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意外收获
负责人罗斯卡的镇暴小队带着郑凌走出了宽阔的专用电梯，来到了这座巨型楼房的最顶层——
一百六十八层。
虽然负责人罗斯卡喝止了他们持枪对准郑凌的无礼行为，但他们仍紧张地抓着胸口的激光步枪，紧盯着郑凌的背影。
穿过一条约两百米长、冷色调光芒充斥的金属长廊，郑凌看见了这与底下一百六十七层楼截然不同的一百六十八层。
群星纪元的科技水平重新在此体现。
包括自动防卫炮台与战斗智械在内，各种各样的科技设备随处可见。
“你这里还真是防备森严。”
郑凌环视四周，开口说道。
他同时也在扫描着这里的环境数据，将其录入至义眼系统中。
“总得以防万一。这边请。”
罗斯卡的声音从身前飞行的微型无人机传出。
在其指引下，郑凌通过了数重戒备森严的防卫关卡，来到了罗斯卡.埃文的办公室。
“欢迎，强大的战士。”
“我在这里见惯了各种混混、打手、特工……”
“但如你这般一看就知是人中之龙的战士，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对方微笑着端坐于巨大落地窗前的红木茶桌前，有模有样地摆弄着桌上的一套洁白的瓷质器具。
他身形瘦削，看起来约四十多岁，一头干练的金发，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正注视着走入房间的郑凌。
“你想跟我沟通些什么？”
郑凌径直走向了罗斯卡，对他那些奉承话置若罔闻。
其身旁的数台战斗智械检测到威胁，当即就变形亮出武器，枪口预瞄红光对准了郑凌的心脏与头颅。
“警戒关闭，将这位战士的安全权限上调至四级。”
罗斯卡不慌不忙地调出一个全息窗口，稍微操作后，身旁的战斗智械亮起绿灯，迅速收回武器。
“这足以表明我的态度了。请坐。”
他微笑且礼仪地请郑凌坐至他的对面。
郑凌根本不在意这些，即便在暗中依旧有数十座防卫炮台对准着他。
魔戒能瞬间把这里的智能系统直接废掉。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远方幻海洲内环区那片色彩缤纷的钢铁森林。
“产自蓝星的大红袍，上好的茶叶。”
“即便是公司的高管们也很难喝得上这样的好茶。”
罗斯卡给郑凌倒上了一杯热茶，茶香四溢，茶水橙黄明亮。
“所以你的后台是那些大公司么？”
郑凌没有急着喝，直视对方。
罗斯卡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闭上双眸细细回味。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
“这里是金融星系，每一颗星球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寰宇企业联盟。”
“而我只能算是个小管家。”
“这座蚂蚁窝出了什么乱子而导致收益锐减的话，我随时都会被换掉。”
见郑凌不动声色，他继续说道：
“清道夫……从道德上讲，他们的生意确实不怎么干净。”
“一个残害自己同类的组织在你眼里只是‘不怎么干净’？”
郑凌冷冷地开口。
“暗区的存在就是替公司处理解决不能放到门面上的生意。”
罗斯卡不以为然地说道，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只要有市场需求在，就算你清理掉了清道夫，也还会有其他人去做这种生意。”
“赚钱嘛，赚到自己钱包里就行。”
“我没时间，也不想听你说些给人渣洗白的废话。”
郑凌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等等。”
有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叫住了他。
其中一个居然是来自魔戒。
“先别急着走，我扫到这里的网络与寰宇企业联盟建立有链接。”
“我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信息。”
魔戒向郑凌发出了讯号。
郑凌有些惊喜，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行，我在这里再待一会。”
他脸上神色不变，深深地看了罗斯卡一眼：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既然来到了金融星系，那肯定也想做出一番大事业。”
“以你的身手，我倒是有个好介绍，保证你能赚大钱的同时，还能收获不小的名气。”
罗斯卡笑着说道。
“说下去。”
郑凌重新坐回红木长椅上，假装自己被罗斯卡的话语所打动。
“清道夫的名声在暗区也算是较坏的一档。”
“你今天独自一人清洗了他们整个组织，消息传出去必定会引起不小的热度。”
“我正好有位《幻海漫谈》的朋友，让他们顺势给你推波助澜一下……”
“《幻海漫谈》？那是什么？”
郑凌打断了罗斯卡。
“幻海洲最火爆的新闻平台和访谈节目，炒作热度一流。”
“就连天神生物的几位天神组成员，也会私下找他们炒作增加自身热度。”
罗斯卡介绍道。
“所以你是想把我捧成……话题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凌皱了皱眉，他可不打算出名。
出了名就意味着自己有可能被那些大公司注意，不利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自然是为了弥补我的损失。你把清道夫灭了，那可就没人给我交租金了。”
“给《幻海漫谈》捧一个话题人物，我至少能得到一笔不算小的报酬。”
“我总得确保下个月的财报交上去不会丢掉我的饭碗。”
罗斯卡倒掉了郑凌杯中凉却的茶水，重新斟上一杯新茶。
“……我需要考虑一下。”
郑凌装作一副思虑的样子。
“这个自然可以，这层有为贵宾专门准备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罗斯卡微笑道。
郑凌挑了挑眉，这正合他意。
他巴不得在这多待一会，让魔戒尽可能地解密到更多的数据信息。
089 解剖记录
在罗斯卡准备的贵宾房里，郑凌闭眸端坐于床上，思维随魔戒所打通的信息通道进入了网络信息世界。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以往破解窃密信息的任务，都交由义眼系统内智能程序自动进行。
他不需要亲自去处理那些眼花缭乱的编码数据，只要等待结果即可。
而现在，他本身意识化作了0和1的数据流，好似一条小鱼一般，随魔戒于网络海洋遨游。
行星科技下线通讯频道，行星科技域网、寰宇企业联盟域网、天神生物域网……
无数信息数据飞速从青绿色视界的两旁划过，郑凌随魔戒直至到达一堵无边的黑雾之墙前才停下。
“这里是哪里？”
郑凌的意识向魔戒发去了讯号。
“天神生物信息库的防火墙。跟其他的大公司一样，该库一般都独立于你们大众网络之外。”
魔戒在网络世界具现的形象是一枚淡蓝色的指环。
“能进去吗？”
“现在整个寰宇企业联盟的公司信息库访问权限已全面向我开放。”
魔戒说道，滴溜溜一转动，便轻松在黑雾之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现在我们是游客访问状态。”
“哪家公司的信息库能让游客访问就见鬼了……”
郑凌内心吐槽道。
“我们的位置不会被定位吧？”
他的意识流穿过了黑雾之墙，但又有些忧虑。
要是被公司巨头养的黑客们定位发现自己的话，那恐怕会非常麻烦。
他们的武装部队可不是帮派混混、私人雇佣兵之流能够相比的。
郑凌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跟他们对抗不是明智选择。
“不会，我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开始检索有关‘华夏之龙’的信息数据。”
黑雾之墙的另一头，是一片寂静的淡绿色信息海洋。
很快，这片海洋就随魔戒的检索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但这波动并未持续多久。
几秒钟过后，数千个与“华夏之龙”有关的文件信息被筛选了出来。
郑凌随手点开其中一份文件，通篇大论讲的都是天神生物集团的项目扩张计划。
其中只有寥寥几句话提到了华夏之龙战团，对郑凌而言没什么价值。
“哦，对了，忘记你没急速阅读能力了。我再给你筛选一遍。”
魔戒又对这数千个文件进行了一番筛选，最终在他们面前，只留下三个他认为是有价值的数据文件。
《一号龙卫的躯体解剖记录》（绝密，阅览需执行官以上级别权限）
文件的名称一下子就吸引了郑凌的注意力，尤其是第三个猩红字样的绝密文件。
他立即点开阅览：
2866年9月17日，进行第一次解剖。
解剖对象：华夏之龙战团，一号“龙卫”（已死亡）
项目监管主管：XXXX
记录者：XXXX……
“该死，天神生物真的得到了战团战士的遗体！”
郑凌情绪有了剧烈波动，意识险些与网络世界断开连接。
他强忍怒火，继续看下去这份记录：
“即使已经死亡，但一号龙卫的肉体坚韧强度仍超出我们想象。”
“开始分析表皮细胞和肌肉组织构造。”
……
“龙卫的骨骼中含有大量金属以及陶瓷类物质，极大程度上强化了他们骨骼的硬度。”
“骨架得到了增强扩大，胸腔的肋骨已生长融合为一块整体。暂未确定生成原因，等待进一步解剖。”
“已将样本送至骨质部分析。”
……
“发现一个殖装于胸腔位置的未知球形肉质器官。开始摘除，准备送往生物进化部。”
“惊人的两颗心脏！建议保留以研究两颗心脏相互之间对身体的合作功能。”
……
除却文字表述外，文件内还配备了视频和音频，以更好地为阅览者详细解说龙卫战士那先进精妙的生物改造。
“能帮我将这些文件全部下载下来吗？我要上交给战团长。”
郑凌竭力平稳情绪，以免自己的意识从网络世界断开。
“当然可以。”
魔戒答道，“好了，这三份文件已发送至你的义眼系统。记录已经清除。”
“谢谢。”
郑凌诚恳地道谢，虽然通过讯号没法表达出诚恳的态度。
“按照《同盟互助条约》，这在我提供帮助的范围之内。”
“并且你的战团应该也得到了我们先驱者文明的生物科技。”
魔戒不以为然。
“战团……也得到了先驱者文明的科技？”
郑凌一愣，重新回看起天神生物那份解剖记录，上面被重点标识的各种人体改造技术——
有一部分与自己所接受的“仲裁者”职业改造一模一样！
“难怪战团长知道我接受了外星文明的改造，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你不清楚自己战团那些战士的改造流程么？”
魔戒问道。
“就算在战团内部，这也是绝密信息。”
“只有成为龙卫或英招的战士，才清楚改造流程以及改造后发生的变化。而寻常战士对此一无所知。”
郑凌说道。
“从改造流程上看，这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智慧AI人格经过调试的通用模板。”
“毕竟你们人类生命与先驱者生命体有一定的相似。”
“就是不知道你们遇见的那位AI是来自我坠落前，还是坠落之后的时间。”
“根据《同盟互助条约》，我想与你们战团遇见的那位先驱者AI进行交流。”
魔戒说道。
“……我答应你，不过要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
魔戒的讯号震得郑凌一愣一愣的。
战团的强大起源居然也是来自先驱者文明。
真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说先驱者文明的庞大，脚步遍布银河系诸多星域而因此留下的遗藏。
“已记录你的承诺。”
……
“这样一来，战团长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
郑凌心想道。
他只需要将这份证据交上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由章南海战团长来处理。
“对了，魔戒，帮我检索一下关于‘太阳之子’的信息。”
郑凌想起了战团长安排的第二个任务。
刚好这里就是天神生物的信息库，看能不能直接把太阳之子的情报也给挖到手，一口气完成任务。
“正在检索……”
“未发现有关‘太阳之子’相关的信息数据。”
两秒过后，魔戒给出了回复。
090 特殊报告
“没发现么？”
郑凌一愣，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里是天神生物集团的信息数据库，方才那绝密级别的信息记录都有保存。
隶属于“天神组”的“太阳之子”，他的信息应该也在这里才对。
“正在检索有关天神组的信息数据。”
在查询无果后，魔戒将检索的范围放宽。
周围空间立即就弹出了密密麻麻的信息窗口。
“海之女皇、天启先锋、雷霆前线、死亡坦克……”
天神组强大英雄们的能力、身份、种族、性格过往等各方面的个人信息，在郑凌眼前一览无遗。
唯独缺少“太阳之子”。
“他的信息没保存在这里？”
除此之外，郑凌也察觉到，这些看似详细的英雄信息记录有一个共同点。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英雄们的超能力来源并没有明确的结论。
他们不同于灵能者，能力各异。
例如人气与实力皆在前三的海之女皇。
她拥有强悍的控水能力，能将水变作足以击穿合金装甲的超高压水箭。
而大海更是她的主场。
在海里，女皇不仅能爆发出令人望尘莫及的极速，甚至还能轻易掀起一场十数米高的打击海啸。
这也是她常驻金融四号的缘由。
有这样的能力，在一颗海洋占据了百分之八十面积的行星上可谓是如鱼得水。
“看样子，这些超人类的能力来源和太阳之子的信息……它们的保密程度要比这里更高。”
郑凌有些无奈，只得先将天神组其余十一位英雄的信息打包下载。
“再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天神生物与净世的合作资料。”
“加上这个，战团就有更多的底气跟这帮公司叫板。”
为了稳重起见，郑凌想要给战团接下来的行动再上一层保险。
龙卫与英招的改造秘密是华夏之龙战团的立团根本。
他不排除寰宇企业联盟会为了利益，选择与战团胡搅蛮缠，甚至硬抗。
但如果涉及到净世，那太阳系人类议会也无法坐视不管。
尤其是两者之间能掀起一场旗鼓相当的战争时。
“好的。正在检索。”
魔戒的速度依旧迅速。
郑凌刚接收到讯号，眼前就立即弹出了一个信息窗口。
《3S类特殊项目报告》（已封存，阅览需执行官以上级别权限）
索提戈行星政府于2866年8月19日，在该行星上与公司达成了一笔交易。
交易内容：四具完整度约为95％的特殊男性尸体，未知外星文明遗迹（可能存在高等生物科技）。
分公司交付：一亿信用点、军用大型制式药品包六千份、神经强化剂一千支……
批准人：索提戈行星分公司执行官XXXX。
……
报告更新：
2866年9月23日，索提戈行星政府失去该星系控制权。
交易中断，已启动应急补救措施。
已出动“千面人”和“幽灵”前往执行回收任务。
……
报告更新：
回收未知物品一件，未知生物质十一千克。
“千面人”确认死亡，“幽灵”重伤。
报告封存。
……
虽然通篇报告只字未提净世，但索提戈行星政府与净世联合。
这份报告足以让战团占据更多的主动权和话语权。
“要不干脆把整个数据库搬回给战团算了……”
郑凌嘀咕着，打量这片似乎无限大的网络空间。
“不想你那落后的机械内置系统过载然后烧烂你脑袋的话，就别打这种主意了。”
魔戒泼了冷水，“另外该准备断线了，这里的安全系统每隔二十八分钟就会进行一次全面清查。”
“我是无所谓的，但你的连接讯号一旦被扫出，天神生物集团的武装特工三分钟内就会杀到你面前。”
“好吧，我知道了。”
郑凌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也不着急，有魔戒在，以后进各大公司的独立网域就跟逛自家花园没太大区别。
他迅速从天神生物的独立网域退出，转而打开战团长章南海给他留下的加密通讯频道。
“检测到超空间讯号，正在链接……链接成功。”
“身份验证中……验证完毕。”
“第一特殊作战连士官长郑凌已上线。”
“士官长？我升军衔了？”
“第一特殊作战连……这什么时候设立的？”
郑凌一阵惊喜，同时将《一号龙卫的躯体解剖记录》和《3S类特殊项目报告》发送给章南海。
“估计还要等几个小时，战团长那边才能收到文件。”
有魔戒的帮助，他轻易地完成了一半任务。
“接下来该想办法打探太阳之子的消息了。”
细细思索，郑凌发现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是成为天神生物的员工，之后想办法潜入内部通过魔戒看能不能挖掘到新的信息；
二是从天神组的那些超人类入手，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有关太阳之子的情报。
“一的风险有点大，估计还要浪费很长的时间……而且不能保证那些信息一定是以数据的形式保存在线上。”
“二的话……目前我跟那些人的社会层次相差巨大。”
“他们是万人在上的超级英雄，而我只是个刚来这里还住不起内环区的穷人。”
“或许能答应罗斯卡的要求？先成为个小人物，吸引些目光，或许能接近某位英雄。”
郑凌做出了决定，走下床铺打开房门，对驻守于门外一脸紧张戒备的士兵开口说道：
“帮我通知一下罗斯卡先生，我愿意接受他的要求。”
091 幻海漫谈（一）
“您好，郑凌先生。”
“我是玛蒂娜，您这次节目的私人跟随导演。”
一位身材高挑，容貌靓丽的黑发美人儿坐到了郑凌对面的沙发椅上。
也不知是罗斯卡还是这个节目的安排，天色还未亮，便有一架浮空车飞来接走了他。
他睡醒时甚至还未收到战团方面的回复。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郑凌目光看向悬浮车窗外。
那几座矗立在暗区内，表面挤满了各种各样广告的庞大“蚂蚁窝”正在身后远去。
“要不是罗斯卡先生劝阻，否则在我收到他讯息之后就立马赶来了。”
“这段时间难得出一个劲爆的新闻与人物，我可不能放过。”
玛蒂娜微笑道，眸光从上到下细细观摩着郑凌，抿了抿粉唇：
“而且你的形象相当不错，那些喜欢被征服的女孩和男孩们肯定会爱死你的。”
“……我想你该跟我说下，我要参加的是个什么样的节目。”
郑凌仍很不适应这里过于“奔放”的两性氛围。
“你居然不知道《幻海漫谈》？”
“这节目不止在金融星系火爆，在其他星系也是有很大知名度的！”
反倒玛蒂娜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稀有物种一样。
但她还是开口给郑凌介绍道：
“《幻海漫谈》是金融星系最最火爆的节目之一。”
“节目以访谈为主，很多焦点人物——比如电影明星、公司精英、社会名流等等……甚至天神组的超级英雄们都曾参加过我们的节目。”
“除此之外，我们还邀请过不少平民百姓，并且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实现他们的愿望……”
“总之，《幻海漫谈》是一档相当高人气、且富有人情味的访谈节目，每天都有无数人想要……”
郑凌打断了玛蒂娜的滔滔不绝：
“你还是直说，我需要在这个节目里面做什么吧。”
“很明显我不是你说的那些人之一，我也不明白罗斯卡为什么会觉得我能上这个节目。”
“没事，过了今晚，你就能跻身成为焦点人物之一。”
玛蒂娜倒很有自信。
“……就因为我消灭了清道夫？”
“没错，《幻海漫谈》的观看人流有一部分是来自暗区。
而你的英勇行为将给我们节目吸引来更多的暗区观众。”
“既然大家都知道清道夫的存在，那你们为什么不让人去消灭掉他们？”
郑凌沉声说道。
“这并不重要。反正你已经做了不是吗？”
“而这将作为新闻在今晚直播的节目中爆出，无数在暗区生活的人们会感激你清除了他们。”
玛蒂娜笑容满面，迅速跳过了这个问题。
一直平稳行驶的浮空车此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好了，欢迎来到幻海传媒公司。”
“来我办公室吧，我们得详细商谈一下，你今晚节目直播所需要做的准备。”
玛蒂娜笑意盈盈，向郑凌抛去了一个媚人的眼神。
郑凌自然地无视，随她走下浮空车。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大楼内部的浮空车停泊区。
“跟着我，别乱跑，这里一切都有监控和激光盯着呢。”
玛蒂娜叮嘱道。
郑凌点点头，表示会配合。
跟随在玛蒂娜身后，接连通过了几道激光扫描排查后，总算被允许搭乘电梯前往办公楼层。
过道来往的工作人员们神色严肃，或不言苟笑，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脚步匆匆。
这种压抑感在办公楼层那冰冷色调的灯光中放到了最大。
直到他跟着玛蒂娜到了她的私人办公室。
之所以称为“私人”办公室，是因为这里与外边的那些办公室有一个明显的差异——
墙面不是透明无死角的全景落地窗。
“你们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么？一天到晚被人盯着？”
郑凌皱了皱眉。
“这很正常，我也是那样过来的。”
“领导可不喜欢上班拿钱摸鱼的人。”
玛蒂娜不以为然地道。
她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白色容器，凑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之后她长出了一口气，晃晃脑袋：
“OK，精神了。上班。”
“你吸的是什么？”
“算是兴奋剂吧，不吸点这个今天要困死。昨晚就睡了二十多分钟……”
说着，玛蒂娜晃了晃容器，有些烦躁地嘟囔着：
“见鬼，这次咋这么快就用完了……待会去得多领个几箱。”
“……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郑凌此时也察觉到玛蒂娜那艳丽妆容下掩藏的疲倦。
并非所有人都接受过强大的生物改造手术，拥有一副机能强悍的躯体。
“不拼不行啊，我下面就有好几个玩命的家伙盯着我这个位子呢！”
“就算没人盯着，现在部门还有个主管位置空着，我总得拼一把！”
“见鬼，那个骚货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沉思者’拉上了节目……老天保佑，还好我也挖到了一个大新闻。”
说着，玛蒂娜整理表情，恢复了先前的娇媚笑容。
她凑到郑凌身边，吐气如兰：
“郑凌先生，这次就看您的表现了。节目顺利结束后，我晚上请您去水晶宫吃饭。”
“……再说吧。”
郑凌叹了口气。
他听出了玛蒂娜的言外之意，但他现在着实没兴趣想这个。
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人为了工作拼命到要用兴奋剂来硬撑身体。
并且还要用各种手段来保证自己的工作不会被别人顶替或者抢走。
“这金融星系……感觉比索提戈也好不到哪里去。”
092 幻海漫谈（二）
幻海漫谈直播前十小时。
郑凌收到了战团长的回复讯息。
“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更快。”
“已授予你一等功战团立功军章和对应的军功，待你完成任务后回战团领取。”
一等功！
郑凌喜上眉梢，对于战团战士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誉！
在战团的历史中，曾得到这项荣誉的战士不超过一千人。
“战团长没有说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不需要我配合。”
“我还是先专心把太阳之子的信息情报挖出来吧。”
郑凌平复心情，心想道。
就在这时，这间办公室的自动门打开，玛蒂娜走了进来，一脸喜色：
“好消息！领导们对那段记录影片非常满意！”
“他们一致决定，今晚的节目你压轴出场！”
“记录影片？”
郑凌十分不解，他可不记得自己有给玛蒂娜发过什么影片。
“罗斯卡先生没跟你说吗？”
“昨晚你清扫清道夫的战斗画面全都被拍下来了！”
玛蒂娜笑着说道。
郑凌眉头一皱，本能地感到不悦。
作为“蚂蚁窝”的管理者，自己与清道夫的冲突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罗斯卡尽收眼底。
看样子，他将自己推来这里，恐怕不只是想要自己出风头拿新闻稿费那么简单。
“公司已经将那段画面素材送去幻梦部门，打算制成一段幻梦影片，估计明天就有样片出来。”
“你很快就能成为大明星了！要抓住这个机会哦！”
玛蒂娜兴奋地跳起了小舞步，“一个话题新闻外加一个话题人物……这主管的位子我坐定了！”
而郑凌则是在细细回想昨晚的战斗，确定自己没有暴露出战团方面的技能后，才开口问道：
“你说有英雄也参加过你们节目……那‘太阳之子’有来吗？”
“太阳之子？”
玛蒂娜先是一怔，之后用力点头回答道：
“来过！”
“而且那一期节目的人气仍然是历史最高！”
“去年将太阳之子请来节目的那位，现在已经成了节目组的总导演！”
说着，她俏脸笑容变得有些痴迷：
“他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正义英雄……我还私藏有那一期节目的直播未剪辑版……”
“能让我看看么？”
郑凌说道。
“这个……”
玛蒂娜稍微犹豫了一会，才答应道：
“好吧，就当让你熟悉下节目流程。”
“毕竟我们节目主讲真实秀，没有彩排。”
说着，她义眼内有数据光华闪烁，小小的办公室内变得昏暗无光。
“小窗”外的景色也从艳阳高照一下子变作了繁星点点——
郑凌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窗户，只是一面投放画面的拟真屏幕。
一幅全息画面投放于室内中心位置，开始播放玛蒂娜私藏的直播未剪辑版的幻海漫谈第97期——
“幻海洲、金融星系，还有其他星系所有在收看节目的观众们，晚上好！”
节目的演播室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一套银色的皮质沙发、一张主持智能桌及其后方的全息大屏幕组成了这个节目的主题——访谈。
主持人是个皮肤有些许黝黑的俊朗男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显得格外兴奋：
“今天的节目里，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一位一位不得了的‘超级’大人物……”
他的话还没说完，现场就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声。
“好吧好吧，看来现场的观众们比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期待这位嘉宾……”
“可能不需要我来介绍他，但规矩不能忘——让我们掌声有请天神组的队长、人气与实力并列第一的超级英雄——太阳之子！”
欢呼声与尖叫声顿时更加震耳欲聋。
镜头画面切到了观众席，能看到数百名观众狂热地嘶吼尖叫，若不是有维护秩序的冰冷安保智械阻拦，恐怕他们早就冲了下来。
“这期节目的现场观众都是花了天价死命挤进来的，为的就是见太阳之子一面……啊啊啊！快看，他出场了！”
玛蒂娜也俏脸通红，痴迷地盯着屏幕画面。
被誉为人类所有美好品德汇聚于身的超级英雄——太阳之子出场。
他的身形并不出众，不到两米的身高，身材匀称。
穿着一身金白相称的贴身英雄战衣，金色带有天神组徽章的披风在身后飘舞。
“你们好，很高兴能参加这个节目。”
太阳之子礼貌地向镜头摆手致意，俊朗的脸庞上笑容温暖而阳光。
即便是郑凌，自身仿佛也受到了对方温暖笑容的感染，嘴角不自禁地翘起。
一种安全感在心底里油然而生，似乎即便明天有灾难降临也不会感到惊慌。
因为有太阳之子存在。
过了半晌，郑凌才猛然惊醒，回过神来。
这不是华夏之龙战士该有的想法与念头。
“……难怪这些人会这么迷恋他……”
郑凌扫了一眼身旁一脸痴迷的玛蒂娜，低声自语道：
“这是他的超能力吗？还是他天生就具备的魅力？”
“从形象上看，他确实很符合他头上的那些称号……但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像那种具有独特魅力，能够感染身边人们的人物，郑凌也不是没见过。
例如战团长章南海，他那优秀的领袖魅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信服以及听从他的命令。
但太阳之子这种仅是第一次见面就能让自己产生那种念头的，确实有些古怪。
“很荣幸能够邀请到您来我们的节目，小太阳……哈，请不要介意，这是你那庞大粉丝团让我这样称呼您的。”
幻海漫谈的主持人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邀请太阳之子落座，且在他坐下之后自己才敢坐下。
“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太阳之子微笑道，顿时又引起了一阵疯狂的尖叫声。
“听说您主演的一部幻梦影片——《拥抱太阳》即将上映发售了，能跟我们提前透露一下，这部影片讲了什么内容吗？”
主持人开口问道，正式进入幻海漫谈的交流环节。
093 幻海漫谈（三）
太阳之子：
“这讲述的是一个人类与某个外星文明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在某次宇宙探索途中，意外发现了一个生活于恒星上的智慧文明。”
主持人：
“噢，一个在极致高温的恒星上繁衍的智慧生命文明……这真是令人惊叹。”
“宇宙里真的存在这样的智慧文明吗？”
太阳之子微笑：
“或许吧……毕竟在遇到奇恩兽人以前，人类也从没想过宇宙中还会有这般疯狂的种族文明存在。”
“当然，还是要提醒一下，避免引起大家的慌乱。”
“影片故事里的这个外星文明是虚构的，并非真实存在。”
主持人：
“确实有这个必要，在奇恩兽人出现之后，大家都对外星文明保持有一定的戒备。”
“那不知在这部幻梦影片中，观众们能得到什么样的拟真体验呢？”
太阳之子：
“观看影片的人们将成为宇宙探索舰队的一员，亲身感受群星的壮丽与隐藏的危险；”
“首次发现并与外星文明进行沟通时，自己需要担心以及考虑的众多事宜……”
“《拥抱太阳》将重心更多地放在了剧情和思想上……我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这部杰出的作品。”
太阳之子诚恳的表情与话语又引起现场观众们的高声欢呼。
郑凌甚至听到了有人在高声尖叫：“我要买一千份！”
主持人：
“在全方面注重亲身体验的幻梦影片中能出现这样一部具有相当深度的作品，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各位收看节目的观众们，《拥抱太阳》将于三天后在各大网络商城与设备发售上架。”
说完，他身后的全息屏幕画面变换成《拥抱太阳》的影片海报。
“据说在拍摄这部影片时，有人看见您经常和另一位异性超级英雄出双入对，能稍微透露一下……”
……
整期节目看下来，聊的都是围绕太阳之子的各种八卦旧闻、产品代言宣传、个人生活等话题。
在每个话题结束后，主持人就会以一段赞美之词作为结尾，勾动观众的情绪。
但郑凌想要的可不是这些无营养的内容。
“你知道太阳之子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他开口问道。
身旁一脸潮红迷醉之色的玛蒂娜这才如梦初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超能力？小太阳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天神生物集团对小太阳的相关信息是严密封锁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节目里问一下他？我看那个主持人问了不少私人问题。”
郑凌问道。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玛蒂娜俏脸霎时变得惨白，连忙说道：
“那些问题都是天神生物集团筛选允许之后，我们才能问的！”
“要是在节目里问出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轻则主持人人间蒸发，重则咱们整个公司直接垮掉！”
“人间蒸发？会被杀掉么？”
“除非那个主持人说了最不该说的话……但一般情况都是强制整容被公司雪藏，然后公司换个声音模样都一模一样的人上去。”
“他们签的是最贵也是最残酷的卖身契，姓名、样貌甚至遗传基因都归公司版权所有。”
“……你们真有够复杂的。”
郑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这些人。
连自己都不再属于自己，那自己接下来所谓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得将目光投回屏幕。
太阳之子在这期访谈节目的表现，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彬彬有礼阳光温和的微笑，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也不知是天神生物的预备答案，亦或是他天生就如此。
他的发言就如同一位圆滑的政治家般老练，各种私人绯闻问题他都能很顺畅地回答，并最终以正能量作为结论。
语言艺术这点倒是值得郑凌好好学习。
毕竟战团出身的战士大多都是直来直往，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
“能透露一下，今晚节目我会被问到些什么问题么？”
“而且……你们也没询问过我的来历。”
郑凌说道。
“关于这个，罗斯卡先生给我准备的文件里已经写了。”
“写了？”
郑凌一愣。
“是啊……不过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来的表现。”
“在节目里，你越语出惊人就越能吸引到更多的关注。”
“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在我们节目里出口辱骂污蔑社会以及寰宇企业联盟。”
“上一个想要这样出风头的家伙已经自杀了，那个家伙朝自己后背开了足足二十枪。”
玛蒂娜告诫道。
“？？？”
“自杀？还是自己打了自己后背二十枪？”
郑凌一脸疑惑地看着玛蒂娜，对方一脸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好吧……我知道了。”
玛蒂娜没再多说什么，她的义眼一阵闪烁，应该是收到了新的讯息：
“领导们又叫人开会商讨今晚节目的具体事宜了。”
“你先在这安心等待，饿了的话可以叫送餐服务……”
话还没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正合郑凌心意。
他唤醒魔戒，开始直接访问这家幻海传媒公司的独立域网。
“搜索一下，除了太阳之子以外，还有天神组其他超能者参加的那几期节目。”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天神组的“海之女皇”、“死亡坦克”、“幽灵”都曾参加过《幻海漫谈》这个节目。
郑凌逐一观看这几期节目，试图从中找到异常之处。
但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这三位超能者在节目中无一例外地都被问到对“太阳之子”的印象，以及之间的关系。
而他们的回答，都是一致的赞美与崇拜，神色真诚，仿佛发自肺腑。
海之女皇：“他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最正义的存在。”
死亡坦克：“群星或许会熄灭，但克拉赫不会。”
幽灵：“人类未来进化的职业模板。”
……
郑凌重新翻回了那份太阳之子的访谈录像，瞪大双眼仔细观看。
他的言语、他的动作、他的神情、他的眼神……
忽然之间，他猛地选择了暂停。
“好像有点不对……是我的错觉吗？”
郑凌将视频画面往前回放了几帧，并放大了太阳之子的脸庞，以至于他能将对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太阳之子那张阳光富有亲和力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怜悯。
094 幻海漫谈（四）
若是在谈及什么悲惨事故、灾难时，作为超级正面英雄的太阳之子，会出现怜悯这种神情十分正常。
但他们并没有谈及这些。
在聊完与“海之女皇”的绯闻后，节目主持人又将话题引回了太阳之子的电影《拥抱太阳》。
太阳之子的那丝怜悯，是再次提及电影中那虚构的外星文明与人类进行交流时出现的。
但转瞬即逝，他的神色变化立即又恢复至正常。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郑凌做了个标记，继续看下去。
但在剩下的节目时间里，任凭郑凌如何仔细观察，也没发现太阳之子——克拉赫.艾尔再次表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难不成是我太敏感了？也许是那部电影的情节勾动了他的情绪。”
“而且纠结这个也没用，这连情报都算不上……还是得从天神生物集团那边入手。”
郑凌心想道，不打算继续纠结太阳之子那几帧不自然的表情。
“那位海之女皇跟他的绯闻最多，试试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情报。”
“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溜进天神生物集团。”
前者的危险性明显要比后者要低。
不过……自己始终要与天神生物集团发生冲突的。
毕竟还要夺回那个未知的食梦者之盒。
……
直播前四小时。
玛蒂娜催促着郑凌吃完一包速食素肉饼和一根蛋白块后，便急匆匆地带着他去挑选上节目的衣服。
“你就走战争硬汉风格吧，挺适合你的。”
“这是上次‘兽人猎手’上节目时送给公司的战斗服，特地照着你的体格简单修改了一下。”
一台服务机器人托着一个金属长盘走来，上面摆放着一套黑色的作战服。
“兽人猎手？”
郑凌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随后回想起拥有这个称号的人的来历。
他是寰宇企业联盟中的巨头之一——三角军工的明星代言人。
之所以有“兽人猎手”这个称谓，是因为对方确实在一次奇恩兽人袭击事件中大发异彩。
并且被早就做好宣发准备的三角军工大肆宣扬。
事实上，那次袭击人类殖民地的奇恩兽人在三角军工的人赶来时。
就已经被正巧经过、并且收到求救讯号的华夏之龙战团的一支连队清理了大半。
之后，驾驶着三角军工尖端战斗泰坦，武器装备武装到了牙齿的“兽人猎手”才姗姗来迟。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人类社会中大红大紫，每天都卖力地给自家公司宣传各种民用武器装备。
郑凌顿时有点嫌弃。
他不觉得穿这种沽名钓誉之辈的战服很光荣。
“这可是大明星的衣服，我嘴都磨破了才给你弄来的！”
”你居然还嫌弃！”
玛蒂娜不满地道。
“……知道了。”
郑凌不情不愿地脱掉在昨夜就被血与机液染花的上衣。
见玛蒂娜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懒得开口，径直脱掉身上剩下的衣物。
无视对方骤然急促的呼吸声，郑凌抓起那套战斗服稍微研究之后就往身上套。
首先是一件高弹力硬质纤维的贴身衣。
再是一套主要护住躯干与下身的抗压金属装甲。
最后是佩戴于四肢部位的机械反击护甲。
“造型不错……但真要跟兽人打起来就不行了。”
“这种型号的作战服纯粹就是宣传用的……”
郑凌活动了下身子，迅速分析出这套战斗服的优劣势。
但总比没有好。
他瞟了一眼仍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玛蒂娜，开口道：
“接下来该做什么？”
玛蒂娜这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俏脸通红：
“哦……好的……噢不对……化妆，现在我带你去化妆。”
说完，她连忙转身快步走开。
拥有敏锐听觉的郑凌听到了她的嘀咕：
“居然这么大……”
“……”
郑凌默不作声，心里古井无波。
自接受“仲裁者”的改造之后，他的身体各方面仍在不断增强。
尤其是被魔戒重点关照的“弱点部位”。
但也不知是被魔戒的话语所影响，亦或是在接受改造时就做出的特殊处理。
相比于繁衍的欲望，郑凌更倾向于血与火的激烈战斗。
……
直播前一小时。
拒绝了夸张妆容的郑凌被玛蒂娜带到了演播厅的特殊席位。
“看到那些飞来飞去的小球没？那些都是摄像仪，能随时随地从任何角度拍摄。”
“所以你可别做出些难看的动作来。”
“今天的节目主题围绕暗区，热度不高，现场观众也大多都是‘沉思者’的书粉。”
“不过别灰心，今晚过后你肯定能一炮而红！”
“…………”
玛蒂娜紧贴在郑凌身旁，给他讲述着待会上台时需要注意的东西。
“能借此接近天神组的那些英雄么？”
郑凌甩开玛蒂娜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掌，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还是有点难度的。”
“那群英雄是天神生物的招牌，顶流中的顶流。即便是人气稍后的那几位，想要见到他们也绝非易事。”
“不过你要是真想跟英雄套近乎的话，罗斯卡先生那里应该有门路……别说这个了，你先安心把这次节目直播弄好吧。”
玛蒂娜叮嘱道。
“找罗斯卡么？那个蚂蚁窝的负责人……”
郑凌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暗暗将其记在心底里。
他的思维不禁又跳跃回到了战团。
战团肯定不会容忍自己战士兄弟的遗体，被这帮唯利是图的公司肆意侮辱研究。
“也不知道战团长会做出怎样的决策。”
“虽然那些资料信息足以让战团站在舆论优势方，但这帮公司用金钱与科技铸造的武装舰队同样不容小觑。”
“在跟奇恩兽人那帮疯子的冲突还没停止的情况下，大规模调动主力舰队有相当大的风险。”
郑凌心想道。
像索提戈星系事件那般，调动四艘主力战列舰已经是相当大的手笔。
要与寰宇企业联盟对峙，尤其是要应对那艘巨型战舰华尔街号。
战团恐怕要出动所有军事力量，才能确保不会落入劣势一方。
095幻海漫谈（沉思者）
“晚上好，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
“欢迎抢先观看最新一期的《幻海漫谈》节目！”
坐在主持台前的节目主持人——威尔.齐以标准的热情笑容，向漂浮在面前的十数架摄像无人机挥手致意。
他穿着一套金灿灿的西装，在灯光的照耀下与其说是光彩照人，不如说是浮夸至极。
而他那头深红色的独特莫西干头同样与郑凌的审美观冲突。
但这并不妨碍对方是一名人气相当火爆的节目主持人。
“今晚第一位节目嘉宾他有些特殊……当然，他的特殊不是指某些方面十分厉害，哈哈……”
“他来自伊甸智能，是一位作家……”
“好吧好吧，想必已经有不少观众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了。”
“让我们欢迎这一年度的星金文学奖得主、《暗区回忆录》的作者——‘沉思者’！”
威尔.齐没有过多拖沓，直入主题。
就在郑凌奇怪一个作家能有什么特殊之时。
“沉思者”在节目灯光的照耀下出场了。
他的身形高挑，穿有一身白色西装，行走的动作标准而自然；
他那英俊的面容看不出有一丁点义体改造的痕迹。
也包括他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
在这个推崇义体植入改造增强自身的人类社会里，这可谓相当罕见。
“所以他的特殊是指他没有装任何义体么？”
郑凌疑惑，低声自语。
“他当然不用装义体啦，这家伙是一台智械，不是人类。”
一旁的玛蒂娜说道。
“智械？他是机器人？”
郑凌吃了一惊，试着以义眼系统扫描对方。
但角膜画面上却只显现出一团模糊的幻影。
显然对方身上装有反检测的软件装置。
“拿了文学奖的机器人……？”
郑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骚货是怎么把他请过来的……难不成他还装了那玩意不成？艹。”
玛蒂娜盯着那台上已经坐下的沉思者，低声骂道。
而此刻，这一期的访谈节目正式开始。
“你好啊，沉思者，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们节目。”
主持人威尔.齐笑着说道。
“我对此也深感荣幸，毕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让一台智械参加访谈节目的先例。”
沉思者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男性声调有一种莫名的磁性。
“哈哈，幻海漫谈就是这么一个开放且具有开创性的节目！”
“我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开创又开放的话题还是跟艾梅希尔德讨论她最喜欢的体位……咳咳，好像偏题了。”
“不过，伊甸智能公司没有考虑给你换一个新名字吗？”
“还是说，你自己要求使用‘沉思者’这个称号作为自己的名字？”
威尔.齐很容易就调动起了现场观众的情绪。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它来源于一千年前一位艺术家的雕像杰作。”
“它蕴含着深刻与永恒的精神，尤其是从这灿烂的群星纪元回望过去，人类所经受过的死亡与苦难比一千年前时更值得沉思。”
“但很可惜，那位伟大艺术家指导雕刻的沉思者雕像早已在蒙尘纪元就已经被全部摧毁。”
沉思者脸上的表情也增添了几分悲伤与失落。
若不是被提前知会，郑凌很难相信一个智械居然能表现出如此真实的情感。
“哦，原来如此……”
威尔.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郑凌留意到他并没有留心听沉思者的述说。
包括现场除了明显的沉思者粉丝以外，其余观众都是一脸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模样。
显然这些内容对他们、对节目而言，并没有女明星喜欢的体位这种话题来的劲爆有趣。
“据说伊甸智能公司正在联盟内推行赋予高智能AI机械人人权的政策，他们称你们为仿生人。”
“但许多人对此都持反对意见，毕竟流传至今的不少经典电影都有描述机器人统治世界毁灭人类的背景。”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威尔.齐转移了话题。
“这种想法是十分片面的。”
“仿生人，他并不是一个新的种族，而是一个新的人类进化的模板。”
沉思者说道。
“人类进化的模板？”
威尔.齐眼睛一亮，转过头看向了镜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是的。”
“包括你在内，人类文明中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已经植入了义眼系统；”
“假如再片面地以血肉与机械来区分是否为人类的话。”
“那这替换了眼球的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是否已经属于‘非人类’？”
“这个结论确实不太妥当。”
威尔.齐微笑着附和道。
“没错，尤其时代在发展，各种义体只会变得更加先进，人类的改造程度也只会越来越高。”
“例如义体改造程度最高的战斗职业——战争机器，有百分之七十的身体部位都替换成了强大的军用义体与武器。”
“那他们是属于人类，还是属于仿生人？”
……
“这机器人说话真犀利啊……真不是有人在操控着他说话吗？”
郑凌嘀咕道。
“不是，这是他本身的人格程序在发言，限制程序并没有启动，也没有建立远程通讯链接。”
这时，魔戒发来了讯号。
“差点忘了一个高智慧文明的AI人格就在自己身上……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郑凌问道。
“没什么看法，仍然是一件被掌控最高权限的工具。”
魔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言。
“但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人类的改造程度越来越高，那到最后，人类还是最初的人类吗？”
“就好像我一样，接受了这么多先进且复杂的手术改造，成为了‘仲裁者’，与正常人类有了天差地别。”
郑凌思索道。
“别纠结这些弱智问题，所有物种在宇宙中唯一的目的就是生存。”
“想要生存，那就必须要不断适应进化。”
“就好像你们人类自灵长类猿猴开始进化一样，物种没有也没必要有一成不变的生命形态。”
魔戒说道。
“……你这么说也对。”
“假如以蒙尘纪元人类那没有接受过改造的身体素质，对上奇恩兽人那帮肉体强度变态的疯子……确实连物种的生存都无法保证。”
郑凌点点头，也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096 提前登场
“……假如正在收看节目的您，想要支持沉思者及伊甸智能的仿生人人权运动的话。”
“请访问屏幕下方链接参与投票。”
无人机在主持台前投射出一条闪亮的全息链接，结束了仿生人与AI的话题。
现场观众的情绪一直没有多大反响。
毕竟这种话题对大多数人而言，都十分无趣平淡。
“哦豁，节目直播的线上人数正在不断下降。”
“沉思者的节目效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好嘛。”
玛蒂娜幸灾乐祸地道。
她眼中数据流闪烁，显然是在实时追踪节目的数据。
“您的文学作品《暗区回忆录》，荣获了这一年度星金文学奖。”
威尔.齐开始了新的话题，数本暗红色封面的崭新书籍自主持桌下升出。
几架微型无人机立即飞上前给了书籍镜头特写。
“沉思者，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想到要以暗区为题材创作一部作品呢？”
随即，威尔.齐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满脸笑容地转头看向了无人机镜头：
“差点忘了，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向部分观众补补课，什么是暗区。”
“暗区一般指的是，企业联盟在金融行星上为低收入人群划分出的特殊区域。”
“在这个特区里，人们能够以比较廉价的物质消费生活。”
“而且便宜的房租与食物，也能让刚来到金融星系的人们更好地为美好的未来积攒积蓄，努力奋斗。”
威尔.齐笑容满面，言语里对企业联盟的推崇不加以掩饰。
一直专心观看现场节目的郑凌皱了皱眉头。
这位主持人嘴里描述的……貌似跟自己所了解的暗区并不一样。
“那个小家伙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
义眼角膜上忽然弹出了魔戒的讯息。
“有吗？”
郑凌一愣，目光移到了那位仿生人身上。
对方仍端坐于沙发椅上，那张与真人无异的脸庞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正与威尔.齐畅聊关于那本《暗区回忆录》的内容。
“你是看不出来的。”
“他的独立人格程序已经被限制，现在远程操控他发言的是那个叫伊甸智能的公司。”
“当然我只要在协议上划那么几下，这个小家伙就能‘长大成人’……”
“你还是别多生事端吧。”
郑凌从魔戒的讯息中感觉到了麻烦，连忙劝诫它不要乱搞事。
“无所谓，反正这小家伙迟早会有长大的一天。”
魔戒没再多说什么，保持沉寂状态。
但这只是表面，郑凌很快就发现魔戒的个人星语账号上更新了一篇人类AI与人类哲学的短文。
显然魔戒在人类的网络世界非常活跃。
郑凌大致看了下那篇短文，有价值的信息不多，基本都是讥讽公司只是将哲学当做商品的附加价值出售。
而真正在探讨研究哲学的，反而是一个高智能低权限的AI仿生人。
不过一旁的玛蒂娜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一脸兴奋激动地凑到了郑凌跟前：
“做好准备，你要提前出场了！”
“提前？为什么？”
郑凌有些不解。
“因为领导们不满意啊！”
“沉思者的热度和话题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高，而且现在直播观众流失严重！”
“领导们现在需要更加劲爆的动作新闻来挽回观众，不然还没等你出场，观众就跑完了！”
玛蒂娜兴奋地说道。
“好吧。”
郑凌站起身，舒展手脚。
“对了，还有一个小软件，你接收一下。”
玛蒂娜话音刚落，郑凌义眼屏幕上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检测到软件接收请求。”
“扫描发现中危风险，是否清除？”
郑凌皱眉，神色不善地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软件？”
玛蒂娜注意到郑凌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这不是恶意软件……只是一个提词器而已。”
“毕竟你第一次参加节目，按照公司正常程序，是要给你安装一个这样的软件，以免你说错话带来不好的影响。”
“……行。”
郑凌稍稍思索，接收了这个软件程序。
确认郑凌接收完成后，玛蒂娜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的系统是军用级别的？”
郑凌没有回答。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千万不要言语攻击企业联盟，不然后果相当严重。”
玛蒂娜低声道。
……
“广告结束，欢迎回到节目，观众朋友们。”
“在刚刚与沉思者的访谈里，我们对暗区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在这片企业联盟划分的特区内，除了那些在挫折中仍坚定向前的励志光明人物，也有着不为人知、肮脏与阴暗的一面。”
威尔.齐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层出不穷的帮派犯罪问题也在困扰着这些区域。”
“而当中最为血腥与罪恶的，是一个名为‘清道夫’的帮派。”
“他们诱骗、偷袭甚至直接强拐，以各种手段将受害者带到他们罪恶隐秘的窝点。”
“然后用利刃割下受害者身上每一处有价值的器官、植入义体……甚至是皮肤组织，都会被他们拿去卖掉。”
威尔.齐身后的大屏幕闪过好几张血腥的残尸照片，都是一些在黑暗巷角里被就地残害的受害者。
这些照片相当惊悚恐怖，现场观众席甚至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让大家感到生理不适，我深感抱歉。”
“尽管公司的安保部队竭力想要找出这个罪恶的帮派并将其清除，但因为他们的狡猾与隐藏之深，始终未能入愿。”
“但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倒了大霉。”
“至于为什么——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一段回放视频。”
威尔.齐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图像。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正在主持台镜头之外等待上台的郑凌却是一愣。
这屏幕上播放的，正是自己昨晚逐一清除击杀那些清道夫的画面。
“那个地方有安装监控吗……不对，看视角应该是隐秘无人机拍的。”
“也就是说，那个负责人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我了吗……”
视频经过特殊加工处理，视角不断变换，但主要以第一人称视角为主。
在这个视角内，郑凌那精准稳定没有丝毫迟疑的枪法、从手臂处弹出的合金臂刃干脆利落的斩杀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第三人称则着重表现郑凌那惊人的敏捷与杀戮效率，并以被他斩杀的清道夫的镜头特写作为衬托。
相比先前平淡的哲学采访，这样一部血腥且爽快淋漓具有相当代入感的视频一下子又点燃了现场观众的情绪。
097 访谈
“看看这个猛男！”
“唰唰！砰砰！动作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威尔.齐站起身来，模仿着视频中郑凌的各种动作，调动现场观众情绪。
“我可得再次提醒各位观众，这可不是哪一部将要上架的幻梦或者游戏预告片。”
“而是一段实录的监控视频！”
“当然，幻海传媒很快就会将这段视频制作成幻梦影片，以供观众们体验到更刺激的真实感受……”
“不过现在，还是请各位将目光聚集到这段视频的主角身上——”
“让我们以热烈的欢呼与掌声欢迎这位勇猛的战士——郑凌！”
随威尔.齐的高呼，演播厅内所有摄像无人机的镜头与灯光，都对准了正迈步走入主持台的郑凌。
“好！直播观看人数在不断暴涨！”
在主持台外暗处关注着节目数据的玛蒂娜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变得鸦雀无声的观众席。
与收看直播节目的观众不同。
现场人们所看到的，除了郑凌那两米多高的魁梧身躯与坚毅英武的容貌外。
更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无形的压迫感。
就如同一块大石压在他们心头一样，不敢妄动。
即便是威尔.齐，此时也在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他访谈过灵能者、预言者这类异变的人类，也有暗杀者、战争机器这类接受过战斗改造的职业战士；
就算是天神生物旗下最强大的超人类团体——包括太阳之子在内的超级英雄们，威尔.齐也跟他们面对面交流过。
但从来没有人能给他带来这般巨大的精神压迫。
“见鬼，来了个上过战场的狠人……”
“看资料还是刚来金融星系没多久……这种不懂规矩的人最麻烦了。”
威尔.齐心里叹道。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他很快就调整了自身的情绪，笑着起身道：
“欢迎你来到我们节目，郑凌先生，请坐。”
他的开口打破了观众台的寂静，终于有人松了口气之后，慢慢地鼓起掌来。
郑凌没有在意那稀稀拉拉的掌声。
对向自己微笑的仿生人“沉思者”点头致意后，坐到了他的身旁。
这也是节目组惯用的套路之一，让多位嘉宾同时在场以制造新的话题和热度。
“郑凌先生，你是来自‘兽人猎手’部队吗？”
“我敢打包票，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契合这套‘兽人屠杀者’型战衣的人。”
威尔.齐赞叹道。
“不，我来自某支星际拓荒舰队。”
郑凌似乎没听到威尔.齐的赞美一般，摇摇头道。
随后，他的义眼角膜上弹出了一条信息，来自玛蒂娜发来的那个软件。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热情主动些对你积攒人气有帮助。”
“……”
郑凌皱了皱眉。
信息的发送人显然已经不是玛蒂娜。
可能是幻海传媒公司的某位“领导”。
“哈哈，那今晚节目过后，我想三角军工企业肯定会高薪聘请你当他们的广告模特。”
威尔.齐笑着说道，但得来的仍是郑凌那淡漠的神色后，他只好转开了话题：
“能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遇上这帮可怕而歹毒的清道夫的吗？”
“昨晚刚来到这里，有个人跟我说有便宜的住所，我就跟着他走了。”
“结果半夜发现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想掏空我的义体和器官，我只能干掉他们了。”
郑凌平静地说道。
但观众们的反响相当热烈，欢笑声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哇哦……郑凌先生的语气平淡得就好像起床时多喝了一杯水一样。”
威尔.齐瞪大眼睛，作出一个有些夸张的惊叹神色。
他这话又引起观众的一阵哄笑。
郑凌心里有些无奈。
倒不是他想装高冷，只是他不适应这种被人当成稀有品一样围观的场合。
要是对面那观众席上每个人都拿把枪对准他的话，或许他还能放松些。
“不过这群罪恶的清道夫遇上了郑凌先生这样强悍的战士，他们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相信此时观众们肯定十分好奇，像他这样勇猛的战士，到底是属于哪种强大的战斗职业呢？”
“你能跟大家透露一下吗？”
威尔.齐笑着问道。
“撕裂者。但我接受的职业改造还不算完整。”
郑凌以他预先想好的说辞来应付主持人的追问。
“原来是撕裂者……虽然这种战斗职业十分常见，相当一部分的公司安保部队成员都接受过这种职业模板的改造。”
“不过像你这样身手的撕裂者，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威尔.齐虽然还是满脸的招牌笑容，但他看着郑凌的眼神明显是在说：
“信你就有鬼了！”
接下来的类似的问题层出不穷，威尔.齐想要深究郑凌的来历与过往。
但都被郑凌简单或者笼统的几句话概括。
这都把威尔.齐给整无奈了。
以往上节目的嘉宾，哪个不是滔滔不绝给自己脸上贴金或者大爆私人猛料的？
结果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
想依靠嘉宾之间制造话题的想法也落空了，坐在郑凌身旁的“沉思者”甚至连发言都没有。
全程保持着一副笑脸一动不动。
“各位正在收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请注意，现在通过下方屏幕链接参与抽奖互动，将有机会获得由幻海漫谈节目组提供的各种丰厚奖品！”
“其中最高奖励为价值六十万信用点、为期三个月的紧急救护小组白银会员！赢奖品，看幻海漫谈！”
“我们稍作休息，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在得到领导的授权之后，威尔.齐只得微笑宣告节目暂告一段落。
随即便匆匆离开。
“你的人气很高哦！你是在特地塑造‘有神秘来历的强大战士’这个人设吗？”
玛蒂娜很快就通过星语发来了信息。
“不……我只是单纯不适应这种场合。”
郑凌稍微缓了口气，无奈地回复。
“没事，至少现在大家都已经被你的来历勾起了兴趣。”
“不过领导们好像不怎么满意你的表现。”
“你加把劲吧，接下来多找机会和话题展现一下你的本事。”
“如果你想要跟天神组的那些超级英雄产生交集的话，还需要更高的关注度和热度！”
玛蒂娜提醒道。
098 广告
“我尽量。”
郑凌回复。
他答应罗斯卡参加这个节目，就是想要创造接近天神组那些超人类的机会。
没有一定的名气与地位加持，他很难接触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超级英雄们。
若是在这里大闹一场，或许也能引来他们的注意。
但他不能给战团抹黑。
而且不到迫不得已，郑凌不愿在寰宇企业联盟的地盘上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领导们现在估计正在安排你接下来的节目表现……总之你就跟着威尔.齐的话题走就行。”
“好的。”
郑凌叹了口气。
“你似乎有很多东西想要表达？”
自郑凌上台后，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发言的仿生人“沉思者”忽然开口了。
郑凌有些突兀，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那与常人无异的脸庞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
“……没有。”
“不用掩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暗区糟糕的生活环境、层出不穷的血腥犯罪、被无止境压榨的贫民阶层……”
“这些都是你所能看见的本质。”
“但其他人看不见。”
“你清除了清道夫这样罪恶反人类的组织，但其他人的目光也仍只是放在你那惊人的杀戮手法上。”
“那些受害者的命运、清道夫的背景、后续的安管条例……没有任何人关心。”
沉思者温和地述说道。
他那男性声音带有一种特殊的磁性，让人生不起反感之意。
“……”
郑凌盯着沉思者那双数据飞速流动的眸子，过了十几秒后才开口道：
“你说的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仿生人是否还处于被伊甸智能远程控制的状态。
但沉思者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
“请放心，现在跟你对话的是我的自主人格。”
“伊甸智能公司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这段对话。”
“……我还是那个态度，你刚才说的那些并不代表我的想法。”
郑凌始终不想跟一个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的高AI智械交流太多。
尤其是对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确实都是自己心里所想。
“那在我们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关系之前，请郑凌先生在接下来的节目中要隐忍。”
沉思者微微一笑，扭过头正视前方，不再多问。
“隐忍？什么意思？”
正当郑凌疑惑不解时，伴随着现场观众们的欢呼声响起，主持人威尔.齐急匆匆地走上主持台。
他有些埋怨地扫了郑凌和沉思者一眼，随即在众多开始工作的摄影无人机前换回他那副标准的笑脸：
“欢迎回来继续收看《幻海漫谈》！”
“在这段短暂的广告时间里，节目组就已经收到了数百万条互动信息。”
“其中大部分发送互动信息的观众们，可是非常关注今晚这位强大而富有正义感的嘉宾哦！”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他在战斗时使用的是哪一种战斗义体！”
“那现在，就让威尔.齐给各位逐一解答！”
节目组转变了思路，没有继续深究郑凌的来历与内心所想，转攻“硬件”部位。
威尔.齐身后那块大屏幕画面开始变换，重新开始播放那段郑凌消灭清道夫的视频。
接连几个画面闪过，之后定格在了郑凌那黑金利刃弹出的手臂上。
“相当酷炫而强大的装备，对吧？”
“能给我们大家现场展示一下吗，郑凌先生？”
威尔.齐笑眯眯地看向郑凌。
“……”
郑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抬手握拳，承载着黑金利刃的扭合器飞速自手臂表皮组织下弹出。
而在扭合器弹出的瞬间，数枚黑色金属刀片迅速整合变作一柄利刃展露锋芒。
这种义体强化技术十分常见，大部分经过改造手术的军士，以及撕裂者一类的战士都会使用这种臂刃战斗。
郑凌并不担心会因此暴露自己战团战士的身份。
随着臂刃的展露，冷血肃杀的压迫感又席卷而来。
观众席上顿时鸦雀无声。
威尔.齐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让郑凌收刀坐下：
“相信已经有很多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购买这款义体了吧？”
“不过要让观众们失望了，这种型号的义体装备只有经过了特殊改造手术的职业战士才能正常使用。”
“但是……”
威尔.齐故意停顿了一下，身后大屏幕的画面迅速切换成另外一款义体的图片：
“来自飞升科技集团的‘螳螂猎手’型号战斗义体则没有任何限制！”
“它殖装的就如同螳螂一般的刀刃能轻易撕裂钢铁，而外贴的‘隐秘者’仿生皮肤则可以阻隔大部分扫描装置的信号。”
“这样一来，它就拥有了优良的隐蔽性。”
“试想想看……你在雨夜的昏暗小巷里赶着回家，忽然！”
“一个罪恶的清道夫从你的背后锁住了你的脖子，试图给你注射昏睡剂！”
“就在这时，你安装的螳螂猎手利刃出鞘，像刀削生鱼片一样削掉了对方粗壮的手臂……”
“然后像郑凌先生那样，一刀从下巴贯穿他的脑袋！”
威尔.齐说得有声有色，站起来手臂比划了几个刀削的动作。
“……不打听我来历，转改为打广告了吗？”
“这样也好……赶紧搞完结束吧，看有没有能够接触到天神组英雄的渠道找上门。”
郑凌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现在开始订购‘螳螂猎手’的前一万名观众，能得到《幻海漫谈》的八折优惠特权，以及两个月的分期免息优惠券！”
“抢购欲速，观众朋友们！只需要三十万信用点就能为你的人生安全多加上一把牢固的锁！”
威尔.齐高声笑道。
“三十万……这个价格对一款能给普通人带来较强战斗能力的义体有点低了……”
郑凌皱了皱眉。
“它面向的主要市场是暗区，也只有那里才需要这种战斗装备。”
视线内忽然弹出了一条讯息，讯息就来自身旁的沉思者。
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
郑凌没有回话。
“三十万对暗区生活的人来说是个可以接受的水准……全款购买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选择分期。”
“而分期产生的利息费用、战斗义体的保养费用……如果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的暗区人，很容易就会被这笔高昂的费用拖垮。”
“到时候，他们要么过了最后还款期限被强行拆掉义体……”
“要么就用这战斗义体去‘赚钱’还债。”
099 可怜人
尽管在群星纪元，以人造肢体与器官替换原先部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能将原先的器官部位轻易地重新装回身上。
所以无力还款被强制拆掉义肢的人们，在购买到廉价的替代义肢之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以残疾人的身份生存。
“你那本关于暗区的著作里貌似没提到这些。”
郑凌神色不变，回敬沉思者道。
他全程看完了对沉思者的访谈。
其中包括对方那本获得了年度文学奖的《暗区回忆录》内容的提及。
书里以一个以暗区出生长大、生活了七十多年的男性口吻，大篇幅地颂扬了人们面对艰辛与苦难时仍努力向前的美好品质。
而对于暗区内的帮派争斗、瘾性药品泛滥成灾等诸多问题却只字未提。
而且，这书颂扬的所谓美好品质在郑凌看来有相当大的问题。
例如书里的“男主”在中年时因工作失去了双腿。
哪怕公司将他辞退且没有作出任何赔偿。
他也没有因此颓废埋怨。
而是贷款购买了替代义肢后，重新找到一份工作，并为之努力养活自己的家人。
终于在七十岁时，他得到了公司的一笔赔偿金。
用于偿还掉所有贷款后，他仍然继续工作，供养自己的儿女。
郑凌确实敬佩这个“男主”坚韧自强的精神。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假如放在黄河母星，这样勤劳的工人同志会在失去双腿后的第一时间得到战团的免费义肢手术和大笔补偿。
而不是让他贷款购买义体继续工作，然后在几十年后依靠迟来的赔偿才还完所有的债。
“那本书不是我写的。”
“作者是伊甸智能营销部门的某个高管，他一直生活在内环核心区，从来没去过暗区。”
“假如由我来书写的话……能不能获得文学奖我不清楚，但公司绝对不会让我发表。”
沉思者直接就回复道。
他的智慧核心系统似乎认为这只是简单的常识而非公司机密信息。
“……艹，你们是真的牛。”
郑凌也是愣了近十秒钟，才憋出这几个字来。
本以为一个智械仿生人写出一本拿到人类文学奖的作品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个中内幕还要更加魔幻。
“那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你搞一个噱头？”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们想通过这样文化传输的方式，让暗区的居民，还有在内环区底层的公司人消除内心对现状的不满，获得稳定度。”
沉思者解释道。
“真是见鬼……靠这样就行了吗？”
郑凌有些无语。
不过他随即发送讯息问道：
“不过……你把这种机密信息告诉我听，就不怕我泄露出去么？”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先不说有没有人相信，在你将这些信息公布出去后的两分钟内，公司黑客就能锁定你。”
“到时候是注销抹除你的个人星语账号，还是让你的义眼系统自主故障炸掉脑袋，都由他们说了算。”
“你所在的金融星系，包括网络都是公司的地盘。”
最后一句话的字色变作了猩红色，末尾处还加了一个骷髅头表情。
在郑凌与沉思者隐秘交流的时间里，威尔.齐已经接连介绍推销了好几款高科技产品。
比如增强战斗反应能力的高灵敏反射神经节，能放大二十倍且分辨率不变的高倍义眼，北极星充能电浆手枪等等。
就在郑凌以为这个访谈节目就要变成一个推销节目时，威尔.齐笑着请出了节目的第三位嘉宾。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上了主持台，他的眼神有些无措与慌乱，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场合。
他那灰色衬衫的两条袖子空荡荡的，显然是个买不起义肢的贫困人。
郑凌连忙起身，让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向郑凌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不要自作主张。”
视界内立即弹出了一条信息。
郑凌神色骤然变冷。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到了隔壁另一张沙发上。
“艾萨克是生活在经济区内的一名普通市民……不过他的状况比普通人来说要更加悲惨。”
“能跟我们说说，你是经过什么事故才失去双臂的？”
威尔.齐无视了郑凌突如其来的行为，自然地微笑询问起失去了双臂的男人。
“好的……威尔先生。”
艾萨克局促不安地夹紧双腿，他黝黑的脸庞上有几块疑似被化学用料灼伤过的痕迹。
“我是在两年前和家人一起来到金融四号的……从阿戈尔主行星上。”
“那里是人类最初殖民的一批星球之一……非常非常热。”
“阿戈尔热能石挖完后……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说到一半时，艾萨克神色忽然一阵惊慌。
而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他更加害怕，身体都在哆嗦。
威尔.齐及时笑着给他解了围：
“啊哈，艾萨克，放松些，有不少第一次参加节目的幸运儿都跟你一样紧张。”
“是的……真的非常抱歉……”
艾萨克连连道歉。
“他也装了那个玩意……”
郑凌看出对方的情绪失控的原因，显然是节目组的人在远程给他指示。
“来到金融四号后，我家庭的生活变得好了起来。”
“这里有很多的工作机会，还有经济区这样便宜的地方让我们住……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
“可是……”
艾萨克的情绪又变得十分低落，低下头：
“我小女儿生日那天，我下了班，想带她去八十七层的商店去买蛋糕……”
“因为那时候很晚了，没什么人坐电梯……我们本以为很快就能到八十七层，可没想到电梯忽然坏了，到八十五层就开了……”
……
郑凌叹了口气，艾萨克接下来说的跟他心里想的一样——
在那里，他们遇上了清道夫。
艾萨克被打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双臂，还有他的女儿。
他近乎发疯地寻找，始终一无所获。
他甚至把自己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委托同在蚂蚁窝内的帮派去找寻女儿，但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而失去双臂的艾萨克没多久就被辞退了，他们一家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他的妻子和大女儿在接连的沉重打击之下先后逝世，只剩下他独存于世。
若非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小女儿尚存活的希望，恐怕他也会选择自尽。
在话语的最后，艾萨克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放声大哭，但却流不出一滴泪——他的泪腺在更换义眼时就已经被切除。
其他以先进义眼系统代替双眼的人类也同样如此，虽面有悲色，但没有一滴泪落下。
而郑凌虽然只有一只眼睛是以义眼系统作为代替。
但另外一只眼睛经过仲裁者手术的生物改造，眼泪更多的是作为保护眼睛的一层保护膜激活，而非情绪波动的表现。
“真是太悲惨了……艾萨克。”
“我看得出来，你的悲痛还留在心里没法忘却……”
主持人威尔.齐的脸色也十分严肃，他叹了口气，目光从艾萨克身上移到了主持台正前面的无人机上：
“那不知道……来自伊甸智能公司‘亲情陪伴X型’智械，能不能帮他忘掉这份悲痛！”
“什么！？”
郑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了脸上重新洋溢出招牌笑容的威尔.齐。
100 爆发
与郑凌惊愕的反应截然不同，现场的观众们则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威尔.齐所说的“亲情陪伴X型”智械登场了。
从外貌上看，她就是一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看不出一丁点智械的痕迹。
她的详细容貌应该是根据艾萨克提供的照片特殊定制的。
以至于艾萨克第一眼看到她时，整个人都呆滞在沙发上。
之后，他才激动地起身，扑上前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
“贝蒂！你回来了，贝蒂！”
他连自己失去臂膀很久都忘记了，还没靠近“贝蒂”，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郑凌连忙起身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艾萨克顾不上道谢，起身后用肩膀将“贝蒂”拥入了怀中，面色悲痛：
“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没有看好你……”
“爸爸再也不会让其他人把你带走了！”
被艾萨克抱在怀里的亲情陪伴X型智械“贝蒂”轻柔地开口，声线也与寻常女孩无异：
“没关系的，爸爸，我不会离开你了。”
……
“算了，打广告就打广告吧……他们总算干了件人事。”
眼前“父女团聚”的这一幕，也是让郑凌心头一软。
就连那在摄像无人机前，滔滔不绝介绍“亲情陪伴X型智械”的威尔.齐也顺眼了许多。
“谢谢你，威尔！谢谢你们！”
许久过后，艾萨克才回过神来，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向着威尔.齐连连磕头道谢。
“不用谢，艾萨克！”
“幻海漫谈，一切梦想与愿望皆有可能！”
威尔.齐对着摄像无人机一脸得意：
“幻海漫谈的舞台欢迎所有人，无论是惨痛的事故还是不幸的遭遇，都能与我们分享！”
“当然了，艾萨克，你还有一份来自于行星科技的惊喜礼物！”
“一对全新的义体手臂……”
在现场观众的欢呼与口哨声中，郑凌打算坐回沙发上，等待这个无聊的广告节目结束时。
视界忽然弹出了新的信息字幕。
沉思者：
“亲情陪伴X型的定价为三百二十万信用点，伊甸智能公司将她免费赠予艾萨克先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你什么意思？”
郑凌停住了转身迈开的脚步。
“向艾萨克先生提供三十年分期贷款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五。”
“在节目结束后将亲情陪伴X型强制收回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一。另有百分之二的未知因素。”
“综上数据分析，我建议您提醒艾萨克先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否则情绪的剧烈波动有可能会引发他体内各种病患爆发。”
沉思者不紧不慢地列出了一大串字符，而最后的“善意”让郑凌心中一紧。
“你是说……他们会将那个女孩收回去？”
“难道他们不怕这件事情变成丑闻爆出去吗！”
沉思者没有回复。
郑凌看向了仍跪在地上的艾萨克。
对方那黝黑的脸庞露出了希冀的笑容，似乎心中正在向往未来那美好的生活。
但他很快将再次经受一次失去女儿的惨痛——
这次比起先前绝对要更加痛苦，因为他将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被强行带走。
“他肯定会疯掉，然后自杀……”
一想到这里，郑凌就一阵心颤。
“这群用别人痛苦拿来当广告的混账……”
他攥紧了拳头。
“只要签署了这份协议，艾萨克先生，你就能成为行星科技的技术员工。”
“只需要工作二十年，这对价值三十万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郑凌先生？”
威尔.齐正向艾萨克介绍着来自行星科技的“馈赠”时，却看见郑凌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那股无形强烈的压迫感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威尔.齐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眼中数据光芒闪烁，赶紧联系节目领导。
“你们……要做广告做到什么时候？”
郑凌冷声开口。
“我……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威尔.齐强作镇定。
“你们……打算节目结束后就把这个什么亲情智械收回去对吧？”
郑凌冷声说道。
“什……什么？你们要抢走贝蒂？不行！”
“威尔……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对吧！”
艾萨克闻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惊恐地以残存的双肩将“贝蒂”拥入怀里。
威尔.齐没有理会艾萨克，因为眼前郑凌给他的压力更大。
“检测到未知病毒……正在拦截……义眼重启……义眼重启失败……”
郑凌皱了皱眉，幻海传媒给他装的那个所谓“提词器”的软件，显然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一旦有人在他们节目直播的时候乱说话，这软件内隐藏的病毒就能直接将其瘫痪。
“华夏之龙的军用义眼系统可不是随便什么玩意都能脏的。”
郑凌直接下达指令，将这软件连同上面的病毒一同粉碎。
威尔.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
“好了，威尔。回答我的，还有他的问题。”
“在节目结束之后，你们会不会将这个亲情陪伴智械收回去。”
郑凌那审视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威尔.齐的身上。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嘘声——当然是给郑凌的，能坐到这里的观众自然不会给公司倒喝彩。
郑凌没有在意，他只是不想看见一个可怜的父亲悲痛欲绝之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
待事后再揭发是没用的，以这些公司手眼通天的能力，什么事情他们都能按住。
想要引起人们的关注，就只能在现在节目直播的时候搞事。
“只希望这里的人还能保有自己的智商……别被这里的公司洗脑洗成傻子了……”
“艹……以后绝对不会再上什么狗屁节目了！”
郑凌心里骂道。
“可是……郑凌先生，我们也没有说过，要将这台亲情陪伴X型智械免费赠送给艾萨克先生啊？”
威尔.齐眼里数据蓝光闪烁，此刻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因为郑凌的压迫感而惊惧。
“伊甸智能集团拥有收回自己旗下任何未售卖的产品的权利，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观众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与口哨声。
“当然，如果艾萨克先生想要拥有这台亲情陪伴X型智械，也不是不可能。”
威尔.齐看向了神色颓败绝望的艾萨克，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幻海漫谈节目组能为他申请到为期四十年的分期低息付款，月供低至八千信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