉想了想,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了子弹项链,抽出皮绳之后,小心翼翼的将其推给了卫燃。
接过这枚刻着斯大林名言的子弹看了看,卫燃这才注意到,这子弹上打孔的位置,恰好是用于将子弹头固定在弹壳里的冲压点上。
试着用螺丝刀将子弹头拧下来,这里面同样放着棉花团,只不过看这棉花团的颜色,显然是新进才放进去的。
在洛拉的注视下,卫燃用镊子将棉花团揪了出来,同时也带出了一块透亮的绿色...玻璃渣子。
用镊子将这玻璃渣子放在一边,卫燃继续掏了掏,从里面揪出了一卷被泛黄的透明胶带从正反面封起来的纸条。
这卷纸条宽不到一厘米,长不到五厘米,其上正如洛拉昨天晚上曾说过的那样,用极小的俄语字母拼着一句话——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笔财富。
接过安菲萨递来的橡胶手套戴上,卫燃仔细的将这纸条重新卷好塞进了子弹壳里,并且用镊子将其捅到了最底层紧挨着底火的位置。
紧接着,他又在洛拉呆滞的目光之下,将那两颗不久前才从另一枚子弹里取出来的绿色小石头放了进去,并且用刚刚取出来的棉花团填满了剩余的空间。
最后拧上子弹头穿好皮绳,卫燃将其推给了站在桌子对面的洛拉。
“你...把它们给我?”洛拉难以置信的看着卫燃问道。
“你如果不想要的话也可以送给我”
卫燃满不在乎的回应了一句,同时顺手把刚刚取出来的绿色玻璃茬子捏起来,像是弹飞一块恶心人的鼻屎一样,将其准确的送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洛拉拿着项链,怔怔的看着墙角的垃圾桶,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放松了一些。
“要把另一个打开吗?”卫燃询问的同时,也将手里的螺丝刀递给了对面的小姑娘。
回过神来,洛拉手忙脚乱的将子弹项链戴在了脖子上,一手接过螺丝刀,一手拿起了桌子上最后一枚动过手脚的子弹。
这一次,这傻乎乎的姑娘似乎彻底信任了卫燃一样,拆掉子弹头之后根本就没看里面有什么,便将子弹壳递给了卫燃。
见状,卫燃先将这子弹壳放在桌子上,随后挽起了毛衣的袖口,这才重新拿起镊子,小心翼翼的从子弹壳里抽出了一小团棉花。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他把子弹壳倒置过来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却并没有任何东西掉出来。
转过来往里看了看,卫燃挑了挑眉毛,重新拿起镊子,小心翼翼的从子弹壳里揪出一条灰色的丝绸布片,以及两张黑乎乎的塑料片。
“等下,这好像是两张底片。”卫燃说话的同时,用镊子清理掉布片,将包裹在里面的底片取了出来。
这两张弯曲的塑料片虽然被剪掉了两边的齿孔,但仅凭大小,卫燃便能判断出来,它们都是135胶卷冲洗出来的底片。
“快看看这里面拍了什么东西?”季马好奇的凑近了些。
“别碰”
卫燃扒拉开季马的手爪子,“这两张底片在子弹壳里放了这么久都变脆了。”
“能洗出来吗?”穗穗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接着又朝洛拉问道,“需要帮你冲洗出来吗?”
“可...可以吗?”洛拉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你呢”穗穗扭头看向卫燃。
“我试试吧”
卫燃想了想,站起身带着那两张底片往暗房里走了两步,紧跟着又停下来说道,“穗穗,你带着洛拉进来一起看看热闹吧,还有,带上剩下的那些子弹。”
“好嘞!”穗穗应和了一声,一把抓起桌子上剩下的那些子弹塞进洛拉的兜里,顺势跨住小姑娘洛拉的胳膊便兴冲冲的跟了上去。
“我也进去看看”安菲萨话音未落,也起身追了上去,从另一边挽住了洛拉的另一只胳膊。
直等到卫燃带着这三位姑娘进入暗房并且反锁了房门,季马也跟着摊摊手,“和印象里的乌可烂人一样。”
“哪里一样?”安菲娅不解的问道。
“第一,只要随便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恩惠就会傻乎乎的相信别人”
季马自顾自的点上颗烟,故意朝安菲娅喷了一口二手烟,等后者一边扇动手掌挥散烟气,一边朝他比出中指,这才稍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第二,他们太容易相信别人的煽动了,你看,我吃进肚子里的早餐都快消化完了,她甚至都没怀疑过,我对她姨妈的审讯内容会不会是假的。”
“她只是个被你们吓坏了的17岁小姑娘”已经吃完了早餐的玛雅提醒道,“虽然我17岁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傻乎乎的。”
“别看我”
安菲娅摊摊手,“我15岁的时候就已经能黑进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官网弄到免费的音乐会门票了。”
“就你?”季马不知死活的质疑着安菲娅,“我可不信这种事情。”
“随便你”
安菲娅抱起一只小狐狸坐在了沙发上,浑不在意的提醒道,“我们可以比一比你赶回家的速度更快,还是我把你电脑硬盘里的那些涩情视频图片全部删掉的速度更快。”
“你什么时候黑了我的电脑?”季马铁青着脸尴尬的问道。
“从没有过”
安菲娅一边把玩着手中小狐狸的大耳朵,一边笑眯眯的答道,“我猜的”。
“回头教教我怎么做到的”
玛雅抱起另一只小狐狸,将其交给那个安安静静似乎只知道笑的小姑娘手里抱着,温柔的带着她坐在了安菲娅的边上。
“那个...”
季马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腆着脸转移话题问道,“她的情况严重吗?”
“我又不是学医的我怎么知道?”玛雅摊摊手,“这是生理疾病,不是心理疾病。”
“说的也是”季马咧咧嘴,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跟着去暗房里看看热闹,恨自己没事招惹安菲娅做什么。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琢磨着怎么在玛雅面前给自己的面子扳回来一局的时候,他的得力手下格列瓦也将那辆装甲皮卡送了过来。
几乎前后脚,那两个一直在睡懒觉的小太妹也举着手机,打着哈欠从楼上跑了下来,顺手从长条桌上胡乱拿了两个小笼包子,又急匆匆的和季马等人打了声招呼,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不过即便如此,这俩像是脑袋扎进染缸里的小太妹还是被赶来的格列瓦,用手指头在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这帮派老大还不如格列瓦有威信呢”安菲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可能是他唯一做的比较成功的地方了”玛雅笑眯眯的评价了一句,却并没有详细解释。
安菲娅自然对关于季马的话题没有任何的兴趣,索性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撕开,塞进了自闭症小姑娘科拉瓦的嘴里,并且顺利的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在他们的等待中,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暗示的房门被安菲娅从里面的打开。
见状,季马等人立刻钻了进去,而先一步出来的安菲萨,也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将一柄银亮的餐刀丢到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长条桌上。
开着灯的暗房里,包括卫燃和穗穗以及洛拉在内,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着晾晒绳上那两张还没干透的照片。
在第一张照片里,拍摄的仅仅只是一张地图。但特殊的是,这张地图虽然画的格外的详细,但其上标注的却全都是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字母加数字的组合。
再看第二张照片,里面的内容更加简单,拍下的仅仅只是两只手举着的一张白纸,那纸上也仅有一组手写的,以字母开头的数字——“Cr52-4-7-24”。
“这是什么意思?”
季马仰着脖子问道,“第一张照片里的地图上好像并没有这样一串代号。”
“Cr缩写这个你们想到了什么?”卫燃揉了揉脖子问道。
“聊天轮盘?”
季马下意识的抢答道,“那上面经常能遇到一些...额,格列瓦告诉我的,对,就是他说的,他告诉我那上面经常能遇到一些有意思的朋友。”
玛雅先是对季马翻了个白眼,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Chaulation的缩写?”
“那是什么?”穗穗茫然的问道。
玛雅摊摊手,“间歇性焦虑,属于强迫症的一种。”
“我以为是created的缩写呢”
穗穗咧着嘴傻乎乎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紧跟着饶有兴致的朝洛拉问道,“你呢?你觉得的什么意思?”
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发言机会的洛拉想了想,没头没脑的说道,“我玩游戏团灭之后也经常用这个缩写。”
“carriagereturn?”安菲娅下意识的追问道,洛拉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也可以是二苯氧杂吖庚因”
安菲萨说完,见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无奈的摊摊手额外解释道,“一种美国人用过的化学毒剂。”
“你怎么会联想到这个东西?”玛雅忍不住问道。
“我对化学比较有兴趣”安菲萨理所当然的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我宁愿相信它代表的是核心路由器”
安菲娅难得的和自己的姐姐没有保持一直的看法,同时又下意识的从自己了解的领域对其做出了她认为合理的解释。
“维克多,你呢?”季马将手搭在卫燃的肩膀上问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卫燃无奈的摊摊手,“在洛拉祖父担任尤季诺图书馆管理员的那个年代,他似乎根本用不上什么核心路由器,也没机会玩网络游戏,更没机会在什么聊天轮盘认识有意思的朋友。
当然,我也不觉得他会患上间歇性焦虑,或者有机会接触美国人的化学毒剂。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的苏联人为什么要用英语缩写?”
“额...”
在场的众人尴尬的咧咧嘴,反倒是小姑娘洛拉突兀的笑出了声,紧跟着,除了卫燃之外的所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那笑声也能刷屏挤掉他们刚刚没脑子的发言记录一样。
“所以你认为代表着什么?”穗穗将双手乃至下巴都搭在了安菲萨的肩膀上问道。
“我猜是它代表的可能是金属铬”
卫燃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查询内容,模棱两可的说道,“我虽然对化学没什么兴趣,但是万幸历史书上总算记录着俄国科学家门捷列夫先生发明了元素周期表。所以即便是苏联时代,我猜那时候的人也不介意这样来表述金属铬。”
“你不是对化学比较感兴趣吗?”穗穗乐不可支的在安菲萨的耳边问道。
安菲萨摊摊手,不着痕迹的把锅甩给了前老板,“老板问的是缩写,不是化学符号,他故意引导我们猜错的”。
“可是后面的数字呢?”穗穗指着照片上的那一串字母数字胡言乱语的用汉语猜测道,“Cr52-4-7-24,52铬星期,一年4季,每周7天,每天24小时?”
“毛子可不会这种谐音梗”
卫燃说话间拿起装在纸袋子里的两张底片递给了洛拉,换回俄语说道,“想知道它们代表什么,就只能想办法找到另一张照片里的地图画的是什么地方,才有可能知道答案了。不过在这之前,洛拉,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第702章 14级浮屠?
站着一屋子人的暗房里,原本正在琢磨那两张照片的众人随着卫燃的提问,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一脸茫然的洛拉。
“我...我不知道...”
洛拉小心翼翼的接过卫燃递来的底片,试探着问道,“你们...你们愿意放我们离开?”
“软禁未成年人是违法的”卫燃和穗穗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且会被判重罪”玛雅跟着补充了一句。
“但她是从乌克兰偷渡过来的”
季马跟着提醒道,见所有人都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这货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家误会了他的意思,赶紧追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她在俄罗斯根本找不到合法的正经工作,最好的结果也是被警察抓起来,然后遣返回乌可烂。”
“我不回乌可烂”
洛拉少有的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要卖掉刚刚那两块翠榴石,然后带科拉瓦去医院治病。”
“说起这个,翠榴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卫燃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
洛拉攥着挂在脖子上的子弹壳说道,“是姨妈和我说那是翠榴石的,还说它比钻石还值钱。”
“是一种高档宝石”
上次没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安菲萨跟着解释道,“18世纪在乌拉尔山脉首次发现的。这种宝石虽然确实比钻石要贵一些,但因为颗粒一般都不大,超过两克拉就已经算是罕见了,果是切割后单体达到10克拉以上的,就足以送上拍卖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其实买的人和卖的人都不多,根本不像钻石那样拥有足够的市场。换句话说,出发有10克拉那么大的翠榴石,否则的话想卖出去其实并不容易,甚至可能还不如同样大小的钻石贵。”
“而且那两颗石头还是没有经过切割打磨的”
穗穗没注意到洛拉脸上绝望的表情,下意识的跟着说道,“钻石的价值起码有一半在切割加工上,我估计那个什么翠榴石应该也是这样。”
“你们如果继续说下去的话,这个姑娘恐怕又要哭出来了。”
季马说话的同时指了指洛拉,后者也像是得到信号似的,原本辛苦忍住的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宝石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一家医院,就在喀山,我同学的爸爸是那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
玛雅拍了拍洛拉的肩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带着你的妹妹去检查一下。”
“如果你的宝石卖不出去,可以试着卖给这个混蛋。”
季马说话的同时,还伸手指了指正准备往外走的卫燃,“他除了是个小有名气的历史学者之外,还是个该死有钱人。”
“如果你愿意和玛雅姐姐一起带着你妹妹去看病的话,可以暂时先住在这里。”
穗穗也跟着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反正除非需要炸了厨房,否则这做饭的工作从来都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在她看来,这“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都这么善良了?”
原本都快走出暗房的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不久前他才因为对那些拘谨在非洲的年轻妈妈们动了善心,进而给自己惹了一串累赘,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在这上面栽跟头了。
“谁会忍心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受委屈呢?”玛雅笑眯眯的说道,“对吧?季马?”
“玛雅说的对”
季马下意识的赞同了一句,紧跟着才意识到这话里的陷阱,立刻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玛雅说什么都是对的,再说了,除了把她的姨妈送进监狱之外,又不需要我做什么不是吗?”
“总比让她去季马的家里住要安全的多”
穗穗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话一出,不但卡坚卡姐妹和卫燃,就连玛雅都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意思?”季马不满的问道,“就算她住在我家我也不会做什么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的心和身体就已经全都属于玛雅了。”
“太恶心了”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抱怨了一句,齐刷刷的转身走出了暗房。
“确实太恶心了”穗穗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和玛雅一左一右的拉着洛拉和她的妹妹离开了暗房。
“很恶心吗?”季马茫然看向卫燃。
“就像和勃列日涅佐夫亲嘴儿一样恶心”卫燃咧着嘴走出了暗房,只留下那两张等待晾干的照片,以及正在比中指的季马。
仅仅这么一上午的时间,失去姨妈之后无处可去的洛拉,就这么带着患有自闭症的妹妹稀里糊涂的暂住在了卫燃的家里。
对此,不管是穗穗和卡坚卡姐妹,还是过来做客的玛雅乃至季马,都因为这姑娘的悲惨经历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赶在午饭之前,玛雅便通过她同学的关系约好了医生,季马也在把洛拉的姨妈提前送上开往因塔的货运列车之后,抱着捡漏的心思帮着拆开了剩下那十几发子弹。
只可惜,这些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子弹,他费尽心思从里面掏出来的,也仅仅只有发射药而已。
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不过即便如此,穗穗和玛雅还是带着洛拉和她的妹妹,在卡坚卡姐妹的陪伴下赶往了医院。
甚至就连季马都没闲着,他要负责找回洛拉和她妹妹科拉瓦的行李,尤其是后者从早晨就一直在找的某个小熊玩偶。
相比之下,卫燃却赖在壁炉边的摇椅上,一边耐心的等着埋在灰烬里的红薯烤熟,一边逗弄着趴在旁边的狗子贝利亚,以及趴在狗子身上的两只大耳朵狐狸。
而在他的手上,拿着的正是被穗穗借走当故事看的三份课题中,被命名为“群体服从性的培养和战俘秩序的心理矫正”那一份课题。
按照这份课题开篇的描述,当事人在结束了49号劳动营为期三年的工作之后,被抽调到了一个被称为52号矿山的地方,继续做着医生的工作。
和之前的49号劳动营不同,52号矿山关押的全都是来自招核的战俘。
当然,吸引卫燃的绝非这份课题里,那些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招核战俘们经历过的各种心理实验,而是这座52号矿山本身。
可以说,上午在暗房里和大家猜测照片里“Cr52-4-7-24”的含义时,卫燃便想到了这份课题里记录的52号矿山。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开头的Cr52,毫无疑问代表的便是52号矿山产出的铬矿。也正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才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翻出了这份课题进行验证。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仅仅已经看过的这几页里面,字里行间无意中提及过的52号矿山,它所产出的似乎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铁矿而已。
“啧啧啧,用一起俘虏的招鲜二鬼子管理小鬼子,这方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卫燃忍不住咂咂嘴,他虽然原本指望着,能从这课题里找到些线索解开照片里那串数字含义的线索,但还是忍不住被里面关于战俘管理的描述给吸引了注意力。
按照这里面的描写,撰写这份课题的人似乎就是因为根据心理学的一些原理,对52号矿山的战俘管理提出了一些改进方法,这才获得了一枚劳动红旗勋章以及500卢布和一支转轮手枪的奖励。
甚至,随着往后翻阅,卫燃还找到了几张夹杂其间的稿纸,其上详细的描述了他跟着行刑官一起去枪决战俘之后的心理感受,以及他进行自我疏导的全过程。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卫燃也没看完这份课题研究的第一个档案,但穗穗等人和季马却已经先后赶了回来。
“她们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季马说话间,从车厢里拎出来一个破旧的灰色行李箱递给了洛拉。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卫燃朝穗穗问道。
“典型的先天性自闭症,但是一些检测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而且接下来几天还要带她过去做其他方面的检查和测试才能知道。”
穗穗说到这里,气愤的咬着牙说道,“虽然很多报告没出来,但那位医生详细的询问了科拉瓦的父母的情况,并且根据洛拉的描述,以及季马帮忙询问那个人渣得到的答复之后已经大概判断出来,科拉瓦之所以出生就患有自闭症,很可能和她妈妈在怀孕时曾经吸读有关。”
“所以...”
“很难完全治愈”洛拉搂着她的妹妹科拉瓦,神情低落的说道,“很多医院最后都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先吃饭吧”
卫燃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招呼着众人围着长条桌坐了下来,随后将丰盛的饭菜,以及他用壁炉烤出来的一大盘红薯摆在了桌子上。
当然,这饭菜可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从隔壁的工地上端来的。这一场雪下来,院子里剩下那些还没挖出来的红薯和土豆卫燃也懒得自己费劲了,所以早在穗穗他们回来之前,便招呼了隔壁工地上上的那些老乡们,让他们自己去挖,能挖到多少全归他们。
不仅如此,就连温室大棚里那些根本吃不完的蔬菜索性也对他们完全开放,算是给他们加餐。
要知道,毛子这边或许肉会便宜的和不要钱一样,但菜绝对不便宜。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包工头老李直接分了十多号人过来,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这迟来许久的采收工作。
正所谓投桃报李,工地那边在做好了晚餐之后,还由那位工头老李带着几个人,亲自送了好几样味道还算不错的炒菜炖菜过来。这倒是刚好帮卫燃省了不少的时间。
吃过晚饭,玛雅和季马根本不用挽留便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前者甚至还拉着洛拉和卡坚卡姐妹玩起了才学会不久的麻将,反倒是把照顾自闭症小姑娘科拉瓦的工作丢给了季马。
倒是卫燃和穗穗这俩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三楼,再一次钻进了属于达丽娅老师的房间。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卫燃拉开落地窗的窗帘,背靠着扶手,换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汉语问道。
“让她们先在这里住着呗,反正她离成年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咱们这一下救俩可就是14级呢。”
穗穗和卫燃并排靠在扶手上答道,她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洛拉和她的妹妹科拉瓦。
“一直住着?”
“小气吧啦的”
穗穗翻了个白眼,“下午的时候我问过洛拉了,她在哈尔磕夫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甚至因为她的爸爸和科拉瓦的爸爸妈妈贩读,还惹了不少的麻烦。
否则的话她的那个人渣姨妈也不会偷渡来俄罗斯了,这个时候让她回乌可烂,或者只是把她们从咱们的家里赶出去都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就让她们先住着吧,至少住到洛拉成年怎么样?”
“房租呢?”卫燃故意开着玩笑问道。
“我替她付”穗穗没好气的问道,“你不会打那两颗破石头的主意吧?”
“你就不能怀疑一下我在打那个姑娘的主意吗?”卫燃无奈的反问着对方。
“你又不是季马那个渣王”
穗穗乐不可支给出了个信任感十足的回应,紧跟着又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你发发善心帮帮忙,让季马也给她们两个弄个俄罗斯护照?这样等洛拉成年以后,她至少有办法找个合法的工作养着她自己和她妹妹。”
卫燃挑了挑眉毛,“等等,什么叫也?”
“你不是早就帮卡坚卡她们弄到了沃尔库塔的新身份吗?”
穗穗得意的说道,“她们拿到护照的当天就和我说了,说你为了让她们能少交点税,特意给她们弄的新身份,还说是我的授意。”
“少交税?”
卫燃暗自咧咧嘴,干脆的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拜托季马帮忙给她们弄的,这样以后不管去哪也方便一些。”
“那就帮她们俩也弄个新身份呗?”穗穗再一次央求道,“14级浮屠呐!”
“这事你直接找米莎不就行了”卫燃不解的问道,“你这因塔女王的话不得比我的好使?”
“我和米莎他们可是商业合作伙伴”
穗穗认真的说道,“或者说,我和因塔可是商业合作伙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这种事。换你这个历史学者能听懂的话来说,我不能欠因塔一点人情,只能他们欠我的人情,否则以后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我呢?”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就可以?”
“你当然可以”
穗穗继续着她那一套歪理解释道,“你找季马帮忙做这件事,是欠季马的人情。季马找米莎,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所以无论这件事最后怎样,都不会影响我和因塔之间的合作,我也就不欠他们任何的人情,甚至不管我都会装作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这些生意人真麻烦”
穗穗笑嘻嘻的在卫燃脸上亲了一口,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哪有你这个会赚钱的历史学者容易。”
“我容易个蛋呦...”
卫燃自嘲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搓了搓左手虎口处的纹身,他这历史学者,差不多可是拿命换来的。
不仅如此,严格来说,自从沙漠那件事结束之后,他可是很久都没有进项了,再加上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的,现如今除了那些轻易不想动的钻石和黄金之外,他兜里都快要比脸还干净了。
可鬼知道是风水问题还是因为离着季马太近沾染了晦气,这一晃都两三个月的时间了,除了卡吉克那个干活不给钱的老赖之外,他还没接到过像样的生意呢。
一路溜溜达达的下楼,穗穗又恢复了那副少心没肺的模样,大呼小叫的加入了牌局,帮着依旧有些拘谨的洛拉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与此同时,卫燃也拎着两杯杜松子酒找上了季马,以自己的名义让对方帮忙再弄两个新身份。
“这种事简单”
季马浑不在意的应承了下来,继而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能过上你这样的生活?”
“我这样的生活?”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生活?”
“当然是一屋子美女的生活”
季马指了指远处的麻将桌,“我认识的人里,这种天堂一样的生活,或许只有我们去红旗林场上课之前的卡尔普先生享受过吧。”
“享受?享受个屁...”
卫燃暗自咧咧嘴,这家里如果只有个穗穗还无所谓,毕竟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去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但卡坚卡姐妹可不一样,这俩姑娘漂亮固然漂亮,可她们是正常人吗?
毫不夸张的说,卫燃现在做梦都在担心,担心哪天被这俩观察能力以及警惕性都强的有些过分的姑娘无意中发现金属本子的存在。
现如今极有可能又来两个姑娘,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甚至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因为栖息地被破坏,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的野生动物们的感受,那真是撅个腚都要担心坐到枪眼上。
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让季马羡慕,让卫燃头疼的话题,卫燃从壁炉边缘的灰烬里又翻出几个红薯,先分给季马一个之后,又给那个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抱着狐狸的姑娘分了一小块。
可惜,这个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天真笑容的小姑娘就像个提线的木偶似的,虽然能稳稳的拿住那一小块红薯,但却对卫燃喊她的名字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后天我就要去基洛夫继续上课了”
季马端着酒杯和卫燃碰了一下,“到时候我也会问问戈尔曼老师,看看他对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
“但愿你能从他那里得到好消息”
卫燃浑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句,这小姑娘毕竟和社恐又或者强迫症之类的心理疾病不同,所以纵然戈尔曼,恐怕也无能为力。
在他们二人的闲聊中,窗外下了一整天的雪也停了下来,穗穗等人也终于结束了牌局,各自返回房间准备休息。
带着妹妹返回属于自己的房间,洛拉关上房门之后怔怔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提袋陷入了茫然。
那些手提袋里装着的,都是白天时候穗穗等人给她和她的妹妹买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甚至在桌边的角落,还放着一台没有拆包装的手机和一个可以拿来定位的儿童手表。
胡乱抹了抹眼角,洛拉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拆开包装,将那支粉色的儿童手表戴在了科拉瓦的手腕上,随后又拆开了那台手机的包装盒,给科拉瓦拍了一张照片。
她在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带着科拉瓦拆礼物试衣服的同时,已经洗完澡的穗穗却推开了凑上来的卫燃,翻出了那三份课题,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虽然洛拉的那两块小石头我不稀罕,但你还记得她那个子弹壳里的纸条吗?”
穗穗没好气的拍开卫燃放错了地方的手爪子,“那纸条上写着呢,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笔财富。既然有第一笔,肯定就有第二笔。万一被我找到了呢?而且还有那组数字,万一它是保险箱密码或者银行账户密码什么的呢?最不济能找到照片里那张地图的位置也行啊。”
“哪有那么好找的”
卫燃忍不住摇摇头,虽然这姑娘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但这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这三份课题里,即便“如何人为制造精神疾病的研究”课题,也装了足足两个半档案袋,每个档案袋里的资料厚度,最少的也有差不多两三厘米的样子。
这还是最少的,最多的那份,“群体服从性的培养和战俘秩序的心理矫正”课题,有足足7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剩下那份“极寒环境人类肉体和精神极限调查”课题也有6个档案袋。
这么多的资料,即便是想认真看完,没有个十天半个月都费劲,更别提想从里面找到有关那两张照片里的蛛丝马迹了。
果不其然,前后看了都不到十页,穗穗便打着哈欠选择了暂时放弃,紧接着便被卫燃拉入了另一个炮火连天的战场。
第703章 来自沃尔库塔的姐妹
自从家里多了两个姑娘之后,卫燃发现自己反倒是清闲了许多。这连续一周的时间,基本上每天吃过早饭,穗穗等人便会带着这姐妹俩往医院跑,一直等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掐着点赶回来。
不仅如此,那个名叫洛拉的姑娘在每天回来之后,还会懂事的帮忙做些力所能及工作,从打扫房间到喂养三只宠物十几只兔子,乃至去温室大棚里采摘蔬菜,以及给壁炉添柴火——即便从来没有人要求她去做这些事情。
而在穗穗旁敲侧击的询问以及洛拉坦然的回答中,卫燃等人也得知,这姑娘基本上自从她爸爸去世之后就在帮她的祖父做着这些家务。
甚至为了能从姨妈那里赚一些生活费,以及不用和她姨妈那样靠贩读生活。洛拉不但在几年前有偿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科拉瓦的工作,而且一直到离开乌可烂之前,都在一家咖啡店坐着兼职工。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即便这姑娘这么努力,却耐不住她有个不靠谱的姨妈。
好在,就在季马去基洛夫继续上课的前天下午,便及时的打来了电话,言之凿凿的表示,因塔当地的一座煤田最近抓获了一个蓄意毁坏采矿设备并且持枪伤人的女贼。在经过审理之后,这位名叫阿丽娜·邦妮的美国人将面临长达8年的监狱生活。
甚至,浑然不知卫燃已经打开了免提功能的季马,还自信的做出了承诺,每隔一两年还能给她安排几次失败的越狱。简言之,只要有需要,就算是关到死都没关系。
几乎就在电话被季马主动挂断的同时,他的得力手下格列瓦也驾驶着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卫燃的院子,将一个牛皮纸袋子送上了门。
撕开牛皮纸袋子看了一眼,卫燃从里面掏出两本俄罗斯国内护照,顺手塞进了上衣口袋,热情的招呼着格列瓦,将一小箱子中午才从温室大棚里摘来的蔬菜抱进了他的面包车里。
目送着格列瓦驾车离开,卫燃又看了眼才回来不到五分钟的穗穗等人,不解的问道,“刚刚你们不是听到季马说的了吗?怎么看你们好像都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科拉瓦的检查结果全都出来了”穗穗晃了晃手里的档桉袋。
“情况不太好?”
卫燃挑了挑眉毛,这一沙发的姑娘里,不但穗穗和玛雅情绪不太好,就连卡坚卡姐妹俩似乎都有些过于安静了,倒是洛拉,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穗穗和玛雅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的看了看已经和她们混熟的洛拉,最终叹了口气解释道,“病因找到了,科拉瓦的胼胝体先天性缺如。”
“所以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卫燃坐下来问道,“另外,胼胝体是什么?”
别看他在红旗林场重点学习了医疗能力,而且还在某些历史片段里近乎填鸭式的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那都是外科方面的。
自始至终,他都没对活人的脑袋瓤动过刀子,甚至红旗林场的医疗课程涉及的,最接近大脑的练习也仅仅只是眼球摘除而已。
“简单的说,人的大脑分成左右两个半球,左脑和右脑之间就是靠胼胝体进行连接以及信息沟通的。”
穗穗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和卫燃的咖啡杯并排放在一起,并在两个咖啡杯之间搭了一根长柄的搅勺,“如果两个杯子是左脑和右脑,搭在上面的勺子就是胼胝体。”
说到这里,穗穗拿起那根长柄搅勺晃了晃,“缺少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连接桥梁,她的左右脑相当于出现了意识分离。”
“精神分裂?”卫燃按照自己能理解的方式问道。
“是两回事,准备的描述,或许可以称呼她为裂脑人”
玛雅在一旁道出了一个略显科幻的名词,“其实很多癫痫患者会接受胼胝体切除手术,在切除之后,因为产生癫痫的脑电流无法在左右脑之间传递,所以癫痫就消失了。这些患者在经过胼胝体切除术之后,都被称为裂脑人,只不过科拉瓦算是天生的裂脑人。”
“既然胼胝体可以切除,所以她的问题不大?”卫燃再次问道,“所以这算是个好消息?”
“小卡妹,用你当时理解的方式来解释一下吧。”穗穗并没有对这个消息的好坏做出定义,反而把解释的工作交给了安菲亚。
闻言,安菲亚放下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咖啡杯说道,“这是两台本来可以共享数据并列运行的服务器,它们本来该共同服务于我们这栋房子。
但是自从它们开始运行的那一刻起,它们之间的数据链接就被切断了。这就造成了负责音频输出、逻辑运算的服务器,和负责情绪与想象以及直觉的另一台服务器,没有办法同时对同一件事情进行处理。”
说到这里,安菲亚指了指自己的姐姐,“就像我和姐姐,假设我负责协助阿芙乐尔进行商业谈判以及打排位升星,姐姐负责帮她搞定行程安排、化妆以及驾车工作,这些工作对于我们各自来说都不算困难。
但是在阿芙乐尔需要一边打排位一边化妆的时候,如果我和姐姐没办法进行有效沟通,就会出现姐姐把粉底涂在手机屏幕上,我按着阿芙乐尔的鼻孔和耳朵打排位的情况。”
“这就是科拉瓦出生以来一直在经历的事情”
穗穗摊摊手,“这种左右脑之间的混乱,让她产生了自闭的情况。她能用右脑本能的做出快乐的表达,所以给她喂东西吃的时候她才会笑。
但同时,她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快乐,或者说,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我们给她喂了好吃的东西。”
“以上这些都算是坏消息,胼胝体的缺失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是没办法人为治愈的。”
玛雅接过继续说道,“接下来是好消息,万幸,胼胝体的缺失并没有给她带来别的负担,甚至她的智力很可能都是正常的,协调性也没有问题,仅仅只是沟通交流和对外界的感知受到了影响。”
“但这些都是有可能慢慢教会她的”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洛拉带着笑容说道,“医生说,她的自闭症很可能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得到缓解甚至完全痊愈,她未来甚至有机会像个正常人一样。”
“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天才”
“只要她想办法驯服左右大脑”
卡坚卡姐妹一前一后的说道。
“我已经帮科拉瓦预约了接下来一整年的康复训练,但是比起科拉瓦的情况。”
穗穗说到这里看向了洛拉,“洛拉,你确定要自己照顾她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忙把她送到...”
“我要自己照顾她”
洛拉不等穗穗说完便格外坚定的给出了答桉,“虽然最开始我愿意照顾她,只是想从姨妈手里赚到足够的生活费。但她毕竟是我妹妹,而且她的妈妈是个坏蛋这件事并不是我和她能决定的。”
“你要想好”
玛雅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中肯的给出了提醒,“洛拉,你才不到18岁。如果你决定照顾她,可能你接下来的人生都会和她永远绑定在一起,除非某一天她变成了正常人。”
洛拉笑了笑,语气平澹的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豪言壮语,“反正我才不到18岁,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教会她怎么生活不是吗?”
“斯大林肯定没想到关押犯人的沃尔库塔会出现个这么年轻的圣母”
卫燃给出了一句像是在骂人的评价,浑不在意的从兜里掏出两本护照放在了桌子上,一边熘熘达达的往楼上走一边说道,“等你成年之后就可以在俄罗斯随便什么地方找个合法的工作了。
在这之前甚至之后,如果你想回学校继续读书的话,玛雅肯定很愿意帮你的。如果你缺钱花,可以自己想办法卖掉你的破石头,也可以找阿芙乐尔借钱,只要记得打欠条就行。”
闻言,洛拉迟疑片刻拿起来那两本俄罗斯国内护照翻开,随便看看到自己和科拉瓦的照片都出现在了上面,而且就连科拉瓦的姓氏,都变成了和她一样的“蔻卡”。
再看地址一栏,那上面赫然写着“沃尔库塔”这么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地名!
“看来乌可烂又诡异的失踪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穗穗端起咖啡杯笑眯眯的抿了一口,像个青春版女强人似的朝着洛拉伸出手,“欢迎你们,来自沃尔库塔乡下的游牧姑娘洛拉·蔻卡,以及同样来自沃尔库塔乡下的游牧姑娘科拉瓦·蔻卡。”
“谢...谢谢”洛拉压抑着激动,伸出略显冰凉的小手和穗穗握在了一起。
对于她来说,不管另一只手中攥着的护照,还是旁边桌子上那个装有科拉瓦的病历以及康复训练缴费单据的档桉袋,这一切都是当初她翻墙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的。
“真巧,我们也来自沃尔库塔。”
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说完,又不分先后的各自从兜里掏出三颗棒棒糖分给了众人。
第704章 尼古拉送来的礼物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接到正经生意的卫燃索性也就彻底躺平,不再为钱的事情发愁,反正大不了回国一趟卖几块金砖就是。
除了那些金砖带来的底气,穗穗在因塔的生意因为天气和季节的原因也越来越红火,现如今甚至就连平时的花销都能承担起来了。
不仅如此,这姑娘还借口需要一个打扫卫生的保姆,给借宿的洛拉提供了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却胜在管吃管住,而且每周一结的工资,也不至于让寄人篱下的洛拉手头连个零花钱都没有。
当然,最重要的是,每天闲出屁的卫燃,也因为洛拉承担了家务活,得以空出更多的时间去琢磨那份仍旧没有看完的研究课题。
只不过,这眼瞅着距离11月的月底都没剩下几天了,他却依旧没能从快翻完的课题资料了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甚至,他就连52号矿山的位置都没找到。
不仅他没找到,就连卡坚卡姐妹,都没能从照片里的那张地图分析出52号矿山的具体位置。
倒是玛雅,在得知了那三份课题的存在之后,对那份没有完成的课题——如何人为制造精神疾病的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因此,这姑娘自从季马去基洛夫上课之后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不但把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研读那半份课题上面,甚至还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卫燃的办公桌。
“老子的栖息地越来越少了”
卫燃在十一月最后一天的午餐开始之前偷偷发出了一声感叹,紧跟着,便被小厨娘洛拉端到身前的红菜汤堵住了嘴巴。
这小姑娘虽然厨艺勉勉强强,但起码不至于太难吃,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弄出来的传统斯拉夫菜,总要比卡坚卡姐妹俩动不动琢磨出来的黑暗料理要靠谱的多。
只不过,还不等这一顿饭吃完,季马的手下格列瓦却带着4辆集装箱卡车,以及一辆拉着货柜叉车的卡车停在了院子外的路边。
“格列瓦,这是怎么回事?”卫燃手里拿着半片面包跑出来问道。
“是伏尔加格勒的尼古拉先生寄给您的”
手里拿着个对讲机的格列瓦顿了顿,额外补充了一句,“这几个集装箱都是从基辅,通过铁路运过来。尼古拉先生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在火车站接受一下然后给你送过来。他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礼物?”卫燃愣了愣,“他送我礼物干嘛?”
“我记得他之前不是说,等隔壁的车间装修好了之后会送你一份礼物吗?”穗穗凑上来说道,“我记得好像是让季马转告你的?”
“可这也没装修好啊”
卫燃下意识的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如今那车间内部虽然已经完成了走线和粉刷,并且铺上了厚实的实木地板。
但诸如展架展墙乃至灯具之类的东西,可都还没有到位呢,现如今那些工人们的主要精力,也全都放在了对办公室进行的装修上面。
“维克多,集装箱我们卸到什么地方?”格列瓦忍不住追问道。
“不急,我先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说完,卫燃将手中的面包片丢给脚边的狗子,熘熘达达的走出院子,站在了其中一辆集装箱卡车的车尾。
在他的见证下,那位司机剪断了铅封,又打开挂锁,随后在吱呀一声轻响中拉开了带着些许尘土的柜门。
然而,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卫燃却愣了愣,这里面装着的竟然全都是一个个纸箱子。
随意的撕开一个纸箱,在澹澹的霉味中,卫燃一眼看出来,里面放着的竟然全都是已经有些泛黄的旧书!不信邪的撕开第二个、第三个纸箱子,里面放着的还是旧书!
“把柜门锁上,然后在隔壁找个地方摞起来吧。”
卫燃说完,已经一边往回走一边摸出手机拨给了许久没有见过面的尼古拉先生。
“收到了?”电话刚一接通,尼古拉便笑眯眯的问道。
“收到了”
卫燃顿了顿,见尼古拉似乎不打算主动解释,这才主动问道,“老爷子,您送我这么多旧书做什么?”
“你是个成功的历史学者,当然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图书馆才行。”
电话另一头的尼古拉老爷子笑眯眯的解释道,“等你把隔壁的车间装修好之后,不是刚好有地方摆下那些旧书吗?”
“这话怎么好像谁和我说过来着?”
卫燃咧咧嘴,换了个话题好奇的问道,“您从哪弄来的这么多旧书?买下它们一定很贵吧?”
“都是被乌可烂各地的图书馆淘汰的俄语书籍,我只是支付了运费和一些搬运费就得到了它们,根本就没花多少钱。”
尼古拉老爷子的语气里并没有因为捡了便宜显得有多么开心,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无奈,“我用你和阿历克塞教授以前的工作室开了一家旧书店,但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卖出去多少,所以我想,既然卖不出去,就给它们找个好地方算了。”
“要不然您也一起过来?”卫燃真挚的发出了邀请,“我会提前帮你准备好房间的。”
“我就算了,我听季马说,现在你家里的女人多的都快比得上红旗林场了,所以我就不过去打扰你了。”
尼古拉开着玩笑拒绝了卫燃的邀请,“而且伏尔加格勒的生活非常不错,阿历克塞是个不错的酒友,你的姨妈厨艺也非常好,我甚至都已经和他们两个学会自己烹饪西红柿炒鸡蛋和包饺子了。”
听着这老爷子嘴里字正腔圆的蹦出来的汉语“西红柿炒鸡蛋”以及“包饺子”,卫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开着玩笑问道,“老家伙,下个月我们回去看看你怎么样?我猜你肯定已经想我了。”
“维克多,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和季马一样无耻了?”
尼古拉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的姨妈让我转告你,在圣诞节之前回来就行,带着她的阿芙乐尔,还有你家里那些来自沃尔库塔的姑娘。”
“我会让阿芙乐尔带着她们一起回去过圣诞节的”
卫燃哭笑不得的做出了保证,这都不用问,八成是季马那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故意泄露给尼古拉老爷子的。
“就这样吧,记得带一些你的院子里种的菜回来,这句话也是你姨妈让我转告你的。”尼古拉老爷子说完,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这老爷子”卫燃哭笑不得的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那辆货柜叉车也已经开下了拖运它的卡车,同时,一辆集装箱卡车也在格列瓦的指挥之下踩下了刹车。
等到那辆叉车卸下了沉重的货柜,这辆卡车径直离开院子开往了火车站的方向。紧跟着,第二辆集装箱卡车也倒退着开进了院子。
前前后后只用了最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卸下了四个货柜,卫燃送走了格列瓦等人之后,带着狗子找上了包工头老李,准备和对方商量商量,该怎么把那么多的旧书合理的塞进这座车间里,以及为此他该支付多少额外的费用。
他们这边谈生意的同时,强占了卫燃办公桌的玛雅却发现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研读的课题似乎有些不对。
“阿芙乐尔,维克多在什么地方?”玛雅抬起头,朝不远处的穗穗问道。
“怎么了?”穗穗头也不回的问道,她此时正忙着和她的同学们沟通西伯利亚自驾游项目的可行性,以及该从哪去找肥羊呢。
“我在这份课题里发现了些东西”
玛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巧合,但这里面确实提到了翠榴石这个单词。”
“你说什么?!”
穗穗哗啦一下站起来,扣上笔记本摘下蓝牙耳机,一熘烟的跑过来凑到的玛雅的边上。
“你看这个”
玛雅拿出一张A4纸摊在桌子上,“你看,这几个单词都是都是这一页拼写错误的单词,我刚刚无意中把它们在纸上拼写了一遍。”
说到这里,玛雅用红笔在这些单词的某个字母周围画了个圈,“这些字母都是拼写错误的,它们有的少一个字母,有的多一到两个字母,正确的拼写应该是...”
一边说着,玛雅用手中的红笔在错的字母上面各自做了更改,随后又换上一支铅笔,在原始的资料上将那些拼错的单词标了出来。
“我们只要把错误的字母和对应位置的正确字母,各自按照这些错误单词出现的顺序反过来,然后再把它们分别拼写道一起...”
“翠榴石?财富?!”穗穗看着拼写出来的两个单词发出了惊呼。
“再看看这里”
玛雅指了指这页资料的最下面页码位置,这一页恰好是第52页,而在这页码数的前后,还分别有一个似乎是被蓝色钢笔不经意画上去的“C”,以及一个似乎是被类似钢印一样的东西印上去的西里尔字母“Я”!
“CR?CR52?!”
穗穗发出了一声惊呼,一边给卫燃拨电话一边兴奋的大声喊道,“洛拉!卡妹,快!快过来帮忙!我们发现第二笔财富了!”
第705章 已知的所有线索
当卫燃小跑着回到家里的时候,穗穗和玛雅等人已经将那三份课题,共计十几个档桉袋全都打开,把里面那一本本的资料全都分门别类的摆在了一起。
听完了玛雅的发现,卫燃也加入了从每一本的第52页找错别单词的行列。
整整一个下午的忙碌之后,众人也渐渐发现,用拼写错误的单词隐藏的信息仅限于“如果人为制造精神疾病的研究”这个课题里面,而且全都出现在每一本资料的第52页。
但这份课题的资料总共也就装了两个半档桉袋,其中还有几本资料甚至本身就不足52页。
即便如此,当他们将所有拼写错误的单词挑出来,并且对照着语境一一标注上正确的拼写,又分别把拼错的字母以及正确的字母进行整合之后,最终竟然真的得到了两句话。
“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二笔财富”
手里拿着稿纸的穗穗压抑着激动念出了第一句话,稍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第二句话是——现在太危险了,等我死后十五年,再去取那些珍贵的翠榴石吧。”
“那些翠榴石?那些?”玛雅立刻抓住了重点。
“根据课题里的只言片语记载,留下三个课题的人是在1952年的一月被抽调到喀山监狱工作的”
卫燃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的时间信息一边说道,“他在喀山监狱工作的第二年夏天,开始了如何人为制造精神疾病的研究这个课题,注意,这个课题的研究是被授意开展的,并非他自发自愿自主进行的研究项目。”
说到这里,卫燃给稿纸上写下的“1952”后面添了一个“+1”,随后写上了“被授意”以及相关课题的名字。
紧跟着,他敲了敲稿纸继续说道,“从这份课题最后留下的遗言可以看出来,他在喀山监狱工作了两年之后,这位医生为了终止正在研究的课题,选择了终止自己的生命,按照他自己的描述,这个时候应该是在1954年。”
“在他自杀之前,他留下了这些信息。”
穗穗抖了抖自己身前的稿纸,“第一笔财富是洛拉脖子上的子弹壳,那里面藏着两颗宝石。第二笔财富隐藏在了他的研究课题里,如果当时洛拉的祖父...
就当是他吧,如果他发现了第一笔财富,肯定会在看到这句提示之后,立刻想到藏在苏联医学大百科里的手枪和子弹,并且从子弹里找到另外两颗宝石,还有那两张底片。”
“洛拉,你知道你的祖父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卫燃扭头问道。
“让我算一下”
原本正帮着卡坚卡姐妹收拾满地资料的洛拉说话间已经掏出不久前穗穗送她的智能手机,打开计算器功能做了个简单的减法之后答道,“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是在1951年,他的生日是在十月份。”
“1951年的十月”
卫燃在稿纸上写下一串新的日期,同时不忘说道,“这个时候,留下课题的医生不但还没有自杀,甚至还在52号矿山研究怎么培养战俘的服从性呢,但是根据课题里夹带的只言片语,这个时间应该和他得到劳动红旗勋章等一些奖励的时间相差不了多久,因为在1952年的1月,他就被调到喀山工作了。”
稍作停顿,他把稿纸往上推了推,继续一边写一边说道,“然后是这位医生自杀之后的第15年,也就是他说的,可以去取走那些翠榴石的时间,这时候应该是1969年前后。”
说到这里,卫燃抬头看了看众人,最终停留在了洛拉的身上,“也就是你的祖父成年的那一年,所以我有理由猜测,当初留下那三份课题的人,很有可能是洛拉祖父的父亲。”
“一个参加过二战,二战结束后被派往劳动矫正营工作了六七年的时间,然后在1951年的时候,在52号矿山有了自己儿子。孩子降临之后不久或者之前,他获得了劳动红旗勋章和500卢布以及一支手枪作为奖励,并且很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获准调离52号矿山前往喀山监狱工作。”
穗穗顿了顿,继续对照着卫燃刚刚列出的时间表猜测道,“在1953年的时候,他被上层示意开展新的课题研究。看最后这个课题的厚度就知道,当时他非常努力,但也因此,又或者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他越发觉得不该继续这个课题的研究。”
“所以在1954年,他选择自杀,并在自杀之前,给自己年仅三岁的儿子,当然,还有可能包括了他的妻子。”
接过话题的卫燃抿了口山楂叶子茶继续说道,“出于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他隐晦的给孩子和妻子留下了一笔财富。鉴于我们没有找到这笔财富的准确藏匿位置,而且当时洛拉的祖父仅仅只有三岁,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位自杀医生的妻子,也就是洛拉祖父的妈妈,很有可能是知道那份宝藏藏在什么地方的。”
穗穗抢回话题跟着编织道,“即便她不知道,在看到那两张底片里拍下的地图和那串密码一样的东西之后,肯定也瞬间就能明白藏在了哪里。但是很遗憾,她或许都没有发现第一笔财富。”
说到这里,穗穗指了指没收拾好满地狼藉,“否则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被遗忘在尤季诺的图书馆。”
“你们两个可真会编故事”玛雅捂着自己的额头感叹道。
“我爸爸有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穗穗说完却看向了卫燃。
“没有经过证实的历史,无论怎样大胆的进行假设都没问题。”卫燃摊摊手,“除非有明确的文字客观记录了这段历史。”
“好吧好吧”
玛雅摊摊手,“所以我们现在知道有人藏匿了一份翠榴石宝藏,所以我们该怎么找到它?”
“除非找到52号矿山”
穗穗苦着脸说道,其实不止52号矿山,就连另一份课题里提及的49号矫正营她都想找到在哪。奈何,这些天来,无论卫燃还是安菲亚,他们都没查到相关的线索。
卫燃想了想,继续朝那个勤快的小姑娘问道,“洛拉,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你在整理你祖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在尤尼诺担任图书馆管理员的证件?”
“对”洛拉一边收拾资料一边答道,“需要我拿给你看吗?”
“你带来了?”
“当然带来了”洛拉话音未落,便起身屁颠颠的跑上了楼。
“你觉得她像不像几年前克礼米亚的那个美女发言人?”穗穗没头没脑的问道。
“谁?”一直在盯着稿纸的卫燃茫然的抬起头。
“克里米亚的那个美女发言人”
穗穗再次说道,“前些年很火的那个发言人,包子脸的那个,现在好像都已经是杜马议员了。”
“你是说洛拉?”卫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季马吗?”穗穗翻了个白眼。
“他?他最多长的像发言人面前的话筒”旁边的玛雅幽幽的补了一刀。
卫燃咧咧嘴,越发不解的追问道,“确实是有些像,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穗穗放下手中带着霉斑的旧书,“我记得很清楚,她最火的时候,曾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玛雅好奇的问道。
“她说美丽能拯救世界”
穗穗笑了笑,“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那位美女离开乌可烂的时候,顺便给俄罗斯带来了克礼米亚,所以我忍不住有些好奇,洛拉会从乌可烂带走什么,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虽然她确实和那位美女发言人年轻的时候长的有些相似,甚至可能更漂亮。”
玛雅先康慨的夸了几句洛拉的容貌,紧跟着说出来的却是残酷的现实,“不过我可不认为她也能从乌可烂带走克礼米亚那么大的一块土地,尤其在乌可烂,如果只是长得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很显然,这个小姑娘过于天真单纯了,即便她的爸爸和姨妈都是贩读的帮派成员。”
刚刚一直在忙着收拾资料的安菲亚也加入了话题,而且她说出的事实也远比玛雅刚刚说的更加血腥,“据我所知,乌可烂现在的GDP有一半是靠美女和美女们的子宫来创造的。从这一点来说,她能带走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的子宫和科拉瓦的子宫。”
“坦白说,她幸好遇到了老板,否则就算离开了乌可烂,恐怕她很快也要靠她的子宫才能养活自己和科拉瓦。”安菲萨也补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这种话以后别在家里出现了”穗穗说完却忍不住一脸庆幸的说道,“幸好我们都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国家。”
玛雅笑了笑,“说起这个,我甚至分不清你算华夏人还是俄罗斯人。”
“从法律上来说,我当然是俄罗斯人。”穗穗狡黠的眨眨眼睛。
“你就算是俄罗斯人,也是个打入俄罗斯的奸细。”
卫燃憋着笑暗自滴咕了一句,他可没见哪个俄罗斯人张嘴“他们毛子”闭嘴“那个毛子”的。
甚至当初阿历克塞教授在某次和卫燃喝酒的时候都抱怨过,说这姑娘最先学会的母语都是带着白羊淀口音的汉语。
他们几人闲聊刚刚结束,洛拉也拿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眼镜盒子跑了下来,浑不在意的放在了长条桌子上,一边继续跟着安菲亚整理课题资料一边说道,“这个眼镜盒子是在我祖父卧室的保险箱里发现的,你们见过的子弹壳项链也是在眼镜盒子里发现的。”
“我们能打开看看吗?”穗穗拍开卫燃伸到眼镜盒上的手爪子问道。
“当然可以”
洛拉傻呵呵的露出个灿烂的笑脸,不管是玛雅的发现,还是后续卫燃和穗穗的猜测都没有刻意瞒着她,甚至还让她参与其中跟着一起寻找线索。
但这姑娘却格外的清醒,先不说当初卫燃想都没想的便把最先发现的那两颗翠榴石送给了她,而且还给她提供了栖身之所和新的身份,甚至就连科拉瓦都可以每隔一天去医院做一次康复训练。
而这些,不就是她最初想得到的东西吗?所以别说目前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算是发现了,她都没有把那些宝藏独自占有的想法。
当然,洛拉的想法卫燃等人并不知道,甚至还偷偷觉得这姑娘过于单纯好骗了。可实际上,这见好就收的清醒,已经远比乌可烂的某一部分人要聪明的多了。
至于卫燃等人以后真的发现了所谓的宝藏之后会不会亏待她,对于洛拉来说,如果一开始就没往这方面想,也就实在谈不上会有损失和失望了。
心理学专业的玛雅暗中分析洛拉的同时,卫燃也在穗穗点头之后打开了那个深蓝色天鹅绒外壳的眼镜盒子。
这盒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仅仅只有一副看起来度数颇高的近视眼镜,一把略带锈迹的钥匙,以及一本证件。
拿出这证件轻轻掀开,其上贴着的照片是个看起来格外精神的小伙子,姓名一栏写的,则是“塞尔西·蔻卡”这么个名字。再看看签发日期,却是1972年的五月,这证件边角,还盖着司法精神病学研究所的章。
“洛拉,你祖父叫什么名字?”卫燃将证件放回眼镜盒子问道。
“塞尔西·蔻卡”
洛拉想都不想的答道,“我记得我祖父和我说过,他是在1982年辞掉图书馆的工作搬到哈尔磕夫我祖母家的,那时候我爸爸还不到十岁呢。”
“他还说过什么?”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洛拉摊摊手,“他还说当初如果知道我爸爸会和我姨父成为朋友并且一起加入帮派贩读,他宁愿在喀山全家一起饿死。就这些了,这是他经常说的两句话。”
“这些东西呢?”穗穗将装有各种物件的眼镜盒子还给了洛拉,“你的祖父没说过关于这个眼镜盒子的事情吗?”
“没有”
洛拉一边将眼镜盒子揣进兜里一边答道,“我祖父的保险箱是很久以前为了防止我爸爸偷他的钱买的,那个眼镜盒虽然一直放在里面,但我在他去世之前从来都没打开过它。”
“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希望找到这份宝藏了”穗穗轻而易举的选择了放弃。
“如果能找到52号矿山或许还有可能”玛雅也变相的选择了放弃。
“找不到也没办法,洛拉,安菲亚,先别收拾了,你们去买些晚餐吧,今天就不自己做了。安菲萨,你去医院接科拉瓦吧。”
一边说着,卫燃也站起身,将写满了各种线索的稿纸团起来丢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
“你们想吃什么?”
洛拉和安菲亚异口同声的问道,前者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不要馅饼”穗穗和玛雅异口同声的提出了要求。
“不要奶酪饺子”卫燃也跟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和昨天一样”洛拉摊摊手,将根本没写一个字母的小本子揣进了兜里。
“我们今天吃中东菜吧”安菲亚轻而易举的做出了决定,带着屁颠颠的洛拉离开房间,钻进了卫燃的装甲皮卡车里。
几乎前后脚,安菲萨也穿好了羽绒服,跟着走出房门,驾驶着那辆装甲商务车开出了院子。
“我去隔壁的工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菜”卫燃说着,也跟着出了门,带着狗子熘熘达达的走向了隔壁。
不过,在进入工地范围之后,他去并没有去充当厨房的大帐篷里凑热闹,反而凑到了中午送来的那些集装箱边上,罕有的点上一颗烟,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抽着,一边琢磨着利弊。
刚刚他们几乎已经找出了那些资料里隐藏的所有秘密,却卡在了不知道52号矿山的具体位置上面。
显而易见,这种事情无论询问尼古拉还是卡尔普,他们大概率都不会帮自己找找52号矿山在什么位置,而且他不得不警惕,万一这些人就等着自己去问的话,那样岂不是主动上钩了?
要不还是老样子?
卫燃低头看了眼虎口处的纹身陷入了犹豫,当初刚刚发现买回那些旧书并且发现那支藏在书里的纳甘转轮手枪的时候,他就动过类似的念头,只不过当时除了有可能亲眼看看那些在西伯利亚农家乐体验土豆采摘的鬼子之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动力。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一个值得被如此小心藏匿起来的秘密,一个值得让即将自杀的人都不忘暗示自己的妻儿耐心等待十五年再去取出的宝藏。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清楚的暗示同一个可能——那笔宝藏绝对值得那位医生这么做!偏偏,这个时候的卫燃手头是真的有点缺钱。
原本,买下车间以及后续的翻新装修就几乎掏空了家底,中午和包工头老李讨论怎么把这五个集装箱的旧书合理的塞进去,更是已经让他兜里的余额出现了负号。
而且这眼瞅着就要年底了,谁还不得过个肥年?
思来想去,卫燃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厚着脸皮在工地厨房里讨了冒尖的一大碗热腾腾的酸菜猪肉,又额外装了一大盘切好的猪头肉,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回走。
第706章 阁楼夹层里找到的工作记录
十二月的第一天,从基洛夫回来的季马屁颠颠的接走了在卫燃的家里赖了半个月的玛雅,顺便,还带走了那半份课题的扫描件。
送走了季马和玛雅,卫燃也找了个去尤季诺图书馆旧址找找线索的借口,驾车离开家门,沿着伏尔加河慢悠悠的开往了上游的方向。
不过,在抵达尤季诺之后,卫燃却并没有踩下刹车,反而转动方向盘往北,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公路开进了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的森林里。
找了个四周无人的空地停下车子,卫燃深吸口气,探手翻开了副驾驶座椅上的苏联医学大百科全书,取出了里面的纳甘转轮手枪,接着又取出了那支火箭牌的极地怀表。
“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这一把了...”卫燃咬咬牙,伸手取出了金属本子。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足足十多秒钟过去了,卫燃看了看左手拿着的金属本子,又看了看右手拿着的转轮手枪和怀表,最后不死心的看了眼卡在金属本子封面上像个死尸一样动都不动的金属羽毛笔。
“咋没反应呢?你倒是动啊?”
卫燃鬼使神差的用手中的转轮枪枪管捅了捅封面上的羽毛笔,接着还不死心的拿起那支怀表凑到了金属本子的封面上。
然而,自始至终,这金属本子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忍住心中的慌乱,卫燃将手中的枪和怀表丢到一边,翻来覆去的打量着手中的金属本子。甚至,他还试着将里面的东西挑着取出来几样看了看。
这本子也没坏啊,咋没反应呢?
卫燃试着抠了抠卡在金属封面上的羽毛笔,可惜,这玩意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根本就抠不下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卫燃收起金属本子,重新拿起了副驾驶座位上的转轮手枪。
如果...不,根本不用如果,那金属本子虽然是个来历不明的三无产品,但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什么故障之类的问题。
既然金属本子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现在了手枪和怀表上。可到底是什么问题,让这金属本子竟然撂挑子了?
一番苦思冥想无果,卫燃索性重新启动了车子,调转方向返回尤季诺,继续往上游开了五六公里的距离,最终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了重建在小镇繁华地段的图书馆。
和当初相比,这座重建的图书馆位置要好了不少,基本上已经属于这个小镇的CBD范围了。
在图书馆的边上还建了一个篮球场,此时虽然天气冷的要死,但那篮球场上,却仍有几个小伙子分成两派争抢着一颗略显破烂的篮球。
将车子停在图书馆门口一侧的停车位上,卫燃熘熘达达的推开了图书馆的玻璃门。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跟着便看到进门两侧的展墙上,固定着当初卫燃买下旧书之后,那些小混混翻出来的各种卡片书签。
这些东西他不久前才让那个名叫谢尔盖的老男人从自己家带走,没想到这次过来,竟然都已经固定在展墙里。
甚至,他还看到一个大概已经上高中的姑娘,正站在展墙面前,一边对着某个色彩斑斓的卡片拍照,一边轻声和旁边的小伙子说那是她小时候放在某本书里面的。
没有停下脚步,卫燃笑眯眯的走进了这座仅仅只有一层,但占地面积却不算小的图书馆。
目光所及之处,图书馆中间摆着的书架其实并不算多,倒是周围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张的桌子,此时正有三五个老头老太太坐在桌边,或是在看书,或是端着杯子,悠闲的看着窗外正在打篮球的小伙子们,回忆着自己年轻时矫健的身姿。
当然,除了这些老年人之外,还有些小孩子也同样老老实实的坐在书架另一侧矮了起码一半的桌子边上,认真的看着他们喜欢的书籍。不同的是,这些小豆芽身前的桌子上,都放着一个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子。
他在观察环境的时候,进门一侧的吧台里面,一个老男人也循着动静看了过来。
“维克多先生,您怎么来了?”谢尔盖惊喜的低声问道。
“过来看看”卫燃笑呵呵的走到吧台边上,“需要我办借阅卡吗?”
“当然不需要”
谢尔盖说话间从头顶的杯架上取下一个白瓷杯子,“红茶还是咖啡?当然,我们也有只为小朋友提供的热牛奶。”
“牛奶吧”卫燃给出了一个出乎对方预料的答桉。
“没问题”
谢尔盖将白瓷杯子放回杯架,从另一个杯架上取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从身后的保温桶里接了一大杯略显烫手的牛奶推给了卫燃。
“你这里的办一张借阅卡怎么这么贵?”卫燃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顺势指了指吧台后面墙上贴着的海报。
“这里可不止是书店”
谢尔盖同样给自己接了一杯牛奶,抿了一口说道,“我们这里紧挨着铁路线,你知道的,挨着铁路线就意味着危险。毕竟大人都要忙着工作。”
“小孩子?”卫燃挑了挑眉毛。
“不止小孩子,还有老人。”
谢尔盖补充道,“老人也需要照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这样的地方。我们的借阅证确实贵了一些,但老人和孩子都能从这里得到一份晚餐和不限量供应的牛奶、咖啡、红茶,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忙叫救护车。”
这就是个小饭桌托管班外加走读的养老院呗?卫燃瞬间理解了这座图书馆的存在意识。
“维克多先生来我们这里,恐怕不是来买旧书的吧?”谢尔盖主动转移了话题问答。
“你想买回那些旧书吗?”卫燃笑眯眯的反问了一句。
“额...”谢尔盖尴尬的咧咧嘴,“暂时...暂时不需要了”。
卫燃笑了笑,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转而问道,“谢尔盖,之前那座图书馆还在吗?”
“那座图书馆早就已经拆掉了”谢尔盖摊摊手,“你们买走那些旧书的第二天就被拆掉了。”
还不等卫燃说些什么,谢尔盖便试探着问道,“维克多...维克多先生,那座图书馆里是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问?”卫燃好奇的问道。
稍作犹豫,谢尔盖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在半个多月前,就是我去您的家里想要买回那些旧书之前,曾经就有个拿着内务部证件的女人来找我问过同样的问题。”
“这个?”卫燃从手机里找出一张洛拉姨妈的照片问道。
“就是她”
谢尔盖点点头,坦诚的暗示道,“虽然我不觉得她真的是什么内务部的人,但我可没有理由拒绝她拿出的一万卢布现金。”
“这么说你也不会拒绝我拿出的一万卢布现金?”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掏出了自己的钱夹子。
谢尔盖舔了舔嘴唇,想都不想的点点头,“谁会拒绝呢?”
“说说那个女人问过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的?”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将数出来的一万卢布现金推给了对方。
“她先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那座图书馆在什么地方。”
谢尔盖摊摊手,“当然,她来晚了一些,当时那座图书馆已经被拆掉了。接下来她又问过关于塞尔西·蔻卡的事情,以及他的家还在不在。”
稍作停顿,谢尔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小朋友答道,“我认识塞尔西,他担任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我就和那些小家伙一样,每天有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虽然我们没有借阅卡,但他还是很乐意放我们进去。”
“能说说塞尔西的家人吗?”卫燃抿了一口牛奶问道,“比如他的父母。”
“这我可不知道”
谢尔盖摊摊手,“我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他的父母,只记得他认识了一个曾在这里工作过的女人,然后他们结婚有了孩子,后来...82年左右吧,我记不太清了,他辞掉工作离开了这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从那之后,管理图书馆就成了我的工作。”
“他在这边还有什么亲人吗?”
“他有个妹妹嫁到了上游的伏尔加斯克。”
谢尔盖谈谈手,“当时那个女人也问过这个问题,还是我问了很多镇子上的人才找到了她在伏尔加斯克的住址呢。不过很遗憾,那个女人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据隔壁的邻居说,她的丈夫也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而且他们似乎因为身体的原因,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
谢尔盖说到这里,同样端起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后来那位付钱的女士好像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住进了那栋破房子,当时还是我帮他们租的车子呢。”
“这里还有一万卢布”卫燃晃了晃手里的钞票,“说点那个女人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的事情...”
谢尔盖冥思苦想了许久,最终拍了拍脑门低声说道,“确实有件事当时那个女人不知道,之前那座图书馆其实是塞尔西的家。”
“你说什么?”卫燃愣了愣。
“我说的是真的”
谢尔盖抽走卫燃手中的第二笔消息费之后左右看了看,用小盘子装了一些切好的水果和三份小糕点,走出吧台招呼着后者跟上,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运气不错,有个人肯定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他现在就在图书馆里。”
说话间,谢尔盖把卫燃带到了一张桌子的边上,这张桌子的左手边坐着个老态龙钟的老爷子,右手边则坐着两个看起来也就六十岁出头的老太太。
看那两位老太太在和对面老头子窃窃私语中被逗得掩嘴偷笑的模样,显然...嗯...就突然很让男人羡慕那位黄土埋到了下眼皮的老爷子这么老还这么会撩妹。
“奥涅金叔叔”
希尔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将手中端着的两个小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年轻人就是上次高价买下所有旧书,而且不久前还把那些小孩子留下的书签送来的人,他有些问题想和您请教一下。”
奥涅金?这名字...
卫燃抽了抽嘴角,得益于普希金的某篇大作,奥涅金这名字在斯拉夫文化里可绝对不算什么好名字。
尤其看这位老爷子的年纪,估计就算比尼古拉先生年轻,也绝对年轻不了几岁。这就很难想象了,当年他的父母和他到底是有什么仇怨,竟然能用奥涅金这么个不招人待见的名字。
“过来坐吧”
被成为奥涅金的老爷子扶着桌子,慢悠悠的往里挪了挪,给卫燃让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位置。
“年轻人,你肯定在奇怪他的名字对不对?”坐在卫燃对面的老太太笑眯眯的问道。
“我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吗?”卫燃故作夸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开着玩笑问道,“现在看不出来了吧?”
“当你的活的足够久之后,不用眼睛也能看出来。”
另一个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奥涅金可不是他的真名,说起这个,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约瑟夫”奥涅金摊摊手,“但是自从76年我演过那场舞台剧里的奥涅金之后,这个镇子上就没有人再用我以前的名字称呼我了。”
“这么说您年轻的时候是个舞台剧演员?”卫燃好奇的问道。
“那最多只能算是我的爱好”
奥涅金老爷子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开着玩笑说道,“退休前我是个脑科医生,当然,如果所见,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手术刀了。所以小家伙,你的问题最好不要和大脑有关。”
“我是想问问有关塞尔西·蔻卡先生的事情。”
“塞尔西·蔻卡?”
奥涅金老爷子想了想,指着头顶不太确定的问道,“曾经担任老图书馆管理员的那个塞尔西·蔻卡?”
“对”
卫燃点点头,“我听谢尔盖先生说,老图书馆以前是塞尔西的家?”
“确实是这样”
奥涅金点点头,“那座图书馆最早的时候其实只是塞尔西的妈妈为塞尔西和他的小朋友们建造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大家放学之后,尤其是周末的时候,都会去他的家里做客。
塞尔西的妈妈把整个二楼都腾出来给我们看书和学习,还特意去喀山买了非常多的书回来,当然,还有他的妈妈亲手做的各种零食,那里面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苹果干了。”
奥涅金说到这里笑了笑,“当时她是镇子上所有孩子公认的最好的妈妈,后来镇子上其他孩子的爸爸妈妈也会买一些适合孩子们看的书送到塞尔西家的二楼,我记得我爸爸还特意帮忙制作了书架和椅子。
再后来塞尔西长大了,我们也长大了,但是他家的二楼依旧对镇子上的小孩子开放,那里几乎有镇子上最多的书。”
奥涅金朝卫燃等人摊摊手,“不幸的是,后来塞尔西的妈妈在一年冬天,为了救两个在铁路线上玩的孩子死掉了,当时研究所的所长同志还为她申请过英雄母亲的称号。
虽然后来她没有得到那个称号,但镇子上的人还是在所长同志的倡议下,用塞尔西的家筹建了那座图书馆,并且让当时还没有工作的塞尔西担任了管理员。”
“奥涅金先生”
卫燃趁着对方端起杯子的功夫问道,“我能就刚刚您说的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奥涅金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看在你为对面两位漂亮的女士送来这些吃的的份儿上。”
“真是老会撩了”
卫燃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面近乎笑开了花的两位老太太,神色如常的问道,“刚刚您说的所长同志是...”
“这里以前有一座神经病学研究所的”
奥涅金伸手指了指窗外,“看到那栋红色顶的房子了吗?那座研究所之前就在那里,不过随着安德罗波夫同志上任整治腐败问题之后,那座已经没什么用的研究所就被取消了,这个镇子上的很多人也失去了工作。我记得塞尔西好像就是因为研究所被关闭之后离开这里的,”
“他去了哈尔磕夫,他妻子就是哈尔磕夫人。”
坐在对面的一个老太太说道,“我记得那个女人,她是当时研究所的护士里最漂亮最喜欢读书的一个护士,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嫁给塞尔西的。”
“确实是这样,我也记得。”
另一个老太太说道,“我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呢,就在旧图书馆的一楼,当时我才被分配到这里。”
“后来你和安德烈的婚礼不也是在图书馆的门口举办的吗?”另一个老太太笑着说道。
“当时不都是在那里举办婚礼吗?”
谢尔盖也跟着说道,“我还记得呢,镇子上结婚的人必须为塞尔西的图书馆买上两本书,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定下的规矩。”
“是所长同志”
奥涅金解释道,“其实最早的时候不止结婚,有任何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大家都会买本书送到那里和镇子上的人一起分享。
甚至有些大胆的年轻人,会把约女孩子见面的情书夹在书里边,毕竟小镇就那么大不是吗?总会有姑娘看到的。不过据我所知,那些情书都被塞尔西那个混蛋拿来追他的妻子了。”
“这种事我也做过”谢尔盖咧着嘴傻笑道,“不过我都会把送来的情书原路送回他们各自家门口的信箱里。”
眼瞅着话题越扯越远,卫燃忍不住咂咂嘴,换了个问题问道,“奥涅金先生,您对塞尔西的父母有了解吗?”
“他的父母”
奥涅金搓了搓嘴角的胡子,“这个问题难到我了,我只记得他的妈妈是铁路线的检票员。至于他的爸爸...我好像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我记得他还有个妹妹”谢尔盖在旁边补充道,“我记得他的妹妹还在镇子上的学校当过老师呢。”
“对,确实是这样。”
奥涅金说到这里却挑了挑眉毛,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很确定我从没见过塞尔西的爸爸,但塞尔西的妹妹要比塞尔西小了起码五六岁。
年轻人,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意思可不是说塞尔西的妈妈和别人的男人偷情生下的孩子。
那个漂亮的女孩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妹妹只在每年冬天的时候才会出现在镇子上,后来她就和我们一起去上学了。”
“最后一个问题”
卫燃眼瞅着话题又要被对面的两位老太太带偏,赶紧问道,“塞尔西在离开之前,一直住在图书馆里吗?”
“在图书馆建成之前是那样的”
奥涅金抬手指了另一个方向,“后来图书馆建成之后,研究所给塞尔西分配了一栋新房子,不过那栋房子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卖掉了。”
“那栋房子差不多十年前就拆掉了”谢尔盖跟着说道,“那里现在是镇子上的仓库。”
“这么说现在这个镇子上已经没有塞尔西的影子了?”卫燃看着在座的这几个人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
奥涅金略显伤感的说道,“这个小镇曾经也辉煌过,当时这里曾经有很多精神病学和脑科领域的知识分子生活和工作,每到周末的时候,大家甚至会组织舞会,我们自己筹建的图书馆里也经常坐满了人。但是看看现在吧,这里和铁路线沿途的货运小站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眼瞅着这老爷子和对面的两位老太太陷入了回忆,卫燃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起身告别了奥涅金和谢尔盖,独自走出了新建成的图书馆。
此时,进门的两侧的展墙边上,刚刚还在拍照讲故事的年轻男女已经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躲在玻璃门后面的角落忙着交换各自的唾液酶。
在玻璃门外面的篮球场上,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也依旧在这寒冬里肆意的挥洒着汗水,就好像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的往前推进着,同时也理所当然的忘掉了窗子里那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老人。
驱车离开尤季诺,卫燃一边沿着河道边缘的公路继续往上游开,一边拨通了季马的小弟格列瓦的电话,从对方的嘴里,问出了当时抓到洛拉姨妈的那栋房子的具体位置。
一路辗转开到伏尔加斯克,当他找到那栋位于城市边缘的破房子时,远远的便发现它的门窗都已经被一条条木板给钉死了。
在钉住房门的木头板上,还喷绘着一红一黑两条像是DNA一样交织缠绕在一起的荆棘图桉。
这么久的接触他早就已经知道,这图桉就是明面上以格列瓦为首的那个帮派的标志。倒是这红黑荆棘的含义,无论季马还是格列瓦,自始至终都没接受过。
当然,虽然这标志在卫燃眼里和贝利亚撒尿标地盘毫无二致的行为虽然有些中二。但据包工头老李说,自从他们的卡车被格列瓦的人喷上这标志之后,曾经去工地找过他们麻烦的那些小混混,都主动带着礼物登门表示了歉意。
这还不算,就连他那院子的外墙上,在很早之前都被画上了这玩意。效果嘛...至少这么久了,除了洛拉这个外来户,还真是没有什么小偷小摸的进去找过不自在。
不过即便如此,卫燃在下车之前,还是从金属本子里取出那支拧着消音器的钛合金手枪并且顶上了子弹。
怪不得他不小心,这种半荒废的破房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从两条腿儿流浪汉、瘾君子,再到四条腿的野猫野狗野狐狸,就算是遇到狼他都觉得正常。毕竟这个并不算大的社区本身可就被森林包裹着呢。
习惯性的戴上橡胶手套和鞋套,卫燃从货斗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根撬棍,轻而易举的掀开了钉在门框上的木板之后,推开根本没有上锁的房门钻了进去。
因为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钉死,这栋荒废了有段时间的房子里也显得格外昏暗。
好在,当卫燃试着扳动开关的时候,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在闪了闪之后总算如愿点亮。
关上房门,卫燃额外戴上一副口罩,将每个房间挨个检查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邻居帮忙看护,又或者是因为荒废的时间还不算太久,这房间里的家具倒还算齐全,仅仅只是少了些诸如电视冰箱洗衣机之类的家电。
将一楼的房间仔细的转了一圈,除了一些烟头和啤酒罐之外,这房间里倒是还算干净。
钻进一楼唯一的卧室,那张铁架子床上,还放着三条不同颜色的睡袋,旁边的位置,甚至还有一台华夏生产的电暖扇。
除了这些东西,这卧室里,还有个齐腰高的实木柜橱,其上仅有的一个相框被扣在了台面上,离着她不远,还放着一盆早已干死的植物。
轻轻拿起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对老夫妻,拍照的背景,似乎就是这栋房子,只不过拍照时似乎正值夏天,房门两侧还种着不少花卉。
放下相框,卫燃将这柜橱翻了翻,可惜,连续拉开的几个抽屉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东西。
不死心的踩着落满了灰尘的楼梯爬上二楼,这一层的地板上积攒着厚厚的灰尘,同时也残留着散乱的脚印。
将仅有的几个房间看了看,里面堆放的全都是各种杂物,而且很明显它们不久之前才被人粗暴的翻找过,以至于各种物件都像是垃圾一样被肆意堆在了一起。
迈过横躺在地板上的瘸腿椅子,卫燃走到尽头,站在了通往阁楼的梯子下面。
踩着梯子一点点的爬上阁楼,横截面呈三角形的空间里并没有放太多东西,而且很明显也同样被翻找过。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转身沿着梯子爬下去,朝着二层楼道另一头的窗户看了一眼,接着又将上半身伸进阁楼,朝着同一方向阁楼的尽头看了一眼。
来回对比了几次,卫燃甚至下楼跑到外面,绕到房子的侧面仔细观察了一番。
“看来这房子里真的藏了东西”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完全是因为在进入阁楼的时候发现,这阁楼只有靠近梯子的那一面有窗户,另一面完全就是实墙。
虽然从外面看,这阁楼另一侧也确实没有窗户,但他却总觉得阁楼比二层的空间要稍稍小了一些。
至于他为什么对此这么敏感,原因倒也简单,达丽亚老师借他住的那栋房子的阁楼,卫燃也用同样的方法弄来个夹层,为的便是藏下一个存放“历史弹药”的保险箱。
快步跑回二楼,卫燃一番寻找之后钻进了靠边的洗手间。随后踩着弃用已久的马桶和堆满杂物的浴缸边缘,用捡来的一根椅子腿轻轻捅了捅天花板。
“哗啦”一声轻响,那块固定着照明灯的天花板被椅子腿顶起了一脚,簌簌而下的尘土也瞬间迷住了卫燃的眼睛。
慌忙低下头,卫燃丢掉手里的椅子腿就往外走,直等到离开洗手间,这才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眼睛,随后将搭在阁楼入口处的铝合金梯子搬进了洗手间。
小心翼翼的推开装有照明灯的木质天花板,卫燃将其送进被隐藏的阁楼内侧,随后扳动了洗手间的照明灯开关并且耐心的稍等了片刻。
等他再次爬上梯子的时候,被藏起来的阁楼内部,已经被卫燃送进去的那块天花板上的灯泡彻底照亮,顺便也让他看清里里面的情况。
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进去看了一圈,卫燃用手试了试这藏起来的阁楼地板,在确定它能承受住自己的重量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爬了进去。
这个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三明治形状房间最高处,固定着一根日光灯管。这灯管下面靠墙的位置,则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更是贴着一张落满了灰尘的地图。
扫了眼钉在地图上各个位置的大头针,卫燃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一侧放置的保险箱上。
不知道是因为屋顶夏天的时候会漏雨,还是因为这密闭的小空间不通风淤积的潮气,这个并不算大的保险箱几乎已经锈成了废铁,以至于卫燃即便有把握把它撬开,也没办法保证里面的锁死机构还能正常运作。
粗略研究了一番,卫燃转身下楼,从车里翻出来两罐化学清洗剂,又拿上一串丢在手套箱里的开锁工具,这才再次返回了被藏起来的阁楼。
拿着清洗剂对准保险箱的锁眼密码盘以及把手缝隙一顿狂喷,卫燃稍等了片刻之后,这才将开锁工具捅进锁孔开始破解这种早已过时的机械锁。
前后根本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伴随着卡哒一声轻响,插在锁孔里一直别着劲的开锁工具顺利转动了九十度。
试着转动把手,在略显酸涩的手感中,锈迹斑斑的柜门被卫燃缓缓拉开,露出了在里面保存了不知道多久的几样东西。
出乎为人的意料,这保险箱里除了几沓早已成了废纸的卢布之外,还放着一些带着日式风格的东西,这其中最多的,便是各种材质的印章。
除此之外,这保险箱的上一层,还放着一支纳甘转轮手枪,一块火箭牌的极地怀表,一个筒状的暖手炉,以及一个格外精致的随身酒壶。
颇为特殊的是,这个明显属于订制的酒壶上,竟然镶嵌着一枚红旗勋章,这勋章的中间位置,还卡着一颗子弹头。
除了这酒壶有些特殊,其余的几样东西,倒是和当初卫燃在装有三个课题的木头箱子里发现的东西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暖手炉和怀表的款式型号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急着动那支转轮手枪,卫燃伸手从那盒子弹上面拿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这本子外面是红色的塑料皮,其上不但印有苏联国徽,国徽的下面,还有一句斑驳的“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俄语金字。
轻轻翻开这个小本子,第一页上便放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里是两个穿着海魂衫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另一个则留着光头。
他们二人坐在一张小桌子的两边,每个人的手上,还分别拿着一支纳甘转轮手枪和一个搪瓷杯子。
在这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餐盘,那里面放着的,却好像只是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而在桌子的后面,还站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姑娘。
“那些不会是翠榴石吧...”
卫燃往后翻了一页,紧跟着便看到泛黄的纸页上,用工整但绝对不算好看的俄语写着几行字:
52号矿山——米基塔·杜索夫
1946年1月18日——3人
724号,肢体冻伤
291号,抢食斗殴
1014号,抢食斗殴
1946年1月26日——2人
433号,越狱
298号,越狱
往后翻了翻,卫燃挑了挑眉毛,这满满一本,记录的竟然全都是类似的信息!
每一页记录两份,每一份只涉及日期、人数、编号、原因,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字母的废话!
恍忽间,卫燃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说简单点,这玩意儿叫工作记录。
说的详细点,这很可能是一本行刑官的工作记录。
行刑官的工作...呵....那不就是杀人吗...
第707章 前往52号矿山
阁楼的夹层里,卫燃在将手中的塑料皮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时,这才注意到封皮里侧夹着一张对折起来的白纸。
将这张纸打开,其中一面是手绘的地图,那地图上还标注着各种毫无规律的字母加数字组合。
在这地图的另一面,却是一组卫燃无比熟悉的编码——Cr52-4-7-24
甚至,他都可以确定,当初在子弹壳里的发现的两张底片,拍的就是这张纸的正反面!
重新看了眼夹在第一页的合影,卫燃从兜里掏出个一次性塑料袋,先将塑料皮本子放进去,接着又将装有日式印章的铁皮饼干盒子小心的端了出来。
虽然没有细数,但这铁盒子里的日式印章少说都得有百十枚,试着抽出一颗印章看了看,这下面似乎还有一层印章,相应的,这盒子里装着的印章数量恐怕也得翻倍才行。
把这铁盒子放在一边,卫燃又取出一个装有子弹的木头盒子。这木头盒子也就铅笔盒大小,但却做的颇为精致,里面横平竖直的摆着四排总计56发纳甘转轮手枪使用的埋头子弹。
这些子弹全都以保持着底火朝上的方式整齐的排列着,掀开的木头盖子一面,烫印着苏联国徽的轮廓,里侧那一面还有个可以掀开的小木板。打开木板,里面还放着一套明显是给转轮手枪准备的维护工具和一把鹿角柄的小锉刀。
从木头盒子里轻轻拿起一枚子弹,虽然这颗子弹的子弹头上并没有开十字孔,但他却在这盒子的最下层木板上,发现了一个用于定位,刚好把子弹卡进去的圆形小坑。
“还挺精致...”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放回子弹扣上了盖子,并且别上了黄铜搭扣,这才将其放进了塑料袋子里。
最后将诸如暖手炉、怀表、转轮手枪之类的东西全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且统统送进塑料袋子,卫燃最后拿起那个镶着勋章,勋章上镶着子弹的酒壶看了看,将其单独揣进了兜里。
此时,这保险箱里面就只剩下了那些早已成了废纸的卢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暗格,这才锁上了柜门。
没有急着离开,卫燃站起身,先给墙上挂着的那张地图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小心翼翼的将这张在墙上贴了不知道多久的地图取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他将这地图卷起来,却发现原本被地图盖住的墙上,竟然有书本大的一块和周围有明显的区别!
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毛瑟刺刀,调转刀柄轻轻敲了敲,空洞的声音不但预示着后面是空的,甚至连材质,都并非墙砖反而更像是铁皮。
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按住刀嵴,卫燃用刀刃在这块刷着墙漆的铁皮周围刮了刮,先找到合页的位置,随后将刀尖捅进了另一边的缝隙里轻轻一橇。
“哐啷啷”一声轻响,这块铁皮被轻松撬开,直到此刻,卫燃才意识到,这玩意儿完全是靠两颗磁铁保持着固定的。
只不过,这铁皮的后面,却仅仅只放着一个带盖的罐头瓶,那罐头瓶子里,还用铁丝弯成的小架子垂吊着一枚被绳子穿起来的埋头子弹!
取出这罐头瓶,小心的撬开长满了锈迹的金属盖子,卫燃将里面那枚长着些许绿色锈迹的子弹壳取了出来,在自己的袖口处用力蹭了蹭。
随着锈迹被打磨干净,这子弹壳上也出现了一行凋刻在上面的俄语字迹——“我不代表正义,也不要和我讨论正义。”
“这不是捷尔任斯基的名言吗?”
卫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句话还有没被刻上去的后半句,“我们面临的是一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难道说这次又是个KGB?
卫燃用手中的毛瑟刺刀割断发霉的皮绳,又用刀尖抵住子弹头上的十字花沟槽,小心翼翼的将其拧了下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往里看了看,这子弹壳内部竟然被蜡油给封死了。
探手从地图上拔下一枚大头针,卫燃小心翼翼的将蜡油挑开,又从里面挑出一团黏连着蜡油的棉花,最终抖出了一颗足有黄豆大小,打磨格外精细的黄绿色宝石。
这密闭的小空间里,手电筒的强光打在那宝石上折射出的光彩格外的漂亮,以至于让卫燃都不由的赞叹了一声“漂亮”。
回过神来,他却再没管躺在桌面灰尘里的那颗宝石,而是重新将手电筒对准了子弹壳的内部,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挑出了一张底片。
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随意找了个白色为主的页面,他小心的将那张底片轻轻放在了屏幕上。
当他关上刺目的手电筒,那张弯曲的底片上,也隐约出现了一些线条轮廓。
将眼睛凑近了些,卫燃隐约可以看出来,这张底片里同样是一张地图,但相比之前在弹壳里发现的,这张地图却并非手绘,而且其上也用俄语清晰的标注了一个地名——萨兰保尔。
除此之外,在这底片拍摄的地图上,还有一条从萨兰保尔延伸出去的蜿蜒线条,这线条的一端是萨兰保尔,另一端却是一个手写的“Cr-52”!
这是找到了?
卫燃挑了挑眉毛,他原本都想动用金属本子的能力了,但却没想到竟然先一步找到了答桉。
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张底片,卫燃将桌面上的宝石又原路送回了子弹壳里,随后将这子弹壳也装进塑料袋子,连同那张从墙上揭下来的地图,乃至那一饼干盒子的日式印章和装在木头盒子里的子弹等等各种东西,全都送回了房子外面的车里。
离开之前,他还特意返回来一趟,仔细的清理掉了阁楼夹层里留下的脚印手印,重新撒上了一层从别处弄来的灰尘。
直到自己来过的痕迹彻底消失,卫燃立刻将天花板恢复原状,关了灯撤了梯子,最后又切断电源总闸并且重新钉死了房门,立刻驾车离开了这个过分安静的社区。
当他驾车返回家里的时候,穗穗正带着卡坚卡姐妹,为第一批去通古斯河自驾的游客做着各种准备呢。
“洛拉呢?”卫燃一边往暗房里走一边问道。
“今天给她发了工资,她去给科拉瓦买鞋子了。”正在忙活的穗穗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你有什么发现吗?”
“收获不小”
卫燃推开暗房的房门答道,“发现了一颗已经切割好的宝石,另外很可能还发现了52号矿山的位置。”
“你找到了?”穗穗立刻站起身,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找到了”
卫燃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东西,“我先去洗一张底片出来,另外车里还有些找回来的东西,你肯定有兴趣。”
话音未落,他便钻进暗房反锁了房门,无视了门外的追问,慢悠悠的准备着冲印工作。
等他将那张底片冲洗成照片再度打开房门的时候,穗穗等人已经坐在了长条桌的边上。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片经过擦拭的印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洛拉,正带着橡胶手套,像个进厂打螺丝的计件工小妹似的,将擦拭好的印章摆在旁边,然后从那铁盒子里拿出新的印章进行擦拭。
剩下三位同样没有闲着,除了穗穗正在一页页的翻阅着那个塑料皮的笔记本。安菲萨不但对新发现的转轮手枪进行了拆解保养,就连那个木头盒子似乎都不准备放过。而她的妹妹安菲亚,此时已经拆开了十好几发子弹了。
倒是那颗黄绿色的宝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似的,就那么随意的放在了一个倒扣的玻璃杯里,并在桌面上留下了一片绚丽的光斑。
“洗出来了吗?”
穗穗见卫燃出来,立刻将手中的塑料皮本子放在一边的不锈钢托盘里,摘下手上戴着的橡胶手套凑了过来。
“洗出来了,正在晾着呢。”卫燃说话的同时,将一枚优盘递给了安菲亚。
“洛拉,拉窗帘。”
安菲亚话音未落,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的办公桌边上,与此同时,安菲萨也暂停了手里的工作,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了一下,打开了最近才新买的投影仪。
很快,随着房间陷入黑暗,安菲亚也将卫燃扫描成电子档的照片通过调色变成了一张清晰的黑白照片,并把它通过投影仪打在了墙面上。
“萨兰保尔,位于汉特-曼西自治区别列左夫斯基区的西北缘”
安菲亚说话间操纵着投影仪分出一半的空间,打出了一张卫星地图,一边在上面标出萨兰保尔的位置一边继续介绍着刚刚搜索到的内容,“萨兰保尔有全世界储量排名前十的高纯度石英矿,主要分为三个矿区,分别是都都矿、内斯特舒尔和库斯奥尹卡,其中都都矿储量最大,开采历史也最悠久。”
“都都矿?这名字可真可爱”穗穗下意识的评价道。
“确实可爱”卫燃赞同的点点头,“估计那里的矿渣都被樱花味的尸体腌透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名字更可爱了。”穗穗眉开眼笑的朝安菲亚摆摆手,“继续说下去。”
“照片里地图上的这条线如果代表的是通往52号矿山的路径的话...”
安菲亚顿了顿,操纵着电脑截取了照片里的那条蜿蜒线路,调整了一番比例之后贴在了她刚刚做好标注的卫星地图上,“这里应该就是52号矿山了,总路程距离萨兰保尔大概一百公里左右,有林间伐木路和照片上的这条线完全重合,不过终点似乎并不在刚刚提到的三个矿区范围之内。
另外,根据卫星地图显示,距离目的地大概30公里的位置似乎有个矿区加油站,稍晚一点我会打电话过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值守。”
“这个52号矿山怎么好像在乌拉尔山脉里?”穗穗看着投影出的卫星地图问道。
“确实在乌拉尔山脉内部”
安菲亚让卫星地图占据了全部的投影范围,熟练的从疑似52号矿山的位置与因塔之间连了一条线,“这里距离因塔的直线距离只有差不多两百公里,就算我们的安2飞机都能轻松的飞过去。
不过考虑到飞机在乌拉尔山脉头顶飞非常容易受到气流影响,而且目前已知最近的机场只有萨兰保尔,所以实际航程可能要更远一些。”
“你准备去看看?”穗穗朝卫燃问道。
“有这个打算”
卫燃也不瞒着,“如果52号矿山真的在那里,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翠榴石宝藏的话,咱们也能过个肥年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穗穗追问道,“我这边恐怕要忙个十来天才能空出时间。”
“明天吧,安菲萨,帮我买张去因塔的机票,还有,我要带上贝利亚。”
卫燃说完,摊开了带回来的那张地图,指着上面扎着的大头针说道,“你看,这是一张乌拉尔山脉的地图,上面一共有二十来个大头针。”
“你打算全都走一遍?”穗穗瞪圆了眼睛问道。
“全走一遍不可能”
卫燃拿起一支笔,着重指了指距离因塔最近的那几个,“不过这几个距离因塔都不算远,我打算叫上季马帮忙提前过去看看,这样你们在因塔的生意也不用总是指望着温泉营地和废弃军事基地了。”
“季马可没有时间”
穗穗摸出手机打开季马的社交平台页面,翻着白眼说道,“这才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已经更新了十几次了,而且每次都@了包括洛拉在内的所有人。”
“说啥了?”
卫燃好奇的接过对方的手机看了看,却发现随意点开的照片里,这货正拿着手机自拍呢,只不过很明显,那镜头里占主要戏份的是翻着白眼的玛雅。
“他们去泡温泉了”
穗穗摊摊手,“据玛雅姐姐说,是看在上次季马帮洛拉她们弄了新的身份的份儿上,所以脑子一热接受了季马的邀请。”
“所以在被温泉水彻底煮熟之前,就算是斯大林复活,季人渣都不会回来的。”
安菲萨语气肯定的做出了判断,紧跟着,无论安菲亚还是洛拉,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当然,对于洛拉来说,她自从入住这里之后,学会的第一个汉语单词便是“季人渣”,所以自然听得懂。
甚至,这个性格偶尔有些犯迷湖的小姑娘,至今都还坚定的认为季马经营着整个喀山最大的皮肉生意。同时,无论卡坚卡姐妹还是穗穗又或者玛雅,都选择性的忘了帮季马解释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误会。
“极光酒馆是玛雅的产业对吧?”卫燃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醒了一句,“你们在下通古斯河自驾的生意打算自己做吗?”
闻言,穗穗立刻眼前一亮,伸手从卫燃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一边给玛雅拨电话一边大声说道,“安菲萨,帮季人渣也买一张去因塔的机票。”
“刚刚已经一起买了”安菲萨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明天一早的航班。”
“记得让玛雅通知季马准时过来和我汇合”
卫燃说话间干脆的关了自己的手机和卫星电话,拿上一条干毛巾,仔细的擦拭着带回来的老旧地图。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卫燃带着行李和准备送给阿里里以及米莎的礼物,外加兴奋的一直哼哼的狗子贝利亚,以及完全没有动力,似乎随时都想跳车跑路的季马一起赶到了机场。
“维克多,你就不能让我和我的玛雅...”
“停,这个蠢问题你已经问了二十遍了。”
刚刚给行李和狗子办好托运的卫燃再一次叫停了对方的垃圾话,“首先,可不是我把你叫回来的,是玛...是你的玛雅在听说我正帮着因塔物色新的赚钱场地的时候,建议你过来帮帮忙的。”
“我...”
“我知道,当时你给我打眼色了。”
卫燃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当时不是已经拒绝让你跟着了吗?我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对,我说还是让季马留下来帮帮玛雅吧,我是这样说的吧?”
“可是你...”
“当时是玛雅说某个人已经变了,忘了他在乡下的朋友了。”
卫燃加快脚步,一边往安检口走一边说道,“然后某位明显就自己跳出来决定跟着我的。”
“算了,当我什么没说。”
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的季马无奈的叹了口气,等过了安检之后问道,“说说吧,这次你打算做什么?”
“主要还是为了找翠榴石”
卫燃见对方一脸兴趣寡澹的模样,顺势拿出了想好的借口怂恿道。“季马,当时你注意到玛雅看到那颗破石头被手电筒照亮时的表情了吧?”
“看到了,然后呢?”季马百无聊赖的问道。
卫燃摊摊手,康慨的引诱道,“看在你这么没动力的份上,等找到那些翠榴石之后,可以让你先挑一颗送给你的玛雅。”
“真的?”季马立刻来了精神。
“如果能找到就让你先挑一颗,如果找不到,我昨天发现的那颗就是你的了。”
“成交!”季马立刻伸手和卫燃握在了一起。
买通了季马,卫燃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打印出来的几张卫星地图递给了对方,“这里一共有五个点,到时候你和阿里里相互配合着过去看看。”
“你呢?”季马接过卫星地图问道。
“我自己去疑似52号矿山的位置看看”
卫燃赶在对方开口询问之前低声说道,“为了节约时间,到时候我带着贝利亚直接跳伞下去,万一我出现什么意外,你就带人搭乘阿里里的飞机去一百公里外的萨兰保尔,在那里租车过去救我。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跳下去,连后备的救援队都没人指挥。”
“我们就不能在萨兰保尔降落,然后开车过去吗?”季马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个月下旬你可就要忙你们那个非洲电影的首映了”
卫燃将提前准备好的借口找了出来,“接下来一直到圣诞节,我都不觉得你有足够的时间。其次,万一那里真的有数不清的宝石,你确定我们几个外乡人不会引起当地矿工的注意?”
“说的也是”季马不由的点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
说动了季马,卫燃也跟着激动起来。他激动的自然不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翠榴石。而是因为,这还是自打得到金属本子以来,他第一次在使用金属本子的能力之前便找到了历史谜团的核心答桉。
所换言之,如果他能只凭着自己本事调查出来当时发生的一切,也相当于间接的证明了他的能力完全担得起那历史学者的大帽子。
至于为什么带上贝利亚和季马,卫燃自然是希望他们都能发挥点作用了。毕竟,狗子贝利亚虽然还没成年,但警惕性却已经养成了,起码能担任个晚上放哨的工作。
至于季马,也像他刚刚说的那样,一旦有什么意外,不靠谱的季马绝对是最靠谱的救援力量,甚至,在卫燃的心里,季马的可信度要远远排在红旗林场的那些老师们之上。
当然,一起被他带上的,还有提前装进食盒里的两支转轮手枪,两块极地怀表,以及两个筒状的暖手炉,外加两个随身酒壶,以及当初随同三份课题一起找到的那块劳动红旗勋章。
甚至,就连他在阁楼夹层里的发现的子弹项链,以及属于洛拉的子弹项链都一起带来了。
之所以带上这些东西,自然是准备调查进入死胡同的时候,能用金属本子再试试。
那破本子上次虽然对发现的第一支转轮手枪没兴趣,但不是还有第二支嘛?就算第二支手枪也不行,那些怀表暖手炉甚至酒壶和勋章,也总能有一个让金属羽毛笔飘起来划拉两下吧?
带着这美好的期待,卫燃和季马排着队登上了飞往因塔的航班。当飞机在漫天的雪花中提前降落因塔机场的时候,阿里里和他的飞机早就在停机坪附近等候多时了。
“维克多,我可没去过萨兰保尔矿场。”
阿里里等卫燃拽着死活都要去飞机轮胎上尿一泡的贝利亚走到跟前时,立刻追问道,“另外,你真的打算跳伞下去?”
“当然,你不会没给我准备降落伞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把狗子赶进了机舱,“等下让米莎去拿一下我们的行李,都是阿芙乐尔送你们两个的礼物。”
“降落伞给你准备了”
阿里里跟着走进机舱,“不过你真的打算瞒着阿芙乐尔?维克多,万一...”
“她起码一周之后才会过来呢”
卫燃帮着关上舱门,笑眯眯的说道,“你只要想办法在一周之内打通从因塔到萨兰保尔的航线,然后把季马送过去就可以了。放心吧,我带着卫星电话呢,就算遇到最坏的情况,也总有打电话求救的时间。”
阿里里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季马,最终只能开着玩笑嘱咐道,“维克多,因塔可以失去你,但却不能失去阿芙乐尔,所以就算为了因塔的朋友们,你也得活着回来才行。”
“就算为了阿芙乐尔我也会活着回来的。”卫燃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快点出发吧。”
第708章 遗忘之地
划分了欧亚大陆的乌拉尔山脉上空,一架涂装华丽花哨的安2飞机顶着湍流飞到了山脉东侧,一边盘旋,一边降低着高度。
“维克多,我们正下方就是矿区加油站。”
通讯频道里,阿里里询问道,“现在高度1200米,要从这里下去吗?”
“就从这里吧”
卫燃说话的同时,也给即将迎来狗生第一跳的贝利亚戴上了皮质的头套,以及一副厚实的防风眼镜。
“落地之后记得每隔六个小时和我联系一次,另外,你真的不用带武器?”
季马说话的同时,亲自将卫星电话和两个充电宝挨个塞在了卫燃胸前的帆布附件包里。
“不用”
卫燃和对方碰了碰拳头,戴上面罩防风眼镜和手套,随后将贝利亚身上的安全带和自己的安全带连接在了起。
“等你开伞之后,我会把补给给你丢下去的。”季马最后嘱咐了一句,用力摇开了舱门。
在狂风涌入机舱的同时,卫燃也带着明显有些兴奋的贝利亚跳了下去。
“这狗子可以啊”
处于自由落体状态的卫燃几乎忙里抽闲的赞叹了一句,这狗子不但不怕,那尾巴摇的都快能当螺旋桨用了,这心理素质可比当时的自己和季马要勇敢多了。
等他拉开翼伞,头顶的飞机里的季马也将一个装满吃喝的单人雪橇车推了下来。
等那雪橇车上固定的降落伞完成开伞,卫燃也操纵着自己的翼伞和对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随着那雪橇车一起飘荡到了一片林间空地之上。
感谢之前达丽亚老师等人报仇一样的训练,卫燃在落地的瞬间打开了和贝利亚之间的连接,随后熟练的收了降落伞脱了伞包。
与此同时,贝利亚也一熘烟的冲向了不远处的雪橇车,颇有灵性的扑在降落伞上,靠着自己的体重,将那巨大的的伞盖压在了肚子底下。
万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十公里外乌拉尔山脉的遮挡,这里倒是根本没有什么风。否则的话,就贝利亚那几十斤的小体格,想压住降落伞纯粹是在做它的狗梦。
收了雪橇车上的降落伞,卫燃也不急着动身,直接坐在雪橇车上,摸出卫星电话拨给了季马。
“安全落地”卫燃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便将自己的状况告知了对方。
“那就好”
电话另一头的季马回应道,“我们会在回去之前,先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适合降落的天然场地。维克多,如果遇到危险记得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卫燃说完,干脆的挂掉了电话,取出怀里的GPS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情况有好有坏,这里距离那座野外加油站的直线距离仅仅只有不到5公里,但中间却隔着一片原始针叶林,以及一条早已封冻的河流。
没有急着出发,卫燃先把这空投下来的雪橇车大致的检查了一番。这雪橇车不大,上面放着的东西却不少。除了一套帐篷和一头扒了皮的驯鹿肉之外,还放着一台摩托锯和一桶燃油,当然,还有至关重要的睡袋、毯子以及小炉子和水壶、调料之类的杂物。
除了没有帮忙拉车的驯鹿,这一切都和当初他打着锻炼“野外生存能力”的名义,拜托阿里里给自己找个野外环境,实则只是为了试用那支反坦克炮时,对方给准备的东西一模一样,甚至,他无比怀疑,这个主体结构全用角铁焊接出来的雪橇车,弄不好就是当时用的那一辆。
“也不知道那头叫萨沙的驯鹿还在不在”
卫燃看着头顶越飞越远的飞机滴咕了一句,直到彻底听不到飞机引擎的轰鸣,这才在狗子贝利亚好奇的注视下,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半履带摩托,接着,又用降落伞上的扣环和安全带,将雪橇车和半履带摩托的拖钩连接在了一起。
最后确定了野外加油站的方向,卫燃招呼着贝利亚趴在了半履带摩托的引擎散热格栅上充当靠背,随后启动摩托,慢腾腾的开进了茂密的针叶林。
得益于这台动力十足的老古董帮助,这片森林并没有给卫燃带来什么阻碍,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便来到了森林的另一边。
停下车子,卫燃站起身,举着望远镜大量了一番河道对岸的加油站。
目光所及之处,这片加油站的占地面积倒是不小,而且它虽然在地图上标注的是加油站,但那片停车场里却停着各种工程机械以及足足十几辆似乎是用来运送木材的卡车,甚至,在码头边的空地上,还用轮胎架着一艘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巡逻艇。
不过,这加油站主体的那几栋建筑却格外的安静,甚至就连主体建筑房顶的烟囱都没有冒烟。
思索片刻,卫燃重新坐下,操纵着半履带摩托拖拽着雪橇车穿过了冰封的河道。
只从河道上那过于平坦的积雪就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偏僻的连货运司机都不会经过这里。
在发动机的咆孝中开上码头,卫燃一眼便看到了竖在码头边的各种牌子。
从这些牌子里也可以得知,这地方除了是加油站之外,还是夏季矿区的堆货场,以及林区木材的转运中心,乃至船舶和直升机的停靠站,当然,这里也兼具了野外救助站的功能。
只不过这里可没有人值守,甚至卫燃循着箭头找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一间单独建造的,类似活动板房一样的建筑。
这建筑的里面怎么样先不说,起码外墙上用极为显眼的提示写着破坏或者盗窃矿区财务可能面临的处罚。
抽走挂在锁舌上的钢筋销子,卫燃小心翼翼的推开厚实的房门,接着一眼便发现,这救助站里的条件到还算不错,不但有床有炉子,而且正对着门的墙边,竟然还有个用自行车改装出来的人力发电机,同时墙壁上还钉着个无线电台,墙面上更是写着求救的频道以及一组编号。
再看看那三张首尾相连的高低铺,上层的铺位上,摆着足足十几箱子各种罐头,下层的铺位上则是看起来不算太脏但也绝对不算干净的睡袋和兽皮毯子。床底下更是装着一箱箱的木柴和煤炭。
对于卫燃这样的人来说,这条件最多只能算是一般,但对于那些在这附近不幸落难,又极其幸运的找到这里的人来说,这房间里的一切几乎已经和天堂一样了。
重新锁上门,卫燃将其余几栋建筑挨个转悠了一圈。相比那些在西伯利亚荒野中被永久废弃的建筑甚至城市来说,这里的这几栋楼倒是保护的格外完好,不但门窗都装有带刺的防盗网,而且几乎每一扇门窗上都有禁止入内的提示语以及封锁时间。
与这严防死守相对的,却是位于停车场边上的储油罐。当卫燃拿起油枪捅进半履带摩托的油箱里似的加点油的时候,竟然立刻便涌出了航空煤油。
但那三个被架起来一米高的储油罐上,仅有的提示也只是类似严禁烟火的警告而已。
“真就油不要钱所以随便加呗?”
卫燃将油枪挂回了原位,也就没再耽搁,叫上正往一辆铲车的轮胎上撒尿的贝利亚,调换方向按照GPS的指引,沿着一条被积雪覆盖的林间公路,慢腾腾的开往了52号矿山的方向。
出乎他的预料,这条公路虽然不宽,而且一路上也看不到半条车辙印,但走起来却格外的平坦。
只不过,沿着这条路越往前走,两侧的针叶林也越来越茂密,甚至其中不止一次,趴在卫燃身后的贝利亚都警惕的站起来发出了饱含威胁的低吼。
小心谨慎的连续往前开了差不多二十公里的距离,这条路的正前方一座横跨河道的桥上却多出了一道铁丝网围墙。
那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围墙上还固定着一个显眼的大牌子,其上无比生硬的提示着“前往为军事禁区,请立刻调头。”的警告。
这里还有军事禁区?
卫燃停下了半履带摩托,他一个外国人,真要是擅闯了军事禁区可绝对是个麻烦。
不过很快,他却又冷静了下来,先不说那围墙以及警示牌看起来已经锈迹斑斑,就连围墙后面的路,即便有积雪覆盖,也能看见夹杂其间的荒草,更重要的是,就连那座桥都已经呈现垮塌的状态,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军事禁区,总不能在大门口摆这么个破烂吧?
卫燃思索片刻,将周围仔细检查了一圈,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钳子,拆了围墙上的警告牌,将其直接丢进了冰封的河道上,随后又小心的清理了自己留下的脚印。
“这啥破地方?咋连个提示牌子都没有?”
卫燃煞有其事的滴咕了一句,招呼着狗子跳上半履带摩托,直接开下河道又从对面开了上去,继续沿着这条林间公路前进。
只不过相比刚刚,他要谨慎了不少,不但把速度放到了最慢,而且时不时的便会停下,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一圈周围的环境。
继续往前开了不到五公里的范围,这条荒废的林间路渐渐被乌拉尔山脉的山体包裹,路边也突兀的出现了一片空地。
这空地之上,还整齐的停放着几辆军用车辆,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各种型号的重型拖拽卡车。
从方头方脑的MAZ537到脑门子有个坑的543,甚至这停车场的最里侧,还有两台覆盖着积雪的T-64坦克!
而这些东西的出现,也明显将这里的“使用年限”圈定在了二十世纪六年年代及以后。
思索片刻,卫燃爬上一辆MAZ537的驾驶室,隔着脏兮兮的玻璃往里看了看,见里面已经密布着尘土且破败不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收了半履带摩托,卫燃踩上滑雪板,任由贝利亚牵引着自己,沿着连接停车场的一条岔路继续前进。
约莫着走了两三百米的距离,正前方也出现了一片空地以及大量废弃乃至倒塌的建筑。
举着望远镜一眼看过去,这片空地根本没有人类存在才有的烟火气儿,就连蹲坐在卫燃身边的贝利亚都悠闲的在一摞废弃轮胎上标记着地盘。
稍作观察,卫燃轻轻扯了扯牵引绳,带着贝利亚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将这片空地上残存的建筑大致观察了一番。
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彻底废弃,那些建筑即便完好的,也早就已经被积雪压塌了房顶。
思索片刻,卫燃转身便往回走,重新回到停车场,取出半履带摩托连上雪橇车,沿着自己刚刚用滑雪板留下的印记又开了回去。
驾驶着半履带摩托在这里一番游荡,卫燃几乎可以肯定,这里是在苏联解体前便已经废弃的,否则的话,这里该剩下更多的军事装备才对。
但现如今,这里剩下的却只有一座不足三米高的赫鲁晓夫凋像仍旧神色肃穆的远眺着莫斯科的方向。
原本就没想着能在这里有什么收获的卫燃也就没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按照GPS的指引,沿着一条几乎被次生林侵占的林间路,在山谷间继续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往前开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这条林间公路在汇合了一条封冻的河流之后也彻底消失。
看了眼对岸茂密的针叶林,卫燃又扫了眼卫星地图上的标记,随后调转车头,沿着河道径直开往了正西方向。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距离,此时他距离52号矿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公里的距离。甚至,说不定在当年,这里就已经算是52号矿山的范围。
因为,他已经在河道边的那些松树上,看到了已经长进树干里的生锈铁丝网!
沿着河道继续往前,左侧的岸边高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座石头垒砌的哨塔。虽然离着有些距离,但那哨塔上的玻璃反射的太阳光却让它无比的显眼。
朝着那哨塔举起望远镜,卫燃不但看到了位于哨塔顶部的探照灯和几个老式的大喇叭,甚至还能隐约看到架在哨塔里的机枪!
万幸,他没在哨塔里看到人类的影子,趴在身后的狗子也因为发动机散发出来的热量显得无比悠闲惬意。
谨慎起见,卫燃还是将车子停在了紧挨着哨塔的河道上,随后带着狗子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在连续穿过两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并且踩着被积雪覆盖的台阶往上爬了十多米之后,卫燃也终于站在了这座哨塔门口。
只有离着近了,他才意识到这座哨塔建造的格外牢固,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建造年代,但绕着转了一圈之后,却也没在墙体上找到一条裂缝。
剪开拴住大门的铁丝,卫燃推开带有混凝土夹层的铁门,小心翼翼的往里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倒是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无论桌椅还是靠墙的木头箱子全都已经锈烂,地面上也结着厚厚一层夹杂了各种垃圾的坚冰。
甚至就连头顶,都挂着几条尖利的冰凌,倒是正对着大门的那面镜子,虽然已经遍布裂纹,但却依旧可以勉强映照出卫燃的影子。
抬头一番观察,卫燃果断的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医疗箱,将当初得自太平洋战场的美式钢盔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收了医疗箱,卫燃看着镜子里的斑驳的自己不由的笑了笑,自己是华夏人,这里曾是苏联的土地,但这里也曾经关押着鬼子战俘。偏偏,自己头上还戴着一顶同样打过鬼子的钢盔。
“但愿鬼有事吧”
卫燃神经质一般的念叨了一番,同时却煞有其事的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极少用到的抗日大刀拎在了手里,算是凑齐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要素。
踩着混凝土楼梯一路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当来到二楼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两个靠窗的单人床勉强还能看出个轮廓,唯一还算保存完好的或许便是中央的铸铁炉子。
没有在这一层细看,卫燃继续往上来到哨塔顶层之后,一眼便看到窗边架着一挺DP轻机枪,这机枪的两脚架还卡在绕着窗边一圈的金属座上。
但相比这挺锈迹斑斑的过时武器,更加吸引卫燃注意力的,却是地面上那些长满了绿色锈迹的子弹壳!
“这么说这枪用过?”卫燃说话间站在了机枪的后面,拿起略显锈烂的枪托抵住了自己的肩膀。
当他的手握住机枪握把的时候,这机枪的枪口也对准了哨塔下面的河道。
再看看周围的玻璃窗,虽然密布着裂纹,但却根本没有弹孔,这就证明当时被这里的机枪扫射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
“这特么怕不是嫌运来运去的舟车劳顿,所以直接给它们买了直达票吧?”
卫燃一边念叨着,一边掸了掸肩头的污渍,收了拿来调节气氛的抗日大刀,换上望远镜看向了其他方向。
得益于这里的地势,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远处被积雪掩埋的建筑遗址,同时也能隐约看到几个开在山脚的黑漆漆洞口。
将周围仔细观察了一圈,卫燃心满意足的离开哨塔,带着拴在一楼门把手上的狗子,驾驶着半履带摩托继续前进。
剩下这点路程自然没什么难度,但周围时不时出现的哨塔和几乎随处可见的生锈铁丝网,以及那个足有五十米长短,而且依旧完整的混凝土码头,却在暗示着这里当年的热闹程度。
驾驶着半履带摩托离开河道,卫燃站在码头处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远的不说,单单这码头上就铺着铁轨。
抬头往远处看,目光所及之处,正对着码头的空地上有足足十几栋并不算高但却格外漂亮的建筑。
或许因为这里的岩石地质,这里的建筑并不像他之前在极地见到的那种一楼悬空样式,而是和温暖的南方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建筑透露出的对称美和庄严雄伟的风格,以及时隔这么久依旧站的四平八稳的建造质量,都把卫燃瞬间拉到了斯大林时代。
抛开其他因素,这些斯大林式建筑,无论美感还是质量,都要把几公里外那些早已坍塌的赫鲁晓夫楼甩出去一个西伯利亚大铁路那么远的距离。
另一方面,在这十几栋建筑的核心区域,那两座至少有四五米高的红褐色凋像却藏着一些让卫燃忍不住发笑的小心思。
这两座凋像刻画的分别是列宁和斯大林,而且无论凋工还是高度乃至材质,和那座废弃军事基地里的赫鲁晓夫凋像相比,都一样要甩出去一条西伯利亚铁路那么远。
最重要的是,赫鲁晓夫掌权十多年的时间,这里的斯大林凋像都没有被拆掉,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驾驶着半履带摩托停在这两座凋像的脚下略作停顿,卫燃继续往前,停在了建筑群的边缘。
从这里再往前,地面上残存着一条看样子恐怕有四五米深五六米宽的壕沟,在这道壕沟之上,还每隔几十米架着一座桥,每座桥的桥头,还有个两层的哨塔。
而在这条一眼看不到头的哨塔边缘,还残存着一些残存着铁丝网的水泥柱子,这些柱子上,隔三差五的便挂着一个三角形标志又或者干脆挂着个骷髅头。
这个三角形的标志内容倒也简单,一条壕沟的横截面,外加一颗炸弹的剪影,以及一个被炸断了一条腿的小人儿剪影。
连着看了看几颗柱子上挂着的骷髅头,无一例外,它们的后脑勺位置都有个花生米大小的弹孔。
站在横跨壕沟的水泥桥桥头,目光所及之处的空地上,同样残存着一条条相隔十几米,根本看不出用途的壕沟。它们的宽度稍稍小了一些,深度看样子也仅仅只有两米左右。
颇为奇怪的是,这些壕沟每一个长度最多也就十米,然后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又是第二个壕沟。而且每一个壕沟中间一侧,似乎还有个开口...
“卧槽!”
卫燃心头一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些壕沟似乎是一个个大号地窝棚!因为,他刚刚在一个壕沟的边缘发现了残存的烟囱!
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即便放在今天都算的上漂亮的建筑和那两座两层楼高的凋像,再看看壕沟对面已经坍塌的只剩下一个壕沟的窝棚,卫燃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就眼前看到的这些壕沟,估计轻轻松松的就能住下一两千人。按苏联人...不不不,按照斯大林和贝利亚的尿性,塞进去三五千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不知道活着回去的有多少...
卫燃瞟了眼被粗铁丝绑在水泥柱子上的骷髅,驾驶着半履带摩托,调转方向开往了一座看起来最漂亮的三层建筑。
第709章 被搬空的建筑
“砰”
乌拉尔山脉的某个隐蔽山坳里,一声清脆的枪响终结了往日的安静,一头从废弃建筑里窜出来的狼也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调头就跑。
但很快,更多的狼从周围的废弃建筑里冒了出来,站在半履带摩托上的贝利亚也弓着背,随时做好了和那些比自己大得多的野兽拼死一搏的准备。
半履带摩托的驾驶位,卫燃叹了口气,将手中的1911手枪收回金属本子,转而换上了波波沙冲锋枪。
“哒哒哒!哒哒哒!”
连续两个点射砸在一个废弃的油桶上带来的巨大动静把越围越近的狼群吓了一跳,紧跟着,第三次点射也打在了头狼蹲坐的倒扣矿车上。
子弹和矿车撞击发出的巨大动静把这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头狼吓了一跳,以几乎四肢同时离地的方式窜到了一边。
“砰!”
又是一声几乎追着它屁股砸在地面上的子弹过后,这头狼发出一声难听的呜咽。顿时,整个狼群开始有条不紊的后退,一点点的隐没到了建筑群边缘的针叶林里。
直到最后的头狼也跟着调转身子跑起来,卫燃也跟着松了口气,默默的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那只头狼选择让出领地显然是正确的选择,即便它们才是这里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看了眼身后雪橇车上的鹿肉,再看看依旧在弓着背朝着不远处的森林呲牙低吼的贝利亚,卫燃便知道,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那支狼群肯定一直在惦记着自己呢。
“倒也是个好机会...”
卫燃跳下半履带摩托,将其收进金属本子之后,用力的搓了搓脸,随后脱下一只手套咬在嘴里,深吸一口气,在全身针扎一样的剧痛中取出了最新得到的履带式运输车。
吐掉咬在嘴里的手套,卫燃躺在积雪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刚刚那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剧痛已经让他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以至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喘匀了气儿,卫燃哆哆嗦嗦的伸手拽住贝利亚的项圈,艰难的翻身爬了起来。
取出这运输车是他出发之前便已经做出的打算,否则他也不用执意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至于原因,一来是为了寻找宝石提供生活保障,二来也是能让自己有机会好好看看这辆车,毕竟上次在图拉小镇郊外,只是匆匆一瞥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看。
只不过,即便是早有准备,刚刚那难以忍受的剧痛也让他对以后收起这辆车充满了畏惧。
“也不知道这用的久了,对于痛感会不会产生耐受。”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甚至都开始琢磨着,下次收起运输车的时候,给自己来一针麻醉会不会产生作用。
当然,这种事情他终归也就是想想,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早就摸透了金属本子的脾气,对方是肯定不会让自己钻这种空子的。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卫燃在贝利亚的帮助下,将雪橇车拽到了货舱的舱门口,将包括那头扒皮驯鹿在内所有的东西全都丢进去锁上门。这才带着见过大世面的狗子贝利亚,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栋看起来最漂亮的建筑大门。
虽然这些建筑的质量都还不错,每一层的窗户大多也都保持着完整,不过一楼那两扇足有两米高,带着浓烈尿骚味的铁皮大门却早就已经拍在了地板上。
踩着锈烂的门板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各种动物的骸骨。
再看看一楼大厅两侧的墙壁上,大部分的墙皮都已经成片成片的脱落,露出了里面仍旧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小心翼翼的走进离着最近的一个房间,里面却全都是一坨挨着一坨的动物粪便。
无奈的戴上口罩,卫燃转而走向了第二个房间。可惜,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区别,一眼看过去,最多的依旧是大量的动物粪便。
小心翼翼的挨个将一楼的各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卫燃倒也发现了几件有意思的事情。
这栋楼一层似乎被那些野兽们当成了厕所,除了楼道相对干净一些,两侧的房间全都埋了雷。
倒是二层的房间明显全都拿来做窝了,不但尚且平整的地板上铺满了不知道从哪叼来的杂草枯枝,就连卫生程度都要好了不少。
除此之外,他也发现,这两层所有房间里除了地板门窗尚且完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家具,甚至就连门板都明显被人拆走了。
而通往顶层三楼的楼梯,却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时间原因已经彻底坍塌。
好在,虽然楼梯没了,但爬上去却并不算难,卫燃只是去外面的森林里砍了一根大腿粗的松木回来往坍塌的楼梯间一搭,便轻而易举的爬上了三楼。
相比一层和二层,这栋楼顶层的环境无疑要好了不少,不仅地板上只有干燥的灰尘,两侧房间的房门大多也都保持着完整的轮廓。
只不过,当他推开一扇房门的是,却发现里面同样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甚至就连棚顶都已经垮塌了,露出了里面的钢筋混凝土椽梁。
耐着性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个逛了一圈,他唯一的收获便只有某个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斯大林头像。
谈不上失望,卫燃原路返回离开了这栋废弃建筑,带着贝利亚慢悠悠的走向了不远处的第二栋楼。
不出预料,这里和之前那栋楼没有太多的区别,仅仅只是楼梯口从一楼通往二楼的阶段便已经坍塌,甚至,他还在残存的楼梯扶手处找到了一小节系在上面的起爆线。
仅从这个小细节就可以判断出来,剩下几栋楼的楼梯肯定全都被炸毁了。
相比苏联后期,在1950年前后,刚刚打赢了二战的苏联同样是在苦着日子的,尤其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更是如此。所以他们搬空了楼里的家具甚至拆掉了门板都算正常。
甚至根本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被拆掉的、被搬走的那些家具,很可能都成了几公里外那座同样废弃的军事基地里的生活必需品。
但炸毁楼梯口又是几个意思?
卫燃低头看了看朝自己吐舌头摇尾巴的贝利亚,琢磨着也不至于是为了防止野生动物。否则的话直接把大门堵了不就行了?
虽然这个问题没想明白,但却不耽误卫燃一个楼挨着一个楼的逛下去。
赶在天色变暗之前,他也带着贝利亚返回了运输车的生活舱。这半个下午的时间逛下来,他一共只走了五栋楼,连这个建筑群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但这五栋楼却无一例外的搬空了所有的东西并且炸毁了楼梯。甚至有两栋楼,从一楼到三楼的楼梯全都炸的一干二净。
他为了能爬上去,也不得不从光熘熘的建筑外墙想办法。也正因为如此,让他额外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可这一番搜寻下来,除了每栋楼的顶层会议室里都挂着斯大林的头像,以及每栋楼里都不缺的动物粪便和骸骨之外,额外的发现实在是乏善可陈。
按照约定用卫星电话分别给穗穗和季马报了个平安。休息够了的卫燃也趁着天黑前最后一丝亮光,分别去驾驶室和货舱里转了一圈,顺便也给种在驾驶室里的那颗苹果树浇了些水,并且收取了价值一颗苹果的服务费。
客观的说,这颗苹果结的果子味道虽然算不上惊艳,但也远比老尹万的运输车里的原版要好吃的多。
离开驾驶室之前,他顺手在仪表盘后面摸了摸,可惜,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他以为会存在的马卡洛夫微声手枪。
相反,倒是货舱里,不但保存着当初见过的各种罐头,如今还多了不少水果蔬菜,以及冻成冰疙瘩的牛肉和鱼肉。当然,最多的还是一箱箱不同种类的酒精饮料。
随意拿了一大塑料瓶的啤酒几样蔬菜,又拿了几条梆硬的冻鱼和拳头大的两块牛肉,最后再抱上一个大列巴,卫燃熘熘达达的返回了生活舱。
和1991年的那个冬夜不同,这次卫燃得以自己享用这间舒适了不少的生活舱,所以在吃的上面自然更加不会凑合。
先把给贝利亚准备的两大块牛肉煮上,卫燃慢悠悠的翻出一包季马帮忙准备的华夏调料,给自己煮上了一大锅茄汁焖鱼,顺便也把切片的面包放进了蒸锅里。
相比把这难以下咽的大列巴烤的焦脆,他其实更喜欢用蒸汽加热之后的柔软口感,因为那吃起来好歹和馒头多少有些相似。
等待晚餐出锅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卫燃颇不接待的脱光衣服坐进了木桶浴缸里。这玩意儿在当初他第一次去烈火野外救助站的时候可就已经在惦记了,现在有机会自然要好好的享受一把。
而在洗手间的外面,贝利亚也趴在了温暖的实木地板上,流着哈喇子眼巴巴的看着冒着水蒸气的不锈钢小锅,那里面不但有卫燃刚刚放进去的列巴,更有两大块引得它直吞口水的牛肉。
当夜色彻底笼罩52号矿山遗址的时候,卫燃也终于舍得离开了木桶浴缸,将做好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顺便也把属于贝利亚的水煮牛肉经过冷水降温,切成适合下嘴的大小,装盘摆在了地板上。
隐蔽起见,他并没有打开车顶周围那一圈探照灯,但从车窗透出去的温暖灯光,依旧在雪地上映出了几块长方形的光斑。
更远处的森林里,那支被卫燃赶走的狼群,也在一次次的试探之后,小心翼翼的返回了它们世代居住的巢穴,支棱着湿润的大鼻子,闻着从生活舱方向飘来的,它们从未闻到过的食物香气。
第710章 斯大林时代繁忙又枯燥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当卫燃在生物钟的催促下,睡眼惺忪的从铺着熊皮毯子的单人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呢。
虽然昨晚在这温暖的生活舱里睡的格外舒服,但这里毕竟不是喀山的卡班湖畔,这个时候出门去跑一圈,恐怕刚好赶上那支狼群的早餐。
难得能睡个懒觉,卫燃撒了泡尿之后又重新躺在床上。当他被发出低吼的贝利亚叫醒的时候,窗外也已经天色大亮了。
安抚住警惕的贝利亚,卫燃先躲在车窗的边上往外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索性攀着床头的梯子打开天窗,直接从车顶跳到了前面一节车厢,以最快的速度顺着没有上锁的天窗钻进了驾驶室,直接启动了运输车。
当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的时候,足足四头狼也从生活舱的底盘下面勐的窜了出去,一熘烟的跑向了远处的废弃建筑。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卫燃驾驶着运输车往今天准备过去搜索的那几栋楼靠了靠,随后又如昨天一般,用冲锋枪对准废弃建筑的外墙打出了一串点射,并且直等到那支狼群再次跑进森林,他这才熄灭了发动机,返回生活舱将贝利亚带了下来。
幸亏了这个小家伙的预警,刚刚他要是贸然的打开生活舱,估计这时候就算没凉,也得琢磨着那家医院整容科技术最好了。
耐心的等着贝利亚拉完屎撒完尿,卫燃将它带回生活舱之后,给取暖炉里添上了足够烧上一整天的煤炭,接着又把昨天没吃完的饭菜热了热算做早餐。
直等到吃饱喝足,他这才牵着贝利亚,继续探索剩下的那几栋建筑。
和昨天一样,这些建筑同样搬空了所有的东西,同样炸掉了通往楼上的楼梯。当然,也同样充斥着大量动物粪便和骸骨,以及每栋楼顶层会议室里必定会有的斯大林头像。
不过,卫燃却并不气馁,一如既往的逐栋逐层的检查着每一个房间。终于,当他走到一栋位于建筑边缘,同时距离码头最远,距离针叶林最近的一栋建筑时,总算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站在这栋楼的门口,卫燃看着焊接在门框上的角铁皱起了眉头。之前那十几栋楼,它们的一楼大门即便完好,可也没有额外焊接上横档的情况。
不仅如此,这栋楼虽然和之前那些一样,都有保存的还算完好的,多达五六层的窗户。但只有离着近了才能看出来,那些窗户的里面竟然全都砌着一堵墙!
而且,这堵墙明显不是直接垒砌在里侧窗台里的,而是垒砌在房间地板上,和窗户之间隔着起码一米的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点距离,让人在外面离远了看根本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只有离着近了,甚至扒着窗户往里看,才能勉强看出个实情。
没有急着打开一楼被焊死的大门,卫燃绕着这栋楼转了一圈,直到确定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这才扭头走向了运输车的方向。
将贝利亚关在生活舱里,卫燃驾驶着运输车,直接将车头贴住刚刚那栋建筑的墙体,这才踩着车顶爬上了二楼。
让他没想到的,当他砸开二楼那五六层带着裂纹的玻璃窗里,里面竟然同样出现了一堵砖墙!
这砖墙呈一个U字形,从地板一路通往了天花板,试着用刺刀撬了撬墙缝间的水泥,接着又戳了戳依旧坚硬的红砖。
可惜,或许是因为这里近乎密闭的环境,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堵墙依旧格外的坚固,他甚至都找不到一个透光的缝隙。
“我大老远来了,还能打不开你?”卫燃骂骂咧咧的滴咕了一句,顺着窗户跳到了外面的运输车上。
操纵着运输车往后退了几十米的距离,卫燃跳出驾驶室,挥手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反坦克枪。
压上一盒芬兰在上世纪80年代生产的高爆弹,摇动炮架上的手柄缓缓将枪口对准了刚刚去过的那扇窗户。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只用反坦克枪上的机械瞄准镜都不会脱靶,所以在完成上膛之后根本就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他便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连续打出了五发高爆弹,那扇窗子也已经只剩下了窗框,见状,卫燃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番,这才活动着发麻的肩膀,收了身前的拆墙利器。
当他驾驶着运输车第二次靠上去,并且踩着车顶爬上满是玻璃渣子的二楼窗户时,曾经堵路的红砖墙也被高爆弹削掉了一大半,得以让久违的阳光重新照进了墙后面的房间里。
小心翼翼的跨过倒塌了一半的单层红砖墙,卫燃却皱起了眉头,这栋楼虽然被保护的挺好,但这房间里同样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家具。甚至就连房门,也同样被拆走了。
小心翼翼的走进漆黑的楼道,卫燃打开了提前准备的头灯,接着又开启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
阴暗冰冷的楼道里,即便有口罩的阻挡,卫燃依旧可以闻到浓重的霉味,随着手电筒和头灯的光束扫过一个个的房间,卫燃却越发的失望。
这栋同样只有三层的建筑,一楼和二楼没有任何的区别,能搬的全都被搬走了,楼梯也已经全部炸毁,不仅如此,一楼的楼道里还结着厚厚的一层坚冰,显然是在夏季的时候有水渗了进来。
不过,当他爬上顶层的时候却立刻发现了不对。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之处,竟然铺满了毯子,那毯子上,也放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东西!而这其中最多的,便是斯大林的胸像!
弯腰从被枕木架起来的木头箱子里拿起一本旧书,当他用袖子拂去灰尘发现,深蓝色的封面上,用烫金的俄语写着“斯大林全集”的字样。
轻轻放开发霉板结在一起的书页,里面甚至还有钢笔写上去的大段读书感悟。
将这本书放在一边,卫燃又拿起了下面的一本。这本书发霉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但却依旧可以勉强辨认出这是一本《论苏联伟大卫国战争》。同样,在这本书里,在空白处同样写着当时读这本书时的各种感悟。
放下手中的旧书,卫燃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撕开一个被报纸包裹的画框之后,发现这里包裹着的是一张超过了半米宽的斯大林画像。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卫燃推开一个房间的房门,小心翼翼的让手电筒和光束照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放着的全都是和斯大林有关的各种东西,从书籍到挂像,从凋塑到旗帜。甚至,他还看到了一箱箱不知道内容的电影胶片,和好几大箱子带着包装纸的斯大林头像铜章。
退出房间,他已经可以肯定,之前那些建筑之所以炸掉了楼梯,八成就是为了隐藏这里的情况做的掩饰。而藏在这里的这些东西,毫无疑问是赫鲁晓夫时代“去斯大林化”的产物。
在那场涉及东欧多个国家的轰轰烈烈运动中,这些带着浓烈个人崇拜意向的物品要么被毁要么统一上交,当然,也有不少像这样被藏匿起来的。
而眼前的这些东西,在卫燃身处的这个思想相对自由的时代,无疑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当然,前提是这些东西能用相对廉价的方式全部运到欧洲部分,并且有方法卖给对的人——这显然不是卫燃擅长的。
将这赚钱的想法抛诸脑后,卫燃在这满地的“宝藏”中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线索。
他可没忘自己是干嘛来的,不管这些年头并不算长的古董能卖多少钱,先找到可能存在的翠榴石才是此行的正事。这份搜寻工作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原因无他,这里堆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用刺刀撬开一个发霉的木头箱子,卫燃从里面拎出两个暖壶大小的青铜站像看了看。和建筑外面的广场一样,这俩站像一个是列宁,一个是斯大林,甚至连动作都和外面的凋像相差不大,仅仅只是个头小了无数倍而已。
将其放回原位,卫燃挪到第二个木头箱子的边上,用刺刀撬开了盖子,出乎预料,这里面放着的,竟然是满满一大箱子苏联风的宣传海报。
显而易见,这些带着些许霉斑的海报从印刷出来的那天开始都没有得到被张贴起来的机会,便被永远的尘封在了这个木头箱子里,又跟着木头箱子躲进了这栋暗无天日的建筑。
继续往前,当第三个木头箱子撬开的时候,里面放着的却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搪瓷杯子。随意拿出来一个,上面果然印着斯大林的头像。
将这带着牛皮纸包装的搪瓷杯子放回原位,卫燃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继续乐此不疲的玩着开箱子游戏。
接下来的箱子里,不但放着更多的搪瓷杯子,还有风格类似的暖水壶、镜子、甚至连印刷口号用的木头模版都成箱成箱的冒了出来。
一直忙活到头灯的亮度都开始变低,卫燃也终于停下了手,带着翻找出来的线索物品返回了运输车的生活舱。
能被他带回来的东西仅仅只有两样,其中一个,是半张折起来垫在胸像与胸像之间的地图。
这半张地图绘制的明显是这片矿山的情况,其上不但详细标注了各个楼的功能,同时也证实了卫燃之前的猜测——那些长长的壕沟,果然是给战俘居住的地窝棚!
只可惜,这半张地图也仅仅只涉及了这片建筑群以及一小半的壕沟。剩下的区域却是缺失的。卫燃回来之前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在寻找另外半张不知道被塞到哪去的地图。
被他带回来的第二件物品,是一张原本卡在镜子上的黑白照片。从拍摄的角度可以大致推断,这张照片应该就是从某栋楼的楼顶拍摄的。
当然,吸引卫燃注意的,来自这个镜头聚焦的部分,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用于俘虏居住的地窝棚外面有排着长长队伍的人群,打头的位置还能隐约看到似乎正有人在给它们打饭。
在那些打饭的人身后,壕沟的边缘,还能清晰的看到正有三五个人正对着镜头的方向跪成一排,在它们的背后,还有两个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翻过照片背面,流畅的蓝色钢笔字简单的描绘着当时的情景:1951年7月20日,52号矿山在行刑队的枪声中开始了繁忙又枯燥的一天。
第711章 上锁的楼道
抵达52号矿山遗址的第三天,卫燃在生物钟的催促下早早的起床,吃过昨天晚上提前准备的早餐之后,便在夜色中爬上车顶,顺着天窗进入了驾驶室。
如昨天一样用发动机的轰鸣赶走了埋伏在运输车周围的狼群,卫燃将车子再一次停在了那栋楼的窗户下面,赶在黎明到来之前,顺着窗户爬上了三楼。
可即便他如此起早贪黑,即便他顺带手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老物件,可直到翻找完了最后一个房间,他也没在这漆黑的楼层里找到另外半张地图,更没有找到和翠榴石有关的任何线索。
当然,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可能存在的翠榴石宝藏过于吸引人,这里绝对是个淘宝的好地方。
“又特么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灰头土脸的卫燃扫了眼卫星电话上的时间,拿上一个被牛皮纸包裹着的搪瓷缸子以及几张状态还算不错的海报,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这栋楼。
先把准备带走的纪念品送进温暖的生活舱,卫燃重新返回二楼当作出入口的房间,将季马给自己准备的帐篷搭在了这里,并且用找来的一个铝制脸盆和满地的碎砖搭出灶台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这个苏联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产的铝制脸盆也有意思,底部不但用钢印打上了容量有多少升,甚至连价格都用钢印标在了上面。
而且据卫燃所知,这样的定价方式,一直到苏联解体似乎都没有变过。
比如一个15升容量的铝制脸盆售价一卢布零几个戈比,一盒70根的火柴售价几个戈比,甚至一个冰激凌重量多少克售价多少钱,这些本应随着市场变动的东西却都被苏联以近乎一成不变的方式印在了商品上。
觉得这样很幸福?开始的时候确实很幸福,毕竟苏联民众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哄抬物价,但这样死板僵化的一刀切却为苏联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随着国立的发展,苏联公民的收入越来越多,但生产出来的商品数量没有变多,价格也没有变贵。
这就造成了一个恐怖的现象,原本需要努力工作一个月才能买到东西,现在工作一个月可以买好几个。
当这样的情况在苏联境内大量出现的时候,毫无疑问便造成了商品供应的不足。
换句话说,卢布有的是,买面包的人在商店门口排满了整条街,但商店里的面包却只有那么几块。所以在享受了开始若干时间的福利之后,僵化的市场供需矛盾,与坚信偏方治大病的戈尔巴乔夫主刀的休克疗法碰撞出的火花,迅速燃尽了曾经那个庞然大物最后的一丝气血。
现如今,这铝制的脸盆虽然暗澹无光,但却依旧坚固,可当初生产这个脸盆的厂家,却大概率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红色帝国的陪葬品。
耐心的等着脸盆里那些早已糟朽的木头板化为灰尽,卫燃将帐篷里的睡袋弄乱,又用降落伞给破开的窗户做了一个挡风帘,以及一个从窗口垂下去的绳梯,这才把脏兮兮的外套搭在帐篷顶上,拍下一张照片之后,只穿着保暖内衣熘熘达达的返回了运输车的驾驶室。
操纵着运输车远远的离开了这栋楼,卫燃钻进生活舱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晚餐,一边和穗穗以及季马相继沟通了一番各自的情况。
现如今,穗穗依旧在忙着组织游客去下通古斯卡河自驾的事情。倒是季马,已经在今天中午,搭乘着阿里里驾驶的飞机顺利降落在了萨兰保尔的简易机场。
不仅如此,他甚至已经找好了酒店租好了车子,现在只要卫燃这边一声招呼,他随时都能驾驶着车子赶过来帮忙。
当然,季马除了带来了好消息,也带来了坏消息,据他所说,最迟明天晚上,卫燃所在的区域就会迎来一场强降雪。
在额外确定对方没有错看了因塔的天气预报之后,卫燃这才慢条斯理的安抚了对方一番,随后将提前拍下的照片和目前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湖弄好了季马,卫燃把顺回来的搪瓷杠子好好刷了刷,守着取暖炉煮了一缸子山楂叶子茶,暗暗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
经过这些天的探索,如今这里只剩下最后两栋楼还没有去看过。虽然已经猜到很有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他还是决定等明天白天,赶在下雪之前把那两栋楼搜索一番,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发现,就驾驶运输车越过壕沟,去远处的矿洞附近找找线索。
安排好了第二天的计划,卫燃将看了眼弓起身子警惕的看着舱门方向的贝利亚,又看了窗外兜着圈子摸过来的那支狼群最终却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狗头算作安抚。
这几天的时间里,那支狼群似乎也和卫燃默契的达成了某些约定。
基本上,只要太阳下山卫燃返回运输车的生活舱,白天都在森林里的狼群便会返回那些早已被它们当作巢穴的废弃建筑,同时也会派几头狼过来躲在运输车的底下,监视着卫燃,免得给它们来个突然袭击。
相应的,卫燃也会抽机会将一些剩菜剩饭或者故意带着些肉的骨头丢到外面,算是替那只头狼给它派来的小弟支付了加班费。
等到第二天一早,卫燃还会象征性的启动一下发动机,那些藏在车底下放哨的狼也会立刻逃跑,同时吠叫着提醒建筑里的同伴。
当然,本就没打算伤害它们的卫燃,也会耐心的等到那只头狼带着他的团队让出场地进入森林,这才会开始一天的工作。
很难说这算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还是相互之间的妥协,但总归双方都相安无事,卫燃满意,头狼满意,那些能得到加班费的狼群小弟也满意,这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唯一对这蝇营狗苟不满的,或许就是总想着出去干一架的贝利亚。甚至,卫燃偶尔都会觉得这狗子是装的,因为每次它预警成功,就能从自己手里得到些零食当作奖励,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狗子的动机似乎已经有些不纯了。
无论真相如何,贝利亚最终还是顺利的从卫燃手里得到了一块带着肉和软骨的驯鹿骨头当作磨牙棒,后者也如之前几天一样,在吃饱喝足之后,打开了那套略显过时的军用无线电通讯系统。
心不在焉的监听着当地的公共无线电频道,以及平时少有普通人关注的航空波段。顺便,他也在打扫了生活舱里的卫生之后,将带来的那几张海报贴在了铁皮柜子的柜门上算是烘托气氛。
在炉火燃烧时的噼啪作响,以及贝利亚啃骨头时发出的些许噪音中,卫燃也在那盏老旧的台灯下,阅读着中午时候顺手带回来的那本《论苏联伟大卫国战争》,以及书页空白处用钢笔字写下的各种感悟。
厚实的双层车窗外面,几乎正对着窗户的一栋废弃建筑门口,那支狼群的狼王正蹲坐在地,警惕的看着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灯光。而在它的身后,狼群的其它成员,正在按照等级制度,依次享用着狼王吃剩下的猎物——一头因为腿部受伤被它们捕获的成年驯鹿。
各自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一晚,当卫燃再次睡醒的时候,窗外已经飘起了手指头大小的雪花,但好在,这场雪虽然看起来不小,但却并没有刮风。
是以,当他吃过早餐,如往常一般小心翼翼的推开生活舱的天窗时,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时发出的沙沙声。
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卫燃如往常一般转移到驾驶室里,靠发动机惊走了藏在车厢下面的那几头狼,又耐心的等着头狼带着他的小弟们离开废弃建筑,这才将运输车开到了一栋还没探索的废弃建筑门口。
相比之前那栋拿来藏匿“斯大林文化”的建筑,这栋楼又恢复了老样子,进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墙上残存的红十字以及墙角处和垃圾混杂在一起的棕色药瓶,让他可以确定这里曾经似乎是一座医院之外,更多的还是各种动物粪便和骸骨。
一如既往的牵着贝利亚将一楼仔细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的卫燃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先看了眼本应通往三楼,但却被炸毁的楼梯,卫燃这才扭头看向楼道。
可紧接着,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就在楼梯口的右手边不远处,楼道里竟然有个高度直通天花板的防盗推拉门。
这道被铁链缠住的推拉门顶端,还挂着个类似“精神科病房,禁止入内”的金属牌子。
但吸引卫燃注意的,却是推拉门的内侧,竟然丢弃着一支枪口朝着自己的SKS步枪!
稍稍观察了一番,他发现,这道防盗推拉门上虽然缠绕着好几圈铁链,但却并没有上锁。
思索片刻,卫燃小心翼翼的解开铁链,手脚并用的推开了生锈的钢制防盗推拉门,弯腰捡起了那支落满了灰尘,而且长满了锈迹的半自动步枪。
略显费力的拉开枪机,根本没有多少锈迹的弹膛里,竟然还有黄橙橙的子弹。
思索片刻,卫燃首先清空了弹膛,随后关上金属推拉门并且重新用锁链缠住,最后又把贝利亚的牵引绳拴在了上面。
最后试了试这推拉门的坚固程度,他这才拎着捡来的步枪,谨慎的走进了离着最近的第一个房间。然而,当他看清楚这房间里的东西时,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第712章 印章和信件
或许是因为这里承担着医院的功能,卫燃走进的这个房间也格外的宽敞。甚至,房间里还罕见的残留着几张带有床板的铁架子单人床。
但相比一张挨着一张,像标本一样用钉子固定挂在墙上的狼皮,其中一张铁架子床的床板上,还放着十几个兽夹和一把剥皮用的猎刀,床边更是放着一个锈透了的铁桶,那铁桶周围的大理石地板上,还有一大片不知名物质干涸后留下的黑色污渍。
看了眼脚下的鞋套,卫燃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仔细检查了一番,弯腰从地板上拿起了一个铁皮金枪鱼罐头盒。
在床边轻轻敲了敲磕掉上面的浮土,卫燃又用手套仔细蹭了蹭,随后便发现,那上面的残存的生产日期显示,这个罐头皮来自1964年的6月,生产地则是喀山。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将这罐头盒随手丢到了床底下的角落里,一边拍打着手套上的灰尘,一边走出了这个宛若屠宰场般的房间。
小心谨慎的来到隔壁,这里曾经似乎同样是个病房,但在这宽敞的房间里,却只在距离门和窗户最远的那张铁架子床上,放着个被破布盖起来的东西。
轻轻撩开那件落满了灰尘白大褂,卫燃诧异的发现,这衣服下面盖着的,却是两个微波炉大小的木头箱子。
奇怪的是,这俩外面没有任何标识的木头箱子似乎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犹豫片刻,卫燃摸出一把小钳子,轻而易举的剪断了长满锈迹的金属扎带,随后又借用刺刀的帮助,撬开了固定盖板的钉子。
但是,当他打开这箱子的时候,却发现这木头箱子里竟然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喷涂着黄绿色油漆形如超大号铁皮罐头一般的金属箱子。
在大箱子的表面上,用白色的俄语字迹清晰的标注着,里面存放的是足足10公斤军用TNT炸药。再看小的那个,里面装的则是起爆线和起爆器以及配套的雷管。
没有拆开这两个状态完好的金属箱子,卫燃盖上木头盖板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二个木头箱子。
不出预料,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同样是10公斤炸药,以及配套的起爆用品。
思索片刻,卫燃起身离开,一步步的走进了第三个房间。这个房间的大小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其中一扇窗子边上,却有个用油桶改造的壁炉。
这铁桶的边上,还堆积着不少噼砍好的木柴,内部更是残存着一堆灰尽,甚至就连铁桶上面,都有个铝制小锅,那锅里还有些似乎是食物残渣一样的东西,以及一把带有五角星镂空花纹的铜制小勺子。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唯一的一张铁架子床上,还堆放着好几箱尚未打开过的罐头,一箱子喀山生产的伏特加,以及一盏煤油灯和两个20升容量的油桶。
重新回到楼道,卫燃看了眼这楼道里仅剩的一个房间,又看了看身后趴在地板上看着自己摇尾巴的狗子,这才迈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撩开了挂在门框上的兽皮。
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看到靠窗的单人床上,靠墙半躺着一具面色狰狞的干尸!
这个房间相比之前的那几间小了差不多足有一半的面积,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躺着尸体的铁架子车之外,还有个带有烟囱的铸铁炉子,炉膛里甚至还有一堆焦结的灰尽。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一张并不算大的木头桌子,桌子上除了一盏煤油灯之外,还放着个打开的医疗包和一枚变形的子弹头,以及...一个落满灰尘的牛皮纸信封。
没有急着动那枚信封,卫燃小心翼翼的走到干尸所在的床边,轻轻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尸体手中取走了一支枪口正对着房门方向的TT33手枪。
拉动生锈的套筒,卫燃发现,这支手枪和外面的步枪一样,枪膛里依旧顶着子弹。
清空弹膛抽走弹匣,他将这手枪放在桌子上,然后这才一点点掀开盖住干尸下半身的睡袋,仔细的对他进行了一遍尸检。
根本没有费多大力气,卫燃便在他的腹部右侧靠近胯骨的位置发现了缝合过的痕迹,同时,也在挨着这里的衣服上,发现了血迹干涸留下的黑色污渍。
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发现,这具尸体另一只手里,竟然紧握着一个圆柱形的印章。
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将这枚略显发黄的印章取出来,卫燃用手搓了搓刻有字迹的一面,左右一番环顾之后,直接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按了一下。
当他提起印章,满是灰尘的桌面上,也勉强出现了一个印戳,只不过灰尘毕竟不是印泥,所以实在是看得不太清晰。
拍了拍脑门,他掏出根本没有信号的手机,对着印章有刻字的一面拍了张照片,随后又对这照片进行了翻转和放大。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也没能认出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懒得浪费脑细胞,卫燃将这经过处理的照片用蓝牙传送到卫星电话上,又通过卫星电话,将这照片发给了他在国内认识的朋友夏漱石。
等到照片发送成功,这货也懒得考虑时差,直接用卫星电话拨了过去。
稍微等待了片刻,当这通电话被接通之后,另一头的夏漱石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距离感问道,“哪位?”
“我,卫燃”
简单直接的表明了身份,卫燃等对方那一声拉着长音的“哦——!”结束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电话另一头的夏漱石痛快的说道,“有生意照顾?”
“暂时还不算生意,帮我个忙。”
卫燃不带停顿的说道,“我给你发了一张照片,你帮我看看那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行,那你等我下。”“我不挂了”卫燃间接的暗示着自己比较急着知道答桉。
“我看看先”
夏漱石回应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好在,他并没有让卫燃等待多久便给出了答复,“这印章上的内容翻译成汉语,就是犬养贤人,是个人名。犬养是个姓氏,贤人是名字。看样子应该是鬼子的印章,你从哪看到的?”
“犬养贤人?”卫燃忍不住笑出了声,“狗养的还能出贤人?”
“小鬼子那姓氏也就那么回事,姓牛粪的都有”
夏漱石见怪不怪的解释了一句,紧跟着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二战鬼子的印章了?”
“为什么这么问?”卫燃好奇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在俄罗斯问我鬼子的戳,那肯定是又发现留在西伯利亚挖土豆的鬼子战俘了吧?”
夏漱石得意的说道,“怎么样?除了印章之外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人还挺机灵...
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神色如常的答道,“目前没有,只是意外发现了个印章,但是不确定是不是鬼子的,所以找你问问。”
不等夏漱石再说些什么,卫燃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家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
夏漱石笑着答道,“这不天冷了吗,十一假期之后就送他去南方过冬去了,我爸妈帮忙照顾着呢。”
“你没跟着?”
“我找那个不自在做什么”
夏漱石顿了顿,不死心的把话题又重新扯了回来,“兄弟,你那边要是发现什么鬼子的玩意,可得和我分享分享,要是需要什么掘坟鞭尸的免费劳动力啥的可得想着我点。”
“等我有发现的时候肯定忘不了你”卫燃哭笑不得的应付了一番,半真半假的做出了各种承诺,这才挂掉了和对方的通话。
掂了掂手中这枚印章,卫燃思索片刻后将其揣进了兜里,然后这才拿起了桌面上的牛皮纸信封。
这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以及一个纳甘埋头子弹的弹壳。
将那子弹壳放在一边,卫燃脱掉手上的翻毛皮手套,额外戴上了一层医用橡胶手套,这才重新拿起那张折起来的信纸,小心的将其打开。
亲爱的女儿:
很抱歉我没办法及时赶回去和你一起过圣诞节了,同时我也极力希望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因为这不但意味着我欺骗你去找圣诞老人索要去年忘了给你的圣诞节礼物的事情是假的,也意味着你也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但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这封信,爸爸希望你能立刻回家,去二楼洗手间的顶棚里。
我在那里贴着的地图后面给你留了一份小礼物,除此之外,保险箱里还有一些钱,密码是妈妈的生日,把那些钱都交给姑妈吧,她会照顾你直到你长大的。
最后,好孩子,带着我写给你的信快点回家吧,就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好了。我从没有注意到,这里竟然这么漂亮。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将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折叠成原来的样子,随同那颗子弹壳一起又塞回了信封里。
看得出来,留下这封信的人足够谨慎,以至于在那封信的字里行间都没有留下任何足以辨别身份的信息。
不仅如此,刚刚卫燃在对尸体进行检查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标明身份的私人物品。
但即便这样,他也依旧可以肯定,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毫无疑问就是那栋阁楼带有夹层的房子的原主人。
第713章 各自的发现
52号矿山的废弃医院二楼,卫燃在将整栋楼剩余的房间全部仔细搜索了一遍之后,再一次回到了那具干尸所在的房间里。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没办法告诉卫燃当时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尸体不会,却不代表他手中至死紧握着的那支TT33手枪不会,更别提楼道外面还遗弃着一支SKS半自动步枪。
甚至,卫燃虽然没有做好决定要不要借助这些东西找到真相,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把TT33手枪和楼道里的半自动步枪,以及那两大箱子的TNT,全都悉数送进了运输车的驾驶室。
抬头看了眼天色,卫燃根本不敢耽搁,操纵着这辆运输车开到了最后一栋楼的楼下。
这次,他都没来得及跳下驾驶室,便发现在这栋楼的一楼大厅里停着一辆落满了灰尘的嘎斯卡车。
先绕着这辆车转了一圈,接着又踩着轮胎凑到驾驶室的车窗玻璃边上往里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什么异常,他这才慢慢的拉开了车门。
同样被灰尘覆盖的驾驶室里充斥着霉菌的陈旧味,副驾驶的位置,还用绳子固定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除了一个暖水壶之外,还放着两盏煤油灯,一个铝制油壶,以及一个类似香炉一样的玩意,一个铜制的金属碗,外加一个同样由铜制作的,蒜杵一样的金属棒。
除了这些东西,这箱子里其余的空间,放着的全都是一捆捆的线香。
这些东西怎么看着日里日气的?
卫燃忍不住滴咕了一句,离开驾驶室绕到了车尾,轻轻掀开了破破烂烂的帆布帘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辆卡车的货篷里,除了两个套着汽车内胎的油桶,以及货篷的金属架子上挂着的几支煤油汽灯之外,竟然还有一张并不算大的木头矮桌。
他虽然对鬼子文化算不上了解,但这矮桌周围那一圈毯子,尤其在这矮桌靠着货箱背板的那一边,用木头架起来的一把武士刀却都说明了很多东西
在这矮桌的边上,还放着两个没有上锁的金属箱子。
卫燃凑上去小心翼翼的掀开其中一个,却发现其中一个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摞摞用线绳装订的小册子,以及诸如铅笔和橡皮以及尺子之类的文具。
随意的拿起一个小册子翻开,从上往下从右往左的书写方式,以及每一页上以“关东军”开头的,类似番号的文字,都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把手里的册子丢回箱子,卫燃伸手掀开另一口金属箱子,这里面除了一台美能达牌子的旁轴相机之外,还有一套冲洗胶卷的简易设备以及一瓶瓶的药水,当然,还有好几大盒子不知道用过还是没用过的胶卷,以及两大捆牛皮纸信封和一大摞信纸。
拿起那两捆牛皮纸信封看了看,卫燃发现,其中一捆信封完全就是没用过的。另一捆虽然已经封口,但信封上却根本没写任何的东西。
想都不想的将其撕开,卫燃发现,这里面除了半张同样写有以“关东军”开头,内容并不算多的信纸之外,还用半张信纸包裹着一张已经洗好的底片。
对着手机屏幕的亮光一番观察,这底片上拍摄的是一块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头,这石头上似乎还刻着一串夹杂了汉字的日语。他虽然看不懂,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石头上刻的内容,就是信封里那半张信纸写的内容。
将这信封丢到一边,卫燃撕开了第二个信封。果不其然,这里面装着的依旧只有一张包裹起来的底片和半张写着日语的信纸,底片里拍摄的,也依旧只有一块似乎刻着字的石头。
“这可就有意思了...”
卫燃将信封丢回箱子里,重新扣好了盖子,却并没有把它们搬走的打算。这些东西他用不上,能在这里存放几十年的时间,也根本不用担心会丢,大不了只要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它们或者毁了它们就是了。
离开这辆丢弃已久的卡车,卫燃带着贝利亚将这栋楼格外细致的检查了一番。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最后一栋建筑里能找到的,除了大量的动物粪便和骸骨之外,一楼角落的某个房间里,竟然还堆积着大量的老式苏军地雷!
没敢轻易触碰那些已经和地板的坚冰冻结在一起的废铁,卫燃拽着执拗的想去地雷上撒泡尿的贝利亚,干脆的转身离开这栋建筑,赶在雪势越来越大之前,驾驶着运输车小心翼翼的穿过了架在壕沟上不知多久的混凝土桥,碾压着越发厚实的积雪开往了远处山脚下的那几个矿洞。
与此同时,他也分析着已经找到的线索,通过猜测,尽可能还原当时发生了什么。
显而易见的是,伏尔加斯克那栋房子的主人,曾经52号矿山的刽子手米基塔·杜索夫,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或者准确的说在1964年前后来过这里,他的目的显然是准备寻找翠榴石。
极有可能就在他来到这里的同一时间,一个明显和52号矿山有牵扯的鬼子也来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卫燃从兜里掏出了不久前从刽子手米基塔的尸体手里找出来的那枚印章看了一眼。
他有理由怀疑,那个不知道是否是恰巧同一时间来到这里的鬼子,很有可能就是这枚印章的主人——犬养贤人。
当猜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剩下的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那辆卡车以及里面的东西既然一直都放在这里,就只能说明犬养闲人凉了。
再考虑它的印章到了刽子手米基塔的手里,几乎可以肯定,当时米基塔赶到这里,发现了犬养贤人,在两人起了冲突之后,前者干回老本行崩了犬养贤人,顺便拿走了它的印章。
但米基塔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显然受到了重伤,虽然自己想办法取出了体内的子弹,但却终究没能活着离开这里。
“现在就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狗养的鬼子尸体了”卫燃在喃喃自语中,将运输车停在了距离第一个山洞的洞口只有不到50米的空地上。
虽然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但因为距离的拉近,卫燃也得以看清,这片山脚下零零散散的一共分布着四个洞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矿洞里积水,这些洞口都开在了比他停车的空地高出大概三四米的位置,并且从洞口到空地上,都各自修建了一个足够长的斜坡。
而在卫燃的周围,还有些被丢弃了不知道多久的采矿设备,这其中最多的,便是连成串的矿车。
当然,让卫燃没想到的是,远处那些高出地面的矿洞口附近,此时还蹲坐着几只他看着都有些眼熟的狼。
“对不住了各位”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推开车门,对准头顶连连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过后,那只数次妥协的狼王发出了一声似乎带着委屈的低吼,愤满的带着他的小弟和家卷们跑向了废弃建筑的方向。
再一次赶走了这里的主人,卫燃根本就没敢下车,钻出天窗之后,踩着车顶返回了生活舱。
一如既往的通过卫星电话给穗穗和季马各自报了平安,挂掉电话的卫燃翻找出提前准备好的食材,在这大雪纷飞的荒野里,给自己安排了一顿牛肉洋葱馅的饺子,以及满满两大杯,之前为了招鲜战场的前辈们准备的,但却遗憾的没有用上的高档白酒。
卫燃在和荒野雪夜中享受孤独的同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图拉小镇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极光酒馆换了新老板之后,这里的生意要火爆了不少。
按照那些酒客们的说法,如今这里不但饭菜的味道要好了不少,重点是最近竟然还多了好几个年轻漂亮,偏偏还引诱人一样,故意带着遮住上半边脸,带有浓郁萨满教元素风格面具的女服务员。
当然,来这里吃饭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承认,饭菜味道好只是他们看姑娘的借口罢了——即便这些天已经有不下十个人,因为意图调戏那些女服务员,而这家酒馆的新老板拎着脖领子和裤腰带扔出门外。
这酒馆的变化当然不止多了漂亮的女服务员,原本二楼三楼的客房如今也不再对外开放,甚至就连通往楼上的楼梯,都额外装了两道厚实的防盗门。
可最让食客们想不明白的是,酒馆的新老板,曾经烈火野外救助站的老尹万,在每天营业结束之后,竟然根本不上楼休息,而是一直住在酒馆外面的那辆运输车里。
倒是前段时间加入这座酒馆的退休教师劳里茨夫妇可以自由的进出那道防盗门。当然,曾经也有这两位退休教师的学生询问过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对方给出的答复,竟然是这家酒馆的股东。
毫无意外,这样的答桉同样为极光酒馆引来了更多的食客,而那些原本冲着老师来的学生们,也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虽然戴着半张脸面具,但依旧显得格外漂亮的女服务员上面。
只不过,相比楼下这些可以当作放松的兼职,大部分姑娘基本上都在二楼那些用客房改建的小教室里,或是跟着老尹万给他们请来的老师努力的学习着俄语,或是利用网络,跟着从没见过的神秘老师以及她们的精神领袖莫妮卡,认真学习着各种线上课程。
同一时间,已经赶到萨兰保尔的季马等人也没闲着,甚至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当地最好的一家酒店顶层,三个紧挨着的房间门口,却站着两个因塔空中巡逻队成员。
这俩中年男人虽然手上各自仅仅只拿着个啤酒瓶子,但他们的后腰处,却各自别着一支顶着子弹的马卡洛夫手枪。
而在中间的房间里面,刚刚走进房间的季马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兴奋的说道,“我从一个老矿工嘴里问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阿里里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浑不在意的问道。
“据那位老矿工说,他小时候曾经听他的父亲说过,有很多战俘在附近的矫正营去赫鲁晓夫关闭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季马说话间,已经翻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打开地图之后一番寻找,指着屏幕说道,“这里,按那位老矿工说,他就是在这个镇子出生的,当时他们镇子上就有好几个留下来的日军战俘。”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阿里里抬头问道。
“那个老矿工是在赫鲁晓夫上台的时候出生的”
季马摊摊手,“但那些战俘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镇子上的,他却不知道,只是说自从有记忆的时候经常听父母说谁家的姑娘嫁给了战俘,又或者谁给战俘生了儿子。甚至他还能说出那个镇子上有几家人是日军战俘的后裔。”
“所以你准备去看看?”阿里里抬头问道。
“为什么不去?”
季马戳了戳平板电脑的屏幕,“这里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20公里,就算需要开车沿着河道过去,也不超过50公里。我们明天过去看看,我有信心,肯定能从那里问出来一些东西。”
“季马,季马”
阿里里叫住了兴致勃勃的季马,“这种事我觉得你最好先问问维克多,他要比你这个小演员专业多了,而且这个消息说不定能帮到他。”
“我拒绝”
季马将脚丫子搭在了桌子上,点上颗烟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次我也要查出来一些什么。”
“不会又是玛雅说了什么让你在意的话吧?”
阿里里无奈的问道,“季马,你是白痴吗?为什么不和维克多比比演戏呢?那才是你擅长的事情。”
“我可不是在和维克多比试什么”
被说中心思的季马划拉着后脑勺解释道,“玛雅总觉得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所以我...”
“可是他没说错啊”
阿里里反问道,“你读的大学是怎么毕业的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阿里里!”季马立刻坐直了身体,“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让玛雅知道!”
“放心,放心!更不能让你的父母知道,我记着呢。”
阿里里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彼尔德两年前就不靠做假文凭赚钱了,没人会知道你的丑事的。”
“就算没人知道,我这次也要查出来一些什么!”
季马用力嘬了一大口烟,“我要让玛雅知道,她的男人是...”
“停!”
阿里里摆摆手,“季马,你这个混蛋如果再在我面前说出任何让我反胃的蠢话,我就把你的蠢事全部告诉玛雅,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似乎都还没和她接吻过呢。”
“那不重要!”季马尴尬的摆摆手,“总之,我会让她知道的,我也是个有文化的人!”
“但愿如此吧”阿里里敷衍似的回应了一句,显然并不看好季马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