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三个人之门卫斯特潘
告别了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俩,卫燃拉着行李箱走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立刻赶往了机场的方向。
如今这半个月的行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他可还有两个地方没有跑过呢。这时间是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甚至他都能预感到,一旦超时的话,达丽娅老师肯定有无数的花样在等着自己。
紧赶慢赶的来到机场,卫燃几乎被广播点名催着登上了飞往索契的飞机。
直等到航班起飞,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而开始琢磨奥莉佳想要调查的那台巴杨琴背后的故事可能有联系的历史。毫无疑问,首先要怀疑的无疑是列宁格勒保卫战。
在他学过的历史专业课里,关于这场守城之战的描述里多了太多比血腥更让人颤抖的描述。
时长87天的围城战,能与之比肩的或许只有在更北方发生的摩尔曼斯克保卫战。
但相比物资源源不断的摩尔曼斯克,彼时充斥在列宁格勒的,是遍布每一个角落的饥饿和轰炸。
所有有关那场战争的描述里,都无可避免的出现了“饥荒”、“围困时间最长”、“破坏性最强”、“死亡人数最多”乃至“种族灭绝”一类的字眼。
同时伴随这些血腥与残酷出现的,自然还有绝对无法忽视的那条冰上生命之路。
自己有勇气进入那个战场吗?
卫燃看着舷窗外祥和的大地扪心自问,许久之后却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他没有勇气,因为饥饿远比战争更加残酷难熬。
但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想起了曾在芬兰那个暴风雪中的小屋里成为朋友的科农,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记者就是列宁格勒保卫战的幸存者。
或许能在那里遇到科农呢?他会认出我来吗?应该不会吧?毕竟那是列宁格勒保卫战之后的事情了,他怎么可能记得呢。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他唯一庆幸的,便是至少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可以拒绝进入某些让他心生恐惧的战役。
在纷飞的思绪中,卫燃搭乘的航班平稳的降落在了索契机场。循着当初达丽娅给自己的日程表上记录的地址,卫燃坐上一辆出租车,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紧挨着黑海海岸线的一座度假村。
根本不用去查询这座度假村的历史,仅仅只看那厚重的斯大林式建筑就知道,这座度假村在苏联时代,极有可能曾经承担着高官疗养院的功能。
“门卫...应该又是个和伊万一样的老家伙吧...”
卫燃看着日程表上的联系方式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这才掏出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的等候音仅仅只响了三声便被接通,但却并没有任何人说话。
清了清嗓子,卫燃开口说道,“我找门卫。”
“谁让你打这个电话的?”电话另一头的人问道,说话的是个男人,嘶哑而浓厚的气泡音让卫燃有种立刻给对方安排个气管插管的冲动。
“达丽娅”
“达丽娅?喀山的达丽娅?”
“对”卫燃皱着眉头答道。
“所以你就是维克多?”电话另一头的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度假村门口的那個年轻人?”
“我是维克多”卫燃耐着性子答道,权当是没听到对方最后那句调侃。
“等我几分钟”
卫燃还没来得及回应,听筒里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很快,一辆奔驰越野车从度假村里面开出来,并最终停在了他的身边。
出乎卫燃的预料,车上的人是个看年龄最多也就40岁的光头男人,而他一开口,卫燃便立刻将其和刚刚电话里的人对上了号。
“上车”这个男人说话的同时还指了指副驾驶。
闻言,卫燃默不作声的拉开了后排驾驶室的车门,将行李箱丢进去之后,这才钻进车厢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安全带”这个中年男人继续用难听的气泡音提醒道。
等到卫燃系好了安全带,这个男人才踩下油门,四平八稳的驾驶着车子开上了主路。
“斯特潘”
开车的中年男人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一本正经的朝卫燃伸出了手,“斯特潘·赫洛佐夫,很高兴你来索契。”
“维克多”
卫燃颇有些不太适应的和对方握了握手,这个光头男人身材并不算壮硕,但除了那让人印象深刻的难听气泡音之外,他的眼神也格外的锐利,以至于让他不由的想起了伊万船上那只大白猫捕捉水鸟的时候才有的专注。
“知道达丽娅让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吗?”斯特潘松开卫燃的手,一边缓缓踩下油门一边问道。
“只说让我来见你一面,并且只有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后,我才能去见下一个人,除此之外,别的并没有说太多。”
“嗯”
斯特潘闭着嘴巴回应了一声,却是再次陷入了沉默。直等到身后的海岸线已经被各种建筑彻底挡住,道路两侧开始出现茂密的阔叶林,他这才再次开口问道,“以前来过索契吗?”
“来过一次”
卫燃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三四年之前了,以导游的身份,带着游客来这里玩过。”
“滑雪?”
“温泉,冬季剧院”卫燃笑着答道,“当然,还有斯大林同志的绿色别墅。”
“斯大林同志?同志?哈哈!这个词用的不错!”斯特潘宛若神经质般的笑了笑,“现在很多人都称呼他为先生。”
“大概是因为称呼他为先生的人不太担心他会重新活过来吧”卫燃开了个足够小但却足够吓人的玩笑。
“幸好现在的医学不够发达”貌似很好说话的斯特潘附和了一句,紧跟着又问道,“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
“说实话?”
“当然”斯特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卫燃稍稍将车窗降下去一些,“对于俄罗斯人来说,这里应该算是度假的首选了吧?温暖的阳光,金色的沙滩,还有各种热带水果和我暂时没看到的比基尼姑娘。”
“挑剔的华夏人”
斯特潘笑了笑,转而说道,“这里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比较暖和,以及姑娘们丝毫不吝啬露出雪白的大腿和她们一部分柔软的胸肌。”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斯特潘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需要往俄罗斯走私进来一些东西,或者悄无声息的运出去一些东西,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看在红旗林场的份儿上,每年你可以得到100公斤的限额。不管是黄金还是毒药,哪怕是活人都没关系。
当然,你肯定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所以别想着尝试些太危险的念头,否则你会和你想走私的东西一起沉进黑海。”
“这算什么?”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
“不算什么”
斯特潘无所谓的说道,“达丽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些年一直如此,她既然让你来这里找我,如果不是想让我杀了你的话,肯定是对你足够满意,所以我不介意送你些小礼物,仅此而已。”
“我还能知道更多的东西吗?”卫燃试探着问道。
“让我想一想...”
斯特潘沉默的驾驶着越野车开过了两个十字路口,这才继续说道,“以后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只要你能逃到这里,我都能把你送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相反,如果你需要些帮手去解决些麻烦,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我都能支援你至少十几个人没问题,当然,如果出现伤亡,你要支付一些抚恤金才行。
最后,如果不是上述的那些情况,我们越少见面越少联系越好。就这些吧,别的似乎也没什么能告诉你了。”
“需要等值交换吗?”卫燃直来直去的问道,对方如此干脆告诉自己这么多东西,自己总要表示表示才行,哪怕对方说的那些,自己大概率都用不到。
“你发现的那张在国会大厦插旗的照片能不能送我一张?”
斯特潘带着一丝丝旳期待问道,“我去莫斯科的卫国战争博物馆看过,虽然拍的不如后来摆拍的角度好看,但还是很震撼。”
“这种事当然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我甚至带着原版底片,如果你能找到冲洗设备,我可以现场帮你多冲洗几张。”
“那样最好了,等我带你做完正事就安排。”斯特潘说话的同时,也稍稍加快了车速。
“斯特潘,我们这是去哪?”卫燃终究还是问出了上车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带你见一些朋友,顺便想让你给我们表演一下。”斯特潘的语气越发的期待了。
“表演?”卫燃愣了愣,“表演什么?”
“关节脱臼和复位”
斯特潘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听安娜大姐说的,据说和我们的格斗技巧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甚至都不是我们熟悉的华夏格斗技巧。”
“等等”卫燃扭头看着对方,“你们?还有,什么叫‘我们熟悉的华夏格斗技巧?’你们...”
“别误会,我们两个国家,当然,我这里说的是苏联和华夏,不是俄罗斯和华夏,虽然俄罗斯和华夏的关系目前也挺不错。
总之,苏联和华夏两个国家曾经有过很长的一段伙伴关系不是吗?虽然后来分手了还吵架了,但伙伴时代留下来的一些技术交流总会保留下来一部分。那就是我说的,我们熟悉的华夏格斗技巧。”
“你这个形容很怪”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让我猜一猜,这次我是用什么来表演?毒贩还是人贩?又或者走私犯?总不能是偷猎的吧?”
“看来你在红旗林场的学习生活很丰富”斯特潘笑着调侃道。
“过分丰富了”卫燃哭笑不得的回应了对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防备这个似乎有些过分自来熟的中年大叔。
“这次我帮你安排了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斯特潘带着一丝丝的恶趣味说道。
“女人?”卫燃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对”
斯特潘干脆的点点头,“一个依靠诱骗和强迫年轻姑娘拍摄涩情电影甚至代孕来获利的女人。”
“你们这算什么?索契超人?索契蜘蛛侠?有或者索契队长?”
“随便什么,不过索契队长这个绰号听起来还算不错,我可以琢磨琢磨下次再见你的时候是不是弄个可笑的盾牌背在身上,或许我还差一套蓝色紧身衣。”
用玩笑回应了卫燃的玩笑,斯特潘继续用无所谓的口气解释道,“我总不能弄个无辜的人来当作你的表演道具吧?虽然我不太介意,但安娜大姐提醒过我,说你是个比较爱干净的学者。
所以我们为了看你的表演,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刚刚提到的那个女人。”
卫燃哭笑不得问道,“所以简单的说,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你们表演节目的?”
“我刚刚已经支付了表演费了”
斯特潘自顾自的点上颗烟,随后总算说了句实话,“只是我们不想为难你,否则你现在早就被捆起来丢进地下室里饿着了。”
“看把你们一个个儿厉害的...”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是一副恰到好处的感激之情。
第479章 匆忙一见的荷官
在和斯特潘的闲聊中,对方驾驶的越野车不紧不慢旳离开市区、开进森林,并最终停在了森林深处一座破败不堪荒草丛生的大院子前。
“这里在苏联时代是一座温泉疗养院”
斯特潘熄灭了发动机之后解释道,“苏联解体前后的那段时间,这里曾经发生了一起很严重的命案,从那之后就彻底荒废下来了。别看我,同一时间我还在苏沃洛夫少年军校等着升学考试呢。”
“你以前在苏沃洛夫少年军校读书?”卫燃诧异的看着几乎算得上知无不言的斯特潘。
“这有什么奇怪的”斯特潘浑不在意的推开车门,“别下车”。
闻言,卫燃立刻让手离开了刚刚触摸到的车门把手。而斯特潘在离开车子之后,却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紧接着又拎着一个背包重新坐回了驾驶室的位置。
“把这些戴上”斯特潘打开背包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摩托车头盔递给了卫燃。
接过头盔,卫燃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抢银行专用的黑色面罩、一张湿巾,以及一双颇为厚实的橡胶手套和全指的战术手套,当然,还有一双鞋套和大号雨靴。
“为了你的安全”斯特潘无所谓的耸耸肩。
闻言,卫燃也就不再多想,戴上里外两副手套之后,用湿巾擦了擦刚刚摸过的头盔,随后这才将面罩、头盔以及鞋套雨靴全都穿戴好,等到斯特潘示意可以下车的时候,他还不忘顺手擦了擦刚刚摸过的门把手和安全带扣。
将湿巾揣进兜里,卫燃跟着同样戴上头盔手套的斯特潘走进了这座荒废的疗养院。
鬼知道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进门之后除了随意停放的三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之外,其余的建筑都像是经历过严重的火灾一样,甚至连密布裂纹的柏油路,都像是曾经被烧熔化过一样。
在斯特潘的带领下,被面罩和头盔挡住了脸的卫燃走进了一座几乎被荒草彻底包围的大房子。
这栋房子或许是唯一在火灾下保存的还算不错的建筑,残存着些许烧灼痕迹的墙壁上,还隐约可见一句极具时代特色的宣传口号“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以及旁边被烧的只剩小半张脸的列宁侧面画像。
而在房子内部,则是一个大号的干涸泳池,蓝色的防水瓷砖大部分都已经脱落,远处房顶的位置甚至都坍塌下来了一个块,让阳光可以轻而易举的照进来,进而在被阳光照射的泳池地板上,都长出了一小颗看不出品种的阔叶树。
不过,就在那颗仅有两米多高,但根须却已经扎进瓷砖缝隙的小树旁边,一个头上套着个生锈铁皮桶的女人却正蜷缩在阳光能照到的那一小片区域里独自啜泣。
在这个女人的周围,则有十几个几乎和卫燃同样打扮的男男女女,他们无一例外脚上穿着雨靴、手上戴着手套,头上还各自顶着个摩托车头盔。
只不过,相比那个顶着铁皮桶的女人,这些人虽然同样看不清面容,但却明显要随意的多,当然,如果忽略他们手中各自拿着的武器,卫燃或许也能随意一些。
“就是她了”
斯特潘掀开铁皮桶的同时,他的声音也从摩托车头盔里的小喇叭里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清晰。
这是个看年龄最多也就三十来岁的金发女人,长的应该不算难看,尤其身材保持的非常不错。
但此时,她的头上却戴着一个大号的降噪耳机,同时她的双眼也被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以至于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
“不用担心说话她能听到,她戴着的降噪耳机里还有耳塞的。”斯特潘看向卫燃,“在你开始表演之前,要不要我来宣读一下她犯下的罪行?”
“没必要”卫燃话音未落,却是扭头就往外走,“我相信她是个人渣,但是用她表演就算了。”
“因为她是个女人?”斯特潘跟着卫燃走出来,语气不急不缓的问道。
“和那没关系”
卫燃摊摊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天使还是人渣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可是个历史学者,不是街头吹着笛子遥控眼镜蛇跳舞的牛尿国艺人,更不是屠宰场的工人。”
“我已经支付表演费用了”斯特潘语气不善的提醒道。
“你大可以收回去”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外走,不管这位斯特潘在见面之初表现的多么友善,但他却清楚的很,一旦自己真的动手了,那基本上就相当于被对方抓住了把柄,这和当初在伊万家附近的森林里被猎枪指着可是完全两码事。
毕竟,他自信当时的伊万绝对不会开枪,但却不敢保证斯特潘这些人会不会用另一种方式拿捏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他见到斯特潘开始一直到刚刚为止,对方已经透露了足够多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除此之外,下车之前对方让自己戴上的头盔也是让他提高警惕的地方。按理说,自己的身份对于对方那些人来说绝对算不上秘密,那位“表演道具”无疑也根本活不了太久,既然如此,这手套和头盔又是为了什么准备的呢?
毫无疑问,只是为了掩饰房间里那些人同样带着头盔不想让自己认出来罢了。
“你确定就这么离开?”斯特潘语气不善的问道。
“或者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切磋一下格斗术,但是用那个女人表演就算了。”
卫燃背对着对方摊摊手,“就像安娜老师说的,我是个很爱干净的学者,嗯...历史学者,所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历史学者是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的。”
“哈哈哈!”斯特潘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卫燃笑着问道,“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斯特潘摘掉头盔随手一丢,招呼着卫燃钻进了越野车。
直等到车子完成调头并且跑起来,卫燃这才不紧不慢的摘掉了头盔和头套,随后又慢悠悠的脱掉了脚上的雨靴和鞋套,倒是手套,仅仅只脱了最外面的一层。
斯特潘浑不在意的扫了眼卫燃仍旧戴着的橡胶手套,稍稍加快了车速之后坦诚的解释道,“戈尔曼大哥让我帮忙看看你有没有忘记自己的本来角色。”
“所以呢?”卫燃心不在焉的问道,“里面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当然是假的,那些都是我请来的演员而已,否则又怎么会让你戴上头盔呢。”
“他们的演技很逼真”
卫燃敷衍又虚假的夸赞了一句之后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那张照片你还要吗?”
“当然要”斯特潘想都不想的点点头,“我带你去一个能洗照片的地方吧。”
“我没意见”
卫燃浑不在意的摊摊手,内心则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对方给出的借口和自己拒绝的原因有些许出入,虽然他不太确定对方刚刚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随机应变的假话,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不用去做什么让自己陷入被动的“才艺表演”了。
在两人半真半假的闲聊中,斯特潘驾驶着车子重新回到了紧挨着海岸线的度假村门口并且径直开了进去,随后将卫燃带到了一间设施齐备的暗房里,“我在隔壁房间等你。”
“没问题,我很快就能弄好。”
卫燃目送着对方离开房间,亲自反锁了房门之后,将手伸进了带进来的公文包里。
借着公文包的遮掩找出当初那张照片的底片,卫燃熟门熟路的完成了冲印的工作,重新收了胶卷之后,根本不等照片晾干,便打开房门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洗好了?”正在对着电脑玩纸牌游戏的斯特潘热情的问道。
“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晾干”卫燃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答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比如我们可以切磋一下格斗术。”
“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切磋就算了,你能送我那张照片就已经足够了。”
斯特潘说话间已经关闭了电脑,站起身说道,“走吧,莪送你去机场。”
“机场?”卫燃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
“当然”
斯特潘理所当然的说道,“如果你刚刚进行了表演,后面我会让你得到一些教训,但是很明显,你选择了一个没有后续内容的选项,所以我当然可以放你离开了,怎么?难道你准备留下来喝一杯?”
“算了,我还是早点离开吧。”卫燃说话间,直接跟着对方离开了办公室。
重新钻进越野车,斯特潘依旧等卫燃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不过这一次,他这一路上却都没有再说些什么,直等到车子即将开到机场,他这才突兀的问道,“维克多,我是不是还没介绍过我的身份?”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呢”卫燃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又追加了一句,“当然,我没什么好奇心,所以你可以不说。”
“我是个缉私警察”
斯特潘说话间竟然真的掏出一本证件朝卫燃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该庆幸刚刚你没有动手,毕竟缉私警察也是警察,对吧?”
“其余那些人呢?”卫燃看着窗外的景色问道。
“当然是我的同事”
“包括那个女人?”
斯特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转移了话题说道,“表演费依旧有效,你的表演可以无限期往后拖延一段时间。”
“演出费用收下了,但表演应该没机会了。”卫燃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总之,谢谢。”
“不用谢,我们没做什么,你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斯特潘说话间已经踩下刹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好了,我要回家陪我的儿子去踢足球了,所以就送你到这里怎么样?”
“已经非常感激了”
卫燃从善如流的推开车门,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和行李箱离开了越野车。直等到斯特潘驾车走远,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所以这次算是做对选择题了?”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的方向。
当航班降落在加里宁格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相比俄罗斯本土他去过的城市,这块飞地看起来要稍显破旧了一些,似乎就连治安也不是太好。
再加上舟车劳顿,卫燃并没有犹豫多久,便直接定了一家酒店,决定先休息一个晚上再说。
在索契他虽然只停留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但和斯特潘相处的那几个小时,却远比和伊万相处的那几天更累。连带着,也让他对最后需要会见的那位“荷官”加强了警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他站在行程单上的记录的地址对面,拨通上面记录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的时候,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电子提示音。
“开玩笑呢吧...”卫燃索性开了免提,可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提示音也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思来想去,卫燃索性在附近随意找了家咖啡厅,耐着性子消磨着时间。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当他第五次拨通那个号码的时候,听筒里总算想起了一串悦耳的等待铃声。
“找谁?”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很有磁性的女人便不急不缓的问道,与此同时,卫燃也从听筒里听到了噪杂的吵闹声。
“我找荷官”卫燃顿了顿,“达丽娅让...”
“知道了,维克多对吧?”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不等卫燃说完,便开口说道,“来赌场,在进门左手边的那台黄色的老虎机旁边等我,”
没等卫燃再说些什么,听筒里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闻言,卫燃思索片刻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口罩戴上,慢悠悠的走向了路对面的赌场。
作为俄罗斯为数不多赌博合法化的地盘,加里宁格勒却并非电影里类似拉斯维加斯那样的热闹,但这个时间点的治安却不相上下,仅仅只是横穿个马路的功夫,卫燃便看到了两三拨人游手好闲的年轻男女。
扒拉开一个主动凑上来推销人体艺术的年轻姑娘,卫燃径直走进了赌场,随意兑换了两千卢布的筹码之后,慢悠悠的走到了进门左手边的黄色老虎机旁边。
还没等他把手头那两千卢布的筹码花出去,一个看年龄最多也就30岁,穿着低胸装的女人便凑了上来。
“维克多?”这女人神态自然的抽走了卫燃手中的筹码问道。
见卫燃点头,这位在线的性感荷官朝卫燃勾勾手,带着他走向了不远处的电梯。
搭乘电梯来到二楼,这个性感女人带着卫燃走进一个支着牌桌的房间,随后从胸前的沟壑里掏出一张带着体温的电话卡递给了卫燃,“长话短说,把口罩摘下来。”
闻言,卫燃犹豫了两秒钟之后,干脆的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好了,戴上吧。”
这女人说话间摸出一包烟自顾自的点上,加快了语速说道,“如你所见,这里是一家赌场,如果有需要的话,顺便可以帮忙洗洗钱,这是第一件事。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拿好那张电话卡,以后如果需要洗钱,买个新手机,用那张电话卡打写在上面的电话,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25%的手续费,单次最低不能少于一百万卢布,没有上限。
第三件事,这里有借款业务,同样是25%的月利率,要求和操作方法一样。但是看在达丽娅的份儿上,额外提醒你一句最好别从这里借钱,刚刚我说的这些都记清了吗?”
“记清了”
“咔嚓”这个女人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房门,“既然记清了就快点离开吧。”
卫燃张了张嘴,明智的没有多说些什么,将对方给的电话卡揣进兜里,独自搭乘电梯下楼,径直离开了赌场。
“这特么就完了?”
卫燃掏出兜里的电话卡看了一眼,正面用记号笔潦草的写着一个座机号码,除此之外便只有固定在上面的电话卡而已。
还不等他重新把电话卡揣进兜里,另一边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等他掏出手机,却发现打电话过来的,恰恰是安排了他这次行程的达丽娅老师。
第480章 毫无准备的开除
“忙完了?”电话刚一接通,达丽娅便笑眯眯的问道。
“刚刚忙完”卫燃回应道。
“既然忙完了就尽快回来吧”说完,达丽娅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卫燃订了一张最快飞往喀山旳机票,同时暗暗盘算着在红旗林场又会有什么新花样在等着自己。
说起来,这次见到的三个人根本就没用上之前戈尔曼偷偷让自己读的那些名著读后感。这也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到底是戈尔曼在耍自己,还是达丽娅临时改变了计划。
带着这些疑惑,卫燃在第二天上午准时登上了飞往喀山的航班,并在几经转机之后,最终平安的降落在了喀山。
没敢耽搁,卫燃驾驶着越野车赶回红旗林场的时候,却发现不但达丽娅等几位老师已经在等着自己了,就连尼古拉先生和季马竟然也在!
“小家伙,你总算回来了。”尼古拉温和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怎么样?索契是不是非常暖和?”
“确实很暖和”卫燃干巴巴的回应道,全然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好了,我们去会议室聊吧。”卡尔普似乎看出了卫燃的迷茫,招呼着他跟着往主楼走去。
“季马,这是怎么回事?”卫燃拉住季马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
季马贼眉鼠眼的说道,“我昨天本来正在陪我的玛雅一起看电影呢,然后就接到通知马上回来。”
“尼古拉呢?尼古拉先生是什么时候到的?”卫燃趁着上楼的功夫继续问道。
“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季马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尼古拉老先生,“我听戈尔曼说,好像前天就已经到了。”
“你们两个,快点进电梯。”安娜老师不满的催促道。
“马上!”卫燃和季马齐齐的回应了一句,赶紧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
一行人在卡尔普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主楼的顶层,又穿过了两道上锁的防盗门,最终走进了一个从来没被启用过的大号会议室里。
这会议室近期明显经过的仔细的打扫,会议桌中央甚至还摆放了一些带着水珠的花束。
等到所有人全都落座,卡尔普清了清嗓子,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戈尔曼”
“在”戈尔曼同样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
“维克多”
“在”不明所以的卫燃也跟着站了起来。
“戈尔曼,你承认帮助学员维克多作弊吗?”卡尔普的语气依旧一本正经的不像样子。
“承认”戈尔曼想都不想的答道,“我提前向学员维克多透露了本月课程内容,并且帮他准备了书单。”
“维克多,你承认吗?”卡尔普看着卫燃问道。
“额...”卫燃看了眼在座的众人,最终还是答道,“确实有这回事。”
“既然如此,下面是处罚决定。”
卡普尔再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鉴于本月出现了可耻的作弊行为,教师戈尔曼被开除红旗女子安全培训学校。戈尔曼先生,你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戈尔曼依旧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答道,“在这座学校里和大家相处的日子将是我最好的回忆。”
“我们也是”
卡尔普说完看向卫燃,“学员维克多,鉴于你可耻的作弊行为,即日起,你将被永远开除红旗女子安全培训学校,并回收所有教学材料以及配属给你的宿舍、汽车。维克多,你有意见吗?”
“我...”
“很好,看来你也没有意见。”
卡尔普话音未落,达丽娅老师已经将厚厚的一沓文件摆在了桌子上。
离着不远的卫燃看得清楚,那些文件似乎都是曾经他和季马做过的那些测试题。
“销毁吧”
卡尔普话音未落,达丽娅和安娜两位老师已经各自开启了脚边的碎纸机,将那些测试题之类的各种东西全都塞了进去。
在嗡嗡作响的碎纸机噪音中,卫燃在短暂的呆滞与错愕之后,已经隐约明白了这几位老师看似多此一举的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差点忘了最后一件事”卡尔普拍了拍脑门,“维克多,虽然你被开除了,不过最后一年的学费记得补上。”
“我会记得这件事的”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所谓的开除只是个借口罢了,简单的说,只不过是这些老顽固不允许一个华夏人在这所学校里毕业罢了。
情怀吗?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吧,又或许那只是他们仅剩的一丝坚持与高傲罢了,当然,也不排除抹掉卫燃曾在这里学习过的一些痕迹——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既然你们两个可耻的作弊者已经被开除了,就不要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卡尔普公事公办的说道,“季马,去把那些废纸屑都烧掉,另外把属于前学员维克多的东西都收回来。如果你也打算作弊,下一个被塞进碎纸机里的就是你了。”
“我以为会把我也开除呢...”
季马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麻利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多小时之前戈尔曼塞给他的塑料袋,将碎纸机里的碎纸全都倒出来,像个收废品的似的,溜溜达达的跟在卫燃与戈尔曼的身后,走出了这个他也是第一次来的会议室。
“维克多,等下你可要请我喝一杯。”
戈尔曼沿着楼梯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为了你我可是都被辞退了,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我这个月的工资都泡汤了。”
“请你,我请你。”
卫燃没好气的回应道,所谓辞退无非是个借口罢了,毕竟戈尔曼只是从红旗林场被开除了,可没从时光电影制片厂开除,而且自己好歹也还是制片厂的大股东之一呢。
“维克多,要不要也顺便请我喝一杯?”
拎着一大包废纸的季马凑上来安慰道,“不用这么沮丧,当初我被...”
“你看我像是沮丧吗?”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季马也是个人精,他同样在装傻呢。
“只是有些突然?”戈尔曼笑着问道。
卫燃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确实是有些突然,这形式主义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有时候走走形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戈尔曼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顾自的点上,“走吧,去莪的办公室里坐坐,我相信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
“哪里的办公室?”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是制片厂厂长的办公室”
戈尔曼理所当然的给出了个卫燃预料之中答案,随后看了眼季马,装模作样的说道,“我的好学生,我已经被辞退了,所以别跟着我了,去忙你的吧。”
“戈尔曼老师,我会想你的。”
仿佛戏精上身的季马竟然还真挤出来两滴眼泪,随后给戈尔曼来了个几乎让他窒息的拥抱,顺便也朝卫燃挤了挤眼睛。
打发走了季马,卫燃跟着戈尔曼来到了主楼一楼分配给时光电影制片厂的区域,和那些在这里工作的姑娘们打着招呼走进了位于最角落的一间办公室。
直等到卫燃关上了房门,戈尔曼这才掐灭了烟头,自顾自的从抽屉里掏出一瓶威士忌,随后又从身后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个冰盒。
“有什么想问的?”戈尔曼说话的同时,给卫燃倒了大半杯的酒,顺手往里面丢进去一些冰块。
卫燃摊摊手,“除了今天走的形式让我没什么准备之外,其实没什么想问的。”
“聪明的年轻人”
戈尔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苏联解体后,伊万彻底放弃了以前的职业,回到了他长大的村子,像他的父亲一样做起了渔民,虽然开始几年的日子过的有些艰难,但好在他成为渔民之前多少攒下了一些积蓄。
你大概看到了吧?他和苏联时代的工作割裂之后,现在已经是个幸福的普通人了。”
见卫燃点点头,戈尔曼继续说道,“斯特潘在苏联时代是苏沃洛夫少年军校的学生,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同时他和安娜还有一些血缘关系。
如果苏联没有解体,他会被招进GKB的。苏联解体之后,他在安娜的帮助下考上了克拉斯诺达尔警察大学,毕业之后在索契成为了一名缉私警察。
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在读高中了,他同样是个幸福的普通人,当然,不可否认他偶尔也会做一些走私的勾当。”
“荷官呢?”
卫燃见对方竟然端起了杯子,忍不住追问道,相比之下,位于加里宁格勒的荷官,是他接触时间最短的人,前后也不到十分钟而已。
戈尔曼叹了口气,“他在某种层面上应该也算成功吧”
“他?”卫燃皱起了眉头,“和我见面的是个女人”
“漂亮的女人?”戈尔曼神色古怪的问道。
“至少胸很大”卫燃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那应该只是他的员工吧”
戈尔曼放下杯子,“你没见到他也正常,他活的很小心,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小心。但同时,他是对老朋友也从来不乏热情和慷慨。不过相比之下,他应该算是活的最累的一个。”
“所以...”卫燃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戈尔曼,“同一种人因为不同选择各自过上的不同生活?”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戈尔曼摊摊手,“让你见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前给你个参考,免得你以后凭借在红旗林场学到的东西,惹出无法解决的麻烦而已。至于你见到的那些人会不会帮你,我个人劝你不用抱有任何希望。”
“我只是个历史学者”卫燃这次的语气格外的坚定。
“你这么想我很开心”戈尔曼说着举起了杯子,“干杯”
“干杯”
卫燃端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等到嘴唇碰到杯口的时候,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在内心积压许久的疑问,“戈尔曼,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戈尔曼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之后问道。
卫燃犹豫了一番,索性和盘托出了一直以来所有的疑问,“包括以前接纳我来这里学习,成立电影制片厂,以及刚刚把我开除,所有的这些。”
“首先,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平等的合作伙伴。”
戈尔曼自顾自的倒上第二杯酒,“所以我们不介意帮我们的合作伙伴学习一些安身立命的没用知识。另一方面,按照尼古拉先生的说法,似乎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确实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卫燃咧咧嘴,这件事上无法反驳,在红旗林场的学习经历虽然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但确实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
甚至可以说,在这里学习到的东西除了在自己进入二战那些战场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之外。其实最重要的,却是完美的隐藏了金属本子的存在,以及金属本子教会的那些东西的事实,而这也是他在索契拒绝了那所谓的才艺表演的原因之一。
“开除你只是为了你好,这件事相信不用我解释。”戈尔曼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至于电影制片厂,当然只是为了赚钱而已。”
“这句话是假的”卫燃几乎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哪怕对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真挚。
第481章 装甲车?
弥漫着威士忌味道的办公室里,戈尔曼见卫燃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索性主动开口追问道,“维克多,还有什么想问旳吗?”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卫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很简单”
戈尔曼摊摊手,“六月份你的时间和精力估计都会放在你的研究生毕业这件事上,等到了七月份,制片厂的精力则会放在前往埃及准备电影拍摄的事宜,再加上刚好我帮你作弊...”
“别提那可笑的作弊了”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戈尔曼像个尽职尽责的NPC似的再次问道。
“没什么想问的了”卫燃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随后也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红旗林场学习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辛苦恐怕也就季马称得上感同身受。
固然,红旗林场的这些老师虽然总是坑自己,但实际上双方已经成了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相互信任的朋友。
除此之外,不说从这里学到的各种本事,单单练出来的那八块能当搓衣板用的腹肌都对得起在如今看来格外廉价的学费。
即便不提自己,两年前还是个帮派小弟的小混混的季马,如今都被从良一般成了个即将小有名气的明星,甚至就连他曾经加入的那个乡镇小帮派都成了他的小弟,这些还不够说明些什么吗?
“既然你没什么想问的了”
戈尔曼清了清嗓子打断卫燃的思绪,一本正经的说道,“鉴于你已经被开除了,同时还是制片厂的大股东之一,所以从六月份开始,每周至少来上制片厂上一天班怎么样?”
“我来上班?”卫燃活见鬼似的看着戈尔曼,“我来干嘛?帮你挑漂亮的女演员?”
“维克多,你被季马带坏了。”
戈尔曼不满的敲了敲桌子,“挑演员的事情不用麻烦你,但是别忘了你除了是股东之外,还是制片厂的历史顾问。接下来我们即将拍摄的电影,你要利用你的专业知识进行指导的。”
“我怎么指导?”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还有,历史顾问是怎么回事?当初我有这个职位?”
“现在有了”
戈尔曼没好气的解释道,“你说怎么指导?这种事还用我解释吗?最基本的,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俄罗斯演员手里拿着AK47拍摄二战电影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要跟着你们去埃及拍电影?”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要去,你毕竟是个历史学者,这份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戈尔曼摊摊手,“当然,你不用全程都在那里浪费时间,而且这个电影本身的时间跨度并不算大,所以即便你全程都在,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卫燃饶有兴致的嘀咕了一句,这毕竟是时光电影制片厂的第一部作品,他当然有兴趣。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戈尔曼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相比这些好消息,接下来还有些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卫燃紧张的问道。
戈尔曼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就像刚刚在他们学校的会议室说的,你的东西都被收回了,包括你的车子。”
“神特码‘他们学校’...”
卫燃明目张胆的用汉语嘀咕了一句,跟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无所谓的说道,“收回就收回吧。”
“用不用我送你回城里?”戈尔曼站在主楼门口的台阶上问道,但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卫燃开了两年的越野车边等待的季马。
“看来不用了”
卫燃迈步走向了季马,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每周五我会来制片厂工作一天的。”
“去不去埃及?”戈尔曼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去”卫燃想都不想的答道,能以制片厂历史顾问的名头免费跟着出去玩几天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尼古拉校长说这辆车以后归我了”
季马见卫燃走过来,得意的伸出了手,“来来来,快把车钥匙给我,然后趁着我回这里上课之前完成过户手续。”
“尼古拉先生还说什么了?”卫燃痛快的将车钥匙递给了季马,随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说什么”
季马先和戈尔曼挥了挥手,这才钻进驾驶室,一边熟练的启动车子一边说道,“他今天晚上就会坐船回伏尔加格勒。”
“坐船回去?”卫燃挑了挑眉毛。
“虽然时间长一点,但他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季马说到这里拍了拍脑门儿,“还有件事,卡尔普先生让你把最后一年的学费交给我,等过些天我回来上课的时候交给他。”
“等你把我送回去就拿给你”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这种事本来就是说好的,他自然不会怪季马,再说了,后者在这种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在某种层面上,其实季马远没有他自由。
只不过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某些对于自己来说是束缚的事情,对于季马来说却是难得的助益。
一路上,兄弟两个默契的没有谈及有关红旗林场的任何字词,就仿佛随着卫燃被开除,连他们两人一起在林场上课一起被虐的记忆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似的。
“维克多,这是我偷偷帮你留下来的。”
当季马在卡班湖畔的院子门口踩下刹车之后,立刻伸手从身后拽过来一个脏兮兮的迷彩背包塞给了卫燃。
“你怎么把这个拿来了?”
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他已经记不得背着这个背包绕着红旗林场遛过多少次的狗,更不记得这个背包里装过多少次哑铃。
“我本来想把所有你的东西都帮你拿回来当作纪念的”
季马无奈的说道,“但安娜老师说你用的东西都要销毁焚烧,最后我还是用装垃圾的借口,才把这个背包带出来。”
“多谢你了”
卫燃拍了拍季马的肩膀,“等莪先把行李放回去,然后把学费给你我们就去给车子过户,对了...这栋房子达丽娅老师没打算收回吧?”
“没有吧”季马不太确定的说道,“她只说收回你在红旗林场用过的东西,别的都没有提过。”
“那就行”卫燃闻言推开车门跳下车子,掏出钥匙打开了紧锁的院门,招呼着季马将车子开了进去。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壁已经修好了一排带有电动卷帘门的木头车库,甚至就连半个月前黛安当作礼物送来的那辆摩托车似乎都已经被送进了车库里。让他颇为可惜的是,如今车库修好了,车子却没了。
没再关注新修好的车库,卫燃将行李箱和季马帮忙保留下来的破旧背包都送进一楼大厅,随后又来到顶层的阁楼,从夹层的保险箱里取出了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的最后一年份学费。
“走吧,现在去给车子过户?”卫燃将装有学费的皮包递给季马之后问道。
“别急”
季马接过皮包随手往桌子上一丢,颇为期待的说道,“维克多,我们去看看你的车库怎么样?”
“看车库?”卫燃愣了愣,自以为猜到了季马的心思,“你想试试那辆摩托车?”
“摩托车?”
季马神色古怪的扫了眼卫燃,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卫燃却已经意识到,那些新近修好的车库里,恐怕正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
近乎小跑着冲出房间,卫燃在季马的指引下按下了开门遥控的开关。随着卷帘门一点点升起,卫燃的眼睛和嘴巴也越张越大,为首的这间车库里,竟然停着一辆装甲车!
“季马,这什么情况?”卫燃转过头看着一边的季马问道。
“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很多,当然,这些原因都是安娜老师告诉我的。”
季马摊摊手,“首先第一个原因,一个月前那位名叫黛安的女士,她背后的资助人往制片厂投资了很大一笔钱,安娜老师说这里大多都是你的功劳,所以要给你一些奖励。”
“还有呢?”卫燃一边打量着车库的装甲车一边问道。
“第二个原因,在你被开除之前,本来你能拿到一笔奖学金的,虽然这个学期你被开除了,但上个学期的奖学金还是要兑现给你的。”季马耸耸肩,“这是第二个原因。”
“肯定还有第三个原因吧?”卫燃靠着车头的保险杠问道。
“甚至有第四个”季马带着一丝丝的羡慕说道,“尼古拉校长希望你高调一点儿,另外还有个原因是为了庆祝你搬到喀山生活。达丽娅老师说,如果你觉得理由不够,就让我现场再额外编几个。”
不等卫燃张嘴,季马便继续说道,“另外不止你,他们说如果我表现的好,等我明年毕业的时候,也会得到这样一辆花哨的装甲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卫燃诧异的问道,“我是说这辆车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概一周前吧,当时我和卡尔普一起去下诺夫哥罗德把它托运回来的。”季马划拉着后脑勺说道,“车钥匙我记得就在驾驶室里,你可以把它开出来试试,据说它还是去年才出现的新产品。”
“军用的?”
卫燃谨慎的问道,车库里这辆车与其叫装甲车,倒不如叫做装甲皮卡更合适一些,水泥灰色的车身估计能有六米长,四门乘员舱的后面还有个占据了将近四分之一长度的,带有车身同色帆布棚子的货斗。
“应该算民用吧”
季马不太确定的说道,“这玩意儿虽然名字叫布兰装甲车,但其实是一家规模并不算大的私营防务公司用嘎斯-3308那种破卡车的底盘弄出来的玩意儿。”
“怎么总是送这种东西...”卫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辆装甲车开出去,可远比之前那辆越野车更加的招摇。
“白送的你还不要”
季马语气酸溜溜的说道,“这辆装甲车可比那辆越野车省油多了,而且用的全都是防弹材料,就算是拿AK近距离扫射都不用担心,当然,这是卖车的那家公司的说法,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用你试?”卫燃怼了对方一句,紧跟着问道,“季马,知道这辆车多少钱?”
“似乎不到20万美元”
季马用更加不确定的语气答道,“我只是听一个漂亮的女销售说的,具体花了多少钱恐怕只有卡尔普先生才知道。”
“20万美元?”
卫燃摇头苦笑,他在红旗林场上课的学费都不值20万美元,合着不但之前两年白学,甚至还挣了一些利息回来?
“你也觉得太贵了?”季马肉疼的说道,“20万美元,都足够因塔那边多造好几栋猎人小屋了。”
“一点也不贵”
卫燃喃喃自语般的回应了一句,半个月前黛安能不远万里的送过来一辆古董摩托当礼物,半个月后的今天,卡尔普又找各种借口送来这么一辆价值不菲的装甲皮卡,这能说明什么?
无疑只能说明雪绒花背后的资助者和制片厂肯定达成了比较愉快的深度合作,否则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给自己这个“媒婆”送来如此丰厚礼物的。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该死的有钱人了”季马哑然失笑,“这对你来说确实不算贵。”
“少来这一套”
卫燃送出一颗中指,“等你在芬兰拍的那部电影上映之后,恐怕用不了多久,你的片酬就能买好几台这样的装甲车了。”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快点把它开出来”季马说话的同时,甚至已经帮卫燃拉开了车门,“然后和我去办理过户手续,顺便给这辆车弄个牌照。”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拒绝,利落的钻进了驾驶室。相比棱角分明的外观,这辆车内部看起来倒是和高档民用轿车没有太大的区别,唯独后排那两张商务座椅中间多了个并不算大的小冰箱罢了。
扫了眼自动变速箱的换档杆和仪表台上各个功能的控制开关,卫燃摸索着启动了发动机,将其开出了车库。
与此同时,季马早就已经拿着卫燃给他的学费钻进了即将属于他的越野车,一马当先的开出了院子。
“既然希望我做个招摇的历史学者,那索性就招摇一些吧...”
重新锁上院门的卫燃敲了敲厚实的防弹玻璃,随后这才再次钻进驾驶室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夺人眼球的装甲大皮卡追上了在前面等着自己的季马。
第482章 送上门的肥羊
一路招摇的跟着季马办理了第一辆越野车的过户手续,顺便又给新得到旳装甲皮卡上了牌照,卫燃也对毛子宽松的机动车管理政策大开眼界。
轻而易举的办完了各种手续,季马难得大方一回,驾驶着已经属于他的越野车钻进了一家洗车行,准备清洗干净之后去找玛雅约会。
这个混蛋话里话外的意思卫燃怎么可能不明白,况且他本身也没兴趣当给季马当电灯泡。
故意驾车在容易堵车的繁华路段兜了个圈子,卫燃这才慢悠悠的开回了卡班湖畔的大院子,收拾了被红旗林场开除的复杂心情,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毕业论文上面。
就像戈尔曼说的那样,此后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卫燃跟着便宜导师卡吉克忙前忙后的一番折腾,总算是彻底搞定了毕业论文,以及几乎像是走过场的毕业答辩。
而在这段时间里,联系他的人也算得上络绎不绝。其中最频繁的,自然是彼得堡的奥莉佳和奥莱娜,这姐妹俩依旧在傻等着卫燃能过去帮他们调查那个行李箱里的巴杨琴的来历呢。
可惜卫燃也确实有要忙的理由,所以在连续几次的邀约无果之后,奥莉佳也总算是彻底死心不再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催促。
时间转眼来到了6月22号,当卫燃结束了在制片厂每周一天的工作,驾驶着招摇的装甲皮卡返回城区的时候,却远远的发现正有三个人站在家门口一辆轿车的车头前方,各自叼着烟聊着什么。
“夏洛特先生,您怎么来了?”
卫燃推开车门,用意大利语惊讶的问道,说起来这将近一个月的驾驶体验下来,这辆装甲皮卡可谓哪哪都好,百公里仅仅15升柴油的油耗尤其让他满意。
但有满意的,也就肯定有不满意的,其中最大的缺陷,便是厚厚的防弹车窗根本没有升降功能,取而代之的,则是个碗口大的射击孔,可是这玩意儿除了显得很蠢之外,他实在没想明白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实际作用。
“维克多?”
夏洛特愣了愣,随后感叹道,“俄罗斯的生活这么疯狂吗?维克多,你的车子也太夸张了。”
“恐怕这就是卡普尔他们想看到的效果吧...呵!高调的历史学者?”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明智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您肯定是来找我的吧?”
“当然”
夏洛特摊摊手,“我找季马先生要来的地址,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你并不在家,如果你再晚半个小时回来,我都准备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了。”
“你两个小时之前就该给我打电话的”
卫燃跳下车子,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同时也总算是明白了,下午的时候仍在红旗林场上课的季马为什么总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
“我们可没有等那么久”夏洛特说话间已经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费力的打开车门问道,“不介意我上来坐坐吧?”
“当然不介意”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钻进驾驶室,等夏洛特也上来之后,拿眼神示意了一番仍旧站在门口那辆本地牌照轿车车头位置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卫燃倒是有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似乎叫马特,他正是当初帮夏洛特从利比亚的那口枯井里把“宝藏”带回去的迷彩男人。
但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他却不认识了,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个人。
好在,爬上副驾驶的夏洛特在关上厚实的防弹车门之后,总算即时给出了解释,“那个看起来比我年轻一些的老家伙是爱德华,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商业合作伙伴。”
说完,夏洛特摸索着打开了副驾驶车门窗户上的射击孔,伸着脖子撅着嘴用卫燃已经可以听懂的英语招呼道,“马特,爱德华,你们可以跟着车子走进去吗?”
“当然可以”那位名叫爱德华的老男人温和的回应了一句。
见状,卫燃这才轻轻踩下油门,驾驶着装甲卡车缓缓开进了院子,同时听着夏洛特解释他们的来意。
“我这次来,除了应安娜女士的邀请最后审核一遍电影拍摄的准备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把爱德华介绍给你。”
“他也有什么想要寻找的宝藏吗?”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不是宝藏不好说”
夏洛特像是没听出卫燃的调侃似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闻言,卫燃在院子中央的橡树下缓缓踩下了刹车,熄灭了发动机之后问道,“能不能简单解释一下,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夏洛特摊摊手,“简单的说,他的祖父是在二战时,英军从北非抓到的德国战俘。”
“又是北非?”卫燃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当然”夏洛特摊摊手,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朋友?”
“说的也是”卫燃咧咧嘴,犹豫片刻后问道,“所以他想找到他的祖父?”
“不不不,他的祖父就好好的躺在墓地里,连吸血鬼都不会去打扰他。”
夏洛特调侃了一句之后继续解释道,“爱德华的祖父在战争结束后,成为了英国石油公司的员工,并且一直在埃及工作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在他退休前的最后几年,还为那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卡大佐短暂工作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既然如此,需要我做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爱德华先生呢?”夏洛特笑眯眯的反问卫燃,“他会德语,完全可以和你无障碍的沟通。”
“说的也是”卫燃笑了笑,拔掉钥匙推开了车门。
等他们二人先后下车,早就跟着沉默寡言的马特走到房门口的爱德华先生也主动用德语和卫燃打了声招呼。
热情的将这三人让进了一楼大厅,卫燃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咖啡,“抱歉,这栋房子才刚刚装修好,所以能提供的目前只有咖啡了。不过等我们谈完正事之后,如果大家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你们尝尝格鲁吉亚菜,那是我的老师的妻子开的餐馆,味道非常正宗。”
“虽然我们很想去尝尝,但可惜刚刚已经吃过晚餐了。”
夏洛特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个卫燃异常熟悉的银制酒壶抿了一口,“稍晚一点,安娜女士会来接我们去制片厂的总部坐坐,顺便在那里休息一晚上。”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
“都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夏洛特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这份惊喜,不过他还是及时将话题扯了回来,“爱德华,不如说说你的祖父吧,相信我,这个年轻人肯定会帮到你的。”
“请先看看这个”
年过半百的爱德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相框,指着上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道,“那就是莪的祖父克劳斯先生,二战时期,他曾是德国派往北非寻找石油的勘探师。”
“爱德华先生,不如先说说您需要我怎么帮你怎么样?”卫燃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这样我至少能知道该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哪些信息上面。”
“抱歉”爱德华放下手里的相框,“我想帮我的祖父找到他的遇难同事,那是他一生的夙愿,但他在北非沙漠里工作了差不多一辈子,都没能找到他的同事尸体。”
“遇难?”卫燃看着爱德华,含义不言而喻。
爱德华点点头,可紧接着又摇摇头,“这就是麻烦的地方,我的祖父克劳斯先生一直到去世之前都没有说他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把时间倒退到上个世纪40年代,面对英国人的拷问,他也只是坚持说自己只是个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的德国石油勘探师。”
“当时英国人在什么地方俘虏他的还有记载吗?”
面对卫燃的提问,爱德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指着上面圈出来的一个红色圆圈说道,“这里,在今天埃及和利比亚的边境附近的沙漠深处,更靠近埃及这边一点。”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卫燃扫了眼地图之后继续问道。
“还有一件我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爱德华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架磨损严重的蔡司望远镜。
接过这望远镜看了看,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架望远镜仅剩下了一个镜筒还能正常工作,另一个镜筒里的玻璃透镜已经没了,再看看目镜周围,也根本没有和纳脆有关的任何标志。
这只能证明两种可能,要么在这架望远镜生产的时候,那个疯了心的失意画家还没打算去啤酒馆喝一杯,要么就是为了掩盖什么,所以故意抹掉了和纳脆有关的所有痕迹。
“就这些?”卫燃抬头问道。
“就这些”
爱德华点头说道,“这架望远镜他一直锁在保险箱里,在他去世前,更是死死的攥着它,哀求我的父亲帮忙找到他的同事并且安葬他们。”
“还有吗?”卫燃放下望远镜问道,“还有任何其他的线索吗?比如说他被英军俘虏的具体时间。”
“1941年9月27号”
爱德华想都不想的答道,“在被俘虏之后,他在开罗被关押了大概一年的时间,然后突然就成为了英国石油公司的员工,但他是怎么做到脱离战俘身份的却从来都没有说过。”
“这似乎不太好调查...”卫燃故意皱着眉头说道。
对他来说,调查难度基本上和对方能支付的佣金数额成反比关系。
“10万欧元怎么样?”爱德华期待的问道。
“10万欧元当然可以”
卫燃摊摊手,“重要的是你想用这十万欧元换来什么。爱德华先生,您需要我找到您的祖父克劳斯先生遇难的同事,还是想让我调查他遇难的真相?”
闻言,爱德华和坐在身边的夏洛特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两者都要呢?”
“如果两者都要,10万欧元可能稍微少了一些。”卫燃笑了笑,语气平淡的提醒道。
说起来,自从五月初那趟美国之行之后,他不但一直没什么正经进项,反而还花出去不少,眼下难得送来一头肥羊,卫燃自然不介意下刀子的时候稍稍狠一点。
“开个价吧”爱德华同样平淡的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自信。
“价是您来开的”
卫燃说话间已经端起了咖啡杯,“您能提供的活动经费越多,我能调查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对于我来说,调查费用是没有上限的,但我想对于您来说,这笔交易肯定是有上限的。”
“50万欧元”
爱德华突兀的说道,一双苍老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卫燃,“这是我能拿出来的上限,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调查的和夏洛特先生的父亲所经历的一样详细。”
“就让夏洛特先生作为评判者怎么样?”卫燃同样认真的看着对方,“当然,即便您对我的最终调查结果不满意,我至少也要拿到30万欧元的保底费用。”
“一个月的时间”爱德华同样说出了他的条件。
“成交”卫燃痛快的朝对方伸出了手。
“成交”年过半百的爱德华伸手和卫燃握在了一起。
第483章 做了手脚的优盘
就在卫燃和爱德华达成交易的同时,夏洛特却突然开口用英语问道,“爱德华,你不打算告诉这个年轻人,你真正想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闻言,爱德华松开了卫燃旳手,笑着答道,“我可以向他支付50万欧元的调查费用,但并不想给他太多的信任。”
“这是个值得信任的年轻人,不过随便你吧。”
夏洛特无所谓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又切换了意大利语朝卫燃说道,“维克多,刚刚我和爱德华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们的交易已经成立了,我们准备去外面的湖边走走,这里的风景很漂亮,和英国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没有该死的雨天。”
“需要我陪着你们吗?”卫燃像是真的听不懂英语一样,站起身笑着问道,“这里在太阳落山之后治安不算太好。”
“没关系”夏洛特扫了眼腕表的表盘,“安娜女士很快就要来了,而且还有马特跟着我们呢。”
“如果遇到麻烦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卫燃神色如常的说道。
“当然,只要你的电话能打通。”夏洛特开着玩笑调侃了卫燃一句,招呼着爱德华和马特就往外走,“对了,用不用提前支付调查费用?”
卫燃笑了笑,随着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应道,“看在您的面子上,可以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根据爱德华先生的满意程度来支付,我相信您肯定能做到公平公正的。”
说到这里,卫燃又看向爱德华,换成德语说道,“爱德华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包括那架望远镜在内所有的线索和资料都留下来,那些也许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当然可以”爱德华指了指桌子上的公文包,“倒在那里面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和华夏人做生意”
夏洛特眉开眼笑的说道,“和华夏人做生意就像是在认识新朋友一样,而且总能从新朋友那里得到尊重。”
“夏洛特先生,我可是一直都把您当作朋友的”卫燃继续恭维着对方,反正这种话又不花钱,多说几句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
“放心吧年轻人,我也把你当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就算爱德华最后打算赖账,我也会帮他支付约定好的调查费用的。”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情”卫燃说话间挥手告别了这三个结伴而来的老男人。
“哪个脑子有泡的攻汁说欧洲人不讲面子和人情?”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直等到那三个老家伙钻进停在门口的轿车走远,这才锁上大门溜溜达达的钻回了房间里。
没有急着翻看爱德华留下的公文包,卫燃自顾自的重新倒上一杯咖啡,开始琢磨起了刚刚夏洛特用英语说的那句话。
他不清楚夏洛特是真的肯定自己不会英语,还是在想尽办法提醒自己,但至少从爱德华当时的回应可以肯定,他在找的恐怕绝不仅仅只是他祖父没有找到的遇难同事。
既然如此,他想找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卫燃暗暗琢磨着,显而易见,不管夏尔洛当时抱着什么想法用英语说的那句话,自己都不能去找对方询问,而且即便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去找夏洛特问了,大概率也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答复,反而只会让双方都陷入尴尬。
现在就看能不能从已知的线索里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打开了爱德华留下的公文包,将对方刚刚装进去的那架望远镜以及那张地图又拿了出来。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卫燃还发现了一枚单峰骆驼造型的优盘,拔掉骆驼脑袋露出插口,卫燃想了想,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当初卡坚卡半卖半送给自己的笔记本。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乎就在他把优盘插上去的瞬间,右下角竟然弹出了一个鲜红色的警报弹窗!
皱了皱眉头,卫燃果断拔了优盘,转而从食盒里拿出了认证器连在了笔记本上。
一番认证之后,桌面上一个用于交流的文档打开,一行德语跃然其上,“你的电脑刚刚遭到病毒攻击了?”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刚刚我插上一枚优盘就收到了提示”卫燃开口说道,“我说话你能听到吧?”
“可以听到”卡坚卡再次敲下一串文字,“把你说的优盘插上去吧。”
见状,卫燃重新拿起桌面上的优盘插在了笔记本上,这一次,右下角倒是没有再跳任何的弹窗。
片刻之后,卡坚卡在文档上写道,“是个用于监控的病毒程序。”
“监控我的电脑?”卫燃吸溜着咖啡问道。
“网络这台电脑的浏览记录和文件读写传输记录”
卡坚卡写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段时间,随后再次写道,“我把病毒程序拷贝过来了,等下我给它找个好人家。优盘里的内容我已经复制到你的电脑里了。另外,需要我溯源看一看是谁在监控你吗?”
“可以的话查一下吧”卫燃无所谓的答道。
片刻后,卡坚卡再次写道,“监控数据流向了英国马恩岛的一家规模并不算大的财务公司,但是短时间突破不进去,即便突破进去,也会被察觉。”
“财务公司?”
卫燃话音未落,卡坚卡便已经操纵电脑打开了一家财务公司的网页,紧接着又打开第二个网页,从里面找出了一张照片,随后调出文档继续写道,“他是这家财务公司的持有者,爱德华·伯格尔。”
扫了眼照片里的爱德华,卫燃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已经离开的爱德华八成是因为担心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查到了他故意隐瞒的那些东西,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个夹带了私货的优盘给自己。
“让那个程序监控到一些阴国人喜欢看的内容,这总可以做到吧?”卫燃憋着坏问道,“当然,莪是个历史学者,所以最好找些有品位的内容。
“皇室丑闻怎么样?或者英国球迷被俄罗斯球迷暴揍之类的?”卡坚卡极为上路的敲出了一行文字,“这种东西有很多”
“可以”卫燃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不用深入调查了,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恶作剧。”
“没问题”卡坚卡干脆的在文档上给出了答复。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一如既往”卡坚卡给出了简短的回应。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闲聊,先是拔掉了优盘,随后又拔掉了认证器。
起身走到电脑摄像头看不到的位置收起了食盒,卫燃重新坐下来,仔细翻阅了一遍已经从优盘里拷贝到电脑上的内容。
这优盘里的东西倒是不少,但大多都是些笔记的扫描件,而笔记上的内容,也多是和石油勘探有关的专业内容,以及一些经过仔细标注的北非地图。
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留下这份笔记的人曾经去过北非的很多地方,但与此同时,卫燃也能看出来,这些扫描件里似乎缺失了几页内容。除此之外,唯一算得上有价值的收获,便是一张合影。
在这张黑白色调的合影里,背景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而镜头的焦点,则是12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手拿大号扳手或者铁锹,满身肌肉的健壮男人。
但这张照片似乎曾遭受了火烧,以至于右上角缺了老大一块,连带着也让几个男人只能看到肩膀以下的身体。
将这张照片单独放在电脑桌面上,卫燃开始暗暗盘算,按照爱德华的说法,他的祖父克劳斯先生是在1941年的9月27号,在北非的沙漠里被英国人俘虏的。
同一时间,北非战场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德国人和他们满脑子意面的可爱盟友正在试图把战场推进到利比亚与埃及的边境,进而占领至关重要的塞卢姆。而在克劳斯被俘虏之后不到两个月,英军便开展了十字军行动。
可以说,克劳斯被俘的时间,刚好是德意联军在北非沙漠里混的相对还算比较好的节点上。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他们当时距离战场并不算远呢?
卫燃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转而开始考虑,如果借助金属本子回到战场,这次该带些什么东西。
显而易见,就像上次一样,淡水无疑是最珍贵也最至关重要的。但这次是否还会像上次一样被金属本子限制,他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管会不会被限制,先做好准备再说吧。”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伸手扣上笔记本,随后走进了一楼最角落的储物间。
这个储物间里没别的,摆了一圈的货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着伏特加、杜松子酒以及大瓶装的大白熊啤酒和矿泉水。当然,还有塞满了一个冰箱的巧克力以及各种华夏调味料,乃至茶叶、咖啡等等可以被放进食盒里的东西。
先给食盒里塞满了巧克力,又额外往里面丢了一包调味料和一小包从国内带来但却很少喝的茉莉花茶。然后又给两个油桶分别装满了啤酒和矿泉水。最后又拎着最后一个专门用来装燃油的钛合金水桶跑到外面的车库,给它加满了汽油。
然而,就在他做足了准备,眼看就要走进房间召唤出金属本子的时候,揣在兜里的手机却毫无征兆的响了。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打来电话的竟然是阿历克塞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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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准翁婿之间的推理
“教授,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卫燃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石头台阶上,一边看着院子外面倒映着夜晚灯火的湖面一边问道。
“我和你小姨已经降落在喀山机场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旳话开车过来接我们一下。”电话另一头的阿历克塞教授说道,“记得速度快一点儿,飞机马上就要停下来了。”
“你们来喀山了?”卫燃惊喜的问道,可紧接着又抱怨道,“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本来上飞机之前就想和你说的”
电话另一头讲话的人换成了卫燃的小姨兼准丈母娘周淑瑾,“我以为你姨父和你说了,他以为我和你说了,结果刚刚飞机降落开机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都没和你说。”
“我姨父不会又喝多了吧?”卫燃笑着调侃道。
“你离开了伏尔加格勒多久,他就已经有多久没有碰过酒精了。”小姨周淑瑾开心的说道,“总之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快点来接我们,如果不方便的话,把你的地址再发一遍,我们自己打车过去。”
“方便”卫燃赶紧说道,“你们在机场休息休息,我现在就出发。”
挂断了电话,卫燃扫了眼仍旧放在一楼大厅桌子上的公文包和望远镜,思索片刻后,将其全都收起来送进了储物间。
反正那位爱德华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早一天晚一天的根本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相比之下,他反倒更好奇突然造访的小姨和教授这次是干嘛来的。
念及于此,卫燃也就不再耽误时间,锁了房门之后,驾驶着仍旧停在橡树下的装甲皮卡离开了院子。等他一路尽量风驰电掣的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维克多,你这是换车了?”阿历克塞教授在看到卫燃拉开了那辆装甲皮卡的车门之后,立刻将手里的行李箱丢到一边,“这是从哪弄来的大家伙?”
“用之前那辆车换的”卫燃含糊其辞的解释道。
“给我车钥匙,我来开,你来指路。”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还主动拿出了别在腰间的酒精检测仪打开用力吹了一口,“放心,我可没喝酒。”
“那就你来开吧”
卫燃浑不在意的将车钥匙丢给了教授,随后搀扶着小姨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反倒是他自己,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行李箱坐己了相对更加舒适一些的后排。
等到阿历克塞教授驾驶着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离开了机场,卫燃这才好奇的问道,“小姨,你们怎么想起来喀山了?”
“顺路来看看你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姨周淑瑾笑着解释道,“然后明天中午费芬兰,卫燃,你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去芬兰?”卫燃想了想,“是因为之前拍的电影?”
“这次和电影可没什么关系”
负责驾车的阿历克塞教授反问道,“维克多,你还记得阿基姆和克里斯吗?”
“当然记得”
卫燃想都不想的答道,“当时他们委托我帮忙调查失踪的苏联步兵163师的师长,只是没想到最后的调查结果和他们以为的大相径庭。”
“看来你的记性不错”阿历克塞教授满意的说道。
“我又没有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卫燃憋着坏调侃道,他当然记得那夫妻俩,只不过双方很少联系罢了。
“我已经戒酒了”
阿历克塞教授不满的辩解了一句,这才继续说道,“大概不到半个月前,阿基姆和他他的朋友无意中在森林里发现了一座地下庇护所。”
“地下庇护所?”卫燃闻言来了兴致,“放满二战武器的那种?”
“武器?”
阿历克塞摇摇头,“除了两把铲子和一把链锯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主要是那个地下庇护所里还有三具尸体,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蜡尸,栩栩如生的那种。”
“二战时期的?”卫燃追问道。
“应该是吧”
阿历克塞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卫燃,“这是阿基姆发来的照片,照片里那把链锯是二战时期德军装备的KS43型双人锯,所以至少可以把时间确定在1943年之后。”
“这次他们不会又想着拿来当作吸引游客的噱头吧?”卫燃调侃完,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在这张像素颇高的照片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座被掀开了大半个顶的地下庇护所里靠墙坐着三具蜡尸。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在把照片放大之后,有意思的事情却出现了。
这三具蜡尸中间的一个,身上穿着的是二战德国的摩托车手专用的防护大衣。
靠右的一个则头戴一顶极具苏联味道的布琼尼冬帽,脚上还穿着一双德军行军靴。至于最左边那个,头上戴着的则是一顶看起来就很暖和的苏联沙普卡冬帽,但他的脚上,却和中间那个穿着摩托车防护大衣的人一样,全都是用兽皮包裹的。
继续移动照片,可以清晰的看到,在这个并不算大,但对三个人来说却足够宽敞的地下庇护所里,还有一台阿历克塞教授刚刚提到的KS43型双人链锯,这东西在二战时期几乎算得上工兵所使用的锯子里的翘楚了。
而除了链锯,在原木搭建的庇护所墙壁上,还挂着一支毛瑟步枪和一支MP40冲锋枪,以及两个汽油桶和两个水壶。不远处的墙角,竟然还有个用石块和泥巴垒砌的小型壁炉,其上还架着两个充当锅子用的德军钢盔。
将手机还给开车的阿历克塞教授,卫燃笑着调侃道,“教授,他们不会是打算弄出第二个暴风雪里的友谊吧?”
“不开玩笑,阿基姆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刚刚正拿着手机自拍的周淑瑾发完了朋友圈之后接过话茬,“他一直很嫉妒你姨父竟然还有机会拍电影,所以在和他的朋友发现了那个地下庇护所之后,这些天就一直在打电话邀请你姨父和你一起过去帮忙调查一下。”
“维克多,说说你的看法。”阿历克塞教授头也不回的问道。
“看起来不像是士兵”卫燃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更像是...”
“战俘”阿历克塞教授和卫燃同时说出了相同的猜测。
“确实像是战俘”卫燃点点头。
“你看,我就说他的猜测肯定和我一样吧?”
阿历克塞教授得意的朝身边的周淑瑾挤了挤眼睛,随后嘴里蹦出一个字正腔圆的成语,“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周淑瑾没好气的说道,“就一瓶酒,而且只能是卫燃家里有的。他可是个好孩子,说不定你只能找到一瓶料酒。”
“料酒也行”阿历克塞喜气洋洋的说道,倒是周淑瑾第一时间发现了卫燃脸上的古怪之色。
“怎么了?”周淑瑾转过身好奇的问道。
“小姨,这次你恐怕要失算了。”卫燃咧着嘴答道,“我虽然是不喝酒,但...存了不少酒...”
“你可真是莪的好外甥和好女婿!”
阿历克塞教授立刻欢呼出声,甚至还跟着轰了一脚油门,连带着,也把车头前面的那辆日产轿车吓了一跳,以至于立刻换到了旁边的车道。
“这辆车我喜欢!”阿历克塞教授喜气洋洋的提速超车,紧跟着说道,“详细说说你的判断,免得她觉得我作弊了。”
“很简单”
卫燃笑着解释道,“左手边的那句尸体脚上的靴子和中间那个人穿的大衣是一套,但他和右边那具尸体的帽子却来自苏联红军,所以毫无疑问,他们的衣服肯定是抢来的或者捡来的。
考虑到那顶冬季棉帽,他们当时大概率是在冬天,既然是在冬天,不管是德国、芬兰又或者苏联,哪怕是游击队,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光着脚战斗,需要用兽皮把脚包起来的,只能说明他们之前的鞋子根本不保暖甚至没有鞋子。”
“你可真是你姨父的好学生”
周淑瑾哑然失笑,刚刚这一番话,几乎和阿历克塞刚刚收到那张吓人照片时做出的判断依据完全一样。
“还能发现点别的吗?”阿历克塞教授考校般的继续问道。
“还有链锯”
卫燃想都不想的答道,“有资格穿摩托车防护大衣的不用去操纵那种双人链锯,需要操纵双人链锯的,也穿不上那种防护大衣。最重要的是,无论哪一种,都不至于没有足够暖和的鞋子穿,除非是战俘。”
“南方来的战俘”阿历克塞教授笑着补充道,“那座地下庇护所,是在芬兰和挪威北部边境的森林里发现的。维克多,能想到什么吗?”
“那附近有公路吗?”卫燃在小姨周淑瑾一脸的茫然中笑着问道,“战俘修建的公路。”
“你说的那条公路在那片森林南边不到40公里远”阿历克塞教授默契的答道。
“你们在说什么?”
周淑瑾看向阿历克塞教授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拜之色,或许在她眼里,那就是阿历克塞教授的魅力所在吧。
“维克多,你来说出答案吧!”教授故作高深的将揭开谜底的工作让给了卫燃。
“拉普兰战役之前”
卫燃顿了顿,等小姨看向自己之后才继续说道,“根据历史记载,在那场战役之前,驻扎在当地的德军曾在1943年的冬天抽调了大量战俘修建挪威到芬兰的公路,因为用的战俘大多来自南欧,所以当时冻死了不少人。”
“和我的猜测一样”阿历克塞教授点点头,“现在没办法解释清楚的,就是那顶布琼尼冬帽和卡菩萨冬帽是从哪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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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达丽娅的诚意和最后一课
仍在路上行驶的装甲皮卡里,卫燃透过后视镜看着负责开车的阿历克塞教授问道,“所以你们这次去芬兰就是为了调查那两顶帽子旳来历?”
“当然不是”
阿历克塞教授笑了笑,“就像刚刚说的,阿基姆很嫉妒我竟然有机会参加电影拍摄,所以他坚持认为那个地下庇护所里的故事同样值得搬上荧幕,而且我的老板亚历山大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所以他给了我一周的假期过去看看,而且不管那座庇护所里的故事是否像阿基姆期望的那样,他都已经提前支付了一笔钱把那个故事和庇护所里发现的所有东西买了下来,包括那三具尸体。当然,我也能得到了一笔还算不错的分成。”
“我记得亚历山大不是已经投资了时光电影制片厂吗?”
卫燃不解的问道,亚历山大投资制片厂的事情他可没参与,而是季马在芬兰拍电影的时候给拉的红线。
“他确实投资了制片厂,不过显然他想多赚一笔,我也想多赚一点额外的调查费用。”阿历克塞教授同样借着后视镜看了眼卫燃,“所以这次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一定要帮帮我。”
闻言,卫燃痛快的点点头,“月底之前我要和季马他们一起去埃及,在那之前我都有时间。”
“你们那个沙漠水井的故事?”周淑瑾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就是那个故事”卫燃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两部电影里怎么都没有女角色”周淑瑾无奈的摇摇头,“我还准备去客串一个呢。”
“战争让女人走开”
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一句名言,紧跟着又追加了一句,“虽然这句话基本上是在扯淡,但是据我所知,一个已经排在制片厂拍摄计划里的,有关白俄游击队的故事里有不少女角色。”
“但是没有华夏女人的戏份对吧?”周淑瑾早有预料般的反问道。
卫燃摊摊手,“这里毕竟是俄罗斯。”
“可惜穗穗那丫头长的太随我了”周淑瑾越发的失落,“不然说不定她也能混个角色。”
“我估计她可没什么兴趣去拍电影”卫燃笑着说道,“她都快掉钱眼儿里去了。”
“这点也随我”周淑瑾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豪,“对了,她什么时候过来?”
“她说等过几天参加完了毕业典礼,然后去姥姥家看看就过来。”
卫燃哭笑不得的继续说道,“顺便带着一群同学过来玩,用她的话说,大家同学一场,毕业之前不让她宰一刀实在是太遗憾了。”
“到时候你已经去埃及了吧?”阿历克塞教授头也不回的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回来了”卫燃说话指了指左手边岔路,“从这里开进去就到了,右手边这个院子就是我的。”
“这么大?”周淑瑾诧异的问道,“这真是达丽娅免费借你住的?”
“也不算免费”卫燃笑着解释道,“当初这里就是一片废墟,为了把这个院子翻新好,我可是没少花钱。”
周淑瑾赞叹道,“她可真大方,要不是你和穗穗的关系,我都以为达丽娅是有个女儿准备嫁给你了。不过这么大的院子,不重点菜实在是可惜了。”
“她可没什么女...”
卫燃话说到一半却愣住了,他总算是想起来,当初看到奥莱娜的照片时,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哪来的了!
“怎么了?”周淑瑾问话的同时,阿历克塞教授也已经在这条路的尽头踩下了刹车。
“没事儿”
卫燃赶紧回应道,“你们不用下来了,我去开门,然后把车直接开进去就行。”
话音未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推开了车门,跳下车子小跑着打开了院门。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卫燃趁着阿历克塞教授将车子开进院子的公司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一时间仍然难以相信奥莱娜有可能是达丽娅女儿的猜测。
胡乱反锁了院门,卫燃压下心头的思绪,小跑着来到门口,帮着教授和小姨将三个硕大的行李箱全都搬了进去。
“这房子可真大”
阿历克塞教授赞叹了一句,紧跟着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逛一逛。”
“确实不小”
周淑瑾招呼着卫燃帮忙把其中最重的一个行李箱打开,嘴上不停的问道,“厨房在哪?莪来之前就做好了红烧排骨和几个你喜欢吃的菜一起带来了,还蒸了一大锅馒头呢,只要热一热就能吃。”
“在二楼,我带您去吧。”
卫燃赶紧帮着抱起行李箱里的几个饭盒,引着周淑瑾就往楼上走,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阿历克塞教授已经找到了一楼的储物间,毫不客气的抄起一瓶杜松子酒拧开灌了一大口。
把小姨送到厨房,卫燃找了个借口,小跑着来到三楼最尽头的房间,打开房门和照明灯之后,伸手从金属书架上拿下来一个相框。
这相框里正是达丽娅老师年轻时的照片,温暖的灯光下,照片里的达丽娅老师留着清爽干练的短发,正一脸明媚笑容的坐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橡树下面,用手轻轻抚摸着已经有些许隆起的肚子。
虽然如今的达丽娅老师身材已经完全走形,但依旧能看出和照片里的达丽娅是同一个人。但和这张照片更像的,却是伊万的宝贝女儿奥莱娜!
“唉...”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这母女俩拍合照的时候,奥莱娜尚未出世,如今奥莱娜已经长成了当初达丽娅年轻时的样子,但她们母女俩却很有可能像戈尔曼与他的妻子儿子一样天各一方,一个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另一个强忍住思念不去见面,更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另一方面,卫燃也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当时达丽娅让他去奥涅加湖见伊万的原因,知道了伊万不但留了自己那么久,而且还舍得让他送两个女儿去学校的原因。
那几天的行程对于达丽娅老师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她能拿出来的,给予卫燃的最高信任。
你看,那是我的女儿,她就生活在那里,她虽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她是我最大的秘密和软肋。
同时,那也是达丽娅在他被开除之前,给他上的最后一课,让他明白不同的选择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看,那是我的女儿,她就生活在那里,但因为我当初的选择,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我大概也永远都没有机会和她相认。
“唉...”
卫燃再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并锁死了房门,只留下了那盏温暖的照明灯,继续为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提供着并非必须的光明。
思绪万千的回到二楼客厅,阿历克塞教授已经抱着一瓶喝了小半的杜松子酒赖在了沙发上,操纵着遥控器搜索着他感兴趣的电视节目,而正在不远处厨房里忙碌的小姨,也唠唠叨叨的念叨着各种琐碎的小事。
“维克多,记得给我和你小姨留个房间。”
阿历克塞教授见卫燃下来,立刻招呼着他坐在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猜到我会过来做客?我的上帝!你怎么存了那么多的酒?”
“我给上帝存的”卫燃开着玩笑答道。
“上帝一定会把你当作最虔诚的信徒”阿历克塞教授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打着酒嗝问道,“有酸黄瓜没有?最好是从你们华夏进口的那种脆的。”
“我去给你找找”
刚刚坐下的卫燃再次站起身走向了厨房,当初这房子装修好的时候,季马手下那些小弟倒是采购了不少易于保存的吃喝塞满了冰箱。
但他平时不是出差就是在红旗林场,即便之前忙着赶论文,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那位便宜师娘的格鲁吉亚餐馆解决的口腹之欲,是以这厨房他还真是第一次进来。
“一看你平时就不开火”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小姨指着那些成套的餐具厨具说道,“你这算啥?差生文具多?锅碗瓢盆倒是不少,拆包装的没几个。卫燃,你这可不行,比当时在伏尔加格勒的时候可懒了太多了。”
“我平时都在楼下解决”
卫燃一边翻找着冰箱一边答道,“一楼有个小厨房,平时熬个豆浆什么的都在那里。”
“豆浆能当饭吃?”
周淑瑾哭笑不得的数落道,“还有,你看看你这冰箱里装的,不是饮料就是各种罐头,那破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我这不是一个人住嘛,要不你们也搬过来?”
卫燃翻出一瓶当地生产的酸黄瓜之后问道,这东西是不是人吃的他不知道,但客厅里的教授肯定不会拒绝。
“我们就不来了”周淑瑾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打算给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当保姆。”
这能怎么答?卫燃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傻笑了。可周淑瑾却借着这个话题再次提议道,“不过你这大院子不种点菜实在是太可惜了。等咱们从芬兰回来的,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种上点什么。”
“种点儿土豆吧!”
卫燃突兀的说道,“再种点儿鬼子姜,等收获的时候让我姥姥电话指挥一下,我也腌点儿咸菜吃。”
“鬼子姜还行,那玩意儿开花还挺好看的,不过土豆就算了吧,你来这边儿土豆还没吃够怎么着?”周淑瑾哭笑不得的反问道。
“听说土豆收获的时候挺有意思的”
卫燃含糊其辞的回答了小姨的问题,同时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在森林里等待收获土豆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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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再见阿基姆一家
6月23号上午,卫燃驾驶着装甲皮卡,带着小姨和教授以及三人的行李掐着点赶到喀山机场,准时登上了飞往芬兰的航班。
这次芬兰之行,他自然没有拒绝旳理由。别的不说,之前屡次和芬兰有关的行程里自己总是收获颇丰,从那支SVT40半自动步枪和望远镜,再到后来的反坦克枪以及学会的芬兰语。可以说,在很早之前,有关芬兰的战争就被卫燃划为了“风水宝地”的范围里。
这次虽然不知道是否需要动用金属本子来进行历史回溯,但至少卫燃内心里不但没有什么排斥,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期待。更别提这次还是小姨和教授亲自来喀山邀请他一起过去的。
一番舟车劳顿,当卫燃三人在机场见到提前等待他们的阿基姆和克里斯夫妻时,明媚的太阳还挂在头顶上呢。
“欢迎你们一家过来做客,维克多,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怎么没带着你的搭档?”离着老远,阿基姆便通过他那极有辨识性的烟嗓让卫燃三人轻松的找到了他。
“季马在上课呢,他最近准备拍第二部电影了,你们过的怎么样?”卫燃回应的同时,伸手和阿基姆以及站在旁边的克里斯分别抱了抱。
“要感谢周的帮助,我们今年冬天可是接待了不少慷慨的游客。”
克里斯阿姨笑着调侃道,“早知道你的那个小搭档会成为电影明星,我当时就该和他多拍几张合影,然后让他留下一些签名的。”
“以后会有机会的。”卫燃笑着做出了保证,“到时候我带他过来玩几天。”
“那就这么说定了”
阿基姆回应了一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当地特产的土豆酒递给了阿历克塞教授,“我听说你这个老东西竟然戒酒了?”
“谣言,那是谣言!”
阿历克塞教授见正在和克里斯聊天的妻子没说些什么,这才一脸嚣张的说道,随后大着胆子拧开了对方递来的土豆酒,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谣言?”
阿基姆用手指头戳了戳阿历克塞教授挂在腰间的酒精检测仪,“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那是金属探测器。”
“那只是为了我的健康”
阿历克塞教授脸不红气不喘的拿出了别在腰间的酒精检测仪用力吹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得意瞎白话道,“阿基姆,自律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你看我,只要这上面显示的数字超过了20,我就不再多喝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真的?”阿基姆狐疑的看了眼酒精检测仪的屏幕。
“当然是真的!”
阿历克塞教授不紧不慢的将酒精检测仪又重新放回了腰间的皮套里,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会送你一个的,快说说现在我们去哪?”
“先和我回家吧”明显被忽悠住的阿基姆摆摆手,带着众人走向了一侧的员工通道。
在这老头儿的带领下,众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停机坪,登上了那架熟悉的塞斯纳208小飞机。
万幸,这次倒是不用等其他乘客,所以几乎在克里斯阿姨关上舱门的同时,阿基姆便已经启动了引擎,等到众人系好了安全带,他也在塔台的指挥下排着队起飞升空飞往了家的方向。
当这架小飞机轻盈的降落在水面上,并最终靠上了码头的时候,随着舱门打开,卫燃一眼便看到当初把那支SVT40半自动步枪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的嘉娜阿姨已经站在一辆看起来很有年头的休旅车旁边等待多时了。
“嘉娜阿姨怎么也在?”卫燃好奇的问道。
“自从我们的玻璃房子修好之后,我就邀请嘉娜过来为我们工作了。”
走在最前面的克里斯阿姨解释道,“等明年他的儿子退役之后,说不定也会过来帮忙。”
“到时候驾驶飞机的工作就不用我操心了”阿基姆在一边一唱一和的解释道。
搭乘着嘉娜阿姨驾驶的休旅车返回卫燃曾经来过一次的那栋木头房子。这才一两年的时间而已,如今这栋木头房子周围的玻璃客房至少翻了一倍,密密麻麻的占据了老大一片面积。
只不过如今正是夏天,这个时间自然没有什么游客,再加上格外漫长的白天,也让这些玻璃客房里全都拉上了反光窗帘,反而让这里看起来有种类似外星人基地的怪异感。
在阿基姆和克里斯夫妻俩的热情招呼下,众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被玻璃客房围在中间的木头房子,直接坐在了已经摆满丰盛饭菜的餐桌旁。
一番寒暄伴随着几杯土豆酒下肚,阿历克塞教授趁着女人们在聊天的功夫问道,“阿基姆,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那座庇护所的。”
“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阿基姆重新给阿历克塞倒了一杯酒,笑着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在拍卖会上买下了一块土地。你知道的,随着极昼越来越近,北边白天的日照越来越强,积雪融化之后地表也就毫无保留的露出来,想购买土地的话最近这段时间是最好的时候。”
“你扯远了”阿历克塞不满的提醒道,“再来一杯。”
“我可没扯远”
阿基姆给前者再次倒了一杯酒,随后继续说道,“在拍卖开始之前,我的那个朋友希望我驾驶飞机带他仔细看一看那片土地的情况,所以莪就去了。
那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树木多,猎物也多,离着挪威的卡拉绍克也足够近。忘了说,我那个朋友算是半个挪威人,他的家就在卡拉绍克。”
“你还要扯多远?”
阿历克塞教授越发的不满,“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早就从彼得堡大学退休了,肯定是因为你的讲课的时候总是跑题。”
“就快讲到了,急什么。”
阿基姆摊摊手,不紧不慢的切了一小块烤鹿肉塞进嘴里,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我和我的朋友都觉得那块土地不错,就在不到两个星期之前,他成功买下了那片土地,然后邀请我帮忙再飞一次,顺便找给能起降飞机的地方,他准备趁着冬天到来之前在那里盖一座房子。”
“然后你们就发现了那个庇护所?”同样听的心急火燎的卫燃追问道。
“发现那个庇护所是个意外”
阿基姆慢悠悠的解释道,“我们找到了飞机能降落的地方,还在附近找到一片林间空地,为了知道那片空地的永冻土层距离地表有多深。我们随意选了个位置开始往下挖掘,在挖掘深度达到一米多的时候,我的朋友毫无征兆的掉进了那个地下庇护所里,他甚至还把腿摔伤了。”
“一米深的时候挖穿的?”卫燃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阿历克塞教授扭头问道。
卫燃摇摇头,看着阿基姆问道,“那个地下庇护所里面的空间有多高?”
“至少两米的样子”阿基姆答道,“当时为了把我的朋友拽上来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也就是说,想建造那座庇护所,需要往下深挖三米才行?”
“你想说什么?”阿历克塞追问道。
卫燃想了想,开口说道,“这就很奇怪了,根据我们在喀山时候的分析,那座庇护所里的人很可能处于冬天,但是冬天的冻土有多硬,阿基姆肯定更清楚。
换言之,不管是夏天挖掘然后躲在里面坚持到冬天,还是冬天的时候在冻土层往下挖三米,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那么,那座庇护所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土质原因”
阿基姆语气不太确定的答道,“那里全都是沙土,不过即便如此,想在冬天挖掘三米深也确实是个大工程。”
“从夏天坚持到冬天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阿历克塞教授皱着眉头答道,“而且根据历史记载,如果那三具尸体真的是德国人从南欧运来的战俘,他们也根本就赶不上相对温暖的夏天。”
“你们在那里还有什么发现吗?”卫燃看着阿基姆问道。
阿基姆摊摊手,“我当时只来得及把我的朋友救出来然后送到医院,即便后来我们再去第二趟,也只是挖开庇护所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按照阿历克塞的提示,用防水布把那里遮盖起来而已。”
“看来只能去实地看看了”
阿历克塞教授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阿基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至少也要等酒醒了才行”阿基姆说着已经端起了杯子,“而且那里现在除了郊狼之外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就不去了”刚刚还在和克里斯闲聊的周淑瑾扭头说道,“这几天我要在这好好好休息一天。”
“看来只有我们三个去了”阿基姆摊摊手。
“到时候我们要多带些弹药才行”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还不着痕迹弹了弹自己脖颈一侧的下巴根。
“当然要多带些弹药才行”阿基姆回应的同时,还不忘眨了眨眼睛。
而在一边的卫燃,则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似的,闷头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如果阿历克塞教授不弹那两下脖子,那弹药就真的是弹药,但在那个代表“喝两杯”的小动作之后,那些弹药的酒精度恐怕不会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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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庇护所里的发现
在阿基姆家休息了几个小时,卫燃再次睡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总算稍稍暗了一些。
这也没办法,这个季节季节即便不是极昼,夜晚旳时间也短的可怜,而区分白天和黑夜的标准,也仅仅只是看够不够困而已,自然也就没有了倒时差的概念。
趁着小姨周淑瑾和克里斯以及嘉娜阿姨还在睡觉,阿历克塞教授和阿基姆这俩老家伙各自抱着两大箱子酒以及各种罐头和自热食品,乃至露营用的帐篷和炉子之类的东西装上了门口的休旅车。
等到卫燃帮忙把三支铁锹和两台金属探测器,以及三支猎枪全都送进后备箱,阿基姆直接坐上了驾驶位。
“快上来!”阿历克塞招呼了卫燃一声,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几乎在卫燃关上车门的同时,阿基姆便已经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车子悄无声息的开往了码头的方向。
“阿基姆,那个鬼地方没有信号对吧?”阿历克塞教授期待满满的问道。
“没有,那种偏僻地方怎么会有信号?”阿基姆想都不想的答道。
“我喜欢没有信号的地方!”阿列克塞教授说话间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大半瓶不知道哪来的杜松子酒,拧开瓶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你们两个真的是去寻找历史真相的?”坐在后排的卫燃狐疑的问道。
“当然!我们当然是去看看那座可爱的庇护所里藏着什么秘密去的。”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再次仰脖子灌了一口。
“但愿是吧”卫燃忍不住摇了摇头,懒得戳破这俩老家伙的小心思。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码头,三人将塞满后备箱的东西全都搬进机舱固定好,随后,这架小飞机便在阿基姆的操纵下轻盈的升空,一番盘旋之后飞往了西北方向。
经历了超过一个小时的航行,阿基姆操纵着飞机开始一点点的降低着高度,而在机舱里,卫燃也已经借着背包的掩护拿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望远镜观察着地表的情况。
虽然如今已经是六月下旬,但个别位置依旧能看到残存的积雪,除此之外,地表能看到的大多也都是一望无际的寒带针叶林,以及几条看起来格外冷清的公路和公路两侧零零碎碎的几个居民点,大体上,在这里,恐怕人类才算是少数动物。
“阿基姆,你的朋友怎么会想在这种偏僻地方买土地?”阿历克塞教授通过通讯耳机问道。
“他是个猎人,还是个手艺不错的制皮匠,当然,他主要的收入来自制作驯鹿雪橇以及雪橇犬繁育。”
阿基姆慢悠悠的回应道,“另外,他虽然是挪威人,但其实和大多数芬兰人一样,都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不用解释了,我已经明白了。”阿列克塞教授回应道,“这里的土地应该很便宜吧?”
“确实很便宜”
阿基姆回应道,“芬兰就是这样,越往北土地越便宜。但越往北,景色也越漂亮。好了,你们该把安全带系上了,我要准备降落了。”
闻言,卫燃和阿列克塞教授立刻系上了安全带并且给出了回应。很快,阿基姆操纵着飞机再次降低高度,并在一番盘旋之后,将飞机降落在了一座狭长的湖泊尽头。
让卫燃和阿列克塞意外的是,在这里竟然还修了一个简易的码头,甚至在码头上,还放着两个油桶。
“那是我们上次来唯一的劳动成果”
阿基姆说话间已经打开了舱门,“这个码头此前唯一发挥价值的时候,就是在我的朋友被摔伤之后,让我可以直接把他拖到飞机上来。”
说话间,阿基姆已经把飞机固定在了码头边缘的一根原木柱子上,“好了,先把浴盆搬下来,我们还要走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能看到那片空地呢。”
“这里的风景可真漂亮”
阿历克塞感叹的同时,已经将三个摞在一起的儿童浴盆递给了最先下车的卫燃,等后者将三个浴盆分开之后,各种露营用品以及吃的喝的也都被装进了浴盆里。
接过阿历克塞教授递来的一支双管猎枪,卫燃捞起一条固定在浴盆边缘的绳子搭在肩上,一边跟着最前面的阿基姆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
或许是因为少有人来的缘故,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生态的样子,甚至在湖泊对面,还能看到两只毛瑟驳杂的狐狸正伸直了脖子警惕的盯着他们,而在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也在飞机熄火之后,立刻飞来了一些虽然不知名,但看起来却格外肥硕的鸟类。
“砰!砰!”
伴随着两声清冽的枪响,那些鸟类和对岸的狐狸立刻飞的飞跑的跑,卫燃的神经也跟着瞬间紧绷,下意识的就要摘下刚刚背到肩上的猎枪。
“不用紧张”
走在最前面的阿基姆嘎嘣一声掰开了手中的双筒猎枪,任由那两颗霰弹的弹壳划着抛物线飞到一边,嘴上慢悠悠的说道,“只是提醒下周围的食肉动物我们来了,这样能给我们省掉不少麻烦。”
“刚刚飞机引擎的声音就是最好的提醒了”阿历克塞教授催促道,“快点走吧,这个鬼地方怎么还有蚊子?”
“因为是夏天”
阿基姆理所当然的回应了一句,用绳子拉着个粉红色的浴盆走进了岸边的松树林。
这松林并不算茂密,但却足够粗壮,而且三人也都能感觉的出来地势在缓缓的爬升。周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些大块小块的石头。
在这针叶林里前进了大半个小时,直等到身后的飞机都已经被树冠彻底挡住,正前方却突兀的出现了一小片空地。
“就是这里了”
阿基姆指着空地中央,那块被原木盖住的白色防水布说道,“那个庇护所就在那块防水布下面,当然,尸体也在那。”
“我们今晚在这里扎营?”阿历克塞的不情愿来的有些后知后觉。
“阿历克塞,你不会是害怕了吧?”阿基姆调侃道
“我怎么会害怕?!我只是担心那些尸体的味道太臭!”
阿历克塞教授吹胡子瞪眼的反驳了一句,“总之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庇护所吧!”
闻言,阿基姆立刻点点头,招呼着卫燃二人走到空地中央的防水布边上,拔出防水布边缘的地钉,然后又抬走了那些大腿粗细的原木,露出了已经被彻底挖开的庇护所。
真正站在现场,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立刻发现了一些照片里看不到的细节。其中最明显的,或许便是那似有若无的腐臭味了,而这也说明,那三具尸体似乎并非蜡尸,只是一直处于“低温保鲜”的状态而已。
除了这最明显的特征和之前在照片里就看到的那些东西之外,庇护所的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地板,同时还能看到三张靠着三面墙的简易小床,这些小床的床头,有的散落着一盒生锈的钉子、有的放着几个德军饭盒、又或者放着诸如锯子和扳手乃至煤油灯之类的东西。
“看看这个”
卫燃用棍子指了指边缘一个被坍塌物掩埋了大半的物件,“那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发动机?”
“确实像是个发动机”
阿历克塞教授点点头,却丝毫没有下去凑近了看看的想法,反而用随手捡来的一根棍子敲了敲庇护所的原木墙壁,转移话题说道,“就算不考虑挖掘这么大一个庇护所的难度,仅仅只是用原木固定四周的墙壁就不是个小工程,当时那三个人怎么做到的?”
“还有铺在地面上的那些木头板子”
卫燃跟着说道,“就算有那台双人链锯,他们哪来的心情给这座庇护所铺地板?而且看周围的墙壁,有一面也已经钉上了木板,这是在干嘛?霍比特人盖房子吗?”
“是不是霍比特人在盖房子我不知道”
站在一边的阿基姆捏着鼻子说道,“不过这才多久,这些尸体怎么变得这么臭了?”
“可能是因为挖开之后被太阳晒的原因,在此之前他们相当于一直放在冰箱里呢”
阿历克塞教授看着卫燃撺掇道,“维克多,要不你下去看看?那三具尸体的屁股底下好像坐着个铁皮箱子呢。”
“你怎么不下去?”卫燃翻着白眼问道。
“我路上喝酒了”阿历克塞教授舔着脸说道,“万一我失手弄坏些什么贵重东西怎么办?”
“承认吧,你就是害怕那些尸体”
卫燃说完,根本懒得听对方的解释,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浴盆边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双翻毛的牛皮手套戴上,随后又翻出个口罩,这才溜溜达达的回来,踩着庇护所边缘的一个铝合金梯子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几十年的时间过去,这三具尸体除了颜色变得有些吓人,同时皮肤有些干瘪,以及身上的衣服大多已经朽烂之外,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那股口罩都无法遮挡的臭味也在暗示着,如果任由他们继续这么坐在这里,或许根本等不到冬天再次来临,他们便会像那些已经融化的冰雪一样彻底崩解,最多只能留下些坚硬的骨骼。
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三具尸体,卫燃并没有发现什么致命的伤口,念及于此,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其中一个放在一边,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并最终露出了他们坐在屁股底下的铁皮箱子。
因为在白俄亲眼见证过那个大号地雷的缘故,卫燃打开这箱子的过程倒是异常的小心。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个生锈严重的箱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件,仅仅只是放着一个空酒瓶子和几个德军罐头,以及一支锈迹斑斑的毛瑟刺刀而已。
“维克多,既然你已经下去了,就先把东西抬上来吧!”
半蹲在庇护所边缘的阿历克塞说道,“尤其是那台双人链锯,另外看看那台被埋起来的发动机是什么型号。”
闻言,卫燃扣上锈迹斑斑的箱子盖,将其递给头顶的阿历克塞和阿基姆之后,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墙角,小心翼翼的扒开了浮土。
“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卫燃看着亲手挖出来的发动机之后陷入了沉思,并且很快意识到,这台眼熟的发动机很可能来自半履带摩托车!想当初在熊岛的时候,他甚至还亲手维修过这玩意儿呢!
第488章 芬兰战场福利多
在阿历克塞和阿基姆的帮助下,顶着个历史学者名号的卫燃客串了一把挖土党+考古旳工作,不但将这地下庇护所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甚至就连那三具发臭的尸体都用切开的防水布卷起来,用绳子小心翼翼的拽上了地表。
趁着阿基姆用带来的摩托锯切割原木,制作简易棺材的功夫,卫燃和教授二人也围在防水布的一边,仔细的清点着从庇护所里翻出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庇护所的东西是真不少,除了那台拆解开的发动机和双人链锯,以及等待装进棺材的三具尸体之外。
防水布上还放着一支毛瑟步枪,一支MP40冲锋枪和配套的子弹,两个油桶、两个德军水壶、一个带有盖子的搪瓷水壶,两个从石头垒砌的壁炉上拆下来的钢盔。
另外还有一大盒生锈钉子,四个饭盒、四个德军防毒面具、手锯、扳手、斧头、鹤嘴锄、铲子、煤油灯以及装着酒瓶子、德军罐头和毛瑟刺刀的金属箱子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别的我还能理解,这几个防毒面具是怎么回事?”
摆放的四个防毒面具,“我怎么不记得芬兰还打过毒气战?”
“说不定不是用来防毒气的”
卫燃拿起一个防毒面具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教授,你看,这些防毒面具都没有装滤毒罐,反而在连接滤毒罐的位置额外绑了一圈好像是兽皮或者帆布之类的东西。”
“这是...”
“我猜是拿来当防寒面罩用的”
卫燃拿着防毒面具在自己的脸上远远的比划了一番,“这里冬天估计会很凉快,脸上有这么个东西多少能暖和一些,至少不会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如果是真的,不管你还是那三个人都是天才。”
阿历克塞教授难得的夸赞了一句,紧跟着用脚尖踢了踢最边缘的发动机,“这里既然有个半履带摩托的发动机,那么附近肯定有一辆半履带摩托,如果我们能找到那辆摩托,说不定摩托上能找到部队番号。”
“然后结合番号所属部队在这附近的作战经历,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录?尤其是半履带摩托的损失记录?”卫燃早有预料的说道。
阿历克塞教授摊摊手,“这是目前来说最快的方法,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我们能找到摩托,而且摩托车上有番号。不过...”
“什么?”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
阿历克塞教授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抽出一瓶酒拧开灌了一口,“亚历山大花了不少钱买下了这里发现的所有东西以及背后的历史故事,所以我们必须...”
“编个好故事?”卫燃笑着问道。
阿列克塞苦着脸摊摊手,“这次大概不行,亚历山大想要一个和暴风雪里的小屋那样真实有依据的故事,他打算拿来和制片厂一起拍电影的。”
“我们可没办法无中生有”卫燃意有所指的说道。
“总之尽量仔细找找吧”
阿列克塞教授信心满满的说道,“亚历山大先生答应我了,如果这次能找到个有依据的好故事,等以后有机会拍成电影,我也能拿到一部分分成。”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阿列克塞教授说话间从浴盆里拿出一瓶避蚊胺喷在身上,随后又翻出了金属探测器说道,“虽然如果把亚历山大先生放在斯大林时代,肯定会被送到西伯利亚参加义务劳动,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老板。”
“你现在就要开始找?”
卫燃诧异的看着教授,他还以为这老家伙这次是借着工作的名义,找老朋友一起寻个安静地方喝酒的呢,况且,他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积极主动过。
阿历克塞笑了笑,“我先在四周碰碰运气,你如果没事可做,可以先把帐篷支起来,或者帮阿基姆把发现的这些东西先运回飞机上。”
“我来运东西吧”卫燃说着拿起一支猎枪递给教授,“小心点,这附近可是有棕熊的。”
“你也小心点”阿历克塞教授接过猎枪背在身上,随后开启了金属探测器,绕着被清空的庇护所颇有些生疏的画起了圈子。
再看看已经伐倒了一颗原木,并且正在用链锯切割木板的阿基姆,卫燃一番思索之后,清空了装满露营装备的浴盆,弯腰将那支双人链锯连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放在浴盆上,重新背上猎枪就往停靠飞机的码头方向折返。
与此同时,他也在仔细思考着各种细节,他虽然已经和教授一样可以肯定发现的那三具尸体大概率是德国人从南方弄来修公路的战俘,但无法解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别的不说,他们拥有的工具就多的不正常,如果是战俘,他们是怎么获得那些东西?德国人当时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获得那些东西?
而且别忘了,彼时芬兰还没和苏联媾合,他们毕竟还算德国人的朋友呢。在这种大背景下,三个人想收集那么多东西逃出来,其难度无异于在法国人举起双手之前炸了埃菲尔铁塔。
“最重要的是,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卫燃扭头看了眼身后,此时不管阿基姆还是阿历克塞教授,他们全都已经被树干挡住,只剩下链锯切割木头的声音隐约可闻。
“倒是个躲避战火的好地方”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加快脚步走向了远处的码头。
穿过并不算茂密的针叶林,卫燃来到码头的时候,却发现带他们来的那架飞机上已经落满了不知名的水鸟,甚至其中还有几只正撅着屁股,给风挡玻璃上挤着原生态的生物研磨膏。
挥手驱散了这些水鸟,卫燃打开机舱的舱门,将浴盆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全都搬了进去。
蹲在舱门口看了眼外面的情况,除了那边已经开始发芽甚至开花的杂草灌木,便是隐藏期间的小动物,甚至就连链锯切割木头的的声音都已经被树林彻底挡住。
“夏天挺漂亮,就是不知道冬天会怎样...”卫燃回头看了眼机舱里的物件,犹豫片刻后从里面关上了舱门。
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卫燃再次打量了一番放在地板上的链锯,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
就像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一样,芬兰战场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好印象,所以他并不排斥过去亲历一遍曾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故事,同时也抱着美好的期盼,指望着金属本子能回馈给自己丰厚的报酬。
想到这里,卫燃最后暗暗盘算了一番来之前本是为了北非战场准备的那些东西,随后深吸一口气召唤出了金属本子。
安静且微微摇晃的机舱里,卫燃手中的突兀出现的金属本子悄无声息的翻到了空白的第20页,那支金属羽毛笔页一如既往的开始在纸面进行了绘制。
随着鼻尖与纸页的摩擦,一辆半履带摩托悄然出现,而那台双人链锯,就固定在这辆摩托驾驶位和后排座椅中间的引擎罩上。
但颇为奇怪的是,在这辆半履带摩托的后面,竟然还拖拽着两个装着雪橇的小型货斗。更让卫燃诧异的是,当整张图片绘制完成的时候,上面竟然有四个人!
驾驶摩托的一个,摩托后面并排坐着两个,牵引的第一个货斗里,还躺着一个手里抱着冲锋枪的,他的腿就搭在货斗的外面,枪口却对准了车尾的方向。紧接着,随着金属羽毛笔落在纸页上,这图片的下面也浮现出一行行的文字。
角色身份:战俘维克多
回归条件:协助完成庇护所修建、至少洗一次热水澡,偷拍至少一张合影。
语言任务:暴风雪来临前,协助康坦等人抢夺半履带摩托。
洗热水澡也算任务?偷拍合影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又有语言任务?芬兰战场果然福利多!
卫燃挑了挑眉毛,视线便被剧烈的白光所占据,然而,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在白光出现之后,很快却出现了一个个快速闪过的画面!
这些快速闪过的画面里,有金属本子里的毛瑟刺刀和钛合金佩枪,有望远镜、有那台禄来双反,还有食盒、三个油桶、随身酒壶和苏军斗篷以及德军皮靴和裹脚布,乃至在关岛战场得到的布鲁斯口琴!
难道说这些是这次能用的东西?
卫燃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新功能,那么这个功能又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因为之前得到了那个兽医的绰号吧?
还没等他想清楚前因后果,白光再次出现又紧跟着消退,同时耳边已经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抽鼻子的声音,同时屁股底下也感受到了颠簸,但相比这些触感,最无法忽略的,便是刺骨的寒意!
渐渐的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其中还多了他听不懂的交谈声、无力的咳嗽、乃至更多抽鼻子的声音以及带着哭腔的呢喃。
同时,在他的视野里,也模糊的出现了绿色的光彩,卫燃知道,那是极光,是只有在高纬度才有机会看到的自然现象。
第489章 雪夜下的俘虏暴动
当视野恢复正常,卫燃立刻注意到,自己正和一群衣着褴褛的人挤在一辆卡车的货斗上,而在离着自己不远旳位置,正坐着个流着清鼻涕,呲着俩大板牙不断打哆嗦的小伙子,此时他正用满是冻疮的手捂着头顶一顶破破烂烂的苏联布琼尼帽。
这小伙子的旁边,则是个看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身上单薄的衣服上还能看到混合着血迹的鞭痕。
在他的怀里,是一顶掉毛严重的苏联沙普卡冬帽,而那小伙子的双脚,此时就蜷缩在这顶帽子里。
在这两人的周围,其他人的状况也并不算好,他们有的将双手揣进一个露着棉花的苏联红军棉衣里,有的则分到了一个甚至半个裤腿,此时正用小石片将其划开包裹在满是冻疮的脚上,然后用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布条仔细绑紧。
抬头看看夜空中绚烂的极光,卫燃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打扮,脚上各自包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兽皮。身上的衣服不但薄的可怜而且破破烂烂的。冷风吹过来便会立刻起一层鸡皮疙瘩,随后便是无法抑制的颤抖。
再看看车子外面,两侧是茂密的针叶林,时不时的,还会有卡车或者轿车碾压着满是积雪的路面艰难的驶过。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卡车却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那些人却已经动作极快的将手里的衣袖裤腿又或者帽子全都塞进了怀里甚至裤裆里。
很快,两个德军士兵从驾驶室里凑过来,用冲锋枪的枪托砸了砸货斗,大声的招呼着众人下车。
随着人群跳下卡车,那两名士兵立刻吆喝着众人分成了四人或者五人一组。
见状,卫燃拼着肩膀挨了一枪托的代价,挤到了那两个怀里藏着帽子的人所在的队伍里。
很快,当队伍分派好之后,其中一名士兵带着他们去另一辆卡车上领了鹤嘴锄和铁锹。又驱赶着他们往前走了百十米,一起清理埋住了大半路面的碎石和冰雪,以及一颗足有腰粗的松树。
“叮!”
卫燃挥舞着鹤嘴锄轻飘飘的凿在了掺杂在冰雪里的碎石上,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环境上。
这里位于一个十字路口,两条路中间夹着一座并不算高但却格外陡峭的小山,他们便位于右手边的这条岔路,在这条路的右手边,则是一片虽然稀疏但却看不到尽头的针叶林。
而他们正在挖的,便是从两条路中间的小山上滚落,进而挡住了大半道路的碎石、积雪以及那颗一起倒下来的松树。
“叮!”
卫燃手中的鹤嘴锄第二次轻飘飘的敲在了同一块石头上,随后便发现那个怀里藏着布琼尼帽子的小伙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并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见状,卫燃根本没有回头,用力扬起鹤嘴锄狠狠的砸在了石头和周围积雪的接缝处。
“叮!”
一声比刚刚动静更大的敲击声过后,卫燃撬出来一块足有半个脸盆大小的碎石,而周围那四个人,也立刻帮忙把碎石搬到一边,随后又把积雪铲进了筐里,交给周围的人抬走。
等到卫燃第四次扬起鹤嘴锄的时候,两个手里捏着烟的德军士兵恰巧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只留下了掺杂在寒风里的尼古丁味道一闪而逝。
直等到那两个士兵走远,卫燃发现周围几个人全都松了口气,连手上的动作也都跟着敷衍了不少。
片刻后,一辆半履带摩托从车队前方开了过来。这辆摩托的尾部,还坐着两个手里夹着烟的德军士兵,而在他们和驾驶员的中间,便固定着一台双人链锯,至于摩托车尾部拖拽着的那个装了雪橇的货斗上,则放着两个背包,几桶油料,以及一大卷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的帆布。
在卫燃的悄然观察中,坐在车尾的那两个德军士兵弹飞烟头启动了链锯,轻而易举的便切断了那棵松树的树冠。而等在周围的俘虏劳工们,也立刻上前,用斧头砍掉枝杈并挪到一边,算是勉强清空了一条能让卡车通过的缝隙。
至此,这条长长的车队再次开始了前进,而卫燃等人,则要继续清理根部的碎石和积雪。
倒是那俩操纵链锯的士兵,把手里的工具重新绑在了半履带摩托上,随后招呼着驾驶员走向了路边那辆负责拉战俘的卡车。显然是想等俘虏们先把碎石和积雪清理干净,等到那棵只剩下大半的松树没有滑落伤人的危险时再继续动手。
很快,这条长长的车队全都通过了临时清理出来的路口,这里也只剩下了两辆卡车,一辆半履带摩托,不到十个手持武器的德军士兵,以及一群瑟瑟发抖但却不得不卖力工作的俘虏。
此时此刻,连卫燃也开始卖力气狠狠的抡动着鹤嘴锄,因为他知道,再继续在这儿耗下去,那些躲在驾驶室里的德国人不会怎么样,但他们肯定会被冻死。
更别提这个十足路口就像个风箱一样,不但寒风越来越狂躁,就连头顶飘的雪花也越来越大,反倒是刚刚还能看到的极光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顶风冒雪挖石头的卫燃觉得四肢都快被冻的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噗通一声摔倒在了他的脚边,嘴里一边哆哆嗦嗦的喊着什么,一边竟然开始撕扯着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
见状,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失温濒死的前兆,这个时候如果能让他暖和起来或许还有得救,否则的话,很快那个年轻人就要被冻死了。
恰在此时,身后的方向竟然突兀的传来了两声枪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那些俘虏们便挥舞着手里的工具一窝蜂的跑了过去!
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中,刚刚亮起的车灯被俘虏用手中的工具敲碎,紧接着,卫燃便隐约看到十几号人围住了那两辆卡车,宛若丧尸围城一般把挤在驾驶室里的德军士兵拽出来,疯狂将鹤嘴锄抡到他们的身上脸上之后,争先恐后的抢夺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武器!
紧接着,似乎有两个俘虏分别爬上了驾驶室,大声呼喊着卫燃听不懂的话语。而那些原本正在抢夺士兵衣服的俘虏,也立刻丢下手里的工具手忙脚乱的爬上了货斗。
此时,那个怀里藏着布琼尼冬帽的年轻人正要冲过去,却被之前帮他暖脚的中年人拉扯着躲在了那颗松树的阴影里。
卫燃看了眼跟着躲进阴影里的另外两个人,毫不犹豫的拉着脚边那个快被东西的年轻人也跟着凑了过去。
在他们这六个人眼睁睁的注视下,那两辆被俘虏抢夺的卡车粗暴的调头,一个开往了来时的方向,另一个则拐上了另一条岔路口,更有几个聪明些的,拿着抢来的衣服和武器,拔腿跑进了左后方的森林。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中年人立刻指了指被丢在原地的德军士兵尸体和那辆半履带摩托说了些什么,随后第一个跑了出去。
看了眼跟着跑出去的其余几人,再看看脚边那个人在撕扯着衣服的年轻人。卫燃咬咬牙,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苏军斗篷和那双带有裹脚布的行军靴。
将斗篷给那个快冻死的年轻人盖上,卫燃扯掉脚上包裹的兽皮,以最快的速度包上裹脚布穿上了靴子。
然而,就是这么片刻的忙碌,他却发现仅有的那条没有俘虏逃去的路上竟然又开来了一辆同样挂着雪橇货斗的半履带摩托车!更要命的是,那辆摩托后面坐着的两个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危机关头,卫燃想都不想的拿出了金属本子里的佩枪,躲在阴影里对准那辆车上的三个人便连连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剩下的这几名俘虏里,那位似乎处于领导地位的中年人也已经捡起了一支没有被逃走的那些俘虏带走的毛瑟步枪扣动了扳机!
卫燃手中被消音器压制的枪声,那个中年人手中的毛瑟步枪发出的枪声,以及那两个德军士兵手中冲锋枪的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短暂的交火伴随着这辆突然出现的半履带摩托撞上路边的一颗松树戛然而止,卫燃也在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大脑宕机感中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已经不再撕扯衣服的年轻人身边。
在眼前一针针的发黑中,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中年人捂着大腿坐在了地上,看着他指挥着周围那三个年轻人分别冲向了被留下来的两辆半履带摩托。
片刻之后,卫燃哆哆嗦嗦喘了口气,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感觉也总算消退,只剩下了仿佛晕车般的些许恶心感。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用力晃了晃脑袋,随后收起手枪看向了躺在身边的年轻人,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停止了挣扎,试着将手指头凑到鼻孔处,他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停止了呼吸。
看了眼正朝着自己开过来的一辆半履带摩托,卫燃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盖在对方身上的斗篷站了起来。
“他还还好吗?”那个怀里藏着布琼尼帽子的年轻人驾驶着半履带凑过来招呼道,说话的同时,还从怀里掏出那顶破帽子戴在了头上。
“死了,已经死了。”卫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用刚刚学会的语言回应道,说来奇怪,这次他学会新语言的后遗症似乎比遗忘几次要严重了不少。
“快上车吧”坐在摩托车后排的中年人一边用捡来的武装带捆住大腿一边招呼道,“用不了多久德国人就要追上来了。”
“康坦大叔,我们往哪跑?”说话间,另外两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也驾驶着那台同样挂着货斗,而且发动机罩上还固定着一台双人链锯的半履带凑了过来。
“你就是康坦...”
卫燃正要说些什么,被称为康坦的中年人先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松树,紧接着又指了指右手边的针叶林说道,“我们往北边跑,不过在那之前,先弄些松树枝绑在货斗后面,这样多少能掩盖些踪迹。大家坚持一下,看样子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我们逃出去的希望很大!”
第490章 活下去的希望
寒风呼啸的十字路口,两辆半履带摩托拉着的货斗后面各自绑上了一个足够大旳松树枝。
等另外两个年轻人动作麻利的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战利品之后,立刻在那位名叫康坦的中年人指挥下先后开进了道路右手边的针叶林。
而卫燃也在出发之前,找机会将金属本子里的苏军斗篷重新拿出来披在了身上,至于这斗篷的来历,他都快冻死了哪还管怎么解释,大不了就路上捡的。
“多里安,把车灯关上!”和卫燃并排坐在一起的康坦扭着脖子喊道。
“可是...”
头戴苏联布琼尼冬帽的少年话都没说完,康坦便继续说道,“快关上!”
“好!”
多里安手忙脚乱的关闭了车灯,几乎前后脚,跟在后面的那辆半履带也主动关闭了车灯。
“你叫康坦?”卫燃不等对方回应,便伸手指了指对方捂着的大腿伤口,“用不用我帮你看看伤口?”
“你是个医生?”康坦扭头问道,说话的同时,还用力扎紧了勒在腿上的皮带。
“兽医”卫燃含糊其辞的答道。
“先等等吧,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康坦摆摆手拒绝了卫燃,侧过头说道,“多里安,加快速度!”
“往...往哪个方向开?”名叫多里安的年轻人问道。
“一直往前,只要不撞到树就一直往前。”康坦稍稍加大了声音给出了回应,随后低头看了看卫燃脚上的靴子,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维克多”卫燃浑不在意的说道,“之前我在另一辆车上。”
“这样啊”
康坦不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句,紧跟着却陷入了沉默,只是时不时瞟一眼刚刚从尸体身上抢来手表,然后又扫一眼被履带摩托拖拽着的货斗。
“雪还不够大”
卫燃同样盯着货斗上的积雪,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照这个速度,半个小时恐怕很难盖住车辙印,更何况周围的松树挡住了太多的雪。”
“多里安,注意挑树比较少的地方走。”康坦再次侧着头提醒道,“但是大方向不变。”
“好...好的”多里安打着哆嗦回应道。
“康坦,你和多里安是苏联人吗?”卫燃说话的同时指了指对方的帽子。
“我们可不是苏联人”
康坦按了按头顶的帽子,“这是前天我们平整路面的时候,从无意中挖出来的尸体身上弄到的,我和多里安运气不错,每人抢到了一顶帽子。”
“尸体?”卫燃愣了愣。
“很多尸体,起码有一百多。”康坦奇怪的看着卫燃,“你没遇到?”
卫燃抖了抖身上的斗篷,顺坡下驴的说道,“遇到了,我运气好捡到了一件斗篷。”
“你的运气确实不错。”
康坦再次按了按戴在头上的帽子,“我抢下这顶帽子的时候,那具头皮都还粘在里面,不过它可真暖和,要不是担心吃枪子,我一刻都不想把它脱下来。”
“难不成是冬季战场的时候,那些苏联红军士兵丢下的尸体?”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是不再纠结那两顶帽子的来历,虽然这和他预想的答案相差甚远,但是很显然,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在被冻死之前尽可能的跑远一点。
不知道是因为运气还是因为这场愈演愈烈的暴风雪,大半个小时之后,当他们不得不在几乎让人窒息的凛冽寒风以及砸的睁不开眼的大雪中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停下!先停下!”
康坦招呼着驾车的多里安,以及身后跟着的那辆半履带并排停在了一颗倒塌的松树旁边。
“我们!我们必须...必须避一避了!”康坦眯缝着眼睛喊道,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都在打着摆子。
“这种鬼天气根本没办法生火!”另一辆摩托上负责驾驶的男人捂着眼睛,在呼号的寒风中答道,他的身上穿着的,恰恰就是卫燃曾在那座庇护所里发现的摩托车上防护大衣,同时,这件衣服也算得上是众人身上的衣服里最暖和的一件了。
“我记得你们那辆摩托的...货斗上...有...有一卷帆布”
同样快被冻死的卫燃哆哆嗦嗦的指了指不远处一颗足有腰粗的松树,“围、围起来,用摩托固定。”
“盖尔...快...快去看看!”康坦催促道。
闻言,那个名叫盖尔的立刻招呼着同一辆车上的另一个年轻人搬开了货斗里的油桶,随后便发现里面还真有一大卷油腻腻的帆布。
“这块帆布可真不小!”盖尔开心的说道。
“好像是拿来停装甲车用的保温帐篷”
将大半个身体都贴在发动机罩板上的年轻小伙子多里安说道,“我看到过那些德国人用这东西。”
“我们也见过”
盖尔说话的同时,就要把那一大卷帆布抖开,却不想被卫燃以及最后一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不分先后的用手给死死的按住了。
“昆廷,还有你...你们干嘛?”名叫盖尔的男人不解的问道。
卫燃看了眼那个名叫昆廷的男人,后者干脆的说道,“这么大的风,一旦你抖开就飞走了,追都追不回来,先用绳子把它固定在车上。”
“好,好!”
盖尔闻言,赶紧用捆着帆布的绳子穿过扣眼,将其拴在了半履带摩托的负重轮上,随后才在卫燃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然后又绕着被卫燃选中的那颗松树裹了一圈,并用一根不久前捡来的皮带死死的扎住,顺便还把那两辆用摩托拖拽的雪橇货斗囊括到了帐篷里面。
他们这边忙完的同时,多里安和那个名叫昆廷的男人已经挥舞这铁锹,一个用积雪盖住了外沿,一个按照卫燃的指挥钻进里面,贴着树干将里面本就不多的积雪全部拍实。
“别让车子熄火”昆廷提醒了盖尔一句,随后搀扶着大腿中枪的康坦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我们的油可不多”盖尔嘀咕了一句,分别检查了两辆车子,确定发动机都在运转,这才跟在卫燃的屁股后面钻进了帐篷。
“有灯吗?”卫燃低声问道,“我要检查一下康坦的伤口。”
“我有!”多里安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身上那件沾染着血迹的德军制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方块手电筒,顺势还打开了开关。
“快关上!”卫燃等人齐齐喊了一声,多里安被吓的一哆嗦,赶紧关上开关递给了卫燃。
“我去外面盯着”相对穿的最暖和的盖尔话音未落,已经弯腰钻出了帐篷。
接过手电筒,卫燃解开身上那件苏军斗篷的扣子,用斗篷盖住伸进帐篷里的两个货斗检查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货斗里东西还真不少,其中卫燃和康坦乘坐的摩托拖拽的货斗里,除了三个鼓鼓囊囊的士兵背包之外,剩下的空间里装的全都是食物,一袋子面粉,一大筐土豆洋葱以及胡萝卜的混合物。
最重要的是,在一个他格外眼熟的金属箱子里,竟然还有六瓶印着芬兰语的土豆酒,以及一铁罐的奶酪和一大瓶粗盐!当然,这里面还有些德国马克以及不同面值的芬兰纸币,以及几乎占据了最下面所有剩余空间的香烟!
这特么怕不是抢了厨师或者军需官的采购车吧?卫燃暗自调侃了一句,扣上金属箱子的盖子之后,从散落在货斗的武装带上取出了两个并不算大的急救盒。
“多里安,还有昆廷,帮我拉着斗篷,别让光透出去。”
卫燃见那两人点头,立刻用斗篷盖住了康坦大腿和自己的上半身。当他打开了别在领口的手电筒开关之后,也终于得以看清了康坦的伤势。
万幸,这道伤口虽然撕开了皮肉,但只是被子弹擦出了一条吓人的血口而已,不但没有伤及血管和骨头,甚至连子弹都没有留在里面。
略显粗暴的撕开伤口周围的裤子,卫燃打开急救盒,从里面拿出一小包磺胺粉撒在伤口上,随后又在康坦的闷哼中,用敷料和纱布对伤口进行了包裹。
随后打开捆在伤口周围的皮带,卫燃稍等了片刻,见伤口没有大量溢出鲜血,这才关闭了手电筒。
“情况怎么样?”多里安急切的问道。
“还算不错,只是皮肉伤。”
卫燃说完已经站起身将斗篷重新披在了身上,随后从刚刚翻找过的货斗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
直到他从里面拿一条睡袋和一套保暖的针织衣裤以及作训服之后,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那套针织衣裤自不必说,但这条睡袋,在二战时期的德国,可是只有部署在最北部地区的士兵才会配发。
“睡袋?”康坦在卫燃将那条睡袋递给他之后立刻眼前一亮。
“我们的车里也有三个背包!”昆廷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另一个伸进帐篷的货斗里拎出了三个背包。
“都换上吧”康坦低声说道,“至少不会被冻死了。”
“总算...总算有衣服穿了!”多里安接过卫燃递来的针织衣裤时,他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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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加更一章
第491章 昆廷和发动机
四处漏风的简易帐篷里,卫燃等人摸黑各自换上了一套翻出来的保暖针织衣裤,随后又在外面旳穿了一套德军的作战制服。
“货斗里还有些吃的”卫燃等负责在外面的放哨的盖尔都穿好了衣服之后说道,“你们要不要...”
“先等等!”
康坦打断了卫燃的提议,“现在还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足够暖和的衣服,现在最好继续跑远一点。”
“至少一人可以吃一块奶酪”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翻出了那罐奶酪,又找出一把勺子,从里面挖出了等量的四大块分给了众人。
“你不吃吗?”多里安一脸享受的问道,“上帝啊,自从被德国人抓到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奶酪了!”
“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卫燃敷衍了一句,将手中的奶酪罐子重新丢进了货斗,“我们快出发吧!”
“把这个戴上”
身上穿着摩托车手防护大衣的盖尔,说话间已经取出了一个缴获来的防毒面具,一番研究之后,将滤毒罐随手一丢,然后将用来装滤毒罐的布袋子捆在了连接口上,一边往脸上套防毒面具一边解释道,“我家在紧挨着阿尔卑斯山的格勒诺布尔,打仗之前,我们就买过这种德国人设计的防毒面具拿来登山的时候用,这样不但能挡风,而且只要用配套的布套捆住换气口,整个脸都会非常暖和。”
“是个好方法”
昆廷有样学样的拿起一个装着防毒面具的金属罐打开,然而当他将里面的防毒面具拿出来之后,却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张照片。
掏出个刚刚翻找出来的打火机点燃凑近看了看,昆廷赞叹道,“这个女人可真漂亮!”
“别浪费时间了”康坦说话的同时,也从金属罐里拿出了一个面具。
昆廷将照片凑到打火机的火苗上将其点燃,随后学着盖尔的样子,动作麻利的戴上了防毒面具,顺便用布套固定住了透气孔。
然而,几乎就在卫燃和多里安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戴上防毒面具的时候,他们来时的方向却隐约亮起了一束束的车灯!
见状,昆廷立刻探出身子解开了树干上固定帐篷的腰带,而卫燃和盖尔也动作极快的将帆布帐篷胡乱收了起来!
“他们肯定是追着履带印过来的!我去引开他们!”盖尔说着就要跨进摩托的驾驶位。
“你留下”
昆廷一把按住了盖尔,“就像你说的,你家是在紧挨着阿尔卑斯山的格勒诺布尔,那么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在这种鬼天气里活下去。”
不等盖尔再说什么,昆廷已经解开了连接在半履带摩托上的雪橇货斗,随后拿起一支冲锋枪说道,“我来吧,我会德语的,到时候只要我喊上几声,他们肯定会追着我走。”
“昆廷,让我...”
年龄最大的康坦正要挣扎着站起来,昆廷已经一个绊腿放倒了盖尔,随后说道,“康坦大叔,一直往北对吧?如果我能逃出来,一定会去找你们的,现在你们快藏起来。”
话音未落,昆廷已经赶在盖尔站起身之前跨步坐进了半履带摩托,随后调转方向,挂上倒档之后,用车尾对准松树用力一撞。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树冠上积攒的大量积雪哗啦啦的砸落下来,众人也下意识的跟着抱住了脑袋。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昆廷已经换挡加油,驾驶着半履带摩托冲了出去。而正要喊些什么的盖尔,也被卫燃捂住了仍旧戴在脸上的防毒面具。
“多里安,关掉发动机,快!”卫燃低声喊道。
“好...好!”多里安闻言,赶紧手忙脚乱的熄灭了剩下的那辆半履带摩托。
“别乱动,尽量用雪把自己盖起来,别让昆廷的努力白费。”
卫燃在盖尔的耳边提醒了一句,直到对方紧绷且不断挣扎的身体渐渐放松,他这才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昆廷已经驾驶着半履带摩托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只留下了一道突兀亮起也渐行渐远的车灯,以及隐约可闻的德语呼喊“我看到他们了!在那个方向!快追过来!”
趴在卫燃另一边的康坦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昆廷的方向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那些距离卫燃等人越来越近的追兵,也立刻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许久之后,众人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那些追兵的车灯和发动机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越发声嘶力竭的狂风,已经越来越大的降雪。
“我们...我们继续往北!”康坦压抑着情绪低声说道。
盖尔用力锤了锤身前的雪地,在卫燃的拉扯下站了起来。
根本来不及拍打干净身上的积雪,众人在康坦的指挥下,用两条皮带把昆廷刚刚卸下来的,那个装满了食物的雪橇货斗固定在了仅剩的那辆摩托拖拽的货斗后面,而康坦则亲自坐在了驾驶位。
片刻后,发动机被再次启动,卫燃和多里安坐在了摩托车的后面,他们和康坦之间,仅仅隔着一个仍旧固定在发动机罩板上的双人链锯。
而盖尔则坐在了第一个货斗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一支冲锋枪,冲锋枪的枪口,自始至终都对着昆廷消失的方向。
依旧没有开灯,依旧不知道终点是在什么地方,但康坦驾驶的半履带摩托却足够稳也足够快。
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稍稍减弱,但雪势却越来越大,渐渐的,坐在货斗里的盖尔腰部以下几乎都要被埋了起来,而多里安也摇摇晃晃的将身体靠在了卫燃的肩膀上。
“多里安?多里安?”卫燃晃了晃坐在身边的年轻人,但后者却根本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康坦,停一下,康坦!”卫燃侧过身捅了捅驾车的康坦,随后发现对方的反应竟然也格外的迟钝!
“坏了...”卫燃心头一沉,挣扎着站起来晃了晃康坦的肩膀。
“怎么了?”康坦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一般惊慌的问道。
“先停一下”卫燃招呼了一句,后者反应了足足四五秒钟,这才停住了车子。
艰难的从车上下来,卫燃活动了一番冻的发麻的双脚,随后走到货斗边晃了晃仍旧抱着枪的盖尔,还好,后者的情况还算不错,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
“怎么了?”盖尔拍了拍大衣上的积雪问道。
“你去替一下康坦大叔”卫燃指了指车头的方向,“他快扛不住了。”
闻言,盖尔立刻挣扎着跳下货斗,搀扶着昏昏沉沉的康坦从驾驶位爬了下来。
与此同时,卫燃也从货斗里找出了两个缴获来的背包,示意康坦坐进货斗里之后,将厚实的睡袋套在了身上,只露出了戴着沙普卡军帽和防毒面具的脑袋,以及盖尔塞给他的冲锋枪。
安置好了康坦,卫燃和盖尔给几近昏迷的多里安也套上了一个睡袋,同样只露出了戴着帽子和防毒面具的脑袋。
最后拿上一个睡袋,卫燃将下半身塞进去,随后在盖尔的搀扶下像个快被冻死的虫子一样,蹦蹦哒哒的重新坐在了半履带摩托的后排。
等他将一支毛瑟步枪横在身前,保证坐在旁边的多里安不会栽下去之后,这才侧身轻轻拍了拍盖尔的肩膀,后者立刻操纵着这辆半履带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程似乎格外的漫长,漫长的就像这永无尽头的冬夜和仿佛不知疲倦的降雪一样。
一路上,卫燃只记得盖尔中途停下过一次,昏昏沉沉的看着他从货斗里找出一桶燃油加进了半履带摩托里,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看着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重新做进了驾驶位,操纵着半履带摩托继续前进。
最终,卫燃也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睡袋里,强撑着困意思索着,金属羽毛笔绘制的那个图案里,坐在这辆半履带摩托上的四个人里,其中一个到底是自己,还是已经引着追兵不知跑向了哪里的昆廷。
许久之后,没有找到答案的卫燃也进入梦境,梦到了上次在芬兰的战场上遇见的那些朋友。
与此同时,盖尔驾驶的这辆半履带摩托,也拖拽着两个货斗开时横穿一条并不算宽的冰冻湖泊。
趁着这难得的平稳路段,早已迷失了方向的盖尔凭借自己在战争开始前的滑雪经验,转动车把开向了不远处一片地势看起来稍稍高一些的针叶林。
这么大雪,这种荒无人烟的野外,就算借他一百个波兰人的胆子,他都不敢往地势低的地方开。
否则的话,说不定哪一个瞬间,他们这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俘虏,连同抢来的半履带摩托就会扎进雪窝子里,到时候就算是能爬出来,那接下来...
盖尔还没来得及假设出来接下来的后果怎么样,半履带摩托的车头却猛的一顿,紧接着屁股底下的发动机传来了一阵异响。
没等他反应过来,车身一侧便喷出了一团浓郁的水蒸气,紧接着,就连发动机也停止了运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吓了盖尔一跳,就连卫燃也在晃动中被惊醒了。
“怎么了?”卫燃抓住横在自己和多里安身前的毛瑟步枪问道。
“发动机熄火了”盖尔下意识的答道。
卫燃扫了眼那团仍在喷出的水蒸气,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特么怎么看怎么像是制冷水箱里的水烧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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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棕熊的冬眠房
挣扎着跳下车子,卫燃捧起一团雪放在水箱盖的位置,刺啦啦的水蒸气立刻蒸腾起来模糊了他脸上旳防毒面具镜片。
“我没注意...”盖尔懊悔的说道。
“往里面加点雪,然后试着启动一下吧。”
卫燃说完这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后便发现,这里不就是后世阿基姆驾驶着飞机降落的那条狭长的湖泊吗!
他这边走神的功夫,盖尔已经拧开了滚烫的水箱盖,跳下车子捧起一团积雪塞了进去。
然而,在他和卫燃忙活了十多分钟之后,虽然发动机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这辆半履带却彻底趴窝没办法启动了!
“怪我,都怪我!”盖尔越发的懊悔,在失去了这辆半履带之后,他们接下来根本走不了多远!
“没关系盖尔”
同样已经醒过来的康坦看了眼手表,“我们已经走的足够远了,现在先找个地方搭个帐篷活下来吧。”
“去那吧!”
急于弥补失误的盖尔指着不远处的森林,“那里地势看起来高一些,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样,但至少积雪应该不会太多。”
“那就去那里吧”
康坦看了看两个都没有装满的货斗,犹豫片刻后说道,“把这两个货斗都带上,它们上面都有雪橇,靠我们应该拉得动,另外把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
“要不要来点热水?”
卫燃说话间已经掀开了发动机罩板,“或许不太干净,但刚刚那些装进水箱的积雪应该已经融化了,就算不能喝,至少也能装进水壶里当个暖水袋用。”
“这个提议不错”
康坦忧心忡忡的看了眼仍在昏迷的多里安,将手指伸进他的防毒面具与额头的夹缝里,皱着眉头说道,“多里安发烧了。”
“那我们动作快点,盖尔,把水壶给我,然后你们收拾货斗。”卫燃说着,已经找到了连接着水箱的软管,然而紧接着,他便注意到这根软管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漏水。
怪不得...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接过盖尔递来的水壶凑到软管边上,将刚刚利用发动机高温化开并且加热的滚烫的雪水接进了水壶里。
可惜,这漏水口他发现的终究太晚,是以只是接了一壶水不到,那漏水的软管便已经干涸。
拧紧盖子,卫燃将这滚烫的水壶塞进了多里安的怀里。与此同时,康坦和盖尔也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到了一辆雪橇拖斗上,然后把昏迷中的多里安放进了清空的货斗里。
“康坦,你的腿没问题吧?”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用绳子拉着最重的那个迈开了步子。
“没事,我没事”
康坦说话间,也一瘸一拐的帮着盖尔拉动着多里安身下的雪橇拖斗前进。
仅仅只是往前走了不到两三米,他们也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在骑膝深的积雪之下,车头的轮胎其实已经顶住了这座冰封湖泊的岸边。
艰难的将两个雪橇拖斗拽上岸,心怀愧疚的盖尔加快脚步走在了最前面,像头牦牛一样为身后的卫燃以及推着拖斗前进的康坦开辟着道路。
看了眼前面货斗里仍在昏迷的多里安,再看看身后的雪橇印,卫燃和康坦打了声招呼,随后停住脚步,解下固定在车尾的松树枝,依靠在红旗林场学来的手艺,仔细的清理了从湖岸边到针叶林之间这段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甚至顺便还用拖斗里的铲子,勉强埋住了停在岸边的半履带摩托。
一路清理一路往前走,卫燃的速度无疑要比前面的盖尔三人慢了许多。不过毕竟这地方在不久前才来过,再加上需要清理的雪橇印,倒也不至于担心会和他们走散。
只不过,就当他躲在一颗松树的后面,验证完了金属本子里能取出的物品,确实和进入战场前,在眼前划过的那些画面看到的物品完全一致时,盖尔等人的方向却突兀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坏了!”
卫燃立刻收起了最后拿出来的布鲁斯口琴,挣扎着爬起来跑向了康坦等人的方向。
不过,在跑出去百十米之后,没有听到第二声枪响的卫燃却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后立刻转身又跑回了被自己丢下的雪橇拖斗,重新躲在刚刚藏身的松树后面,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望远镜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半小时,直等到盖尔小跑着找过来的时候,卫燃这才收起了望远镜。万幸,刚刚那声枪响似乎并没有引起追兵的注意。
“你怎么还在这?”盖尔喘着粗气问道。
“看看那声枪响会不会引来德国人”卫燃站起身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棕熊!”
盖尔扯掉脸上的防毒面具,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惊喜说道,“我们发现了一头棕熊!就躲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里。我刚打开手电筒它就醒过来了,幸亏康坦即时给了它一枪!”
说到这里,盖尔心有余悸的指了指自己衣服下摆残存的血迹,“那一枪顺着它的耳朵眼打进了脑子,否则的话说不定我的腿都会被它咬下来。”
“运气可真好”卫燃忍不住摇摇头。
“我们运气确实不错!”
盖尔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座房子虽然坍塌的只剩下了半个墙壁,但至少里面足够暖和,那头棕熊在里面铺了很厚的一层松枝。”
“而且短时间之内,连食物都不缺了。”
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内心则在暗叹这几个人的运气是真的好。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运气,以及那位主动引着追兵离开的昆廷,他们才得以逃到这里,并且盖了一座庇护所吧。
“你和我想到一起了!”
盖尔说道这里却又失落下来,“如果...如果昆廷也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
“他的厨艺很好?”卫燃捡起拴在雪橇拖斗上的绳子背在肩上问道。
盖尔重新戴上防毒面具,帮忙拽着拖斗往前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昆廷是个厨师,会做法国菜和德国菜的厨师,可惜,他是个犹太人。”
“你呢?”卫燃一边用力往前拖拽拖斗一边问道,“你也是犹太人?”
“我不是犹太人,但我有一半的吉普赛血统,另外,我还是昆廷的学徒。”
盖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斯特拉斯堡吧?我们的餐厅就在那儿,当然,后来那里被德国人占领了。”
“康坦呢?”卫燃追问道,“还有多里安。”
“康坦大叔好像来自巴黎”
盖尔扫了眼身后,继续说道,“多里安好像来自里尔的乡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维克多,你呢?你来自哪?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之前莪在另一辆车上”卫燃犹豫片刻,带着一丝丝恶趣味说道,“我来自敦刻尔克,敦刻尔克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
盖尔的语气中多了不见掩饰的嘲讽,“40年的时候,那些英国佬不就是从哪逃跑的吗?听说他们逃跑的速度快的连鞋子都追不上主人。”
“确实挺快的”卫燃笑着调侃道,“不止鞋子,连内裤都跟丢了。”
盖尔哼了一声,“上帝都知道,你可以指望公鸡给狗生个有大胸脯的漂亮女儿,但永远不要指望英国佬能做些男人该做的事。”
怪不得二战后英国佬是乳法先锋...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关于英法之间历史悠久的恩怨情仇,几乎要从竖中指这个国际礼仪开始说起了。
不过好在,或许也正是因为把话题扯到了英国佬的身上,倒是让盖尔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对昆廷的担忧。
在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中,两人拉扯着雪橇拖斗最终停在了一小片林间空地中央。
相比后世,这里确实有一座废弃的房子,只不过,这房子大部分的墙体都已经倒塌被埋在了积雪里,如今能看到的,也只有一面不足一米高,中间还有个破洞的石头墙壁,以及洞口外面那具大的吓人的棕熊尸体。
除此之外,在距离这座房子并不算远的位置,还有两颗呈十字交叉搭在一起的原木,虽然它们上面同样落满了积雪,但依旧可以看出来,最粗的那个都已经和油桶差不多了,就算下面那根细的,起码也有腰粗。
“你们总算回来了”康坦在见到卫燃之后立刻松了口气,“没有人追来吧?”
“暂时没有”
卫燃摇摇头,打开手电筒绕着棕熊的尸体看了一圈,这个大块头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个四五百公斤,但它身上那层厚实的皮毛,却已经被手里拿着一把毛瑟刺刀的康坦大叔扒下来了大半。
“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康坦将手伸进棕熊的腹腔里,借助残存的体温暖和了一下双手,同时强打着精神说道,“我得趁着它被彻底冻僵之前把皮扒下来,有了这张熊皮,至少能让我们更暖和一些,而且它身上的熊脂也是宝贝。”
“我来帮你吧!”
盖尔说话间,已经从刚刚拽过来的雪橇拖斗里翻出了一支缴获来的芬兰猎刀,“我以前在昆廷的餐厅里杀过山羊的,知道怎么弄。”
“我也来帮忙”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防毒面具,随后借着斗篷的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毛瑟刺刀,“我给驯鹿扒过皮。”
“有你们帮忙我很高兴,盖尔,你来帮我。维克多,你还是先去里面看看多里安吧,他的状况有些不太好。”康坦说话的同时,已经重新拿起了血淋淋的刺刀继续着尚未完成的扒皮工作。
“那我去看看”
卫燃收起刺刀钻进了洞口,紧接着便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防毒面具摘下来,这洞里的三角空间并不算大,但却充斥着难闻的粪便味道,而仍旧瑟缩在睡袋里的多里安,也占据了原本属于棕熊的位置。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滚烫的额头,卫燃思索片刻后,钻出洞口挖了一捧雪,将其装进原本用来存放防毒面具滤毒罐的帆布口袋里,敷在了多里安的额头上。
即便没有在红旗林场学到的医疗知识,仅仅只是凭借生活常识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无疑是因为低温伤寒感冒了。除此之外,或许还有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体力不支。显而易见,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想办法给他弄些热腾腾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