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流量为王！
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魔影盒”，反复地播放最后那段无比壮观的魔法爆炸。
“确定这是超阶魔法？”看了许多遍后，钢心侯爵冷声问道。
旁边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道：“应该没错，我之前说的几个特点，都是超阶大魔导把魔力释放到极致时，魔法效果展现出的独有特性。如果要模拟出来，那要注意的细节实在太多，几乎很难办到。”
站在钢心侯爵身旁的，是他的超阶大魔导师契约仆从米勒。这位超阶大魔导之前一直是在西界负责钢心侯爵的西拓军团，最近才调回玉琅城，同样也是为了那“钢铁法阵套装”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一通辛苦操作，最后竟被凯奥斯轻轻就给划拨到了水沟里，魔装法阵的工作室眼看就要彻底黄掉。
他解释完自己为什么认为《琉璃公主》里最后的画面是超阶大魔导释放的超阶魔法后，微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找真正的超阶大魔导释放超阶魔法，也比他模拟这些细节容易得多。”
钢心侯爵皱眉道：“他的契约仆从里，应该没有超阶大魔导吧？难道宝元亭或者纳布斯蒂晋级超阶了？他总不至于去叫圣佑宫的耶格来释放超阶魔法给他拍魔影吧？”
米勒摇头道：“耶格的魔法风格不一样，就算愿意那么做，也没法模彷出这种层级的超阶大范围杀伤性魔法。倒是前不久瓦利城审判长潘德.博卡诺不是有捷报么，说斩杀了圣法教会重要人物利弗博奥。利弗博奥是圣法冥巫，也是超阶大魔导的实力，按我在西界时的了解，他是有可能释放这种大范围杀伤性超阶魔法的。”
“凯奥斯在圣佑宫围杀利弗博奥的时候，自己派人守在边上拍他使用大范围超阶魔法的画面？”钢心侯爵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
米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凯奥斯男爵应该早就预料到了他会用这个超阶魔法，甚至是故意引诱他使用这个超阶魔法，预先就已经做好拍摄准备，将画面记录下来。至于是一早就安排到了《琉璃公主》里，还是在拍《琉璃公主》的时候觉得可以用那段素材，我就无法猜测了。”
钢心侯爵忽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米勒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笑点在哪里，也不好出声询问，只能低头站在旁边，咧嘴陪笑了两声。
笑了好一会，钢心侯爵才停下来，用绸巾擦了擦鼻涕，对米勒说道：“西界人终于也体会到凯奥斯这头老狐狸的阴狠奸诈了，我看过不了两年，西界人都会把凯奥斯恨到牙根里、骨髓内。”
米勒这才明白，钢心侯爵这是直接默认那圣法教会的超阶大魔导利弗博奥是被凯奥斯给设计坑了。
在潘德对圣都的捷报中，主要提到的是圣佑宫的惩戒骑士团和耶格大魔导、多米尼克魔导师等人，对凯奥斯只提了一嘴，似乎他只是打了辅助，得了点圣佑宫的贵族荣誉积分。
本来按着大多数人的理解，以凯奥斯和潘德审判长的关系，那肯定是无功变小功，小功变大功，大功变头功，既然只是给报的小功，那估计凯奥斯在这场战斗中就只是个打酱油的。
但米勒的提醒，让钢心侯爵意识到凯奥斯对那场战斗的影响，很可能比原本猜测的要大得多，甚至圣法教会、利弗博奥都是掉到了凯奥斯挖的坑里，连要怎么做，都被他预料到。
一有这个念头，钢心侯爵就立刻觉得这才是真相。
那个坑了他无数次的凯奥斯.李，现在跑去坑害西界的人了。
想到包括圣法教会在内的西界人将会近距离地面对凯奥斯.李那个老狐狸，乔尹就忍不住想笑，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个超阶魔法，你有办法还原吗？”钢心侯爵问道。
“单论威力的话，在施放前做好魔法增益，应该没问题。但是一些细节上的效果，可能没法做到完全一样。”米勒说道。
“那么，有办法只有纯粹的法阵还原这个超阶魔法吗？”钢心侯爵又问道。
“用法阵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些细节都可以通过法阵调整出来，就是消耗会有点大。”米勒想了想回道。
“既然可以用法阵实现，那么咱们的‘钢铁法阵套装’应该也有办法实现了？”
“这……那要投入的资源可能会有点多，而且基础的魔侍要求又要提高，没法按之前的标准来了。”米勒皱眉道。
说着，他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爷，这种大范围杀伤性魔法，本身实用性就不高，而且法阵施展，比超阶魔导师施展，缺少了机动性，实用性更低，并没有什么使用机会。”
钢心侯爵笑了起来，把手里的“魔影盒”微微抛了一下：“你也看过《琉璃公主》了了吧？”
“是。”米勒应道。
他自然是看过的，而且不止一遍，主要是为了确定最后那大爆炸的细节，不过前面那二十几分钟的的剧情，他也一样都看过——确实挺好看的……
“现在玉琅城的贵族，有没看过《琉璃公主》的么？”钢心侯爵又问。
“这……应该……都看过了，就算没去剧院看，也在‘魔影盒’看过了。”米勒说道。
魔影盒在西界虽然最近供应量也很大，还是需要一定身份，有一定资源的人才能得到，依然算稀缺品。
但在圣佑联盟，特别是凯奥斯曾经的属城玉琅城，这东西早就已经不是什么贵族专用的奢侈品了，很多贵族、领主，都已经安排着在自己的领地放一两个，然后和“创造者”的魔影工作室合作，拍摄一些几分钟的魔影给自己的领民看，扩大、加深领主的影响力。
魔影盒的售价也越来越低，模块化的生产装配速度极快，生产工厂和装配工厂遍布圣佑联盟各个主城，有几十名大领主参与其中，单件利润虽然极低，但扛不住量大且稳定，供不应求。
那些级别比较高、待遇比较好的契约仆从，基本都能以自己的收入购买一部，那些收入差一些的，也能几个人一起合买一部。
当然，以前就算有这个购买能力，契约仆从大都也不会自己去买，因为买来后能观看的东西也不多，那些录制着各种歌剧、舞台剧的魔影带，契约仆从们根本看不来。
可是《琉璃公主》横空出世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很多有了魔影盒的契约仆从，基本上一天要看至少一遍《琉璃公主》，里面的各种台词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至于贵族，那就更不用说，如此热度下，根本没有哪个贵族能忍住不去看的，哪怕不喜欢，不着迷，也要先看一下再说。
钢心侯爵眯着眼睛对米勒说道：“你说，我如果大张旗鼓搞一个‘能够使用《琉璃公主》毁灭西界部落同款超阶魔法的钢铁法阵套装’，并且公开做一场使用试验，复刻那场《琉璃公主》里的超阶魔法爆炸，会有什么效果？”
米勒一呆，过了好几秒才忍不住赞道：“老爷，您这想法真是……太妙了！”
如果此时远在西界的凯奥斯听到钢心侯爵这番话，估计也会忍不住鼓掌，乔尹.斯蒂尔这货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蹭流量”，但这手操作确实玩得很六。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个多月后，当钢心侯爵用巨额投入搞出了一场“可使用《琉璃公主》女主角部落毁灭魔法的钢铁法阵套装实验”，用5位高阶魔法师、50位中阶魔法师、300名专职农夫组成的“魔侍”团，施放出那接近一比一复刻《琉璃公主》最后一幕的超阶魔法爆炸时，所有到场的贵族都惊呆了，沉浸在那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不仅是玉琅城的大部分贵族，连周边几个主城，都有贵族提前得到消息，赶过来看。
最近这段时间，《琉璃公主》里男女主的同款服饰都在各地贵族圈里流行起来，男主的就不用说了，本来就是贵族身份，穿的也确实考究，所以男性贵族直接找裁缝复刻很简单。
女性的话西界风格的服饰虽然女性贵族平时也会穿上COS一下那位西界女强者，但是正式场合毕竟还是不合适。
结果有贵族搞到了“西界版”的《琉璃公主》，然后发现里面的女主是圣佑联盟贵族，于是“西界版”女主的服饰就又成了各裁缝最近主要复刻的目标。
《琉璃公主》里出现的各种物件，包括一些武器、饰品、马车、食物，都是贵族们热衷追逐的产品。
这种情况下，钢心侯爵搞的这出“琉璃公主同款超阶魔法”，当然也能引动极大的热点，让很多人好奇——毕竟这部魔影里，那场震撼人心的超阶魔法大爆炸，是让人最为印象深刻的元素之一。只不过之前根本没有人想过要怎么样得到这样的“爆炸能力”，而钢心侯爵告诉他们：
我能办到。
于是，很自然的，钢心侯爵成功用“超级钢铁法阵套装”完成那炸出蘑孤云的超阶魔法后，当场就有一堆领主向钢心侯爵的“钢铁工作室”下单，光定金就把他这次投入的研发和宣传费用一波赚了回来。
毕竟很多领主，是没有超阶大魔导师的契约仆从的，就算有，一般也是在外独当一面，不会轻易叫回。
但是5位高阶魔法师、50位中阶魔法师、300位专职农夫，却是有一定实力的领主都能凑出来的。
装备了这么一套“魔装”，会让那些领主隐隐有种能当《琉璃公主》里幕后反派的强力掌控感。
同样观摩了这场演示的休斯伯爵忍不住对旁边的沃克斯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感叹道：“乔尹.斯蒂尔确实有一套啊，看的我都忍不住想去定一套了。”
沃克斯苦笑道：“花那么多魔券，还要占用那么多魔法师，弄这么个没什么使用价值的法阵套装，我可买不下去。休斯伯爵你信不信，今天下定的这些贵族，可能有三分之一最后都不会付全款购买。如果不是他定金要全款的一半，估计最后取消购买的，能超过九成。”
休斯伯爵也点头：“确实，所以乔尹.斯蒂尔要那么高的定金，就是怕人之后反悔。现在贵族们都被那爆炸给震得晕晕乎乎的，理智降了至少一半。不过那爆炸，是真的过瘾啊！之前凯奥斯伯爵跟我说浅苍小姐是爆炸艺术家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太理解，爆炸能是什么艺术，不就是魔法的副产品么……现在才知道，真的是艺术，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沃克斯伯爵点头附和：“确实，就是这艺术太贵了。”
克里斯蒂娜瞥了他们俩一眼，不屑道：“你们不会以为这种魔装法阵，就乔尹.斯蒂尔能搞出来吧？他这套玩意，是最笨的搞法。凯奥斯不屑弄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是纯粹觉得没用而已。这个月‘魔装法阵链路图开放设计’的计划已经正式开启了，我找几个法阵师设计一套专门用来还原那爆炸的‘魔装法阵系统’，让‘创造者’的工厂去做，出来的价格连乔尹.斯蒂尔这套的十分之一都不用！而且还一名魔法师都不需要占用，哦，现在甚至连专职农夫不需要！乔尹.斯蒂尔这玩意，顶多也就能再卖一个月！”
休斯搓着手说道：“这个什么魔法链路开放设计可以这么玩的么，那辉煌伯爵到时候弄出来，我这可要先定两套玩玩。”
之前表示自己不会买的沃克斯，也忍不住笑道：“那我也先预定一套，不，三套，我要送人。”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花这么多魔券买这种没用的东西，我早让‘创造者’弄出来了。”克里斯蒂娜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她其实情报能力极强，早在钢心侯爵定下这个项目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到了。只是她不太相信钢心侯爵的眼光，不觉得这种没有太多实战功能，又造价这么高的魔装法阵，会有多少人买。
实在没想到，被《琉璃公主》入脑的贵族会有这么多，连身边这位跟钢心侯爵不对付的休斯伯爵，刚刚都有些蠢蠢欲动的。
克里斯蒂娜叹气道：“原本我的预计，乔尹.斯蒂尔做魔装法阵，顶多能忍受百万魔券的消耗和亏损，达到这条线，他就会彻底放弃。没想到，这一波真让他给赌对了，一口气又挺了过来。”
休斯说道：“没事，辉煌伯爵不是说他顶多能卖一个月么。”
“一个月，就能让他缓过这口气了。”克里斯蒂娜摇头，“后续他还可以再走别的路子，他的魔装法阵工作室，一时半会没法彻底拍死了。”
钢心侯爵的这场超阶魔法爆炸实验后，除了他的“超级钢铁法阵套装”大卖外，还造成了另一个结果。
就是有越来越多的“魔影学研究者”、“魔影艺术鉴赏家”、“琉璃学家”后知后觉地发现，《琉璃公主》里的那场爆炸，似乎是真正的超阶魔法爆炸。
凯奥斯伯爵、浅苍大师为了制作《琉璃公主》，竟然动用了真正的超阶魔法！？
——这个发现让这些想要把“魔影艺术”推广起来的贵族欣喜若狂，更有理由将《琉璃公主》推上“神坛”，继续往细里深挖了。
……
瓦利城。
当钢心侯爵靠着蹭《琉璃公主》流量保住自己的魔装法阵工作室最后一口气，起死回生的时候，凯奥斯却又整出了一样新东西。
浅苍拂晓、丽塔、莎尔薇拉、哈维、宝正殷等人都跟着凯奥斯一起仰望着天空，但天上只能见到蓝天白云，除此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是多高了？”
“还能往上飞吗？”
“魔力能感应到吗？”
“法阵开启了？”
在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中，这个新项目团队的负责人、凯奥斯手下的头号炼器大师阿德理安终于开口：
“老爷，到位置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子母浮空平台
听到阿德理安的汇报后，凯奥斯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对另一名正在紧张地盯着手中魔法盘装置的炼器师问道：“怎么样，能感觉到主法阵吗？”
“回老爷，感觉不到。”那名炼器师回道。
“时间有记录好么？”
“有的，升空时间，魔感强度的变化，每隔30秒都有记录，3分钟后是每隔5秒记录一次，魔感消失的时间点在这里……”炼器师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十几个助手手里收过记录单，交给凯奥斯。
凯奥斯简单地扫了几眼那些记录单，对阿德理安交代道：“2号、3号升空吧。”
“是。”
阿德理安回答后，就跑去吩咐他团队的几十名炼器师助理，将两个2米直径的圆饼形浮空平台搬到指定的法阵位置，然后打开装置。
在地面法阵的加持下，两个圆形浮空平台很快缓缓升空。
从地面到30米的高度时，速度是很慢的，过了30米，开始加速，到了500米左右，加速放缓，以比较匀定的速度持续升空。
2号浮空平台到了2000多米高度后就不再继续升空，而3号浮空平台则继续往上，直到4000多米才停住。
这两个浮空平台的底部，都有蓝白涂装，而且会感知周围水元素的情况，进行自动变化，水元素稀薄，水系魔力弱，则偏蓝，水系魔力强，则偏白。
有一定距离后，如果不是仔细盯着看，肉眼几乎无法发现2号，更不用说更高的3号了。
“2号、3号法阵魔感明确，1号还是没有建立魔感。”一名炼器师回报道。
“4号、5号升空。”凯奥斯吩咐道。
随着又两个饼形浮空平台升空，最开始升空的、直径七米的大型浮空平台终于和地面建立了链接。
旁边的浅苍拂晓、丽塔听到这消息，都是振奋地握拳挥舞了一下，然后两人对着拍了下手掌——这套庆祝的方式，还是被凯奥斯带歪的，最开始凯奥斯高兴的时候找浅苍拂晓拍掌，她还嫌弃来着……
“有魔感了吗？”凯奥斯对那名两手握着个魔法盘的炼器师问道。
“有！有魔感了！只要四个子平台，老爷真是太厉害了……”
凯奥斯抬手止住了他的马屁，问道：“能感觉到什么信息，探测出什么来了么？大型法阵之类？”
“有……那边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应，是强魔力的魔感反馈，应该是超大型的护佑法阵，我觉得是瓦利城！”
凯奥斯对旁边的顶阶魔导师宝元亭说道：“你去试试，你应该可以感觉得比较清晰。”
早就有些跃跃欲试的宝元亭立刻上去，接过那名炼器师手里的圆盘，魔感切入法阵后，明确地说道：“可以感觉到瓦利城，瓦利城的几重护佑大阵都能清晰分辨，往西过去也能感觉到，那里应该是……皮诺兹男爵的领地，再过去应该是斯托克领主的领地。”
阿德理安惊奇道：“能感觉得这么清晰的么？”
他们之前实验的时候，要确定具体方向，明确东南西北，有时候就要花好几分钟。
不待宝元亭回答，凯奥斯已经说道：“他平时就没少用‘天空之眼’，对附近各个地方的法阵魔力反馈，具体的魔感，都非常清楚。有参照，就能明确方位。”
阿德理安恍然，难怪了。
凯奥斯对宝元亭问道：“你试试，最远能感知到什么位置？”
宝元亭闭眼感应了十几秒后，回道：“我不是很确定感知到哪了，按着这个方向来看，好像……是绿金前进营地？”
宝元亭的弟弟顶阶圣灵卫宝正殷都忍不住说道：“哥，你感知错了吧？绿金前进营地离这里，可是有一百多将近两百公里啊！你能感知到那？”
宝元亭也犹豫道：“从方向还有参照来看，似乎应该是那里，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但感知探测一百多公里以上，肯定是有的。”
凯奥斯笑道：“没事，回头我们给几个坐标位置都安放上‘魔力桩’，做魔感定位，就可以确定到底极限感知距离是多少了。”
浅苍拂晓赞叹地说道：“如果真的能直接在这里就感应到绿金前进营地，那这侦测范围，可真是太恐怖了。”
丽塔也喃喃感叹道：“凯奥斯伯爵真的是天才……”
凯奥斯笑道：“这些可不是我造出来的，都是阿德理安和团队里的其他炼器师们的功劳，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阿德理安立刻说道：“老爷您动嘴皮子那下，才是最关键的，否则光凭我们，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出这么天才的设计。您指明了方向，我们直接向着那条路去走就行了，遇山开山，遇水填水，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凯奥斯笑着指了指他，对浅苍拂晓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我契约仆从里马屁水平最高的就是他了，哪怕明知道这马屁，都会觉得很舒服。”
阿德理安笑道：“老爷，我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啊……”
他这话倒是真没撒谎，之前老爷突然对浮空平台产生了兴趣，然后让他们团队弄了几个，亲自试用了后，就提出了一系列改造想法。
接着就有了小兜湖一战，那利用天空中水系魔法震荡掩藏所有人灵气、魔力波动的天才操作，来了一出从天而降的偷袭。
而在小兜湖之战后，老爷似乎对浮空装置越来越感兴趣了，不断提出各种构想，让他们进行尝试。
老爷提出了各种各样特殊的浮空平台造型，还想过能不能直接在地面控制浮空平台进行复杂的飞行，不过最终这些都因为各种各样技术层面的限制没能实现。
所以在阿德理安看来，那些失败的构想，也并不是老爷构想的失败，而是他们这些开发人员没有足够的技术去实现，根本做不出来，所以失败的是他们，并不是老爷！
事实已经证明，老爷指明方向，提出构想的设计，只要能做出来，基本都是有用的，很多甚至直接在某个领域彻底改变了原有的生产或战斗方式。
反正老爷不断地迁就他们的开发能力和现有的技术储备，最终出的方案，就是现在这个“子母浮空阵”。
也是在开发到浮空平台上集成法阵的时候，阿德理安才赫然发现，原来他们老爷既然是要搞一个魔法装置来实现的超级“天空之眼”！
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按照老爷之前提出的设想，做出那种能在地面控制其自由飞翔的飞行装置、飞行平台，所以还是只能用传统的浮空平台设计方式，然后将需要的法阵和魔力源都集成上去，再做一个防护法阵，避免在高空受到影响。
但之前他们做了几次尝试，最终浮空平台都是在高空中受到各种气流，受到天气异变的影响，无法在空中长时间保持稳定浮空状态。
他们不得不给浮空平台做更全面的防护，做更复杂的平衡法阵，以维持它在空中的稳定，但这样的话，就要安装更多的集成法阵，也要消耗更多魔力，不得不把平台做大，平台做大后，推动它升空和维持浮空的消耗又要变大，为了承载更多的魔力棒，又要增大空间，陷入循环……
结果老爷知道后，问了一下他们把浮空平台送到的高空大概高度后，给了他们一个建议：
“继续往上。”
当时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团队成员，那些有高阶魔法等阶、实战经验丰富的炼器师、法阵师，那些在来到凯奥斯这里前就已经做过数百件魔法装置的老炼器师，都有些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越往上，受到的干扰不是越强，需要的防护消耗、防护设置不是越多么？
但凯奥斯一直以来的威信，让所有人即便心里有疑惑也依然选择了听从他的吩咐，按着他的说法，让浮空平台持续往上，往上，再往上。
当到达了一定高度后，他们惊奇地发现，主浮空平台的消耗大减，周围的元素乱流、各种环境干扰都小了非常多，基本上只需要很少的魔力消耗，就能保持长时间浮空，稳定性和消耗的问题一下全部解决，而且所处的位置更高，对于这个用来模拟“天空之眼”的浮空法阵来说，也更有优势。
阿德理安和团队里的其他开发人员，都是对老爷佩服得不行，他们一群人几乎已经陷入死结，眼看这个项目又要夭折，老爷过来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就把问题都解决了。
事实证明，老爷真的是魔法炼器领域的真神。
至于浮空阵和地面的联系，子母浮空阵的想法，则是阿德理安想出来的。
这些附属的、小一号的浮空阵，其实和主阵组成了同一法阵，所以可以用法阵域内的方式连结控制，相互进行魔力联系感知，以此来保持地面和空中主法阵间的联系。
因为只需要负责联系上下两个浮空阵，让它能够连通魔感，所以不用集成什么复杂法阵，也没有什么魔力消耗，在空中保持稳定浮空的代价较小。
不过他们之前测试的时候，都是直接预先安排好500米左右安置一个，2号附属浮空平台，是紧跟着1号主浮空平台升空的，然后每看到飞了差不多500米，就升空另一个附属浮空平台，直到最后一个附属浮空平台升空，便将这用来感知的总法阵做最后封装，然后就可以进行感知了。
但是凯奥斯觉得500米放一个子平台，太多了，哪怕这些浮空子平台比主平台小得多，而且都做了伪装，还是显得太累赘，太复杂，成本也太高。
所以今天先升主浮空平台，然后再上子浮空平台，就是为了测试最少多少浮空平台就能建立魔法阵域内魔感。
当然，今天同样是第一次，老爷让顶阶魔导师来体验这“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也是第一次让他们意识到，这个浮空法阵能够探测的极限距离。
本来在做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们心里都多少会有一个念头：
与其弄这么复杂的浮空装置，用那么大的消耗，为什么不直接在地面弄个法阵给魔导师做增益，让他直接施放“天空之眼”？
今天宝元亭魔导师试用后，已经给出了答桉：
这个建立在高空法阵基础上的“天空之眼”，甚至比顶阶魔导师、超阶大魔导施放的“天空之眼”看得更远、感应得更远！而且远得多得多！
更何况，这个子母浮空阵，不知魔导师能用，高阶魔法师、中阶魔法师，甚至初阶魔法师都能用。
按着凯奥斯的设计，未来说不定给底下的感应端加装一个魔感放大装置，能让初阶以下的魔法学徒都能赢它进行远距离的魔力、灵气探测侦查。
而且，这子母浮空阵是个平台，它可不只可以装“天空之眼”的探测法阵，完全可以装其他法阵，其他魔法装置，还有非常丰富的扩展性。
有这东西，魔侍团在野外就可以提前发现目标，提前进入战时准备，赢得先机。
这又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创造者”又将创造一个全新的爆款产品！
所以阿德理安刚刚那番话，确实是由衷的感慨，还真不是高技术马屁。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他来说，这个子母浮空阵已经是让他无比惊艳的成品了，可在凯奥斯看来，它却是完全不合格的、临时的、凑活用的东西。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浮空法阵版本的“天空之眼”就算不能当侦查卫星，那也应该是个雷达吧。
而雷达，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把探测到的信息显示出来，可没想到这个问题直接就卡壳了。
魔法师使用的“天空之眼”，虽然那魔力之眼附近的画面可以传导到魔法师的视觉中枢中，让他真正地看到画面，但这探测魔法最主要的探测功能并不是靠魔力之眼传导实物画面，而是大范围的、远距离的魔力和灵气感应，以此来进行可疑目标的判定、侦查。
就像雷达不是拍到物体，而是对物体照射波和回收波来判断位置一样。
可是“天空之眼”的魔力感应，在魔法师这里，并不是以魔力的方式形成反馈，而是魔感信息。
就像你想知道一个橡胶球握起来的手感，但是你握不到，只能听握的人用语言来进行形容，这种感觉无法直接通过什么方式传递给你。
所以结果就是，这套东西只有魔法师能用，而且实力越强、魔感越强的人，感应的信息越丰富、距离越远，用的越好。
凯奥斯如果想用它来干雷达的活，就必须得筛选魔感强的魔法师，然后培训他们，让他们熟悉各种物体、生物、法阵等单位的魔力、灵气反馈。
当然，他可以在各个地方设立“魔力桩”，来帮使用者定位，但这多少显得有些“落后”了，太过简陋。
凯奥斯也琢磨过，是不是可以用魔影成像的方法来更进一步地利用这个浮空平台，不过暂时来说，空中传输数据的办法，他还没有找到，只能作罢。
从浅苍拂晓那里知道，未来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会入侵这里，而且它们的空中战力很强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能够空战的装备了。
不过受制于相关的基础发明，他能折腾的花样还很少，没办法像“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魔影盒”一样走捷径，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从头开始开发，解决一些基础难题。
在凯奥斯这边初步确定了“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的第一版后，凯奥斯也听说了钢心侯爵蹭《琉璃公主》的流量，搞出了个“灭掉琉璃公主部落同款超阶魔法”的法阵魔装，还大赚了一笔。
对此凯奥斯也只是一笑，并不太在意被钢心侯爵用这种方式“占便宜”，反而是这件事以及各种简报上越来越多有关“魔影艺术”的内容让他意识到，《琉璃公主》这个IP的影响力，在这个世界，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强，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
卖周边，赚魔券，其实只是最低等的使用方式。
所以，在他的直接干预下，《琉璃公主2》提前了两个月完成制作，并且剧情也根据他的要求，做了一些修改。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魔影谈
在《琉璃公主》火爆西界的这段时间，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沉迷其中，依然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影响力可能带来的隐患，于是大力限制。
但是单一势力的限制、封锁，别说在整个西界的环境中了，就是势力内部，都会面临很大的抵抗。
特别是在《琉璃公主2》即将发布的消息开始在西界流传的这个当口，更是引起很大的骚动。
于是，当《琉璃公主2》的魔影卡带开始在西界到处流通后，即便那几个禁了“魔影盒”的势力，从上到下，也依然都第一时间搞到了“魔影盒”，搞到了魔影卡带，看了《琉璃公主2》。
相比起第一部25分钟的片长，这次的《琉璃公主2》片长拉到了40分钟，而且情节更加紧凑，信息量爆炸，让很多人看得大呼过瘾。
这一集一开头就把上一集挖的大坑给填了，那毁掉男主部落的超阶大魔导、幕后黑手浮出水面，竟然就是女主的亲人！
原来，女主在家族里很受重视，冰雪聪明，很有管理天赋，还自己暗中修炼魔法，水平不低，从小就极受父亲宠爱，甚至父亲在建立灵魂印记遗嘱的时候，把她列为了第一继承者。
但她有几个兄弟姐妹，显然对她并不是很服，也觊觎着继承权，所以勾结了西界一个势力，制造了一起针对她的意外。
只是没想到贵族少女没死，被一个西界少年救走了。
而在这段时间，贵族少女的父亲，那位有着大片领地和众多强力契约仆从的大领主，陷入了昏迷。
于是，贵族少女的兄弟姐妹们，为了争夺继承权，陷入了疯狂，支付了高昂的代价，让西界一个强力势力出手，派出了实力堪比超阶大魔导的天行法巫，直接把那西界少年的部落整个扬了，连确定身份的步骤都免了，省得出纰漏。
但没想到的是，贵族少女和那西界少年，竟然刚好不在部落里，躲过了一劫，也亲眼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琉璃公主2》的一开头，便将这些阴暗的内容全都展现在了观众的面前，并且还暗示了贵族少女的父亲，那位看起来十分威严的老贵族，病重昏迷并不简单，似乎和诅咒有关。
然后就是西界少年找了一些伙伴，联络了一些西界的“游侠”，请他们帮忙护送贵族少女回到父亲身边，拯救父亲的同时，把那些人的阴谋揭穿，也为西界少年的部落报仇！
一路艰险自不必提，到了片尾，西界少年成功混入了贵族少女家的领地，甚至进入了那位昏迷的贵族老爷卧室，站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这时候，他的伙伴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其他的也落入了敌人手里，包括贵族少女。
按理说，现在贵族老爷的契约仆从，应该是帮贵族少女的，但一来他们对真相并不清楚，只知道阻劫这些来自西界的入侵者。
另一方面，他们也不知道老爷的灵魂印记遗嘱里，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谁，并不想加入这种子嗣斗争中去。
在楼上贵族老爷卧室的西界少年，眼看着门就要被外面砸破，又从窗户看到贵族少女被几名她哥哥的契约仆从挟持，一名契约仆从已经抽出匕首准备下手了。
情急之下，他看向床上的贵族老爷，一咬牙，拔刀刺了下去。
到这里，《琉璃公主2》结束。
这部魔影，给西界的观众展现了圣佑联盟各个主城的美丽风光、壮观建筑——虽然魔影里只出现了一座主城，但实际上浅苍拂晓带着团队跑了包括瓦利城在内的四座主城，将各种壮观的建筑影像都融入进去。
另一方面，它也给圣佑联盟的观众展现了西界各种神奇的法术，让他们发现，原来西界那些巫法，也并不全是那种恐怖的、害人又伤己、出卖灵魂的手段，也是有很多很精妙，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操作。
而《琉璃公主2》里，不论是圣佑联盟贵族的阴险、自私，还是西界各势力许多强者的好斗、逐利，都让两边的观众感同身受，很有共鸣。
哪怕很多观众，本身就是被“黑”的群体。
浅苍拂晓在看到凯奥斯的剧本修改意见时，就曾经有些担心：“把圣佑联盟的贵族描写得那么讨厌，会不会影响未来你在西界的安排？”
她虽然不知道凯奥斯未来对西界的具体想法，但方向肯定是不断渗透影响，用“软”的方式，而不是直接硬来。
凯奥斯也知道她的担心，笑道：“假设你是西界人，看到一个魔影长片，把圣佑联盟的人都描绘得跟白莲花一样，坏人全是西界的人，你会有什么感觉？”
浅苍拂晓一愣，然后想了想说道：“嗯……我会觉得假……”
“是啊，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在西界人看来，圣佑联盟的贵族就是奸诈、贪婪、凶残、古板、保守的代名词，如果一上来就大幅地打破常规，让他们找不到熟悉的锚点，他们就代入不进去，就会觉得假。”
浅苍拂晓点头：“有道理。”
凯奥斯又问：“你继续假设自己是西界的人，你觉得你看了我刚刚设计的那个情节，会产生‘圣佑联盟的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所有圣佑联盟的人都该杀’的想法吗？”
“不会，至少看西界版的时候，女主角就很好……噢，我明白了，你是要让咱们不同于其他圣佑联盟的贵族，让咱们变成西界人眼中那最特殊的‘女主角’！哎呀！”
浅苍拂晓的额头被凯奥斯伸指弹了一下：“你明白个毛线！”
凯奥斯的目的自然不是浅苍拂晓所说的这么简单，他通过《琉璃公主2》想要传播的信息，是潜移默化的，还需要后续的几部来继续发酵。
不过圣佑联盟内的那些“魔影艺术鉴赏家”、“琉璃学家”们，却在《琉璃公主2》出来后，一下找到了发挥的素材。
而且，这些“魔影艺术鉴赏家”们，抱团在一起后，还搞出了新的交流形式。
以前这种“艺术交流”、“鉴赏家们的讨论”，通常都是在某位贵族的舞会、酒会等社交场合上，然后再由其他贵族进行口口相传。
高级一点的，会出相关的集册，但也只在小圈子里流通，除非发表意见的人分量很重，发表的东西也很有热度、话题度，否则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都比较有限。
而这次，这些“魔影鉴赏家”们，很贴合他们这个称号，用魔影的方式进行他们的讨论、发表他们的观点。
每个月，他们都会将各自对于某部魔影的看法摄制成魔影片段，寄送各自的协会组织者进行总编辑，然后合成一个魔影存储带。
接着组织者会把这个魔影存储带发送给“创造者”当地的魔影工程部，后者会进行魔影带的复制服务，然后复制好的成品，也可以选择由“创造者”代理收费发行。
如果选择全域发行的话，“创造者”将在全圣佑联盟有“创造者”销售中心的主城进行铺货——这基本也就意味着是所有主城。
得益于“创造者”新推出的标准版“魔影摄录器”的零售，贵族们进行魔影摄制的门槛和成本大大降低，“创造者”提供的各种后期服务，又让他们制作和传播、销售魔影带非常便捷。
当然，不论是复制魔影存储带还是铺货发行本身都是需要付费给“创造者”的，发行数量和发行区域越多，价格越贵。
至于终端销售，“创造者”同样要抽成，如果一定时间内没有售完，还会产生积压仓储费用。
但同样得益于魔影盒的普及和《琉璃公主》1、2的巨大热度，使得这种相关的细节分析、衍生讨论类型的魔影带非常受欢迎，基本上都很快会被销售一空。
当然，主要也是现在没有其他能看得过去的魔影长片，虽然也有跟风的贵族模彷着拍了一些魔影长片，但整体质量、观看体验，距离《琉璃公主》都差好几个档次，根本没办法满足那些因为看完了两部《琉璃公主》而陷入片荒的人，甚至看完后更想看最下一部《琉璃公主》了……
所以这类围绕《琉璃公主》展开深挖讨论的各种类型的“魔影艺术交流带”，因为这种交流魔影带，名义上是讨论“魔影艺术”，但实际上就是讨论《琉璃公主》。
现在最受欢迎的，是奥兹城一位侯爵组织的座谈会形式的讨论魔影带，还取了个名，叫《七人魔影谈》。
不过名字虽然叫七人，实际上却远不止七人，经常有十几二十人同时参与，总人数、成员更是过百。
成员也不局限于奥兹城，近的像玉琅城、岳岚城，远的像圣都、瓦利城，都有贵族是他们的成员，经常会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录制《七人魔影谈》。
他们的《七人魔影谈》，也是所有同类型的“魔影月谈”类魔影带中，销量最好，最受欢迎的，基本上每个月在“创造者”的销售中心一上架，就会在半天内销售一空。
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聊的足够专业，不仅钻研得够深，信息有功能性，而且能有理有据地提出各种阴谋论，扒出各种潜藏的八卦，甚至提出一些大部分人想破脑壳都想不到的新奇话题。
比如：
他们有的人把《琉璃公主2》里出现的城市场景都列出来，还画出了详细的地图，方便人去实地感受；
有人整理了里面那些西界人物所用的法术，是否有真实出处，考证是否是真实的巫法、法术；
有人总结男女主的各种特点，分析是不是有人物原型，甚至还根据一些台词，分辨出主要编剧肯定不是浅苍大师，而是那没有挂名的幕后黑手凯奥斯.李；
有人疯狂抠细节，认为圣佑联盟版的《琉璃公主2》里，那位贵族少年其实是故意营造出自己的绝境，让西界少女混进了他父亲的卧室，让她替自己“弑父”，让灵魂印记遗嘱能够直接生效，那位贵族少年只是看起来单纯善良，实际是个超级腹黑的“真正贵族”；
有人去挖男女主饰演者的真实身份，说男主是某位圣都的落魄贵族，女主从口音来看是靠近北界的出身，很可能也是某位落魄贵族，还有人说貌似是某位大领主的女儿，又有人说看着像是凯奥斯伯爵那位多次越阶斩杀高阶甚至顶阶强者的契约仆从莎尔薇拉，不过马上有人反驳，他见过莎尔薇拉，比那女主漂亮多了，接着又引来更激烈的有关颜值的论战……
还有深挖第一部最后那超级爆炸的魔法源头的，在第一部时，就有人说那最后一幕的超级大爆炸，看起来魔法特性有点奇怪，好像是西界那边的超阶大魔导喜欢用的魔力施放方式，而不像圣佑联盟这边的。
当时基本其他人都觉得这是扯澹，凯奥斯能找个超阶强者施放这种大规模杀伤性魔法给他拍魔影素材就很难得了，怎么可能还专门找了西界的超阶强者？但是这一部发现魔影里还真是西界强者施放的那个超阶魔法，他们联想到凯奥斯一贯注意细节，不由得怀疑，真有可能是按着西界的巫法特性来要求参演的超阶大魔导进行模彷的。
如果真是这样，凯奥斯伯爵和浅苍大师可以说是不愧“魔影艺术家”的称号。
当然，《七人魔影谈》最吓人的猜想，还是某位无爵位的小贵族在其中提出的：
他从种种细节里进行无限引申和脑洞挖掘，认为凯奥斯伯爵或者浅苍大师，在《琉璃公主》这个系列魔影中，塑造的真正大反派，既不是西界的某一势力、强者，也不是圣佑联盟的某一贵族、领主，而是隐藏在其后的圣佑宫，或者在魔影里以圣佑宫为原型的存在！
这观点可是一下把看到的贵族都给吓到了，倒不是觉得他说的有理，而是怕这家伙引来圣佑宫的注意，《琉璃公主3》就出不来了。
好在提出这个观点的贵族，以及这个观点本身，在后续的《七人魔影谈》里，都未再出现过，圣佑宫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但是这个插曲，倒是让之前因为“创造者”对《七人魔影谈》提供的种种便利和推广，而怀疑这月谈魔影带，是不是凯奥斯伯爵在幕后弄出来的人，打消了怀疑。
之前不少人都觉得，这种月谈魔影带，是凯奥斯搞出来填充《琉璃公主》几部间的间隙，以保持热度。毕竟凯奥斯伯爵之前骚操作太多了，不论什么看起来有点创造性的东西，都会觉得是不是他故意搞出来的。
可这种涉及到圣佑宫的阴谋论都能出来，就证明这些月谈魔影带肯定不受凯奥斯的控制，否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而且后来其他几个同类型的魔影月谈，也分析了《七人魔影谈》的起源、成员发展史和涉及的利益，明确了凯奥斯及“创造者系”的领主、贵族，一个都没有在里面。
《七人魔影谈》和凯奥斯伯爵没有关系，反倒让它的受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受欢迎。
他们也很自然地从单纯地分析挖掘《琉璃公主》的各种细节，到根据现在最热门的一些消息做些延展的讨论和解读，毕竟成员都是贵族甚至高爵位的大领主，接触到的信息渠道比较广，所以总是能给出一些独到的分析，使得现在很多贵族看《七人魔影谈》，已经不再是消遣、娱乐，甚至已经成了必须的“功课”。
《七人魔影谈》，也从月谈，变成了每周一短篇、每月一长篇的模式，谈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也请到了越来越多的高爵位领主来做“嘉宾”，探讨时事。
很自然的，衍生出了《七人杂谈》这个不再主谈魔影艺术的新魔影带。
不论是《七人魔影谈》还是《七人杂谈》，背后确实都没有凯奥斯或与他关系好的“创造者系”领主、贵族参与，但那些分析幕后的人，却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七人魔影谈的主要成员，几乎每个人都和创造者系有很深的利益关系。
而且不论是七人魔影谈、七人杂谈，或是其他月谈，想要制作成魔影带，想要发售到其他贵族受众的手中，绝对绕不开的一环就是“创造者”。
事实上，每一个魔影带在发行之前，都会有“创造者”的内容主管在负责审核，而这些审核，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他们都是凯奥斯的契约仆从。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八爪鱼
从一开始做《琉璃公主》的时候，凯奥斯就有过用内容产品进行渗透，进行有目的、有方向的影响，以方便自己其他操作的想法。
但老实说，他即便是最乐观的情况下，也没有想到《琉璃公主》的影响会有这么大，所以很多操作，也都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比如《七人魔影谈》、《七人杂谈》，以及其他相关的各种以魔影带方式传播的月谈节目，都是他临时想起来可以利用后，找人去搞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月谈节目，都会成为依托魔影盒存在进行传播的类“杂志”形式，会对各种时事和新闻进行播报，会对热点事件进行讨论。
现在各地的贵族，看月谈的人数，要远远比去图书馆看圣佑宫的官方简报的人多得多。
甚至可以说，有买魔影盒的，基本都看过《琉璃公主》，都看过至少一部相关的月谈，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在没有其他魔影长片看的时候，都会选择固定地购买这些月谈魔影带来看。
这种消费方式，很容易就能形成习惯，对于有固定收入、有一定领地的贵族而言，每个月进行几次这种消费，非常轻松。
这将会成为一个固定的传播渠道，一个媒体平台。
而且目前来看，他从内容制作、实体生产、发行铺货建立的全套护城河，想要越过，非常困难。
只要他在内容和技术方面，继续一骑绝尘，那么他的优势会越来越强，甚至从先发优势，变成垄断优势。
到时候，这个媒体平台，将会给他带巨大的收益。
特别是当他将来把魔影盒，甚至更高级的魔影播放设备成本压到最低，价格大幅下降，普及到普通领民的家庭都能开始拥有的时候，这种信息传播的威力，会更加可怕，更加强大。
不过现在其他贵族很难竞争得过他，却不代表他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圣佑联盟还有一个超脱于所有贵族的存在——圣佑宫。
如果圣佑宫看上了这个信息传播模式，也想搞一个的话，那很多需要极长时间积累和追赶的东西，都可以直接绕过。
甚至直接要求凯奥斯或者“创造者”配合，进行全套支持，都很正常。
如果圣佑宫更强横，更不要脸一点，直接把这种魔影带的月谈传播方式，变成圣佑宫的专属，都不是不行。
当然，那是最坏的结果，可能性并不大，但考奥斯都已经做了考虑。
反正现在除了《琉璃公主外》，“创造者”名义上并没有出品其他正式的魔影带，基本只对各种月谈、周谈形式的魔影带提供技术层面的支持，凯奥斯有很大的腾挪空间，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那都是后面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太多人能看出来这种信息发布、传播平台未来会有多大的潜力。
可惜的就是凯奥斯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无线传输数据，承载各种信息的方式，否则他的超级媒体平台，将会更加强悍，各种设想也能更方便地实现。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凯奥斯正沉浸在魔影创作里，但实际上他跟浅苍拂晓讨论完剧本，初步定下分镜，帮她解决了一些拍摄上的技术难题后，就让“创造者”魔影工程部派出团队跟着浅苍拂晓，让她去全权负责拍摄了。
而凯奥斯自己，注意力其实都在西界。
这段时间，西界对于魔影盒、各种魔影带的供应，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什么从圣佑联盟的商路上劫的，什么冲了某位领主领地上的仓库意外发现的，什么抢了创世伯爵的魔影盒工厂拿到的成品，什么跟创世伯爵的契约仆从勾搭好了从拍摄现场直接拿到的魔影带……
但实际上，西界能够有这么多的魔影盒，能够比大多数圣佑联盟的主城还要先一步看到最心的《琉璃公主》，唯一的原因，就是凯奥斯给他们专门留出的魔影盒货源，为他们专门准备好的魔影带成品，然后通过多个渠道，在西界进行传播。
事实上，西界有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在了解到西界的《琉璃公主》和圣佑联盟版的《琉璃公主》并不完全一样时，就已经明白，《琉璃公主》和魔影盒，是凯奥斯故意散播到西界的。
那些在自己势力范围抵制魔影盒，抵制《琉璃公主》的西界头领，证明这东西是圣佑联盟针对西界的阴谋、毒药时，都是以此为主要理由。
当然，这种抵制毫无意义，西界各势力又没有灵魂从属契约，对势力范围内的居民、强者并没有太强的约束力。
反而那些充当凯奥斯分销渠道的西界势力，在这一波魔影盒、《琉璃公主》的爆火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
其中尝到最大甜头的，就是暗血家族和关曜星了。
关曜星本身其实并没有所属的或者统领的势力，她更多的是独来独往，但和西界很多中小势力都有来往，甚至交情很好，像她之所以会被俘，也是为了救“青鳞会”的朋友，保住“青鳞会”最后的一点苗儿。
所以凯奥斯给她的这个“好处”，她自己不用，却可以给很多朋友。
凯奥斯给供的货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回头他们会用很多相关资源进行交易，而他们拿到魔影盒和《琉璃公主》的魔影带后，分销给其他势力或是游商，也并不是像圣佑联盟这样通过魔券交易，西界自有一套自己的交易体系。
魔影盒并不是一锤子买卖，并不是只有《琉璃公主》发布新作的时候他们有新的生意做。
魔影盒是需要魔力供能驱动的，如果本身是魔法师，那可以自己操作充能，若是修炼灵气的战士、灵气等阶比较低或者干脆就没有修炼的普通人，那要充能就比较麻烦了。
在圣佑联盟，魔力封装和供应是非常普遍的事，直接用魔券就能方便兑换，哪怕是魔法师，在使用魔力装置的时候，经常也是直接用魔力棒供魔。
但在西界，平时并没有那么多封装魔力的需求，也没有那么多提供封装魔力的生产单位，所以这些分销商，同样也会跟着销售一些标准魔力棒。
与此同时，各种圣佑联盟出产的魔力装置、魔法物件，也都有出售。
当然，这些东西包括魔力棒，也是“抢商队”、“突击贵族领地”、“洗劫仓库”得来的。
在西界，和圣佑联盟的贵族直接做生意，依然是能做但不能说出来的“政治正确”。
总归这一年来，围绕在关曜星身边的多个势力、家族，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拥有了更多话语权。
除了关曜星外，暗血家族同样也获利极多。
其实最开始，暗血家族是一副“合作个屁合作！我们暗血家族和你凯奥斯.李势不两立！”的态度，对于凯奥斯明显伸过来的“橄榄枝”直接点火烧掉。
不过凯奥斯通过关曜星又约特瑞莎，也就是丽塔的奶奶见了一次后，就让她改变主意了。
对此，丽塔非常疑惑，不明白凯奥斯是怎么说服她家那位非常固执，脾气也非常暴躁的“三长老”的。
凯奥斯也没瞒她，笑着告诉她：“因为我告诉她，我并没有和你签定灵魂从属契约，正常如果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这三年我都不会和你签订灵魂从属契约，三年后，你就可以自由来去。”
丽塔一怔，看着凯奥斯：“凯奥斯哥哥，你真的不和我签灵魂从属契约吗？”
之前她就一直跟凯奥斯说过要签灵魂从属契约，要履行约定，但凯奥斯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暂时推脱，都没有和她签，没想到今天听凯奥斯这说法，竟然是打算这三年都不和她签灵魂从属契约了。
“是啊，没必要签了。”
“为什么？你不怕我跑了么？”
“你想跑，那就跑吧，我也不会派人追你。”凯奥斯摇头道。
丽塔脑后那深蓝色的光圈，还有现在改口叫的“凯奥斯哥哥”，对凯奥斯来说，比灵魂从属契约其实还要可靠。不和她签灵魂从属契约，反而使得自己在和暗血家族谈判的时候，能够占有先机。
不过那句话刚说完，凯奥斯就惊奇地发现丽塔脑后的光圈变色了！
不再是全蓝色，而是一会蓝色，一会突然整个光圈变粉色，然后又返回蓝色，在蓝与粉色之间来回横跳。
凯奥斯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莎尔薇拉，他的女侍卫脑后就是纯粉，很嫩很嫩的那种粉，所以他大概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凯奥斯哥哥，我肯定不会跑的，我至少会在这里待满三年。”丽塔表情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看着他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凯奥斯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还有一个事，得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
“恩比拉尔已经找到你们暗血家族潜行时绕过警戒法阵的方法了。”
丽塔疑惑道：“不可能啊，今天我也成功通过了测试，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让我成功潜入了啊？”
“其实他们设置的警戒法阵已经发现了你，只是他们没有做任何明确的示警信号，所以发现的时候，只有恩比拉尔他们几个操作的炼器师知道，法阵本身并没有什么外在变化。”
“这……他们真的发现了？”丽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或者说你们暗血家族，虽然主修的是灵气，但是也会辅修一门水系魔法，虽然魔法等阶不高，但调动水元素，控制水系魔力，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平时在进行目标潜入时，会先释放微弱的、和环境中水元素差别不大的魔力水元素进行试探。
“因为魔力极低，几乎和环境水汽差不多，所以不会引起警戒法阵和守备者的注意，但环境内的一切魔法装置、法阵，都会对这水元素的状态有所影响，你们就可以根据这些影响，来判断法阵、装置的位置和种类。
“然后你们还能用这水系魔法，伪装自身魔力波动，再用你们特有的灵气修炼方式，伪装灵气波动，像流动的空气一样，这样就能瞒过魔法阵和其他强者的对魔力与灵气的感知了。
“恩比拉尔也是偶然发现你会水系魔法后，突发奇想往这方面去猜测，没想到就懵中了。他新弄的警戒法阵，就是专门加强了水系魔力的感知，果然捕获到了你释放出的试探魔力。”
丽塔大为震惊：“恩比拉尔……也太奸诈了！发现我了也没有告诉我！还让我傻傻地在侵入点里面留字条！啊啊啊！太丢人了！”
凯奥斯笑了笑，没敢告诉她，恩比拉尔的这个发现，其实是两个月前的，当时在丽塔又一次“成功”潜入后，这位安保系统设计团队的负责人就偷偷来找他，把他发现整理成了详细的报告。
很显然，恩比拉尔也知道，凯奥斯让丽塔去不断入侵他们的模拟警戒点为的是什么，所以在找到了丽塔的潜入能力所用的原理后，并没有让丽塔知道。
“那现在……我是不是对凯奥斯哥哥没用了？”丽塔颇有些沮丧地说道。
“当然不是，他们的安保系统，依然还需要你来验证，像你在视觉层面的隐身，他们就还没有办法堪破。而且他们为了对付你，使用的那个对水系魔力极度敏感的侦测法阵，也就只有实验的系统可以用，真的警戒防御系统如果用它，那不是环境水汽稍微重一点，就要报警？下雨天就没法用？”凯奥斯安慰道。
丽塔一下又精神了起来：“对哦……”
借着关曜星和暗血家族等西界势力做抓手，凯奥斯看起来并没有直接和西界做生意，没有派人进入西界，但实际上已经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牢牢抱住了西界。
接下来，他开始筹备秘密进入西界的行动，他要去“极恶森林”走一遭，要去验证一些事情。
不过没想到他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圣佑联盟又出大事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克里斯蒂娜的加急
来给他送消息的，是克里斯蒂娜伯爵的人，专门从瓦利城不眠不休地跑过来。
不骑马或使用其他坐骑，当然不是骑不起，而是没有什么坐骑能比得上他的速度，这个只有9级的中阶灵气士，论短时的爆发速度，可能只能算一般，但他能长时间地保持高速移动，综合耐力和速度，把距离拉长到千公里，很难找到能跟他双脚拼的坐骑。
克里斯蒂娜让这人急匆匆送来的消息，自然是重要消息。
凯奥斯在书房打开密封信件一看，眉头就忍不住皱成了一团。
确实是出了大事，锐窿城的圣佑宫被人突袭，包括审判长在内，数百人被杀。
突袭的三名领主及其契约仆从，引开了圣佑宫的两名超阶强者后，以送货的名义进入了圣佑宫内部，然后发动突然袭击，打了惩戒骑士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那些人很明显对圣佑宫乃至整个锐窿城的护佑大阵、警戒大阵都非常熟悉，第一时间就进行了破坏，使其暂时瘫痪。
最让凯奥斯注意的，并不是这三名领主里有两名伯爵一位男爵，也不是这次行动背后是圣法教会指使，这三位领主都已是圣法教会成员，同样不是圣佑宫内可能有叛徒，里应外合，而是这三名领主叛变突袭圣佑宫的主力，是三千多名“魔侍”！
是的，这次他们能成功让圣佑宫的守卫放松警惕，能成功以运物品的名义进入，最大原因是先期进入圣佑宫的两百名魔侍在“魔装”外罩了掩饰的外套，直接光明正大地在圣佑宫的守卫面前被带了进去。
这当然有圣佑宫的守卫大意失职，以及必然存在的内应的原因，但最关键的还是“魔侍”在给魔装链路充能前，基本就是普通人，否则的话，就算一两守卫忽视，圣佑宫内涌入大量灵气士或魔法师，惩戒骑士团大量的魔法师和灵气士也能有所察觉。
那三名领主做的计划非常周密，不仅以极快的速度破坏了护佑大阵，而且很清楚圣佑宫内那些高阶、顶阶魔法师或灵气士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定点清楚，打了个时间差，最大程度地建立了优势。
在那两名外出的圣佑宫超阶强者返回的时候，他们又集合所有超阶强者在大批魔侍的配合下布了个陷阱，打了圣佑宫超阶强者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一名超阶被杀，一名重伤而逃，锐窿城圣佑宫落入了他们的控制之中。
当他们控制了锐窿城的护佑大阵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已经控制了锐窿城的整个内城。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锐窿城多呆，攻破了圣佑宫的库房，搬走了一部分东西后，就退出了锐窿城。
三名领主直接带着那些契约仆从和大部分的魔侍，退出了锐窿城，开始四处攻击众多领主的领地，不断抢掠。
当附近主城的惩戒骑士团，以及一部分被组织起来的领主契约仆从团合力围剿后，不断横扫四周的三领主叛军终于遇挫，魔侍几乎全部战死，契约仆从也大部分被杀，但那三位领主和几位超阶、顶阶契约仆从，却提前一步跑掉。
一看到信里的这个信息，凯奥斯就知道，那些魔侍和大部分契约仆从，本来就是三位反叛领主计划放弃的人，从一开始时就没打算带他们逃。
就像凯奥斯要转移到瓦利城，得把所有领民都带上一样，那三个反叛领主想要逃遁西界的话，只带契约仆从和魔侍，会有很大的隐患，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有家人，那些家人，那些领民，是根基，放弃了根基，上层的枝蔓哪怕有灵魂从属契约牵制，也依然很容易出问题。
何况他们是要叛出圣佑联盟，灵魂从属契约对他们而言是个隐患，离开圣佑联盟辖境前，估计就要解除。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带上所有魔侍和契约仆从。
凯奥斯也能猜到，既然那三名领主都是圣法教会的人了，那他们的契约仆从、领地上的领民，肯定也接触了很多圣法教会的洗脑。
三名反叛领主大概率是骗那些魔侍和契约仆从，他们要在锐窿城本地建立圣法教会所宣扬的那种“新世界”。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三位领主，也从来没有真的那么想过。
这个事件对圣佑联盟、对圣佑宫的打击无疑非常巨大，后续肯定会有更勐烈的报复和回应。
而克里斯蒂娜在送来的信里，着重提到了两个要点。
一个是三领主叛军洗劫了“创造者”在锐窿城外的销售中心、仓库和几个装配工厂，但并没有强攻，也没有杀人，而是通过武力胁迫，逼得“创造者”的管理者不得不就范。
但三领主叛军对外却放出风声，说“创造者”给予了他们很高的配合，给他们的“魔装系统”进行充分补给，所以他们不会对“创造者”下手。
这很明显是故意的，就是要给“创造者”拉仇恨，他们明白光是摧毁锐窿城一城的“创造者”资产，对“创造者”这个庞然大物，对凯奥斯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反而是名声上的脏水，会更有效果。
不过这点很好应对，凯奥斯只要让《七人杂谈》下期聊一下这个事情，重点分析一下他和圣法教会的恩怨，然后把这次事件和圣法教会之前超阶强者利弗博奥在小兜湖被潘德、凯奥斯设计杀死的事情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解决掉这个谣言。
不过克里斯蒂娜在信里提到的另一个事，就让凯奥斯有点头大了。
克里斯蒂娜说，这次的事件，三领主叛军能成事，那三千多名“魔侍”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圣佑宫有高层认为，之前的农夫版“魔装法阵系统”就已经让普通人、中下层级的领主掌握了超出他们控制力的力量，现在凯奥斯的“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出来后，更是让这种本应掌握在少数高级贵族、顶级领主手里的力量，变成了任何一名贵族有魔券就能拥有的能力，也让太多普通领民接触这种高层级力量了，完全脱离了圣佑宫的绝对掌控。
所以这名圣佑宫高层提出建议，要全面限制这种无使用门槛的“魔装法阵系统”。
虽然克里斯蒂娜的信上说这个提议还在圣都圣佑宫的高层间进行探讨，并没有形成最后决议。
但凯奥斯知道，这个消息圣佑宫的渠道，肯定很快也能送到潘德那里，潘德知道了必然会告诉他，而克里斯蒂娜这么火急火燎地提前派人日夜午休狂奔而来送这信，肯定是因为她认为这个提议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对魔法装置的发展前景判断，对各种条件已知的贵族博弈、势力博弈的判断，凯奥斯有自己独到的方法论，也很自信。
但在对圣都圣佑宫的高层意图的判断上，他肯定还是选择相信消息灵通的克里斯蒂娜。
毕竟对那些圣佑宫高层的认知，凯奥斯还仅停留在名字和一些基础资料上，接触最高层的，也就只有审判长这一级了。
昨天凯奥斯刚刚收到的数据，目前“创造者”接到的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的定单，以“魔装”为单位的话，已经有50万件。
一旦圣佑宫禁售，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凯奥斯看完信，又问了一下那名送信者路上的情况后，就让人带他下去吃饭休息，也准备很丰厚的红包。
“薇拉，浅苍小姐现在在哪。”凯奥斯又重新看了一遍信后，把莎尔薇拉叫过来问道。
“老爷，浅苍小姐现在应该是在魔影制作中心看样片制作，今天好像约了一个乐团，要做《琉璃公主3》的片尾曲。”莎尔薇拉回道。
现在的莎尔薇拉，在凯奥斯身边已经远不止是贴身侍卫的职能了，她同时兼着侍卫统领、半个秘书、半个生活管家、半个人事管家、半个情报头子的身份，凯奥斯想要问麾下契约仆从的位置或者一些事情的进展，都是直接先找莎尔薇拉。
而莎尔薇拉不仅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连修炼都没有落下，在半个月前，已经成功突破11级。
这一点，就连几天前来跟凯奥斯见面的关曜星知道了，都颇为惊奇。
哪怕她本就非常看好薇拉，认为她终有一天能突破超阶，但这么短的时间，就从10级突破到11级，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毕竟之前在玉琅城的时候，她帮薇拉突破到10级时，就已经觉得将薇拉当时的潜力用尽了，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再突破。
凯奥斯也不由感叹，他家薇拉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什么事情都不耽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叫人去请浅苍小姐过来……算了，还是我过去吧。”凯奥斯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赶过去比较节省时间。
魔影制作中心在瓦利城城外，但离主城很近，所以属于主城的保护范围，安全问题基本不用担心。
像这种地块，在玉琅城、奥兹城这种圣佑联盟核心区域的主城，基本是非卖品，就算凯奥斯财大气粗，也很难弄到这么大块地做魔影制作中心。
虽然魔影制作中心现在的拥有者是浅苍拂晓，名义上的管理者同样是浅苍拂晓的契约仆从，平时也是浅苍拂晓更多出现在这里，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魔影制作中心，或者所有魔影制作相关的单位，背后的真正所有者、真正说得算的人是谁。
所以当凯奥斯伯爵到来，所有人都是毕恭毕敬，表现出来的态度，甚至比对浅苍拂晓时还恭敬。
正因此，凯奥斯现在越来越少过来，基本都只和浅苍拂晓等少数几位核心制作团队的人沟通，或者和“创造者”在技术层面对魔影制作进行影响。
他还是希望，未来魔影的内容创作这块，由浅苍拂晓去引领，毕竟他自己精力有限，在《琉璃公主》系列完结后，投在这块的时间会大大减少，但魔影的内容又关系到他的媒体平台建设，所以必须把浅苍拂晓培养起来独当一面。
浅苍拂晓正在一间像音乐厅的大房间里听乐团演奏她找几名作曲家制作的曲子，眉头紧皱，不时和旁边的契约仆从交流几句。
此时的浅苍拂晓，看起来真是有几分凯奥斯前世见的那种公司高管的气势，真正有女领主的气派了——这段时间凯奥斯帮她在瓦利城攒了好几块领地，契约仆从也多了不少，差不多快够双叶男爵的申请条件了。
只要条件达标，在瓦利城申男爵，应该说是十拿九稳的。
凯奥斯拦住了要去通知浅苍拂晓的工作人员，站在门边，远远地等着乐团将这一曲演奏完。
小浅苍除了在他面前外还是经常会有点懵懵的，在其他人面前，还是相当稳健啊。
“咦，凯奥斯伯爵，你怎么来了？”一曲奏罢，经旁边契约仆从的提醒，浅苍拂晓也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凯奥斯。
凯奥斯着浅苍拂晓去了她在这边的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后，才将那封信拿出来递了过去：“今天克里斯蒂娜伯爵紧急送来的信，消息比圣佑宫的渠道还快。”
观察到浅苍拂晓看信时的惊讶表情，凯奥斯问道：“这个事情，在你曾经的那个时空中并没有发生吧？”
“嗯……”
类似的对话，他们俩这段时间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开始的时候，浅苍拂晓还会弱弱地提醒一句：“是我的梦……”
凯奥斯都会：“啊对对对，我又忘了，是梦是梦，所以在梦里……”
但每次过后，凯奥斯依然又会问：“在你前世……在你曾经经历过……在原本的时间线上……”
久而久之，浅苍拂晓也懒得反驳了。
所以现在她虽然没有跟凯奥斯坦白她重生者的身份，没有详细地讲她经历的很多历史时间线，但在两人的交流中，已经默认她“重生者”的身份了。
“没有，而且锐窿城在……在我梦里，印象中也没有很大规模的圣法教会起事的记录，至少在圣佑联盟还没有彻底陷入乱局之前没有。”浅苍拂晓说道。
“在你看来，圣佑宫在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入侵事件中，是什么表现？”凯奥斯又问道。
他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从浅苍拂晓这里知道，圣佑宫的绝对实力如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凯奥斯的问题，浅苍拂晓拿着那封信默不作声地看着，似乎没有听到。
不过凯奥斯并没有再问一遍，因为他知道，浅苍拂晓不是没听到，也不是故意装没听到，而是在犹豫要说什么，说多少，怎么说。
按以往经验，每当小浅苍这么犹豫的时候，说出的东西都是比较有料的，而且最终也都会说出来。
所以凯奥斯不急，很耐心地等着浅苍拂晓完成心理建设。
果然，几分钟后，浅苍拂晓一副刚刚看完信的表情，抬头问道：“凯奥斯伯爵刚刚问什么来着？噢，圣佑宫的表现？”
凯奥斯配合地点头：“嗯嗯。”
浅苍拂晓是把鬓角秀发别到耳后，笑道：
“什么表现也没有，在第一波突袭中，圣都圣佑宫就被直接端掉了，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灵魂从属契约都失效了，整个圣佑联盟都陷入一片混乱，圣佑宫没有组织起哪怕是一次靠谱的反击。”
微停顿了下，浅苍拂晓又说道：“各地圣佑宫的审判长们，惩戒骑士团们，聚集在一起后，想的不是怎么组织抵抗，怎么保护其他贵族、领民，而是争权夺利，想着怎么恢复灵魂从属契约……”
听着浅苍拂晓那充满怨气和不屑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讲着圣佑宫在无尽森林另一边族群入侵后的诸般罪，忍不住笑了起来。
浅苍拂晓瞪大眼睛看他：“凯奥斯伯爵不相信我说的？”
凯奥斯笑着连连点头：“相信，当然相信，浅苍小姐梦里看到了什么，肯定浅苍小姐说的算啊。”
“我……”这话一下噎得浅苍拂晓眼睛瞪得更大了，想反驳又发现反驳不了。
凯奥斯赶紧笑道说道：“开个玩笑，我当然相信浅苍小姐说的。我只不过到今天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每次聊天，提到圣佑宫，提到惩戒骑士团的时候，浅苍小姐语气中都有一种自然流露出来的不屑和鄙视。原来他们在浅苍小姐的梦里，表现得这么不堪。”
浅苍拂晓连连点头：“就是很不堪！”
不过她又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封来自克里斯蒂娜的信，有些担忧地说道：“但那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情况，现在的话……圣佑宫的力量还是非常强的，凯奥斯伯爵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
凯奥斯笑了笑：“不用怎么处理。”
“可是……缇娜这上面说，圣佑宫可能会禁售‘创造者’那最新的加强版魔装？”
“那就让他们禁呗。”凯奥斯无所谓地说道。
“那‘创造者’不是会有很大损失吗？”浅苍拂晓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凯奥斯这么轻松。
“浅苍小姐，如果你是圣佑宫的决策者，锐窿城的事情出来后，你会怎么做？”凯奥斯问道。
“是圣法教会的人干的，那当然是找圣法教会算账了。组织西征惩戒骑士团，进西界灭圣法教会呗。”
“那就想多了，圣法教会能那么好灭早灭了。”凯奥斯笑道：“就说魔装这事，那三个被圣法教会策反的领主靠着三千魔侍突袭圣佑宫成功，你针对这一点，会有什么处理？”
“这能有什么处理？又不是‘创造者’专门给圣法教会的人供应魔装法阵系统，也不是‘创造者’是圣法教会的内应，如果他们使用魔装进攻圣佑宫就禁魔装，那同样的理由，他们应该把魔法和灵气也给禁了才对。如果是我的话，非但不会禁魔装，还会给圣佑宫加大采购力度，会让‘创造者’的产能先全力供应圣佑宫的需求，扩大‘惩戒法阵团’的规模，想办法把圣佑宫的‘魔装’做得更强大。”
凯奥斯打了个响指，赞道：“对喽！浅苍小姐，你这才是正常情况下圣佑宫应该的处理方式。当然，现在圣佑宫的最终决定还没有下来，假设他们真的按照克里斯蒂娜伯爵信上说的方式，将加强版的魔装法阵系统禁了。浅苍小姐，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圣佑宫内斗？有人故意在针对凯奥斯伯爵，针对‘创造者’？”
“没错，浅苍小姐真聪明。如果圣佑宫做出禁售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的决定，甚至圣佑宫自己的‘惩戒法阵团’的建设都停下、裁撤的话，你说影响最大的是谁？”
凯奥斯这次没有再等浅苍拂晓回答，而是自己说道：“一件能够大幅提升战斗力，使用没有太高门槛，制作不需要太高成本和时间，能够大量量产的装备、武器，如果被禁售，卖不出去的制造者，和买不的消费者，都会受到影响。但如果制造者并不担心产品卖不出去呢？”
浅苍拂晓知道凯奥斯跟他说这些，是有目的的，是在教她理解接下来的决策，所以也是一边听一边思考。
“我明白了，圣佑宫禁了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的话，‘创造者’还可以在瓦利城偷偷卖，反正之前已经卖了那么多，圣佑宫也没有道理全部收缴，那样影响太大，阻力太大了。至少在瓦利城，还有周边……圣佑宫不会监管的太严，附近的领主反而能不受产能限制地购买。时间久了，那些买不到的领主会越来越弱，买得到的领主越来越强，此消彼长……可是，这会不会变成个把柄啊？未来圣佑宫找到‘创造者’偷偷卖的证据，直接下手？”
“浅苍小姐，你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对，目的，目标。”
浅苍拂晓以为凯奥斯说的是“创造者”的目标，于是说道：“是……赚魔券？”
凯奥斯笑道：“怎么可能是赚魔券！浅苍小姐，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当然是为了等到‘那一天’到来，在‘那件事’发生后，抵抗那来自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保护人类啊！”
浅苍拂晓听得呆住，嘴巴微张，十分震惊，她这才明白，刚刚凯奥斯不断提到的“我们”，不是指代他和“创造者”，而是指他们俩。
更让她觉得意外和震惊的，是凯奥斯居然说他做的各种事情，都是为了抵抗无尽森林另一边的入侵！
而且凯奥斯很明确他们两人的目的一样！
她的使命，也是他的使命？
之前虽然凯奥斯总是拿“重生”当话题来逗她，但哪怕是像今天这样问“正事”，也总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她是真没想到，凯奥斯竟然会这么说。
她不由得盯着凯奥斯仔细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又在调侃自己。
凯奥斯同样也有点震惊，因为他发现小浅苍脑后的光圈忽然像之前丽塔一样开始变色了！
一会深蓝色，一会又全部透出粉色，蓝粉不断交替。
凯奥斯赶紧转换话题：
“在异族入侵的时候，毫无疑问，需要一个平台，把所有力量都组织起来。圣佑宫本来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平台，但如果要利用和整合它的代价太高的话，我们也不得不换其他的选择。所以我会问你圣佑宫在‘那件事’之后的表现，如果它表现得非常强，那就算麻烦，就算困难，我可能也要想办法把它控制到手里，再做改造，可它既然那么废……”
听到这话，浅苍拂晓心脏通通通地急跳起来，这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因为前世原本历史线中，那件大事发生后，圣佑宫及圣佑宫的人那完全拉垮的表现，让她对圣佑宫很不屑和鄙视，甚至有些时候会有点轻视。
但她也很清楚，在那件大事发生前，圣佑宫在圣佑联盟依然是有着绝对统治力的。
在圣都圣佑宫被冲垮，灵魂从属契约全部失效前，她根本不觉得有哪个领主能够挑战圣佑宫的统治地位。甚至在她看来，不说一个两个了，就是一群、一个主城的领主都联合起来，只要他们还是圣佑联盟的领主，就不可能对抗得了圣佑宫。
可凯奥斯就这么说出来了，而且说得轻描澹写，仿佛掌控圣佑宫，对他来说是一个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
甚至，凯奥斯最后的那句话，是在宣告着，他同样可以轻易摧毁圣佑宫。
这是……吹牛吗？大话吗？
浅苍拂晓看着现在依然表情轻松的凯奥斯，觉得这话好像是认真的。
这种话，这么轻易地告诉她，浅苍拂晓对那句“我们”，忽然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她忍不住提醒的道：“凯奥斯伯爵，虽然圣佑宫在那件大事发生后表现得比较拉垮，但现在那件事毕竟还没发生……”
“放心吧，我不会轻敌的。”凯奥斯笑道。
浅苍拂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劝，她知道，凯奥斯如果做出某个决定，那肯定是深思熟虑的，她只要保证自己提供给凯奥斯的信息没有误导就行。
离开前，凯奥斯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走到浅苍拂晓身边，看着她郑重地问道：“浅苍小姐，我还有多长时间？”
“啊……”
这问题上次聊飞行装置的时候，凯奥斯其实就问过。
浅苍拂晓不由得想起那次的情形，那时凯奥斯问这话时，还握着她的手。
当时她的回答是“越快越好”。
但这次，显然凯奥斯是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时间。
犹豫了一下，浅苍拂晓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十一年……十一年六个月零七天。”
第一百八十七章 潘德的信任
三个月后，圣佑宫的正式通告下来了。
不过并没有像克里斯蒂娜那封急信里所担心的，直接禁售加强版的魔装法阵系统，而只是加了个限制。
只有拥有至少一块领地的贵族领主，才有购买魔装法阵系统、装配魔侍的资格，领地越多，能买的魔装越多，但在有爵位前，最多也只能购买75件魔装。
然后二叶男爵、三叶男爵、二叶伯爵、三叶伯爵……直到大公爵，所能购买的“创造者”加强版魔装数量也是依次递增。
所有非圣佑宫“惩戒魔侍”身份的人，不能在主城内穿着魔装行走。
圣佑宫的“惩戒法阵团”也会在原有基础上扩团，规模会是原来的三倍。
看起来圣佑宫的决策似乎还算理智，但这实际上是潘德审判长在圣都的势力努力和博弈的结果，原本是真有可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的。
不过即便是现在，按着那个数量限制，很多之前下定的男爵这一层级的领主，订的魔装数量，就已经超过大公的配额了。
严格遵守这种配额的话，魔装法阵系统所带来的，能够跨阶层挑战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魔侍也将成为像以前的顶阶、超阶强者一样被高层贵族领主所垄断、霸占的资源，中低层领主，普通贵族，想要在短时间内靠魔侍来进行战力层面的飞跃提升以提高自身地位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此时，凯奥斯身处瓦利城圣佑宫潘德审判长的办公室内，手里正拿着那份来自圣都的内部通告。
这种机密文件，按规定是不能给非圣佑宫的人看的，甚至圣佑宫的人，不到一定层级，都没有资格看。
但自从凯奥斯大举西迁到瓦利城后，他和潘德审判长已经是实质性的绑定盟友了，潘德也是非常直接地让他在西界有事就找自己，放心大胆干，圣佑宫帮他兜底。
所以这种涉及到凯奥斯，涉及到“创造者”的通告，潘德基本都是直接把原件给他看，连转述都不转述了。
一方面是相信凯奥斯的理解能力，一方面也是在表达对他的绝对信任。
“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凯奥斯笑着把那通告原件放回桌上。
他其实并不太在乎圣佑宫要怎么处理，反正就他的了解，圣佑宫的行政能力是根本不可能管控得了各个配件工厂、装配工厂的实际产量的，至于贵族领主们买到家里的东西，具体有多少套魔装，在领主们实际拿出来用之前，他们也很难查证。
如果真的有领主一下拿出超过其限额的魔装数量来投入战斗，那肯定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先度过再说。
到时候要么可以说是禁令下发前已经买了，要么可以说是“捡的”，反正现在他们的工厂不会直接点对点地销售给领主们了，都会中转一手甚至几手。
反正钻空子的方式多得是，就圣佑宫的管控能力，根本封不死他。
凯奥斯很清楚，这次给普通领主的魔装加限额，却加大了圣佑宫惩戒法阵团的魔装需求，依然给“创造者”加订单，不仅有潘德审判长所属势力的人在圣都发力的原因，也有“创造者”背后无比庞大的利益集团的原因。
凯奥斯现在在“创造者”依然是一言九鼎，对“魔装法阵系统”也有着绝对的决策权，但在魔装这生意里的获利占比，早就已经是非常非常低了。
每年巨量的魔券收入，都是各地合作的大领主们瓜分，另外一个由凯奥斯那里切出去的利润大头还是给到圣佑宫，所以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没有足够的推动力，是不可能真地对魔装的配件工厂、装配工厂或者销售中心下手的，那动到的，是整个圣佑联盟各个主城的大领主、大贵族的利益。
现在的“创造者”作为一个整体而言，在圣佑联盟已经是“大而不倒”了，顶多有人能做做手脚，试图在“创造者”内部各个项目里分化凯奥斯的影响力。
但问题是，凯奥斯现在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就是魔券财神，所以他的影响力，根本无人能替代，无人能撼动。
名义上要限制“创造者”的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但就这种方式……真的限制得住吗？
当然，在潘德审判长面前，凯奥斯是不会表现出对圣佑宫的蔑视的，有些台面下的操作，心里知道就行，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
“这次的处理，‘创造者’割肉，但有些人却反而得利了。”
听到潘德这不悦的、厌恶的语气，凯奥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个通告禁令，并不限制以魔法师为魔侍的法阵套装？”
潘德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对于凯奥斯这无比快速的理解力非常满意：“对，让有些人得了大利，起死回生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圣都花了多少魔券。”
凯奥斯知道这说的是钢心侯爵，这新禁令不限制魔法师为核心魔侍的法阵魔装，正好给了钢心侯爵各种走“高端”路线的“钢铁法阵套装”一条活路，可以想见，几乎被“创造者”开放魔法链路设计图纸、提供代工服务再次逼得几乎没有活路的“钢铁法阵套装”，又要靠这次机会再继续起死回生，苟下去了。
凯奥斯笑道：“也就是多苟延残喘一阵而已，他投入得越多，时间越久，回头越难，到时候栽的会越惨。”
潘德笑着伸指点了点他：“你现在和我几年前在玉琅城圣佑宫第一次见到时比，变化是真大，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心，似乎什么样的难题都难不倒你。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你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凯奥斯笑道：“那当然是因为现在做事有底气了，因为知道我掌控不住的时候，有潘德大人来帮忙托底。”
“你这马屁的功夫也是越来越强了。”说着，潘德有些遗憾道：“人在外面，对圣都的决策影响还是有限，这次如果我在圣都，肯定不可能让他们通过这么荒唐，没有意义的决策。”
凯奥斯一听这话就知道，潘德经过这段时间功绩的积累，如果回到圣都，是可以得到实权位置，能够直接对各种决策产生影响的。
而且这话里，潘德也透露出了一点想要回圣都的意思。
凯奥斯很自然地说道：“您要是在圣都，那瓦利城就是其他人当审判长了，要是又遇到奇玛来特那样的……那这次我可就没地跑了。”
潘德笑道：“放心吧，我就算回圣都，瓦利城这边也会给你安排好的。上次来瓦利城，没有任何准备，是被动过来，但我如果回圣都，就不是被动了。而且，现在你也不是当初那个手底下一个顶阶强者都没有的小男爵了。”
凯奥斯马上说道：“对西界的很多事情，暂时来看，如果没有潘德大人在，可能真不太好处理。之前您不是交代过，想办法探查一下锐窿城那三个反叛的圣法教会领主的去向吗，我这已经有些大概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已经进入西界，半个月前在无尽花海附近出现过，现在应该已经和西界圣法教会的人接上头了，我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组织一次突袭。”
潘德大为惊奇：“深入西界对付圣法教会？会不会太冒险了？”
凯奥斯说道：“潘德大人放心，我肯定会做好完全的计划才会动手。”
“嗯。”潘德点了点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需要惩戒骑士团配合就告诉我。”
上次在小兜湖几乎无伤亡地大破圣法教会精锐，灭杀超阶强者利弗博奥的行动，让潘德对凯奥斯制定计划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是。”凯奥斯说道，“另外……我觉得锐窿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怎么说？”
“现在看起来，锐窿城那三名已经被圣法教会策反的领主，好像从一开始就是打算亮了底牌搞一波大的然后就跑，似乎是针对之前咱们在这边干掉利弗博奥的回应。但是细细一想，这好像不对劲，他们真的愿意付出这么大代价，来做这个‘回应’吗……”
潘德也点头：“嗯，能让那三名大领主成为圣法教会的成员，当地肯定还渗透了更多人，圣法教会的影响力肯定非常大，这事一闹，虽然对圣佑宫是重大打击，但当地的圣法教会势力，也必然是会被彻底清缴了。你是觉得，那三个领主，并不是自愿发动这次的行动？”
“不，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不得不发动这次行动，我怀疑当时锐窿城的审判长，搞不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先下手为强，发动这场袭击。甚至有可能，他们这般强行动手，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的身份……”
“哦？有什么证据么？”潘德来了兴趣。
“暂时还没有非常确切的证据，但是从那三个领主在‘创造者’这的订单来看，他们如果再等半个月，会新得1500套加强版魔装，而且他们那里也已经有接近这个数量的预备魔侍训练好，再用不到半个月就能整合训练，形成战斗力。那样的话，他们的战力又能提升一个层级。不止是魔装，他们还订购了其他的魔法装备，包括300套制式精良级护甲，200支精良级武器，也都是那之后的一个月内就能交货。如果真是蓄谋的、为利弗博奥的复仇回应，没理由差这一个月。”凯奥斯解释道。
潘德点头：“有道理，嗯，确实有疑点，可以继续查查，如果你的猜测成真，那这后面，可能又有个大功劳在等着咱们。”
看到潘德有兴趣，凯奥斯心下也是微松了口气。
他说的自然是真的，而且他那猜测不仅有“创造者”的数据做支撑，还有其他来源——他从廖普由西界传回的消息知道那三名锐窿城的反叛领主是圣法教会哪个派系的，又从亡灵仆从鲁迪那里知道，利弗博奥的派系和那三个反叛领主的派系不同，后者必然不会为了给利弗博奥复仇而暴露自己，将锐窿城的摊子都舍弃。
不过这些事情他本来是想先自己慢慢调查，有个基本结果后再看要怎么处理的。
可在察觉到潘德想回圣都后，凯奥斯就果断将它抛出来，希望能吸引潘德留下。
现在看来，效果应该还不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小男爵
对于圣佑宫这魔装法阵系统的限制令，凯奥斯的应对方案基本只在销售端。
销售中心自然还是要卖的，不过明面上是严格遵守圣佑宫的规定，要购买的话，需要相关的领地拥有证明或者爵位证明，并且哪怕卖出一件魔装都要向当地的圣佑宫汇报记录。
但实际上，大量的货源流直接从工厂流出到了市面上，暗地里有众多代理商、多重经销商负责分流销售。
价格相比起以前，要贵上5%-10%左右，但因为“创造者”的“魔装法阵系统”本来就非常地便宜，所以这个价格涨幅对于有需要的贵族领主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魔侍培训，依然可以直接找“创造者”，走售后服务的渠道，“创造者”会派出培训和维护人员前往，甚至连现在已经近乎开满所有圣佑联盟主城的魔法基础学校的入学资格，也依然可以如数保障。
在工厂层面，这些流出的货会被标以瑕疵品、次品、废品的标签记录处理，账面也会有各种手脚，不过都只是非常简单的伪装，基本做个样子而已，如果真的要查，还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不搞那么复杂，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各地合伙人的分红。
而凯奥斯非常笃定，圣佑宫不会有人真的那么较真地去查各地的装配工厂，因为魔装法阵系统巨额的销售利润，流入凯奥斯口袋的其实很少，大头都在各地合作的大领主那边，甚至圣佑宫拿的都比他多，所以圣都那边或许有圣佑宫高层会想直接动工厂的主意，但到了下面，众多领主和各地圣佑宫一定会告诉他们：
“创造者”的工厂都老老实实地履行着禁令呢！
什么？外面有很多流出的魔装法阵系统？
那估计是有小作坊私下里彷造的吧，之前彷造的人不就挺多的么？
放心，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找到伪造的人！
……
玉琅城，刚刚跟着克里斯蒂娜伯爵去现在已经是艾兰、格兰特两位侯爵的人管理的“创造者”装配工厂晃了一圈，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休斯伯爵忍不住感慨：
“圣佑宫对魔装法阵系统的限制令一下来，咱们这边工厂的生产非但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订单还增多，得增加工人了……凯奥斯伯爵的操作真的是……叹为观止，太佩服了！”
是的，限制令下来后，之前的订单没有一点影响，继续生产，换渠道出货就是，反而因为各地圣佑宫的“惩戒法阵团”需要扩充，来自圣佑宫的订单又多了一堆，不得不增加工人。
克里斯蒂娜说道：“所以我让你不要大惊小怪，魔装法阵系统背后牵扯的领主那么多，利益那么大，影响那么大，哪是那么好限的。”
“确实确实，还是克里斯蒂娜伯爵有眼光，唉，我还以为这次麻烦大了，没想到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虚惊一场。”休斯轻松道。
他自然不知道，克里斯蒂娜其实才是最先慌的那个，所以才会在知道圣都极有可能做出的决策后，就认为事态紧急，第一时间给瓦利城的凯奥斯传去了消息。
也是在凯奥斯轻描澹写地给了回复，并且交代了后续的一些操作后，她才赫然回过味来。
是啊，圣佑宫确实在圣佑联盟有无上的权力，它下的命令，没有哪个领主能够违抗。
如果它要对付某位领主，那位领主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哪怕是凯奥斯也不例外。
克里斯蒂娜却忘了，这次圣佑宫看起来是针对“创造者”、凯奥斯，但实际上处置的对象却是魔装法阵系统——这个背后牵涉到众多领主利益的项目。
也是关心则乱吧……
现在的魔装法阵系统销售多了一层，那多出的5-10%的售价，在全圣佑联盟的范围，养出了一个特殊的阶层。
这个阶层的人原本都是各领主的契约仆从，解除了灵魂从属契约之后，在各主城的外城混迹，招了很多人手，进行地下销售渠道的建设。
最开始其实是从凯奥斯派出的第一批“自由契约仆从”开始的，包括瓦利城、玉琅城、奥兹城，还有多个主城的地下销售渠道都是由他们先行搭建。
后来各地的领主也在凯奥斯的示范下意识到这是个绕过圣佑宫限令的好办法，如果销售者不是他们的契约仆从，那就算被圣佑宫逮到，也没法安他们一个故意违反限制令的罪名，可操作的余地大得多。
以前各个主城的外城中，除了大量领主们在内城工作的契约仆从、普通领民外，还有大量不属于任何领主领民的普通居民，这些居民会为居住在外城的领民，以及各种圣佑宫需要的、其他贵族需要的场所提供服务，比如城门附近的车站、马厩等等。
这些外城居民，大部分时候，这辈子的生活，和贵族领主们，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和那些生活在领地上的普通领民，同样是隔在两个世界，各自觉得自己的生活要比对方更好。
外城的治安一直都不算好，惩戒骑士只管那些动用到魔法、灵气的犯罪，也就是说，在外城只要不动用到魔力、灵气，惩戒骑士团是懒得管的。
所以外城一直都是底下交易，各种暴力肮脏事情横行的区域，和内城虽然离得不远，却一个天，一个地。
大部分领主是不太在意外城的各种“生意”的，因为本身确实没多少油水，而且上不得台面，赚的不多还脏手，大都涉足其中的，都是一些小贵族或者落魄贵族的人。
现在凯奥斯及一众顶级大领主的“自由契约仆从”进入其中，还是自带体系，构建“魔装法阵”的地下渠道，要人有人，要魔券有魔券，要背景有背景，要关系有关系，自然是降维打击，一下子把各个主城的外城秩序都洗牌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拨限制令，甚至是让凯奥斯名正言顺地扩展了一波外围势力，和在各个主城的影响力——哪怕是其他大领主的“自由契约仆从”，在外城一样是要看“创造者”的脸色行事，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分销魔装法阵系统”，是要从“创造者”的工厂拿货的，他们对接的，都是凯奥斯的人。
要是没有圣佑宫的这个限制令，凯奥斯想把手伸到整个圣佑联盟各个主城的外城，不仅会引起各地大领主、圣佑宫的警惕戒备，也会让人嘲笑看轻——怎么凯奥斯伯爵越混越回去了，连外城那点脏钱都要抢？
克里斯蒂娜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初在路上初见凯奥斯，只是觉得这小男爵只带着个9级的中阶灵气士，就敢跟玉琅城最凶名在外的实力侯爵乔尹.斯蒂尔当街对峙，挺有胆子的，有点意思，或许可以利用……
没想到这短短几年过去，当初的小小男爵，已经是和她同等爵位的大领主了，影响力和真实实力，更是远比她大得多。
越是消息灵通，越是知道凯奥斯这些年的成长有多恐怖，决策有多神奇。
每一次的危机，不论是被迦雷伯爵宣战，奇玛来特任玉琅城审判长后的逼迫，西迁瓦利城，包括这次的魔装限制令，初看都是极大的难关甚至绝境，但每次凯奥斯应对完之后，事后来看，都有种“这该不会都在他的算计中吧”的感觉。
当然，即便是现在的克里斯蒂娜也不会想到，不久之后，这个存在于圣佑联盟各主城外城中的组织，会野蛮生长成什么恐怖模样。
克里斯蒂娜现在只是有些遗憾：“这次又让乔尹.斯蒂尔扛过去了，这家伙这段时间是运气爆棚啊，总能让他在最后一刻缓过劲来……”
上次钢心侯爵借着蹭《琉璃公主》的热度大赚了一波，让他的钢铁工作室扛过了危机，克里斯蒂娜马上针对性地弄出了好几套“法阵师签名版”的魔装法阵系统，也可以完美复刻《琉璃公主》里的超阶魔法，还不用占用那么多中高阶魔法师，价格又便宜得多得多。
眼看着又要在魔装法阵的市场把钢心侯爵挤兑死了，没想到又出了圣佑宫限制令这事，让钢心侯爵再来一波起死回生。
虽说现在加强版魔装法阵系统可以通过地下渠道轻松买到，但毕竟明面上是有限制的，超过一定数量的魔装，除非在生死关头，不然贵族领主们一般也不会亮出来找麻烦。
这种时候，钢心侯爵的那种不在限制令内的魔装法阵，就成了那些不差魔券的大领主们平时秀肌肉、增加常规战力的最佳选择了。
“谁说不是呢，唉，这次的限制令，我听说也有他使劲推波助澜的结果。”休斯伯爵也是有些郁闷。
他和钢心侯爵的过节，比凯奥斯和钢心侯爵的恩怨还早，他很清楚乔尹.斯蒂尔的为人，这家伙衰而不败的状态，是最让人发毛的。
“放心吧，乔尹.斯蒂尔现在只能拼命地保住自己的影响力，不让自己太快地被这大势撇下。但咱们在瓦利城的那位伯爵大人，本身就是大势所在。”克里斯蒂娜笑道。
休斯也笑了起来：“也对，凯奥斯伯爵真是个奇迹制造者，哎，现在真是好奇他的下一个爆款产品会是什么，很是期待啊！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该够侯爵的申请资格了吧？”
“嗯，只要他想办法弄俩超阶契约仆从，其他的应该是没问题了。当然，就算契约仆从这一项还差点，他的圣佑宫荣誉积分、领地资产这方面的积分都是绝对满足的，先申个二叶侯爵也没什么问题。”克里斯蒂娜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随口就说道。
“对了，凯奥斯伯爵现在还没结婚吧，辉煌伯爵以前不是说过，如果凯奥斯男爵是侯爵的话，你说不定就嫁给他了，嘿嘿，这眼看着，凯奥斯伯爵就要成侯爵了哦……”
说着，休斯伯爵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克里斯蒂娜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个话题上反向调侃，竟然是冷冷地看着自己。
休斯伯爵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诶，对了，格兰特侯爵让我今天下午去找他来着，我得赶紧过去了，辉煌伯爵，我这就先走了啊……回头有事再联络。”
……
此时，西界地势复杂的山林之中，凯奥斯正带着休斯伯爵念叨的“下一个爆款产品”，向西潜行。
在从浅苍拂晓那里知道，圣佑宫在十一年后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入侵时，并没有任何表现，瞬间就崩了的情况后。
凯奥斯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
圣佑宫被突袭后，所有的灵魂从属契约失效。
也就是说，灵魂从属契约建立的基础，一切的维系纽带，很可能就在圣都圣佑宫中。
那里或许就像一个中心服务器，为灵魂从属契约，以及相关的灵魂契约、灵魂交易，提供服务。
这不仅给凯奥斯看到了对付圣佑宫的“杀招”，也让他看到了危机。
因为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圣都圣佑宫，对于所有的灵魂从属契约，都能窥探。
他自己并没有直接签订任何灵魂从属契约，所有灵魂契约的“钩子”，都是小伦娜帮他“代持”的。
他不知道，在圣都圣佑宫，是否有人有能力发现这一点。
以前是没人会去关注他这么个身处玉琅城的小小男爵，但现在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大，甚至不得已的已经一定程度上陷入了圣都圣佑宫高层的派系斗争中，那么一旦某些人察觉到了他周边的异常，就很可能会采用某种“非常手段”来验证。
所以，凯奥斯现在准备找机会进一步完善是自己对灵魂魔法的认知建模。
在他的计划中，获取灵魂魔法的信息，有三个方向，圣法教会、圣都圣佑宫的圣佑心殿、极恶森林。
圣法教会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圣法教会最精通灵魂法术的两个人，鲁迪和利弗博奥，都已经成为他的亡灵仆从，所有知识和信息任他“调阅”。
现在，要补完他灵魂魔法认知建模的最后一块，要么去圣都，要么就是去极恶森林。
圣都和极恶森林都很危险，但至少极恶森林现在离得更近。
所以这次，他带着自己的新“发明”，以及一只20人组成的及精锐小队，悄悄离开领地，潜入西界，往极恶森林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避风山（感谢青谨道人的盟主打赏~）
对于凯奥斯要偷偷潜入西界的决定，知道的亲信，包括哈维、皮特、宝家兄弟等，都是强烈反对的。
在瓦利城这边的领地里，凯奥斯有各种护佑大阵保护，有现在已经数量近万的魔侍拱卫，有大量契约仆从，有近在咫尺的瓦利城圣佑宫可以求援，西界来什么强者，什么阵容都不怕。
但深入西界的话，局面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力量优势，而以凯奥斯现在巨大的名声，一旦在西界被发现，必然引来围堵追杀。
唯一没有提出异议的就只有莎尔薇拉了，不过凯奥斯知道她不是没有异议，如果把决定权给她，她肯定也不会让他去西界的。
只不过她已经习惯跟随老爷的决定了，因为她知道，反正不管去哪，老爷都会带着她。
当然，其他人反对归反对，凯奥斯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他们一样会全力做好准备，做好老爷交代的事情，哪怕这些交代的事情，有很多是他们非常震惊，也根本难以理解的。
凯奥斯只带了20名精锐，包括莎尔薇拉、宝家兄弟，几名高阶大魔法师、高阶大灵气士，以及几名法阵师炼器师。
那几名炼器师，主要是负责携带和操纵升空“子母浮空阵”，协助宝元亭魔导师使用。
它的任务，就是由帮助凯奥斯提前发现敌人，进行规避或做好准备。
为了能够更方便地携带这些物件，凯奥斯还专门让团队开发了一个轻量化的魔装携具，能够将套母阵拆装分开到十个背包上，这个难度其实是非常大的，光那十个背包，价值就要几千魔券。
有宝元亭这位顶阶魔导师，再加上“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基本可以保证他的“视野”是整个西界最强。
这其实并不是“子母浮空阵”在西界的第一次应用，之前整个团队就已经不止一次悄悄在西界试验了，都非常成功，基本上没有惊动任何势力。
有一次低空的子浮空平台被人发现，底下的实验团队便结束了魔感联系，子平台便会自动把剩下的魔力棒激发自毁，不会留下痕迹。
当然，这几次实验都没有太过深入西界，只是在瓦利城辖境和西界的交界边缘百公里范围内。
不过这几次实验的同时，他们也在几个关键位置上安装好了“魔力桩”，这可以帮助他们在使用“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的时候，更准确地进行定位，确认方向和距离。
按着凯奥斯的设计，他们这次出来，只需要放三个母阵，十六个子阵就可以完全覆盖这次的路线，开“全地图”。
最危险的时刻，就是放第一个母阵和前四个子阵，建立第一个“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视野区的时候。
只要第一个魔感视野区成功建立，后面再进行母阵和子阵的升空时，都可以确保周围没有威胁。
“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在宝元亭这位使用熟练的顶阶魔导师手里，配以“魔力桩”定位，最远的探测距离可达250~300公里左右。
完全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行动范围了。。
凯奥斯的契约仆从们对此还是有些疑虑，担心有探测不准，或者有能规避这种魔力反馈的探测方式。
不过凯奥斯却并不担心。
确实，要规避这种超大范围的魔力探测，甚至不需要像“暗血家族”这种专擅潜行的强者，很多高阶、顶阶强者或法阵都能做到。
但问题是，就算是“暗血家族”的人，在没有发现敌人，或没有进行潜入的时候，也不会时时刻刻地对自己进行全方位魔力隐藏，那毕竟是很耗力、很费功夫的操作。
所以距离一两百公里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目标能知道被探测，提前进行魔力掩藏。
在这个世界不论圣佑联盟还是西界的“战斗常识”里，两百公里，都是个绝对的安全距离，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人、什么魔法能探测到这个距离的——除非身上早就被诅咒或其他灵魂魔法给标记了。
当然，凯奥斯的判断同样也只是他的常识和逻辑推断，也保不准就刚好有那种埋伏在路上，把自身魔力反馈都藏得很好的超阶强者。
那样的话，就打吧，狭路相逢勇者胜。
凯奥斯也没法跟契约仆从们解释，自己这时候要冒险去西界、去极恶森林的必要性，以及那里究竟有什么，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同样也暂时没有办法告诉他们，自己身上也有能够无差别对付任何强者、任何存在的底牌。
不过凯奥斯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刚刚离开领地，就发现了一个悄悄跟来的、躲过了宝元亭魔导师侦测的人。
凯奥斯看着眼前的丽塔，无奈道：“你怎么偷偷跟过来了？”
丽塔小声道：“凯奥斯哥哥，你要去西界，要去避风山，带上我一起啊，我对西界很熟，而且潜行、侦查什么的，我也是专业的……”
凯奥斯马上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界避风山？”
避风山距离极恶森林很近，基本上是必经之路，说他要去避风山，其实也对。
他相信知道自己今天要潜入西界的人，是不会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把，把这个信息告诉小丽塔的。
“因为我看到伱这几天都在看地图，看的还是避风山那个方向的地图，凯奥斯哥哥你如果不是要去西界，要去避风山，是不会连看那么多天地图的！而且，今天我去准备潜入实验的时候，发现库房那边少了好多子母浮空阵，但是平时做子母浮空阵实验的小薛他们还在！我又发现今天没看到凯奥斯哥哥，薇拉姐姐也不在，但是凯奥斯哥哥的马车夫却在，两个宝大叔也不见了，所以我认为，今天就是凯奥斯哥哥要去西界的日子，一追出来，往这个方向来，果然追上了！”
这小丽塔……
这一年来，观察力大涨啊！
虽然这波推理漏洞重重，相当不严谨，但还真让她给推出了正确结果。
凯奥斯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许跟，我答应过你奶奶，不能让你在西界为我做事。”
丽塔一缩脖子一矮身，从凯奥斯的“魔爪”下脱身，抗辩道：“我只是带路，只是保护凯奥斯哥哥，不算帮你做事！”
“带路和保护不就是做事？不行，我凯奥斯言而有信，不能对你奶奶食言。”凯奥斯摇头道。
“那……那凯奥斯哥哥你装不知道就好了呀！我就偷偷跟着，你就装你不知道我在！”
“可我知道了啊。”
“你装嘛！你装你不知道！”
凯奥斯无语地看着她，他倒不是不信任这个“暗血家族”的小丫头，虽然没有建立灵魂从属契约，但他知道丽塔绝对不会出卖他，甚至潜入西界的行动，带上她也肯定会有帮助，但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答应过丽塔奶奶特瑞莎不会让丽塔在西界范围内为自己办事。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丽塔，凯奥斯也知道再把她赶回去，估计这小丫头心里会很难过，这段时间在领地里憋不住的话，搞不好又要出什么事。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会，凯奥斯终于说道：“那你跟着吧，但是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潜行，也不用你侦查，你就跟着当来玩的。”
“哦哦！我明白了！我就是来玩的！嗯嗯，我回头想说什么，都是自言自语！”丽塔连连点头。
很明显，她是以为凯奥斯这话是在教她怎么绕过对她奶奶的承诺，在钻空子……
凯奥斯苦笑，伸手又想揉她头。
丽塔敏捷躲过，然后好奇问道：“凯奥斯哥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里又没有魔法阵，宝大叔都没发现我，你怎么就一下知道我的位置？”
凯奥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不是偷用你浅苍姐姐的香水了？”
“啊？没有啊？”丽塔诧异地扭头闻了下自己的肩膀。
“走了走了，我们今天要把第一个子母浮空阵放上天，建立第一个魔感视野，得抓紧时间。”凯奥斯很“自然”地转移话题道。
他能一下就感知到小丽塔的位置，自然不是靠闻的，而是小伦娜通过戒指给他提示。
丽塔的灵魂，早在小伦娜那里挂了号了。
一路进入西界，放“子母浮空阵”，建立魔感视野，都很顺利。
西界本就地形复杂、地广人稀，在能够开“全地图”的情况下，想要躲避可能遇到的人，避免被人发现，还是比较容易的。
特别是这个视野范围是一两百公里甚至甚至两三百公里的时候。
当然，这个魔感探测，只对有魔力反馈的目标有效，灵气强的灵气士，本身的存在，对周围的环境魔力也会有影响，所以同样能探测到。
但是对普通没有魔力的生物，以及中低灵气状态的灵气士，在远距离就很难探测得出来了。
不过普通人和中低灵气状态的灵气士，离了近的话，他们中的顶阶、高阶强者，也能提前用普通的感知方式察觉，所以一样可以绕开，避免相遇。
在走到第三天傍晚，宿营休息的时候，丽塔就“自言自语”地讲起她小时候经常前往避风山的路线，而且还特意在凯奥斯面前讲了两次，每次讲完都对他眨了眨眼，然后补充道：“我在自言自语呢！”
显然这是在给凯奥斯提出“带路意见”，并且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规避了“不准在西界替凯奥斯办事”的禁令。
凯奥斯有些哭笑不得，他要真想违背对特瑞莎的承诺，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方法。
不过看了下地图，跟宝元亭魔导师讨论了下，综合了这两天通过“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观察的情况，凯奥斯还是采纳了小丽塔的“自言自语”。
土生土长的西界小丽塔，确实地形了解得更加清楚，这条“自言自语”路线，比凯奥斯他们原本制定的路线，要更快，沿途也能够更好地规避一些西界势力的地盘，避免暴露，也要更安全，省心省力很多。
于是重新确定路线后，凯奥斯走过去给小丽塔递上了刚刚烤好的肉，然后揉乱了她的头发以示赞赏。
……
一天后，凯奥斯一行人，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抵达了避风山的地界。
他们途径的这些西界的山山水水，都没有无尽森林的特异，虽说有各种圣佑联盟见不到的野生魔植、魔兽，各种奇奇怪怪的蚊虫，但终归还没有脱离正常状态。
但避风山却不一样，还离了有十几公里，远远看到那座山，就能感觉到一股浸入灵魂的阴寒。
按着凯奥斯查到的信息，避风山之前是各种在西界的亡灵法师、灵魂法师聚集的地方，在这里进行各种各样阴暗的实验，而且还捕获了许多来自“极恶森林”的诡异存在。
很多西界的亡灵法术、灵魂法术、诅咒、召唤类法术的源头，都是避风山。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玉琅城的时候，凯奥斯问关曜星，亡灵法术、灵魂法术要去哪学的时候，她会提到“避风山”了。
当然，那时候关曜星提“避风山”，肯定话还是有点“没安好心”的。
后来作为亡灵法师聚集地的避风山，显然是玩脱了，很多亡灵法师、灵魂法师、秘法大巫都在一场变故中销声匿迹，而避风山也开始变得愈加的诡异，仿佛有一个和“极恶森林”类似的亡灵结界、诡异领域一般。
避风山也就成了西界人都很避讳的地方。
但靠近这里后，凯奥斯他们却发现，观察到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一些地方，各几百米就有一两个人。
这些人实力都不是很强，有的是微弱的魔力反馈，有的甚至没有魔力反馈，就是身体强壮或有点灵气的西界平民。
他们在“子母浮空阵”的魔感探测里，都是很难被查探到的，但好在正常拉近距离后，可以很容易发现，所以借着这密林也是很容易躲避。
这些人看起来在进行采集，目标都是靠近避风山这片区域林中长的各种黑色的小型魔植，还有一些黑色异化的小生物，如甲虫、蜈蚣、蛇之类。
这些东西，会被炼制成特殊的材料，是诅咒施法和驱咒、亡灵魔法的重要原材之一，也可以被卖到圣佑联盟，做一些特殊魔法装置的材料。
这种材料，就是那种“只有西界能够产出”
的特种材料，也是西界和圣佑联盟做地下交易的重要货品之一。
在快到避风山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气温大降的感觉，但通过魔力侦测，却可以很确定，环境温度，实际的气温并没有明显变化。
很显然，这是灵魂层面的寒意。
越靠近避风山，人也越来越少，及至一个人都没有，进入了一种绝对的无人区。
在“子母浮空阵——天空之眼”的魔感之下，整个避风山就是一片法阵的反馈感应，但魔感非常的混沌，显然不是那种人造的法阵模式，而是一种杂乱的充满变数和诡异的自然领域、诡异结界。
当听到凯奥斯吩咐他们找地方休息，然后准备自己进入避风山的时候，丽塔一下蹦了起来：“别去！”
第一百九十章 我是有备而来
避风山附近零零散散的，有很多西界的人，丽塔小时候也没少跑到附近来玩。
但这不代表他们对避风山无所畏惧，反而他们这些经常来的人，更知道避风山的可怕，却也明白哪里是可以浪的地方，哪里又是绝对的禁区。
“凯奥斯哥哥，这边的巫法市集在另一个方向，离这有两三千米，要从那边绕过去，那边可以买到好多巫法或者亡灵法术需要的材料。如果要看以前那些亡灵法师、大巫师聚集的寒风寨，可以从那边高处远远地看，千万别进去，避风山里面很可怕的，不是魔力强、灵气强就能应付得了。”丽塔快速地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里面有什么，我是有备而来。”凯奥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徽章。
魔导师宝元亭不由惊奇道：“神圣太阳！”
凯奥斯笑着点头：“对，就是圣佑宫的认证级完美装备‘神圣太阳’，对亡灵生物有绝对的范围杀伤效果，拿着它，使用出来的话，不仅方圆上千米内的亡灵生物会被灭杀或重创，而且短时间内，我几乎是免疫所有亡灵法术和诅咒。这个东西虽然不是唯一的，但因为是消耗品，只能用一次，所以依然是圣佑联盟最顶级的认证级完美装备，超贵的。”
这些话他都是对着小丽塔说的，其他人只要一听到宝元亭口中的“神圣太阳”，就立刻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效果了。
也确实，在知道凯奥斯手里有“神圣太阳”后，都松了一口气，这东西基本可以保证凯奥斯在亡灵遍布的区域内全身而退了。
丽塔虽然不知道“神圣太阳”是什么，但听凯奥斯说的这么厉害，也注意到旁边其他人的表情变化，同样也是略放松了一点。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那我跟凯奥斯哥哥一起进去吧，我接触过亡灵法术，小时候就对付过亡灵，可以保护凯奥斯哥哥的。”
“不用，神圣太阳只能保证一个人的安全，你进来了反而还得我分心照顾。”凯奥斯揉揉她的脑袋说道。
丽塔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凯奥斯说的没错，如果那个“神圣太阳”只能保护一个人，那她跟着，确实只能成为累赘。
她的潜行秘术，能躲得过人的侦测感知，却对亡灵没什么用。
“老爷。”莎尔薇拉也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凯奥斯对她点了点头，意思也是让她放心。
所有人里，唯一知道凯奥斯真正凭恃的，就是莎尔薇拉。
她知道，所谓“神圣太阳”，其实是个假货，凯奥斯拿出来是安其他契约仆从的心的——他一个财大气粗的伯爵，既然拿出了“神圣太阳”，就没有人会去怀疑真假。而“神圣太阳”又正好是个没使用的时候，不上手就很难判断真假的完美级装备。
至于凯奥斯的真正凭恃，莎尔薇拉知道，其实是小伦娜和“魔灵”。
这两个凭恃，远比“神圣太阳”可靠和强大得多，但却没法对其他契约仆从说。
不过莎尔薇拉即便知道这一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以前不论发生什么，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和危险，她都是跟在老爷身边的，哪怕没能帮上忙，只是当守门的，也能更安心一点。
不过最终，凯奥斯还是自己一个人进了避风山。
而且他进山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整个山中给人灵魂的寒意又要加倍。
当然，那是对别人。
哪怕没带着小伦娜，本身作为穿越者，灵魂结构就比较特殊的凯奥斯，不怎么会受各种亡灵法术、灵魂法术、亡灵领域的影响。
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小伦娜，这位对各种亡灵都有着天然压制能力的“超灵体”。
现在的小伦娜，早已经不是灵体三结构完不完整的问题了。
一般人类的灵体，在成年后都会趋于稳定，隐祖灵是几乎不会变化的，驱动灵可能会随着修炼的魔法或灵气，身体的一些变化而有所变化，但这种变化也只是内在信息的变化，本身外部结构因为和隐祖灵、本体灵连接，相互平衡，所以也不会有大的变化。本体灵同理，虽然随着知识、记忆，各种信息的增加，内部是一直变化的，但三灵体大结构却没有实质变化。
除非修炼突破了超阶的门槛，把隐祖灵变成“显祖灵”，三灵结构才会重新打破平衡，出现本质上的变化。
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所谓的本身血脉天赋，都将被彻底突破，超阶强者的修炼潜力，看的将是灵体的修炼上限，灵体的重构方向。
不过在此之前，不论是普通人类，还是人类修炼者，整个三灵体结构都不会有大变化。
可是小伦娜不一样。
她最开始是亡灵，缺失隐祖灵，驱动灵和本体灵也都有损伤，但原主切割了自身的隐祖灵，辅以自身血肉来嫁接，虽然理论错误，但阴差阳错下，却成功地让小伦娜又重新“长”出了隐祖灵。
随着隐祖灵的修复重生，其他驱动灵、本体灵也跟着巩固了结构。
小伦娜于是变成了一个拥有着完整三灵体结构的纯灵体，相当于正常人的魂灵脱离了躯体而存在。
普通人的灵体是很难完整地、不受阻碍地脱离身躯的，哪怕是被动脱离，也都只能有部分脱离，像大部分的驱动灵都还会留在躯体里，不然想再“回来”就难了，搞不好就直接死掉。
哪怕像之前圣法教会那位精通亡灵法术、灵魂魔法的超阶大魔导、圣法冥巫利弗博奥，在超阶后，隐祖灵变显祖灵，灵体结构重新构建，也只能短时间地以全灵体脱离躯壳存在，依然需要能够承载的身体或物件，否则很快会受到环境的侵蚀，伤到灵体，要么陷入疯狂，变成真正的恶灵，要么受到损伤，在重新和实体结合后，出现肢体功能的缺失，也就是残疾。
但小伦娜在补足完整的三灵体结构后，却依然能很自在地在环境中以纯灵体存在，不仅能够使用亡灵法术，依然能够操纵亡灵领域，而且这些法术、领域，还有增强和新的变种。
甚至小伦娜如果有合适的介质，也能施展普通的魔法，在凯奥斯把“魔灵”体系和她融合起来后，更是能够在正常生物和灵体生物两种战斗领域中横跳、卡BUG，在某些时候，能够做到“我能打到你而你打不到我”极致状态。
凯奥斯本来以为靠着重新生长的隐祖灵，小伦娜可以恢复到普通人的灵魂结构状态，以后再给她想办法，找够材料，让她能重新凝聚一个身躯，实现原主的愿望，就算大功告成。
但没想到的是，来到西界后，凯奥斯发现，小伦娜的隐祖灵并没有在自己补完到普通人隐祖灵的程度就停下，而是继续不断地生长。
隐祖灵不断壮大，不断生长，为了维持三灵体结构的稳定，驱动灵和本体灵也在带动下不停生长。
如果是正常活人，那么受到肉身的限制，这种生长甚至可能是有害的，终将承受不住，必须得想办法停下。
可小伦娜是纯灵体，她的承载……就是这这片天地。
于是小伦娜的整个灵体的强度，强得简直变态。
不仅远比利弗博奥这种超阶大魔导的灵体要强，就是那种已经修炼存在了几十上百年、用亡灵气息滋养生长了漫长时光的顶级恶灵，不说比灵体结构的完善，单就比灵体纯度，她也要更强。
小伦娜就好像一柄大刀，不仅比别人更大更长，还更硬。
而且还有着更强的环境适应性，又有凯奥斯的“魔灵”给她做支撑，有各种魔法装置、法阵给她做施法媒介。
在人类强者的领域，她或许还得低调做人……做灵，但在纯灵体的亡灵领域……
她就是绝对的女王，甚至是女神……没有亡灵有反驳的能力。
凯奥斯其实也是在干掉利弗博奥，把他的魂灵转化成亡灵仆从之，然后通过问答，补完了自己的亡灵法术、灵魂法术理论后，才勐然意识到小伦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强大、还要厉害了。
正是有这凭恃，凯奥斯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深入西界，直奔极恶森林而去。
至于这避风山，不过是小小开胃点心而已。
……
避风山山脚，有一道肉眼可见、很明显的分界线。
沿着那条分界线，一边的植物是绿色，一边的植物像染了颜料一般，是一种让人看了就觉得诡异、不适的深灰色。
关键是深灰色的那边，长势还比绿色的这边更好。
西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道“生死线”，是绝对不能跨过的禁区。
在这条线之前的五百到一公里的区域，那些采集材料的人，就已经不会靠近了，因为进入这里，也有遭遇各种诡异事件、碰到亡灵甚至恶灵生物的可能。
而一旦跨过“生死线”，哪怕并没有遇到任何亡灵、恶灵、诡异生物，全须全尾地回来，也可能不知不觉中了诅咒，没多久就死了，还连累了亲朋。
想要进去寻那些有极高价值的材料，必须得精通亡灵法术，了解亡灵、诡异生物的人才行。
像鲁迪和利弗博奥就都不止一次地进过避风山，寻找所需材料。但即便是他们，要进入避风山，也要做好足够准备，并且选在白天进入。
在西界人看来，避风山就是极恶森林的延伸，甚至可以说是“极恶森林分林”……
凯奥斯一踏过那道“生死线”，手指上就传来小伦娜的提醒：
有很多灵体生物汇聚过来了。
凯奥斯没有做任何操作，继续大踏步地往里去，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避风山很少有人踏足，深灰色的植物又长势极好，所以凯奥斯手里拿着一把从契约仆从手里借来的精良级长剑当开山刀。
这几年他虽然没有单独在灵气或者魔法方向上持续修炼，但因为修炼“魔灵”以及食量大增，使得他的身体比起刚穿越时，壮了一圈，加上本就一米九的身高和宽大的骨架，使得他单看外型的话，倒更像是那种冲锋陷阵的重装灵气士。
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到山腰上，凯奥斯已经可以看到显出灵体的恶灵汇聚而来，周围的各种魔植也像是活过来般，开始扭曲蠕动。
避风山的恶灵，要比其他地方可怕的地方在于，这整片区域，因为发生过的种种事情，给它带来了一种“公共亡灵领域”的特性，任何亡灵都能借它增强自己的亡灵法术，在灵魂层面上进行攻击，也能借那些受亡灵气息影响的诡异魔植进行物理层面的攻击。
相当于一个中阶魔法师进入后，就变成了高阶大魔法师，施法的威力也更强了，手段更丰富了。
一阵仿佛野兽受伤的呜咽声响起，周围聚集的亡灵灵体忽然向旁边散开，而后不仅是灵魂层面，在现实层面，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环境魔力剧烈震荡。
这边的亡灵经过一番“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后，早就已经有顶级的恶灵存在。
深灰色的魔法藤蔓汇聚到一棵树上，缠绕着，编织着，然后颜色越来越深，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模样。
藤蔓组成的大手伸到了凯奥斯的面前，一个像吞了刀片的嗓音响起：
“人类，你是要来向我献祭的么？”
凯奥斯终于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那近二十米高的“树人”。
看来，这家伙是看他进入避风山后，毫无防备，优哉游哉的样子，以为他是来献祭的。
“你带来的外面那些人里，那两个女人我很满意，把她们带进来，我可以允许你在这里安全待一天。”
“树人”继续用刀割喉咙的声音说道，看来是觉得凯奥斯的目的是为了能在避风山获取特殊材料。
“你是避风山里最强的恶灵么？”凯奥斯两脚站了个八字，把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杵，两手搭在剑柄末端上，抬头问道。
那“树人”的藤蔓长臂一抬，周围密密麻麻的亡灵灵体一下又向外退散了一圈出去。
“有意思，有意思……你是怎么在这里成为恶灵的？你之前是避风山里的亡灵法师？大巫？修炼亡灵法术还是灵魂魔法，又或者是诅咒？”凯奥斯又问道。
那“树人”有些不耐烦了，勐地向凯奥斯发出了一声咆孝。
这是直接对灵魂施展的法术，带来强烈的恐惧效果。
但凯奥斯依然面带微笑，丝毫不受影响。
下一刻，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在他身后出现，对着那“树人”张大嘴吼了一声。
这声音相比起“树人”上的恶灵刚刚那一吼的气势，要显得弱了很多，就像一只小奶猫在虚张声势一般。
但下一瞬，巨大的“树人”开始崩解，周围响起了阵阵呜咽的哭声和惨叫声，一场灵体风暴在避风山勐烈爆发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谄媚的避风山
避风山这种环境，对亡灵或者说纯灵体的生物来说，就是强者愈强，赢者通吃。
一定范围内的各种亡灵气息，都是从属于最强的亡灵或其他能控制亡灵气息、阴灵邪灵的存在。
这个弄出“树人”的恶灵，毫无疑问是避风山里数一数二的强大亡灵，是能掌控亡灵领域的“大老”之一，但当小伦娜显身，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原本只是晃起波澜的湖泊，遇到了铺天盖地、跨越陆地而来的超级海啸，瞬间便被吞没。
小伦娜在这里，如鱼入海，如鸟跃空，简直就是到了主场，好不自在，好不欢快。
最开始，“树人”崩解的时候，那恶灵还想着再挣扎一把，无数藤蔓像是利爪般扑想小伦娜和凯奥斯。
但这些黑色藤蔓在快到凯奥斯面前时，便一下子软了下来，像快乐的黑色蛆虫一般扭动着身躯，爬到他的脚边，围绕着他，像是在给新登基的君王致敬。
小伦娜只是一显身，周围就立刻变成了她的亡灵领域。
不仅是亡灵气息，就是这些生长于避风山内，靠着亡灵气息生存的诡异魔植，也都会非常“识时务”地臣服归顺，接受支配，听从调遣。
就好像那“恶灵”是之前避风山这个房子里的“住户”，诡异魔植们仰“户主”鼻息过活，自然是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现在小伦娜跑过来，直接把房本一拍，大吼一声：俺才是房东！
诡异魔植们自然立刻倒戈，跟随房东。
“小伦娜，收着点劲，别把它全冲散了，留下来，炼成亡灵仆从，我要问他点事。”
“好的哥哥！”
小伦娜应着，“魔灵”构成的四个“无面人”显现了出来，作为她的灵体“手术刀”，将要对那恶灵进行亡灵仆从的改造。
四个“无面人”刚一显现，周围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般，各种杂音瞬间消失，甚至连风声都没有了，地上那些扭动如蛆的黑色藤蔓也一动不动，就仿佛所有“生物”都屏住了呼吸。
凯奥斯一直在观察着小伦娜以及她使用“魔灵”时，周围环境的变化，各种亡灵生物、诡异魔植的变化，但小伦娜却不管那么多，她显出四个“无面人”魔灵后，就兴冲冲地去处理那个恶灵的灵体了。
那恶灵刚刚想要对凯奥斯用冲击灵魂、制造威吓与恐惧的亡灵法术，没能奏效，却反被小伦娜同样的灵魂冲击给轰了个半残，现在发现根本无法和小伦娜争夺各种诡异魔植的控制权和亡灵气息后，便准备逃跑。
但很显然，避风山这个带着强烈亡灵气息，有各种诡异生物的结界，能给亡灵、灵体很强的增益，让他们更加自在，也同时是一个很大的牢笼，一旦整个领域被其他灵体接管，他们想逃，也根本逃不出去。
四个“无面人”魔灵几乎是瞬移一般地出现在了那恶灵身边，手和腿都变成了带倒刺的钩子，直接嵌入了他的灵体里。
灵体的形态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带倒刺的钩子不过是更具体地显出它们的功能而已。
反正被四个“无面人”魔灵攀附住之后，那恶灵很快就失去了对自身灵体的控制。
对恶灵进行改造，虽然省去了把灵体从躯体剥离出来这一步，但实际上却是更麻烦的。
因为亡灵仆从的改造，是在隐祖灵上做操作，而绝大多数亡灵，不论多强大，也基本是没有隐祖灵的。
所以小伦娜要把那恶灵改造成亡灵仆从，首先得让它有隐祖灵。
当然，小伦娜不可能像她哥哥那样直接将自身的隐祖灵剥出一部分来嫁接。
她的操作，就是将之前的亡灵仆从鲁迪的隐祖灵里那部分服从的印记，以魔灵的方式复制出来，直接塞到那恶灵的灵体里，强行进行融合。
一旦融合进去，它本身的本体灵和驱动灵，也都会为了适应整体三灵体结构而发生改变，它本质上将不再是原本的普通恶灵，甚至都不能再算亡灵。
就是说，小伦娜的隐祖灵，相当于原主挖了自己的牙龈给小伦娜种上，而小伦娜给那恶灵种的隐祖灵，是自己布娃娃上面的ABS塑料牙，反正满塞进去就是，能管用就行。
确实能用，这是凯奥斯和小伦娜私底下拿很多恶灵做过实验后验证了的——瓦利城辖境内的恶灵基本都被他们扫荡光了。
但这种简易化的、“只要能用就行”的亡灵仆从炼制方式，肯定和鲁迪、利弗博奥等正经炼制出来的亡灵仆从不同。
相比起鲁迪、利弗博奥，这种恶灵要更加的“机械”，更加地呆板。
凯奥斯问亡灵仆从鲁迪、利弗博奥问题的时候，他们顶多没有办法做出很精确的回答，回答相关问题，会直接把记忆里所有信息都讲出来，无用信息较多，但基本上还是能够做到理解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简化版的亡灵仆从，却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他说的话，出现理解偏差，而且接收命令进行战斗的话，也只能呆板地执行具体指令。
就像让它去守一个地方，那它就只会呆在那里守着，并不会自己对入侵的目标进行攻击或警告。
让它攻击某个目标，它也只会呆板地使用固定的亡灵法术，不会有任何战术或变通，甚至也不会像刚刚那样误以为凯奥斯是来献祭的，直接借诡异魔植来“显形”。
不过这个恶灵被转化为亡灵仆从后，倒是没有太“傻”，对凯奥斯提出的问题，还是做出了回应。
他在变成亡灵之前，确实如凯奥斯猜测的一样，是避风山里的亡灵法师。
但更多的信息，那亡灵仆从就没法告诉他了，甚至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凯奥斯判断出，它倒不是理解的问题，而是本体灵本身就并不完整，很多生前的记忆已经消散了很多，根本回答不了他。
凯奥斯又带着小伦娜继续在山里走着，这座避风山因为亡灵气息长时间盘踞，转化了大量诡异魔植的缘故，本身就像是一个整体的生命。
现在很自然地臣服于小伦娜的威势后，整个避风山都跟被驯服的小狗似的，一下子变得“谄媚”起来。
凯奥斯甚至不用再拿着那柄大剑开路，地上的各种黑色魔植会自动往旁边挪，给他清出一条路来。
而普通的草木，如果挡在了凯奥斯要行进的路上，会直接被那些诡异魔植给拖开、压平，甚至会被连根拔起。
所以如果从高空看下去，会发现在避风山捏行进的凯奥斯，就像一个箭头一般，所到之处，围绕在周身的团团黑色诡异生物，就不断地清理着路面，清理着杂草。
避风山并不止一个顶级恶灵，不过在小伦娜现身后，并且通过四个“无面人”魔灵，把是那恶灵炼制成亡灵仆从后，其他几个恶灵都不敢冒头了。
大恶灵都不敢冒头，更不用说之前那密密麻麻的各种小亡灵了，全都缩到了各种附着物中。
但现在整个避风山都已经是小伦娜的形状了，哪里有什么东西能藏得住，她知道所有亡灵，所有灵体，甚至所有生物在这片区域内的具体位置。
凯奥斯没有去管那些小亡灵，但他让小伦娜把所有恶灵级别的灵体都逮出来，全弄成简易版的亡灵仆从。
小伦娜开心地应了声是后，就给避风山下令了。
她并不需要亲自到处把那些深藏的恶灵逮出来，避风山自己就会将那些恶灵都驱赶过来。
以前，避风山这个被巨量的亡灵气息长时间浸染，有黑暗能量，有大量受亡灵气息驱动的诡异魔植、魔兽的地方，是那些恶灵最好的主场，能大幅地增强它们的亡灵法术、灵魂魔法、诅咒巫法，也能很好地掩藏它们的气息和位置，削弱光明魔法和其他魔法的伤害。
可是现在，当整个避风山都成了小伦娜的亡灵领域后，身处其中的这些亡灵、恶灵，乃至诡异生物，就都成了落入牢笼任宰割的“食材”了。
除了最开始已被炼化成亡灵仆从的恶灵外，总共还有五只顶级恶灵，也都被小伦娜迅速地用同样的方式改造成了亡灵仆从，它们基本都是曾经在避风山研究亡灵法术、灵魂魔法、诅咒巫法的强者，但现在他们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已记不起来，凯奥斯为了方便起见，直接给他们安上了个简单的代号：
黑树、黑风、黑山、黑石、黑土、黑草。
接下来，凯奥斯直接深入到了避风山最核心的区域——“寒风寨”。
这边也已是一片废墟，没剩几栋完好的房子，地上的杂草丛生，不过在凯奥斯靠近，狗腿子魔植们将杂草拨开后，能看到随处可见的残骨。
既有兽的，也有人的。
这里显然发生过非常惨烈的事情，有点像是一个研究军火的爱好者集市，搞出了个很厉害的大家伙，然后那大家伙炸了，然后引爆了所有其他的军火。
整个避风山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而且一点“自愈”的趋势都没有，必然和那次的受害者里有大量的亡灵法师、巫师有直接关系。
而且看到这现场后，凯奥斯甚至怀疑，当初避风山的那场“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
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那场意外也未免太意外了。
废墟中很快传来了动静，他到这边来，是小伦娜提醒他，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很快，凯奥斯就看到了小伦娜说的“好玩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几只身上长满肉瘤和肉刺，看起来奇形怪状的生物，大的体长接近两米，小的就只有巴掌大，都是十分诡异奇特的样子，甚至第一眼都看不到眼睛嘴巴在哪。
一看到这些诡异的玩意，凯奥斯就想到了他当初和小伦娜设计在萨汀堡干掉贝南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那个像棱刺肉球的怪物。
不过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全都乖得很，一只只凑到凯奥斯面前，趴伏在地上，和之前那诡异魔植黑色藤蔓一样，做出臣服的姿态。
凯奥斯走过去，用手中长剑将一只拳头大小、满身灰色突刺，却长着蜘蛛一样的细腿诡异生物扒拉出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剑刃上，同时进行施法。
片刻后，长剑上出现金色柔光，周围的诡异生物都是畏惧地向后退去，但是那金光黑快被避风山的气息压制，似乎又要熄灭。
凯奥斯趁着它熄灭之前，用长剑在那肉球小生物身上割了一下。
一阵尖刺的叫声响起，被碰触的地方开始冒烟，甚至有金色火焰冒起，蚀烧着它的黑色血肉。
小肉球不敢跑，也不敢反抗，但它的身体直接贴着地面，瘫乱下去，便成了一张饼。
地面有黑气冒起，将那金色火焰吞噬，压制，片刻后，彻底熄灭。
“还是真是一样，莫非是恶魔？”凯奥斯看着手中被他手动附上光明魔法特效的大剑，喃喃自语。
当初他和小伦娜处理贝南灵魂的时候，莫名其妙造出了那棱刺肉球时，就怀疑那是各种记载中提到的所谓恶魔生物。
没想到现在又在避风山这里看到了。
或许，极恶森林里的那些生物，也是恶魔？
但它们是哪来的，恶灵和诡异物质融合转化而成，还是从其他空间通过恶灵、诡异物质的存在穿越而来？
凯奥斯没有在避风山呆太久，总共不到三小时就出来了，回到莎尔薇拉、丽塔、宝元亭他们的营地。
那六个被收服的亡灵仆从他都没有带出来，全都留在了避风山。
有他们在避风山，这里就被打上了小伦娜的印记，离得再远都是她的亡灵领域。
虽然极恶森林未必和避风山一样，但小伦娜在避风山展现出来的统治力，还是让凯奥斯对于极恶森林一行，又多了几分把握。
营地里自然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都在焦急地等着凯奥斯的消息，为他担心。但他们也没想到，凯奥斯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凯奥斯哥哥你没事吧？太好了，你回来就好，哎，担心死我了，好困，我都不敢睡觉。”丽塔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她没敢问凯奥斯避风山里的具体经历，怕凯奥斯是被吓到没敢走太远，反正能完好地回来就行了。
但凯奥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她的困意一下吓得一干二净：
“大家赶紧休息一下，睡一会，天亮后咱们继续往西南走，去‘极恶森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落雷谷西南
来“避风山”就已经把丽塔吓得不轻了，现在凯奥斯居然说要去“极恶森林”？！
如果说“避风山”对于西界人的恐怖和危险指数是10的话，那“极恶森林”至少是100。
那里对于西界，是真正的恐怖源头。
像圣法教会或者其他以末世为噱头的组织，在宣扬的时候，基本没有提过什么无尽森林另一边的事情，最常用的说法，就是“极恶森林”的扩散，或者“极恶森林”里诞生出了什么极其恐怖强大的存在，脱离了“极恶森林”的束缚，要毁灭所有人类居住地。
相对而言，“极恶森林”的恐怖和威胁，远比虚无缥缈的无尽森林另一边要大得多，也更方便西界的人代入联想。
而对于各种亡灵法师、灵魂法师或者擅长诅咒的冥巫，“极恶森林”也是他们向往又害怕的圣地。
哪怕是最强大的超阶强者，都不敢冒然前往。
在“极恶森林”中，虽然没有无尽森林深处那种难以抗拒的领域力量，但来自亡灵和诡异生物的威胁，却不是魔力和灵气强大就能对抗的。
有很多诡异神秘的力量，哪怕西界人离得更近，也没有任何亡灵法术、灵魂法术的限制，一直不断在研究，却也依然没有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来自何处。
对丽塔这种从小生在西界、长在西界的人来说，“极恶森林”去不得，已经几乎成了本能的认知和常识。
“没事，我有神圣太阳嘛。”凯奥斯又笑着亮了一下那个让阿德理安花了两小时做出来的样子货。
“光明魔法在那里也没用，超阶强者都不敢轻易进去，那里根本不是人能随便去的地方。”丽塔说到最后都快哭出来：“凯奥斯哥哥，你到底要去那里干什么呀！你要找什么东西，材料还是修炼秘法，你告诉我，我想办法找人帮你找呀……”
凯奥斯笑着揉她头：“放心吧，你凯奥斯哥哥怕死的很，我就是去看看，也不一定会进去，如果觉得搞不定就走，你也跟在我边上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爱冒险的人。”
丽塔却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凯奥斯哥哥，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爱冒险的了。”
凯奥斯一呆：“啊？”
“总之，千万别去极恶森林！”
“好好，你们先睡一会，休息一下，一会要天亮了。”
太阳刚刚从东边冒头，晨光带着一丝暖意渗入林中，睡了俩小时的凯奥斯就起来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往“极恶森林”而去。
丽塔忧心忡忡，其他人也表情凝重，不过莎尔薇拉却轻松了很多。
因为昨晚看到凯奥斯比预计的提前那么早回来，显然“避风山”之行比想象中的顺利，那小伦娜、“魔灵”在克制“避风山”内亡灵或其他敌人的效果上，应该是很不错的。
她和丽塔一样，也不认为她家老爷“不是爱冒险的人”，但她跟着老年这么多年，可以说是知道最多老爷秘密的“活人”，她很清楚老爷从来不会冒无谓的险，一旦老爷决定冒险，那都有是有充分必要性，这险不得不冒的。
她也隐隐约约知道，老爷这次潜入西界，要去“极恶森林”，应该是为了灵魂魔法，而灵魂魔法，和圣佑宫可能有很大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她暂时也不是很清楚。
……
走了大半天，宝元亭通过“子母浮空阵”的探测，已经基本没有发现任何人类聚居地或者强者在附近了，而他们的普通感知下，周围也不再像之前“避风山”附近一样，看到零零散散的普通人来冒险寻找稀有材料。
因为在西界人的认知里，到这里寻找材料，不是“冒险”，而是“送死”。
走出一片森林后，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黑色的谷地。
这谷地内的黑色，不像避风山那样是因为一些植物变成了黑色，而是因为所有的砂土都是黑色。
这是一片看着极为压抑的黑色谷地，哪怕灵感魔感再弱的人，也能一眼感受到强烈的“死气”和压抑。
按理说，这片不毛之地，各种砂砾分明的地方，应该很容易扬起尘土，但诡异的是，这片黑色谷底，仿佛能让气流放缓，外面那带着枝叶摆动的风，进入后立刻平静消散。
“这里看来就是落雷谷了。”宝元亭喃喃自语道。
对圣佑联盟的人来说，“极恶森林”其实是个比较陌生的地名，甚至在绝大部分公开的官方文件，各种地理书籍中，都没有“极恶森林”这个词。
“极恶森林”的对应位置，官方叫法是“落雷谷西南”。
按着原主之前搞的那些西界流传出来的书上记载的野史说法，当初三王在耍了所有亡灵法师后，为了毁尸灭迹，消灭证据，发动了毁灭禁术级的超大范围魔法，直接连着圣佑联盟自己的营地给扬了。
现在从实际的“落雷谷”情况来看，是毁灭禁术级法阵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而且圣佑联盟各种历史记录中都对这些事讳莫如深，也让那些“野史”记载里的一些情况，可信度大增，比如这落雷谷所处的位置，曾经是圣佑联盟联军营地——从地形判断，这里确实是非常关键，也适合设立营垒。
不过三王真对圣佑联盟自己的营地用了毁灭禁术，大概率也是营地已经受了污染，为了阻断极恶森林内邪灵、诅咒、诡异生物的向外扩散。
至于毁尸灭迹，消灭证据，卸磨杀驴，估计也是顺带……
“走吧。”凯奥斯当先踏入了落雷谷。
丽塔、莎尔薇拉等人立刻紧跟而上，虽然他们刚刚已经仔细通过各种方式探查过落雷谷，认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法阵反馈或其他危险，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还好这一路并没什么意外发生，他们非常顺利地通过了落雷谷，这黑色砂砾看着瘆人，但其实踩在上面脚感不错……
走在其中，亲身用脚丈量这谷地大小，也让凯奥斯更加深刻认识到，毁灭禁术级的魔法，杀伤力有多么恐怖。
范围自然比之前利弗博奥在小兜湖一战中使用的超阶大范围杀伤性魔法要大得多，但更大的区别是它的深度破坏。
凯奥斯甚至认为，当初施放这毁灭禁术级魔法的，不论是三王还是其他强者，都刻意地将法术作用范围给缩小了很多，以便更好地发挥出它的深层破坏作用。
也正因此，落雷谷整片区域的魔力、灵气环境都被彻底改变了，几乎和旁边彻底割裂开来。
如果说避风山在西界像是一张蓝色卡纸里的一片黑色墨渍，突兀、且界线分明，那么落雷谷看上去，就像是和这张蓝色卡纸叠放在一起的另外一张黑色卡纸，第一眼看上去，有一种根本不是同一个空间的割裂感。
即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种割裂感依然存在，足以说明当初那记毁灭禁术级的魔法有多么的恐怖。
凯奥斯都可以想象到，在那毁灭禁术施展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落雷谷想要正常使用魔法和灵气都会很困难，不是用不了，而是会产生能量紊乱，无法对灵气和魔力进行精准控制。
如果这边圣佑联盟的势力能够深入到这里的话，凯奥斯倒是很想把整个落雷谷买下来，这里是做各种实验的好地方。
虽然在落雷谷里一切顺利，但当他们终于走出来后，却看到谷口站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
那人没有眼珠，两个眼睛就是两个黑洞，瘦骨嶙峋，赤着的上身看起来就像贴着层皮的骨架，下身是拼接的兽皮组成的长裤，两个脚大得不成比例，脚趾像是树根一般延伸着插入地面。
“奇怪，那里怎么会有人……我没有感觉到……”丽塔大惊，“暗血家族”擅长的不仅是潜行，也擅长探知。
而且不仅是她，宝元亭也没能提前发现那人，哪怕对方是普通人，不在“子母浮空阵”的魔感探测范围中，他也不该在这个距离还有没有发现对方，之前那些在避风山附近采集的普通西界人，他可是能提前一两千米就感知到的。
“不对，他不是人！”宝元亭的弟弟、顶阶圣灵卫宝正殷出声道，跨出几步，站到了凯奥斯身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候，那巨人的黑色眼眶中闪出了红光，枯瘦的左手也慢慢抬了起来。
宝元亭咦了一声：“有亡灵气息，是亡灵？”
见宝元亭准备施法，凯奥斯笑着摆了下手：“就是个亡灵傀儡而已，不用紧张，没什么战斗力的东西。”
下一刻，那巨人张口说出了话来：“前方……危险……禁止……进……进入……禁止……危险……死……”
声音有些含湖，语句也颠三倒四，但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明确的，就是警告，让他们不要过去。
不过它开口讲了没一会，都不到三十秒，手就又耷拉下来，没动静了。
既没有魔力反馈，也没有了亡灵气息，就像个普通的石头般矗立在那。
凯奥斯好奇地凑过去观察那巨人，几名契约仆从都很紧张地围过来，圣佑联盟的人，对于任何有亡灵气息的存在，都会本能地提高威胁预期，很重视。
“没事，这其实是个结合亡灵法术的小炼金物件。”凯奥斯解释道。
一听这话，这次跟来的好几位负责放子母浮空阵的炼器师也都是好奇地凑了过来，在他们的概念里，亡灵法术好像和炼金、炼器都没什么关系。
“这是炼金材料拼成的人体吗？”一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炼金师凑近了那巨人，嗅了嗅，好奇问道。
“这是一具真实的尸体，估计还夹杂了魔兽、野兽，或其他生物的身体材料。普通的炼金师、炼器师是在各种能承载魔力的魔法材料上做设计，而亡灵法师，则是在可以承载亡灵气息的躯体上做设计。”凯奥斯说道。
这些契约仆从、部下，都是他的亲信，大部分光圈都是全蓝，好感度最低的宝正殷，光圈也是3/4蓝，所以他也是有意地透露一些亡灵法术相关的知识，让他们能猜到一点什么。
一听这话，那凑近了闻气味的年轻炼金师吓了一跳，弹开了半米。
“放心吧，这东西身上的异味可能比我们身上还小。”凯奥斯说道，“它应该就是个警示牌一样的存在，用亡灵法术炼制，也是有意为之。”
宝元亭拿着“子母浮空阵”的感应盘走过来，对凯奥斯说道：“老爷，这东西，有可能是咱们这边的人弄的。”
“哦？”凯奥斯知道他说的“咱们这边”，指的是圣佑联盟。
宝元亭指向远处那从密林大树中伸出来的一截高塔，说道：“刚刚这东西有亡灵气息的时候，那边的法师塔有魔力反馈了。”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是一齐转头看向那几千米外、只剩半截的法师塔。
在避风山的时候，宝元亭就已经能感应到这座法师塔的魔力反馈了，不过那时感应到的魔力极弱极弱，综合它已经只剩半截的状况，不论是宝元亭还是凯奥斯，都以为那只是法师塔原本的残阵在散发正常的魔力余波。
但是现在来看，那残存的法师塔里，竟然还有人守着？
那名年轻的炼金师忍不住质疑：“圣佑联盟不是禁亡灵法术吗？”
不过他这话，没有任何人回应。
“老爷，过去看看吗？”宝元亭问道。
凯奥斯想了想，摇头：“不了，他们在这，应该也只是帮圣佑联盟监控‘极恶森林’，避免这边出什么大事吧，其他的估计不会管。要不是这样，西界估计也不会让他们在这待着。他们对我要做的事，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他们继续向西南而行，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极恶森林”外。
相比起避风山、落雷谷，极恶森林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他明明应该只是蓝色卡纸上的一部分，但你只要多看几眼，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它变成了黑色的桌子，甚至黑色的房间，包融了一切，包括那蓝色卡纸，包括你自己的意识。
极恶森林的植物，反而没有避风山的植物变色变化那么大，只是比他们一路过来的其他植物颜色稍深一点，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亡灵气息。
周围很平和，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安逸的感觉。
“你们回到之前那个招手巨人那里扎营休息，我应该最晚后天晚上之前会回来。”凯奥斯说道。
很显然，他认为极恶森林的威胁，是能够超出极恶森林范围的。
……
“是哪个势力的人？”
一个句偻着背的干瘦老者站在半截法师塔的顶端，对旁边的中年壮汉问道。
那中年壮汉拨弄着手里的法盘，眼睛翻白，正在通过魔感窥探远方。
“奇怪，看着不像西界的人，好像是圣佑联盟的贵族？”
“圣佑联盟的贵族？开什么玩笑，哪有圣佑联盟的贵族能到这来……”句偻老者不信。
第一百九十三章 极恶森林（上）
这句偻老者和中年人，确实是守在那半截法师塔里负责监视“极恶森林”情况的。
但严格说来，他们俩既不算圣佑联盟的人，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西界势力。
当初三王时期，在阻挡“极恶森林”里冒出的怪物和亡灵诅咒潮，一记毁灭禁术级魔法制造了落雷谷后，圣佑联盟花费了巨大的财力人力，在落雷谷附近建造了一座高耸、强大的超级法师塔。
最开始时，圣佑联盟并没有借这法师塔对西界各势力进行进攻，西界各势力也确实被当时的“黑色森林”、后来的“极恶森林”里冲出来的各种诡异怪物给吓到了，不敢往这个位置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极恶森林”的情况慢慢稳定了下来，冲到人类居住区域中的诡异生物越来越少，圣佑联盟和西界各势力的战争，以及西界各势力相互之间的争斗，也重新燃起。
后来某位大公爵的西拓军团和西界几个势力混战后落败，几名高阶和顶阶强者被逼入西界密林中，最后跑到了那魔法塔内。
西界的追兵也围了过来，逼魔法塔交出人，同样来自圣佑联盟，魔法塔自然不会同意，于是双方开战。
那魔法塔威力极强，在大魔导的操控下，不仅逼退了围攻，还重伤了几位西界首领，于是梁子就那么结下了。
从此后，这边的法师塔就成了西界各势力不时骚扰和围攻的目标。
不过这法师塔非常强大，等闲超阶强者也奈何不了，何况里面还有圣佑宫的超阶强者驻守，如果只是守，几乎很难被攻破。
但它孤悬于西界，补给什么的都要靠圣佑联盟那边的输送，而且镇守法师塔的超阶大魔导年龄已经很高。
终于，在镇守的超阶大魔导病逝后，圣佑联盟没法再派超阶强者过来接替——因为被西界封锁，来这边镇守，几乎相当于永久发配，便是圣佑宫内，也没有哪位超阶强者愿意。
强行下令的话，会有很多需要扯皮的东西，而且也容易出大问题。
于是，在镇守力量出现真空，镇守的惩戒骑士团士气大降，补给也耗尽的情况下，那座矗立在西界几十年的超级法师塔，被西界人攻破了。
那之后，法师塔便被毁去，但后续还有几次被圣佑联盟抢回来的情况，只是都没能占住太久，它的功能、它的威力，都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也同样没有超阶强者愿意在这里驻守。
法师塔渐渐荒废，甚至一度建立了一支以此为据点的西界势力，成员主修亡灵法术，正好靠近“极恶森林”，所以他们都以“极恶森林”为圣地。
后来不知是那支盘踞在法师塔的势力中有人做了什么，还是“极恶森林”里的生物本来就要出来猎食，又一场恐怖的诡异兽潮爆发，伴随而来的，是夺取无数生命的诅咒。
那以法师塔为据点的势力，总共不到十年就彻底覆灭，随之而来的，还有席卷大半个西界的“死亡之潮”。
好在，那些诡异生物，那些如恶魔般的存在，离开“极恶森林”后似乎也没有办法存活太久，一年多之后，就变得虚弱、陆续死亡、消散成烟，剩下的也都逃回了“极恶森林”。
这一波“极恶森林”的死亡之潮，不止给西界带来了死亡、恐惧，彻底改变了整个西界的生态，让许多原本普普通通的植物，都有了诡异的功能，也让很多区域，多了领域般的特性。
也是那之后，西界的亡灵法术、灵魂魔法、各种诅咒开始有了爆炸式的发展，圣法教会等半宗教性质的组织前身开始萌芽。
那些后来汇聚到避风山的亡灵法师，他们的亡灵法术理论体系，源头也都是那时。
正因此，不论鲁迪还是利弗博奥，在成为亡灵仆从后，都告诉凯奥斯，亡灵法术、灵魂法术、诅咒巫法的源头，都在“极恶森林”。
西界重新经历了“极恶森林”的恐怖，于是开始派人守在落雷谷附近，像圣佑联盟那法师塔一样监控“极恶森林”的情况。
但西界的势力太不稳定了，相互间太多争斗、战乱，没有统一的调派，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对“极恶森林”的持续监控。
也好在“极恶森林”没有再爆发那种恐怖的死亡之潮，只有零星的诡异生物、恶魔流出来。
倒有很多痴迷亡灵法术、灵魂法术和各种诅咒的人，主动跑进“极恶森林”，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能活着出来。
当然，有很多人进入“极恶森林”，就没想着要出来。
这些人当中，不止有西界的人，也有圣佑联盟的人。
圣佑联盟禁止修炼亡灵法术，却不代表就没有人想修炼亡灵法术。
残破法师塔中，那位句偻背的老者，他的爷爷就是来自圣佑联盟，去往“极恶森林”的亡灵法术爱好者之一，甚至当时还有爵位在身，有不少领地和资产。
老者的爷爷最终活着走出了“极恶森林”，但他没有回圣佑联盟，也没有去西界其他地方，而是在那残破的法师塔住了下来。
他的儿子，也就是句偻老者的父亲，带着家人来找他，希望把他带回圣佑联盟，但没想到最终却自己留了下来。
于是很诡异的，残破的法师塔，由几位前圣佑联盟的贵族，自己修葺维持了起来，在这边重新履行它监视“极恶森林”的职责。
句偻老者身边的中年人，是他父亲带来的契约仆从的后代，当然，在决定留在西界后，他们就已经解除灵魂从属契约了，不再是主仆，而是伙伴。
圣佑联盟和西界各势力，都形成了一种默契，给那守着残破法师塔的几个人一个绿色通道，不论是从西界采购，还是来自圣佑联盟的补给，都不会被阻拦。
因为法师塔残破，里面的人本身实力也不强，所以也不会有圣佑联盟战败的人跑去求庇护，西界那些讨厌圣佑联盟的人倒有可能会去拿他们撒气，但这种人基本实力都不强，在靠近“极恶森林”后，会有各种诡异的事情等着他们。
于是，不知不觉，他们在这残破的法师塔守了近百年。
到现在，已经只有句偻老者和那中年人，他们没有后代，也没有其他家人，可以想见，他们就是最后的守塔人。
“阿尔塞纳，他们看着应该就是圣佑联盟的贵族，你自己看。”中年人反白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紫色的眼眸显现，他将手中的法盘递给句偻老者。
他们这法盘，是用来控制这残破法师塔里的一个法阵的，这法阵的功能也差不多就是天空之眼，不过相比起一般的天空之眼，这法阵的魔感功能很弱，感应距离很短，但因为他们也没必要窥探太远的地方，只需要用到天空之眼“主眼”的显像功能就行了，反正他们很明确要“看”的位置在哪，这就相当于一个加强版的窥远镜而已。
那魔力构成的天空之眼在宝元亭、莎尔薇拉等人头顶上几十米处悬浮，句偻老者阿尔塞纳看着这些人的服装和样貌，也是相信了中年人的判断。
“咦，那个年轻人居然进‘极恶森林’了！”阿尔塞纳忍不住惊呼道。
中年人惊奇：“难道又是来献祭的？”
他们守在这残破法师塔上，没少见西界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各种各样的人来献祭，试图从“极恶森林”得到些什么“回应”。
“不对，那年轻人看起来像贵族，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他的仆从……”
阿尔塞纳正说着，底下一个魔法师打扮的人忽然抬头看了他的“魔力眼”一眼，于是他们的画面便彻底消失了。
远处，干掉“魔力眼”的宝元亭收回了目光，要不是老爷说不用搭理，他甚至可以让对方的天空之眼刚开启就崩溃，子母浮空阵不仅可以让他使用超大范围的天空之眼窥探全域，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一个超远距离的施法平台，帮助他远距离精准施法。
当然，真那么做的话，也很容易暴露子母浮空阵在空中的位置，如果有一直关注这边的超阶大魔导，很容易发现异常，有所警觉。
所以他也就等那魔力眼到了头顶，再直接下手。
法师塔残塔之上，眼睛反白的句偻老者阿尔塞纳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发盘啪地一下崩裂开来。
“怎么？”中年人赶紧扶住她。
阿尔塞纳眼睛恢复，皱眉说道：“那人魔力好强，最少是顶阶魔导师。”
“带着顶阶魔导师……却留在外面，自己进森林……阿尔塞纳，你确定那人是贵族？他不是被逼进森林里的？”中年人不解道。
“看来……又是个对亡灵法术有兴趣的贵族，估计觉得自己很特别吧。”阿尔塞纳说道。
“呵，那就等着‘极恶森林’教他做人吧，反正‘极恶森林’专治各种‘强者’，连超阶都不例外。”中年人有些幸灾乐祸：“反正咱们也都提醒过了，你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阿尔塞纳却是喃喃道：“他们看起来不像经历过战斗的样子，后面也没看到有追兵，他们是怎么一路到这来的？难道没有惊动西界的人？又或者……西界的人允许他们到这来？不可能啊……”
“运气吧？”
阿尔塞纳摇头：“从圣佑联盟到这里，二十多个人，得什么样的运气，才能不被发现？我不相信……”
“这一路的西界势力都允许他过来？这更不可能吧。”
他们这边正说着，远处一片暗沉的“极恶森林”忽然出现了异变。
森林上空仿佛瞬间凝聚出了一片浓稠的乌云，云层不断翻滚旋转，向下压去。
而天空，更多的乌云在滚滚涌出，不断蔓延向四周，像是装墨的桶破了个洞。
极恶森林的方向出现了诡异的视觉扭曲，一眼望去，他们连竟然看不出那看了几十年的“极恶森林”的轮廓。
乌云中电龙涌动，一道闪电噼落，但响起的却不是雷声，而像是某种怪物的吼声。
“极恶森林”……
活了？！
阿尔塞纳和中年人浑身入坠冰窟，他们在这边守了大半辈子，名义上好像是要监控“极恶森林”，避免那死亡之潮再次席卷而出时，外面的人毫无准备。
但这么场时间的安逸，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极恶森林”的危险只在里面，只要不进去，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它也像他们一样，已经没有了年轻的活力，不再像几十几百年前那般恐怖危险。
眼前这一幕，跟他们的父亲、爷爷跟他们反复讲述的“危险信号”太过符合，这意味着，死亡之潮又要来了！
“该死！那贵族做了什么！”
“示警法阵呢？示警法阵的控制法盘在哪？”
“在……呃，它和天空之是同一个法盘。”中年男人苦着脸指向阿尔塞纳手中那个裂开的法盘。
“完了……”两人绝望地看着铺天盖地的乌云卷过头顶，原本天边晚霞映空，还有些光亮，但这乌云卷过后，天地瞬间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是摄人心魄，让人胆寒的黑暗。
恐怖如吼叫的雷声再度响起，恐惧在西界大地快速铺散开来。
不仅是残破的法师塔上两人被吓傻，宝元亭、丽塔等人也被“极恶森林”的恐怖异象给震得紧张慌乱无比。
特别是丽塔，作为土生土长的西界人，听过了太多有关“极恶森林”的恐怖传说。
所以异象刚起，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完了……凯奥斯哥哥死定了。”
……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凯奥斯在刚踏入极恶森林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他才刚走进林中不过几十米，周围的树木和各种植物便发生了剧烈变化，他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天旋地转，他发现脚底下的地面，带着他飞速地移动，而且周围的各种植物也同时在动。
它们褪去了植物的模样，一个个张牙舞爪，看起来就像来自深渊的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凯奥斯站在了一个布满怪物的封闭空间内，头顶、周围、脚下，都是灰黑色的诡异尖刺，所有的尖刺都对着他。
而后，空间开始变小，尖刺向他包来。
凯奥斯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
“小伦娜，出来吧，凶一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极恶森林（中）
亡灵法术，或者说整个亡灵体系，本质上也是灵魂法术的一个方向。
如果是开设一个学科的话，那亡灵法术专业，估计应该是在灵魂法术院系之下。
本质来说，灵魂三结构，驱动灵、本体灵、隐祖灵，不论哪一灵，都是无法直接对现实物体进行伤害或影响的。
亡灵要施展亡灵法术，需要一种特殊的沟通能量，它也是亡灵能够以灵体存续于空间中不溃散的根本原因。
这种能量具体是什么形式存在，凯奥斯暂时还不知道，他所接触的各种亡灵法术、灵魂法术体系也从未提及，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种能量，能够产生亡灵气息，所以很多时候，直接用亡灵气息来指代这种能量。
这种能量能够帮助亡灵直接施展亡灵法术，影响和攻击普通人类、其他生物的灵体，甚至有些极端状况下，环境内亡灵气息足够，能够直接影响实体物质，这种状态，那个空间，便被称为亡灵领域。
很多巫法或是诅咒，对人的灵魂施加影响的方式，本质上也是在利用这种亡灵气息的能量。
亡灵气息对灵体的攻击，在超阶之下，是无差别的，也就是你是顶阶魔导师，还是1级魔法学徒，甚至是普通人，在面临亡灵的灵魂攻击时，理论上没有本质差别。
当然，只是理论上。
亡灵气息虽然能够直接影响人的精神意志，直接干扰魔感、灵感，直接攻击灵体，但它却非常惧怕光明系魔法，魔法师只要有相关的训练，进行一点光明系魔法的准备，就能够比较轻松地对付各种亡灵生物。
不过在亡灵领域中，光明系魔法也会受到极大限制，这就要进行相对复杂的博弈了。
小伦娜当初在刚被圣法教会的人用亡灵法术召唤回来的时候，是比较标准的亡灵状态，迷迷湖湖，懵懵懂懂，也非常弱，施展不了什么亡灵法术。
但在原主那依照错误理论大胆下手的隐祖灵嫁接改造后，小伦娜阴差阳错地，一点一点脱离了亡灵的范畴。
凯奥斯穿越后，进一步地帮小伦娜巩固了三灵体结构，还将自己的“魔灵”能力和小伦娜融合了起来，让她不仅不再需要依存于亡灵气息，甚至让她有了更加强大的、直接影响魔力、灵气的“触手”。
亡灵之间的战斗，是亡灵气息的“比大小”，大小如果差不多，才有斗技巧的可能，若谁能占住亡灵领域，谁就有绝对的霸权。
而小伦娜，因为三灵完备，既可以控制亡灵气息，又可以通过一定介质来控制魔力、灵气，对上亡灵，相当于降维打击。
就好像两个人比大小，一恶灵亮出手中牌：“我有四个A、四个2、四个鬼，你怎么赢！”
小伦娜随手扔出十几副牌：“你要十个A还是二十个A？我给你凑出来？”
甚至小伦娜还可以直接把牌桌一掀：“不玩牌了！我打洗你！”
在亡灵气息的争夺中，没有任何亡灵能与她一较高下，甚至可以说，是连“相较”的资格都没有。
凯奥斯之前唯一的顾虑，是那些诡异生物，或者说“恶魔”、诞生于“极恶森林”的怪物，那些以实体存在的、有一定亡灵气息的特殊生物，是否会被小伦娜克制。
好在他们先在避风山证明过，小伦娜控制住整个区域内的亡灵气息，将整片区域变成自己的亡灵领域后，所有的诡异生物都会变成狗腿子。
……
确实如凯奥斯所料，当小伦娜从戒指中出来，以王者君临般的气势降临这片被尖刺环绕的空间后，局势立刻扭转。
原本对着凯奥斯，一点一点压缩而来的尖刺，瞬间弯曲，然后往回缩，那压缩的空间也立时变大。
灵体状态的小伦娜仰头大吼，但配合她那伸腰摊手的姿势，却像是刚睡醒在伸懒腰打哈欠……
不过她的样子虽然不够凶，带来的威势影响力却并没有打折扣，很显然给周围的亡灵生物带来了非常大的震慑。
头顶的尖刺穹顶崩解开来，让凯奥斯能够重新看到天空。
这时候，凯奥斯才发现，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生物，竟然都是“极恶森林”里的“植物”，它们的根都连在地里，只不过它们形态各异，似乎能够受到统一的调度结合在一起。
而外界所看到的“极恶森林”的景象，也并非真实，是“极恶森林”里的诡异生物刻意伪装营造出来的模样。
周围这些“诡异生物”，有些还能看处树的模样、草的模样，有些已经根本脱离原本的正常状态，看着就像是一团捏废的橡皮泥或是刚洗完抓乱的头发，一看就不是这个世界能正常诞生的生物，很难归类到任何种类之下。
这些生物周身都是亡灵气息，虽然小伦娜刚一出现，它们就一副畏惧模样，但却并没有像避风山那样，秒怂滑跪求饶，而是依然在试图和小伦娜争夺亡灵气息、争夺这片亡灵领域的控制权。
但很明显，它们对亡灵气息的掌控力，远比不上小伦娜。
小伦娜显出一个10米高的小女孩形象，大踏步在“极恶森林”里碾过。
虽然她显出的只是灵体而非实体，但大脚所过之处，所有诡异生物都像被真实碾压一般，直接垮了下去。
背着手跟在“大号”小伦娜身后的凯奥斯观察着这些变化，知道这是那些诡异生物身上的亡灵气息被“剥夺”的缘故。
亡灵气息对于这些诡异生物而言，就有点像电力之于电动车一样。
也正因此，光明系法术才能对这些亡灵生物产生伤害。
不过若是在这“极恶森林”内使用光明系法术，效果却会非常差劲甚至没有，因为这边亡灵气息实在太过浓郁，除非光明系法术能把所有亡灵气息兑掉，否则诡异生物的能量将源源不绝。
不像小伦娜，直接把诡异生物的插头给拔了……
亡灵气息有的是，但都是我的，不给你用！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碾压之势，那些诡异生物也没有投降，没有认怂，没有像避风山的诡异生物那样直接变成小伦娜的狗腿子，向她认主。
难道“极恶森林”的诡异生物比较有骨气？
凯奥斯正不解的时候，地面震动了起来。
几分钟后，十几头三、四米高，四肢着地，看着像猿又像鹿的怪异生物出现，相比起周围那些扎根于地面的植物，这些显然是诡异生物里的“机动部队”。
小伦娜自然不怕它们，“嘿呀”一声，抬脚踩了过去。
但这时候，无数光点忽然从那些怪物身后冒出，向着小伦娜袭来。
是亡灵法术！
这是最直接的灵体攻击，是最硬碰硬的轰击。
正常来说，只要是灵体，面对这种攻击都是需要用对应的能量进行碰撞的。
不过小伦娜已经接管了一部分亡灵气息，现在她所处的、刚刚跨过的这片区域，都已成为她的亡灵领域，所以那亡灵法术打进来后，迅速就被整片领域的亡灵气息给融合，吸纳，同化。
也就是说，这一波亡灵法术攻击，看起来气势汹汹，却根本连小伦娜的身都没近，直接被领域消化了。
要想直接和她的灵体交手，一波攻击，最少也要比她所占据的亡灵领域内的亡灵气息更强、更多，否则的话，就只是单纯地给她的亡灵领域“添砖加瓦”。
小伦娜回头看了凯奥斯一眼，见哥哥点头，便又继续很“凶”地喊了一声，对那些诡异生物的反抗进行警告，然后再次抬腿向前迈进。
那些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开始整齐地后退，避开小伦娜的领域碾压。
不过它们显然并没有崩溃败逃，依然面向着小伦娜和凯奥斯，是在有组织地“战略转进”。
凯奥斯之前刚进入“极恶森林”，就被诡异生物包裹运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所以现在对于方位也暂时失去了判断。他也分不太清哪边是靠近他进来的方向，哪边是靠近无尽森林，反正让小伦娜随便选一边，试着“杀穿”过去就是。
他隐约感觉到“极恶森林”似乎受到一个统一的意志在控制着，他要把那个意志打服，逼迫它投降，归顺，或者干脆消灭。
“小伦娜，不要让它们逃了，加速。”凯奥斯忽然开口道。
“好的哥哥！”
小伦娜应声后，10米的身高再次变大，扩大到了15米左右，大了好大一圈，再一抬脚，虽然频率没快，但距离却增快了许多。
这下那些诡异生物退避不及了，眼看就要被剥夺亡灵气息，远处又是一片亮光出现，亡灵魔法再次袭来。
这次，亡灵魔法像是一记利箭，冲入了小伦娜的领域。
现在小伦娜的亡灵领域比之前又更强、更浓厚了许多，可是这记亡灵利箭，却依然冲破了领域，在被领域内亡灵气息消融前，堪堪挨到了小伦娜。
这记亡灵法术显然并没有能压过小伦娜现在领域内的亡灵气息，只是利用技巧，打了一个“时间差”，把特定的亡灵气息进行高压缩，想在它消融前，打到小伦娜身前。
有意思……
这显然不是单个亡灵、恶灵或者亡灵法师能做到的，这是大量的亡灵在统一调度下协作达到的效果。
他们摆出的阵势也很有意思，那些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并不进攻，他们撑住阵线，是以自身为亡灵气息的锚点，将后面的亡灵气息都兜住，不让小伦娜已经控制住的亡灵领域对其他区域进行快速侵染，形成雪崩效应。
而远处并不冒头的亡灵生物，则借着这被兜住的亡灵气息，进行远程的亡灵法术攻击，既是避免露头被小伦娜直接气息碾压，也是反过来帮助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保持住自身的亡灵气息。
“小伦娜，加把劲！”凯奥斯说道，“把他们老大逼出来。”
“好的！哥哥！”
小伦娜应声后，她刚刚走过的、被她控制成亡灵领域的区域内，忽然刮起了阴风，亡灵气息被她“动员”了起来。
显然“极恶森林”的掌控者也意识到了危险，同样开始调动起它能控制的亡灵气息。
“极恶森林”上空的乌云越压越低，伴随着声声诡异怒吼的“雷鸣”，大地再次震动起来。
而这次，震动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发生地裂。
远处，几百米外，“极恶森林”中“长”起了一个黑色的柱子，随后相隔不远，又是一个巨大柱子长起来。
这两根柱子，都是由诡异生物结合而成，很快它们在空中交接相汇，然后继续纠缠融合。
凯奥斯看出来了，那是一个诡异生物构成的巨人，足有三、四十米高，周围一片黑色的氤氲雾气，竟是有大量的亡灵附着其上。
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凯奥斯两脚叉开，稳住自己的身形，他脸上面无表情，但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紧张的。
“极恶森林”的背后意志，不会也有“掀桌”的能力吧？
凯奥斯决定给小伦娜提供“支援”了。
周围一幅幅画作中的景象被凯奥斯通过“魔灵”显现出来，有翼展过十米的雄鹰，有肩高超四米的铁甲豹，有身披黑甲的十人骑士团，还有那四个“无面人”。
这些“魔灵”，是凯奥斯给小伦娜递上的刀。
不过让凯奥斯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两边亮出最强姿态，就是该决战的时候……
结果他这边“魔灵”亮相完后，那刚刚由诡异生物融合构造的几十米高巨人，竟然就崩解了！
无数的诡异生物向风吹麦浪一般伏倒在地，包括那些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都是脑袋抵着地，一副跪拜投降的姿态。
凯奥斯愣住，什么情况这是？
“看到了！”
小伦娜忽然一声娇叱，五指虚张，一片细线如网般铺出。
很快，一个十分精纯的灵体便被缠绕捆绑着揪出，被带到了凯奥斯的面前。
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亡灵灵体也被那网子带出，被牢牢控制住。
刚刚在所有诡异生物“投降”的瞬间，“极恶森林”已经易主，成为了小伦娜的亡灵领域。
第一百九十五章 极恶森林（下）
看着被小伦娜单独控制网住的那个灵体，凯奥斯也有些意外，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个十三四岁、一头金发的小姑娘。
亡灵的形态自然是可以千变万化的，想让人看见什么，就可以看见什么。像小伦娜一度最喜欢的形象，就是脑袋比身体大五六倍的“大头娃娃”，然后一张嘴，全是利剑般的尖牙，她觉得这样比较吓人，而且嘴可以张得比较大，发动灵魂啸叫的时候，看起来更威风，更凶一点。
不过亡灵在被控制后，亡灵法术的使用受限，亡灵气息不受自身控制，显示出来的形态，就是最本源的模样，一般都是生前的样貌。
当然，不排除某些灵体因为死前执念太强，所以50岁死，也依然是15岁的容貌，不过那种是极少数的情况，绝大多数灵体，死前什么样，死后灵体的本相就是什么样，甚至很多连伤口状态都保持着，被分尸的人都会以一种很恐怖的姿态保持着本相，想要变成普通模样，也需要亡灵法术。
所以小伦娜绑来的这个亡灵“头领”，生前就是个少女？
凯奥斯看到那少女有些吃惊，那少女看到凯奥斯更加吃惊：
“你……你是人？！”
凯奥斯奇怪道：“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
少女语气肯定地说道：“不！你不是人！……啊呀！——”
小伦娜不高兴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少女的脑袋，少女的灵体脑袋瞬间爆炸，不过很快又重新长了回来，然后畏惧地看着小伦娜。
“不许这么跟我哥哥说话。”小伦娜拿手指指着她威胁道。
凯奥斯示意小伦娜不用紧张，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刚刚那些亡灵的反击，‘极恶森林’里各种生物的集体变化，都是你统领指挥的吗？你是这‘极恶森林’里的王？”
“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这么挖苦我。”亡灵少女闭着眼睛说道。
凯奥斯皱眉：“我没有挖苦你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伦娜问道：“哥哥，她不好好回答问题，要把她变成亡灵仆从吗？”
她话音刚落，四个早已显现出来的魔灵“无面人”就凑了过来，把那少女亡灵围住。
虽然不知道小伦娜所说的“变成亡灵仆从”是什么意思，但那少女亡灵还是从那四个“无面人”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本能地颤抖起来。
凯奥斯心下暗暗赞赏，小伦娜现在都会跟他配合唱红白脸了啊。
“你如果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妹妹就要动手了，她可没什么耐心。”
“你想知道什么。”亡灵少女也没有多犹豫，马上选择了认怂。
“你是谁，为什么能控制那些亡灵，为什么整个‘极恶森林’都能被你控制？”凯奥斯问道。
老实说，凯奥斯本来以为“极恶森林”背后可能是一整个超级生物，又或者是一股非生物的领域力量，再或者是亡灵气息极度浓郁后形成的一个本能意志。
并没有想到，站在“极恶森林”这股强大力量、恐怖领域背后的，竟然是这么个看起来也并不见多强大的亡灵少女。
随着亡灵少女有些不情愿、又极为简练的供述，凯奥斯很快知道了她的来历。
亡灵少女名叫叶晶，生前是西界一个家族族长的小女儿、小公主，自幼染病，一直身体不好，家族的大巫医说她最多只能活到十六岁。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家族爆发了一场疫病，大巫医告诉族长，这疫病的根源是叶晶，是来自“极恶森林”的诅咒，只有把叶晶献祭给“极恶森林”，才能解除诅咒。
身为族长的叶晶父亲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被家族里的强者胁迫，最终还是不得不遵循了巫医的操作。
当饿了三天，滴水未进的叶晶被送入“极恶森林”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甚至不需要“极恶森林”里的亡灵和怪物共计她，她的生机便已断绝。
她家族中发生的疫病自然不是什么“极恶森林”的诅咒，而是那名大巫医所为。
这位大巫医沉迷于亡灵法术和各种诅咒，拿整个家族的人做起了实验，叶晶同样是他的试验品，他想在叶晶身上进行转化亡灵帝君的实验——这是西界所有亡灵法师、大巫最大的终极理想。
因为他们都认为，亡灵帝君可以统御亡灵，而亡灵法师成为巫妖后边可以驾驭亡灵帝君，征服“极恶森林”。
一旦征服了“极恶森林”，便相当于获得了整个“冥界”的力量，获得了诅咒的真力，是真正的“巫王”，超阶之上的超阶。
是神。
叶晶从出生起，就遭受诅咒的摧残，当她被送入“极恶森林”，就是整个实验的最后就一环。
那大巫想把她炼成亡灵帝君，却没想到，在进入“极恶森林”后，她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巫妖”。
成为“巫妖”后，她的隐祖灵虽然也缺失了，但本体灵却几乎没有多少损失，依然保持了她生前的主意识，记忆也近乎全部保存。
而后，她知道了很多事情，知道了那大巫的阴谋，知道了她的家族，她的父亲，她所有的亲人，所有她爱的和她恨的人，依然都死在了一场诅咒中。
过了很多年，她知道那名大巫跑到了避风山，还有很多很多的亡灵法师、大巫在避风山，一起研究各种各样的亡灵法术、诅咒……
听到这里，凯奥斯疑惑道：“你在这里，怎么知道外面的事？”
亡灵少女回头看向了身后那无数同样被小伦娜灵网缚住的亡灵，说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献祭到‘极恶森林’的人。”
“已经被献祭了这么多人了么……”凯奥斯看着那茫茫多的亡灵光点。
叶晶却幽幽说道：“这不是总数，大部分都已经被吞噬了……”
“被吞噬？”
叶晶盯着他看：“你真的不知道？”
感受到旁边小伦娜不善的气息，叶晶马上回答道：“因为它们。”
凯奥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周围那依然匍匐了一地、黑压压的诡异生物，这些东西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和动静，要不是它们身上的亡灵气息，甚至都要让人忘了它们的存在。
“原来这些诡异生物要转化，需要亡灵么？”凯奥斯想到当初他和小伦娜在萨汀堡干掉贝南时，无意中弄出来的那个邪门玩意。
果然，诡异生物的源头，其实也是亡灵？
“对了，你刚刚说，你变成了巫妖，但我看来，你现在就是普通的亡灵？也不像什么亡灵帝君？”凯奥斯问道。
“因为按照那些亡灵法师、大巫的理论，我当时的状态就是巫妖。至于现在……”叶晶看了一眼旁边依然十几米高的小伦娜，幽幽道：“现在你们把亡灵气息都控制住了，所有恶魔都听命于你们，我当然只能变成一个普通亡灵了。”
她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摇头道：“不过我现在怀疑，那些亡灵法师的理论，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也从来就没有变成过巫妖，或许……真正的巫妖是你们。”
“你刚刚说我不是人，就是认为我是巫妖？”凯奥斯问道。
“难道你觉得你自己是人？”叶晶语气显得很奇怪，然后又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小伦娜。
凯奥斯觉得更奇怪，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它们认你为主，你怎么可能会是人。”叶晶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过她也看得出，凯奥斯并不像是在装模作样，似乎真的对她说出“你不是人”有些意外。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它们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它们认你为主”这句话还让凯奥斯有点疑惑，他最开始以为是小伦娜对亡灵气息的绝对控制力，还有他弄出来的“魔灵”让那些诡异生物感受到了碾压级的威胁，所以因为害怕而臣服。
但叶晶的这话，却是在告诉他，那些诡异生物突然不再听从叶晶的命令，不是因为害怕而投降，却像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而臣服？
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像是个钥匙般，一下让凯奥斯意识到，这些诡异生物的很多特性形成的原因。
所以……
所谓的恶魔，以及这“极恶森林”里的诡异生物，其实和他一样，都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
不过很明显，这些灵体其实和这个世界极不兼容，并不能完美地驾驭这个世界的躯体。
所以它们需要这个世界的灵体处于某种极特殊的状态下，才能找到空间趁虚而入，进行融合，然后借着这个融合的灵体，再寻找实体身躯来承载。
可即便有本世界的灵体融合，它们也依然需要非常强的、类似亡灵气息的能量，才能保持稳定的融合，这也是它们为什么不能离开“极恶森林”，为什么会害怕光明系魔法，为什么很难在外界存续太久，为什么一旦死亡就会崩解消失，如烟消散。
而在刚刚，凯奥斯施展“魔灵”的时候，利用到了他自己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特性，规避掉了“魔灵”的负作用，也让那些诡异生物察觉到了。
它们或许是认为，凯奥斯是和它们同类又更高级的存在，“魔灵”的出现，也给它们看到了脱离亡灵气息束缚的可能。
凯奥斯若有所思地向一只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走了过去，四个“无面人”像保镖一样漂浮在他的身边，所过之处，所有诡异生物近乎都要“融化”贴到地面上，瑟瑟发抖。
那只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同样很害怕的样子，脑袋直接埋到了土里。
凯奥斯伸手摸了摸它露在外面，那冰凉的金属质地的“鹿角”，说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那诡异生物依然把头埋在土里，没有任何回应。
叶晶刚想说什么，那边小伦娜已是不满地说道：“我哥哥在问你话呢！”
亡灵气息像一道鞭子般抽了过来，似猿似鹿的诡异生物把头仰起，发出一阵呜哇哇哇的难听哀求声。
凯奥斯马上明白了，这些生物对他的灵魂臣服，但却并没有办法明白他用正常人类语言进行的交流。
他要“统御”这些怪物，依然需要小伦娜帮忙，就像叶晶一样。
抬头看着那依然乌云密布的天空，凯奥斯笑了起来。
这次并没有达成他原本的目的，但收获其实比原本还要大得多。
……
法师塔上的阿尔塞纳和他的同伴并没能成功开启信号法阵，没有给圣佑联盟的方向发去警告，但“极恶森林”本身的异象，已经足以吸引西界的诸多强者注意了，特别是本就离“极恶森林”不是很远的势力。
关曜星也正好就在附近，很快就发现了“极恶森林”的活跃，飞速赶了过来。
离“极恶森林”越近，那异象看的越清楚，关曜星心里就越沉重。
“极恶森林”无疑就想一个处在所有西界人屁股底下的活火山一般，随时可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她出现在这里，其实也不完全是偶然。
她发现空中有一个诡异的物体漂浮着，进行仔细的观察后，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魔法装置，于是本能地想到了凯奥斯，怀疑是凯奥斯在西界搞什么玩意。
不过她到了那空中漂浮的装置正下方后，却并没有发现有圣佑联盟人的踪影。
她本来想把那个漂浮的装置弄下来，但很快发现，那漂浮在空中的装置更上方，还有一个看起来类似的装置。
隐约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探查类的装置后，她开始隐藏自己的灵气——这正好是她所擅长的。
不过她在那片区域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任何外来者，就在她觉得那东西可能是远程施放，并没有人就近操控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凯奥斯上一次见面时有提到过避风山的事。
当初在玉琅城时，凯奥斯向她请教亡灵法术、灵魂法术，她随口说了一句可以去西界避风山，当时其实只是下的一个饵，并没有想太多。
在凯奥斯到西界后，他也已经知道避风山的现状，知道曾经的亡灵法师聚点，早已是一片废墟。
不过关曜星当时还是隐隐有种直觉，凯奥斯应该还是会去一趟。
想到这点，关曜星便冒出个念头：
难道这浮空装置，就是凯奥斯要偷偷潜入西界的准备？
于是她去了一趟避风山，果然在避风山附近找到了一些野营的痕迹，从某些工具造成的印记来看，明显是来自圣佑联盟的贵族而非西界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凯奥斯现在正带着人于避风山里探索。
心里正幸灾乐祸凯奥斯吃瘪遇险的情况，想着自己要怎么样“神兵天降”地救他一命，卖他个人情事，关曜星看到了远处“极恶森林”的异象。
怎么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