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人情
而正如郑凌所预料的那样。
接下来的数十个小时航程里，瑟蕾娜再也没有过来烦他。
倒是白薇埋怨了他好几次，说瑟蕾娜到现在走路甚至还一拐一拐的，她这个保镖还要额外担起贴身保姆一职。
而还完“人情”的郑凌则无视这些，专注于日常体能锻炼，以及阅览天神生物集团的相关信息。
作为寰宇企业联盟创立的初始巨企之一，天神生物集团是一尊巨无霸级别的庞然大物。
该集团在生物技术方面走在人类文明最前沿，有百分之七十的药品供应以及医疗系统都来自天神生物。
在公司武装力量方面，天神生物仅是支撑起“紧急救护小组”服务的“救护人员”就有上百万。
更何况寰宇企业联盟还合法拥有一支庞大的、八家龙头巨企用大量金钱以及资源强行砸出来的联合星际舰队。
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就是痴人说梦。
“我所有的目标都在天神生物集团内部……”
“食梦者之盒、牺牲战士的基因线索、太阳之子的情报信息……”
“那就只能潜进去了。”
“但这种巨企的安防保密程度必定是最高等级，而我现在连他们的总部在哪都不知道。”
郑凌思索着，迅速敲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先搜集情报，然后再想办法混入天神生物内部，趁机会搜集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回头可以问问白薇，她应该有些了解……”
郑凌心想道，双脚重新接触地面，站起身来。
在先前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一直维持着身躯与地面完美平行的姿态，而支撑点只是两根食指。
他喘出一口粗气，下意识地想擦把汗。
但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汗腺以及控制汗腺的神经已经接受过改造。
出汗不再是一种简单生理现象。
汗液将作为身体的清洁剂、在严酷环境下的保护膜等功效的多种生理防护。
“该填下肚子了。”
郑凌明显感受到身体传来的饥渴感。
“没有吃喝也没有睡觉，并且保持高强度能量消耗的情况下坚持了七十五个小时才出现不适感……”
这就意味着，即便未来遇到补给稀少甚至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他也能鏖战数十上百个小时。
这具接受仲裁者改造的身体还有无数潜力等待他来挖掘。
随意套了件简衣，打开房门，郑凌看见了在门外等候许久的瑟蕾娜.伊莉塔。
“你能正常走路了？”
郑凌脸色平静，对方的动静瞒不过他的敏锐双耳。
“用……用了些药，现在好多了。”
瑟蕾娜轻声说道。
她俏脸通红，目光忽闪，不怎么敢与郑凌对视。
“正常了不少……”
郑凌心里想道。
虽然这副表情同样奇怪，但至少比之前那副无时无刻都一脸向自己渴求欢愉的痴女表情要正常。
“嗯。”
他点了点头，算是给瑟蕾娜的回应后，侧身绕开她走出房间。
“你……你去哪？”
“吃饭。”
郑凌头也不回。
“我也饿了，我也去！”
瑟蕾娜连忙跟上。
“……你不把白薇叫上吗？她是你的保镖。”
郑凌没什么意见，瞄了一眼另一边的仆人房间。
“你也是我的保镖啊，有你就够了。”
瑟蕾娜美眸闪亮，笑容娇媚地道。
“……随你。”
……
“金牛号”星际飞船暂时结束了超空间航行.
目前飞船在一个距离金融星系有四百多光年的荒凉恒星系中进行常态航行，前往下一个稳定的超空间跃迁点。
这段在物理宇宙航行的数个小时时间里，是飞船乘客们享用美食的时间。
当郑凌和瑟蕾娜来到装饰华贵的用餐大厅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餐桌上享用热腾腾的新鲜食物了。
诱人的肉香涌入鼻中，郑凌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他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因为先前被食梦者基因困扰，郑凌在虚弱状态下没有味觉，吃再好的东西也如吃土嚼蜡般无味。
他快步走到摆满了各种食物的长桌前，一手拿起盘子，另外一只手抓着夹子飞速往盘子里夹去了各种肉食。
虽然大多数食物他都叫不出名字，甚至原生物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郑凌装满了两个盘子。
直到一名白衣侍者上前脸色冷漠地说道：
“你需要先支付相应的信用点，先生。”
郑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跟瑟蕾娜这种身份尊贵的贵客不一样，他这种“保镖”级别的人物并不在飞船餐厅的免费服务范围内。
“没事，我有钱。”
郑凌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又不是吃不起，战团长可是给了两百万的任务经费，其中自然包括吃饭费用。
“不用你给，算在我的账上。”
瑟蕾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制止了郑凌想要掏钱吃饭的打算。
“尊贵的客人，您好。”
见瑟蕾娜出现，那名白衣侍者惶恐地低下了头。
每名侍者的义眼系统都输入了乘客的信息，能清晰地分辨出哪一人只是一个保镖或者仆人，而哪一位才是尊贵的高级贵客。
“别废话，他的算在我账上。”
瑟蕾娜一改之前的模样，神色冷漠地盯着那名白衣侍者，豪门大小姐的气场展现而出。
“明白，尊贵的客人……这位先生所挑选的食物将全部免费。”
侍者惶恐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瑟蕾娜进行争论。
飞船餐厅的经理也闻讯赶来，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连向瑟蕾娜道歉赔罪。
郑凌没管这些，知道自己手里装满了食物的盘子不用花钱后，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瑟蕾娜也端来了自己的食物，简单的几片面包以及一小碗飘着浮沫与洁白肉类的绿色浓汤。
“你就吃这么一点？”
郑凌嘴里塞着两块肉排，含糊不清地道。
“我不怎么饿。”
瑟蕾娜托着俏脸，笑容如花般娇媚，又从方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状态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轻声开口道：
“你这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吧？”
075 超空间事故
“又开始了。”
郑凌不理会瑟蕾娜，低下头继续专心消灭盘中的食物。
他挑选的都是肉食，虽然味道不错，但大多都是机械自动化烹饪而成的。
而像瑟蕾娜以及其他公司高管一类的人物，所品尝的那种小份更注重造型的食物，才是厨师用手捣鼓出来的东西。
郑凌不禁又怀念起战团的伙食。
每天中午晚上都能吃上炊事团出品的各种各样的大硬菜，纯人工烹饪，色香味俱全。
他一直都很好奇炊事团的厨师会是战团何等精英人物。
直到他作为预备战士新兵团的精英，被调入了炊事班磨练。
才震惊地发现在案板前挥动菜刀大锅前舞动铲勺的“厨师”，其实都是人均三米高的龙卫战士。
他们甚至都是服役战斗多年的老兵，虽然退出了正编军之列，但战斗力依旧恐怖。
据说某次与奇恩兽人的行星争夺战中，一支共有两百多名兽人的队伍被香味吸引而来，向正在准备饭菜的战地炊事连发起了冲锋。
而在之后的几天里，战士们发现自己的食物都额外多出了一份脂肪配给——一份香辣口味的绿肉罐头。
……
填饱肚子后，飞船AI提示二十分钟后将进行下一次超空间跃迁。
郑凌无视了瑟蕾娜的眼神暗示，自顾自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准备休息。
“我有些不安。”
魔戒AI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对于这位外星智慧人格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话吓人的行为，郑凌已习以为常。
“如果你是想向我陈述超空间航行的危险性的话，就算了吧。”
“我曾跟战团走过未经开拓的超空间航道，知道里面的情况。”
“但这是目前人类赖以发展的唯一一种超光速航行方式，不是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制止的。”
郑凌无奈地道。
魔戒顿时默不作声。
这就像跟吃劣质淀粉合物充饥的人说吃这个不健康一样，要是能吃上正常食物谁还会吃这个呢？
又阅览了十几分钟关于“天神组”的新闻信息，随着飞船跃迁进入超空间，网络讯号断开，郑凌关闭了义眼窗口，开始睡觉。
虽然是在休眠状态，但郑凌依旧保持着高度警觉，感知到危险来临便会立即苏醒。
比如，三十七分钟后用主人权限打开房间门，只穿着轻薄内衣偷偷摸摸进来的瑟蕾娜。
而她很快就被郑凌丢回外面的大床，也让她垂头丧气地断绝了想要“偷袭”的念头。
两个小时四十四分钟后，熟睡中的郑凌再度感知到了危险。
他立即从床上跃起，利刃自双臂弹出，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房间。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甚至连房间门都是关闭状态。
跟瑟蕾娜那种“偷袭”不同，郑凌确切地感知到一股让心灵颤栗的危机。
郑凌嗅了嗅，察觉到了空气的异常。
“高浓度的麻醉气体……”
郑凌眉头紧皱，一般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飞船才会选择将全员麻醉。
因为这样至少能稳定内部，以免发生骚乱。
“这艘飞船发生什么事了？”
他体内经过改造的先进肺系统自动过滤了麻醉气体，故而没受到影响。
他思索了一会，决定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北极星电浆手枪，走下床来到房间门前。
细细听了几秒钟，门外静悄悄的，除了瑟蕾娜平稳的呼吸声外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随后，郑凌拉开了有些滚烫的房门。
一片紫红色的迷蒙雾气映入眼帘。
瑟蕾娜的主人房里已被这种雾气所充斥。
“超空间投影……见鬼，飞船的防护力场坏掉了吗！”
郑凌绷紧了精神，他总算清楚飞船为什么要给全员麻醉了。
不这样的话，这些泄露进飞船的超空间“雾气”，会给清醒的人类的精神造成极度剧烈的影响！
到时候恐怕会多出上百名失控灵能者，然后疯狂地在超空间航行中使用灵能力量大肆攻击破坏——
那这艘飞船永远也别想脱离超空间，回到物理宇宙了。
就在郑凌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时，却看见前方迷蒙的紫红色雾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白薇吗……”
郑凌绷紧精神，同时也有些忧虑。
对方是灵能者，在这样的超空间事故中无疑让她的危险度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不对……体型不像……”
随着那道身影逐渐靠近，郑凌察觉到对方并不是白薇。
对方身披有一件斗篷，身形高大，手里抓有一把长棍状物体。
敏锐的视力勉强看穿了超空间迷雾的阻隔，也让他看到对方灰色斗篷下无数条聚集扭曲在一起的蠕虫。
这副诡异恶心的躯体郑凌并不陌生：
“该死……怎么会有食梦者出现！”
郑凌从那名忽然出现的食梦者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恶意与憎恨的情绪。
对方那蠕虫密布的脸上出现了两个眼眶，有绿色的火焰燃起，使其看上去更加诡异。
“Tajasluar……”
不知用何种器官发音的食梦者吟唱着未知的语言，朝郑凌举起了手中的棍状物体。
那是一把往下流淌着绿色粘液的灰色木杖，顶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正发出着诡异的绿光。
郑凌顿时感觉浑身瘙痒，好像有虫子想要钻出他皮肤一样！
“哼！”
郑凌丝毫没有慌乱，胸口处燃起了亮眼的蓝光，仲裁之炉激活！
闪光的仲裁粒子驱逐清洗着那股作用于他身体的未知力量。
与此同时，他迅步如箭，俯身向那名食梦者发起了冲锋。
眨眼间，他便冲至对方身前。
裹挟着仲裁粒子如同燃烧起蓝色火焰一般的臂刃，一刀就将其抓着木杖的虫臂砍下。
闪耀的左拳则轰向了食梦者斗篷下的头颅，仲裁粒子就好像无数柄微不可见的刀刃，暴戾地将触及的蠕虫绞碎，化作血雾。
“也不知道现在这艘船上还有多少食梦者在……”
郑凌皱紧了眉头，正要离开继续查探情况时，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你怎么忽然停下来啦？”
娇媚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郑凌一愣，低头看见了身下媚眼如丝、俏脸潮红的瑟蕾娜。
076 未来的幻觉
不知何时。原本充斥在房间内的迷蒙雾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粉色灯光。
而他战斗的对象，也从诡异的食梦者变成了娇媚的瑟蕾娜。
“幻觉……？”
郑凌一怔，下意识地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但身下火热的躯体与柔软的床铺，还有感官上的刺激感受却在告诉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别愣着啦，快点~”
瑟蕾娜娇声道，手掌抚摸着郑凌的脸庞。
郑凌没有回应，手掌越过高峰攀向了瑟蕾娜白嫩的脖颈。
“你要做……啊——！！！”
瑟蕾娜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声。
如火焰般燃烧的仲裁粒子似乎让她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在意识到对方并非真正的瑟蕾娜后，郑凌立即扼住她的脖颈，将其死死禁锢在床上。
“别……别杀我……”
“瑟蕾娜”的脸正在扭曲崩溃，迅速变作了一只长有双角与利齿的狰狞生物。
郑凌的神色更加冰冷，鼓足力量，生生拧断了这只生物的脖颈。
滚烫的粉色血液喷涌而出，给洁白柔软的床铺染上了一层迷幻的粉红色。
还未等郑凌端详观察手中还在滴血的生物头颅，周围的景象再度变幻。
“轰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冲天的硝烟以及撕裂硝烟落下的火焰之雨。
“又是幻觉么？”
但脚下黑色的丰沃泥土让郑凌无比熟悉——
他回到了“黄河”，这颗战团在八十多年前寻找到的生命母星。
而此时，她正遭受着外来者的攻击。
夕阳已斜，但天空之上依旧有一颗颗耀眼的小太阳正不断亮起，照耀大地。
那是一艘艘在行星轨道上爆炸的星际战舰。
显然在行星太空战场上，战团舰队正与敌人进行着激烈的力量交锋。
但就目前看来，战团一方恐怕陷入了劣势。
那遮天蔽日的火焰之雨，除了小部分是坠落燃烧的战舰残骸以外，其余都是各式各样的登陆舱与运输船。
它们满载着未知的敌人，呼啸着落向这片平原战场。
郑凌看到远方矗立有一座雄伟巨大的战争堡垒。
密密麻麻的防空炮台与能量武器阵列愤怒地向那些火焰之雨倾泻火力，但与漫天的敌人登陆舱相比还是太少。
有少部分特制的登陆舱在降临堡垒前启动减速，将速度压制至堡垒能量护盾最低速度的限制值，直接砸进了堡垒当中。
不过里面的敌人迅速就被聚拢而来的战团战士消灭击杀。
更多的运输船与登陆舱落在了堡垒外的平原上，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除了奇恩兽人外，其余都是郑凌从未见过的奇异生命体。
有身形健壮生有鳞片与尾巴的“恐龙人”；
有成团状好似菌菇一般的菌菇生命体；
有浑身发光闪耀的人形、有狰狞密集的巨大虫子……
它们的目标都是华夏之龙战团。
在这支异族大军中，郑凌甚至看到了人类的存在。
“净世圣教……”
郑凌当即就红了眼。
近千名灵能者漂浮在半空中，在他们后方，有一道超空间裂缝撕开。
禁忌未知的力量在他们背后形成了一个个亵渎诡异的符号。
没过多久，这支由各种生命体组成的大军如海啸一般扑向了战团的堡垒。
“冷静！冷静！回想之前的超空间航行课程！”
“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绝对要遵循本心，不能动摇！”
郑凌也很想立即冲上去跟这帮异形厮杀，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超空间力量的影响下，人很难分得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幻觉中——
甚至可以说，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
他试着挥动刀刃斩杀一名异族生命体，但刀刃只是从对方身体穿了过去，好似不存在一般。
已经不等郑凌理解这一切，眼前极度真实的战斗已经爆发。
敌人从四面八方围攻着这座雄伟的战争堡垒，而战团的战士们依托护盾力场和高墙炮台坚守阵地。
而随着敌人各式各样的战争机器与飞行器落下，他们人数与火力的优势彻底体现了出来。
鏖战了将近十二天后，庇护战团堡垒的能量护盾力场将近过载，出现了不少缺口。
疯狂的异星种族们想要趁此机会涌入缺口，但很快就被英勇的战士们击退。
由此，惨烈的攻防战开始了。
强大的龙卫们挥动战剑与铁拳，绞碎着一切不自量力靠近过来的卑劣异星敌人。
后面的预备战士们以三个或四个一组，穿插在龙卫们的身后相互配合，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这场绞肉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天，在源源不断的火力与兵力支援下，异族大军攻破了堡垒。
存活的战士们退入了堡垒，以每一条通道、每一架炮台甚至每一个房间作为阵地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
龙卫战团、预备战士团、步兵战斗团……
又鏖战了五天时间，一个接一个的战士被异族淹没。
直至龙盾第120团最后一名十一岁的少年新兵，被一名净世圣教的灵能者引爆头颅后。
这座华夏之龙战团的战争堡垒彻底沦陷。
天空传来了凄厉的悲鸣，太空战场的战斗此刻也终于结束。
华夏之龙战团旗舰——苍龙号熊熊燃烧着的残骸从轨道上落向了行星表面。
强光吞噬了郑凌眼前的一切，变作一片苍白的虚无。
之后，苍白逐渐消褪，他又回到了最开始击杀那只食梦者的位置。
紫红色的迷蒙雾气依旧充斥着整个房间。
郑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即便清楚是幻觉，但亲眼目睹战团被毁灭依旧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而且这样一场真实的毁灭之战，似乎是有“人”专门放给自己看一样，想借此观察自己的反应。
就像刚才第二幕的场景，要是他在床上专注想要“还人情”给瑟蕾娜的话，估计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郑凌一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魔戒。”
郑凌沉声开口道，试图与魔戒AI进行沟通。
“我在。”
“你的状态在十七分钟前就相当不稳定，仲裁之炉接近过载，被先驱颂曲压制的食梦者基因增强了活性。”
“在你的思维世界，你看到了什么？”
魔戒的声音自郑凌耳边响起，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眼下的这一切应该是真实的，不再是幻觉。
沉吟了半晌，郑凌才开口说道：
“我看到了不好的未来。”
077 检查
“未来……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词汇。”
“未来不可窥探，过去不可回溯，能让你看见的未来根本就不存在。”
“时间和引力，是这个宇宙中唯二不可窥探与撼动的真理。”
魔戒AI说道，对郑凌口中所说的“不好的未来”不以为然。
“你这话说得……那我们文明不少作品可都没法继续出续作了，比如《终结者.蒙尘重启》……”
郑凌无奈地笑道。
一个高等文明的智慧AI讲述的这些知识，还是具有相当可信度的。
但方才真实的战争景象仍历历在目。
即便身在其中清楚这是幻觉，但战士的怒吼、枪炮的咆哮……
尤其是燃烧的苍龙号残骸从远方天空中落下的一幕，让郑凌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会是战团的阴暗未来吗？
“算了……不说这个。”
“现在这艘飞船估计出了点情况，防护超空间的立场失效了。”
“我刚才应该就是被超空间的力量所影响……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么？”
郑凌说着，迈步走到了被超空间迷雾笼罩的房间中心。
瑟蕾娜也被麻醉气体影响陷入沉睡，呼吸平稳，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异变。
“十七分钟前，你打开自己房间门没多久，你就忽然主动激活了仲裁之炉冲了出去。”
“然后就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对着空气一阵张牙舞爪。”
“从看见那只食梦者开始就已经是幻觉了吗？”
郑凌心里想道，神色凝重地扫了一眼笼罩整个房间的紫红色雾气。
但那种被暗中窥视的感觉仍旧存在。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通过这些雾气在观察着自己。
郑凌脑海里回想起了一幕画面。
那是在索提戈地底下与真言师巴特勒的战斗。
对方向他们所信仰的“慈父”祈祷。
而在此之后，真的有来自超空间的力量降临，使其转变成了异星生命体食梦之主。
“不，这应该是飞船里失控的高级灵能者在搞鬼。”
郑凌甩甩脑袋，将这一幕抹去，坚定自己的信念。
在确认白薇的状况同样正常后，郑凌打算离开房间去把那名“失控的高级灵能者”找出来并干掉时，却忽然感觉到飞船忽然一阵剧烈颤抖。
那股被人窥视的不适感消失了，房间内响起“嘶嘶”的尖锐抽气声，飞船的内循环系统开始高速运转。
笼罩房间的超空间雾气正逐渐淡化消失。
“看样子事故解决了。”
郑凌松了口气，不愧是企业联盟的飞船，防护应急措施要比一般星际航空公司做得更加完善。
高浓度的麻醉气体仍不断释放，以保证飞船上的乘客能安稳地沉睡下去。
没多久后，“金牛号”跃迁出超空间，返回现实宇宙。
船员们与智械部队紧张地行动了起来，全面清查飞船的内部情况。
包括确认飞船乘客中是否有人发生了灵能异变。
可能是因为白薇是灵能者的原因，或者飞船检测到该区域的超空间能量较强，瑟蕾娜的房间被智械重点盘查。
郑凌早早回到了自己的仆人间里装睡。
智械们一番检测与排查，确认没有灵能异变的痕迹存在之后才离开。
“或许睡着的话就没那么多事了……”
郑凌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战团战士们血战至死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还是有很多漏洞……比如在攻防战时，战团长不可能纯用人手防御。”
“这种情况预备战士会配合‘禁卫装甲’、‘莽牛’超重型坦克反犁出一片区域，然后龙卫跟战斗泰坦会直奔对方指挥部进行斩首……”
“不过净世圣教的灵能者也是必须清除的目标……”
他开始在脑海里进行复盘，思索着要是他指挥的话这场战斗该怎么打。
不知不觉中，“金牛号”又重新跃迁至超空间。
这一次航行平安无事，再也没有出现突发情况。
直至再次返回物理宇宙时，郑凌的义眼系统断开的网络恢复自动连接。
然后就遭受到各种广告信息的狂轰滥炸。
而它们每个开头的第一句话都是：
“欢迎来到人类文明最繁荣的经济中心！”
郑凌无奈地打开战团的防火墙，还自己一个清净。
他此次任务的目的地总算到了。
寰宇企业联盟总部，也是各大巨企集团、无数公司财团的总部——金融星系。
飞船停止了释放麻醉气体，改为另外一种同样无味但能让人迅速清醒过来的刺激性气体。
“唔……头好疼……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过多久，郑凌就听到了房间外瑟蕾娜的嘤咛。
“我们已经到金融星系了，小姐。”
“飞船中途应该发生了超空间事故，我们被做了紧急处理。”
白薇的声音响起，她无愧保镖一职，醒来就赶至主人身边。
“呀……这么可怕吗？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呀~”
“对了！小凌凌……不，大凌凌呢？他没事吧？”
这称呼是什么鬼……
郑凌嘴角抽搐。
……
金牛号飞船停泊于金融星系最外围的行星哨站。
上报此次事故后，寰宇企业联盟的应急部门迅速派来人手，对飞船上所有人进行了全面检查。
以确保没有潜在的灵能污染与异变。
看着空气区人数众多的防护部队，郑凌又回想起了索提戈星系的经历，总感觉这里要发生叛变。
但如果是金融星系的话——这个可能性不大。
对这里的商人们来说，战争是赚钱的大好事，偷偷支持战争是投资的好机会，发动战争是高风险且收益未知的投资；
而发动独立战争就跟把钱丢进恒星里没什么两样。
他们绝对不会做亏钱的买卖。
“我接受的仲裁者身体改造，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瑟蕾娜与白薇正接受某种先进仪器的全面扫描，郑凌向口袋里的魔戒AI发去了讯号，偷偷问道。
“不会，你的皮肤就是一层智能伪装膜。”
“你们目前的科技扫描仪器还无法穿透这层膜，只能看到伪装膜所登记的信息。”
“我在膜上登记了正常人类生命体的生理结构。”
魔戒回复道。
郑凌这才放心。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体内各种先进的生物器官会被发现，从而变成一个行走的人形宝藏。
078 金融星系，华尔街号
未检测出有灵能异常后，金牛号上的乘客们改乘坐另外一艘飞船飞往金融四号。
对于自己先前浑然未觉的超空间事故，除了小部分像瑟蕾娜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大少爷外，其余乘客都表现出了身为公司高管处事不惊的冷静。
要是他们坐的不是寰宇企业联盟而是其他星际航空公司的飞船，他们还会温和地咨询自己的律师然后索赔一笔数值不小的赔款。
“看到没，大凌凌！”
“那是我们企业联盟的主宰战舰——‘华尔街号’！”
瑟蕾娜拉着郑凌，兴奋地指着远方。
在她的要求下，她的房间进行了全景显示。
飞船的外壳隐去，她们几人就好像悬浮于太空中一般，能更好地目睹星辰的壮丽。
郑凌顺着瑟蕾娜的指尖，看到了远方那艘在恒星光芒照耀下的庞然大物。
名为“华尔街”号的主宰战舰远超出郑凌对于星际战舰的认知。
与其称之为战舰，倒不如说是一座三叉戟状的巨大太空战争堡垒。
仅是三道“戟刃”的体型规模，就足以与三艘重装型战列舰比拟。
其背上搭载着宛如一座太空城市般，混杂着无数森严武器阵列的金属建筑群。
而在舰体的两侧，郑凌看到有数十座大型船坞。
其中还停泊了不少舰船，巨大的机械臂在对舰体做着维护与维修工作。
“华尔街号一般驻守在星系外围，因为他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能像一颗卫星一样影响行星的正常潮汐运转。”
“看到那个在最高位置的大圆盘了吗？那是华尔街号的护盾力场，我们夜鹰集团最杰出的产品哦！”
瑟蕾娜鼓起胸脯自豪地道。
“这艘战舰归属于哪家公司？”
郑凌沉声问道。
在这种怪物面前，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跟其他战舰一样，华尔街号归属于整个寰宇企业联盟。”
“这可是所有巨企合资耗费无数资源和金钱砸出来的！”
“比如华尔街号的主要舰体和武器阵列，由‘行星科技’以及‘三角军工’这两家军火巨头负责打造；”
“战舰AI和操控系统则出自于‘伊甸智能’和‘北极智网’……总之寰宇企业联盟的每一家龙头，都有参与华尔街号的建造。”
“当然啦，一般的公司是没有资格出动这艘主宰的。”
“只有在龙头们遇到大麻烦时，华尔街号才会出动。”
听着瑟蕾娜兴奋的话语，郑凌内心越发地沉重与恼怒。
这样一艘强大的星际战舰，应该出现在与奇恩兽人的战场上。
但他很快又平复下心情，不再烦恼这些。
凡事都指望依托他人不该是战团战士的想法。
“现在不同启蒙纪元那时候啦，公司发展不用再受限于行星政府的法则。”
“你看，现在整个金融星系以及星际舰队都是我们联盟合法拥有的哦。”
瑟蕾娜闪亮的眸子盯着郑凌，俏脸上好像写着“我养你啊”四个字。
但郑凌无视了她。
他的目光掠过华尔街号，看到了近十万个天文单位外那颗璀璨夺目的火球。
而另外一边，同样有一颗闪亮的火球散发着光芒。
金融星系拥有一大一小两颗恒星，是极为罕见的稳定的双星系统。
同时，它也是目前人类文明已发现的，拥有最多宜居行星的恒星系。
它的编号为7551J3E6X4，六颗类地行星中，足足有五颗是适宜人类殖民居住的行星。
而最先发现这个恒星系的人将坐标以及数据，高价卖给了当时刚刚建立的寰宇企业联盟。
之后，那人便消失了，杳无音讯。
关于他的去向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拿着巨款不知在哪里低调地享受生活；
也有人说寰宇企业联盟根本没有付账，甚至还杀人灭口……
但寰宇企业联盟的保密工作也做得相当好。
直到过了六十多年，该恒星系的位置才被太阳系人类议会发现。
但它早就变成了寰宇企业联盟的形状。
被发现后，巨企的总裁们不慌不忙，当即就向人类议会表示忠诚。
然后缴纳了一笔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巨额税金，以及一系列以十年为单位的贸易优惠合同。
此时的寰宇企业联盟也已经成为了一头不可小觑的金融巨兽。
经过多番谈判之后，他们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该恒星系的合法自治权，并延续至今。
正如其名，金融星系也被寰宇企业联盟真的发展成人类文明的金融中心。
而对外犹如天堂一般的完美和宣传，更是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其他星系的人们前来。
至于这里是否真的如宣传所说遍地黄金——
负责移民手续的联盟员工们总会说这样一句话：
“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天神生物集团的总部在金融四号这颗星球上么？”
郑凌把目光从远去的华尔街号上收回，开口问道。
“不在，他们的总公司在金融六号行星上。不过金融四号也有他们的分公司在。”
瑟蕾娜说道。
“分公司……”
郑凌皱了皱眉，低声自语。
拿到食梦者灰盒的“幽灵”必定会直接赶往总公司——但自己人生地不熟，强抢强闯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分公司，但天神组人气最高的英雄之一——海之女皇可是经常在金融四号上活动哦！”
“有时候‘太阳之子’也会和她一起参加活动！你一定听过太阳之子吧！”
“那可是人类文明最耀眼最伟大的英雄！人类的希望之子！”
一提到太阳之子，瑟蕾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两眼放光神色激动。
静立一旁的白薇此时眸子也亮起了光彩。
“人类文明的英雄现在正在远方星系不断击退着入侵的奇恩兽人……”
郑凌对太阳之子的这些称号嗤之以鼻。
“我好多姐妹朋友都想着跟他上床呢！但别说上床了，连想跟太阳之子吃上一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瑟蕾娜语气又变得有些惋惜，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忙拦住了郑凌的臂膀，解释道：
“不过我有大凌凌你就够了！”
“……放开。还有，别用那个鬼名字叫我。”
郑凌对这些富家女们的特殊爱好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夺回食梦者灰盒，以及获得关于太阳之子更深的情报。
079 机会
飞船在六个小时的亚光速常态航行后到达了金融四号。
这是一颗淡绿色的生命星球，直径三万多公里，比蓝星大了整整一圈。
而其中，海洋占据了该星球约百分之八十的表面积。
飞船掠过金融四号的向阳面，郑凌看到了那块于夜幕下绽放璀璨光芒的大陆。
“总算回到家了……”
瑟蕾娜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一次跑出来，又是被奇恩兽人袭击，又是发生叛乱战争，让她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飞船于行星轨道的太空城停泊，人们将在这里乘坐高速且平稳的重力电梯回到行星地面。
或者转乘坐其他航班前往自己要去的星球。
“先从他们内部开始打探吧，至少能获取更多详细的情报。”
与他人感到舒心安稳的情绪不同，郑凌一直苦思着该从哪里开始入手。
于是他询问瑟蕾娜：
“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安排进天神生物集团内部吗？”
“这个没……”
瑟蕾娜一听到郑凌有请求于自己，想都不想，下意识地就要答应。
但她在听清了郑凌的话语后，俏脸霎时变得苍白，连忙改口道：
“不行！这个我绝对不能答应你！”
“安插商业间谍特工这种恶性竞争行为，严重违反了联盟合约！”
“这会引来其他几家龙头企业的经济制裁惩罚！”
“如果真是这样，我父亲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剥夺我的身份，然后处决！”
瑟蕾娜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甚至还后退几步，与郑凌保持距离。
她虽然贪图欢愉，但不是傻子。
她深知哪些是不能触犯的禁忌。
“抱歉……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不想连累你。”
郑凌也没料想到瑟蕾娜的反应会这么大。
显然这些公司巨企之间的利害关系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设想的一大堆借口与话术，向瑟蕾娜表示歉意。
虽然在自己的立场上看，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
夺回食梦者之盒、调查天神生物是否获得华夏之龙战士们的基因样本甚至尸体、探寻有关太阳之子更深层的情报……
但在他人看来，自己的行为确实跟商业间谍没区别。
郑凌不想连累太多人。
“……安排到他们内部是不可能的……”
“不过让你得到在他们底层工作的机会还是有的。”
过了好一会，瑟蕾娜才抬起头有些幽怨地盯着郑凌，轻咬嘴唇道。
“底层？”
“虽说是底层但也没那么好进的，每一天都有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进这些大公司工作。”
“得要有钱、还要有人脉关系……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安排。”
郑凌眼睛一亮：
“这会影响到你吗？”
瑟蕾娜摇摇头：
“我不出面，只是给你安排一次面试的机会而已。”
“决定你是否有资格通过面试的，还是归他们的人事部管控。”
“谢谢，你帮上我大忙了。”
郑凌诚恳地道谢。
“你可别惹出大事来啊，大凌凌……”
“虽然你各方面都很厉害……但这里可是金融星系。”
瑟蕾娜神色变得凝重。
“我没有傻到跟天神生物对着干的地步……而且我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郑凌解释道，虽然他的话语没什么信服力。
“还有……你现在又欠我一个非常大的人情了哦。”
“……我知道了。”
……
在太空城额外停留了四个多小时后，瑟蕾娜在白薇的护送下，脚步有些不自然地搭乘VIP重力电梯返回行星表面。
而郑凌则继续停留在太空城内。
“我是给自己和战团省任务经费……”
对于“还人情”的行为，郑凌内心这样告诫着自己，以免自己沉迷在那欢愉的感官享受。
没过多久，他的义眼系统就收到了一份匿名文件。
文件内是一张身份数据卡，大部分人类公民用于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身份数据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白薇发来了星语短讯。
“嗯。比我想象中要快。”
郑凌翻阅起数据卡的信息，名字与面貌没有变化——
毕竟在这个总人口数千亿、并且十几分钟就能换上另外一张脸的繁荣群星时代，有两个名字和脸一模一样的人可以说是相当正常。
如今的身份数据采录早就以基因体、虹膜等各种方式为主。
“那肯定了，小姐特地多花了一笔钱给你盖的联盟公章！”
白薇哼哼道。
“替我谢谢她。回头钱我会给她补上的。”
“瑟蕾娜小姐是缺这点钱的人吗？她现在缺的是你的人情哦~”
“……”
“行了，说正经的。”
“现在你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了寰宇企业联盟的系统。”
“除非你真的要混上天神生物高层的位子，或者触动了天神生物的利益被全面通缉，不然你的身份数据都不会被查出问题。”
“虽然我感觉你很大概率会是后者。”
白薇提醒道。
“我会尽力保证事态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也希望你和瑟蕾娜能够保密。”
郑凌叹了口气。
“这个你放心吧，这就是最后一次通讯了。”
“在你搞完这一单之前，我们还是不认识为好。”
白薇说道，她比瑟蕾娜更担心自己的未来的命运。
“另外，进天神生物的路子也给你安排好了，他们后天会在幻海洲挑选考核人员，以补充紧急救护小组的武装力量。”
“以你的实力，就算闭着眼睛都能通过考核——不过最好还是低调点，逐步就班地来，最近天神生物有点敏感。”
“行了，就这样吧，希望以后还能活着看到你而不是在新闻上。”
郑凌正想要道谢，却看见了“你已经不是对方星语好友”的提示信息。
瑟蕾娜的星语也不见了，星语好友列表又变得空空如也。
“……小心一点也好。”
郑凌耸耸肩，关掉了星语界面，陷入沉思：
“紧急救护小组的武装成员吗……这算得上是天神生物集团的安防力量了吧？”
“看看能不能借此得到更有用的信息情报。”
080 幻海洲
“欢迎来到幻海洲！”
“天神组最伟大的英雄之一——海之女皇就居住于此！”
“想要近距离一睹这位英雄的芳颜吗？想要每天早上晨练时都能看见一身火辣运动装的她微笑着跟你说早上好吗！？”
“那你就绝不能错过幻海一品宫！”
“六百平方米的智能私人殿堂，自带空中楼阁飞行功能坐拥整个海洋之心美景！”
“在安全方面，除了有伊甸智能公司的高级智械二十四小时保护您的安全与隐私外！”
“还配备了白金会员级别的紧急救护小组以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你还在等什么！名额有限，欲购从速，不要放弃这次能与超级英雄做邻居的机会！现在只需要……”
轰炸，无止境的广告信息轰炸。
这是郑凌从太空城降落至金融四号地表都市——幻海洲的唯一感受。
但这也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繁华的都市。
索提戈的两座……不，就算是一百座星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里。
随处可见的智能机械人或在清洁街道、或在为人类贴心提供服务；
一架架闪烁着红蓝灯光的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着，警戒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
而行走于街道上的人们虽然衣服款式各不相同，有些甚至极大地冲击了郑凌的审美观；
但无一例外地，他们脸上都挂着平和满足的笑容。
比起索提戈那些生活在地下聚居地，只能勉强保证温饱的人们——
这里才能体现出人类文明踏足群星纪元后生活水平的提升。
“以后我们黄河母星肯定也能像这里一样繁华！”
“不过这里的房价真是高到吓死人……还好战团会给咱们分房子。”
“不过我好像要得结婚才能分到大房子吧……”
郑凌心想着，抬起了头。
放眼望去，尽是高耸入云的楼阁与大厦。
一台台微型无人机在建筑外投影出一幅幅巨大的全息广告画面，比起白天，这些画面在夜幕下显得更加色彩斑斓，看得人眼花缭乱。
作为在天神生物集团管理下的城市，大部分广告宣传的都是公司旗下各种不同的产品。
而当中出镜率最高的，自然就是他们打造的超级英雄团体——“天神组”的成员：
海之女皇。
几乎每款产品的商业广告都能看到她靓丽的笑容，甚至在远处的商业广场上就有一尊她的巨大全息拟真投影。
但她确实是个顶尖的美人儿。
一头好似被水打湿了一般的微卷波浪形湛蓝色秀发，与俏美动人的容颜交相辉映。
与头发同样颜色的蓝色眸子似乎有股神奇的魔力一般，一颦一笑间都能展现出她不同状态的美：
或出水芙蓉、或怒海狂涛、或魅惑迷醉……
这就使得虽然铺天盖地的广告画面都是她为主角，但却很难让人产生审美疲劳。
而在一身淡绿色紧身细密鳞甲的衬托下，女皇那火爆的身形完美地凸显出来。
不知是故意还是风格本就这样，她脖颈下展露出的大片雪白与柔软沟壑，更是让无数人浮想联翩。
“貌似她和太阳之子很熟？不过要是所有超能者都像她这样高高在上的话，那想要接近他们就有点困难了。”
郑凌皱了皱眉。
跟“千面人”和“幽灵”这种主动送上门的超能者不一样。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平民，与这些公司打造的头牌英雄之间有极其明显的地位差距。
“还是等明天先混进天神生物再说吧……”
郑凌摇摇头，目光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中来回搜索，寻找着能暂住的地方。
还要过三天才能参加天神生物的面试，他原本打算在太空城待到那个时候的，但太空城的酒店房间续费的账单数字高得吓人。
没瑟蕾娜这种富小姐在，他还真住不起这种昂贵的酒店，只能坐重力电梯来到地表。
在街头服务智械的指引下，郑凌先后进了好几家酒店，但同样被高额的房费给吓了出来。
并且，这些来自伊甸智能公司的服务智械也不是无偿服务的——郑凌还需要支付相对应的服务费用。
“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好……到处都要收钱！连问路也要收服务费！”
郑凌郁闷不已，在这里最便宜的酒店住三天都要花掉个十几万，他的任务经费可禁不住自己这么花。
就在他迷茫之时，有个人凑了上来，很是热情地笑道：
“这位老板~您是在找住的地方吗？”
郑凌打量了这凑上来的青年男人一眼：
他留着个平头，脸上有明显的刺青图案与义眼改造留下的痕迹；
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与一条挂着不少金属装饰的黑色长裤，一动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与这里衣装革履的人们比起来格格不入。
“你有好介绍么？最好便宜点的。”
郑凌挑挑眉，现在他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他也不介意睡大街上，但这种“不文明”的行为肯定会遭到驱赶。
“有！当然有了！”
“我们经常给像您这种刚来幻海洲的老板提供经济舒适安全的住所！”
青年喜笑颜开，连忙上前给郑凌带路。
郑凌没有拒绝，提着装有烈犬霰弹枪与北极星电浆手枪的黑色枪袋跟在他的后面。
“路有点远，老板上车吧，我送您过去。”
青年带着郑凌来到一辆灰色的四轮小车旁，笑着说道。
同时他伸出手来，殷勤地伸手想要帮郑凌放好物品，却看见郑凌收回了手，有些狐疑地道：
“你该不会是见我人生地不熟，然后带我坐你的车然后兜个七八圈好收我天价车费吧？”
“怎么可能！我们从来不做那种坑人的事！”
“这是免费服务！绝对不会收一分钱！”
青年连忙摆手解释，表示绝对没有这回事。
“行，你说的。”
郑凌也不多说什么，抓着枪袋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虽然水陆空三用的悬浮车成为了人们私人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但因为其不菲的价格，使得这些新能源四轮车在大众市场上仍有不错的销量。
“好嘞，老板，您坐好，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青年脸上堆着笑容，热情地帮郑凌关上了车门。
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在郑凌的义体手臂上多停留了一下。
081 内环区 暗区
郑凌自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但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认为对方只是被自己义体手臂的改装风格吸引，才多看了几眼。
他本以为在接受“仲裁者”改造手术时，这对义体手臂或许也会被替换。
却没想到被保留了下来。
并以此为基础，进行了能更好发挥殖装于肩膀位置的肌腱强化线圈的改装。
而原本作为主要功能——
比如手掌表面与枪械进行智能链接的神经模板。
还有臂内两片半米长的可伸缩合金刀刃等几种改造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黑色小车载着郑凌，似乎正逐渐驶离繁华的中心地区。
比起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这里的建筑要显得低矮了不少。
而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宽阔道路上的车辆。
一开始都是流线型的奢华金银色跑车
之后就变成了一般正常的车辆。
而现在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是一辆辆经过狰狞改装，金属锐利感极强的肌肉车与摩托车。
它们发出刺耳的轰鸣与咆哮。
有几辆喷射着浓烈黑烟与火焰的重装摩托，甚至还故意追逐郑凌所坐的这辆车。
驾驶着摩托的暴徒们起哄着，敲打车窗，向郑凌做出各种侮辱性的手势。
他们那仿生皮肤并不完美的义体上，涂满了各种刺青与涂鸦。
开车的平头青年骂了几句“疯子”后，放慢车速，似乎不打算跟这些暴徒起冲突。
过了一会后，他们觉得十分无趣，踹了几脚车门后便扬长而去。
“妈的，这群暴走疯子！迟早要把他们的手脚全给卸下来！”
直到他们远去，名为卡尔文的青年才恨恨地按了几下喇叭，破口大骂。
“没人管他们么？”
郑凌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在索提戈地下城市的那些帮派暴徒，跟这些人没什么两样。
“咳咳……老板，暗区哪能跟内环区比啊！”
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态，卡尔文赶忙端正表情，挤出一副笑脸说道。
“暗区？内环区？”
郑凌不是很能理解这些新名词。
“内环区就是刚才我见到老板您的那个地方啦。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只要有钱，就能吃到最顶级的食物，享受最优质的性偶服务。”
卡尔文说着，两眼放光，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似乎非常向往那种生活。
“那暗区呢？”
“暗区就是我们这种穷人待的地方呗。”
“每年都有一大堆被那些大公司的噱头冲昏脑袋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来到这里。”
“然后有些人不会干活，或者他会干的活机器人也能干。”
“但又不想带着一屁股债再跑回去一趟，干脆就留在这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卡尔文嘿嘿笑道，从车内后视镜看了郑凌一眼：
“暗区虽然乱是乱了点，但也是有好处的啦，东西便宜，您在内环待一天的钱能在暗区待好几个星期咯。”
“……听起来至少要比索提戈地下的人们过得好。”
郑凌心想道，但又想起了那些帮派的暴徒们，于是开口问道：
“那警察呢？”
“警察？”
卡尔文一愣，歪了歪脑袋，过了半晌才说道：
“哦，您是说那些安防智械吧？”
“公司可不敢在暗区放置这种东西，不用几个小时就会被人拆成一堆零件拿去卖咯。”
他嘻嘻笑道。
“那你们的安全谁负责？遇上那些暴徒怎么办？”
郑凌皱紧了眉头，居然连负责维护秩序的人都不存在，那人身安全根本得不到任何保障。
“只要不惹事就还好啦，实在不行就找个帮派，每个月给点保护费。”
“虽然那些家伙是疯了点，但收了钱还是好说话的。”
“公司呢？他们是金融星系的主人，他们不管么？”
“只要没闹到内环，他们就不会搭理这里。”
“而且对公司来说，暗区可是销售武器、瘾性药、二手义体的好地方。”
青年说着，将车缓缓停下。
下车后，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占地面积约有近两千平方米的黑色巨楼。
它不像内环城区那些科技感与优雅并存的高楼建筑，它的存在仿佛单纯只是为了容纳更多的人口而建造的铁箱子。
这样的“铁箱子”附近还有好几座，在它们的脚下，那些只有几层高的小楼便好像杂草一般低矮。
但这里的人流量要比内环区更加大，但也更加拥挤杂乱。
随处可见的流动车摊，不同的商品吸引着人们驻足。
某些小摊的全息广告与嘈杂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更是给人双重的烦躁。
“把车开回车库去。”
卡尔文也跟着下车，并开口让智能驾驶系统将车开回。
“跟我走吧，老板，这里我认识有朋友，绝对能给你找一个又便宜又干净的房间！”
卡尔文笑着说道。
郑凌提着枪袋跟在他的后面，走入这座黑楼。
黑楼内部的人流同样众多，郑凌还看见了不少以刺青与花臂义体为特征的帮派成员。
祂们穿着有未名意义图案的黑色皮夹克，手里拿着枪械武器，审视着黑楼来往的人。
郑凌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目光审视，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遇上了一群审视食物的野狼一般。
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切都相安无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凌开口问道，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拥挤和味道。
“我们一般叫它‘蚂蚁窝’。它给了我们这些蚂蚁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卡尔文说着，带郑凌乘上了黑楼的电梯。
“去三十七楼。”
在接收到命令后，电梯平稳地向上拉升。
“那是哪个帮派在管这里？门口那几个不像是好人。”
郑凌开口问道。
“额……其实是哪个帮派管理这里都无所谓的，有我在，绝对保证老板您接下来的休息不会受到一点打扰。”
卡尔文此时却变得支支吾吾，不愿过多说明。
郑凌也没太过在意，不说就不说吧。
反正就在这里住几天时间而已，他也不想和这些帮派起冲突。
没过多久，他们两人就到了“蚂蚁窝”的第三十七层。
082 幻梦
蚂蚁窝内的环境要比郑凌想象中更差。
昏暗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挤着各色各样的人，空气极度浑浊。
或倚靠墙壁，或者蹲在甚至就直接躺在满是各种细碎垃圾的地上，手拿各种容器吸食着不知名的粉末。
细密的白雾缭绕，廊顶的小灯与墙壁光影屏幕的微弱光芒，稍微映亮了他们迷醉的面孔。
意识到有生人经过，有不少人抬起头，打量注视着郑凌的一举一动。
郑凌本能地皱了皱眉头，这些目光包含了各种情绪。
有惊奇、有畏惧、有怜悯……
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自己手臂与枪袋上，如同饿狼一般的贪婪。
“别担心，这帮烂人早就没力气了，使不了坏。”
卡尔文留意到郑凌的神色变化，连忙堆起笑脸解释道。
郑凌没多说什么，他扫了几眼周围，只是示意卡尔文继续带路。
走廊中段转弯，走向了该层更深处的地方。
眼前环境豁然明亮，墙壁与地面变得整洁，空气中的奇怪味道也减轻了不少。
“怎么样，老板？我介绍的绝对是又便宜又干净的地方！”
卡尔文嘿嘿笑道。
“确实不错。”
郑凌点点头。
比起刚才所见，这里的环境称得上优越。
“房间里面更加棒！”
卡尔文解锁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门打开，灯光自动亮起。
房间约三十多平米，配备有床铺与独立卫浴，还有一台智能投影设备。
虽不算豪华，但至少干净。
“一天只要两百信用点，怎么样？”
“这可是咱们这窝里最有性价比的地方了！”
卡尔文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看着郑凌。
“住四天。”
郑凌不想讲价，也没时间货比三家，直接向对方账户转了一千信用点。
“好嘞！绝对会给老板您安排得妥妥当当！”
收到钱的卡尔文两眼放光，赞叹郑凌的豪爽。
“别打扰我就行。”
郑凌走入房间把门关上，然后设置了新的虹膜验证锁。
“你们人类生命体的缺点要比我想象中还多。”
“我还以为大部分人类都跟你一样。”
“这样你们的进化还能更快一点。”
好几天没动静的魔戒AI忽然冒出了这样几句话。
“……额，你是在夸我么？”
郑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要是没来这里之前，我这算是在骂你。”
魔戒AI回复。
“……你觉得你很幽默？”
郑凌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应该算是幽默的一种。目前还在分析中，你们的语言文化比你们的品质更加有趣。”
“我不记得罗塞塔系统有教你这种语言文学……”
“该星系的电磁波网络讯号是全面开放的。”
“我已经通过这里的网络访问并了解了你们文明的所有历史，包括现今已殖民星系的位置。”
你当初传给我用于交流的译解系统已经——嗯，过时了。”
“我还在你们的星语社交平台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名称是‘路过的观察者’，现在已经拥有了三百……哦，现在是四百零五个粉丝了。”
魔戒说道。
“见鬼……”
郑凌赶忙打开星语搜索“路过的观察者”，果然发现了魔戒的账号。
他的第一条动态是：
“你好，人类文明，还有这个文明低劣的生命体们。”
“我来自先驱者文明，是一位路过的智能观察者。”
……
郑凌一阵无言。
他翻开评论，果不其然，看这番言论不顺眼的人们向魔戒致以了最低劣的“问候”。
“别闹……万一被当真了那就麻烦了……”
郑凌擦了把汗。
“这个几率不大，以外星文明作为新闻噱头的账号就有七千万三百七十二万多个。”
“这还是粉丝数量在十万以上的，十万粉丝以下的账号更是数不胜数，有人留意并且调查我的机率约为0.002%。”
魔戒不紧不慢地道。
“……好吧，你赢了。”
郑凌也不想和魔戒继续纠结这个，毕竟自己也无法限制对方的所作所为。
但随即，郑凌像是想起了什么，急促希冀地问魔戒道：
“那以你的手段，能不能直接进天神生物集团的网络里搞到我需要的资料信息？”
作为一个高级文明的智能AI，做到这点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十七个小时前，我就已经访问了寰宇企业联盟的域网，并得到了大量资料。”
“那你干嘛不早说！”
郑凌气急道。
“问题是，这些资料对你我而言都没有任何价值。”
“他们这些公司应该拥有自己独立于通用网络外的内部局域网，我目前没法通过远程访问。”
“所以说，你的计划依旧不变，能把我带到他们内部的话，事情就轻松很多了。”
魔戒解释道。
“那要你这个‘高等AI’有屁用……”
郑凌没好气地心想道。
而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门锁投影出了门外的全息影像，郑凌起身开门，看见了脸上堆着讨好笑容的卡尔文。
他的手里还捧着不少东西。
“我不是说不要打扰我么？”
郑凌故意冷下了脸。
“没没没，老板，我这不是给您送食物来了嘛！”
卡尔文连忙说道，递上了手中端着的盘子。
盘子里放有两瓶水，六条手指粗细的密封包装物，还有一个像是戴在头上的机械设备。
那几条密封包装物里装着的，是蛋白棒、维生素条、营养膏一类的物质。
郑凌在暗区以及这个蚂蚁窝里看到过不少关于这些玩意的广告，它们是暗区大部分人赖以生存的便宜食物。
而那个机械设备则名为“幻梦装具”，一种与义眼系统相结合让人切身感受虚拟网络世界的真实的设备。
如今人类文明的大量文娱产品都离不开“幻梦”，上映的电影用幻梦观看，发售的游戏用幻梦游玩……
包括郑凌在战团的拟真战斗训练，也是通过幻梦装具进行。
“这可是好东西，老板……”
卡尔文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芯片，插到了幻梦装具的读取库中。
“你在搞什么鬼？”
郑凌皱眉。
“海之女皇您知道吧，老板……整个幻海洲男人的幻想对象……”
“这个芯片里面就是……嘿嘿。”
“然后你只要戴上装具，把感官感受开到最高，然后你就可以……嘿嘿……”
卡尔文露出了一个男人间心领神会的笑容。
083 黑店
“那种级别的人物还会去拍幻梦？”
郑凌脸色古怪。
因为幻梦的普及，在观看影视作品时，观众往往是以主角的视角来切身体验影视的世界与剧情。
所以拍摄仍需要演员们亲身上阵。
目前最受欢迎最火爆的幻梦影片，都以超级英雄、星际战争等这种能给观众带来刺激爽快的题材为主。
而不可描述的动作片也包括在内，不过只是没法光明正大的放上来售卖。
“怎么可能……那种级别的人物，就算我们想，天神生物也不想啊！”
“就是用AI技术换个脸啦，要是照着海之女皇的脸整铁定要被天神生物找上门来……”
“不过你放心，老板，身材绝对一比一还原，绝对顶，包你爽翻天！”
卡尔文嘿嘿笑着说道，有口水从他嘴角流出。
“……不用了，谢谢。”
但郑凌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只拿了水和那些管状包装食品，再次强调“没什么大事不要打扰我”后便关上房门。
“这里的人都吃这些东西啊……”
郑凌随手拧开了一管营养膏，以吮吸的方式品尝了一下这种浆糊状的流食。
“……”
虽然不算很难吃，但郑凌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就好像绞碎的鱼肉与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一样，有一股咸腥味。
要是以后一直吃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习惯。
不说在战团时每天都能吃到热腾腾的新鲜美味饭菜。
即便是小队外出执行任务，所携带的都是炊事团精心准备的便携罐头。
郑凌咽下了嘴里的浆糊，拧开装水的瓶子喝了一口，忽然发觉这水的味道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麻醉药……？”
郑凌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静坐在床上。
殖入体内的预置胃袋正在对水进行预处理。
在摄入的食物以及水分被送入强化胃吸收消化转化为能量前，该生物器官会对它们进行预处理，检测并分离出潜在的有害物质。
“真是麻醉药……”
郑凌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急着吐出被析离出的迷醉物质——
并且就算刚才喝的那瓶水里面装的全是这玩意，也弄不倒他。
郑凌垂下眼帘，隐晦地扫视了房间一周。
这里的某个角落里，肯定装有隐秘监控设备。
“行吧，就让我看看你们想要搞什么鬼。”
于是他将计就计，嚼着一块蛋白块又喝干净了另外一瓶水。
之后，他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当然，陷入睡眠状态的只有其中一部分脑区，另外部分脑区仍接管着身躯，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约十分钟后，房间内传来了“嘶嘶”的细微声响。
高浓度的麻醉气体正在灌入这个房间。
“这帮人倒是警醒的很……”
郑凌心里想着，继续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这些气体更加影响不了他。
空气中的麻醉物质甚至还未进入肺部就被过滤系统筛除。
又过了约半个小时左右，郑凌才听到门外传来了窃窃私语。
“还在睡吧？”
“放心，睡死了，一直盯着他呢。”
“怕啥，我给他加了双重特制麻醉套餐，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要睡个一两天才能醒。”
郑凌听得很清楚，最后一句话是卡尔文说的。
“看来我是进黑店了……”
郑凌有些恼火，但他没有急着唤醒另一脑区，而是继续保持着熟睡的状态。
很快，房门便自动打开了，他先前设下的虹膜锁形同虚设一般。
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脸上都戴着多功能面罩。
其中走在最前的两名身形较为壮硕的男人套着沾满血污的暗绿色肮脏围裙，手里各自抓有小型圆锯与砍刀。
身后的几人手里则拿着同样沾满血污的枷锁、工具箱、高压电击枪、装满药液的粗大针筒等物。
他们迅速围聚到郑凌床边，目光就像是观摩一头待宰的牲畜一样。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不仅是只大肥羊，而是还是只自带金链子的大肥羊！”
卡尔文那猥琐的笑声响起。
他翻开了郑凌放在桌上的枪袋，顿时兴奋地叫道：
“发财了，这两把枪就抵得上好几个男人了！”
为首的两名壮汉倒没有在意，他们一手拿刀，一手在“熟睡”的郑凌身上比划着：
“确实是一副很不错的躯体……想必体内的器官也相当健康。”
“他的手臂看起来应该接受过不错的改造，拆下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嗯，脸的模板不错，家伙事也挺大……切下来卖给谁比较赚呢？”
“咦……这是什么？”
一名壮汉的手从郑凌的胯部摸到了他的腰部，摸到了一件装置。
“艹！是能量护盾！”
“这家伙身上有能量护盾！咱们这一单发财了！”
他激动地叫出声来，连忙就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被固定在腰带上的护盾立场发生器给拆下来。
一听到有能量护盾，其他人也激动了起来，纷纷凑过头去一看究竟。
对于非灵能者的常人而言，能量护盾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装备。
有了它，就不用再害怕会有一发从暗中袭来的子弹或者能量流将自己的脑袋打碎。
但制造生产能量力场的技术，一直都被夜鹰力场集团垄断。
即便是耐久度不高、最低速度限制值却不低的低等级能量护盾，其市场价也在一千万到两千八百万信用点不等。
这种价格，就跟天神生物的紧急救护小组服务一样，完全不是向普通人开放的。
“我艹！能量护盾！”
“那这哪是带金链子的肥羊啊，这可是背着一座金山的肥羊啊！”
卡尔文也是两眼放光，兴奋地大叫。
“麻醉组，让他继续睡下去。”
“剩下的人配合我们把他的四肢和护盾力场卸下来，然后抬去屠宰场，把剩下的零件拆了。”
另外一名壮汉沉声说道，手里的小型圆锯开始飞速转动。
他的目光在郑凌身躯上来回翻锁了不少于近百次，似乎在想着从哪里开始切割最完美。
“先用手臂开始拆除吧，检测到他的义体手臂隐藏有……啊——！！”
另外一名壮汉的手恋恋不舍地从郑凌腰上移开，摸向了他那冰冷的手臂。
可就在这时，在他印象里本该睡死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一柄尖刃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头颅。
084 清道夫
“嘶拉——”
利刃收缩，一抹猩红的血液溅出。
郑凌冷漠地挥手，冰冷的刃光如雷霆般划过。
那名壮汉的惨叫声也随着头颅的跌落戛然而止。
“不好，他醒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另外一名壮汉。
在意识到同伙被忽然“惊醒”的郑凌杀死后，他就凶狠地扑了上去。
他的左臂是经过粗犷改装的机械义体，手掌关节迅速变形成一只激窜着电流的管钳。
试图将郑凌还滴落着鲜血的右臂刀刃暂时压制。
与此同时，他右手抓着的一把小型切割圆锯劈向了郑凌的脖颈。
先前他还在调试转速，打算先完美地将对方的义体手臂分割下来——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必须立刻杀掉这名危险的男人！
剩下的几人也跟着反应过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拿着枷锁、高压电枪、镇静麻醉针等各种物件，试图控制住郑凌。
“砰！”
郑凌先是一拳打碎了那把高速旋转的圆锯，飞溅的金属碎片并未伤及自身分毫。
利刃从手臂上弹出，顺势削落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壮汉的头颅。
而其他人同样无法控制住郑凌这条猛龙。
高压电枪的刺激不过像是瘙痒一般微不足道；
装有镇静麻醉剂的注射器针头更是没法刺穿郑凌的皮肤。
而郑凌给予了这些刚才还想分尸自己的人最大的怜悯。
他只砍断了他们的肢体，以废除他们的战斗能力，而非直接取走性命。
唯一完好的，只有卡尔文一人。
还未等他庆幸，郑凌的手掌就如迅箭一般袭来，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脖颈。
“好了，坦白你的来历，还有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郑凌冷漠地道。
他的手掌如同枷锁一般，将卡尔文吊在了半空中。
“你……你是撕裂者么……”
卡尔文艰难地开口道。
他听着自己同伙的惨叫声，目光惊恐地盯着郑凌，完全放弃了挣扎。
“居然把仲裁者跟你们所谓的低级改造人放在一起……简直是侮辱！”
“干掉这个坏东西！”
魔戒AI的声音响起。
“谁……谁在说话？”
卡尔文也听到了魔戒的声音，更加惊恐。
“……是我在问你问题。”
郑凌没理会魔戒，加大了手掌的力度。
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能将卡尔文的脖颈给捏碎。
“我说……我们是……‘清道夫’！”
卡尔文感觉到了那股像是要将他喉结按入呼吸道般的窒息巨力。
他不敢再多嘴，赶忙老实回答郑凌的问题。
“清道夫？”
郑凌皱着眉头，一时间没能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但联想起那两个被他杀死的壮汉所说的话语，他顿时明白了所谓的“清道夫”指的是什么。
“你把我这种人骗来这里，就是为了挖我身上的义体拿去卖？”
郑凌眸光越发冰冷。
卡尔文躯体战栗，不敢回答。
“砰！”
下一刻，他摔了下来，险些坐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上。
“带我参观一下你们这里，还有你们的……老大。”
郑凌拾起地上的枪袋，将烈犬霰弹枪与北极星电浆手枪拿出，分别挂到了背后与大腿外侧。
既然今晚注定没法睡个好觉，那这里的清道夫们也别想睡了。
“我……我……好的……”
卡尔文看了一眼那双眼还在冒烟的同伙的脑袋，冷汗直流，哪里敢拒绝。
他内心直呼倒霉，为什么这一次居然招来了一只这么恐怖的怪物。
在此之前他早就觉得郑凌不同常人，所以还特地准备了全方位大剂量的催眠麻醉剂。
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带路吧。”
郑凌冷冷地道，踹了一脚仍瘫坐在地上的卡尔文。
“好好……好……”
卡尔文赶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耷拉着脑袋走在了郑凌前面。
走出这段相对洁净的廊道，一段距离拐角过后又变得昏暗肮脏。
“前面就是……我们清道夫的……工场。”
“这个时候……他们没什么活干，所以这里的人应该不多。”
“老大……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工场里面，我们这种小喽啰是不够格知道这些东西的……”
带路党卡尔文低声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过来‘参观’一下而已。”
“您说了算……”
卡尔文硬着头皮继续带郑凌前行，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确信自己绝对跑不过身后的那名猛男，就算不会被大卸八块也会被高能等离子瞬间汽化。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浓烈的血腥味与药水味，显然这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老大……这个时候不知道在不在供货室。”
“我带你去看看。”
卡尔文哆嗦道，打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金属房门。
血腥味淡了不少，这个房间类似于一个休息室，堆放了各种杂物设备。
角落里有几张沙发，几个男人躺在上面，头上皆佩戴着幻梦装具。
他们双手在空气中做出揉抓或者抚摸的动作，神情陶醉，嘴里发出舒畅满足的喘息声。
看样子，他们观看的幻梦影片“质量”应该很好。
郑凌赶着卡尔文绕开了这几名清道夫，没有惊动他们。
“老大的供货室在前面，不过……”
卡尔文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
郑凌冷漠地道。
“老大的那位保镖应该也在那……他也是一名很可怕的改造战士——撕裂者！”
“哦。”
郑凌不以为然。
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驻守在不远处小房间门前，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嗖——”
卡尔文只感觉背后有狂风掠袭而过，紧跟着便看见郑凌好似一辆战车一般扑了上去！
每一步踏出，都像有一柄重锤在敲击的他的心头般，心砰砰直跳。
卡尔文丝毫不怀疑，要是此时自己挡在他面前的话——
绝对会被直接撞死！
驻守在房间门口的那名撕裂者，立即就注意到了来势汹汹的郑凌。
他的义眼闪烁着红光，发出了自殖装以来最高级的危险警告！
但警告才刚刚发出，郑凌就已经袭至他的面前。
裹挟着狂暴的气浪，一脚印在了其胸膛上。
“轰！”
这名撕裂者甚至没能来得及进入武装形态，整个人就直接倒飞了出去。
连同身后的房间大门一起被撞碎。
085 肮脏的需求
那名撕裂者倒在一地凌乱的碎片中，胸膛凹陷下去触目惊心的一大块。
断裂的塑钢强化肋骨刺穿了皮肤，鲜血夹杂着火花一并从裂口涌出。
他挣扎着想爬起身，但在看到郑凌走上前后，又脸色难看地躺下。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实力的恐怖，绝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敌人。
“是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这里是……清道夫的地盘吗？”
他艰难地开口说道。
“刚知道。”
郑凌冷漠地回应，迈步上前。
合金臂刃弹出，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这名撕裂者还没变形作刀刃的双臂。
彻底废除了对方的反抗能力。
“你就不怕招来最残忍的报复么……”
“我们清道夫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清道夫的撕裂者不甘心地道，恨恨地盯着郑凌。
“是你们找我的麻烦在先。”
“我原本只想睡个好觉而已。”
郑凌不以为然。
一个干着肮脏活的帮派而已，他一个人就能将其团灭。
并且，这名撕裂者的职业改装也并不完美。
不说还缺少数个核心部件，就连最重要的武器——两支要化作刀刃的手臂，都是由不同型号的义体拼装而成。
战斗力相比接受完善正常职业改造的撕裂者要大打折扣。
“……那他们真是业务不熟练。”
“居然让你这种强大的猎物跑出了笼子。”
撕裂者喘着粗气，凶狠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瑟瑟发抖的卡尔文。
“行了，别废话了。”
“你们的老大在哪？”
郑凌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踪影。
“我不知道……”
撕裂者并未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郑凌摇摇头，检视起这个房间。
那就看看这里有多少值钱的玩意能作为自己的补偿费用吧。
这个房间的面积不算大，在墙上投射有一幅幅全息画像。
看样子应该是这一层各个地方的监控画面。
而不远处放置着一张棕色的木质长桌，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在两旁布置有书架，摆满了各种纸质书籍。
“他们所谓的老大整的还挺有文化的。”
郑凌心想道。
在这以芯片作为知识载体的科技纪元，只能记录有限知识且生硬不易理解的纸张书籍不再流行。
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装饰品存在。
而在地上，却摆放着一箱箱不同型号不同位置的义体部件，与这些书籍格格不入。
他目光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类似于保险柜一类能够存放财物的东西。
桌面上放置有一沓纸质清单，郑凌扫了几眼：
“黑梦诊所需求：市场价六千信用点以下的机械肢体三十件，右臂肢体数量不得少于八件；”
“多关节肌肉支撑螺母四十颗……”
“极乐红楼需求：精神稳定器五个、髂腰肌稳定器五个（拒绝杂牌货）；”
“拟真男性生育器官义体三十条……”
“十五岁以下的男女孩童二十名……”
“‘永驻青春’私人诊所需求：三十岁以下未受污染的干净肺器官与肾器官，大量需求……”
一条条字迹潦草的句语，看得郑凌一阵怒火中烧。
人身上的植入义体与器官，甚至连人的本身。
在这里，都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货物来进行这种肮脏的交易。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
“这些是什么东西？”
郑凌强忍怒火，拿起这沓清单，沉声开口。
“……找我们供货的清单。”
“我们的义体要比市场上的要便宜很多……”
“而且一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东西我们也能提供……所以许多人都愿意找我们合作。”
撕裂者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回答。
“所以为了钱，就能随便拐骗他人，然后再从他们身上活生生地挖出器官和植入义体吗？”
郑凌咬牙切齿，按压不住内心的怒火。
“……我们不做，始终会有其他人做的。”
沉默了一会，对方才这样说道。
“你们真是无可救药……”
郑凌目光又扫向了墙上那一幅幅全息监控画面。
魔戒似乎察觉到郑凌所想，特地为了放大了其中的几幅画面。
位置名为“分离工场”的监控画面一片猩红，能看到画面中央一张带有各种金属固定带的躺椅。
地面上全是血迹，甚至还有几具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
细看之下，能看到他们那已经分不出男女性别的尸体胸腔空出了一个大洞。
里面有用的器官与义体都被掏走了，而例如肠器这类没太大用处的器官则堆积到了角落里；
几名清道夫穿戴着沾满血污的围裙，正井然有序地分工协作。
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将新鲜生活的器官放到特制的箱子里，有人提着装有各种义体的桶，以无色液体清洗……
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我收回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你们跟净世圣教的那帮疯子没什么区别。”
“你们就不怕有人来捣毁你们这些罪恶么？”
郑凌攥紧了拳头。
“……这里是暗区，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说话。”
“除了紧急救护小组之外，没人会管我们……你想做什么！？”
躺在地上的撕裂者看到郑凌迅速抬手，一把绽放着闪亮能量蓝光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
“那现在就由我来管。”
郑凌冷声道，扣下扳机。
“滴——滴——砰！”
一发等离子束射出，精准命中了那名撕裂者的头颅。
极致的高热瞬间将其融化。
之后，他一手抓起面前的桌子，砸向了吊在天花板上的智能系统。
“砰！”
火花如雨一般落下，点燃散落在地的一张张罪恶的需求清单。
因为智能系统的破坏，应急灭火系统也因此失效。
这个房间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郑凌深吸一口气，走到撕裂者尸体前，拾起一把动能步枪离开了房间。
卡尔文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逃跑了。
他似乎也没有通知其他人，门口的那几个沉醉在幻梦里的清道夫成员，似乎刚刚才被这里的动静惊醒。
他们拿着武器，正骂骂咧咧地朝这里赶来。
“砰砰砰砰砰！”
郑凌步伐未停，平手抬枪连续射击，将这几人全部爆头击杀。
他不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人。
086 幸存者
“你是谁？！”
“啊啊啊啊——”
“快逃！”
“砰！砰！砰——”
三十七层的清道夫们遭到了最为可怕的打击。
狭窄昏暗的楼道里，惊叫声、枪声、惨叫声、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恶徒们只能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在迈步前行。
途中他们设下的各种陷阱要么忽然失效；
要么对其毫无效果；
要么就被干净利落地一枪破坏。
而他们更是连举起手中枪械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敢离开掩体，脑袋就会立刻被爆掉。
堪称高效的杀敌方式，使得郑凌变成了清道夫们的噩梦。
而郑凌也不介意如此。
对于那些被拐卖、活生生挖出器官和义体的人而言，这些清道夫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噩梦？
“按照你们的‘正常程序’，你应该将他们打包交给相对应的组织来管理。”
替郑凌远程解除了数枚隐藏在暗中的爆破地雷后，魔戒这样说道。
“你也听刚才那人说了，谁的实力强就由谁来管。”
郑凌冷漠地回应道，一枪崩断了一只抓枪从墙后方伸出的手掌。
“你这算不算是‘私刑执法？’你们最近上映的一部幻梦电影就是与这个题材有关。”
“不算。”
“战团有权立即击毙净世圣教任何一名恶教徒。”
“他们又不是恶教徒。”
“都差不多，都是泯灭了人性的人渣。”
郑凌扣动扳机，又接连击杀了两名清道夫。
“我想说的是，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早点完成你的任务，然后去到那张星图标记的下一个星系。”
魔戒说道。
“我可以少睡一个小时。”
……
“分离工场”的清道夫迅速被清理干净，只可惜再无幸存的受害者。
亲眼所见要比全息画面更加血腥惨烈。
工场内部甚至配备有高热焚化炉。
在郑凌杀至时，这帮清道夫正打算将被掏空了有用义体与器官的受害者尸体全部丢进去。
从用各种手段拐骗，再到根据需求清单划分“货物”的部位。
最后再将他们丢进焚化炉变作灰烬，就此从世界蒸发。
郑凌死咬着牙，攥碎了手里的枪械。
如果说净世圣教的恶行，是无可救药的愚昧与疯狂；
那这些清道夫，就是被金钱吞没的人心里最深处的极致之恶。
但两者之间不存在大恶与小恶之分。
唯一的区分就是由郑凌决定是否当场将其击毙。
“希望还有幸存者。”
郑凌深深吸了口气，确认这里的清道夫全部死亡后，转身离开。
他依照义眼系统所测绘的地图，清理搜寻着一个又一个房间。
但已经没有清道夫存在了，只剩下一片仓惶逃离的狼藉。
显然他们也已经得知有这样一尊不可匹敌的杀神存在，作出了和卡尔文一致的选择：
逃离这里。
没过多久，郑凌一脚踹开了一道金属铁门，找到了清道夫的“监狱”所在。
这是他们关押“货物”的地方。
某些清单指定的特殊“货物”会被暂时关押在这里，直到凑够数量再一起打包送走。
昏暗的牢房内空气浑浊，不到四十平米的面积挤着将近十几张污迹斑斑的简陋床铺。
被关押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十三四岁以下的孩童。
他们木然地看着牢房中心唯一一盏昏黄的小灯，双眸失去了神采，似乎已经对世界绝望。
甚至郑凌惊起的巨大动静也没能让孩童们产生太大的反应。
也有几个容貌不错的少年少女，但除了脸以外，他们的身体布满了各种淤青与伤痕，显然遭受过不少非人的对待。
而他们的精神状况与孩童相比要更加糟糕。
他们满手是血，没有一根手指是完好的。
而在牢房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血红色的绝望词汇。
“这帮渣滓……”
郑凌胸膛剧烈起伏，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有幸存的受害者就是好事。
“放心吧，一切都没事了。”
他开口安慰孩童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时半会没法带他们离开这里……先清理掉那帮混蛋再说。”
郑凌稍微思索后做出了决定，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带走并且安置治疗这些孩童。
只能之后再做打算。
他退了出去，将那扇被他踹得变形的金属门轻轻关上。
然后继续找寻剩余的清道夫和幸存的受害者。
……
三十七层清道夫帮派被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座蚂蚁窝上下层其他帮派的耳中。
他们各怀鬼胎，纷纷派出了人手前来打探情况，或者想趁机谋取利益。
直到那些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或者大腿惨叫着回来后，他们再也不敢往三十七层派人了。
“那帮人该不会把内环区哪个大人物的亲戚给骗回来宰了吧？”
“所以才会被人找上门来砸场……”
“有可能，扫场的家伙强的过分！”
“我有个去探路的倒霉兄弟，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见着，就被卸下一条大腿给丢了出来！”
“那应该不是公司养的‘武装狗’，要换成那帮凶残的家伙，去探路的都要被轰成渣！”
“行了，别想这个了，咱几个打个赌，这座蚂蚁窝的老板会不会出来镇场子？这里是他的地盘。”
“还有，清道夫的生意盘子可不小，几个老大要是抢起来的话又要流不少血……”
帮派的人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手拿啤酒嘴咬合成肉干，将此当作闲聊的话题。
“我看到蚂蚁老板的人下去了！”
“赶紧飞无人机下去，开直播开直播！”
“开盘了开盘了，堵这次老板的人会死几个……”
帮众们沸腾了起来，巨大的全息投影画像投映在空中，放映着无人机在三十七层传回来的画面。
“蚂蚁老板”——即每座蚂蚁窝的掌权人，也称作“包租公”。
他们在鱼龙混杂的混乱暗区内，为大量人口以及帮派提供了栖身之地。
这样能容纳大量人口的大型建筑，自然不是暗区寻常势力能够建造的。
于是这些蚂蚁老板们往往就跟公司划上了等号。
但至少有一点是不容置疑以及更改的——
想要在蚂蚁窝住，那就要给老板付房租。
刚出院，今天继续正常更新
书没g，人差点g了，好在没g……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087 邀请
积累了大量财富的蚂蚁老板们，手下的装备自然也是暗区内最好最贵的。
被三十七层骚乱所惊动，前往维护“秩序”的镇乱队伍与帮派暴徒们有显著的差异。
他们皆穿戴多功能高抗性的黑色作战甲，手持制式激光步枪，训练有素。
不说别的，就凭他们人手一把激光步枪的配置，就已经奠定了他们在暗区内的武力地位。
公司并没有完全放任暗区不管，至少在武器方面做出了管制。
类似激光、等离子一类的高杀伤能量武器被限制流入暗区。
所以绝大多数帮派的武器装备依旧以老式的动能和爆破武器为主。
蚂蚁老板的镇暴小队直接开至清道夫的驻地前，但他们并不着急深入。
环绕在他们身边的微型无人机响起了低沉的话语声，声音传遍整个区域：
“这里是二号蚂蚁窝的负责人罗斯卡.埃尔。”
“立即停止你的暴力行动，外来人。”
“否则我有权将你击毙。”
……
三分钟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镇暴小队放出了一批微型无人机，深入驻地打探情况。
可没飞多久，就有几架无人机传回了影像。
“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镇暴小队立即做好迎敌准备，激光枪口对准了对方即将要走出的方向。
很快，他们便看见了那道自昏暗中走出的魁梧身影。
每一步落下，都好像一记重锤敲击着他们的胸口一般。
这支小队顿时如临大敌，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一般的帮派打手。
“这帮人渣跟你有关系么？”
郑凌脸色冷漠地开口，直视那架方才发出警告的微型无人机。
所谓的负责人应该在远程观察着这里。
“站住！不然我们要开枪了！”
回答郑凌的是镇暴队为首的一名队长。
他紧张地抓着手里的激光步枪，厉声喝道。
对方那无形的铁血气势以及其手中不凡的双管霰弹枪，让这些镇暴队员们内心感到了一丝恐惧。
但郑凌没有理会他，依旧迈步前行。
就在镇暴小队打算开火时，那架微型无人机却飞至他们面前，作出了回答：
“不算有关系。”
“我只负责租售地方给这里的人，至于他们的来历，还有他们做的生意……都不归我管。”
……
“我没看错吧，这窝的老板是要缩脑袋？”
“应该是……那个扫清道夫场子的人一看就不好惹，老板的那些打手哪次镇场子不是暴力横推的？哪像现在那样，不敢轻举妄动。”
“管他好不好惹，赶紧打起来啊艹！我还赌老板这次要死两个人的！”
……
上下几层许多双眼睛都关注着三十七层的情况，但他们的直播画面很快就中断了。
怒骂声当即像是炸了锅一样响起，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与混乱。
但对于负责人罗斯卡.埃尔而言，这些并不重要。
他温和的声音通过微型无人机传出：
“你看上去不像是公司的人。”
“你的身手相当强悍，能毫发无伤地清理掉这帮手段肮脏的清道夫……难道你是从某支舰队军团退役的精英？”
郑凌神色未变，但心里已经对这个并未谋面的蚂蚁老板有了些许警惕。
“但不管怎样，既然你来到了金融星系，过去就不再重要。”
“有兴趣在这里工作吗？我会给你一个相当优厚的工资，以及广阔的上升途径。”
“寰宇联盟的那句口号是什么来着？哦，对，‘未来的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罗斯卡似乎是看中了郑凌那不凡的身手，主动向他递去了橄榄枝。
“未来的机会？是指那些被挖出来的植入义体和器官么？”
郑凌双眸紧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架微型无人机，冷声说道。
“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有兴趣来一百六十八层吗？或许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幕后的罗斯卡.埃尔没有在意郑凌的话，反而向他发出了邀请。
郑凌本能地就想拒绝。
他并不想跟这些所谓的什么老板有来往——但略微思索后，他还是答应了。
那些幸未惨遭清道夫残害的少年孩童们后续还需要处理，或许这个老板会有办法。
“可以。”
他点了点头。
“很好。不过请容许我稍微限制一下你的行动。”
“我比较在意……个人安全。你是一位强大的战士，而我只是一个除了义眼系统以外什么都没装的普通人。”
“对你来说，杀掉我只是一颗子弹或者一发能量流的事情。”
罗斯卡又说道。
“怎么？难道你想要我脱光了去见你？”
郑凌讥讽道。
“虽然你的肉体如黄金一般完美，但我还是更喜欢水嫩的女孩们的胴体。”
“你只需要把武器卸下来即可。”
微型无人机环绕了郑凌飞了一圈，罗斯卡的声音依旧温和。
“这跟让我脱光了没什么区别。”
郑凌冷声道。
“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能看出来，你本身就是一件最为精密强大的武器。”
“假如真的发生了战斗，你一两分钟就能赤手空拳将我的手下全部解决掉。”
罗斯卡这话一出，这支镇暴队的人们顿时变得更加紧张，稍微后退了好几步，与郑凌保持距离。
“……希望见面时你说的话还能保持现在这个水平。”
郑凌干脆地将烈犬霰弹枪与北极星电浆手枪卸下，随意地抛给了那名为首的镇暴小队队长。
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
“另外，你刚才的话有一个地方不对。”
“解决你的这些手下……三十秒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