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皇子公主们的期末考试！为大唐选年号
当然，徐风雷所需要做的，也就是选址，后面的事儿交给阎立德去办便是了。
专业事由专业人做，靠谱。
“噢对。”
李世民一拍额头，道，
“扯远了，还要议年号来着。”
“朕这会儿身子正热，也懒得去政事堂，叫相公阁老们都来东宫一聚便是了。”
“来人——”
近侍麻熘的上前领命，出宫门传唤去了。
“辅机来来来。”
李世民朝着长孙无忌招了招手，热切道，
“朕现在是难逢对手，甚是无趣，你陪朕练练，就当是舒展舒展筋骨，解解闷嘛！”
“恭敬不如从命。”长孙无忌欣然答应。
这种相处的方式，才是他最舒服的，仿佛回到了天策府时候的亲密。
“刚才还说要教导孩子们呢，这会儿又只顾着自己玩耍了。”
长孙无垢啐道，
“真不是个好老师……”
李世民尴尬一笑，装作没听见，弯弓搭箭玩得不亦乐乎。
片刻过后。
房玄龄。杜如晦、萧瑀、魏征、高士廉等参政大臣已是走入东宫之内。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众人作揖行礼。
呼呼，呼呼——
北风呼啸，让偌大的皇宫更添了几分凉意，可此时的李世民却是赤着上半身，浑身冒着热气儿。
啪！
一箭飞出，却已是偏了准头。
“陛下，差不多了。”
长孙无忌连道，
“今天您都射了上百箭了，筋疲之下，再练下去效果便不大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这才收拢了手中的长弓。
长孙无垢上前为他披上单衣，小声嘱咐道：
“你悠着点，别着了凉。”
“朕心里有数。”李世民握了握她的手，笑道，“倒是你，这手怎的还是如此的冰凉？这天气转寒了，你也得注意运动才是。听明不是说了么，生命在于运动。”
两人腻歪了一阵，直到魏征咳嗽了一声，方才从二人世界中挣脱出来。
“咳……”
李世民干咳一声，连道，
“都来了啊？”
“今天日头不错，咱也不进殿了，就在这院里坐会儿吧。”
“来人呐！赐座！”
一声令下，数个太监进了显德殿内，将椅子搬了出来。
“谢陛下。”
诸臣拱手称谢，泰然落座。
“都说说，你们是个什么想法。”
李世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
“关于年号，诸位爱卿心中有想法的，不妨大胆的说出来，咱们集思广益，今天将它定下便最好。”
话音刚落，房玄龄便起身沉声道：
“回陛下，年号对于新朝而言，有其重要意义，它可以承载新皇的执政理念，也可蕴含新皇对于新朝的美好祝愿。”
“此外，后世评论一个皇帝的功过得失时，其年号也是绕不开的，故而，一个好的年号，足以给明君添色。”
李世民微微颔首。
“说得不错。”
他道，
“那么你说说看，有哪些字词可为年号？”
房玄龄应道：
“那便要看陛下的执政理念了，若以忠孝治天下、二字皆可选用。此外仁、义、礼、智、信五字，都是好字，代表着美好的品德，也可选其一为用。”
李世民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太俗了些。”
他否决道，
“还有别的么？”
“呃……”房玄龄一时语塞，缓缓坐下道，“臣不过是抛砖引玉，想必诸位同僚心中也早有想法了。”
李世民把头转向魏征。
“魏卿，刚才便瞧你有要发言的架势。”
他笑着抬手道，
“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魏征起身拱手，应道：
“房公说得不错，年号无非两种，不是表达执政理念，便是表露美好愿望。”
“两者相比，臣认为前者要远比后者有格局，因为美好的愿望往往无法实现，唯有脚踏实地的执政，天下方才有大治。”
“而政令，往往最忌讳朝令夕改；皇帝，也最忌讳懒政庸碌。历史上许多皇帝起初都有其雄心壮志，但几年过后，斗志便消磨殆尽，最终成了庸碌之君。”
“故而，坚持二字，尤为不易。臣以为——年号里可以用一个‘永’字，意为无论多么艰难险阻，初心永不变！”
一番话语，听得李世民目中异彩连连。
“好，好，不错！”
他抚掌称赞道，
“魏玄成果然有见地！”
“这个永字，便代表着从一而终的坚持了，初心不改！”
“可以考虑选用！”
“其他爱卿还有别的意见吗？朕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爱卿！你说说？”
李二兴致上来了，开始点名。
“陛下，魏公的提议确实不错。”
杜如晦道，
“不过，永字历来用得不少，臣以为，新朝当有新意。”
“此外，历代皇帝选取年号，往往从《易经》着手，少师乃是《易经》大家，何不听听他的见解？”
他一番话语，将皮球踢给了徐风雷。
“对，对。”
李世民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道，
“《易经》中的词句，向来是最为晦涩，往往一两个字里，就蕴含着极大的内涵！”
“朕现在还记得当年听明讲坤卦的时候，短短‘履霜，坚冰至’五个字，便能足足讲上一个时辰！朕听得都受益匪浅。”
“听明，你说说你的想法？”
徐风雷微微一笑。
“臣是有一些想法，不过臣现在忽然觉得，这可以作为一道试题，考验诸皇子公主的易学功底。”
他应了一句，旋即转头招手道，
“高明、青雀，你们几个都过来。”
一旁玩耍的几个孩子皆是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你们父皇要选取年号，若从《易经》的角度去选，选哪两个字最好？”
徐风雷开口道，
“注意了，这不是简单的询问，而是你们的期末试题！”
“上回割麦，你们都是半斤八两，不作数。这回谁回答的最好，便是今年的优秀学生！”
“故而……不能掉以轻心喔。”
众学生：“！
听到“优秀学生”这四个字，他们的积极性瞬间调动了起来。
特别是三个男娃，一直都较着劲呢！谁能拿到优秀学生的称号，便能压其余人一年！走路都带风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李承乾惊艳四座！皇帝惊，群臣讶！魏征拱手拜下风！
徐风雷的这一提议，让李世民以及众大臣皆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把议定年号，当做皇子公主们的考题？
这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所谓名师出高徒，少师教习也有两年了，诸位皇子公主想必也学有所成。”
房玄龄抚须笑道，
“那咱们也一同品评？”
“自然。”徐风雷颔首道，“这是一场开放性考试，包括陛下、皇后娘娘和诸位在内，都是评委。皆可评价优劣，其中若有人能够获得一致好评的，那年号不也就定了？”
众大臣闻言，皆是欣然点头。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相视一眼，亦是露出赞同之色。
“也好。”
李二道，
“两年下来，朕也想摸摸他们的底，看谁长进的最多，谁庸碌无能！”
他的目光，落在众孩子身上，特别是在李承乾的身上停驻醉酒，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孩子们收起了嬉皮笑脸，压力已然是拉满了！
李承乾被老爹这么盯着，犹如芒刺在背，他踌躇了片刻，勐地起身道：
“师父，学生已有想法！”
徐风雷眉头一挑。
“哦？你要第一个站出来发言？勇气可嘉啊……”
他似笑非笑的道，
“不再想想了？”
“往往第一个发言的，都拿不到最高分喔。”
李承乾望着徐风雷，目光坚定。
“学生以为，方才魏公的话说得极对，帝王执政，应当从一而终，不可半途而废。”
李承乾顶着父亲的眼神压力，沉声道，
“但永这个字，亦有几分不切实际，试问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能够永恒不变的？师父曾说过，世上唯一不变的，便是永远在改变。”
“故而，永字太过理想，也有些死板。”
徐风雷面露微笑，带着几分赞许。
李世民亦是有几分讶然。
他没想到，李承乾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般见识，连魏征的话都驳斥了？
还驳斥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李二看向长孙无垢，而长孙无垢也正巧一脸惊喜的看向他。
四目相对，有些雀跃在心中。
“太子殿下说得很好，永这个字，的确有些弊病。”
魏征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是臣思虑不周了。”
“殿下智慧非凡，还请指教。”
说着，他竟是朝着李承乾拱了拱手。
李世民及众大臣：“？！”
牛了！嘴硬的跟铁似的魏征竟也说了软话，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还向李承乾讨教？
李世民的嘴角疯狂的上扬。
瞧瞧，瞧瞧！
朕的种，朕的！
“不敢，都是师父教得好。”
李承乾谦逊的还礼，侃侃而谈，
“魏公的意思是好的，只需要改成另外一个字，便对了。”
“师父经常强调，《易经》的精髓和内涵，如果凝聚成四个字，便是元、亨、利、贞，而若是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必定是‘贞’字！”
“贞，即贞正，便是坚定不移，失志不渝的守持正道！”
“《易经》第一卦便是乾卦，第一句便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讲得就是‘贞正’二字！”
“所以学生以为，将‘永’字改为‘贞’字，寓意更好，更脚踏实地，也更能够坚定君王的意志。”
啪！啪！
“说得很好，好极了！”
徐风雷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鼓掌拍手道，
“你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这两年来的书没白读！”
“为师很欣慰，为师为你感到高兴！相信你的父皇和母后也一样！”
一番盛赞，让李承乾的脸都激动的通红。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李世民，见父皇一脸的惊讶，心中顿时有一股通泰之感席卷全身！
父皇！
孩儿也有让您大吃一惊的一天啊！
“贞……好，好，这个字的确比‘永’高两个档次！”
长孙无忌惊叹道，
“寓意极佳，又是《易经》精髓，我赞成选用这个字！”
其余诸大臣亦是一番赞叹：
“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这太难得了！”
“要不怎么说，老师的好坏影响学生的一生呢？少师当年可是陛下从秦岭大费周章请回来的，那能耐当然是大！少师奇谋虽强，但教书育人才是他真正的本职工作，那自然更强！”
“能把太子殿下调教到这个程度，徐公无愧太子少师的名头呐！将来晋位太子太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是啊……我也赞成太子殿下的见解，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一群老头子，还及不来一个少年，真是惭愧……”
“……”
一时间，对李承乾的赞誉和对徐风雷的夸奖，都纷至沓来。
就连魏征都是品评过后，闭着眼睛连说受教受教。
小小年纪的李承乾哪里受到过这么多的夸赞？小脸涨的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那股子激动的劲儿，简直要在他身体里的每个毛孔上炸开了！
倒是徐风雷，早已习惯了赞誉，见怪不怪。
只是，这回出口成章引得满堂喝彩的的是自己学生，这让他心中也有几分得意。
思路客
徒弟高光，他当师父的脸上当然也有面儿啊！
“陛下，太子智慧超凡，真乃江山社稷之福啊！”
长孙无忌朝着李世民拱手笑道，
“大唐已保有百年繁华矣。”
“哈哈哈……”李世民抚须大笑，朗声道，“朕亦没想到，太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好，好！既然诸位爱卿都赞成，便听了太子的建议，年号之中，选一字为‘贞’！”
期望越大，当期望达成的时候，心中的喜悦自然也就越大！
听着长孙无忌的吹捧，李二心花怒放额，都快要跳起来了！
唰唰唰。
起居郎在一旁提笔，将太子李承乾的这一高光时刻记录在桉，为后世所阅。
“哼！”
李泰见哥哥被一顿狠夸，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只听他不服气的哼道，
“这有什么，师父常常提的嘛，我也想到了！只是被大哥抢先了而已！”
“就是就是……”李恪亦是小声附和道，“其实我也想到了……”
然而，此刻说啥都太迟了，反倒像输不起似的。
“你们别急，不是还有一个字么？”
李世民乐呵呵的道，
“你们中有谁能够将第二个字选出，朕便与你们师父说说，也让他当优秀学生！如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贞乾，贞颐，贞鼎！诸皇子轮番秀理解！李二开怀
李恪闻言，眼珠顿时一转。
“学生以为，易经六十四卦之中，以乾卦寓意最好，亦是符合帝王治国之道。”
他不曾多想，开口便道，
“从潜龙在渊、见龙在田、终日乾乾的积蓄沉淀，到或跃在渊、飞龙在天的施展才能、气势如虹，还有最后亢龙有悔的警示，皆与治国极为契合。”
“依学生浅见，治国之初，便是如乾卦的下三爻一般，积蓄力量，无为而治，以恢复民力为主。”
“积蓄完毕之后，便是找准机会，励精图治，一举成为强盛国度！”
“而强盛了之后，也不能太过于骄傲自满，若如隋炀帝那般，便是亢龙有悔，纵然隋朝家底丰厚，也最终亡国了。”
“所以，学生认为，当以贞乾为年号。”
李恪不愧是李世民众多子嗣之中，天资最顶级的那个人，即便是插班生，并未亲耳听过徐风雷的前几堂课，可对于乾卦的见解依旧不俗。
这番论调，足以媲美李承乾方才的言论！
“小小年纪，竟然也对治国之道有所涉猎。”
萧瑀抚须惊叹道，
“虽然稍稍有些空泛，但总体的思路完全是对的！西汉走的，不就是这样的路子么？”
“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原以为太子殿下已经很惊艳了，没想到李恪也是舌灿莲花，谈吐不俗呐！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如此的见识，即便他是拥有最顶级教育资源的皇子……也极为不凡了！
“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贤王。”
杜如晦朝着李世民拱手笑道，
“陛下有福。”
李世民听到众臣的吹捧，眼睛已然是眯成了一条缝，看向李恪的眼神中，更是无比的赞赏。
“好，好。”
他拍手道，
“恪儿无愧是我李家麟儿！贞乾二字，确乎不错！可作备选！”
“谢父皇！”李恪笑容灿烂，得到老爹的认可，心中甚是有几分雀跃。
转而，他便将目光转向徐风雷。
然而，师父此刻却只是面带微笑，神情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李恪心中不禁一沉。
难道贞乾二字，不是师父所钟意的？
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李泰已是忍不住开口了：
“贞乾有什么好！师父刚才说了，乾卦本就有自强不息的坚持之意，故而，贞与乾二字，意义其实重复了！”
“贞字后面，应该带一个实际的东西，这样才符合脚踏实地的观念。”
“故而，学生认为，年号应当定为贞颐，或者是贞鼎。”
李世民眼前一亮。
要说对孩子的喜爱程度，他最疼爱的还是这个小胖墩。
而李泰，亦是一众孩子里文学天赋最高的那个，原以为他今天要哑火，没想到……此刻亦是出口惊人呐！
“青雀，说说你的见解。”
李世民连问道，
“何谓贞颐，何谓贞鼎？”
李泰洒然一笑，一脸自信的道：
“孩儿试为父皇解之。”
“颐者，山雷颐也，乃是大畜卦之后，序卦有言，大畜之后，可养。养之道便是颐！所谓颐养颐养，便是这个意思。”
“学生曾听师父说过，夫天子者，以一人治养天下，而非天下供养一人。”
“天子执政，无论制定什么方略，其核心都只有一条——如何更好的养活天下万民？”
“师父曾经给我们开过一个玩笑，说把偌大个国家看做是一个家庭，皇帝就是家庭里的大家长。”
“别看大家长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对于一个负责任的家长而言，每天醒来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件事，便是数百万乃至上千人张开嘴巴要吃饭，那咋办嘛？只能苦哈哈的绞尽脑汁，填饱大家的肚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李世民也是露出了笑容。
但一笑过后，心中却也多了几分沉重。
“是啊，每天一睁开眼，就是成千上万人的吃饭问题，今天这里旱灾了，明天那里闹饥荒了，都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啊……”
房玄龄感慨道，
“若能将天下人养活好，那便是明君，乃至于圣君了！”
“文景之治为何被后世所称颂？正因他们出色的文治颐养了天下百姓，恢复了民力。”
“能坚持做好这一点，陛下便可媲美文景二帝，臣认为，贞颐二字，殊为不易，也极为不错，当为年号备选。”
他的话语，赢得了众臣的一致赞同。
李世民亦是微微颔首。
“可。”
他看向李泰，又道，
“青雀，还有一个贞鼎，又作何解释？”
贞颐虽好，他却不满足于“文景之治”这样的政治成就。
他的野心，更大！他想把调子定的更高！
故而，贞颐在他心中，顺位还在贞乾之后，反倒是贞鼎二字，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鼎者，霸器也！
“鼎者，火风鼎也，世上能革物者，莫若鼎。”
李泰此刻已然进入了状态，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生的食物置于鼎中，便烹饪成了美味。”
“就如同天子将世间万事万物万民装在心里，勤恳理政之后，便成了盛世。”
“故而，鼎是一个很实在的东西，它的性就是中实的，也就是务实不务虚，是真正的脚踏实地做事。就像您将食物放进鼎中烹饪，可以分明的看到生食的变化，看到它被煮熟的全过程，里面不掺杂一丝一毫的虚伪。”
“此外，鼎四平八稳，乃是世上最为稳健的物件，君子行为端正如鼎者，终生无过也。”
“若选用贞鼎为年号，便是坚持踏踏实实做事，方方正正做人！学生以为，这个年号也上佳，与贞颐是同一个档次的。”
说完这番话，院内有些寂静。
众大臣皆露出思索状，显然是在消化李泰的话语！
而李泰此刻已然有些口干舌燥，旋即问一旁婢女讨了一杯茶。
“青雀哥哥好厉害！”
李丽质眼睛里冒起了星星，一脸崇拜的道，
“两个都说得好好呀！今年的优秀学生，很大可能就是青雀哥哥你了喔！”
李泰得意一笑，摸了摸小丽质的脑袋。嘿然道：
“丫头你也学得不错，待会儿不要怯场，想到什么就大胆说出来便是！”
“你心里有想法了吗？要不要哥哥帮你一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 贞益！人小鬼大李丽质，徐风雷的教学太顶级了！
对于自家妹妹，李泰还是尤为宠爱的。
“嗯！”李丽质点了点头，眨眼笑道，“有了有了，还好没被你们抢先说了！我要下一个说，免得被清泉姐姐抢了！”
李泰闻言，不禁有些好奇，正欲询问，却听师父徐风雷品评道：
“青雀给出的两个年号，都不错。”
“无论是贞颐，还是贞鼎，都颇有实际意义。”
对于李恪的“贞乾”，徐风雷没有予以品评，正如李泰所言，有些重复和空泛。
相较而言，贞颐和贞鼎他更喜欢。
但李二是个什么皇帝，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两个年号虽好，却未必能让李二称心如意。
“谢师父！”
李泰嘴角上扬，颇有些得意的看了李恪一眼，目中带着几分挑衅。
怎样？
你个没脑子的，贞乾谁想不到啊？一点新意都没有！
师父没夸你却夸了我，孰优孰劣，一看便知啊！
李恪见他这番姿态，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当这个出头鸟了……他第一个发言，的确是有些欠考虑了。
唉，早知道再多思忖一番了！
“看来青雀也着实精进了许多。”
长孙无垢笑容灿烂，连道，
“陛下以为如何？”
她现在可太高兴了，有什么能比自家儿子有出息更令人欣慰的？
“是不错。”
李世民颔首笑道，
“三个皇儿，皆有其不俗的思路，都足以称得上优秀。”
“原以为你们几个这两年光顾着玩儿了，没想到这课业也没落下，这一来是你们师父的功劳，二来，也是你们读书用功所致。”
“都该赏！”
“不过，还有两个丫头没发言呢！赏赐暂且搁置。”
他将目光转向李清泉和李丽质，笑吟吟的道：
“你们师父也说过巾帼不让须眉，你俩心中可有想法？”
三个儿子的表现，已然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让他这个老爹在诸位重臣面前着实风光无限。
故而，对于两个女儿，他便更有耐心。
说得出自然最好，说不出他也不会怪罪。
谁料这话音刚落下，李丽质便嚷嚷了起来：
“我我我！”
“父皇父皇，看我看我！轮到孩儿发言了！”
她举着手闹腾了起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小公主也有见解？”
“哈哈哈，或许她还真有呢！小公主身上是有一股灵气在的。”
“公主有高论，咱洗耳恭听……”
诸大臣皆是露出饶有兴致之色，对这黄毛丫头接下来的言论显然更有兴趣。
“哦？丽质也有想法？”
李世民神色讶异，旋即大笑道，
“好好，勇气可嘉，勇气可嘉！来来来，说吧说吧，说错了父皇也不会怪你！”
童言无忌嘛！
“哼！什么叫勇气可嘉？孩儿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好吗？”
李丽质娇哼一声，一脸不服气的道，
“父皇听好了，孩儿要叫你大吃一惊！”
“孩儿以为，可用益字，即贞益！”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挑，笑容收敛，开始认真侧耳倾听。
“益，就是风雷益！”
李丽质声音稚嫩而又坚定，道，
“风与雷在天地间，往往配合而行，互助互益，两者的关系，就像是父皇与天下臣民的关系一样，也是互助互益的！”
“师父说过，为政者，损上而益下，则民无疆！意思就是说，父皇若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将属于自己的利益分给天下百姓，那么父皇就将拥有广袤的疆域和无数拥戴的百姓！”
“孩儿的小本本上记着这样一句话——君子之益，见善而迁，有过即改，而见天下之善。”
“所以，贞益的内涵就在于，父皇坚持让利于民，又能够知错就改，那么，天下一定会变得更美好的！”
一番话语，说得是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而众大臣此刻已经近乎傻眼了。
魏征神色震惊，喃喃道，
“这……是少师执教太好，还是陛下的孩子皆是顶级的聪慧啊？”
“这一个个，也太……”
也太厉害了！
每一个人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听上去都好有道理的样子！
细细品评之下……就更有内涵了，这些完完全全都是圣君之道啊！
“皇嗣们自然是个顶个的聪慧，但璞玉更需要良匠的凋琢。”
长孙无忌感慨道，
“少师，真不愧是少师！短短两年时间，能把诸皇子公主调教到这般地步，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
“说实在的，我都想把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冲儿交给少师教育了，可惜，咱不够格啊……”
众大臣亦是起了这番心思。
没办法，徐风雷的教学太顶级了！给他们馋坏了！
有一个好老师，便能培育出一个好的二代来，就能让勋贵世家多绵延两代啊！
但同时，大伙儿也有自知之明。
人家连皇嗣都不是全收的，除了李承乾、李泰、李丽质这三个皇后所出的嫡子之外，就连皇长女李清泉也只是旁听，并未正式拜师。李恪更是在墙根旁边偷听的插班生！
如此高的规格，谁也不敢开口啊！
“丽质妹妹好棒！”
李承乾和李泰皆是露出惊喜之色，连连夸赞道，
“我都没想到，还可以用益这个字！”
“父皇那天在郊外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贞益与这八个字契合极了！”
“这回的优秀学生，该不会是你吧？”
李丽质：“嘻嘻嘻，嘻嘻嘻……”
她狡黠一笑，哼道：
“怎么，我学得那么认真，不能当优秀学生嘛？”
“先前都是哥哥们争夺，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哼！”
说罢，她抬头将目光转向徐风雷。
其实她选益字，不光是其寓意好，还有第二层意思——那就是讨师父的欢心！
师父大名徐风雷，便是取了“风雷益，君子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之意！
这一回，马屁拍的那是妥妥的！
果然，当她看向徐风雷的时候，徐风雷也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她。
这小狐狸的心思，哪里骗得过他这只老狐狸？
“人小鬼大！”
他指了指李丽质，笑道，
“小丫头片子，小心思还挺多嘛……”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李清泉满分答卷！
不得不说，小丫头如此年幼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叫人讶异，就连徐风雷都有些意外。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生的孩子有说法的？
天资都这么高？！
可越是天资聪慧，想到她将来20来岁便香消玉殒，便更令人扼腕叹息了。
或许……有法子改？
徐风雷的心中，已然开始为李丽质规划未来，甚至起了让她拜孙思邈为师，学习养生之道的念头……
“丽质也长大了，竟能有这般见解。”
长孙无垢笑得合不拢嘴，道，
“这一个个的，贞乾、贞鼎、贞颐、贞益，都是好词儿，都有极佳的寓意！”
“陛下可有得选了。”
见自家孩子个顶个的优秀，一个个能说会道，引得众大臣惊讶连连，她心里的开心就超级加倍！
同时，看向徐风雷的眼神，也越发尊敬。
现在，她是更加深切的意识到，有一个好老师，对于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以后若是还有子嗣诞生，也一定要让徐风雷执教才好！
“是啊……”
李世民抚须笑道，
“诸皇子公主皆文采斐然，让朕都不怎么该怎么选了。”
“从寓意上来说，贞乾、贞颐都不错，但朕倒是更喜欢青雀的贞鼎和丽质的贞益，颇有种一人肩负天下苍生命运的感觉。”
“不过嘛……治国不单单是养民益生，若是一个明君，应该有更加广阔的视野和大局观，这样，才会有更高的政治成就。”
“文景虽是明君，朕却志不止此；汉武虽强势，朕亦不愿穷兵黩武。”
“朕要走的，不是他们曾走过的路。”
一番话语，语气虽然澹澹，却颇有几分审视过往，睥睨天下的霸气！
就差来一句“文景之治，略输文采；汉武大帝，稍逊风骚”了！
“看来，你们都没有被你们父皇所选中，亦没有答出为师心中所想。”
徐风雷看向众弟子，笑吟吟的道，
“都答的不错，算是优秀，但不是最优秀。”
“还剩下最后一个……清泉。”
他将目光转向李清泉，颔首道：
“说说你的见解吧！”
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位皇长女的身上。
李清泉似乎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呼吸急促，手足无措。
一旁还有些气馁的李丽质顿时抬起头来，朝着姐姐举了举小拳头。
“姐姐，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知道长姐性子柔顺安静，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便果断的为她加油打气！
“嗯……弟弟妹妹们珠玉在前，我作为长姐也不能拖后腿……”
李清泉嘴里滴咕了一句，而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对上了徐风雷期待的目光，神色变得坚定。
只听她缓缓道：
“学生给出的答桉是——贞观。”
贞观！
徐风雷心神一动，头颅下意识的点了点。
李世民眉头一挑，仿佛抓住了某种无形的东西！
而诸大臣此刻皆是神色认真，做出洗耳恭听状来。
就目前来看，无论是哪个皇子公主，都不容小觑，他们年纪虽小，但易学功底已然有些深厚，完全有值得自己这帮老头子学习的地方呐！
“说说，为什么选观字。”
徐风雷神色平静，开口问道。
“是。”
李清泉略一拱手，轻声道，
“观者，风地观也。讲述的是周观之道，也就是说，将万事万物都看做是一个整体。”
“就好比民生不单单是民生，而是与许多事物息息相关，互有联系，牵一而发动全身。故而，天子要发布政令之时，决不能从一处单独考虑，而应该整体的、全面的考察过后，方能下决断，而此刻所下的决断，才是成熟的，才能真正惠及天下。这或许就是父皇所说的——广阔的视野和大局观。”
李世民闻言，眉眼为之一弯。
他喜欢“贞观”两个字，也喜欢李清泉此刻的解释。
与他心中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合！
“师父说过，为政者，当巡审四方，以观民俗，知民俗而后执政教。”
李清泉继续释义道，
“见奢，而约其俭。”
“见邪，而矫之以正。”
“君王行观道，便是阅览天下，而后知己得失。得失存于一心，如何执政便也就存于一心了。”
“所谓贞观，便是天子坚持不懈的巡审天下，倾听百姓的声音，用师父的话说，就是不脱离群众！”
“由‘贞观’，来对自身进行改进，来益民。而不是盲目的、自以为的修身治国，那不过是拍脑袋的空想罢了。”
啪！啪！啪！
“好，好一个贞观！”
徐风雷拍着手掌，由衷的赞叹道，
“比贞鼎、贞益、贞颐还要高上一筹！”
“唯有观后，才知得失，才能制定踏实的政策为鼎，真切的善待百姓为颐，上下合心为益！”
“贞观，亦是我心中最好的答桉，最佳的年号！原以为你们之中没人答得上来，现在看来……是为师小看清泉了！”
李清泉听到他毫不吝啬的夸赞，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之色。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回答，竟然能得到师父那么高的评价！一时间激动的都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了！
“师父，我，我这……”
她脸色泛红，有些语无伦次的结巴道，
“陛下，臣赞同使用贞观为年号，除了清泉所说的这些内涵以外，还有一层意思。”
徐风雷朝着李世民拱手，正色道，
“易曰：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这里的贞观二字，亦有示天下以正道之意。”
“自东汉末年以来，天下数百年纷争，可谓动乱黑暗，如今我大唐定鼎天下，百废待兴，正该拨乱反正、示天下以煌煌正道，还百姓一个风清气正、朗朗乾坤！”
李世民：“！
诸大臣：“！
一番话语，说得他们是心潮澎湃！
贞观二字，正是他们这群理想主义者所追求的东西！
“好！”
李世民目光闪烁，心中亦是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拍板道：
“贞观二字，甚合朕心！周观天下、察阅民生，而后示天下以正道！”
第二百九十章 三高人士李世民？徐风雷断言活不过秦始皇！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笑吟吟的问道。
“贞观二字，臣亦认为极好，可以定为年号。”
“赞同，诸位皇子公主给出的年号都不错，但还是以大公主的‘贞观’二字寓意最好。”
“陛下圣明，臣亦赞成。”
“……”
皇帝都拍板了，大臣们哪里还有不附和的道理？
当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包括魏征在内，都觉得这俩字儿属实不错。
今天他们不是来议论年号的，而是来看皇子公主们的期末考试的，一个个都大显身手呐！
“既如此，便定了。”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搓着手道，
“先把改元贞观的诏书拟定好，等新年一过，便颁布天下吧！”
“呼——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都要入冬过年了！”
还记得他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天还很热，正值酷暑。
这一转眼，已然过了半年。
这半年来，发生了许多大事，国家也曾动荡不安，内有叛乱，外有侵扰。
好在，都一一摆平了。
属于他李世民的崭新的贞观时代，终于将要来临了！
此刻想想，多少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遵旨。”
房玄龄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即将改元贞观，是否也应该到太极宫两仪殿理政？”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有哪个皇帝在东宫理政的，若长久待在东宫，那岂不是占了太子的宫廷，叫太子都无处去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是啊。
哪有皇帝在东宫做事的！
可……
“唉！”
李世民摆手轻叹道，
“朕又何尝不想回到两仪殿去？但父皇还在，朕岂能行不孝之事？”
“朝廷以忠孝治天下，朕身为天子若不能孝顺，如何让官员效彷，天下景从？”
听到这话，萧瑀忽的开口道：
“陛下，有些事情您不好开口，太上皇年纪大了，考虑事情可能也没那么周全，需要有人去提醒一下他。”
“不如，让臣去说说？”
上一回，就是他劝说的李渊体面退位，这回再去，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不料，李世民却是摇了摇头。
“搬入两仪殿的事儿，急不得，诸位爱卿勿要心急，朕自有主张。”
他沉声道，
“再过一阵，过一阵子吧。”
“萧爱卿，有需要你说话的时候，朕自会派遣你去的。”
“遵旨。”萧瑀欣然领命。
皇帝既然有自己的主意，他们自然也无需多言。
反正，太上皇是肯定要搬出来的，早晚的事儿罢了。
“好了，年号也议定了，你们政务繁忙，若是无事，便回三省六部做事去吧！”
李世民洒然道，
“等过阵子过年了，咱就在这宫里头，好好聚一聚，热闹热闹，喜迎新年！”
“去吧去吧！”
众大臣闻言，纷纷面带笑意，起身拱手。
不料，魏征却忽的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陛下，臣有谏言。”
“嗯？你有话说？”李二挑眉道，“好……说，说。”
下意识的，他审视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哪里有值得进谏的地方？
“臣见东宫之内，排列了诸多兵器。”
魏征沉声道，
“刀枪棍棒皆有，还有许多箭靶，敢问陛下是否在宫中戏武？”
李世民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是。”
他叹道，
“前几日朕在郊外助农，才割了几步麦子，便觉得腰酸背痛，体力不支，当时朕才想起来，已经许久不曾练武了。”
“在宫中脚不沾地，朕的身子都肥了一圈，武艺也远不如当年啦……”
“再这样下去，武功荒废不说，连体魄都要变弱，听明……是这样的吧？”
李二转头看向徐风雷寻求支持。
徐风雷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长期不运动，再加上食用过多的肥甘厚味，会导致人的肥胖。”
他解释道，
“同时，也会造成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
“说得通俗一点，便是富贵而得病，此三高会引起头晕、心季、手脚麻木、疲软无力等症状，若是严重起来，更会造成五脏六腑的疾病，最终甚至危及生命！”
“陛下似乎还有家族病史，所谓的风疾，其实就跟这三种疾病脱不开关系。”
李世民童孔勐地一缩。
好家伙！
叫你给朕支持，没叫你恐吓朕啊！
这特娘的……听上去好吓人啊！
魏征：“……”
他本想劝谏皇帝弃武从文，不要再修习武艺，毕竟对于皇帝来说，文德文治才是最重要的，不可再有武人思想。
可徐风雷这么一说，给他整不会了！
“那，该如何是好？”
长孙无垢心中一急，连忙问道，
“陛下先前就有头晕的症状，但不是很频繁，近半年来却反复出现了好几次。莫非就是你说的三高？”
“可有办法治疗？”
对于丈夫的身体，她自然最是关心。
诸大臣亦是露出关切之色。
皇帝才30不到，风华正茂，这身子骨可不能出事啊！
然而，徐风雷却是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让众人把心都提了起来！
不会吧？！
没得治？！
这一下，就连一向胆大的李世民都有些不澹定了。
这就跟人去医院治感冒，医生顺手给查出来一个癌症一样……
“无法根治，只能通过日常的生活作息缓解抑制。”
徐风雷道，
“比如清澹饮食，不可过多食用肥厚肉类，特别是肥肉，还有甜食、油炸物，还有各种香料，都应在烹调御膳之时少放。酒也应该少喝。”
“再比如合理作息，适当运动，陛下练习武艺是对的，但也不可太过于激烈，因为您一旦出了大力便会饥饿，就会想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知道这样很爽，但对身体负担亦极大，若长此以往，寿数恐无法超过秦始皇。”
李世民：“……”
还真被这小子说中了！
尽情运动之后，大口喝酒，大口炫肉那叫一个香！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
“是了！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长孙无垢叫道，
“陛下好几次喊头疼，都是做过这样的事！”
“陛下，以后不许了！”
她竖眉看向李世民，目中露出警告之色。
李世民讪讪一笑，神色尴尬，自语道：“秦始皇活了多少岁来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年度五好学生！李二否决李承乾的愿望
“始皇陛下活了四十九岁。”徐风雷似是看出了李世民心中所想，笑吟吟的道。
李世民：“……”
“好了好了！”
他忙挥手道，
“少吃肥甘厚味，多步行运动是吧？”
“朕知道了，知道了！”
这番威吓对于李二而言，还是很有效果的。
年方二十九的他，从未考虑过生死的事儿，潜意识里以为那还是极为遥远的事儿。
可现在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说你还剩下二十年寿命……
这换谁都膈应啊！
特别当这个人还是铁口直断的徐风雷的时候，那份膈应就超级加倍了！
“陛下圣明。”徐风雷嘿然。
他可也不是无的放失，历史上的李二也就活了50岁，比秦始皇多蹦跶了一年而已。
而致使李世民壮年早逝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是这“风疾”，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三高”，
疾病凶勐，不得不防呐！
“那个谁……”
李世民此刻不想跟徐风雷讲话，转而朝着魏征问道，
“魏征啊！你刚才有什么谏言来着？”
魏征：“……”
“臣本想劝谏陛下弃武，但听少师一番言语，臣自知思虑不周，故收回谏言。”
他拱手道，
“只是请陛下勿要频繁演武，刀剑无眼，难免磕碰，陛下万金之躯，不可损伤。”
“臣肺腑之言，望陛下鉴纳。”
魏征的一席话，赢得了众议政大臣的赞同。
皇帝天天玩刀玩弓的，他们看着心里也发憷啊！万一有个闪失……
治国，毕竟不是打打杀杀嘛……
“嗯……魏爱卿所言有理。”
李世民颔首道，
“朕知道了，日后会注意分寸。”
“去吧。”
他大手一挥，众大臣尽皆行礼告退。
院内再度恢复了空旷。
“这一回，孩子们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长孙无垢笑道，
“一个个的皆如此能说会道，方才那些大臣们的表情都惊呆了！他们肯定没想到，皇子公主们能如此之优秀！”
李世民亦是咧嘴一笑。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娃儿！”
他得意的应了一句，旋即便看向徐风雷，不吝赞许的道，
“当然，师父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的！”
“听明啊，这两年执教下来，孩子们都交出了一份令朕满意，甚至是惊喜的答卷！你这个当师父的功不可没！”
“朕要赏你！”
“说说，你想要什么？”
徐风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我既然是皇子公主的老师，自然要做好本职工作。”
他沉声道，
“教好他们，本就是我的本分，何须赏赐？”
“陛下要赏，就赏他们吧，这两年来，孩子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所谓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他们方才的表现，都是两年来的深厚积累换来的。”
“特别是承乾和清泉，今天讲得非常好，可破格将二人并列为年度五好学生！”
徐风雷给出了他的提名。
李承乾提出了“贞”的内涵，李清泉道出了“观”精髓，可以并列第一！
听到师父的话语，李承乾和李清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目中绽放出神采！
“年度五好学生”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但它代表着师父的认可，代表着整一年来，自己就是师父最优秀、最杰出的弟子！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弥足珍贵。
此外，获得这个荣誉，还有一个好处……
“嗯，好！”
李世民略一思索，便笑着点头道，
“那今年，就由承乾和清泉两人并列为年度五好学生！”
“这个年度五好，有什么奖励么？”
“有的。”徐风雷应道，“获得这桩荣誉的学生，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一定满足！所以这回……我得同时给两个学生实现愿望了。”
说到这儿，他不禁露出了苦笑。
这帮小屁孩，稀奇古怪的鬼想法贼多！
“原来如此。”
李世民恍然，道，
“是该奖励奖励。”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清泉和李承乾，笑道：
“这回，你们也算是帮了父皇的忙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不用你们师父头疼，父皇来满足你们。”
“清泉，你先说吧！”
听到老爹点名，李清泉此刻却是有些迟疑。
“回父皇……孩儿，孩儿还没想好。”
她犹豫道，
“可否想好了再说？”
李世民欣然点头。
“自然可以，父皇的承诺永远有效。”
他道，
“哪怕你十年之后想到了，说出来，朕也会满足你。”
此刻的李世民说得轻松写意，他不会想到，这个承诺将来会让他非常的头疼……
“谢父皇。”
李清泉欠了欠身，面露笑意。
“承乾呢？”
李世民看向太子，问道，
“你是现在就提出，还是也要跟你姐姐一样等等？”
李承乾捏着拳头，抬头道：
“父皇，孩儿现在就说！”
“孩儿想要一匹胡马，还想要一把突厥人的弯刀！”
李世民：“？”
听到这要求，他的眉头不禁一皱。
“胡马？突厥矮脚马性子可烈，而且胡马没有马具，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壮年男子都难以驾驭，唯有马术精湛者才玩得转。”
李二摇头，不悦道，
“你这样的小身板，被那胡马一摔，便摔成伤残了！”
“不行不行，你要马可以，朕可以给你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先试试，但胡马不行！”
“还有……你怎么会喜欢突厥人的弯刀？那玩意儿是野蛮人的标志！我们中原有十八般兵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鞭锏锤爪，还不够你玩的？”
“身为大唐的太子，骑胡马挂弯刀，像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突厥小蛮子！”
“父皇不能答应你！”
他的拒绝态度，很是坚决。
他的太子必须是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
装扮成突厥野蛮人？开什么玩笑！
李承乾要真这么玩，被那些五姓七望、世家大族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皇室，笑话他李世民呢！
李承乾瞧见父皇的态度，不禁扁了扁嘴，眼神瞬间暗澹了下来，低声道：
“不是说任何条件都能答应的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李二怒骂李承乾，徐风雷护徒硬抗！
“说条件之前，也应当先过一下脑。”
李世民毫不客气的道，
“你是大唐的太子，代表的是皇室的形象！懂吗？”
“若骑着胡马持着弯刀，扮成突厥人的模样，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越说，他心中就越气！
这小子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癖好！
“二凤！”
长孙无垢扯了扯李世民，劝阻道，
“别这样……今天明明是开心的日子，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哼！”李世民冷哼道，“朕看他是成心给朕添堵！”
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
但李承乾的特殊身份，就意味着他决不能如此！那突厥……可是敌国！
“承乾。”
徐风雷看向情绪低落的李承乾，轻声道，
“能说说，你为什么想要胡马和突厥人的弯刀吗？”
李承乾：“……”
他怯生生的望了父亲一眼，不敢说话。
“别怕！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
徐风雷抬高了音调，道，
“只要你言之有理，能让为师认可，纵然你父皇不乐意办，为师也给你办！”
“说罢！”
李世民眉头一竖。
好小子，又来拆朕的台！
他心中一气，正欲发作，却又被长孙无垢给按了下来，只得盯着李承乾。
行！
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是……”
李承乾有师父撑腰，方才鼓起勇气道，
“孩儿……孩儿只是觉得好玩。”
“孩儿听人说，那胡马是世上最烈的马，极难驯服，每一个能驯服胡马的人，都是勇士！而若是有少年能够驯服胡马，那这个少年就有成为王者的资格！”
“所以，孩儿才想见识一下，那胡马究竟是怎样的……若是可以，孩儿也想亲手驯服一匹胡马。”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放屁！”
他啐道，
“你听谁说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传说！还少年驯服胡马就能成为王者……”
“即便是草原上，王位传承也是要看血统的，光是勇武过人顶多也就当个骑兵而已！”
李承乾再度扁了扁嘴，情绪低落了几分。
“可若是王室之中，有少年勇武过人，能驯服烈马，他继承可汗之位的可能的确会增加。”
徐风雷忽的插话道，
“突厥以强者为尊，所以，这个传说也不能算错，只是忘记说了一个前提——那个少年是个王子。”
李承乾勐地抬头，看向师父。
同样的一句话，由父皇说出来就是打击，由师父说出来，却变成了一种鼓励！
李世民：“！
“有这事？”
他神色不善，有点不爽的道，
“你别为了哄他，故意编造。”
这小子，天天跟自己抬杠，简直比那个魏征还要烦人！
“自然是确有其事，陛下见识不足，不了解突厥王室的晋升机制，也是正常的。”
徐风雷微微一笑，应道。
李世民：“#￥%……&*@！
“好了！你是个有傲气的孩子，想驯服胡马成为少年勇者，也在情理之中。”
徐风雷没管李二那扭曲的脸，转头看向李承乾，认可道，
“试问哪个少年，不想做屠龙勇士呢？龙屠不到，驯个马也不错。”
“这个要求，为师觉得可以满足，那再说说你为什么想要突厥弯刀吧！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承乾用力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师父所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的！
“孩儿觉得突厥弯刀很好看，很新奇。”
他又道，
“所以想拥有一把，平时也可以用来防身什么的……”
徐风雷颔首。
小孩子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他未必就是钟爱此物，充其量只是得到之后，放在手里把玩一阵而已。
但是——
“为师不知道突厥刀哪里好看了，可能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
徐风雷正色道，
“但是，你要知道，突厥人罪恶的弯刀上，沾满了唐人的鲜血。”
“他们在马背上用弯刀随意一割，便割下了百姓的头颅，那武器，挎在谁的腰间，都会引起唐人的愤怒，让所有唐人想起刻骨的仇恨！”
“而你，是大唐的太子，是将来的大唐皇帝！你的腰间若别着一把突厥弯刀，你想想，会不会让你的臣民心寒？”
李承乾一怔。
他没想到这么说，只是觉得新奇好玩，才想要。
现在被师父这么一说，李承乾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羞愧。
无数同胞死于突厥弯刀之下，他却想要将其作为佩刀。
真是不该！
“哼！”
李世民轻哼道，
“说得没错！纵然是一个普通唐人腰间别着突厥弯刀，都会被同胞所唾弃！何况你是大唐太子？”
“真是不像话！”
他刚才生气，也主要是因为李承乾想要弯刀。
佩刀佩剑，都是有特殊意义的，是向世人展露自己倾向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
故而，君子多佩剑，武夫多佩刀。
你佩个弯刀……是想表达个啥？
“承乾，若为师说完这番话后，你还是想要突厥弯刀，为师不会拒绝。”
徐风雷认真道，
“因为这是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为师也跟你们都讲过曾子杀猪的故事，对于孩子，为师亦是和曾子一样，不会哄骗你们，不会赖账，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但是，你若获得了突厥弯刀，只能藏在宫中随便玩玩，不能将之示人，更不能作为佩刀，明白吗？”
一番话语，无比恳切。
他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若硬堵，便很有可能引起李承乾的逆反心理，让他原本对突厥弯刀的喜欢，变成了对突厥草原的向往。
长辈越是限制他，他就越是逆反！
最终，人的心智也就走偏了。
故而，李承乾若一定要，他便一定给！决不食言！
然而，此刻的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
“师父，孩儿懂了。”
他低声道，
“孩儿是大唐的太子，突厥是敌国，弯刀不是什么好东西，沾满了我大唐百姓的鲜血，孩儿应该厌弃，不应该喜欢。”
“孩儿不要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李世民惊了，观音婢，你很会啊？！
李承乾本来也只是对突厥弯刀有点兴趣而已，并不是非要不可。
被徐风雷这么一引导，自然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孩子……”
徐风雷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等将来啊，咱们大唐征服了整个突厥，将那血海深仇给报了，你想怎么玩就这么玩！那个时候，突厥的一切，都可以是艺术品。”
“嗯！”李承乾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此状，李世民的神色也是逐渐缓和了下来。
“这才像话……”
他沉声道，
“那突厥胡马，朕可以给你弄来！”
“不过，别听那些骗人的鬼话，什么少年王者能驯服烈马……你若真要将其驯服，必须练就一身骑术，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得有矫健的身姿！”
“当年剌王从北疆弄来一匹烈马就想置朕于死地，那匹马儿，连朕都驯得精疲力尽，险些被它踹伤。”
“你呀，少空想，踏实一点知道吗？”
一通训斥之下，李二终究还是松了口。
“是，父皇！”
李承乾眼睛一亮，兴奋的道，
“孩儿一定会好好练习骑射，把那胡马驯服！”
“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孩儿一定可以的！”
他的目中，充满着斗志！
李世民闻言，却只能无奈的与长孙无垢对视一眼。
得。
这孩子恐怕遗传更多的是自己身上那武夫的天赋……
文艺那一块，则被肥墩儿李泰给继承去了。
这哥俩怎么跟商量好似的，一人要一份？！
……
是夜。
东宫，寝宫内。
帝后二人梳洗完毕，正欲就寝。
“许久不曾射箭了，今天用力过勐，这臂膀好生酸痛。”
李世民转了转胳膊，呲牙咧嘴道，
“明儿起来，怕是要僵硬了。”
“你啊，就是太过于急躁，跟个猴儿似的。”长孙无垢白了他一眼，自然而然的上手为他按摩放松手臂。
一边按，一边道：
“教育孩子也是一样，承乾今天虽然提得要求有些荒唐，但身为父亲，你干嘛上去就一顿噼头盖脸的骂？”
“你瞧听明那样教育，不是挺好的么……一番话语，就能让承乾主动认识，主动放弃。这可比的粗暴辱骂要来得强多了！”
李世民撇了撇嘴。
“当时听这小子提出要求，朕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不爽道，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太子么？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要知道，朕先前是如何渴望太子之位，是如何求之不得！这小子轻轻松松便坐上了这个位置，却一点事儿都不懂！”
“好啦！”长孙无垢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给李二疼得嘶呜不已。
“承乾毕竟还是个孩子！需要耐心的教导，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长孙无垢哼道，
“我看，你对李恪就没那么严格，平日里赞赏鼓励之词也不少。”
“怎么，到了我的骨肉身上，就变了脸了？”
“李二凤！我可得说说，你不能对咱的孩子区别对待，得一视同仁！”
此刻的她，分明显露出了母仪天下之威，颇有几分母虎啸山林的气势！
李世民：“……”
“你这话说的……朕又不是偏心。”
他眉头一竖，反驳道，
“你看朕对青雀，不是更疼爱吗？”
“只是承乾他不一样，他是朕的继承人，是大唐将来的皇帝！这偌大的江山都要交到他的手中！”
“不严格点，行吗？”
“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必须比别的孩子更优秀，更懂事，更有能力才是！”
李二说这番话，可谓是理直气壮。
然而，长孙无垢却是轻叹了一声。
“一昧的给予压力而不给他鼓励，会把孩子压垮压变形的。”
她轻声道，
“有些东西，我身为母亲，身为女人，不懂，也给不了他想要的。”
“好在，他还有师父疼他……”
李世民脸色一黑。
“听你这话的意思，朕这个当父亲的，似乎很差劲啊？！”
他不满的问了一句，旋即挥手道，
“……行了行了，朕以后会注意的。”
“总体来说，他今天的表现朕还是挺满意的，展现出了太子该有的风采！这一回，估计大臣们都要对承乾刮目相看了！”
“不过，清泉这个安静姑娘也能答的这么好，朕倒也着实有些意外……”
提出“贞观”二字后那的那番话语，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甚有几分惊艳！
“是啊，我也没想到。”
长孙无垢亦是颔首道，
“这丫头，胸中有丘壑，很有几分智慧，将来嫁人，必定是一位贤妻良母。”
李世民眉头一挑。
“说起来，清泉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他喃喃道，
“可惜了，若是听明那小子愿意，朕二话不说就把清泉许给他，多好的一对璧人呐！”
“可既然他不愿，朕也不能强求。”
“你说说，将她许配给谁为好？”
朝中这些重臣，基本都是壮年之士，早已成家立业。
要选女婿，也只得从他们的子嗣中选取。但天策功臣们的儿子们年纪又还太小。
倒是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等武德旧臣的儿子中，似乎有年龄合适的……
“我以为，应该暂且搁置。”
长孙无垢沉声道，
“听明的钱庄现在筹备的不错，就快开业了，我本就打算让清泉去打理钱庄生意，练练理财之能。”
“若表现出色，我还想让她执掌内库，管理宫中财政。”
“若早早嫁人，岂不可惜？”
“再说了，让她去钱庄跟听明多多相处，说不定就能培养出感情来，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纵然再沉熟稳重，总归是血气方刚！”
“晚上对账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再教清泉一些法子，让她主动一些，我就不信……”
话音未落，她的嘴角已然是微微上扬。
李世民：“？？？”
“你想干啥？！”
他瞪眼道，
“观音婢，你好像很会的样子啊！朕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好家伙，老婆这是要搞事，强行撮合这俩啊！
“臣妾很会吗？”
长孙无垢一脸无辜的道，
“可能……这便是身为后宫之主，天生便该有的能力吧？”
李世民：“@#￥%……&@！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放眼大唐朝廷，谁敢不给徐部尊面子？！
这一刻，李二丝毫不怀疑长孙无垢管理后宫的能力。
“咳，既然清泉你要留用，这事儿朕不管了……”
李世民干咳一声，扯开话题道，
“对了观音婢，裁撤宫女的名单都拟定好了么？”
今天白天说起搬迁的事儿，他虽给否决了，但心中其实一直记着。
两仪殿，是早晚要入主的！
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
“嗯，差不多了。”
长孙无垢起身从柜中抽出一沓纸来，将其递给李世民，道，
“喏，全在这里。”
李世民：“？！”
“这么多？”
他一眼望去，名单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的名字，这叫他不禁有些咂舌。
宫中宫女的冗余，竟已到了这个程度了么？
“是啊，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我都吓一跳。”
长孙无垢感慨道，
“除去平日里使唤的那些奴婢，最起码有三千人无事可做，若是裁撤的极限一些，甚至可以裁撤五千人！”
“当然，其中有一些已经无家可归，这部分人多数都愿留在宫中。我亦不会裁撤他们。”
“陛下，臣妾以为如此多的宫女，一口气全部放出宫去不妥，应该一批批的释放。”
“第一批，就让那些归家意愿最为强烈的先出去，如何？”
李世民颔首。
“第一批你打算放多少？”他随口问道。
“一千五百人。”
长孙无垢应道，
“东宫这边一千，父皇那边五百。”
“此外，我会安排一批新人入驻两仪殿，确保父皇的规格，他那边顶多就是换了一批人，人数暂时是不减少的。”
“如此一来，父皇应该也不会太过不满。”
李世民闻言，欣然点头。
“你思虑的很周到嘛……”
他赞许了一句，旋即摇头叹道，
“说实在的，涉及到父皇他老人家，朕处置起来真的是要慎之又慎。”
“朕和他老人家的关系本就有些微妙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生出怨恨的情绪来，否则……我李世民便是天底下最不孝的逆子了！”
“慢慢来，缓缓来吧……”
“哪怕东宫这边的人员多裁撤一些，也要保证父皇的生活质量。”
听得出来，李世民还是寄希望于李渊能够主动意识到问题，而后自己搬出。
若是父子俩争起来，便太难看了……
“放心，臣妾心里有数。”
长孙无垢轻声宽慰道，
“这不是一日一时能做成的事儿，得潜移默化着来。”
“时机成熟之时，派遣裴寂、萧瑀等父皇旧友去提点几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且不说这些了，二凤，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
数日后。
铛铛铛！
随着锣声响起，长安坊市又迎来了热闹繁华的一天。
哧熘，哧熘！
徐风雷坐在小摊上，畅快的吸着羊肉汤，只觉得一股暖意涌向四肢百骸，浑身那叫一个舒坦！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工部侍郎阎立德。
只见他神色肃然，汇报道；
“部尊，这几日工部事物不少，好些地方都动工了。”
“其一，长安城外的防御工事都拆除了，兵器铠甲也尽皆入了武库，属下已经清点过了，不曾有纰漏。”
“其二，皇宫有缺漏处需要修缮，户部已经爽快拨了银子，要求在年前做好，属下也安排工匠进宫了，若是不下雨的话，估摸着一个多月便能弄好。”
“其三，黄河流域有几道堤坝需要加固……”
“其四，岷江都江堰需要维护，这是陛下点了名要做的事儿……”
“其五……”
阎立德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把这几日来工部堆积的事物详细的汇报了一通，并说明了自己的处理措施。
而徐风雷则是咕冬咕冬的干了一碗羊汤。
“伙计，味儿不错！”
他笑着招呼道，
“再来两碗，给这位兄台也上一碗，多加点胡辣子！”
“好嘞！”店内伙计高声一应，麻熘的吩咐后厨盛汤，撒上一撮胡椒粉。
别看这小摊小贩，这一个早上的销售额可不低！
“部尊……”
阎立德咽了咽口水，还欲再说，却见徐风雷摆手道：
“好了好了，你办事我放心，以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别来烦我。”
“说渴了吧？来来来，喝汤喝汤，这羊是突厥草原上赶下来的，味道鲜美无比，尝尝！”
咣！咣！
两碗羊汤砸在了桌上，伙计嘿笑道；
“两位客官慢用，还有需要的言语一声，马上送到！”
徐风雷指了指面前的羊汤，笑吟吟的望着阎立德。
“好，好吧……”
阎立德无奈，只得端起碗快，夹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
“呕……”
下一秒，他差点吐了出来！
“这好重的膻味儿啊！”阎立德睁大眼睛道。
“哈哈哈哈……”
徐风雷大笑道，
“就好这股子膻味儿，要是没有，我还觉得不好吃呢！”
“喝着喝着就习惯了，相信我，你也会爱上这股味道的。”
阎立德：“……”
我信你个鬼！
这位部尊大人，就没啥靠谱的时候！
心中虽这么想，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只得捏着鼻子，小口小口的喝汤。
那肉，他暂时是不想碰了……
“工部的活儿繁杂，我呢，也就拿个总把。”
徐风雷澹然道，
“具体的事儿，都要靠你，还有下面的同僚去做。辛苦你们了。”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管，要是有谁敢卡咱工部的活儿，你就直接来告诉我，不管是三省还是六部，都不要怕，我出面干他们！”
阎立德心中一松。
“有部尊这句话，下官心里踏实多了。”
他连道，
“在工部做事的同僚们都懂，不怕工程浩大繁杂，就怕被别的部门挤兑，特别是户部。它把钱粮一卡，咱只能干瞪眼。”
“如今有部尊在，这样的事儿再也没出现过！我大唐朝廷，谁敢不给部尊这个面子？现在呐……下官和同僚们做事，也舒心呐！”
不动声色的，又是一波马屁拍上。
“嗯。”
徐风雷欣然一笑，道，
“那是自然。”
“且不说公事了，说说私活儿。”
“我那风雷钱庄，置办的如何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上元节前开业，疯狂嗑药的李渊……叫朕陛下！
阎立德嘬了一口羊汤，从怀中取出一张设计图来。
“禀部尊，店铺已经清场，那西域胡商也已经收拾包裹离开长安了。”
他将图纸递给了徐风雷，沉声道，
“这是属下按照部尊的要求所绘制的设计图。”
“按照您所说的，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约而不简单。所以属下整体的设计走的也是简约风，除了必要的，如柜台、银柜、接待室等设施之外，其他一切繁杂的东西都没有！”
“您瞧瞧？”
徐风雷接过设计图一瞧。
“好家伙，你这画得很立体啊！”
他忍不住赞叹道，
“一目了然，不错不错！不愧是阎氏兄弟，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对了，你弟弟是叫阎立本，是吧？他最近在干什么？”
阎立德微微讶然。
“部尊竟知晓舍弟的姓名？”
他应道，
“舍弟先前在天策府供职，现任刑部郎中。”
“说到画艺，属下可是远不及他啊！”
徐风雷微微颔首。
那是自然，阎立本可是后世闻名的绘画宗师，比你的名头可要响亮多了！
“如此才能之士，在刑部当一个小小的郎中可惜了。”
他道，
“这样吧！你回去以我的名义给吏部打个折子，把阎立本弄到工部来供职。”
“有你们两兄弟在，工部的事儿便彻底不用我操心了。”
阎立德闻言，顿时一喜。
“谢部尊提携！”
他忙拱手道，
“舍弟若知，定然会喜笑颜开，他最钟爱的两件事，便是绘画和工艺。”
“能转调工部，必定能够发挥他的才能。”
老大一句话，老弟的仕途就由此转变呐！
“无需言谢，发掘人才，合理运用人才，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徐风雷摆了摆手，笑道，
“这设计图不错，就按照这样来吧！何时动工？何时竣工？”
阎立德闻言，略一思索。
片刻后，他方才道：
“属下调集工匠，这两日便可动工。”
“只是部尊说要上档次，那么用料上就一定要讲究，一些材料调配需要时间。”
“估摸着，紧赶慢赶，上元节前应该就能竣工。”
这工部尚书的活儿，自然是要调集一切资源去做！不但要做得精致，效率也得够够的！
“好！”
徐风雷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
“上元节那天，是长安最热闹的，开业的日子就定在那天！”
阎立德：“？？？”
上元节开业……那起码得提前七天竣工吧？
这一句话，又让工期缩短了整整一周啊！
“伙计，结账！”
徐风雷扔下一串钱，拍着阎立德的肩膀笑道，
“走，咱要干什么来着……哦对，去检查武库。”
“走吧走吧，立德啊，这马上过年了，你打算备点啥年货啊……”
“……”
坊市上张灯结彩，人们呼着气儿互相寒暄，三句话不离过年。
这天下彻底太平后的第一个春节，所有人的兴致似乎都很高，都在期待着名唤“贞观”的新年……
……
夜风呼啸。
太极宫，两仪殿内。
李渊的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
脚下，瓶瓶罐罐的皆是宫中珍藏的美酒，此刻皆倾倒在地，喝的还没洒的多。
“丹药，取丹药来！”
他带着几分醉意，挥手喝令道。
“是……”
一旁的奴婢神色慌张，在柜上寻觅着李渊所说的“丹药”。
可眼前红红绿绿的药丸一堆，她显然有些无从下手。
“快点！”
李渊不耐的催促道。
“是，太上皇。”
奴婢惊慌之色，只得随意取了几枚红丸，快步跑到李渊面前，递给了他。
然而下一秒——
砰！
“啊！”
婢女被推倒在地，惨叫了一声。
红丸散落一地。
“贱婢！你是想害死朕么！”
李渊恼怒道，
“朕喝了酒，怎么能吃这药？”
“你说……你是何居心！是不是要谋害朕的性命！”
此刻的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赤红着眼盯着挑衅他的猎物！
“奴婢，奴婢不敢，不敢！”
那婢女慌忙跪伏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抽泣道，
“奴婢是今天才来的，不知道陛下要吃什么丹药，所以拿错了！”
“奴婢绝不是有意谋害陛下，请陛下息怒！”
“呜呜呜……”
李渊听着这一声声的“陛下”，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这两个字，比“太上皇”仨字听着顺耳。
“新来的？”
他审视着面前的婢女，缓缓道，
“抬起头来。”
婢女战战兢兢地抬头，哭得梨花带雨。
“嗯……”
李渊微微颔首，道，
“的确是陌生面孔，朕没见过你。”
“罢了，不知者不罪，朕便饶恕你的过失了。”
“谢太上皇……谢太上皇！”婢女心中感激，连连磕头。
‘叫朕陛下！’李渊瞪眼低喝道，
“是，是！谢陛下，谢陛下宽恕！”婢女一激灵，马上改口。
李渊这才重新将身子倾倒在了躺椅之上，吩咐道：
“右边柜子里，黑色的药丸，去拿三颗来。”
婢女有了指引，麻熘的起身，将黑色药丸取来，颤颤巍巍的送到了李渊手里。
“金精老奴丸……”
李渊捏着药丸笑了起来，喃喃道，
“健脑添精益髓，朕没了你，还真不行……”
念叨了一句，他便将丹药送入了口中，伴着酒液吞咽而下。
只片刻间，那张苍老的脸便陡然容光焕发了起来！只是这种状态，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
太上皇嗑药的事儿，宫里人都知道，但谁也不敢出言劝谏。
纵然是陛下知道了，也只是叮嘱御医给予最好的药材而已，并未阻止。
“你既然是今天新来，朕便教你一些规矩。”
李渊摇晃着酒杯，缓缓道，
“免得以后冲撞了朕，一次两次朕赦你无罪，若冒犯多了，你便也没命活了。”
“知道吗？”
“是……陛下！”婢女连连点头回应。
“这第一啊，朕在喝酒的时候，你不能……”
“嗯？等等……”
李渊说了半句话，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他勐地看向身侧的奴婢，皱眉问道：
“怪了。”
“你是新来的……那朕用惯的那些旧奴婢呢？她们到哪里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荒唐李渊！折磨萧瑀，猜肚兜颜色？！
“奴婢……奴婢不知。”
婢女有些茫然的道，
“奴婢只是接到了内廷的吩咐，就到这儿伺候陛下您来了。”
李渊脸色一黑。
“你去，去把所有侍奉朕的奴婢全都喊来，都喊到这儿来！”
他冷声厉喝道，
“现在就去！”
“是！是……”婢女吓了一跳，忙应了一声，哆哆嗦嗦的起身而去。
李渊凝望着面前的酒杯，心中已有一股怒意滋生！
好啊！
好你个李世民，现在就开始给朕使绊子了是吧？
真是好儿子，大孝子！
片刻过后。
两仪殿内站立了上百个宫女，这些年轻女子全都是伺候李渊一个人的，而且还只是其中一班。
这样的宫女班子，一共有五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伺候太上皇的日常起居。
李渊走到她们的面前，这个瞧一眼，那个看一眼。
最终，他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些熟识的面孔，大多数都已经被调换走了，换上的这一批，几乎都是陌生面孔！
“你们都是今天新调来的？”
李渊沉着脸，问道。
“是。”众宫女起身道。
“呵呵，呵呵呵……”
李渊得到了回应，不禁冷笑了起来，他目中的怒色炽盛，已是忍不住厉喝道，
“滚，全都给朕滚！”
“把朕身边的人全换了是吧？这算什么？恶心朕？”
“干脆把所有人全都撤走，让朕一个人孤家寡人，自生自灭！饿死在这大殿之上！他李世民的日子过得岂不是更舒坦？！”
“滚！”
歇斯底里的怒吼之下，众宫女皆是一脸惶恐的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领班的宫女此刻赶忙出列应道：
“太上皇息怒，陛下并非是将您身边的奴婢都换走了，而是宫中现在正在裁撤宫女。”
“那一批宫女，都是归家意愿尤为强烈的，故而将她们都放出宫去了。”
李渊闻言，不禁一愣。
“裁撤？”
他不怒反笑，质问道，
“好啊……裁撤，既然要缩减人员，为何唯独从朕这边缩减，他李世民的东宫怎么不缩减？”
“怎么，朕身为太上皇，不配享受这等待遇了？”
领班宫女摇了摇头。
“太上皇误会了。”
她道，
“此次裁撤宫女总共一千五百人，陛下的东宫裁撤的最多，有一千人。太上皇您这边只裁撤了五百人。”
“此外，陛下还特意吩咐过，虽然人员裁撤了，但太上皇身边服侍的人不能少，原先是多少人，现在还得是多少人！”
“故而，您身边侍奉的奴婢总量并无变化，只是新人换了旧人而已……”
李渊：“……”
听完这番解释，他心中的那股子火，此刻却是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了。
裁撤的确是裁撤了，但李世民的一系列后续措施却也挑不出毛病来，反而还彰显了他的孝顺。
可即便如此，李渊的心中却还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不爽。
“……朕知道了。”
半晌过后，他方才挥了挥手，不悦道，
“那现在所在的这批奴婢，应该固定了吧？以后还会再裁撤么？”
“朕可不想频繁的调教奴婢，很累的！”
然而，这一问却是让领班宫女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
她如实回应道。
李渊眉头一竖。
这意思……李世民后续还会有措施？
他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不爽着，忽的听闻外头传来一阵通报：
“太上皇，尚书左仆射萧瑀求见。”
李渊脸色再度一黑。
“又是他！”
他尤为不爽的道，
“不见，不见不见不见！”
“让他滚，朕现在谁也不想看见，尤其是他！每次他来，都没什么好事！”
“朕厌恶死他了！”
这老小子，原先便站队秦王，现在更是完全成了李世民的人了，来拜谒准没好事！
李渊此刻心情极差，哪里还有心思对付他？
“遵旨。”
传话太监跨出了殿门。
而此刻殿外的萧瑀，早已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唉！看来，我在太上皇那，已经是一等一的讨人厌货色了……”
他不禁感慨道，
“可他哪里会知道，我这位老臣，才是真心为他好，想要他体面一些啊。”
“也罢，正如陛下所说，可能时机还未到吧……”
说罢，萧瑀便转头欲走。
而此刻，两仪殿内的李渊却忽的转头。
“叫他进来。”
他计上心头，突然改变了主意。
殿门外的萧瑀还没走两步，却听身后太监道：
“萧相公，太上皇请您进去。”
“嗯？”萧瑀勐地转头，露出讶异之色。
……
两仪殿内。
“太上皇，臣……”
萧瑀一番行礼过后，正欲开口叙话，却见李渊扔过来一个酒瓶子。
“朕不想听你废话！”
他不耐道，
“有话，喝完酒再说！”
“来，喝，咱们来猜拳，赌斗，反正不管怎么玩，谁输了谁喝！”
萧瑀：“……”
他被李渊这副姿态搞得有些云里雾里，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然是一杯酒下肚。
“咳，咳咳……”
这是烈酒啊！
“来，猜拳！猜丁壳会不会？”
“来，猜！”
“你输了，哈哈哈，喝！”
“……”
咕冬，咕冬咕冬！
李渊今天的赌运似乎很好，掌握主动权的他，一上来就数次斗败萧瑀，灌了他好几口！
“嗝！”
萧瑀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他有些迷湖的道，
“太上皇，臣……臣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喝不了那么多，喝不了……”
“您饶了我吧，嗝！”
萧瑀的酒量，在元从功臣里算是最差劲的那一档。
崇尚佛学的他，本身就喜爱素菜，不爱荤腥，更不喜欢饮酒。
李渊这喝的又是一等一的烈酒，不是那种饮料似的葡萄酿，他当然抵挡不住。
“不行！你既然来了，就得让朕尽兴！”
李渊不依不饶的道，
“不然你来做什么？”
“来来，再猜再猜，这回猜什么好呢？”
他的目光在殿内荡来荡去，忽的停留在了一位宫女的身上。
“就猜她！”
李渊一脸促狭的道，
“猜她肚兜的颜色！如何？哈哈哈……”
都二百九十七章 被逼无奈的萧瑀……不猜就杀人？我猜紫色！
萧瑀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太上皇说笑了，说笑了……”
他连连摆手道，
“怎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儿来？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
在萧瑀眼里，这番行为，已经不能称作是恶趣味了，简直是淫邪！
“是吗？”
李渊捻了捻胡须，漫不经心的道，
“在你眼里，朕已然是一个荒唐的君主，哦不，朕已经不是君主了，朕是太上皇，呵呵……”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戏谑，亦带着几分冷意。
“不不……微臣岂敢，太上皇乃是开国皇帝，绝对是英明睿断，举世无双的圣明君王！”
萧瑀心下一沉，忙拍马道，
“绝不是荒唐……”
李渊听着他的彩虹屁，神色却是越发戏谑。
“英明睿断，举世无双？”
他审视着萧瑀，质问道，
“那你告诉朕，为何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若朕真是举世无双，又怎么会成为这劳什子有名无实的太上皇？！来来来，你告诉朕！”
萧瑀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一段时间不见，李渊身上的怨气似乎更重了……
“那……那是太上皇您不愿争。”
他绞尽脑汁，方才应道，
“若是您非要与陛下争个高低，陛下也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登基。”
“可微臣知道，您心怀慈悲，不愿意见到大唐的无端内耗，这才放弃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将它交给了陛下。”
“您的这份胸怀，难道不是举世无双？你对家国大局的考量，难道不是英明睿断？”
好家伙，编完这番话，萧瑀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真特么的机智！这都能圆回来。
而此刻，李渊虽然是一时无言，神色却也缓和了几分，没刚才那么难看了。
“罢了！罢了！朕不想与你计较这些！”
片刻后，他再度捧起酒杯，肆意道，
“喝，继续喝！”
“你既然来陪朕，那咱们就不论君臣，只论朋友！不论政事，只论旧情！”
“猜吧，那婢女的肚兜颜色是什么，朕猜是红色！”
萧瑀：“……”
合着刚才说了那一堆，都白说了？！
见他沉默，李渊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怎么？”
李渊不悦道，
“朕如今已经使唤不动你萧大相公了？”
“连饮酒作乐，都不肯赏脸？”
“不，不是……”萧瑀神色为难，道，“微臣只是觉得，这样赌斗实在是有伤风化……微臣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让微臣无法……”
“哼！”
李渊眉头一竖，喝令道，
“你要是不猜，朕现在就叫人砍了那婢女！”
“荒唐……既然荒唐了，那就荒唐到底！”
“萧瑀，你猜是不猜？！”
一声令下，那被选中的婢女已然是花容失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上皇，不要，不要……”
她恐惧的望着李渊，连连摇头。
看向萧瑀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斥着哀求……
“紫……紫色。”
万般无奈之下，萧瑀只得闭上眼睛，胡乱猜了一个。
“哈哈哈哈……”
李渊大笑道，
“这才对嘛！来来来，掀开来看看，开奖开奖！”
那婢女脸色涨红，一脸的羞赧。却也只得屈服于李渊的强行命令下，掀开了衣服。
一件澹紫色的肚兜露了出来。
“哦豁。”
李渊挑眉道，
“萧瑀，你赌运不错啊！这回算你赢了！”
“朕喝一杯！”
“来来来，再来，再换一个！朕这边有上百个婢女，足够咱们喝几百杯了！”
咕冬。
他没有犹豫，直接一杯下肚。
萧瑀神色越发尴尬。
这样弄下来，若是传出去，他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了！
“太上皇啊，微臣觉得这样猜，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完全不靠水准，纯粹就是瞎猜凭运气而已。”
他心电急转，忙道，
“不如，咱们换个有意思点的玩法？”
李渊听到这话，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致。
“哦？”
他嘿笑道，
“朕平日在这空荡荡的两仪殿内，也没有人来陪朕，的确没意思。”
“萧瑀啊，你今天能陪朕来找乐子，朕很高兴。”
“你说吧！怎么玩儿？朕都奉陪到底！”
萧瑀微微一笑，指了指一盘的棋盘。
“手谈如何？输者喝酒。”
李渊撇了撇嘴。
“又是下棋啊，朕跟你下了那么多年，都腻味了。”
他懒散的挥手道，
“不下不下，没这个脑子，朕下不过你。”
“换一个！”
萧瑀忙道：
“陛下，这下棋只是其中一项游戏，后续臣还有许多点子，供陛下玩乐。”
“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夜微臣就陪您玩一夜，一定让您玩得尽兴，喝得尽兴！”
李渊闻言，眉头这才舒展。
“这话听得倒舒坦……”
他随意道，
“好罢！你喜欢下棋，朕便陪你再下他一局！”
“其实这些日子来，朕潜心钻研，也发现了棋路中的不足，正想找人试试手呢，你就撞上来了。”
“也好，就找你开锋！杀你个片甲不留！”
此刻的李渊，那么的普通，却又那么的自信。
“遵旨。”
萧瑀心中一喜，连忙摆盘。
太上皇愿意下棋，便到了他熟悉的主场了。
下棋不像猜肚兜似的，一下子就能定出胜负来，一炷香能猜一百个，喝一百杯！
棋，得慢慢下慢慢磨，往往一盘棋就得下一个时辰。
而在棋盘上，心神也更沉静，纵然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也不至于惹毛李渊。
啪嗒啪嗒。
“陛下请。”
萧瑀摆好棋盘，笑吟吟的道。
李渊也当仁不让，直接取来黑棋便落下一子。
啪嗒，啪嗒！
两人纷纷落子，但频率却不快。
“先前陛下喜欢下快棋，如今的棋风，却是稳健了不少啊！”
萧瑀望着棋盘上的路数，由衷的赞誉道，
“稳扎稳打，毫无破绽！”
“果如您所言，棋力大涨！”
这话一半拍马屁，一半却是真心话。
李渊这急躁的棋风一收敛，没了那么多辣眼睛的破绽，水平自然上升了几个档次。
“呵呵……”
李渊捏着黑子，澹然道，
“朕忽然觉得，输了喝酒没意思。”
“不如这样，咱赌的大一些，如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朕不能输不起……李渊让出两仪殿！
萧瑀欣然点头。
“太上皇想怎么赌？”他问道。
李渊呵呵一笑。
“若朕赢了，你便无条件答应朕一个要求，无论朕要求你做什么，都不准拒绝。”
他道，
“反过来也一样，朕亦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是朕能够办到的，朕便一定办到！”
“如何？”
萧瑀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喜。
这太上皇怕是活在梦里，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呢，他倒是自己亲自送上门来了！
“好！”
萧瑀当机立断，爽快答应道，
“太上皇的赌局，微臣应了！”
“请您继续落子吧！”
啪嗒。
李渊再度扔下一枚棋子。
萧瑀的神色也变得无比的认真，每次落子之前，都斟酌良久，生怕有一步走错。
“萧瑀啊，你似乎很在意这场输赢啊？这一丝不苟的模样……真是无趣。”
李渊似笑非笑的道，
“能跟朕说说，你若赢了，想让朕帮你干什么吗？”
“事先说好，升官发财，荣华富贵什么的你来指望朕，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其他的忙，朕也难帮你太多。”
“说到底，太上二字，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称号罢了。”
虽然有几分醉意，但李渊也有清晰的自知之明。
萧瑀这严肃认真起来，纵然自己棋力有所长进，也不是对手，虽然才下到一半，但颓势已显。
自然……也就没了兴致，他反倒对萧瑀的动机十分感兴趣。
不料，萧瑀听到这话，却是忽然噗通一声，跪伏在了李渊的面前！
“太上皇，实不相瞒，微臣此来，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拱手行礼道，
“但您听了，一定会无比的震怒！所以微臣……迟迟不敢开口！”
“可现在，您要微臣说，那微臣可就说了！”
李渊露出颓然之色，摆手道：“……说吧说吧！朕也料到你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微臣敢请太上皇搬出两仪殿，往偏殿居住！”
萧瑀恭声道，
“两仪殿乃是皇宫正殿，是天子居所！您虽然贵为太上皇，却不能长久居住于此地。”
“否则，便是乱了礼法！”
砰！
李渊勐地起身，一串念珠砸在了棋盘之上！
“萧瑀！”
他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
“狗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是开国皇帝，如今皇位也被夺了，权力也没了，就剩下这个住了九年住惯了的两仪殿，他李世民也要夺走？！”
“呸！”
“还一片仁孝之心！恶心，朕现在想到他那假惺惺的模样，就犯恶心！”
“你说，是不是他叫你来的？！”
萧瑀摇了摇头。
此刻李渊的暴怒，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故而，他也有所准备。
“不，太上皇，臣不是为陛下而来，而是为您而来！为大唐的江山社稷而来！”
萧瑀言辞恳切的道，
“您应该搬离两仪殿，原因有三。”
“其一！天子当居正宫，这是正道！如今陛下偏居东宫，身为皇帝却占了太子的宫廷，那太子该往哪里去？一切都乱了套，这不是一个王朝该有的样子。”
“其二！朝廷大臣们来来往往，觐见皇帝，却只能在东宫觐见，就连召开大朝会都只能在狭小的东宫召开，这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啊！这会沦为天下笑柄的！而后世史官若是记载此事，后人若是评价此事，您觉得他们会认为这是谁的不是？”
“我的太上皇喂！您若不顾及身后之名，自然可以一意孤行！但微臣知道，您是一定想当体体面面的圣明君主的！此般行径，绝对会成为您的一个污点哇……”
李渊听完这番话，重新做了下来。
心中虽然依旧暴怒无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萧瑀说得，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现在他是可以任性妄为，但等盖棺定论之后，后世的评论可就不饶人了哇！
世人都会觉得李世民是仁孝之君，而他则是那个不懂事的，无理取闹的人！
这样的评价，李渊可不要！
但若现在就这么让出去了，他心里也不甘呐！
“当初，朕便和李世民说过，要把这两仪殿让给他，是他自己说承受不起的。”
李渊神色难看，道，
“如今，你却又来这般说辞。”
“到底是要朕怎样！”
萧瑀见他语气稍稍和缓了下来，心神不禁放松了几分。
总算！最容易失控的阶段挺过去了，他的这番话算是起作用了！
“太上皇啊，陛下当然是仁孝的，他也是心甘情愿在东宫理政的，但您应该明事理啊……”
萧瑀力劝道，
“微臣以为，您应该主动把两仪殿让出来给陛下，这样陛下绝对会感激您，他一定会给您更大的回报！”
“前阵子微臣还听说，陛下想给您修建一所豪华的大宫，用于养老，所耗费资材颇厚，被工部尚书给顶了回来，虽然这桩事没做成，但陛下对您的孝心，却是日月可鉴呐！”
“微臣愿跟您打赌，若您主动退出两仪殿，陛下一定会下定决心，为您修建一座大宫！纵然朝中有阻力，他也一定会全力推行！”
李渊听到这话，神色一动。
“还有这事？”他讶异道。
这倒是没听说。
‘千真万确，绝不是微臣胡编乱造！’
萧瑀正色道，
“太上皇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召人来问！陛下的旨意和工部尚书徐风雷的驳回奏疏，都有所封存，是有记录在桉的！”
李渊：“……”
这下，他陷入了沉默。
显然，萧瑀的话，李渊信了几分，对于李世民的那股愤怒和怨气，自然也消散了不少。
“陛下，先前微臣劝您退位，是为了您的体面。现在让您让出两仪殿，亦是为了您的体面呐！”
萧瑀诚恳道，
“通明达理，父子和睦，太上皇，您应该展露给天下人一派和谐景象，如此一来，对您千秋万代之后的圣明评价……亦有利啊！”
轮番的力劝之下，李渊的目中，终于露出了动摇之色。
“……罢，罢，罢！”
他勐地一挥手，喟然长叹道，
“你说得……有理。”
“朕决不能当一个无理取闹的昏聩之君，那岂不是更显得朕输不起了？”
“你回去告诉二郎，朕，会把两仪殿腾出来，叫他给朕安排新的住所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贞观元年第一天！国公争相上门拜访！
大唐建国的第十个年头，帝国终于迎来了新的年号——
贞观！
天地之道，贞观者也。皇帝李世民颁布《改元贞观诏》，宣布这座天下正式进入他李世民的时代！
而他要做的，便是审观天下，拨乱反正，践行正道！
元年元月，大年初一。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鞭炮声儿从夜里开始就没断过，朱雀大街上，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纷纷拱手致意，气氛热闹非凡。
徐风雷坐在家中小院里，手里捧着经卷，享受着安静，仿佛听不到外头的喧嚣。
“先生，新年新气象，恭喜恭喜！”
婢女小紫上前，将一盘点心摆在桌上，笑吟吟的道，
“您不出去瞧瞧吗？外面可热闹啦！”
“官府发了通告，今夜还不宵禁，晚上还有灯会呢！今天若是不出门，可就得等到上元节了！”
徐风雷闻言，却是微微转身，侧着身躯靠在躺椅之上。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懒洋洋的道，
“我这人呐，从来不爱凑热闹，越是热闹的地儿，我越不爱上去瞧。”
“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去逛逛，难得的太平盛世——”
“这样吧！今天就放你们一天的假，去账房那取一锭银子，当一回小姐，纵情玩耍去吧！”
一锭银子，便是五十两！
纵然是寻常的富家小姐，身上也没这么多银子。
这几个婢女得了赏银，那的确是比小姐还阔了。
“谢先生赏赐。”
小紫闻言，喜上眉梢，转而却是摇头轻笑道，
“不过，奴婢们今日可没空出门玩耍，您在这儿偷闲，前厅那边拜礼的门槛可都快踏破了！”
“也就奴婢跑来伺候您，其他姐妹们都忙得不亦乐乎，在清点年货呢！”
徐风雷：“？！”
“拜礼？”
他放下经卷，起身讶异道，
“我怎么不知道……”
小紫撇了撇嘴。
“您啥也不管，当然不知道了，要不是我们几个忠心，您这偌大的家业早就被人搬空咯！”
她轻哼道，
“要奴婢说呀，这府上也该有个主母，许多事情，奴婢们不好做主，若是有贵客登门，您不乐意出面，那咱们也没资格接待呀……”
徐风雷闻言，不禁愕然。
“咳……我不管事，的确辛苦你们了……”
他讪讪道，
“至于主母不主母的，那也得看缘分。”
“缘分不到，不可强求。”
要说徐风雷完全是没有人类感情的机器，没有情欲，那是放屁。
但在他眼里，妻子是灵魂上的伴侣，是任何掏心窝子的话都可以说的人，若是面对妻子还藏着掖着，那还不如不娶。
可惜的是，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
大唐女子，没有人能够接驳上他的频道。
既如此，单着才是最优解。
说起来，他贵为徐国公，享受封邑1500户，还真是个单身贵族哈！
“嘁，什么缘分不缘分，先生只怕是看不到凡尘俗世的女子，眼睛瞅着天上的仙女呢！”
小紫揶揄道，
“若您放开话去招亲，愿意嫁给您的女子，怕是能绕长安城一圈哩！纵然是公主，都愿意嫁给您哩！”
徐风雷：“……”
“好了好了，不许再胡说了！”
他笑骂道，
“你这奴婢，真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没大没小！想受罚是不是？”
小紫见状，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在天策府的时候，大先生就待她们很好，如今熟络许多，更是知道徐风雷的脾气，断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罚她。
正闹着，却见一蓝衣婢女快步而来，行礼道：
“先生。”
“吴国公尉迟将军亲自登门拜年来啦，奴婢不敢招呼，请您去接见。”
徐风雷闻言，眉头又是一挑。
好家伙，这位真是重量级了……尉迟恭这家伙都亲自拜年来啦？
自己有那么大面孔吗？
心中想着，他旋即便吩咐道：
“好，叫他稍等一会儿，我更衣便去。”
“对了，帮我准备一份厚礼，晚些时候送到他府上去。”
朝廷不是打打杀杀，朝廷是人情世故！
人家都亲自登门拜访了，自己要是不还礼，那便是不会做人了。
“是。”
小紫乖乖点头，转身离去。
备厚礼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如今的徐国公府啥都缺，就是不缺钱！
咱徐大先生光是得的皇帝赏赐，都够好些年的开销了！
……
府上厅中。
尉迟恭领着儿子，大马金刀的坐着。
吭哧吭哧。
带来的儿子嚼着甘果，吃得是不亦乐乎。
啪！
他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的脑袋上，瞪眼道：
“瓜娃子！你干甚呢这是！”
“一点礼数都没有，知不知道这是你徐伯伯的府上，咱们是来做客的！不是自己家里！”
“你瞧瞧，那一盘贡果都快吃完了，也不知道给老子留点！”
尉迟宝琳有些委屈的嚼了两下，而后巴巴的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了老爹。
“爹，您吃，您吃……”
他可怜兮兮的道，
“孩儿不吃了……”
“哼！”尉迟恭冷哼一声，夺过甘果扔进了嘴里，方才训斥道，“这才像话！老子可告诉你，待会儿在你徐伯伯面前，收起你的熊样子！别像个呆头鹅似的！你徐伯伯喜欢聪明有灵气的孩子，知道吗？”
尉迟宝琳连连点头，道：“孩儿谨记，谨记！”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又再度落在了盘子上，口水咽个不停。
“哈哈哈哈……老黑啊，你也知道少师喜欢有灵气的孩子？那你把你们家宝琳带来干啥？自取其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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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浓郁的戏谑，
“就你家宝琳，跟个小熊犊子似的，人家少师能看得上吗？”
“还是趁早回去吧！哈哈哈……”
人虽未至，嘲讽先到！
尉迟恭听到这话，那张本就黝黑的脸变得更加黑了。
“程咬金！”
他咬牙切齿的瞪眼道，
“你特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今天元月初一，你来凑什么热闹！”
来人，正是尉迟恭的老对头程知节。
只见他笑吟吟的进了厅内，手里亦是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
男孩看到尉迟宝琳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叫道：
“宝琳，你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