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等等,王上???!
九天玲珑塔第九层中发生的一切,可以说的上是一波三折。
尤其是那具盘踞在阶梯上空的庞大天人虚影,居然在那一袭白衣扣拳问天之后倏然崩溃,顿时惹得校场之上,惊呼声迭起。
就算是高台上的诸多官员,也都是唇口微张,面目震惊。
要知道,那可是天人虚影,九天一脉踏足一品境界的道修所留下的烙印。
便是三品修士,乃至二品修士见之都得执弟子礼,结果,被一记莫名出现的拳头生生轰散了。
“这白止,居然能仅仅凭借拳意就将这天人虚影轰散?!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不是,这拳头,虽然是在白止摆出拳架之后才出现,但是并不代表就是那个白止所为。
这,更像是,白起!”
高台之上的众人议论纷纷,而当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众人的眼中俱都满是惊色。
“白起?!他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是假死?!”
“不,不可能是白起,应该就是这白止所为。
那道天人虚影应该也只是精神烙印,无法发挥太多道家天人的实力,这才会被白止的拳意锤散。
如果真的是白起所为,你觉得这九天玲珑塔还能存在吗?”
有人低声开口,迅速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同意。
旋即讨论的焦点,迅速围绕在白止的身上。
而在校场之上,九天玲珑塔一旁,人宗宗主于渊面色苍白无比,眼中满是骇然。
他能感觉到,这九天玲珑塔出问题了,大大的问题。
白止入第九层时还算正常,而白止入了第九层之后,这九天玲珑塔中降临了一道意志,是他九天一脉的天人气息!
他在瞬间就失去了对九天玲珑塔的掌控。
现在,这种掌控的感觉回来了,但是他却发现九天玲珑塔前几层的道纹底蕴已然消失殆尽。
他九天一脉的天人先辈到底做了什么?
为何能从他一个堂堂二品道修的手中夺取控制权的天人先辈,直接就被一抹拳意轰散了?!
那为天人先辈,现在又如何了?
越想,于渊心中越是震惊与骇然,先是隐晦的扫视了一眼校场,在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身上停驻片刻,嘴唇微动。
随即目光死死的盯着投影之上的白止身形,想要看出个究竟。
那为和于渊对视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勾,看了一眼投影之上的白止,又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白仲,轻笑了一声。
“白家,果然是不死心啊.....”
第九层内,白止长身玉立,看向直通天际的阶梯,直接拾步而上。
虽然没有了天人之音,但是压力依然牢牢的压在众人的身上。
越往上,压力越重。
而白止,却是越走越快。
伴随着天人虚影的崩散,似乎所有登上阶梯的人眼神都多了些许灵动。
眼看白止未曾叩首,便直接拾步而上,项合与乐让对视了一眼,同样起身,向上攀登。
但是伴随着一道光晕蒸腾,两人直接被轰下了天梯,口中长喷一口鲜血。
闲云道士悠哉悠哉地晃到了二人的身畔,微笑道:
“你们又不是那个白止,都已经向那天人磕头了,突然就不磕头,这道纹不打你们打谁?”
项合扭头啐了一口,看着白止一步一步的从众人的身畔跨过,恨恨道:
“他娘的,早知道这所谓的天人也是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我也得让他给我磕上一个头!”
闲云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
“你可得了吧,刚刚登上去的时候,我看着你跪的可比乐让爽快多了。”
项合面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
“那不是看她们都是这样的吗?话说,你怎么不登天梯?
我觉得你应该会比那摇光速度要快。”
闲云眨巴了一下眼睛,摊了摊手:
“你说,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的?我马上改!”
一边的乐让起身,轻声开口:
“行了闲云,告诉我这天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刚刚登天梯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那种威压,让我起身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白止,居然还敢直接对其挥拳.....“
乐让面色凝重,看着白止迅速登临,直接超过了卫音,马上就要赶上摇光了。
闲云道士看着白止的背影,眼中异色闪烁,开口道:
“这天梯,的确有问题,虽然在帮你们磨砺道心,但是害处也不小。
我自觉顶不住那天人教化,所以才不打算登天梯。
原本我以为这白止不过是能勉强抵住这天人教化,倒是没想到他直接掀桌子了。
此等心性,就算是放眼天下,也只有少数几个妖孽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此时的白止,已经与摇光擦肩而过。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众人,白止再次提步向上,直至天梯最高点,走过蒙蒙雾气,入眼之处便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古朴门户。
门户分为两扇,一边一个字,分别勾勒“天”“人”二字。
白止,登顶!
校场之上顿时传来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众多秦民的脸上俱是兴奋喜悦之色。
这白家的白止,果然不曾让人失望,居然真的后发先至,率先登顶九天玲珑塔!
赢则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看向白仲道:
“白仲,这白止,果真不曾对孤说假话。
既然他做到了此事,那孤说的话自然也不会食言!
等这天人之争结束,孤允许白止进入众元宫,任意挑选一件至宝!”
白仲起身,恭声开口:
“微臣,多谢王上!”
平台之上诸多朝臣,看向白仲的眼光满是嫉妒。
要知道,众元宫可是秦国的宝库,能被众元宫收纳其中的,无一不是举世难寻的至宝。
相传白起的那柄止戈剑,就是由他在众元宫中挑选的一块奇石锻铸而成。
可想而知众元宫中的至宝品质之高。
而此时的第九层中,看着门户上的两个字,白止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嘲讽之色渐盛。
“天梯,登天,天人之道,倒是有意思的紧。”
“可惜,这两条道,我都不想选!”
白止直接一拳轰出,拳意傲然,这座门户瞬间崩裂,天梯的尽头只剩下一片虚无,
白止轻哼一声,直接向前一步跨出,一脚踩入了那一片虚无之中。
“我道即大道,大道我独行!”
随即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傲然朗朗之音回荡。
而此时,九天玲珑塔顶部的琉璃珠骤然滴溜溜的转动,投影也在此时变得时有时无,明灭不定。
玲珑塔中,伴随着白止的身形消失,琉璃珠的转动,整个第九层轰然震动,天梯霎时崩塌。
恐怖的道纹四散而开,泛出层层灵气漩涡,而几位还陷在问心局中的人此时也睁开了眸子。
伴随着道纹崩塌,诸人体内的压制之感也在此时消散,本来就要随着天梯一起坠落的人立刻止住了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眼中都是茫然,这种迹象,之前没有见到过啊。
“走!”
摇光一声冷叱,飞身而起。
她的成道机缘被白止破坏了,但是她此时也计较不了这么多。
白止此时肯定已经出了九天玲珑塔,即将进入界域之中了,必须迅速跟上。
而比摇光速度更快的,却是那位妖族女子,几乎是在压制消失的瞬间,这个妖族女子就已经跟着白止的步伐,向着白止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紧接着她的身形也和白止一样瞬间消失。
当摇光等人一起赶过去时,却无法从那里出去。
摇光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茫然了起来。
这进来了,出不去怎么办?
之前众人都是通过阶梯尽头的两扇门户离开九天玲珑塔,进入界域之中,进行正式的天人之争。
现在,这门户直接被白止毁掉了,那自己等人该如何进入这界域?
塔内众人满脸茫然,塔外的于渊也是一脸茫然。
这九天玲珑塔,又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他么的,好歹也是自己耗费心血祭炼的宝物,怎么动不动就脱离掌控?
于渊口中狂喷一口鲜血,直接洒落在玲珑塔上,手中印诀飞速掐动。
滚滚道纹从虚空之中浮现,印在玲珑塔之上,却仍旧是徒劳无功。
于渊只得扭头,求助的目光投注在校场之上那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伸出右手,一尊金铃飞射到玲珑塔上,伴随着金铃轻颤,不停滴流转动的琉璃珠也缓缓止住了动作。
投影在此刻定格住,九天玲珑塔的第九层中也响起了潺潺铃声,那些四散奔涌的道纹迅速蒸腾而起,勾勒道阵。
很快,伴随着道阵的异彩闪烁,那一扇分别刻画勾勒着“天”“人”二字的门户再次涌现。
摇光轻舒一口气,扭头示意了一下诸多护道之人,还有之前和自己一行的结盟的赵容等人,对着“天”字门户跨步而入。
卫音扭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王翦正在轻轻喘气,额头间汗水涔涔。
那个身着绿裙的娃娃脸道姑正极为贴心的为王翦擦汗,摇了摇嘴唇,对着“人”字门户跨步而入。
那两位才苏醒的人宗护道之人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却是进入了“天”字门户。
在他们身后的王翦双目圆睁,这,是卧底?!
咬了咬牙根,王翦打跨步进入了“人”字门户,那个绿裙女子紧随其后。
“闲云,该选择了,我们进哪个?”
乐让扭头看向闲云,开口询问。
项合眉头微皱,迅速道:
“这还用选,这人道现在就只有一个卫音,还有那个王翦,以及一个才入四品的小道姑。
就连她卫音的护道之人都放弃了,这还拿什么跟天机一脉斗?
最后的天机气韵虽然是所有参与天人之争的人都有份,但是很明显,一般都是胜利的一方获得的更多。
我们自然是选择走这“天”字门户了。”
闲云扭头瞅了一眼项合,开口道:
“你们,想不想多整点天机气韵?
虽然我们的目标不是这玩意,但是这对我们以后都大有裨益。”
项合与乐让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乐让看着闲云的神色,眉头紧皱,开口道:
“你该不会,是想走这“人”字门户吧?”
闲云咧了咧嘴: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反正就算我们选择“天”字门户,人这么多,所能获得的天机气韵也没多少,不如赌一把?!”
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闲云继续道:
“反正我们的目标也不是这东西,干不干?!”
项合微微咬牙。狠声道:
“干了!”
随即率先跨步,进入“人”字门户。
乐让深深的看了一眼闲云,轻声开口:
“你欠我一个人情。”
随即同样跨步进入,闲云撇了撇嘴,轻叹了一声。
这学武的,一个个心眼这么多作甚,麻烦,真麻烦,随即身形也缓缓消失。
而此时的白止,在踏步进入一片虚无之后,立刻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之力都在轻轻颤动。
不由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难道是自己一拳锤坏了门户,整出问题来了?
可是当时,白止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将这天人门户给直接锤开。
白止知道,真正的天人之争都是要进入一处由天人以无上道法构筑的一处半真实半虚假的界域之中。
有点类似网游游戏中的新地图,或是历史事件的重演,或是一个未曾听闻的事件。
而天人二宗的争斗就是围绕这个事件来展开。
就在此时,白止丹田之中的小鼎骤然轻颤,一道轻微的叹息声在白止的心间响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止神色微变,这小鼎里有人?!
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也来不及掩饰修为,白止手中道诀轻掐,神魂之力翻涌,正欲取出小鼎。
小鼎之中雾气喷薄,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虚影直奔白止的识海而去。
特娘的,有人要夺舍?!
白止面色微变,却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男子虚影的脸,怎么帅的这么熟悉?
这不是我自己吗?!
才想到这里,白止便感觉自己的识海骤然轻颤,眼前顿时一黑。
再睁开眼时,白止便发现自己端坐在一座高椅之上,下方,左右两侧均是躬身站立的侍者。
一位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跪伏在台下,恭声开口:
“禀王上,褒国特献出天下第一美人乞降,美人已至宫外,王上可要相见?”
白止有点发蒙,等等,王上?
第一百八十章:剧本不对!
校场之上,那一面巨大的投影凝滞,寡荡荡的显露九天玲珑塔内第九层的景象。
空无一人,只剩下道纹在不断坍塌湮灭。
如果没有那尊金铃在琉璃珠上轻轻震动,散发出玄妙的道音,只怕第九层已然崩塌殆尽。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参与天人之争的人呢?是结束了吗?”
校场上有人低声询问,很快有人回复。
“没有,真正的天人之争刚刚开始,只不过我们见不到而已。”
“对,天人之争一般都是在界域之中进行,弹指须臾,最考心性。
我听说这界域乃是道家天人所构筑,界域之中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是完全不同的,我们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能静静的等着。
按照以往的天人之争来看,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就有结果了。”
“一个时辰?这么久?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
有人低声吐槽,校场之上的议论声迭起。
而高台之上,安国君赢柱略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下方,起身向赢则施礼,恭声开口:
“禀父王,儿臣观诸多臣民似乎有些焦躁,而这样干等下去也的确有些无趣。
之前儿臣有考虑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故而早早地便已经安排了一些小节目。
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高台之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安国君的一番话所吸引,神色各异地看向秦王赢则。
赢则面色如常,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柱儿你想的周到,那你便下去安排吧,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
正好也能让诸国使臣见见我秦国的风土人情。”
赢柱低首,恭声应是,眼眸中有异色闪烁,转身下了高台。
校场一侧,早就有数量马车在此地安静等候,赢柱点头示意,一边的侍=者朗喝一声,数十位身着盛装的女子立刻从马车中出现。
这些女子燕瘦环肥,各具美感,在身周侍人的指引下,迅速向着高台走去。
赢柱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微勾,踏步进了其中一辆马车之上。
而马车中,早有一位身着低胸连衣襟裙的美妇人恭敬地在此地等候,见到赢柱来了之后,立刻弯腰施礼,露出大片的雪白细腻。
赢柱直接伸手塞了进去,一边摸索着一边开口:
“之前让你交给暗柱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美妇人红唇轻抿,一边轻柔喘息,一边细声细气的开口道:
“她已经把人带过来了,都在校场边上观看着天人之争,另有暗卫在旁边窥伺,一切如常。”
赢柱点头,双眼微眯,沉声开口:
“好,不枉费我布局如此之久,今日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那赵纠是个废物,楚墨也是废物,但是废物也有废物的作用。
按计划行事,千万不能出纰漏,若是到时候出现问题.....”
赢柱的右手不自觉的用力轻掐,美妇人的眼中媚的似是要滴水出来,柔声开口:
“还请殿下,哦不,王上放心!
我赵家老祖也已经出关,应该就在校场的某处静等时机。”
赢柱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似是有些不渝,拉开窗帘,顺着空窗的窗眼看了一下人声鼎沸的校场。
他要的,可不是一个寿元无几的凡人王位。
扭头,看着美妇人红晕沾满的脸颊,赢柱呼吸粗重了几分,直接拉开了美妇人的腰间丝带。
在美妇人的惊呼声中,提枪上马。
半盏茶的功夫。
赢柱神色凛然的从马车上下来,衣冠齐整,走上高台。
而那位美妇人在马车之中轻整衣裙,处理完污秽之物,而此时马车中骤然出现了一道身着道袍的中年人身影。
美妇人神色微变,立刻跪下身子行礼:
“拜见脉主!”
这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之前与于渊对视,甚至出手止住九天玲珑塔异动之人。
闻着马车中的腥味,中年男子眉头紧皱,却也没有在意,开口道:
“赢柱怎么说?可曾生变?”
美妇人立刻恭声道:
“启禀脉主,一切如常,赢柱已经安排人在表演的时候暗中勾勒阵纹。
赵家老祖赵衍也已经在校场南侧潜伏,等待大变来临之时动手。
还有应天塔中的供奉陈鸿,因为他的孙女在赢柱的手中,也答应了赢柱到时候挪用九鼎!
另外,周国遗孤也在掌控之中,只等天人之争结束!”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开口道:
“陈鸿,答应了?”
美妇人点头,迅速道:
“一开始未曾答应,但是赢柱差遣了一位年轻官员将那陈鸿的孙女带了出来,这才迫使陈鸿答应了下来。”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年轻官员?谁?”
美妇人想了想,回道:
“好像是一位读书人,应该叫李斯。
这人好像是蔡泽的手下,应该也知道部分内情。”
中年男子骤然冷哼了一声:
“蠢货!这蔡泽到现在还不知到底是哪方的人马,这赢柱如何就敢让他的手下动手?!”
美妇人面色煞白,额头间有冷汗滴落,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算了,只要能在高台之上印下道阵即可。
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无伤大雅。
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吧,那位周国孤女一定要注意好,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
美妇人恭声应是,而那一道身影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静静地在车厢中坐了一会儿,美妇人打开窗帘,看了一眼校场,拿出了一枚玉符,迅速捏碎。
而此时,校场某处,冯盼竹,姬瑶,申洛妃,王弱弱,乃至常年不出门的魏英都在此地,百无聊赖的看着校场之上的载歌载舞。
王弱弱眼眶通红,分明之前哭过。
姬瑶则是贴近了王弱弱,低声安慰。
王翦此前一个人扛着人宗前进,甚至险些被范珏轰杀,王弱弱都看在眼里。
幸亏白止即使出现,不然王弱弱甚至打算直接去求秦王,让他把王翦放出来。
而在姬瑶身侧的申洛妃的神色一直不太好看,姬瑶才安慰过王弱弱,立刻扭头看向申洛妃,疑惑道:
“师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申洛妃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
“没事的师姐,我只是,最近修炼道法出了点问题,回头调养一下就好了。”
姬瑶眉头微皱,开口道:
“修炼道法出问题了?什么道法?和我说说,是经阁里面的道法嘛?”
申洛妃神色一滞,摇了摇头迅速道:
“不是,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个道法,没什么大事的,你放心吧师姐......”
话还没有说完,申洛妃便闷哼了一声,姬瑶眉头紧皱,扶住了申洛妃:
“师妹,你到底怎么了?”
申洛妃抿了抿嘴唇,低垂的眼眸中满是纠结之色,抬首,看向姬瑶,申洛妃苦笑道:
“可能是,伤及肺腑了。
师姐,要不你随我一道去医馆看看吧.....”
姬瑶迅速点头,眼中满是关切的扶起了申洛妃,向冯盼竹等人告辞之后,离开了座位。
而在距离冯盼竹等人不远处,司马未央与欧祝正坐在此处。
当看到姬瑶搀扶着申洛妃离去的背影,司马未央凤眸微眯,和欧祝叮嘱了两句,起身,跟了过去。
而冯盼竹看着申洛妃与姬瑶的背影,轻轻拍了拍一边假寐的魏英,轻声道:
“英儿,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先回府上睡一觉吧?”
魏英有些发懵:
“什么?嫂子,你最近都没有给我燕子春了,我怎么喝......”
“你喝多了。”
冯盼竹笑眯眯的开口,魏英凛然,迅速抚了抚额头,嘟囔道:
“对,我的确喝多了,头晕眼花的,我先回府上睡觉去了......”
魏英揉了揉眉心,歪歪扭扭的起身,同样向着校场外走去,耳边传来了冯盼竹的声音:
“注意一下姬瑶,姬瑶的身上有问题,可能和她的那个师妹有关。
保护好她们的安全!”
魏英叹了一口气,向后挥了挥手。
冯盼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高台之上正襟危坐,眼神空洞的白仲,抿了抿嘴唇,凤眸中满是担忧。
看来大变就要发生了,不然相公也不会做出如此姿态,是因为放心不下吗我和止儿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逞能,体内的咒印清除干净了没有。
不对......
冯盼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眼中浮现一缕道纹,白仲脸上的神情在冯盼竹的眼中立刻变得清晰无比。
随即,冯盼竹面色顿时一阵发黑。
她在白仲空洞的眼中,凝重肃穆乃至担忧什么的都没看见,只看见了几个小娘在摇屁股。
而此时的白仲陡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身子颤了颤,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抬头看了一眼凝滞的投影,白仲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止儿在界域之中如何了......
随即白仲迅速地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担心也没用啊。
这天人之争都快结束了,体内的咒印还没磨光,得加快速度了。
随即白仲再次陷入魂游天外,物我两忘的状态。
嗯,这咒印真白。
这个咒印也不错,又大又翘。
斯,好家伙,这个咒印好像没穿亵衣。
.......
而在界域之中,白止看着身前的美人,心中也在感慨。
他有些理解为何幽王烽火戏诸侯,也要博得美人一笑了。
淡黄色绣着凤凰地碧霞罗衣,逶迤拖地的粉红色烟纱裙,低垂鬓发斜插玉龙凤钗。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轻波流转,眉如远岫,红唇轻点。
肩若削成,腰若约束。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总而言之,一个字,美,极美,美颜到不可方物。
这个女人,就是害得西周亡国的女人,褒拟。
这个世界同样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典故,而此烽火却非彼烽火。
不仅是这个世界,乃至上个世界,所谓烽火本就是在西汉之后,才出现在历史之上。
而这方世界,周王是靠一件上品灵宝来传唤诸侯,名唤传天鼓。
周国王都镐京位于西北之地,距离妖族十万大山所在极近,这是周国先王为了让子孙早日解决妖族一事,故意将王都设于此处。
一旦敲响传天鼓,各路诸侯国国君均能听到,便知道是妖族入侵,便能及时勤王。
而此烽火,实际上是周幽王击鼓唤诸侯,诸侯将领驰军向援助,滚滚气血盈天如烽火。
褒姒看到这漫天充盈气血,展露笑颜。
后周幽王数次敲响传天鼓,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结果后来惹得诸侯国国君发怒,便不再勤王,结果,妖族真的入侵了。
周幽王姬宫涅死于周王都镐京。
白止对于这个传说,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且不说妖族入侵,声势何等浩大,一路上的景象蔓延多少公里。
白止也不相信毗邻周国王都镐京的几位诸侯,甚至挡在镐京前方的侯国不会传呼此事。
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周王姬宫涅死于镐京,祸国美人褒姒被妖族掳掠而走。
西周灭亡,姬宫涅的两位子嗣分别逃亡,在诸侯的帮助下建立了东周西周二公国。
周天子权柄自此一落千丈,诸侯国并起。
而且,白止还从昆玉的口中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周国的九鼎失其一,就是在周幽王的手里遗失的。
白止的心神微动,便看到自己已然起身,清冷开口:
“带下去吧,送去青凤宫,待日后再说如何处置她。”
白止微微一愣,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但是,这具身体居然帮他说了?
白止试图鼓动神魂之力,试图控制这具肉身,却发现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自己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意思?
而且,如果这具身体真的是周幽王姬宫涅,那按照史册记载,这姬宫涅也不应该视褒姒如无物啊。
就连白止都觉得,这褒姒的容颜,是他两辈子以来见过最好看的女人,这幽王居然不动心?
而听到这具身体说的话,那一袭黄裙的美人似是有些意外的看了过来,清冷好看的眸子满是愕然。
这剧本,似乎不太对。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起磨个镜子
此时的白止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只能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且是通过当事人的角度来观摩。
白止之前有打听过天人之争的具体方式,也知道界域一说。
但是其他进入界域参与天人之争的人所扮演的都是局外人的角色,也未曾出现过如同自己这般的情况。
白止心中隐隐清楚,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和当时试图闯入自己识海的男子虚影有关。
而且白止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应该不是自己的身体。
似乎有一种玄而又玄的规则蒙昧了自己的神魂感知,亦或者仅仅是自己的神魂出现在了这界域之中。
现在想来,自己之前得到的信息应该有误。
这很可能不是本体进入的界域,而是这构建界域之人,以神妙手段将所有人的意识拉到了这样一个似真非真的幻境之中。
白止通过观察这座宫殿中的陈设,以及那位褒国献出的美人,已经知道了自己附身的人是谁。
周幽王,姬宫涅。
而此时,伴随着周幽王的冷声开口,那位白面中年男子立刻恭声领命。
挥了挥手,两位宫女出现,将褒姒带离了宫殿之中。
而看着褒姒的背影,白止能够隐隐感受到自己这具身体似乎在压抑着一股怒意。
白止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个周幽王,似乎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宫殿之中,头戴冠冕的年轻帝王,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青筋毕露。
看了一眼台下依旧恭身站立的中年男子,周幽王开口道:
“姬鼓,你,可是有事要和孤说?”
名唤姬鼓的中年男子低下头,似乎有些犹豫道:
“禀王上,微臣今日听闻了一件事,但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幽王眉头微皱,开口道:
“说!”
姬鼓跪伏在地,迅速道:
“王上登临王座不过一年,便大兴兵戈,四处攻伐征战,早有民怨迭起。
泾、渭、洛等三川之地最近莫明发生了震动,民间有传闻说是帝王失德,故而引发的上天震怒,这是先兆。”
周幽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民怨迭起?民间传闻?
这倒不如说是诸侯国的国君心中有所不满吧!
我父君在位之时,将我祖君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让我周国恢复了鼎盛国力,四夷咸服,诸侯来朝。
我姬氏重掌天子权柄,甚至能将妖族重新驱入十万大山之中。
可就在我父君准备彻底解决妖族之患时,遭遇大败。
你猜,这是为何??!”
姬鼓脸色愈发苍白,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低声开口:
“微臣,不知......”
周幽王冷笑了一声:
“不知便不知吧,那些所谓民怨,无须理睬。
我父君已经为孤打好了基础,孤岂能做一碌碌无为之庸君。
孤要将这诸侯国给打怕,打服,打到能乖乖听话。
我父君手段还是太过怀柔,所以才会被这诸侯算计。
孤要完成父君未竟之事,为我姬氏子孙后代解决妖族之患,让我大周国运再昌祚千年!”
中年男子长舒一口气,恭声呼和:
“吾王圣明!”
周幽王似是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
“得了,你也就这句话喊得响亮。
孤给你虢国偌大的封地,可不是看在你这功夫上面。
之前说好的粮食,可曾准备好?”
姬鼓立刻道:
“禀王上,那些粮食都已经分别送到了封城与定妖关中。”
周幽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送到了就好,粮草一事极为重要,千万不可马虎!”
“是!
那,这褒国已经献出了美人,这褒国,还打吗?”
周幽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为什么不打?以为仅仅凭借一个女人就能保住褒国吗?
孤的后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
姬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轻声开口道:
“禀王上,微臣听说,这褒姒好像不是普通的美人。
据褒国使臣说,这褒姒的父母似乎只是养父母。
当初是在我周国都城镐京周围捡到了褒姒,而褒姒,好像就是先王下令诛杀的女婴。
故而褒国才将她献了上来,将功补过,以求王上开恩,放过褒国”
而听到姬鼓的这番话,周幽王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和先王有关?
沉吟了片刻,周幽王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就更要将褒国灭掉!
居然无视先王之命,实属大逆不道!
孤还正愁着没什么借口可能会被诸官言烦呢。”
看着周幽王脸上的冷笑,姬鼓立刻开口道:
“微臣明白了!”
随即施礼,离去,去处理褒国一事。
周幽王则是在宫殿中闭目沉思了片刻,又做回了案桌之前,悉心处理朝事。
白止则是一直在揣摩着周幽王和那个名叫姬鼓的男子所说的话。
他已经猜出了姬鼓的身份。
就是那位刻在了史书中的佞臣,贡献了褒姒的虢(guo)石父。
但是他和周幽王的一番交谈,立刻掀翻了白止之前在史书上看到的相关评价。
通过周幽王的一番话,白止心中隐隐觉得,要么是这界域中的景象非真,要么是这所谓史书所载非真。
周幽王的父亲乃是周宣王,周厉王之子。
也是在周宣王的手中,周国中兴,周国国力尽复,诸侯来朝。
可惜晚年遭遇不详,险些红毛。
咳咳,不是,可惜晚年昏聩,不听群臣建议,穷兵黩武,致力于将妖族驱入十万大山之中。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尤其是最后一役,险些将周国国力彻底打空。
现在看来,通过这个周幽王刚刚所说的话,他也是有心重振周国,暂时无心女色。
而之所以重用姬鼓也是为了扶持心腹,借虢国国力来提供四处征伐的粮草基础。
那为何,史书上对周幽王的评价,如此不堪呢?
褒姒,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而且,这天人之争,和周幽王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又在哪里?
总不会自己一直这么附在周幽王姬宫涅的身上吧。
白止心中暗自思量,却募然发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还是原来的宫殿,身前还是跪着姬鼓,但是白止注意到其穿着很明显与之前不同。
“禀王上,褒国已灭,其国境中九座城池已经重新纳入王室之中,不知陛下如何处理?”
姬鼓恭声开口,白止懵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周幽王的声音响起:
“灭便灭了,那九座城池,便划到你虢国之中吧。
边境妖族最近极为活跃,我周国边境子民怕是已经深受其害。
孤觉得有必要再狠狠地同他们打一场,起码让他们再安分一段时间.....”
姬鼓面色有些凝重,低声道:
“禀王上,您最近才驱逐了北境戎夷。
而且与褒国一战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战,大军粮草同样消耗不少。
如果还要再和妖族打上一场的话,微臣怕我周国子民可能会.....”
周幽王眉头紧皱,挥了挥手:
“行了,孤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姬鼓躬身离去,周幽王端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他虽然有心完成父君未竞之事,但是真的坐上了这个位子,他才知道什么叫举步维艰。
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摆满了案桌的奏章,周幽王起身,离了宫殿,开始在王宫之中漫无目的地散步。
直到一处宫阙前,周幽王眉头微皱,他注意到,这处宫阙似乎远比其他宫阙清冷。
抬头看了一眼,正上书“青凤宫”三字。
仔细想了想,似乎这里就是自己让那位褒国美人居住的地方。
摇了摇头,这也难怪。
相比于其他妃子,这位褒国美人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一点。
而且自从姬鼓上次带她来见了一眼自己之后,自己便下意识地选择忘了这回事,也未曾来看过她。
能在王宫生存下来的侍人们,别的没有,眼力劲还是不差的。
而他没有来看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长得不好看。
而正是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才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他心中清楚,褒国会把这个女人献上来,肯定也有其他人的意思。
现在诸多侯国,可就是正在等着看自己露出可以攻讦的点.....
周幽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抬步正欲离开,募地想起了褒国已经被灭一事。
又抬眼看了看身周,除了护身之人,几乎没有什么侍人在此处。
唯有一座极为清冷的宫阙屹立在自己的身前。
或许,自己应该告知她一声此事。
抬步,进入。
青凤宫中,一片寂静,完全不同于其他妃嫔所住的地方,一路走来就连侍人宫女都不曾见到。
姬宫涅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了起来。
而此时,姬宫涅骤然听到了声响,似乎伴随着女子的呼喝声。
悄然接近,抬眼便看见一个宫女将一大盆需要浆洗的衣物扔到了地上。
而在她旁边,一个身着淡雅黄裙的女子正坐在一个小石墩之上,极为熟练的浆洗衣物。
额头见有汗渍涔涔,而这个黄裙美人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是用右手袖袍轻轻抚了一下,随后继续浆洗衣物。
即使在做这些寻常劳务事,但是女子的倾城绝世还是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倾泻了出来。
那个宫女满眼嫉妒的看着褒姒,尖声道:
“都在做这些活了,还穿钗裙,莫不是以为王上会过来看你吧?
实话告诉你,我听说褒国都被王上派兵剿灭了......”
听到这句话,褒姒动作微微一滞,随后继续安静的浆洗衣物。
宫女看着褒姒似乎没有被影响到,眉头微微皱起,继续道:
“说实话,你生的的确好看,但是王上不喜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跟着王上的心意。
吃了这么久的粟漕,我相信你也吃不下去了吧。
如今你的膳食是由我管,本来按照其他人的意思,是只供你这么一餐。
但是看在你为我浆洗衣服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的膳食恢复正常。
但是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你那唯一的一餐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褒姒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抬头看向了宫女,如宝石般的眼眸静静的盯着,轻声道:
“什么事?”
宫女被着一双眸子盯着,似乎有些发蒙,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舔了舔嘴唇,开口道:
“今晚我再来同你说,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能在这青凤宫活的极为滋润。”
褒姒抿了抿嘴唇,没有应答,低下了头,继续安静的浆洗着衣物。
白止心中直呼内行。
好家伙,这褒姒的颜,还真是男女通吃。
这大晚上的,一起沾点水磨个镜子借个光,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姬宫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眉头皱了皱,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白止都有些想为他鼓掌。
虽然褒姒现在同幽王没什么关系,但是终究还是献上来的美人,也算是姬宫涅的妃嫔。
那现在这情况,算绿还是算黃呢?
白止还没思考出来,姬宫涅止住了步子,转身出现在庭院之中。
那位宫女看到姬宫涅的出现之后,面色顿时一白,正欲行礼,姬宫涅的声音已经冷冷响起:
“重新暗中安排一个人,负责这褒姒的衣食住行。”
一道黑影浮现,恭声应下。
白止暗中撇了撇嘴,果然,这玩意也算绿。
那位宫女正欲开口哀求,却瞬间消失不见。
看着仰头看向自己褒姒,姬宫涅冷冷开口道:
“如果她晚上去寻你,你会怎么做?”
褒姒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只要能活下去。”
姬宫涅眉头紧皱,眼中是森冷杀意。
却还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而接下来的时间,白止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迅速播放。
似乎都是姬宫涅处理完政事,或者是闲暇之时,便去暗中窥视褒姒的生活。
真丶暗中观察(JPG)
从一开始的七天一次,再到后来的一天一次,似乎观察褒姒已经成了姬宫涅的习惯。
而白止也跟着姬宫涅一同看着褒姒自己浆洗衣服,自己种花,种草,种菜,清扫宫阙,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庭院中看着围墙发呆。
而不管做什么事,褒姒的神情却自始至终,未曾发生过任何变化,如同覆着一件人皮面具般清冷安静。
直到白止看着那张绝美的脸都出现审美疲劳的时候,如同幻灯片般播放的帝王(偷窥)生活也发生了变化。
姬宫涅出现在一件满是藏书的房间中,看向身前的老人,恭敬地开口询问:
“王叔,孤想知道,有关褒姒和我父君的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君王所梦,天命已定!
王叔?
白止眉头微皱,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翻找有关周幽王的历史记忆。
在史书之上留名的周幽王的叔父,应该只有那位郑国的开国君主郑桓公,姬友。
老人眉头微皱,看向姬宫涅道:
“王上,问此事作甚?”
姬宫涅想了想开口道:
“孤前些时日正好灭了褒国,听姬鼓顺便提了一声,后来看了一下典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便想着问询一下王叔。”
一身华服的老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这件事微臣倒是知道一点,既然王上想知道,那微臣便说上一二.....”
随即请姬宫涅上座,老人轻抚袖袍,跪坐在一旁,幽幽开口道:
“宣王时,王上从太原普查人口准备回镐京,听到路边小孩童谣唱道“月将升,日将没;桑弓箕袋,几亡周国”。
于是抓来俩小孩打听,得知是三日前一红衣小儿所教。
当朝太仆杜伯明言,其歌谣预示后世有女子乱政。
随即宣王下令在全国范围内严禁弓矢,由杜伯督查此事。
有山野妇女不明政令,进城兜售弓矢被杀。
宣王认为童谣之言已经被平息,不再追究。
但是三年之后宣王晚上做梦,梦见有美貌女子自西方来,入明堂携七庙神主离去。
这时才知道这女子并未死亡,杀错了人。
故而怒极之下,以督查不力为由处死了杜伯。
又过了三年,宣王游猎圃田时,杜伯的冤魂乘白马白车,由司空锜护左,大臣祝护右。
杜伯戴着红帽子从道边奔驰而来,执红弓搭红箭,一箭射中宣王心脏,宣王离世。”
“杜伯冤魂......呵....”
幽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收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看向老人,开口问道:
“那,这褒姒,就是那所谓预言中的女人吗?”
老人想了想,回道:
“据那褒国传来的消息,是有夫妇二人在周国京都内售卖弓矢,正好遇到了此事,便准备逃到他国。
而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夫妇二人不忍,便收养了她。
后来隐匿的褒国之内,因为这女婴越长越动人,随即传了出来。
而这个女婴,就是那褒姒。”
姬宫涅点头,眉头微皱。
老人看了一眼姬宫涅的神色,斟酌一番开口道:
“王上,是准备如何处置那褒姒?”
姬宫涅咧了咧嘴角,开口道:
“王叔觉得,应当何如?”
老人低首,轻声道:
“君王所梦,当有天命。
王上,当顺天而行.....”
“顺天而行..
顺天而行.....
哈哈哈....”
周幽王低声呢喃,随即慨然大笑,转身离去。
而白止身前的景象也迅速的转化为泡沫,身前再次出现了褒姒的身影。
白止心中则还是在揣摩那位老人说的话。
疑点重重,漏洞百出。
但是最后,却真的都应验了。
在这件事中,到底是天命注定,还是有人早已谋定布局,白止不知。
但是那个传出谣言的红衣小孩,绝对不简单。
还有宣王之梦,一国君主有周国气运加身,尤其是这位周国的中兴之主。
他所梦见的东西,多半意犹所指。
白止现在来看这个梦,那自西边而来的貌美女子,定然同西边妖族有关。
而那入明堂携七庙神主离去,白止隐隐觉得,或许离去的就是那周国气运。
明堂为周天子祭祀先祖君王之所,七庙神主,即位天子神牌。
等等,明堂....
白止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而且这位老人最后所说的话,同样意有所指。
白止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所说的顺天而行,同自己所理解的顺天而行,以及幽王理解的顺天而行,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天。
一国兴衰,果然没有那么简单,白止觉得自己的脑阔有点痛。
而此时,白止身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不再如同幻灯片一般,而是又变成了动态。
天降大雪,天地万物银装素裹。
姬宫涅站在了宫阙前,看着身罩裘衣的绝美女子安静地坐在亭中,侧颜绝美,在雪光中泛着荧白。
白止看着都有些微微发愣,姬宫涅却是准备转身离去,随即脚步顿住。
因为在院墙的另一边,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孩童骤然出现在墙头之上,头束双髻,看向褒姒轻声嘻笑。
而褒姒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孩童的出现,瞳孔骤然紧缩,嘴唇微抿。
虽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但是白止能感受到,褒姒在害怕。
姬宫涅同样看到了这个孩童,双目微眯,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凛冽杀意。
孩童跳下了院墙,向着姬宫涅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眸正盯着姬宫涅,眼中满是饶有兴致的神色。
白止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个红衣少年,似乎能看见自己!
“轰”
身前的画面顿时犹如碎絮一般纷杂炸开。
白止此时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之力如同海边浮藻一般,四散招摇。
褒姒,红衣少年,银装素裹,转瞬间变成一片朦胧。
白止似乎只在依稀间听到了一道声音,似乎是姬宫涅的声音,但是要比自己已经听习惯的姬宫涅的声音要更加成熟。
“本想让你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似乎已经被人发现了。
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这太虚幻境便会崩溃。
孤希望,你能做到孤未曾做到的事情,到时候孤会送你一场大机缘。
如果做不到,你的神魂便会随着这太虚幻境一同崩溃....”
姬宫涅的声音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白止猛地睁开了双眼,入目之处,是一片红帐锦鸾。
而白止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中一片浆糊,头疼欲裂。
伸出右手,轻轻揉了揉了眉心。
随即白止的动作僵住了。
自己,有身体了??
但是这具身体似乎极为孱弱,白止细细感应了一番,这只是一具没有任何修为加持的普通人身体。
而且,这手似乎有些熟悉。
白止眉头微蹙,掀开盖在身上的暗红色被单,正欲起身,随即发现了不对。
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借着月色,白止轻轻地抽身,向着自己的身侧看了过去。
是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一个白止很熟悉的女人。
褒姒!
那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是周幽王姬宫涅?!
白止嘴角微抽。
有一说一,这幽王的思想,很开放啊。
.......
月色如水,一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坐在窗前,仰头,望天,无言。
白止现在还在回想着之前之前的经历,还有那道声音对自己说的话。
那道声音,很明显就是周幽王姬宫涅。
而自己之前能看到周幽王的经历,应该也是他做的手笔。
这所谓的太虚幻境,应该就是这天人之争的界域。
姬宫涅说,只有三天,这太虚幻境就会崩溃,除非自己完成他未曾完成的事情。
但是,他未曾完成的事到底是啥玩意,白止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而且,为什么这姬宫涅,和自己长得这么像?!
白止眉目有些阴沉的拿出一枚铜镜,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姬宫涅的样子。
人已至中年,面色微白,眼角已经长了些许皱纹,还蓄了胡子。
但是,只要把胡子一刮,这相貌和自己的样子相差无几。
摇了摇头,白止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倒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白止觉得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要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三天,这三天肯定是某件事情的重要节点。
最有可能的,就是幽王烽火戏诸侯这件事。
白止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
这具身体太孱弱了,虽然白止还不困,但是这具身体困了。
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床上,白止有些犹豫。
如今这褒姒都和幽王睡一起了,自己就这么和褒姒一起睡?
不过,褒姒才入宫的时候,姬宫涅不是说后宫多的就是美人吗?
撇了撇嘴,白止心中不屑一笑。
呵,男人。
随即起身,回到了床上。
再次小心翼翼的缩回了被窝之中,白止看了一眼褒姒的睡颜,定了定心神。
这褒姒,似乎比自己之前看到的模样愈发好看了不少,眉眼间多了些许成熟的风情,极为勾人心魄。
月光倾泻而下,从亵衣中露出了一大片丰腴的软肉,白腻的晃眼。
白止伸出右手
将被子往上提拉了少许,挡住了倾泻而出的春光。
白止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少年风流却不代表下流。
如果是司马未央,姬瑶等人,白止怕是就已经直接上手了。
但是对于这褒姒.....
白止眉头微皱,叹了一口气,背对着侧身躺下,闭上了双眼。
希望这几天这褒姒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吧,不然的话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问题。
还有现在的处境,白止觉得明天有必要找一个人问询一二了。
而白止没有注意到,褒姒此时已经睁开了眸子,面目些许复杂的看着白止的后脑勺。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白止便在侍人的服侍下起身更衣,而褒姒似乎还在酣睡。
白止强装自然的整理好,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幸亏之前白止俯身在姬宫涅的身上时,对宫中的陈设与位置记得还算清楚,吃完早膳之后,白止便来到了此前周幽王处理政事的地方。
看着似乎有些落灰的桌椅,白止眉头微皱。
这姬宫涅是经历什么了,此前不是勤劳的很吗?
摇了摇头,白止开始了翻箱倒柜的寻找书页,想弄清楚如今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通翻找搜寻之后,白止终于弄清楚了这些年,周幽王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止俯身在姬宫涅的身上时,那时他才在位一年,攻破褒国,褒国进献美人褒姒。
而幽王二年,姬宫涅纳褒姒为妃。
同年,周国国境中发生多起严重的自然灾害,西周都城镐京发生地震,并再度引发泾、渭、洛三条河川发生震动。
不久,泾、渭、洛三条河川枯竭,岐山发生崩塌。
太史伯阳父明言:
“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于是有地震。
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
阳失而在阴,川源必塞,源塞,国必亡。”
这就差指着姬宫涅的鼻子骂,如今的周国阳衰阴盛,有妖女乱国了。
而姬宫涅只回复了一句:
“山川地震乃是常事,何必动表告诉寡人。”
看到这里,白止的眉头紧紧皱起,这太史伯阳父,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姬宫涅的态度,也有些古怪。
幽王四年,褒姒生一子,姬宫涅给之取名为姬伯服。
幽王五年,姬宫涅长子,周国太子姬宜纠出奔申国。
申国,是周国王后,申后的娘家。
幽王八年,申后王后之位被废,姬宜纠太子之位被废。
同年,姬宫涅将姬伯服立为太子。
幽王九年,申国国君出军讨周,被宗周六师击退。
幽王十年,姬宫涅动用传天鼓,召集诸侯,盟于太室,言有妖族大军将至。
妖族,未至。
而现在的时间,是幽王十一年。
白止看着这些卷宗与奏折,还有各种密信,眉头紧皱。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了想,轻声开口:
“来人!”
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白止的眼前,躬身行礼:
“臣在!”
白止心中暗舒一口气,这随身侍卫果然还在,随即道:
“传令,让姬鼓来见我!”
黑衣男子恭声领命,很快,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白止的身前。
不过十年的时间,那位白面中年人,此时就已经有些老态龙钟了。
而且,这个姬鼓的面色还泛着一丝不带血色的苍白,似乎受了伤。
看着姬鼓恭声行礼,白止眉头微蹙。
他知道这个姬鼓是姬宫涅的心腹,但是却有无数谏书是在弹劾姬鼓。
因为如今周国的绝大多数事务基本上都是姬鼓处理,而且大肆敛财,开展各种苛捐杂税,可是姬宫涅却是置之不理。
这不是姬宫涅真的昏聩,而是因为每个月,周国的国库之中都会莫名涌入大批的钱财,随后又莫名消失。
而白止之所以让他过来,也是想知道姬宫涅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看着姬鼓的神色,还有强压着的低声咳嗽,白止开口道:
“姬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姬鼓恭声回道:
“禀王上,昨夜有贼人从天而降,袭击微臣居住的府邸。
微臣在抵御贼人之时,受了些许轻伤。”
白止眉头微挑,询问道:
“可知,这贼人是何人遣来的?可曾抓到?”
姬鼓摇了摇头,低声道:
“微臣不知。
微臣只知道其中一位善使枪,武夫气血沸腾如金焰。
虽然还是四品武夫,但是微臣也没有能够留下他,故而不知是何人遣来。”
白止默然。
难道,是王翦?
他刺杀姬鼓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争天之人,骊山!
周国王都镐京,一处破旧的宅院之中。
王翦盘膝坐在庭院中,汹涌的气血四散溢出,被一座道阵掩盖住一片金赤之景。
离王翦不远处,卫音同样安静的盘膝坐在一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看向王翦。
她原本以为,王翦可能会在进入界域的时候放弃帮她护道。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找到的那两位道修放弃了,而王翦却依旧站在她这一侧。
虽然王翦依旧对她不曾搭理,可是,起码他还是愿意帮她的。
“王翦道友,水烧好了,你要不要擦擦身子?”
一道温婉的身影响起,身着浅绿色道袍的云依从房间中出来,柔声开口。
王翦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
“多谢云依道友,王翦一介武夫,脏惯了,倒是不用...”
“哎呀,王翦道友,你昨晚都吐血了,身上都是血迹,把衣服脱下来擦一擦身子,我帮你把衣服洗一洗。”
云依走到了王翦的身旁,似是有些娇怒的拽着王翦的衣襟,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沾染着些许红晕。
似乎是在用娇怒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涩。
王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起身开口道:
“那我去擦一擦吧,衣服我自己来洗就行了。”
“嗨呀,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羞不成。
我反正也没做到什么事,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啦。”
云依一边拉着王翦的衣袖,一边轻声开口,被玉簪竖起的长发掩盖下的耳根,一片通红。
看着王翦和云依的背影,卫音眼眸低垂,嘴唇轻抿。
或许,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不过,这样也好。
而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卫音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屋舍内,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起身,打开了院门。
一个面如冠玉的道士向着卫音打了个稽首,微笑开口:
“贫道无忧,见过卫音魁首!”
而看着眼前的三人,卫音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开口道:
“三位,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地的?”
无忧道人挑了挑眉,微笑道:
“因为,我们也是选择了从人道门户进来的啊。
不过卫音道友没有等我们,就直接去袭杀那个姬鼓了,我们只好跟在你们后面,给你们做掩护咯。”
卫音眉头微皱,心中却是一松,有些疑惑道:
“三位,如果是想获得那天机道韵的话,不是更应该选择摇光她们吗?”
无忧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
“没想到卫音魁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啊。
本来我还以为卫音魁首是故意示敌以弱,想着说不定能跟在卫音魁首后面喝上一口汤来着。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翻盘呢?!
乐让,都怪你,非要贪心提这么一嘴!
早知道就跟着摇光他们了,就算只是一丝天机道韵,难道不香吗?
无忧扭头看向一脸懵逼的乐让,低声埋怨。
卫音听到这番话,心中算是明白了一点,原来只是想跟着自己碰运气。
而此时,上身赤裸的王翦走了出来,皱眉看向门口的无忧等人,身周有金焰蒸腾。
卫音向他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无忧,开口道:
“既然三位都选择了这人道门户,那便进来一起相商吧。
有了三位的加入,我等面对摇光等人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
房间中,卫音,无忧等人坐定,设下隔音阵法,无忧直指主题,开口道:
“卫音魁首,既然你说我等并非没有一拼之力,想来心中也有所权衡。
不妨把你心中所想,还有这天人之争的争法同我们说个明白。
这样,我等也才好帮助卫音魁首在这天人之争中对付摇光等人。”
卫音想了想,轻声开口道:
“想来,诸位应该也知道这片界域中是什么地方。
正是西周末年。
而我们此次的天人之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围绕的就是西周王室倾覆而引发的争斗。
西周当亡,此乃天数。
史书曾有逸史,说是幽王烽火戏诸侯,引得妖族长驱直入,攻占镐京,西周灭亡。
然而,实际上,西周的灭亡,虽然与妖族有关,但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还是那申国作乱。
幽王因褒姒而废申后后位,甚至废了周国太子姬宜纠。
申后与周国太子逃到了申国,申国国君怒极,率军攻周,受挫。
于是暗中勾结妖族,并且同数为诸侯结盟,最后借着幽王震鼓唤诸侯一事,引得妖族东进,幽王身死,九鼎遗失。
最后申国国君拥立姬宜纠为新王,建立新周,即东周国。
随即人王气运四散,诸侯并起。
此乃天数!
故而,我猜测摇光她们现在应该就在申国国境之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神色肃然,无忧道人也是眉头紧皱,乐让眉宇间攀着些许怒意,开口道:
“天人之争,天人之争.....
我们现在是在镐京。
那按照你这意思,我们要帮助的,岂不是周幽王?!
这怎么帮?怎么争?
我们一堆小小的四品,在这滚滚国家大势之前,就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面色有些难看。
这不就是死局吗?
乐让和项合都看向无忧道人,项合正欲起身,无忧道人老神在在道:
“卫音魁首,如果真的是让我们帮周幽王稳住西周,在妖族和诸侯国之间生存下来。
我们还是干脆的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天人之争结束算了。
不过,我想你九天一脉这天人之争,应该也不会让某一方占尽优势吧?”
卫音轻声回道:
“确实如此。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西周亡国,已是天命注定,但却非是人心所向。”
乐让皱眉道:
“周幽王沉湎酒色,不理国事,周国百姓民不聊生,生计窘迫。
心中怕是早早的就盼着周国灭亡,怎么就不是人心所向了?”
卫音摇了摇头,看向乐让认真道:
“你可以去问问百姓,相比于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生死不知,还是更愿意有一个还算安稳的家庭。
西周灭亡,妖族肆虐,镐京等地,十室九空。
甚至之后亦有诸国倾轧,战乱连天。
你觉得,这是人心所向吗?”
项合眉头紧皱,迅速道:
“可是如今,周幽王昏庸,奸臣当道。
苛政之下,早有人生不如死,民怨迭起。
这就是人心所向?
若我楚国子民身处此境,宁可断头涌血,也绝不可能让如此昏君当政于国。”
说着说着,微微一愣,看向卫音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卫音点了点头,迅速道:
“王朝更迭,战乱苛政,不管如何,苦的都是麾下子民。
他们真正想要,也不过是腹饱体暖罢了。
对于何人当政,心中向来是不在乎的!
如今,周国祸乱之始,也是因为那奸臣当道,昏君当政,刑苛赋重。
既然知道祸乱之因,我等只需要顺应人心,诛杀奸臣昏君。
则此局,可解!
天人之争,也当有定论!”
在场众人这才心中稍松了一口气。
相比于面对灭了西周的妖族与申国,他们还是更愿意面对这历史伤赫赫有名地奸臣昏君。
无忧却是眉头微皱道:
“那摇光她们的目标,不也是周幽王吗?
她们欲要顺应天意,而天命注定,西周将亡。
欲亡西周,必先亡幽王。”
卫音点了点头,开口道:
“的确如此。
而且周幽王虽然昏庸,但毕竟是一代人王,有滔天气运护体,寻常修士手段,难以竞功。
所以,我们也必须得要先等其气运遭受了削弱,也就是同样要等妖族攻破周国边关。
我们想胜,需要诛杀幽王。
她们想胜,同样需要诛杀幽王。”
无忧道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卫音,沉声开口道:
“这样,妖族同样侵入了周国土地,同样的生灵涂炭。
你说,这还算是顺应人心吗?”
卫音眉头微皱,开口道:
“当然算,诛杀周幽王,本来就是天命所定,人心所向。
而且之后东周复国,姬宜纠登上王位,封地予秦,妖族不是也被秦国驱入十万大山之中吗?”
无忧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放心了。
不就是和摇光她们比谁的手更快一点吗?
这天人之争,当真是无趣的紧。
嗨呀,无趣啊无趣.....”
摇了摇头,无忧道人轻声嘟囔着,离开了房间。
乐让与项合对视了一眼,向卫音拱了拱手,同样转身离去。
王翦看了一眼再次略显空荡荡的房间,冷声开口道:
“我总觉得,这三个人应该是另有所图。”
卫音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用在意。
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怎么可能选择我们这一方。
不过,现在起码还算盟友,倒是暂时不用担心。
嗯,这界域之中,存在诸多机缘,有些甚至不下于那天机道韵。
两天之后,就是幽王震鼓唤诸侯的日子,应该也是那一天,妖族东进,攻入镐京。
这两日,你可以在这镐京之中多转转,说不得就有什么机缘落在你的头上。
他们现在,应该也是出去碰运气了。”
卫音轻声开口,王翦眉头微皱道:
“不去想法子袭杀那个奸臣姬鼓了吗?”
卫音目光闪烁,开口道:
“暂且不用,这个姬鼓虽然是个奸臣,但是同样踏入了武道三品巅峰的境界,不好杀的。
虽然杀了他,如果我们成功取胜的话,落下的天机道韵可能会更多一点。
但是,或许我们可以借着他,去靠近那周幽王。”
王翦点了点头,随即面目冷肃的转身离开,一边的云依道姑也跟着王翦的后面离去。
卫音则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摩梭着腰间的一枚玉符,眉目低垂。
这东西,真的带进来了,王子渊没有骗她。
天人之争,呵,终究不过是争天之人罢了.....
“无忧,你走的这么快作甚?!
该不会是想撂下我们吧?!”
乐让和项合二人追上了身前的无忧道士,开口说道。
无忧道士挑了挑眉,嘴角微咧:
“嗨呀,这都被你们发现了。
看来是甩不掉了啊。”
项合怒哼一声:
“辛亏乐让机灵,拉着我就来找你了。
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去找你说的那个机缘了吧?”
无忧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
“可以去咯,真是晦气。
还想着能让那个卫音拖住你们一会儿来着。
算了算了,那就走吧。
不然说不得还会被卫音等人发现,真是麻烦。”
随即转身换了个方向。
项合眉眼间满是自得,紧跟在无忧的身后。
而乐让却是看着无忧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似乎,这个无忧在说道天人之争都是为了争幽王之命时,情绪出现了一些波动。
就连和项合说的话,也是极其敷衍,很明显出来并不是为了抛开他们。
不然也不会方向都走错。
按理来说,这是极不应该的。
摇了摇头,乐让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同样紧紧跟在无忧的身后。
很快,出了镐京,无忧等人直接飞身而起,向着镐京城外一片山势连绵的山脉飞去。
其中有一座山脉骤然塌陷,形成了一个孤立的地垒势断块山,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
“骊山,终于到了!”
项合轻叹一声,这就是他们要进入界域的目的。
无忧道人此时却是眉头紧皱,迅速道:
“快,收敛气息!”
随即迅速下落,趴伏在地。
项合与乐让二人未曾犹豫,立刻模仿无忧的行为,趴在地上,屏住呼吸。
随即便感受到一股汹涌的煞气从他们的身侧翻腾而过,一道恐怖的气息转瞬即逝。
良久,无忧道人缓缓起身,项合低声开口: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神念扫过了这里吗?”
无忧面色有些难看,轻声回道:
“是宗周六卫。
他们不是应该在边境抵御妖族和申国吗?为何会出现在骊山这里?
算了,缓步前进,我得到的消息可能出了点差错。”
项合眉头微皱,开口道:
“消息出错了?那你之前跟我们说在这里能得到禹王九鼎的下落,也是骗我们的了?”
无忧摇了摇头,回道:
“这个我敢担保,当初周幽王肯定就是在骊山遗失的禹王九鼎的主鼎。
如果真是按照历史来演绎的话,这点也肯定不会发生改变!”
项合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却听到无忧再次开口:
“快,隐藏起来,有人来了!”
而当三人将身形隐匿好,看着出现的一列车马,面色微变。
八匹神骏异兽拉着一架金石雕琢,玉珠点缀,极尽豪华奢侈的车架,神威凛凛。
红色赤焰旗纹招展,车架之上,赫然刻着“周”字。
这是,周幽王的车驾!
第一百八十四章:幽王后手,突生变故!
白止坐在马车之上,轻揉着眉心。
通过和姬鼓的交谈,白止总算是大致明白了周幽王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了。
有人借天命之说,想要亡周。
不论是自宣王在位就开始流传的谣言,还是三川枯竭的意象。
应该都是有人在老早的筹谋布局。
那位周幽王的叔叔,郑桓公或许也知道一些内幕。
故而在有意无意地提点了一番周幽王之后,便和申国国君联姻,为自己寻求一丝出路。
随即又在周幽王废除申后后位之后,建立了郑国。
天命虽定,但是周幽王却不愿意就此静等天命,反而是决定放手一搏。
而周幽王明面上放弃了自己的一系列举措,完全放权给姬鼓。
自己声色犬马,醉于享乐。
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培养属于周王室的卫国之师,宗周六卫。
宗周六卫是独属于周王室的卫军。
早在昭王时期,欲攻荆楚之时便因为一场意外而全军覆没。
后来虽然重建,但是早已丢失了真正的成军之法,如今明面上的宗周六卫只是一个名头。
宗周六卫的统领也不过是个寻常的三品武将。
但是幽王却在暗中培养真正的宗周六卫。
时常将一些老卒以宗周六卫的名头丢到战场之上磨砺。
随后又暗中抽调回来,屯于骊山。
就这样,明面上的宗周六卫依旧是那一支不过四五万人马,驻守在周国边境以及拱卫周国王都的寻常兵马。
而实际上的宗周六卫,却驻守在骊山,拢共三万精兵。
其中一位二品武夫,六位三品武夫,其他宗周六卫的士卒的最低修为也是武夫六品的境界。
这样一只精兵,虽然耗空了周幽王的国库。
但是如果真的在妖族兵临城下之时出现,绝对能打得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都是由姬鼓经手。
除了姬鼓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知晓此事,并且就是他提供的宗周六卫的成军之法。
那就是之前猛烈抨击幽王,又在幽王八年辞官归隐的周国太史,伯阳父。
一位已然踏足了二品明德境界的大儒!
而伯阳父辞官归隐,也是周幽王的意思。
在辞官之后,伯阳父便暗中潜伏在骊山深处。
以儒家手段,为这数万兵卒遮掩气息。
如果没有伯阳父,周幽王想要暗中隐匿这数万兵卒,也绝不容易。
白止都不得不感叹,这些在史书留下姓名的人,果然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如果真的如周幽王构想的那样。
那在申国与妖族一同向周国发难的时候,周幽王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就算无力保住周国王都镐京,那也有着全身而退的资本。
不过,最后的结果,周幽王却还是死于骊山之下。
所以白止便借着外出巡猎的借口,来到骊山之中,欲要同伯阳父再次商讨一二。
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数。
真是麻烦,这幽王也不和自己说明白,都得靠自己来摸索。
有精力让自己看那么久有关褒姒的幻灯片,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看一下最后那一战的过程呢。
如果直接言明当时遭遇了什么,自己不就能够针对性的进行布局吗?
再次尝试性的运转功法,但是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一丝气血之力,迅速被一股无形无质的气体给直接撞散。
白止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不行。
这无形无质的气体,白止知道,那就是幽王身上承载的周国国运。
这也是为何君王无法长生久视的原因。
如果是自己的身体就好了,起码自己也能有自保之力。
而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孱弱。
不对,既然幽王能够有手段让自己看到他当初的经历。
那他怎么说也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才对!
白止双眼微眯,神魂之力细细穿行于体内,仔细检索。
虽然自己现在空有神魂之力,却无道宫提供术法真元来使用道修手段。
但是探查体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这一番检索,白止果然发现了异常。
这具身体虽然极为孱弱,但是其经脉支络似乎原本极为宽大,只是后来又莫名萎缩。
这说明这具身体最开始肯定是有武夫修为傍身的,而且修为绝对不浅。
而道宫之处,被一道仿若卧龙的庞大国运直接镇压,难以洞开。
但是白止却注意到,那被紧压的道宫之中,似乎有道纹余韵盘旋。
观摩着这些若隐若现的道纹,白止瞳孔微缩。
虽然这是所谓的太虚幻境,但是极有可能是和历史上的那一截片段是相差无几的。
而姬宫涅的体内有道纹盘杂,这说明,周幽王在登临人王之位前,绝对修过道修手段。
而且,这些道纹似乎在若隐若现的遮掩着什么,似乎只等着这周国气运被消磨之后,便涌现出来。
周幽王,留下的手段,不少。
白止双眸微眯,果然,这特么一个个都是老银币。
难怪周幽王故意把宗周六卫暗中驻守在骊山。
白止确信,等到镐京被破,周国国运下跌,周幽王说不得就能找机会脱离承载周国国运。
而想要脱离承载周国国运,要么是国主身死。
要么是动用禹王九鼎短暂的将周国国运承载其中。
而这,需要一个契机!
所谓的盟于太室,或许就是周幽王想找的一个机会。
而所谓的烽火戏诸侯,应该也是周幽王故意所为。
白止轻舒一口气,相比于周幽王,他感觉自己可能还是不够稳健。
不过,这么多后手,周幽王怎么死的?!
白止磨了磨牙齿,心中的紧迫感越发沉重。
而此时,车撵前方驱马的姬鼓恭声开口:
“禀王上,已到骊山了,可要下车巡猎?”
白止慵懒回复道:
“行吧,正好许久未曾骑马了,正好疏松一下经骨。
你吩咐一下其他人,就在这里等着吧。
你带孤四处转转,散散心。”
姬鼓恭声领命,白止拉开车帘,伸出右手挡住了刺目的日光。
随即在侍人的服侍下,翻身骑在了一匹神骏异兽之上。
其他人的侍人恭敬的低眉在一旁守候,白止驱马前行,姬鼓在前方开路。
而白止的身侧同样有数人尾随跟上,两位三品武夫,一位三品道修。
在暗中还有周王室历代传下来的暗卫拱守,是一尊二品境界的武夫。
白止悠哉悠哉的驱马前行,而躲在暗处的无忧三人双眸陡然睁大。
这是周幽王?!
为什么,这个周幽王长得和那个白家的白止如此相像?!
待到白止的身影远去,确定了四周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听到,项合扭头看向无忧,开口道:
“这周幽王,特娘的该不会是那个白止假扮的吧?!”
乐让也是紧盯着白止离去的方向,眉宇间尽是不解。
无忧神色肃然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我能感受到那具身体身负着滔天气运,应该就是周国国运。
这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或许,只是巧合吧。”
项合舔了舔嘴唇,低声开口:
“如果真是那周幽王,现在他不再镐京之中,而且身侧只是几位三品修士护身。
我们,要不要试着干他一票?!”
无忧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着他,嘴角微抽。
乐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在想什么呢?
什么叫只有几位三品?我们可还是四品啊。
就算你可以越阶而战,也不过是战那些弱三品,你以为能够护卫周国国君的修士是那些弱三品吗?
而且,那周幽王的身侧肯定还有高手随行,不然你当妖族的那些大妖都是吃干饭的吗?
还有,周幽王如今可还是周国君主,那堂皇气运压下来,你顶得住?”
项合咧了咧嘴角,开口道:
“你们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出其不意的干一票就跑。
反正无忧能够动用手段帮我们收敛气息....”
无忧道人没好气的开口道:
“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这么高看我?
你当周国的高手是摆设吗?
你说我哪里显得很厉害,你一定要告诉我。
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错觉,我一定改!”
项合咧嘴憨笑,不再言语。
无忧看了一眼白止离去的方向,想了想开口道:
“现在周幽王在这里,我们今日暂且不要入这骊山了。
这骊山之中还有那宗周六卫的存在,擅自闯入等于自寻死路。
反正周幽王失鼎应该是在妖族攻入镐京,他仓皇逃到骊山的时候遗失的。
我在这里布置一个道阵,到时候我们想法子直接来这里守株待兔!”
其余两人迅速点头,而无忧看着白止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
而此时,白止已经来到了骊山深处。
瞅了一眼身周的护卫,白止慵懒开口道:
“姬鼓,你当初不是说你在这骊山深处发现了一位美妇人吗?
她人在哪呢?
孤怎么现在都没看见?”
姬鼓迅速转身,谄媚道:
“禀王上,臣的确是听人说在这骊山中腰的一座山峰看见了一位美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当真是风姿绰约,容颜绝世。
但是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座山峰之上.....”
白止没好气的直接给了姬鼓一鞭子,怒斥道:
“只是听说,你也敢戏弄于孤?!”
而此时,一阵悠扬的女子歌声清幽的从山上传了下来,白止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沉迷之色。
静静矗立,待到歌声缓缓消散,姬鼓谄媚笑道:
“王上,这声音清丽悠远,定然是美人所歌!
微臣绝对没有欺瞒王上,那美人极有可能就在这座山上!”
白止赞同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淫亵的光:
“好,如果当真是美人,孤重重有赏!”
随即立刻扬鞭,往山上骑了过去,姬鼓迅速跟在白止的身后。
其他侍卫正要跟过去,白止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就不用过来了,防止吓到美人!”
几位侍卫面面相觑,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位三品武夫扭头轻啐了一口,看向山腰之上若隐若现的身影,低声开口:
“难怪极少出游的王上今日非要来这骊山巡猎,原来还是因为有美人在此。
一个妖后难道还不够吗?!
姬鼓这个小人,当真该杀!”
“慎言!”
另一位武夫神情冷肃,低声呵斥。
但是看向白止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失望。
等到白止等人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之后,直上半山腰。
穿过一处设置障眼法的石壁,便发现已经有一位美鬤赤脸的魁梧大汉恭敬的守在此处,见到白止之后立刻跪伏行礼。
“末将召甲,见过王上!”
白止挥手示意起身,面色有些怪异。
这位酷似长相酷似关公的将士,就是这宗周六卫的卫长,踏足了武夫二品境界的超级猛人,召甲。
“刚刚那歌声,你唱的?”
召甲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是末将,姬鼓突然和末将说王上要借寻美人之事来骊山看一眼。
末将搜遍这骊山,也没有发现美人。
恰巧末将粗通音律,便只能如此了。
污了王上耳朵,还请王上责罚!”
白止摇了摇头,拍了拍召甲的肩膀,正色道:
“召甲将军,孤觉得你唱的很好听!
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那个,宗周六卫现在如何?应该没有出什么变故吧?”
召甲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迅速收敛,恭声回道:
“并王上,并无变故发生。
宗周六卫,随时可战!”
白止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舒一口气。
没什么变故就好。
我看你这样,都怕这群大老爷们天天能待在山里,给憋出病来了。
轻轻咳嗽一声,白止开口道:
“辛苦召甲将军了!
再等几日,孤会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宗周六卫的威名。
到时候召甲将军也不必整日窝在这山腹之中!
本来以召甲将军的修为,完全可以不必像现在这般。
倒是孤对不起.....”
话没说完,召甲的一张大红脸肃然凝重,闷声打断道:
“王上万万不可如此!
末将这一条命都是王上给的,王上何出此言?!
能为王上效犬马之劳,是末将的荣幸,亦是宗周六卫的荣幸!”
白止默然,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
“倒是孤矫情了。
不说这些,伯阳父何在,他为何没有在此处迎接于孤?”
召甲眉头微皱道:
“禀王上,自昨夜开始,一直由伯阳父看护的禹王九鼎似乎出现了异动。
伯阳父一直守在九鼎旁,不敢离开半步,故而没有来此迎接王上。”
白止眉头微皱,禹王九鼎出问题了?
而此时,周国王都,镐京城中,一道光华冲霄而起,直射天际。
第一百八十五章:欲挽天顷!
“妖后!
你魅惑君王,祸乱朝纲,使我周国子民苦不堪言!
今日,便是拼得身死道消,我也要将你生生镇杀!”
一道低沉的怒喝声响起,仿若惊雷炸响在镐京城中。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盖揽九天的灼目光华拔升而起,勾连天光。
镐京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感受到了那股磅礴肆意的恐怖威势。
王宫之中,身着淡黄色素雅长裙的绝美女子,眉头微皱,看向那道参天光束,其内似乎有一道人影衣袂飘扬。
而此时,数位身着黑衣的护卫迅速出现,拱卫在褒姒的身侧。
光柱也在此时骤然变化,从天垂落,恍若天罚,目标直指王宫深处,褒姒所在之地。
看着眼前的骇人场景,褒姒面上似乎满是震惊慌乱。
眼神却是一片平静,似有紫芒掠过。
“朝凤,你速速带王后离开此地!
此人怕是二品修士,统领不在,我等无法力敌,先拖延片刻!”
为首的一位黑衣中年男子神色肃然,极快的开口。
一位女子恭声应是,迅速来到了褒姒的身侧:
“还请王后恕罪!”
随即迅速搂起褒姒,身形忽闪间已经消失不见。
中年黑衣男子抽出一柄长刀,一声低喝,滚滚气血沸腾而起。
“大胆!!!”
血罡如同凝浆般铺展蔓延而开,擎着长刀,直奔光柱而去。
而王宫之中,同样有道纹迭起,顺展而上,凝成光幕,将一应楼阙护在其中。
伴随着长刀与光柱相撞,浩瀚血气如同泡沫一般,未见波澜,便被光柱冲散。
那个黑衣中年人的身影也倒飞而出,口中鲜血喷涌。
“王上呢?王上在哪里?”
褒姒在那个黑衣女子的怀中,身躯轻轻颤抖,口中低声询问。
而那个裹挟着褒姒离去的女子正在王宫之中疾驰。
听到褒姒的问话,眉头微皱,却还是恭声回道:
“启禀王后,王上不久前便外出巡猎了,不在王宫之中。”
随即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黑衣男子倒飞而去的身影,脸上的神情也是越发的冷肃。
褒姒抿了抿嘴唇,不再出声。
但是眉宇间却有疑惑盘旋。
周王不在王宫之中?
这不对啊!
他此时不是应该及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才偏离了史实吗?
一道如雷鸣的声音轰然炸响,正是那道光柱猛然击中了悬浮在王宫上空的屏障之上。
片片道纹余韵逸散而出,光柱和屏障互相砥砺,都有道纹在猛烈消磨。
“天枢道友,我刚刚,似乎没有在王宫之中发现周王的气息。”
镐京城上空,一抹云霞遮掩之处,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头插彩羽的女子,迅速传音给光柱中央的身影。
“周王不在王宫之中?!!”
光柱骤然出现了些许滞涩,光柱中央,那个戴高冠,身着纯白色道袍的人影似乎有些发蒙。
立刻开口道:
“不是你们妖族说要在今日演上一场戏给那个周王看吗?
怎么事先都不弄清楚情况?!
这周王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女子眉头微蹙,立刻道:
“天枢道友请放心,这件事除了我等筹划良久,自然不会发生什么纰漏。
应该只是那周王临时其意,故而不在王宫之中。”
身处光柱中心的天枢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那现在周王不在,这戏还演不演了?”
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心中衡量了一番,立刻道:
“继续,不过速度你稍微放缓一点。
镐京城中发生如此变故,周王肯定已经发现了,说不得正在往这里赶过来。
就算他没看到过程,让他知道个结果也行。
这样也好,如果幽王真的在王宫之中,抵御周国气运的镇压也是件麻烦事。
还有护卫在周王身边的那个二品武修,一个不慎,我等也可能会出事。”
天枢点了点头,手中道诀轻掐,那道威势骇人的光柱虽然光彩依旧,但是磨灭道纹的速度很明显缓慢了不少。
骊山中,几个在半山腰等候的几个侍卫自然发现了镐京城中的变故。
“姬闰,这是怎么回事?
这等手段,似乎是二品修士!
我等,要不要赶紧告诉王上?”
那个三品修为的道修神色微变,迅速开口。
“你刚刚没听到吗?
这人是要诛杀妖后呢!
啧,没想到还有如此为国为民的道修.....”
“王恒,住嘴!”
为首的护卫眉头紧皱,开口喝止。
而那个名叫王恒的三品武夫却是撇了撇嘴,想了想开口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通禀王上?
然后去救那妖后?
且不说打不打的过,就算我们现在赶去,应该也来不及了。”
一片默然。
“......你们在此地等候王上吧,我先回镐京。
那姬鼓应该也能发现镐京城有变,说不得已经在带着王上来的路上了。”
姬闰轻声开口,随即身形冲天而起,直奔镐京。
待到他赶到镐京之后,却发现那道光柱却还在猛烈的轰击着盘桓在王宫上方的道阵,面色不由的有些怪异。
就算他速度极快,但是赶到镐京也花了不少功夫。
可是这人,怎么还在破阵?
姬闰心里清楚,这王宫中的道阵的确能够抵御二品修士的攻击。
但是,那也得有修为不差的道修主持才行。
自姬宫涅登临周王之位后,留在镐京的道修数量极少。
如今的王宫之中,也只有一位弱三品境界的道修。
就这水平,哪来的底气说那番话的?
摇了摇头,看着道阵之上不断湮灭的道纹,姬闰脑中思绪翻涌。
自己,要不要出手?
而此时,天枢已经想骂娘了。
这周王,真的喜欢褒姒吗?
怎么现在还不出现?
我这演的很辛苦的好吧?!
总是维持这种似破未破,欲进还止的关系,比直接捅穿可难太多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本来还满怀激动地观摩着眼前景象的众人已经无聊的托腮望天了。
那个被光柱击落的中年男子盘膝坐在地上,一边调息疗伤,一边看向另一侧主持阵法的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光柱的威力他是清楚的,直接把自己这样一尊三品武夫镇压而下,肯定是二品修士才能做到。
本来他都快绝望了,结果现在只用看着光柱和光幕互相拉扯就行了。
难道,这主持阵法的老头一直深藏不露?
其实,他不是个普通的三品道修?
而此时的骊山深处,白止和姬鼓才从石壁之中出现在外界。
身边还有一位身着麻布衣袍的老人,身体清瘦,面色微黑。
但双目透亮,仿若承载星河。
刚出现在外界,老人的眉头便微微皱起,随即看向白止,恭声开口道:
“禀王上,镐京城中似乎发生了变故。
有一位二品道修正在攻击王宫。
可要微臣出手?”
白止心中微微一惊,立刻道:
“现在情况如何?”
老人定了一下,有些奇怪道:
“似乎,还没什么事。
那个道修,还在攻击护卫王宫的道阵,王宫之内暂时无恙。”
白止轻舒了一口气,开口道:
“既然王宫之内暂时无恙,你就不用出手了。
你现在身份也不方便。
杨泽,你先赶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道黑衣身影自虚暗中显形,有些迟疑道:
“可是,王上,微臣存在的意义便是贴身保护王上的安全....”
白止面色一冷:
“还不速去?!”
“是!”
杨泽沉声应到,身形顿时消失。
白止立刻转身看向老人道:
“太史,孤便先离去了。
这里的一切事宜,还要劳烦太史多多费心了!”
老人神色肃然,躬身施礼:
“还请王上放心!
老臣定当尽己所能!”
而在离开的时候,白止扭头看了一眼石壁,还有石壁旁依旧躬身站立的老人,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老人,就是周国曾经的太史,伯阳父。
在得知了九鼎发生了异常,白止立刻就同姬鼓等人一同去寻了伯阳父。
在伯阳父身处的密室之中,有滚滚浩然之气沸腾四溢,漫天金文流光异彩,将伯阳父身前按序放置的九鼎笼罩其中。
鼎内有雷液翻滚,气运洪洪如雷龙招摇,正在龇牙咧嘴的咆哮着不断冲击金文,九鼎也在不断震颤。
但是在白止到来之后,那磅礴如雷龙的气运微微一滞,随即迅速安定了下来。
九鼎不在震颤,而那翻滚的雷液也迅速平静。
不过当白止看到了九鼎的时候,便发现一件事。
禹锡洛书而铸九鼎,五者以应阳法,四者以象阴数。
五圆四方。
正是
“天圆地方,阴阳顺当。
正斜有位,九州安康。”
而位于九鼎中央的主鼎为一座双耳五足盘龙圆鼎。
内里有半鼎雷液流转,这正是象征着如今周国的气运之物。
国泰民安,天下顺遂之时,雷液当盈满其中。
而如今,却只有半鼎雷液积蓄其中,如今周国的气运,可想而知。
白止关注的东西却不是这个,而是这尊主鼎。
因为它和白止当初获得的那一座鼎一模一样。
此时白止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当初无意获得的那尊鼎,就是九鼎之一的主鼎。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尊鼎能够容纳明芷道姑体内的海量气运。
甚至,主鼎之中还冒出了周幽王的虚影。
看来,历史之上的周幽王,的确和白止思考的一样,借九鼎容纳了气运,从而直接参与那一战。
最后身死道消,只留下一抹虚影沉眠于主鼎之中。
白止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而九鼎异变的原因,再联系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白止也明白了为何。
自己取代了幽王的存在,神魂之力发生了改变,九鼎定然有感。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毕竟自己一出现,九鼎便恢复了正常。
想来应该也不影响后续事件的发生。
倒是那伯阳父....
白止眼眸低垂,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原本他以为周幽王之所以会失败,可能和这伯阳父有关。
但是和伯阳父的一翻交谈之后,白止心中了然。
应该是其他的原因,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毕竟周幽王能做出这些事,大多都是在伯阳父的帮助下做到的。
如果伯阳父真的欲要顺应天命,欲要亡周的话,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安静等着就行了。
“圣人以人力拒天命,界定天人之隔,为我大周换来了千年国祚。
使得我周国子民安居乐业上千年,盛况空前。
如今天人欲闯出界限,强行使得天命运转。
吾辈儒修虽无圣人之力,但,亦愿起身,力挽天顷!”
老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的光彩摄人心魄,儒生意气洒然。
摇了摇头,白止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如果让老人知道了最后到底未竞全功,西周终究还是灭了,只留下一个空壳的东周公国.....
轻舒了一口气,此时的白止已经来到了骊山脚下,看到了那两位侍卫。
在得知了姬闰已经先赶去了镐京之后,白止立刻让姬鼓裹挟着自己,想着镐京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的镐京之中,可没有什么二品战力。
而那位二品道修说的,可是镇杀褒姒。
玩意褒姒真的出事了,白止怕是真的做到了周幽王都未曾做过的事情了。
倒是,还不知道周幽王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片刻功夫后,白止已经来到了镐京城外。
而镐京城上空,高天之上,杨泽正在同一位身着月白色道袍的激烈交锋。
不过两人都极为克制力量的挥发,毕竟身下就是数百万周国民众。
一缕浩瀚磅礴的气息泄露,都足以压死许多人。
白止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这个道修的出现,难道是因为自己出行骊山,被这个道修看到了机会,所以想试图诛杀褒姒?
但是白止又隐隐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而此时,一直隐匿身形的蓝裙女子已经注意到了白止的出现,立刻轻声传音:
“周王出现了,按计划行事!”
天枢眼中冷光一闪,手掐道诀,一道浩瀚雷霆劈落到杨泽的身上,而他也被杨泽一剑劈中,身形倒飞而下。
“妖女祸国,今日,贫道搭上一身修为,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天枢冷声喝道。
张嘴轻吐,一枚小巧的道剑倏然涌现,一口鲜血泼洒。
这柄道纹闪烁的道剑之上,杀气凛然,直接对着王宫所在当头劈落。
小巧的道剑此时猛然膨胀成一柄数百丈长的参天之剑,剑气凌冽,几欲破开苍穹。
那王宫之上的屏障,在这一剑下,如同一层薄膜一般,直接被劈散。
白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瞳孔紧缩。
要遭!
第一百八十六章:褒姒之变,借口!
这尊二品道修的搏命一剑,如果真的劈了下去,不仅诺大的王宫会化为飞灰。
就算是镐京城中的百姓也会死伤惨重。
杨泽同样的神色难看,正欲闪身前去抵住道剑,却发现数道诡异的纹洛已经将自己这一处的虚空彻底锁死。
“妖纹!
妖族中人?!”
杨泽的神色顿时一变,一身磅礴浩瀚的气血之力疯狂上涌,手中短剑血芒闪烁,迅速的破开重重妖纹。
但是这催动妖纹阻拦他的同样也是一尊二品妖修,这妖纹仿佛斩之不绝一般汹涌而出。
而这,已经让他来不及挡下那势若千钧,劈落而下的庞大道剑。
白止自然是发现了杨泽的异常,大声疾斥:
“姬鼓,速去!!”
姬鼓迅速的飞身而上,另一边的姬闰也没有再犹豫,挡在了道剑之下。
但是,挡不住!
虽然他们都是顶尖三品,可是在这一剑之下,那漫天侵袭的气血如同血雾一般迅速奔散。
王宫之中,褒姒看着这横压在王宫上方迅速垂落的道剑,凤眸微眯。
果然,还是同历史一样。
接下来,自己或许就会因为神魂受惊而晕厥过去了吧。
随即那姬鼓就会进言,让周王敲响传天鼓,引得诸侯来援而让自己心安。
而第三日,妖族和申国便会齐齐攻于西周,诸侯未至,西周,亡。
但是这一次,不会了!
褒姒的眼中有紫芒忽现,道道诡异的纹络盘桓交织。
隐匿于上空,动用手段困住了杨泽的蓝裙女子神色微变,心中有寒意乍现。
将一片虚空锁死的妖纹层层崩散,杨泽手持短剑破纹而出,一身沸腾的气血如大日横空。
此时他也无暇顾及到底是什么人困住了自己,身形一个闪烁,挡在了被道剑镇压而下的姬鼓等人身前。
一声怒喝,手中短剑气血横天,对着那柄数百丈长的道剑横击而去。
天枢神色顿时一变,那柄道剑不断震颤,恐怖的威势四下倾泻。
其他人迅速堵住这碰撞而引发的汹涌罡风。
蓝裙女子的声音在天枢的耳边急促响起:
“走!”
天枢此时也来不及问为什么她没能困住杨泽了,脸色微微发白的急掐道诀,收起道剑,身形迅速飞遁离去。
白止一声冷哼,心神微动,盘桓在自己道宫之上的庞大气运轻颤。
一股磅礴大势从镐京城中涌起,仿若煌煌天威,对着天枢所在的方向镇压而下。
天枢一声闷哼,一身恐怖气势不断下落,直接跌落到三品境界,甚至还在不断下跌。
此时,天枢的心里满是惊骇。
不是说周王不在王宫之中吗?
为什么还可以调动磅礴国运镇压自己?!
杨泽此时虽然在与天枢的对拼之中负伤,而且同样也受到了这气运镇压的影响。
但是作为武夫的他,所受到的镇压要远比道修小得多,只是体内气血凝涩了不少。
直接抓住时机,右脚用力一蹬,迅速接近那天枢,手中短剑杀气森然。
天枢瞳孔微缩,自他的头顶骤然浮现了一副画卷虚影,其内人影憧憧,景色斑斓。
白止眉头微皱,他感觉到自己的气运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阻隔住了。
而天枢此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一身修为再次暴涨,喷出道剑同杨泽硬碰了一下之后,身形飞窜的速度愈快。
杨泽还欲再追,却发现有一道纹络从天上迷离而降,直指镐京城外的白止。
此时的他募然想起刚刚将他困住的妖纹,神色微变,欺身而下,放弃了追逐天枢,而是挡在了白止的身前。
白止眉头微皱,看着那骤然浮现的迷离道纹,冷哼一声,妖纹顿时溃散。
身为周王,虽然无法修行。
但是在堂皇国运的镇压下,这些手段也同样难以近身。
这也是为何周王身边的暗卫都是武夫的缘故。
刚刚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用国运将天枢镇压,
也是因为当时的天枢正在与杨泽缠斗,白止有些担心自己贸然动用国运镇压可能会引起什么变故。
如果刚刚杨泽没能第一时间挡下那一剑,白止便只能尝试动用国运看能否抵住那一剑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杨泽,白止眉头微皱道:
“刚刚为何不追?”
杨泽恭立于白止的身前,只得低声解释道:
“禀王上,微臣刚刚与这道修缠斗之时,发现了似乎暗中还有二品妖修隐匿其中。
微臣担心可能是他们的计谋,故而没有深追...”
白止点了点头,也便不再多言,随即开口道:
“既然如此,先回王宫之中吧。
那个道修的身份,给孤深查!
二品道修,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杨泽恭声应是,随即护着白止迅速的回到了王宫之中。
此时王宫之中已经是乱作了一团,刚刚那威势恐怖的道剑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看到白止回来之后,便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这才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先是安抚了一翻王宫中人,白止左右寻了一番,都没有看见褒姒的踪迹,开口道:
“王后何在?!”
身为暗卫副统领的中年男子迅速上前一步,开口道:
“禀王上,那道修出现之后,微臣担心王后安危,便让暗卫中的朝凤将王后先带走隐匿了起来。
现在王后应该还在王宫的密阵之中!”
白止心中暗舒了一口气,褒姒没事就好。
不然若是因为自己出去了一趟,导致发生了一些未明的变故出生,那才是真的麻烦。
等等....
白止双眼微眯,搞不好,不是因为自己出去了才让这道修袭击王宫。
而是这些人早有预谋,就是准备今日发难。
不管是那突然出现在道修头顶的画卷虚影挡住了气运的镇压,还是杨泽所说的暗中有妖族潜伏。
这说明这些人都是早有准备,不管自己在不在,都要出手。
并不是那个道修说的所谓为国除害。
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再联想到过两日,就是妖族袭击镐京的日子。
白止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知道妖族会袭击镐京的,除了妖族和申国,只有自己亦或者是其他参与天人之争的人。
他们为何要突然袭击镐京?
这需要一个最好的时机,也需要一个借口!
“启禀王上!
王后,刚刚在密阵之中晕厥过去了!”
白止双眸微眯。
借口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何谓江山美人?!
苏念心有些头疼的从床上醒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强行更改这太虚幻境进程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她和白止以同样的方式进入了这太虚幻境之中,并且占据了褒姒的肉身,
在暗中除去了困住杨泽的妖纹之后,一股从虚空衍生的神妙道则莫名涌入了她的体内。
如果不是她随身携带的至宝,怕是会被这股恐怖的道则直接湮灭成飞灰。
但是这也同样削去了自己过半的神魂之力,甚至她的随身至宝也因此陷入了沉眠。
这代表,她也无法再动用自己的力量,而是只能以褒姒的身份撑到这天人之争结束。
而且,没有了力量,万一那周王在晚上企图做些什么.....
光是想一想,苏念心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下真的是麻烦大了。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苏念心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美,美人,你醒了?”
苏念心微微一怔,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看了过去,随即愣住了。
白止?!!
不对!
虽然这个男人和白止长得很像,但是很明显比白止要老上不少,嘴角也留了短须。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头上带的冠冕很明确的表示,他,是周王姬宫涅!
昨晚苏念心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太虚幻境的时候,周王是背对自己而眠。
而她在进入太虚幻境时,消耗了太多了力量去改变太虚幻境对自己的改变,神魂之力损耗极为严重。
没有醒转多久,只来得及在自己身上留了一个小手段,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周王已经离开了,故而一直没有看到过周王的模样。
但是,这周王怎么和白止长得如此相象?!
白止看着眼前的美人愣在了那里,心中微微一凛。
自己这个枕边人,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
他最怕的就是和褒姒打交道,毕竟和幽王待了如此长的时间。
要是有什么不对,她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轻轻咳嗽了一声,白止微笑道:
“美人,你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被王宫中的变故吓到了?
不要担心,孤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念心也是迅速的恢复了过来,也不敢想那么多。
而听到白止的称呼,她的心中闪过了些许不安。
姑姑不是说周王都是喊的自己姒儿吗?
难道这周王看出了什么?!
心中微微一凛,苏念心嘴唇微抿,低声道:
“禀王上,妾身并无大碍,劳烦王上费心了!”
白止摇了摇头,轻声道:
“如果没有大碍,美人怎么会昏过去呢?
孤已经传问过医师了,他说是美人受惊过度,神魂震颤所致。
这还是孤做的不好,巡猎之时应该把美人一并带上才对。”
看着白止似乎有些自责的模样,苏念心立刻道:
“这不怪王上的,谁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道修出现。
而且他还是专为妾身而来。
还是妾身以前做的不好,不然也不会.....”
白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美人岂可如此之想!
孤已经弄明白了,这道修其实早就串通了妖族,故意以此借口来动摇民心罢了!
想来极有可能是申国所为!
美人你放心,孤绝不会放过他们!
孤已经命姬鼓敲响了传天鼓,待到诸侯军至,孤便组织盟军。
到时候孤先剿灭那申国,再用十万妖族头颅累成高塔,为美人出气!!”
听到这里,苏念心的脸色已经白了。
这,就算自己出手了,也还是没有改变事情的发展吗?
那,自己这次岂不是亏大发了?!
看着苏念心有些发白的脸庞,白止微微皱眉道:
“美人,你怎么了?”
苏念心摇了摇头,低声道:
“臣妾无事,只是心中,有些感动。”
白止点了点头,心中暗舒了一口气,端起了旁边早就放好了的药碗,开口道:
“美人,来,我们先喝药吧。
喝完药你再休息一下,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才是。”
苏念心看着白止轻吹汤匙,小心翼翼的端到了自己的身前,心中默然。
她倒是没有想到,姬宫涅身为堂堂周王,居然会亲自服侍她喝药。
摇了摇头,苏念心轻声道:
“王上,您乃一国之君,怎能如此。
妾身,自己会喝药的。”
白止皱眉道:
“美人你这是哪里话。
孤虽是周王,但同样是你的丈夫。
丈夫喂妻子喝药,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来,张嘴!”
苏念心嘴唇微抿,有心拒绝,但是奈何又担心周王会看出什么来,只得乖乖张口。
不过这周王长得和白止极为相像,苏念心的心中那股排斥之意也少了不少。
待到药全部都喝完了,苏念心安然躺下,白止这才心中暗舒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念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上,您之前都是唤妾身姒儿,为何今日却不这么说了?”
白止心中一凛,这到底还是露馅了?
玛德,老版封神榜害死人啊!
那纣王不都是喊妲己喊美人的吗?!
我这周王应该也没差多少啊!
脑中思绪迅速转动,白止扭头微笑道:
“美人有所不知,因为孤最近才听说了一句话。”
苏念心疑惑道:
“什么话?”
白止轻声道:
“美人,你可知道何谓江山美人?”
苏念心轻轻点了点头:
“臣妾知晓,可是,这和王上对臣妾的称呼有什么关系吗?”
白止轻笑道:
“何谓江山美人?
千山之外有千山,这才是孤的江山!
六宫粉黛独见你,这才是孤的美人!”
苏念心愣住了,看着这位周王眼中的神采,心神恍惚。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姑姑对这位周王心心念念如此多年了。
一个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叫哪一个女人不动心呢?
倒是白止那个大坏蛋,就算有这周幽王一半的专情,自己都不会暗戳戳的生那么久的闷气了。
而此时的白止走出了房间之后,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特娘的,好险露馅了!
轻舒一口气,白止扭头看了一眼房间,双目微眯。
这褒姒,和那妖族亦或者是申国,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史书上好像提到过,这褒姒,似乎是被妖族给掳掠走了.....
摇了摇头,白止迈步离去。
时间不多,该布局了!
那些人想让自己整出一手烽火戏诸侯,那就整出来!
不过这次,白止可不打算只是戏一下诸侯了。
两日后,深夜,周国边城,守城将士看着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面色微白。
恐怖的军卒煞气直上高天,堵住了皎洁的月光倾泻。
“尔等何人?为何夜扣宾阳城关?!”
城关之下,一个声音朗朗回复:
“吾乃曾国上将陈并,吾王听闻传天鼓声,奉周王之命,前来勤王!”
守城的将士心神微微一松,洞开城门。
而等这曾国的上万人马进入了宾阳城后,一道喝声杀气腾腾:
“杀!!!”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都过去两天时间了,怎么一直没看到摇光那群人的身影?
难道就这么一直等着吗?
外界过去多长时间了?”
镐京城内的一处小院子中,项合百无聊赖的坐在树荫下,嘴角叼着一株草根,开口问道。
乐让扭头瞅了一眼枕在竹简上闭目假寐的闲云,眉头微皱,轻声回道:
“这里面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不一样的,外界现在顶多过去了小一个时辰吧。
至于摇光她们,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们应该就在那申国。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大戏开幕的时候了。
话说,项合,你最近有寻到什么机缘吗?”
项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屁的机缘!
我爹说这里面一堆机缘,我特么在这镐京逛了两天。
又是扶老奶奶走路,又是给老爷爷提东西。
甚至还给那些贫苦的姑娘们送温暖,愣是啥也没瞅见!”
在一边闭目假寐的闲云慢悠悠道:
“你说,你这一开口就是‘老东西,爷爷我来帮你提’的,谁乐意送你机缘?
谁愿意平白无故多个爷爷的?”
项合面色尴尬,辩解道:
“我那不是一时说急了吗?
再说了,就算我没说急,那个老头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压根不是你说的什么隐士高人!”
闲云撇了撇嘴,拿出了垫在脑后的那本竹简,随意地翻了翻,轻声感叹道:
“嗨呀,的确不是什么隐士高人。
也就是他的祖上之前是周国的大儒,还跟着未成圣的圣人后面学习了一段时间,甚至圣人还给他留下了手稿罢了。
啧啧啧,圣人手迹,这玩意要是带出去,就算是稷下学宫的那群老夫子们怕是也要打破头了吧.....”
项合的神色微微一滞,看着闲云手中把玩的竹简。
竹简崭新,完全看不出来是经历了千年岁月的古物。
但是竹简之上,那一个个文字在闲云的把玩之下,仿佛有灵一般在缓缓跳动,一股神妙的气韵铮然其上。
就算项合只是一个武夫,但是也能看出来这竹简绝非凡物。
项合的眼睛霎时红了:
“你这什么时候拿到的?!
明明东西是我提的,为什么那个老头会把这竹简送给你?!”
乐让看着这个竹简,也是瞳孔微缩。
圣人手迹啊!!!
这玩意就算是各国国君手中都极少存在吧?!
就算当时的圣人未曾成圣,但是同样能从中一窥圣人的鼎盛气象。
仅仅是一份随意书写的手稿,都能使这竹简千年不朽!
就算他们不是儒修,如果能随身携带这个竹简,这股浩然文气都足以让他们受益匪浅。
难怪这两天闲云一直随时随地的枕着这玩意。
这是想让知识流进脑子里啊!
听着项合的疑问,闲云挑了挑眉,微笑道:
“虽然东西是你提的,奈何你长的看起来就不像个读书人。
这竹简送给你那不是白搭了吗?”
项合嘴角微抽,但是看了看自己和闲云的外貌,终究没法反驳什么。
只得低声嘟囔着:
“就算我是武夫,也不代表我不识字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乐让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
“虽然这是圣人手迹,但是我听说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不能带出去的吗?”
闲云瞅了一眼乐让,开口道:
“的确,一般的东西都带不出去。
所以那些进入这界域里的人所说的机缘,大多是各种隐藏的功法亦或者是修士手段。
就比如如今我们身处的西周末年,武夫的手段也和我们身处的时代是不同的。
有些不如我们,但是也有些是已经失传的秘技。
我看你最近不是也从一个武夫的手中获得了一门秘技嘛?
那玩意是肯定可以带出去的。
但是,曾经也有人获得了一件异宝,是可以烙印在神魂之中的。
而他把那件异宝带出去了!
同样,这个竹简,他是可以寄居在我的神魂之中的。”
说着,闲云随手把竹简一抛,竹简化作一道清光,消失不见。
“这样的话,就可以时刻温养我的神魂之力了。
效果堪比一件专养神魂的下品灵宝了。”
看着闲云满脸的舒坦,项合嫉妒的牙根发痒。
下品灵宝啊!
他就连宝器都木有.....
等等!
项合扭头看向乐让,一脸的惊异:
“乐让,你什么时候获得武夫秘技了?!
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乐让挥了挥手,神色淡然:
“只是小手段,不值一提,我就没说了。”
“啧啧啧,小手段?
早已失传的秘技‘开天指’也算是小手段?
看来你们燕国乐家的的实力,有必要重新衡量一下了啊....”
闲云的语气慢悠悠的,却听得项合有点想打人。
“合着你们都获得机缘了,就我没有?!!”
......
房屋中的王翦听着外面闲云等人说的话,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个瓷碗,眉头微皱的打量着。
用手使劲一捏,结果这个本该碎成粉末的瓷碗依旧完好如初。
这也是他无意间获得的,本来想直接扔了,还是在云依的提醒下,才知道这玩意可能是个宝贝。
当时王翦也是在外面瞎逛,看到一个小孩举着个瓷碗让他帮帮忙。
于是王翦就帮这个小孩把这个瓷碗举起来了。
当时那个小孩的脸色有些古怪,但是看着王翦的体格,转身就跑掉了。
王翦还以为这小孩干啥去了,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这小孩出现。
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中这个依旧如初的瓷碗,王翦眼中金焰一闪,一股炽热的气血从他的指尖蒸腾而出。
“王翦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依看了一眼王翦的动作,立刻开口问道。
王翦想了想开口道:
“我,只是想试试这个瓷碗到底有多坚硬。
而且我听他们说必须得是能够烙印进神魂的东西才能带走,这玩意也收不起来,应该也带不走。
不如试试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云依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烙印进神魂的东西才能带走,可是我听我们宗主说,这里面只要是我们发现的异宝好像都能带走啊。”
王翦也有些搞不清楚。
而此时,里屋之中,卫音的身形出现,面色有些凝重:
“快,准备一下。
我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妖气!
妖族,要攻进镐京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不对茎!
王宫之中,白止抬头看了一眼西方,天际一如往常的湛蓝如洗。
而白止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冷光。
妖族要来了!
那些周国西部的诸侯,果然没有给自己传音。
周国国运,人王气运....
呵。
白止通过这两天的查阅典籍,已经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妖族袭击镐京的时候,没有诸侯来勤王了。
并非如同历史上所说,是因为幽王戏弄诸侯的缘故。
也并非是这些诸侯没有察觉到妖族进入了丰镐之地。
而是,这些人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周天子列土封疆,以宗亲关系将国土分割给各路诸侯,诸侯国虽然还是国,但是积攒得磅礴国运终究是要归于周国的。
因为周天子为天命所定,身具人王气运!
但是这并非是长盛不衰得,而是随着时间得流逝,人王气运也会缓缓消散。
从而会重新出现一名身具人王气运的天子,完成王朝更迭,这是天命所定。
但是圣人却以人力拒天命,将这人王气运牢牢锁死在周王室之中。
而这,也定鼎了周国昌盛千年的基础。
根据伯阳父所说,这种行为违逆天命,为天人所不允,
故而,有天人早早的下手布局,以妖族气运冲毁这人王气运,从而完成人王气运的更迭。
如果周王身陨,国运崩塌,那人王气运也会随之溃散,进而另选天命之人。
诸侯国的君主心中何尝希望一直有个周王凌驾在自己的头上。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人王如果能轮流做,说不定就会轮到我家了呢?
这也导致了,妖族入侵,幽王身陨,却无一国来援。
直到东周公国建立之后,东周国君将妖族侵占的土地全部划给了秦国国君。
结果未消一个月,那些肆虐的妖族就被秦国以一国之力赶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这,也同样奠定了秦国鼎盛的基础。
摇了摇头,白止轻舒了一口气。
所以,这一次,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来抗衡这倾轧而来的滚滚大势。
希望,自己的布局能够起到那么一点作用吧。
“王上......”
白止扭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正是褒姒。
今日的褒姒却是穿了一身洁白的宫裙,头戴木簪,未有过多的装饰。
看向白止的眼神中,秋水涟涟,却又有一股几乎溢出来的担忧。
白止心中有些奇怪,却还是开口道:
“美人,你来此地作甚?
你身体还没有调理好,现在还是先在床上躺着,好好歇息才是。”
苏念心此时心中哪还有念头歇息。
这些天这周王一直以她的身体为由,不曾和她睡一张床,这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但是今日,就是第三日了,也是妖族攻破镐京的日子。
她刚刚心神一直隐隐泛着不安,闭目感受了一番,便发现西方一股滔天妖气正在向着周国的方向迅速的奔袭而至。
但是她来到了这里,却几乎是一点事都没有做。
那这结局,不是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什么嘛?
但是她又想起了姑姑曾经和她说过,这周王或许早就有预感妖族会来,所以早早的就在骊山留下了精兵。
甚至这只精兵,险些将这些妖族全灭于骊山之中。
但是最后发生了变故,导致周幽王的布局功亏一篑。
可是苏念心的姑姑却未曾告诉苏念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而当时,她的眉宇间满是后悔与神伤,
只是和苏念心说,如果不曾阻止周王敲响了传天鼓,那便让周王带着她及时的离开镐京。
亦或者是发现不对,就立刻离开骊山。
看向那张和白止极为相似的面庞,苏念心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禀王上,妾身只是发现伯服似乎不见了。
妾身四处也没有寻到他,故而来问问王上。”
白止微笑道:
“美人不用担心,这件事倒是孤忘记和美人你说了。
只不过是王叔许久未见伯服,心中有些想念。
故而孤让王叔将伯服带去了郑国,让他好好陪陪王叔。
毕竟王叔如今年事已高,很难再来镐京了。”
姬伯服,就是姬宫涅和褒姒的儿子,如今不过六岁。
在史书上,似乎和姬宫涅一同死在了骊山之中。
白止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自然会为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留好退路。
那王叔自然就是郑桓公。
根据伯阳父所说,似乎郑桓公之所以会建立郑国,也是在同他交流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而这,也是为了给周王室留下一丝血脉。
听到白止的解释,苏念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伯服哥哥,应该也参与了骊山一战啊?
为什么,这一次周王却把伯服哥哥送走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苏念心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微笑道:
“原来是这样,伯服去了郑国也好,整日闷在王宫之中,也的确怪无趣的。”
看着苏念心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止开口道:
“美人,你,是还有什么话想和孤说嘛?”
苏念心抿了抿嘴唇,一双妖魅的眸子看向白止,轻声道:
“禀王上,妾身,只是这些天整日待在床上,觉得身体都有些空落落的。
便想着能不能出去走走.....”
白止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正好,孤也有话和你说。
孤已经收到了传信,似乎已经有诸侯向着镐京赶过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到时候,孤便会在骊山之中进行会盟。
既然美人你也想出去走走,那你便随孤一同去见见骊山的风景吧。
孤正好也能让你看看我大周的鼎盛国力!”
苏念心静静的看着一脸意气风发的周王,心中疑惑愈盛。
这,不对茎!
姑姑不是说周王是在妖族攻入镐京之后才逃到的骊山嘛?
怎么现在就去了?
难道,也是自己的缘故?
随即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思绪,恭声应是。
而等到苏念心走后,白止双眸微眯,轻声道:
“杨泽!”
“臣在!”
“孤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禀王上,已经安排妥当。
只是,王上,之前您不是说先在镐京等候,示敌以弱,然后在遁入骊山,好将这些妖族前后包夹,一气吃下吗?
怎么如今.....”
“你说,如果真的放任那些妖族攻入了镐京城中,我周国子民当如何?
之前孤是觉得不可妇人之仁,但是现在想来,那毕竟是我周国的无辜子民,是我周国将士的亲人。
如果孤真的这么做,即使能够将那些妖族一气截下,但是我军中将士又作何想?!”
“王上圣明!!!”
白止挥了挥手,看了看眼中满是感动的杨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确做不到姬宫涅那么狠。
就说放任姬鼓剥削周民一事,即使知道姬宫涅这是为了破釜沉舟,破而后立。
但是白止肯定不会这么做。
“行了,安排下去吧,整理行仗,进发骊山!
在看到妖族出现之后,孤要你保证这镐京城的护城大阵,必须立刻升起!
还有那一万拱卫镐京的宗周六卫,就让他们在镐京守着,哪都不许去!”
“.....是!”
第一百九十章:如何能以人力拒天命?
骊山脚下,数以千计的士卒面色肃然的列阵前行,仪仗凛凛。
其中八匹神骏异兽拉动的车撵奢侈华贵,悠然前行。
赤色神鸟旗迎风招展。
而在骊山深处,有几道人影隐于其中,默默的观察着车架的动向。
“这周王,当真已经来骊山等候了?”
一个年轻男子轻声开口,看向自己身侧身着道袍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赫然就是摇光。
摇光眉头微皱,仰头看天,眼中溢出一抹金光。
随即便看到那华贵车架的上空,有紫气沸然盈天。
轻轻点了点头回道:
“来了,虽然和原本的情形有些出入,但是这周王还是进了骊山之中。”
“摇光,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原本的情形?”
身着月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扭头看了过去,眼中满是疑问之色。
正是天枢。
摇光心神一凛,迅速摇了摇头解释道:
“天枢师伯,摇光只是想到了你之前和摇光所说的推算结果。
你当初不是说按照这周王惫懒的性子,应该会在王宫之中静等诸侯来援吗?
现在这周王却是直接来到了骊山之中,所以摇光才说有些出入。”
天枢点了点头,又看向车架所在的地方,双眼微眯:
“其实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事。
只要他敲响了传天鼓,那大势就已经滚滚转动了。
先来了骊山也是好事,不然想要直接攻破镐京,也要耗费不小的气力。”
另一个头插羽冠的蓝裙女子面露微笑道:
“这倒是实情。
毕竟镐京是周国国都,如果仅让我妖族动手,那人道气运的镇压不知要磨灭多少我妖族儿郎的性命。”
天枢也是点了点头,看向了蓝裙女子,有些感叹道:
“这倒是让贫道不得不有些感叹,你妖族蛊惑人心的手段,真是厉害的紧。
这姬宫涅贵为周王,居然如此听从一个女人的话。
而且贫道那一剑也没有劈落,居然还是让那褒姒蛊惑了周王敲响传天鼓。
啧啧啧,这褒姒的手段,可真是厉害的紧啊!
倒是不知道,这褒姒到底是什么血脉?
居然能在人王身前也不曾暴露自己的身份。”
天枢似有似无的调转话锋,不经意的发问。
蓝裙女子轻笑,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只是娇声说道:
“这可不是我妖族的手段高明。
男人嘛,不都是如此嘛?”
天枢嗤笑一声,却也没有纠结再问。
反正褒姒也在这车架之中,到时候格杀了周王,再将这褒姒除去。
能够以妖族身份潜伏在周王身侧的,血脉身份绝对不低。
蓝裙女子看着天枢,眼中也是冷光轻闪。
这互为盟友的一方,也都是各怀心思。
“妖族,还有多久到?”
天枢看了一眼右方天际,开口询问。
蓝裙女子挑了挑眉,开口道:
“天枢道长放心,如今那周国边境的宗周六卫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我妖族若想踏入这周国国境内,也只需盏茶的功夫。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解决了那宗周六卫,如果路上没有其他诸侯国阻拦的话。
一个时辰。
只需要一个时辰,我妖族大军即可兵临镐京城下!”
天枢轻轻点了点头,又是微微皱眉道:
“如今周王已经来了骊山,你妖族大军去镐京作甚?
按照我等的约定,到时候你妖族只需要为我等解决周王即可。
到时候新王自会为你妖族划出一块土地,供你妖族取用。
如果说你想强攻镐京的话,可莫要怪我等不留情面!”
蓝裙女子凤眸微眯,理了理自己的发带,媚笑道:
“嗨呀,天枢道长,是奴家说错了嘛!
差点忘了这周王都来了骊山了。
还请天枢道长放心,我们妖族最讲诚信。
到时候,人王气运肯定是由我妖族使用至宝将之撞碎。
我等也会严格要求部下,不让他们做出那些违背约定的事情!”
天枢冷哼了一声,这才没有过多计较。
和妖族合作,就已经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是奈何这是天人所言,他们也只能听从。
而给妖族割出一块土地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如果真的让这些妖族一路南下,那他们就是最大的罪人!
摇光听着这番话,眼神微冷的看向蓝裙女子。
她心中可是清楚,这所谓最讲诚信的妖族在攻破镐京之后做了什么。
丰镐之地,一片焦土。
方圆百里,路皆骸骨。
但是,她不能说。
这是规则的限制。
甚至她也没有告诉这些人,周王在骊山之地可能埋伏了不少精兵。
毕竟在宗内书籍之上,对于此次事件记述不多。
所说的也只是这周王在骊山之地有过布置,妄想以人力逆转天命。
但是最后却被摧枯拉朽的直接摧毁。
这是一场典型的逆天之举,最后周王却还是被天命压的灰飞烟灭。
故而天人以大手段将这件事演化成了这太虚幻境。
一方面是为了彰显天人至高无上的权威,一方灭也是为了让后人知道,行逆天之事,到底会有怎样的下场。
并非所有人,都是如圣人一般,能以人力拒天命。
这一场天人之争,并不仅仅是这天人二宗的争斗。
而这场争斗的结果,也早早的注定。
看着那架华贵的车撵,缓缓向上而行,摇光眸光微合。
她想的和天枢等人不同,周幽王的行为同实际情形有些许出入。
很有可能是卫音等人所为。
亦或者,是那个白止。
摇光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擅自干预这事件的运转,光是道纹反噬就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像她,在进入这界域之中后,只是以九天一脉隐世道修传人的身份寻了天枢。
随后便是通过之前的情报,来寻求这界域之中的机缘,便再无其他动作。
现在,只要静等,就可以获得这场天人之争的胜利。
轻舒一口气,摇光抬头看向东方,眉头微皱。
一片乌云乍起,有滚滚煞气肆虐而上。
是军卒!数以万计的军卒!
“天枢师伯,是申国的士卒到了嘛?”
摇光有些疑惑,申国的士卒应该也没这么快才对啊。
根据时间来看,应该也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这骊山附近。
天枢也有些困惑:
“难道,是曾国的士卒,已经先到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来了!
此时的白止正安然的坐在车架之上,闭目沉思。
在之前确定了妖族准备攻入镐京的时候,白止便已经派人在周国边境观察。
根据传回来的信息,妖族此次共计遣出十万妖卒。
而为首的将领,是一尊二品境界的强大妖修,名为青芒。
而这十万妖族大军,此次遣出的二品大修,似乎还不止这青芒一人。
但是白止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仅仅是这青芒一人出手,便生生轰灭宗周六卫的卫长郑江。
而那三万戍守边境的宗周六卫,全军覆没。
白止想到这里,心中就不由的暗叹了一口气。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打算把这三万宗周六卫一同遣回来。
毕竟现在死亡,也只是无谓牺牲。
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周国边境空无一人,也同样会引起变故。
白止也只得按照历史轨迹行事。
而这青芒在踏入了周国边境之后,并未直接横冲进入镐京所在。
而是兵分两路。
一方让大军缓行,另一方则是自己率领着五万妖卒迅速的绕路,目标直指镐京。
白止心里清楚。
因为这一次,或许妖族并非是主力。
另一边,可还是申国军卒,同样的起兵攻周。
青芒此举,其实更大的目的,还是想顺便让那剩余的五万妖卒趁此时机,在周国境内搜掠一番。
白止可不相信那些人同这妖族合作之后,还会放任妖族在周国境内肆意妄为。
这妖族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何使得利益最大化。
这兵分两路,只怕也是怕事情生变,到时候能有个接应。
白止的眼中露出一道冷光。
他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这天命非要周国灭亡。
而这些人,又为什么愿意让周国子民陷入妖族的铁蹄之下,只为了一个人王之位。
轻轻摇了摇头,白止手搭在车架里的案桌之上轻点。
所以如今妖族只有三万士卒,而申国那边,在攻入周国境内的时候,同样有将近十万大军。
除了这二者之外,还有申国笼络的盟友,如曾国,聂国。
这些盟国之君,以传天鼓为由,借着勤王的名号,近乎无损的迅速接近镐京所在。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同样有六万左右。
合在一起,就是差不多有二十一万之数。
而自己骊山之中,仅有三万精兵。
拱守镐京的一万宗周六卫,不到万不得已,白止并不打算动用。
再算上现在自己身侧的五千卫军。
自己可以动用的不过三万五千军卒。
六比一的战力。
而且妖族同申国的领军之人,都是二品境界。
如果自己之前布置的手段没有起到作用,那自己此次,只怕终究还是只能重蹈周幽王的覆辙。
难办啊.....
白止叹了一口气。
坐在案桌另一边的苏念心同样的眉头紧皱。
听着白止的叹息,苏念心柔声开口道:
“王上,为何叹息?”
白止神情一滞,抬首看向苏念心,微笑道:
“无事,孤只是想到已经很久未曾带美人出来游玩了。
这倒是孤做的不对,冷落了美人....”
苏念心摇了摇头,极媚的眸子中泻出了一丝感动:
“王上,做的已经很好了。
妾身心中知道的。
倒是妾身....”
白止微微皱眉,疑惑道:
“美人,怎么了?”
苏念心嘴唇微抿。
她已经感受到了一股煞气从东方汹涌而至,而妖族也越来越近。
可是周王此时心中想的,却还是他冷落了自己。
摇了摇头,苏念心红唇轻启:
“王上如此心心念念妾身。
倒是妾身,却没有为王上分忧...”
白止双眼微眯,看着苏念心眼中的愧疚与纠结,感受着外面汹涌而至的煞气,心中了然。
这褒姒,果然有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她到也不是心中全无这周幽王。
随即开口轻笑道:
“美人倒是不用如此想,每次一见到你,孤就感觉心中的忧虑烦闷消失了不少。
你这就已经是为孤分忧,何须你再做什么。”
苏念心默然。
而此时,车架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杨泽的声音响起:
“禀王上,微臣有事奏禀!”
白止神色微肃,开口道:
“进!”
一边陪侍的宫女拉开了车帘,杨泽进入,神情严肃:
“禀王上,自东方有煞气如云而至,大概有两万兵卒朝着骊山方向奔至.....”
白止点了点头,似是了然道:
“哦,看来应该是有诸侯已经快要到骊山之地了。
这种小事无须汇报。
我们应该也快到祭台了吧?
让人准备一下,勿要失了礼仪!”
杨泽恭声应是。
过了一段时间,车架停驻。
白止下车,便看到了一座诺大的祭坛坐落于此。
这是周王祈天之地。
当初周国岁逢大旱,周宣王就曾在此祈天。
没过三天,大旱之地果然下雨。
就此之后,每逢大事,周宣王便于此地召集诸侯。
白止打量了一番祭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姬鼓。
姬鼓点头示意,白止心中了然,随即走上了祭坛旁的高台之上。
很快,一股血煞之气迅速接近此地,天际一片穹黑。
白止微微皱眉,开口道:
“可曾探明,这是哪路诸侯?”
一个黑衣甲士的身形迅速出现在白止的面前,恭声开口道:
“禀王上,军旗之上,刻的是‘郑’字。”
白止有些愕然。
郑桓公?
他的那个便宜王叔?!
他怎么来这里了?
自己不是让他照顾好姬伯服,为周王室留下血脉嘛?
过了盏茶的功夫,一位须发皆白,手持竹杖的老人缓缓的登临了祭坛所在。
白止立刻起身相迎。
看着这位老人,枯朽干瘦的身上居然还披挂着盔甲,雪白的发丝极为整齐的束在脑后。
白止的鼻头微微发酸,低声道:
“王叔,你,来此地作甚?”
老人极为和蔼的看着白止,微笑道:
“王命有召,微臣,岂敢不从?!”
看着白止欲言又止的模样,老人拍了拍白止的肩膀,低声道:
“微臣,今日率我郑国两万甲士,特为勤王而来!
涅儿,可不能什么事,都担在自己的身上啊。
你王叔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死呢。”
白止眼眸低垂。
这个老人,可不知道自己在骊山中的布置啊。
而此时,自西方,一股红光彻天,宛若倒映晚霞,却满是肃腥之气。
骊山深处,一身麻布衣衫的老人仰头,眼中眸光若星河滚烫:
“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把孤绑起来!
一处幽暗混沌的空间之中,一名白袍男子面如冠玉,盘坐在一尊青铜鼎上。
鼎上霞光斑斓,内有雷液翻滚,恍若游龙。
“姬宫涅,你好不容易聚齐了自己天地二魂,直接干脆的容纳命魂归一,夺舍了这具躯壳即可。
为什么还要在此地苟延残喘,妄图辖制我这么一个分魂呢....”
白袍男子身前,有光牢璀灿,滚滚霞光充盈其中。
牢中坐着一个身着红袍的少年。
眉心一颗红痣点缀,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肌体如玉石瓷器,偏偏眼中满是沧桑暮气,寡淡冷漠。
他看着那位盘坐在青铜鼎上的男子,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现在距离虚太虚幻境结束,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到时候我的本源之力回归,你这气运柱牢可就困不住我了啊。
这次本尊可不会给你留下后手的机会了。”
红袍少年轻声开口。
白袍男子睁眼,只是冷冷的看着红袍少年:
“孤生前都懒得搭理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人,莫非你以为孤死后,还会惧你不成?”
红袍少年嘴角轻咧,索性躺在了地上,慢悠悠道:
“当时的确是本尊低估你了,才会给你这么一个死灰复燃的机会。
不过你这数百年下来,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般的优柔寡断。
啧啧啧,当初你要是再果决一点,率军奔逃出去,说不得你周国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
那会像现在这般,因为一个女人,周国陨灭。
堂堂周王,最后也落得个七魄消散,三魂分离的下场。”
白袍男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冷冽,伸手轻挥,座下青铜鼎震颤,身前光柱霞光愈发璀灿:
“呱噪!”
红袍少年的眉头微皱,身形又黯淡了少许。
白袍男子冷冷道:
“孤如何做,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红袍少年却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闭目不再多言。
白袍男子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点亮光闪烁。
而他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纠结之色,转而轻叹一口气。
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吧。
而此时的太虚幻境之中,白止看着那滔天的妖气,有些牙疼。
骊山往西二十里处,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黝黑泛红的妖气蒸腾四起,身形各色的妖族林立其中。
为首的将领屹立在一尊数百丈长的吞天巨蟒之上,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横压山脉。
而那个将领一身妖气滚滚,身着青色铠甲,一双蛇眸之中寒光凛冽。
那时妖族的大将,青芒。
一尊本体为吞天妖蟒的二品妖修!
白止能感受到,这一支足足有五万之数的妖族,其中的强者绝对不止这青芒一个。
还有一个幽深若狱的气机混杂在这漫山遍野的妖卒群中。
三品境界的气息也不在少数。
光是吃下这一支军队,就已经够麻烦了,更别提还有申国等诸侯国的联军了。
而说什么就来什么。
从东侧,也同样有一股沸然盈天的煞气冲霄而上。
旗帜飘扬,军伍煞气凛冽。
朝着骊山之地迅疾而至。
一众不明白实情的士卒在感受到那滔天妖气之时,就已经神色微变。
他们没有想到妖族居然直接冲进了周国都城所在。
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尊仿若山脉一般庞大的吞天巨蟒之后,面色陡然苍白。
而在看到东方诸侯国的军队也在迅速接近,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些许惊喜之意。
心中不由得感叹周王的未卜先知。
居然早早的就震响了传天鼓。
而诸侯国的联军也正好在妖族将至的时候赶到,这般的及时倒是他们没想到的。
手持拐杖的老人脸上却满是厉色,看着东方的诸侯联军,牙关紧咬。
随即狠声下令:
“传令!
郑国军卒兵分两路,分别守住骊山脚下东西要道!”
有将领不知其意,满脸疑惑到:
“王上,这东方的,是诸侯国的军队啊,为何要守他们?”
浑身披挂的老人目光冷冷,开口道:
“如果他们真为勤王而来,便不会登上骊山,而是直接同那妖族厮杀!
如果他们绕道而行,你便率军让路!
如果他们直奔骊山而来,那便打!!”
那位将士脸上的疑惑缓缓消散,转而化为了震惊。
他虽然是武夫,但是不是傻子。
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明白郑桓公的意思了。
这诸侯联军,除了郑国,其他人只怕不是为了勤王而来。
而是,弑君!!!
扭头看了一眼仿若乌云蔽日的滚滚煞气,那位将领的脸上满是苦涩。
转而,化为决绝!
“是!!!”
一声低喝,那位将领迅速的转身离去。
拱卫在骊山之下的郑国军卒迅速调动,向着东西二侧汇聚。
层峦叠嶂的骊山山脉,一片清翠的绿意被黑红二色渲染。
白止看向身材瘦削的老人,轻声开口:
“王叔,今日妖族来势汹汹,而这诸侯国军卒亦极多。
要不,您便率军离开吧。
您现在身为郑国国君,其实,没有必要与孤一同.....”
老人扭头,神色平静,低声道:
“涅儿,王叔已经老了。
早一天死,晚一天死,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郑国的事情你可以放心,王叔已经安置妥当。
伯服那个孩子,王叔今后让他继承郑国的国君之位,定会保证我周王室血脉的留存。”
白止看向老人,知晓他既然选择了来此,便已经做好了随他一同殉国的准备。
抿了抿嘴唇,白止看了一眼四周,开口道:
“王叔,其实,今日事情的发展,尚在孤的意料之中。”
老人微微一愣,白止继续道:
“孤已经留下了手段,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老人摇了摇头,苦笑道:
“涅儿,这种时候,你就勿要同王叔开玩笑了。”
白止认真道:
“王叔,孤没有同你开玩笑。
孤让伯服前往郑国,并非是回天乏术,而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出现,为我姬氏留下血脉。
其实孤在骊山之中,早有布置!”
老人微微皱眉,看向一脸认真的白止:
“涅儿,如今这可是五万妖卒,还有将近二十万的诸侯联军。
宗周六卫拢共不过五六万人,其中三万戍守妖境,如今看来应该也是凶多吉少。
这周国除了各地守军,哪里还来多余的军卒来应付今日的情形?”
白止微笑:
“有的!
王叔,接下来你听我的,今日危局,尚有转圜的余地。”
老人恭声应命:
“但凭王上吩咐!”
白止咧了咧嘴:
“把孤绑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文气倒倾千山木,笔阵横压万妖军!
骊山山脚下,郑国的军卒分别占据了东西方要道,看着即将迎面而来的两方人马,心思各异。
刚刚在调军之时,一众人还有些想不明白。
而一些已经隐隐猜到了真相的军卒都是面色沉凝,没有心思多言。
“李仁,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不就是妖族嘛?
咱们又不是没砍过!
没想到妖族的这些崽子们居然敢跨过防线,直接攻入丰镐之地。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个汉子手持长矛,大大咧咧的拍打着另一位军卒的肩膀。
而那个名叫李仁的军卒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眼眶却有些发红。
汉子愣住了,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疑惑道:
“不是我说,李仁,你小子不是豪气的紧吗?
怎么成这样了?
不就四五万的妖卒吗?
别看我们现在不过一万人马,
但是我们身后可还是有那么多诸侯国的联军呢!
只要占据着山势稍微抵挡一会,人不就过来了嘛。
到时候可就是捡军功的好机会啊!
你怎么还哭上了呢?
娘们唧唧的。”
名叫李仁的士卒摸了一把眼角,紧了紧手中的长矛,眼眶通红地低声道:
“你才娘们唧唧的。
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了。”
大汉浑不在意道:
“我们这才出了郑国多久,你就想你娘了?
等这次勤王结束,有时间的话,你再去瞅瞅你娘就是了。”
李仁轻声道:
“没机会了。”
那个汉子有点蒙:
“你说啥?”
李仁抿了抿嘴,手中长矛紧了又松,终究还是低声开口道:
“后面那支诸侯联军,不是为了勤王而来的。
面对妖族的,只有我们!”
汉子愣住了:
“不是为了勤王而来?!
什么意思?!”
而此时,妖卒,已经迫近了。
一尊浑身气血四溢的身影,手持长刀,飞身而起。
“阵!!”
伴随着一声厉喝,汹涌的煞气蒸腾,迅速盘绕而上。
那尊三品上境的武夫一声气势轰然上涨,直接一刀对着那尊上百丈长的巨蟒劈落。
端坐在巨蟒上的青甲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不自量力!”
刀芒凌冽摄人,而劈在那尊巨蟒身上,却无半点波澜掀起。
倒是砍下了一枚锃亮的鳞甲。
而那尊巨蟒仿若吃痛一般,仰天长嘶。
随即身子迅速的游行而至,压盖山峦,后尾如山岳倒耸,横压而下。
那位将领神色微变,举刀横挡。
血气蒸腾,遍及云畔。
但是身子却被这这一尾直接从天空砸落。
同时还有数百士卒在这从天而降的尾巴下,直接被压成了肉泥。
青芒抬头,如同蛇眸一般的双眼微眯,泛着杀气与狰狞。
“杀!”
骊山西侧,肉泥遍地,血流成河。
而在骊山东侧的山脚之下,诸侯国联军也已经迫临此地。
恐怖的煞气充盈此处天际。
一道身影骑马,从军卒之中出现。
是一位身披黑甲,年过半百的老人。
但是他的眼睛却极为清亮,斑白的发丝即使经过了长途跋涉,也未见凌乱。、
他是申国的国君,姜和。
而看了一眼身前严阵以待的军卒,还有那烈烈飘扬的郑字国旗。
姜和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开口轻喝:
“周王无道,宠信妖妃!
惹得周国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甚至使得我周国河山放任妖族践踏!
今当代天伐之,另立新君!”
声音朗朗,响彻骊山东侧。
所有以为这诸侯国联军是为了勤王而来的郑国,周国士卒满脸震惊。
这是,要弑君!
完了!
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诸多士卒的心中蔓延,
这,该怎么打?
“我呸!一群勾结妖族的窃国之贼!
有何资格说什么代天伐之?!”
姜和眉头微皱,看着出声的将领,开口道:
“妖妃乱国,周王昏庸。
本王说的,哪一件不是实情?!
姬阐,我记得你。
姬友的儿子。
你父亲年老愚忠,你如何也同你父亲一般?
念在你是周王室子孙,本王也是那昏君的亲丈,便不与你计较。
你且速速率军退让!”
姬阐却是不屑冷笑:
“周王亲丈?
你女儿早就被废了后位,你还如何能与本将军攀上了关系?!
本将军同你们这些勾结妖族,祸害苍生的畜生,是绝不可能混为一帮!
想让本将军退让,那便先踩着本将军的尸体过去!”
姜和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这妖族入侵,的确与本王没有什么关系。
这还是因为周王昏庸,才导致了这般情况的发生。
姬阐,你就不要率军做无谓的抵抗了。
不过一万士卒,如何挡得住这二十万诸侯联军?
你且快快让开,待到本王擒住那昏君,便将这妖族赶回去!
不然,受苦的终究还是我周国子民!”
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姜和,姬阐牙根紧咬。
正欲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周王在此!”
姜和眉头微皱,看着出声的将领,开口道:
“妖妃乱国,周王昏庸。
本王说的,哪一件不是实情?!
姬阐,我记得你。
姬友的儿子。
你父亲年老愚忠,你如何也同你父亲一般?
念在你是周王室子孙,本王也是那昏君的亲丈,便不与你计较。
你且速速率军退让!”
姬阐却是不屑冷笑:
“周王亲丈?
你女儿早就被废了后位,你还如何能与本将军攀上了关系?!
本将军同你们这些勾结妖族,祸害苍生的畜生,是绝不可能混为一帮!
想让本将军退让,那便先踩着本将军的尸体过去!”
姜和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这妖族入侵,的确与本王没有什么关系。
这还是因为周王昏庸,才导致了这般情况的发生。
姬阐,你就不要率军做无谓的抵抗了。
不过一万士卒,如何挡得住这二十万诸侯联军?
你且快快让开,待到本王擒住那昏君,便将这妖族赶回去!
不然,受苦的终究还是我周国子民!”
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姜和,姬阐牙根紧咬。
正欲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周王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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