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皇后的股本，一万两黄金！徐风雷懵了
这旷工半天，徐风雷在阎立德的引领下，拍板定下了西市的三间铺子，京兆府旁的一间大宅院用于改造为仓库。
这一圈逛下来，已然到了晚间，以至于本想去瞧瞧的城南，最终也没去成，只能等下回了。
“部尊，下官还要回工部处理事务，先告辞了。”
阎立德立于徐府门前，拱手道。
“难为你了。”
徐风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陪着我这跑了大半日，又是下定金又是拟契约的，堂堂工部侍郎，倒成了给我跑腿的。”
“回去还得连我那活儿一起干，辛苦辛苦……”
说着说着，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不是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太过于“甩手”了哇？
“无妨……”
阎立德玩笑道，
“下官也习惯了，无非就是回去再通宵一夜罢了。”
“虽为工部侍郎，却有尚书之权，有需要其他各部协调的事儿，顶着您的名头，谁敢说个不字？”
“自您上任以来，下官在工部干得可叫一个得心应手，累是累了点，但好歹不受气嘛！”
徐风雷闻言，不禁莞尔。
嘿，这小子还真会来事儿！说话中听。
“好好干！”
他赞许道，
“你的功劳苦劳，我都记着呢，将来我退了，这位置就是你的。我会向陛下保举。”
人家都这么尽心尽力了，总得画个饼吧？
“谢部尊提携。”
阎立德赶忙道，
“朝中能臣众多，下官也不求官至尚书，只求在这侍郎任上不出岔子便是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几辆宽大马车接踵而至。
“少师。”
马车上的车夫下了马，朝着徐风雷拱手道，
“娘娘说给您的东西，末将送来了。”
阎立德定睛一瞧，心中顿时一惊。
这大车连绵，起码有个七八辆啊！赏赐这么多？
再一看那车夫模样，更是心神一颤。
这位，可是禁军统领常何啊！开国伯爵！
皇后娘娘赏赐部尊，禁军统领亲自送货上门……
乖乖，好大的排场！
“是常何啊。”
徐风雷上前打了声招呼，笑道，
“别来无恙？”
“最近事儿忙，都没时间联络你。”
“什么时候有空，咱喝一杯，你把马周带上，他是出了大力的，可不能隐姓埋名呐。”
自玄武门事变之后，李世民便将原先的情报组织改组，暗中成立了百骑司，作为御用的暗中监察机构。
原来的班子中，有一批人已经被暗中处理，老人剩下的不多。徐风雷和长孙无忌也已然不是首脑，现在的首领不知道是谁。
当然，徐风雷也懒得再去管情报工作，搞一些阴谋啥的。
自然而然的，跟常何这条线也就断了。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派他来送货。
“哈哈哈……少师说笑了。”
常何朗声笑道，
“末将区区一个统领，岂敢与少师坐饮？”
“若有机会，咱在陛下的宴会上，倒是一定要敬您几杯，谢您的提携之恩。”
“至于马周，陛下没提起，末将也不敢贸然举荐，少师您也请不要举荐，这是马周自己的意思……狂生嘛，总归是有几分自己的脾气在的。”
徐风雷眉头一挑。
这老小子，倒是够谨慎。
知道自己职责敏感，不能与朝中大臣来往太过密切，竟然连跟自己喝杯酒都不愿了。
准确的说，是不敢。
“……好。”
他澹笑道，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以他的才华，很快就会被陛下发现和重用。”
“这块宝贝，你就先养着吧。”
常何点了点头，旋即一拱手。
“好，少师，末将还有戍守之职，不能久留，就先告辞了。”
他略一行礼，转身便离开了。
只留下几十口大箱子，还有一脸为难的众仆从。
他们尝试着搬，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那木箱还是纹丝不动啊！
“部尊，这位常何将军够谨慎的。”
阎立德小声道，
“说话滴水不漏啊……”
徐风雷洒然一笑。
“谨慎一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他沉吟道，
“当今陛下虽不是多疑之人，但身为宫中禁将，当一个孤臣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常何是个聪明人，或还有得升迁。”
阎立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武将都能如此……下官也要好好学学才是。”
他应了一句，旋即看向那一群面红耳赤搬箱子的仆从，有些好奇的道，
“部尊，这皇后娘娘赏赐的是什么呀？竟如此沉重？”
徐风雷转而将目光落在了木箱之上。
“无非是金银财帛，身外之物罢了。”
他负手而立，云澹风轻的道，
“你去吧，再晚点，宫中要上门闩了。”
“是。”阎立德自觉多嘴，忙点头称是，行礼而遁。
“不要急，慢慢来，别磕碰坏了。”
徐风雷吩咐道，
“都搬到内院里去！今晚给你们加餐吃肉！”
“是！”仆役们听到有肉吃，一下有了干劲。
咬着牙，脸上暴着青筋，六个人合力扛着一口大木箱，吭哧吭哧的进了府内。
……
是夜。
徐风雷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干着饭，麦饭上盖着几片油炸过的酥肉，嚼的那叫一个香。
“小紫，小红。”
他吩咐身旁侍女道，
“你们几个把院门关上，然后把这些箱子打开。”
“是。”
几个奴婢健步如飞，先是将门闩上，而后便将木箱上的封条揭去。
啪嗒！
啪嗒啪嗒！
几口大木箱，在同一时间被打开！
唰！
徐风雷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24K钛合金眼都快被亮瞎了！
“金……金子！”
“这一箱全是金子啊！”
“这一箱也是，那箱也是，全都是金子，都是金砖！”
“啊……”
几个奴婢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好几大箱子的黄金，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她们这辈子……不，十辈子百倍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呐！
徐风雷：“？！”
他以为箱子里装的全是白银，所以才会这么沉……没想到，竟然不是银而是金！
“打开！全部打开！”
他忙道。
一声令下，所有箱子全都被打开。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块块码的金砖，在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徐风雷睁大了眼睛：“@#￥%……&@！
这便是皇后娘娘的“股本”？
乖乖，一万两黄金的股本？！
一时间，徐风雷竟然有种想上前抱住那几口大箱子的冲动，然后大叫：“额滴，额滴，统统都是额滴！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畜之道！皇子公主下地去干农活？！
东宫。
如今的诸位皇子公主，已然有了诸多的老师，教授他们诗、书、礼等。
但总师傅，自然还是身为太子少师的徐风雷。
而《易经》，依旧是教学的核心。
两年下来，他不过是把六十四卦快速的给众学生们过了一遍而已，可其中的精髓内涵，完全值得反复讲反复剖析。
故而，徐风雷得空的时候，还要要抽查众弟子的功课。
“恪儿。”
徐风雷坐在椅上，点名道，
“许久未曾点你的名儿了，说说小畜卦罢。”
李恪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因为他是“插班生”，学的比兄弟姐妹们稍慢些，故而师父很少点他的名。
但这两年来，他修习刻苦，自认为已不输他们，只是缺展露才华的机会！
被点名，别人或许会紧张，他却是欢欣鼓舞。
“是，师父。”
李恪起身，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小畜卦，上巽下乾，风在天上，为水地比卦的序卦。”
“人相亲比，则会聚积，小畜卦说的便是外顺内健的聚积之道。”
徐风雷微微颔首。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那会儿李恪还没有拜他为师，看来是很刻苦的抄了笔记的。
不错。
“继续。”他示意道，“说说身处小畜之时，该如何为人处世。”
李恪点了点头，口若悬河：
“小畜卦，唯有六四宰位为阴，其余皆为阳刚。下卦为天，上位为君。”
“一个人夹在中间，上下皆为刚健者时，应该如巽风一般柔顺，师父说过，天地间最阳刚之人或事，唯巽能止，天已至高，风还在天之上吹拂。”
“君子处小畜之道，小则研习文章、才艺，大则钻研经世之学，以柔顺处之，能抑众刚……”
“……”
看得出来，这小子功课做得很细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越说越起劲，甚至还加了一点自己的理解进去，听得徐风雷是津津有味。
难怪这小子会被李二说“英果类我”！
可惜了，他若是长孙无垢所出，李承乾还没那么容易当上太子，承乾的性子里，总归还是有几分阴柔，智慧有余，活泼不足。
片刻过后。
李恪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恭敬道：
“师父，孩儿讲完了，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师父指教。”
徐风雷赞许的点了点头。
“讲得很不错了。”
他笑道，
“外顺内健便是积，如今的大唐，无论是天道、君臣、百姓，都处于这样的一个阶段，慢慢积蓄，为将来的繁盛打下坚实的基础。”
“如今金秋时节，正是丰收的时候，若是以往，还能带你们出去瞧瞧，看看农忙时候的老百姓是怎样的。但现在出宫比较麻烦……”
听到“出去瞧瞧”几个字眼，众孩子的眼睛都是亮了起来。
“出去玩出去玩！”
“师父，我要出去玩！带我们出去玩嘛！”
“先前是闷在弘义宫，现在又闷在东宫，孩儿都快闷死了！您带我们出去逛逛嘛！”
“……”
几个小屁孩围住了徐风雷，念叨个不停。
徐风雷：“……”
得，早知道不说这话了，把他们的瘾儿给勾起来了！
不过，这两年来为了筹备玄武门事变，确实把孩子们都闷坏了，连长安都没出去，天天就待在家里。
宫廷虽大，哪有世间繁华？
“好了，好了。”
徐风雷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身为皇子公主，你们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不知民间疾苦，久而久之，便脱离了群众，便是亢龙有悔了。”
“是该带你们出去逛逛，增长一番见闻。”
“这样吧……为师给你们父皇打个折子，这几日得空，带你们出去逛逛吧！”
“好耶！”众孩子们的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除了李清泉以外，其他几个都快要跳起来了！
憋闷了两年，终于可以出去撒欢了！
正乐着，却见李世民与长孙无垢帝后二人携手而来，一脸的好奇。
“什么事儿，给你们乐成这样？”
李世民上前笑问道。
这东宫到底是小，平日里在显德殿忙完了政务，他就熘达到后面来，没走两步路，便能跟孩子们亲热。
“拜见父皇，母后！”
“拜见父皇母后，师父说要带我们出去玩呢！”
李世民眉头一挑。
“出去？”
他转头看向徐风雷讶异道，
“你要把他们带哪里去？”
“正值秋收，带他们去长安郊外逛逛，看看农忙时节的百姓是如何过日子的。”徐风雷澹笑道，“深宫大院，锁住了他们的行动，也锁住了他们的阅历，一个人真正要成长，光看看、听听、学学还不行，得历练，得磨炼。璞玉也得靠打磨嘛。”
李世民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承乾他们从小就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百态，将来若是秉政，必然是不行的。”
他略一沉吟，忽的挑眉道，
“……朕看这样吧！朕这两天就累一些，把政务都处理完，咱挑一个好天气，一同出行，去郊外助农助桑如何？”
“观音婢，朕记得皇后是每年都要助桑的对吧？”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
“是，臣妾正打算和陛下说这事儿呢。”
她笑道，
“父皇不立皇后，自大唐立国以来，这规矩倒是荒废了。”
“臣妾以为，应当积极助农劝桑，陛下和臣妾若为表率，民间百姓自然会欢欣鼓舞，更有干劲。”
李世民连连点头。
“好，好，就这么定了，朕马上安排礼部敲定此事。”
他转而看向李承乾等人，沉声道，
“正如你们师父所说，纵然是一块璞玉，也要磨炼！”
“这回，你们可不是去玩，而是要去帮助百姓秋收，和父皇一起打谷子剥麦子，把这些最基本的农活儿给学会！”
“都听到了吗？”
一众小屁孩闻言，皆是兴致勃勃。
“听到了！”
他们异口同声的道。
徐风雷见状，心中不禁暗笑。
这帮孩子，恐怕还不知道“打谷子剥麦子”有多辛苦，还以为就是一桩新鲜事物呢！
等着吧，到时候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二百七十二章 皇帝出游助农，天人感应要不得！
数日后。
皇帝自朱雀门出，行至长安城门之外。
没有金色的华盖龙辇，也没有浩浩荡荡的仪仗队。
这次，李世民出门很低调，不想惊扰百姓。
但低调归低调，安保工作早已做到位，金吾卫翊卫以及百骑司的暗桩化作便衣，严密的监控着周遭道路，不允许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
除此之外，这回的随行人员也极多。
不但带了皇后、妃嫔，诸皇子公主，还有诸大臣。
除亲信以外，如李靖、李绩等重臣，也都赫然在列，陪同皇帝出行视农。
骏马之上，徐风雷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并肩而行，走在最前头。
而此刻的长安郊外，远远眺去，已然能看到一片片金黄色的麦浪，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香气。
那是丰收的味道。
行了有小半个时辰，车队于一小溪前停下。
前方，是大片大片的金色麦子，民房错落有致，农夫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正在嘿休嘿休的收割麦子。
而眼前的草地上，则有几颗大树遮蔽。
小桥流水有农家，属实是郊外游玩的好去处。
李世民自马车内走下，连带着长孙无垢也是下了车。
几个孩子看到眼前的景色，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嗷的一声就挣脱婢女的怀抱，朝着草地奔去！
这景致，比暗红色的宫墙好看无数倍！
这麦香，比宫中的檀香好闻无数倍！
“前几年关中都有大灾，不是旱灾就是蝗灾，已有许久没有这样的丰收景象了。”
长孙无忌望着前方的麦田，抚须笑道，
“陛下一登基，天下承平，这天道也和善起来了，风调雨顺呐。”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道：
“陛下是有道明君，上天自然不会降下灾祸。”
李世民刚刚下车就听到这番马屁，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要是明年有灾祸呢？是否意味着陛下失德？”
忽然间，一人冷不丁的道。
李二脸色一僵：“……”
众人亦是看了过来，一瞧说话之人，心中顿时了然。
能说这般煞风景话的，也就是魏征了。
“魏公，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长孙无忌回呛道，
“天下丰收本就是一件好事，明年的事儿，谁又说得准？”
“万一明年也是五谷丰登的好年呢？”
听到这话，魏征却是一板一眼的道：
“明年的事，谁也不知道。但是将天下丰收还是受灾与君主有德联系到一起，我以为有失偏颇。”
“荀子有言，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
“这两件事情之间，是没有关联的。”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还欲反驳，却听徐风雷道：
“我赞同玄成的见解。”
“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却唯独对那天人感应学说嗤之以鼻，不愿采用。”
“为何？”
“若将天道的运行，与人君的德行联系在一起，若是风调雨顺还好，可若是有灾害，那岂不是君主天天都要下罪己诏？”
“可天有不测风云，岂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皇帝在上苍看来，并无特殊。”
“天下丰收，应当是陛下治国有方，给了万民耕种的条件，而非陛下的仁德感动了上苍，让这一年都风调雨顺。”
“若将来有灾害，陛下也会全力去救灾，力争将灾祸降低到最少，这亦是明君所为，灾害自然也与陛下的品行无关。”
他的一番话，引得众大臣皆陷入了思索。
李世民亦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说得有理。”
他赞同道，
“朕从始至终，都是一心，然天有灾祸，非人力所能左右，唯有全心全意的秉政治国，才能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旋即，李二又有些失落的问道；
“不过听明啊……在天道眼中，朕……难道也只是一个刍狗吗？”
他自诩为天子，有天命在身。
结果人家天道根本不拿你当回事。
这还是挺有几分落差的。
“陛下身怀天命，所以能平定天下，克承大统。”
徐风雷应道，
“治理天下万民，这，是您的使命。”
“您有您的特殊使命，但这并不代表，您在天道眼里会是个特殊的存在。”
李世民恍然。
听到这番解释，他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就是说嘛……他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起码自己是带着特殊使命的。
纵然是刍狗，也要比别人大点……
而众人听完徐风雷的话，也都是心悦诚服。
这位大老，可是玄学界的泰山北斗，他说是这样，那就一定是这样。
即便是想跟魏征唱反调的长孙无忌，此刻也是一脸的受教。
其实，魏征的道理是对的。
但他那煞风景的劲儿属于有些讨厌，让人忍不住就想怼他一顿。
“我预料，明后年可能会有一些自然灾害。”
徐风雷忽的道，
“陛下应当趁今年丰收，多加收购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李世民神色一凛。
“朕知道了。”
他挥手道，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李二便领着诸大臣过了溪上的桥，走到了麦田之上。
“你们几个小屁孩，都起来，不许玩水了！”
徐风雷走到桥上，将几个衣衫都已经打湿的孩子拎了起来，斥道，
“不是叫你们过来玩泥巴！走，和为师一起过去，待会儿你们要学习如何割麦子剥麦子，那是很苦的一件事，别把体力都用完啦！”
“……是。”几个孩子跟小鸡仔似的被徐风雷拎了出来，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溪流中的小鱼小虾，而后乖乖的跟着一起过了河。
大片的麦田之下，李世民径自走到一位老农面前，笑问道：
“老伯，今年收成如何呀？”
身旁的长孙无垢适时的送上了一个水壶。
“谢……谢谢。”
老伯一抬眼看到这一群人，顿时吓了一跳，见为首两人倒也面善，这才放下心来，接过水壶笑道，
“老天保佑，今年没出什么岔子……算是丰收咯！前两年那真不叫人过的日子，饿了半年肚子！”
“那今年应该能吃饱了吧？”李二笑道。
“吃饱？”
老伯摆了摆手，道，
“吃饱是不可能吃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饱的……能每顿有碗粥喝，老头子我呀，就心满意足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李二的惊讶
李世民闻言，不禁一怔。
“这……这话怎么说？”
他忍不住问道，
“如此丰收，也只能喝粥吗？”
那老农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咕冬咕冬的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方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后生啊，一看你就是长安城里来的人，没下过地不是？”
他反问道。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国公贵子，的确是从来没下过地务过农。
“今年虽然是丰年，但收成上来了，要交的租子也就更多了，人家地主老爷哪里能让你小老百姓占便宜？”
老农嘿然道，
“然后呢，还要预备一批种粮，还要预留一批交国家的税赋。”
“这三样削去，能吃到老头子嘴里的，还能有几口？”
“每天能混个稠粥喝喝，那就不错啦！”
李世民：“……”
众大臣：“……”
显然，这样的答复，并不能让他们心中愉悦。
“老伯，你说这地不是你的？是租来的？”
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
“大唐开国后，不是分了田土吗？怎么你家没有分到吗？”
这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啊！
难道也有人敢强取豪夺？
“害……那会儿是分到了，可后面连续几年都是灾年，收成连温饱都顾不上，那会儿人头税又重，家里娃娃们也要吃饭的嘛……”
老农叹息道，
“没得吃，只能把田土卖给地主老爷，咱也就只能租田当佃户了。”
“好在熬过了那些年，娃娃们也长大些，能帮着干活了，咱才不至于饿死。”
李世民皱紧了眉头，沉默不语。
“历朝历代，土地大规模兼并，百姓无田可种，给地主当佃户却还要交沉重的人头税，这是导致亡国的主要原因之一。”
徐风雷沉声道，
“有诗云：”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
随行众人皆是神色一凛。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想想……真叫人觉得嵴背生寒呐。”
杜如晦忍不住感慨道，
“若真有这样的一天，王朝倾覆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陛下。”
他将目光转向李世民，恳切道：
“民生多艰，还请陛下减免赋税，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一些吧。”
李世民略一沉吟。
“不可。”
户部尚书裴矩摇头道，
“国库本就空虚，全指望着今年丰收，能将赋税收上来，好结清军饷，还有给官员勋爵们发放俸禄。”
“若减免赋税，这些钱款，该往哪里去寻？”
“百姓虽艰，国朝也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杜如晦也是闭上了嘴巴，闭目叹息。
说到底，还是大唐的底子实在太薄了，一旦减免赋税，财政直接告急！
无法可治。
正纠结着，远处忽的传来一道呼喊：
“放饭咯！叔伯兄弟们都歇歇，先吃饭嘛！”
只见几个女子手中提着篮子，朝着这边走来。
听到“吃饭”二字，汉子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镰刀，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咽着口水，脸上露出了笑意。
辛苦劳作了一上午的他们，早已是饥肠辘辘。
“给，先喝口水。”
“来，这有馍，嫂子他们刚蒸的。”
“哇！哥，这都是你割的麦？你比牲口还勐哩！”
“……”
女子们为家中亲人送上清水和馍馍，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在农村，说一个汉子“比牲口还勐”，无疑是最大的称赞。
“达，累坏了吧？给，娘说今天要多给您带些。”
一个皮肤略黑，容貌却清秀的女子穿过麦田，将篮子送到了老农的面前，细心的为他擦了擦汗。
“哎，不累不累，额还嫌这麦子不够多哩。”
老农看到自家女儿来送饭，眼睛已是眯成了一条缝，笑道，
“娃儿，你吃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
老农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泛黄又发白的馍馍，递到了女儿的手里。
“来，吃，吃……”
一脸的慈祥。
“那咋行哩！这是娘给阿达你的馍！”女孩大惊，连忙推开道，“不吃不吃，我喝口水就回去。家里有饭留着……”
那老农闻言，却是抓住了她的手，硬是将馍塞到了她的手中。
“家里那些……哪有这馍结实顶饿！”
他催促道，
“吃吧，吃吧！瞧你瘦的……”
“今年丰收了，阿达也得给你张罗张罗，找个好人家了……这女娃子干瘦可不行，没婆家要的！”
“吃吧……乖女子。”
那女孩听到这话，目中已有了几分晶莹。
卡。
她双手捧着馍，一口咬了上去，一声不吭的嚼了起来。
这玩意儿实在称不上好吃，但对于农人而言，已然是顶好的食物了，因为它管饿。
见女儿嚼了起来，老农才打开篮子，略数了数——还有四个。
他看向李世民等人，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自顾自的蹲在地上，嚼了起来。
“父皇父皇！孩儿饿了！”
李丽质哒哒哒的上前抱住了李世民的大腿，嚷嚷道，
“次饭次饭，我要次饭！”
徐风雷眉头一竖。
“丫头，你现在不缺牙了，怎么说话还漏风？”
他斥道，
“这毛病得改过来，不然以后要别人笑话的！知道吗？”
李丽质皱了皱鼻子。
“这样可爱嘛……”
她滴咕道，
“是师父，孩儿知道了。”
“哈哈哈……”李世民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这晌午了，是该用膳了。走走走，不打扰他们，咱们过河去用膳。”
说罢，他便领着众人返回了小桥，回到了对岸。
随行的御厨早已搭上了烧烤架子，将几只现宰现杀的羊羔架了上去，点上火，刷上油，轻轻的翻动着。
此外，各种美食糕点，也都在餐桌上摆放整齐，如同自助餐一般，任由众人享用。
噼啪噼啪！
澹黄色的羊油滴落，浇在了柴火堆上，发出声响。
而那一股子羊肉香味，已是被风吹到了对岸。
老农望着手里的馍，再看向对岸的豪华野炊，顿时觉得这馍馍它不香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烤全羊啊嗯！帝后二人的矜持不要了！
“阿达，他们都是什么人呐？”
女孩望着干瘦的老父亲，闻着那一股股飘扬而来的肉香，忍不住问道，
“他们在吃肉诶……阿达，肉是什么味道啊？”
说罢，她的喉头略一抽动。
肉……
这种东西，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从小到大，她吃的最好的食物是一个鸡蛋……
“不知道，应该是长安城里的贵人吧……”
老农啃了一口馍，羡慕道，
“阿达也七八年没吃过肉了，还记得那年，你二叔家的牛老死了，咱才吃了两口肉，那个滋味儿，啧啧……”
“阿达这辈子都忘不了。”
女孩听完这话，目中略发憧憬。
她直勾勾的望着对岸，看着那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孩撒丫子奔跑着，看着他们往嘴里塞各种各样的糕点，竟是有些痴了……
……
唰。
羊羔已烤成金黄色，肉香扑鼻。
御厨们正欲往上撒各色香料，却见徐风雷上前制止了他们。
“不要破坏食材的本味，这羊肉本就有滋味儿，沾点盐巴烤一烤，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美味。”
他抬手道，
“清泉、承乾、青雀。恪儿、丽质，你们几个不要瞎跑了，过来。”
几个孩子迅速聚集，站到了徐风雷的面前。
“师父，是可以吃了吗？”
李泰一脸的希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还差一步。”
徐风雷将一把刷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吩咐道，
“来，沾点盐巴，然后给羊羔全身涂抹一遍，连沾三次。”
“你们几个也一样，今天为师就教你们一点厨艺，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我认为，烹饪是一个人的基本生存技能，也许这门手艺你们这辈子都用不上，可万一有需要，这一手烤羊的手艺，便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是。”众弟子乖乖点头，人手一把刷子。
自从师父教了他们数术之后，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他们就都不奇怪了。甚至还跃跃欲试。
有什么，能比数术更难的呢？
“少师教导皇嗣们的手法，真是别具一格啊。”
李绩微微抚须，笑道，
“从未见过有先生教厨艺的。”
程咬金哈哈一笑，道：
“咱这位少师徐公，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他的厨艺，当年也是天策府一绝，连皇后娘娘都要时常讨教呢。”
“你们呀，这回是有口福了！”
听到这话，众臣皆是有些讶异。
而那一头，在徐风雷的指导下，几个学生已然是开始了涂抹。
“均匀，要均匀。这样盐分才能透进去，鲜味儿才会被激发出来。”
“对，往上剌开几刀，这样能更好的入味儿。”
“小心点，我要转咯……”
哗啦啦。
李承乾给羊羔刷着盐巴，徐风雷便缓缓转动架子，让整头羔羊受热均匀。
羊油混合着盐分滴落在了柴堆之上，爆发出一股更加强烈的香味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
他眼冒精光，已然是食指大动。
长孙无垢亦是微不可查的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肉食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罕见，但在餐桌上，他们从未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徐风雷……竟然还会烤羊？！
“这羊羔啊，本来肉就很嫩，所以不用烤太久。”
徐风雷吩咐道，
“把柴堆灭了……对了，有鸡蛋没？鸡鸭都带了吗？”
“有，有。”御厨连忙取来鸡蛋，递到了他的面前，问道，“马车上还有杀好褪毛的母鸡，您要吗？”
“这柴火堆就这么灭了可惜了。”
徐风雷道，
“你们挖两个坑，把鸡蛋和母鸡都用泥土包起来，再用大叶将其包紧，埋到火堆下头，将其焐熟。”
“这便是叫花鸡，可香了。”
叫花鸡最好是用荷叶包，但这关中哪来的荷花？只能用其他东西暂时替代一下了。
“是。”
御厨得令，马上忙活了起来。
而烧烤架上，李泰已然是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伸出肥肥的小手，掐在了一块肉上。
嗤啦。
羔羊肉极嫩，他这一掐，顿时有金黄色的汁水流了下来。
啪！
徐风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懂规矩！”
他吩咐道，
“先给你们父皇母后切一份去。”
李泰哎幼一声，一时吃痛，却也只得乖乖点头，用小刀割下两块最为肥嫩的羊腿肉，双手捧着送到了爹妈的面前。
“父皇请用，母后请用。”他道。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见状，皆是眉开眼笑。
“好，好，青雀真乖。”
李世民心中开怀，将那块儿子亲自炙烤的羊肉扔进了嘴里，只一抿，神色便是微微一变。
李泰一脸紧张的望着老爹，生怕他给出不好的评价来。
“这……”
李二喃喃道，
“入口即化，这入口即化啊！”
“鲜美无比，嫩滑无比啊！这……这太好吃了这个！”
他此刻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长孙无垢的那块也给抢了扔进嘴里！
没办法，入口就化了，囫囵都没尝出个什么滋味儿来呀！
见李二眼神不对，长孙无垢心中好奇之余，也是连忙将剩下一口送入了口中。
两秒钟后。
她朝着徐风雷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美！”
“此等美食，真是从未享用过！”
“大家都尝尝，尝尝……听明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啊！”
她说着，竟是径自走上前，亲自攥起一把小刀，开始割肉。
“诶，朕也要！”
李世民连忙上前，从李承乾手中夺过小刀，麻熘的割了起来。
李承乾：“？？？”
这还是他那个威严的父皇吗？
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哈哈哈，大家都来尝尝吧！一共烤了五只呢，还有几只叫花鸡在制作中。”
徐风雷随手撕下一块羊肉扔进了嘴里，笑着招手道，
“今日出行，我便做一回总厨，只管让诸位都吃饱。”
此言一出，众大臣哪里还客气？
除了李世民面前的那个烤架没人上前之上，其余四个烤架迅速被他们占据，特别是几个武将，更是连刀子都不用，直接开撕！
羊肉扔进嘴里的那一刹那，他们没时间点评，可手中动作的频率，直接快了四五倍！
第二百七十五章 肉片换硬馍！百姓吃得，你们这些贵胄就吃不得？ ！
一时间，众人吃得是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徐风雷亦是切下一块肉，扔进了口中。
这是草原上赶下来的羊羔子，肉质的确鲜美无比。即便是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这样的羊肉也是上品，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够享用的。
然而，只是吃了一片，他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河对岸。
那个手里捧着馍馍的女孩，望着对岸的饕餮盛宴，已是看得呆了。
不光是她，那浓郁的肉香飘过了小溪，进了庄稼汉子们的鼻子里，让他们纷纷停下了狼吞虎咽，缓缓地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对岸。
一条小小的溪流，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权贵们肆无忌惮的大快朵颐着，没人注意到对面岸上的人，涌动的喉结。
“孩子们，过来。”
徐风雷朝着李承乾几个招了招手，吩咐道，
“都切一片羊肉下来。”
几个孩子皆是麻熘的切下嫩滑的羊肉，递给了徐风雷：
“师父，给。”
“请师父享用。”
“……”
见他们殷勤献上，徐风雷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是给为师的。”
他轻声道，
“这肉，你们尝了；百姓们吃的东西，你们也该尝尝。”
“去，用你们手中的肉，换他们手里的馍。”
众皇子公主皆是一愣。
用肉……换馍？
那不是亏大发了嘛！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徐风雷。
“好呀！”
李丽质攥着手里的肉，道，
“我要换我要换！”
小丫头片子对世间一切事物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不知道馍是什么，只以为是新奇的美食。
“走吧。”
徐风雷亦是切下一片羊肉，扯着李丽质的小手，走上了小桥。
李清泉反应了过来，迅速跟上。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亦是攥着肉片，跟上了师父的步伐。
他们的动作，引起了诸大臣的注意，虽然嘴里还在不断的嚼着肉片，但目光已然是随之过了岸。
“老伯，我用这羊肉，换你一个馍，好吗？”
徐风雷将那片肥厚的羊肉递了上去，温声笑道。
那老农一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忙道：
“使不得，使不得撒！这一片肉，能换好几斤馍馍了！哪能换嘞！”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那肉片之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真香啊！
“没什么使不得的，我没尝过馍馍的滋味儿，就想尝尝。”
徐风雷将肉片塞到了老农的手里，旋即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馍馍来，笑着抬手道，
“公平交易，我拿走了哈！”
老农：“……”
这算哪门子公平交易？他简直赚大了啊！
抚摸着手中的肉片，感受到它的油腻顺滑，老农已然是心花怒放，嘴里不断的分泌唾液。
可将其举起来时，他却舍不得下嘴了。
这么肥的一块羊肉，若是带回家熬油，那也能熬出不少来吧？
用羊油炒菜，那滋味儿得多美呀？
想着想着，他不禁痴了……
“姐姐姐姐，我用肉片跟你换馍馍！”
李丽质举起肉片，将其塞进了女孩的手里，然后举手道，
“给我给我，我要次馍！”
女孩一怔，心中想换，却又有些犹豫，只得看向老爹。
“换吧，换吧！”
老农嘿道，
“你这丫头今天福气好，这样的肉，咱是一辈子都没尝过哩！”
说着，他已然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片肉装进了篮子里，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好，给你。”
女孩鼓起勇气，将手中的馍送到了李丽质的手里。
“师父，师父！我换到啦！”
小丫头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馍馍，一脸的激动。
徐风雷哈哈一笑。
而与此同时，其余三人也是踏入麦田，与农人们交换：
“伯伯，我能用肉片换你手里的馍吗？”
“能能能，来给你，给你！我用三个馍馍换你一片肉好不好？”
“我全都给你，跟我换吧！与我换吧……”
“啊……我不需要这么多，这……”
“……”
三人踏入麦田，瞬间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几个庄稼汉子为了换到一片肉，已然是疯狂的卷了起来。
你出三个，我就出五个！我出全部！
最终，三人的三片肉，换回来一堆泛白泛黄的馍馍，给李承乾三个都整不会了，只能抱着一堆粮食，回到了徐风雷的面前。
“师父，换回来这么多……”
“咱们好受欢迎呀……”
几个孩子纷纷道，脸上带着满载而归的得意。
“是你们受欢迎吗？”
徐风雷微微一笑，道，
“来，尝尝看，这百姓的食物，与我们所吃的，有何不同。”
说罢，他率先举起馍馍，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卡！
牙齿好似硌到了什么硬物一般，发出一道声响。
徐风雷若无其事的啃了下去，从馍上啃下来一小块。
而与此同时，几个孩子皆是啊呜一口，啃了下去。
卡！
卡！卡！
几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啊，我的牙！好痛！”
“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也能吃吗？疼死我啦！”
“呜呜呜……”
孩子们脆弱的牙齿碰上坚硬的馍馍，顿时传来鬼哭狼嚎。
“慢慢啃，一点点啃。”
徐风雷神情一肃，斥道，
“这不是鲜嫩的肉，不会照顾你们脆弱的牙！”
“小心点，磕坏了牙，为师可当不来牙医！”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苦着脸，用小小的牙齿，一点点去磨那颗铁球般的馍馍。
可磨下来只是第一步，在嘴里一嚼，他们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好难吃啊……像是在吃没有味道的沙子……”
“是泥土，这个就是泥土……呕！”
“师父，我咽不下去，太干了，我感觉喉咙被堵住了……”
“……”
李承乾几个叫苦不迭，李丽质更是面色狰狞的还在啃。
没错，她连第一步都还没达成……
“不许吐！”
徐风雷喝令道，
“谁要是敢吐出来，就给我捡起来再吃下去！”
“千百年来，天下的百姓吃得就是这个，对于他们而言，这馍馍甚至已经是顶好的美味！”
“怎么，百姓吃得，你们这些贵人吃不得？”
“吃！”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何不食肉糜的前车之鉴！你们会比晋惠帝好吗？
泥沙一般的口感，泥沙一样的滋味儿。
嚼在嘴里，仿佛永远都嚼不烂。
咽下喉头，却像是蜡烛一般，封住了喉咙，若没有清水冲服，根本无法咽下去。
徐风雷嚼着馍馍，就着水，硬生生将其冲了下去。
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听到肠胃在哀嚎。
大哥，你放个什么玩意儿进来，要我打boss啊？
与此同时，皇子公主们吃起来就更加的艰难，他们的脸色，一个个都成了和李丽质一样的狰狞。
嚼，我嚼，我疯狂的嚼，我拼命的嚼！
嚼死你！
然而，他们那尚且还不锋利的牙口，根本无法让馍馍破防，嚼了老半天，依旧是那么黏湖湖的一坨，只是比起原先的坚硬，稍稍柔软了几分。
李承乾有些气急败坏，用力的涌动喉结，要将那坨东西咽下去！
下一秒。
“水！嗝……水！嗝！师父……”
他掐着脖子，像是要窒息了！
“哎呀，你这孩子，强吃他作甚呐！”
长孙无垢心疼孩子，已是踩着碎步一路跑了过来，将手中温热的牛乳对准了李承乾的嘴，一边喂他一边给他拍背，念道，
“嚼碎了再吃嘛！”
李世民亦是一路过桥，走到了徐风雷的身边。
“咳咳，咳咳咳！”
李承乾灌了一大口牛乳，总算是将那坨馍馍给咽了下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委屈道，
“母后，孩儿嚼不碎！实在是嚼不碎嘛！”
“呜呜呜……”
其余几个孩子，都开始重复他的动作，脸色涨红，纷纷打起嗝来。
“哎哟，你们真是……”
长孙无垢急忙将牛乳分给众孩子，急道，
“真叫人不省心呐！”
“这玩意儿……它有那么难以下咽吗？”
她正看向那些剩下的馍馍，李世民已然是捡起了一个，送进了嘴里。
而后——
卡！
这一下用力有点勐，差点给他牙都崩飞了！
李二有些尴尬，不敢再逞强，只能顺着馍馍的边慢慢的啃，然后缓缓咀嚼了起来。
“滋味儿怎么样？”
徐风雷笑问道。
李世民面无表情，像是一台无情的咀嚼机器。
直到腮帮子都快肿了，他都还没有下咽。
“观音婢，你也尝尝吧……”
李二将自己咬剩下的那颗递到了老婆的手里。
长孙无垢随手接过，有众人的前车之鉴，她倒是学聪明了，只是轻轻的啃了下去。
好家伙，纹丝不动！只磨下来一点没有味道的粉！
她双手捧着馍馍，以自己的门牙为主力，开始了攻坚战……
而另一面。
那女孩小小一口咬在羊肉上，一股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滋味儿在味蕾上爆炸！
这口感，这味道……
她闭上眼睛，贪婪的吮吸着肉片，却用此生最小心翼翼的姿势啃咬着，生怕一口将其吃完。
嘴巴在欢呼，喉咙在雀跃，肠胃在翘首以盼！
浑身的细胞，都在为这具躯体所接触到的第一片肉食而激动！
“呜呜……我要带回去给娘吃，给孩子们吃，我，我得省着点……”
“我家那口子身子虚，我这口，还是留给她吧。”
“收起来，收起来，跟三伯学，回去熬油，回去炒菜！别吃了，咱这张贱嘴，哪有资格享受这样的美味啊……”
“……”
几个庄稼汉子只啃了一口，便纷纷自觉的将肉片极其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样的好东西，吃了是暴殄天物！
留下来，接下来一个月的饭食都将有滋有味儿啊！
如此一来，最终，竟然只有闭目享受的女孩，将那一整块羊肉吃完了。
当她睁开眼时，看到其余几人的动作，目中顿时露出惶恐之色，心下更是不安。
她一脸歉疚的看向自家阿达，低着头道：
“达……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吃啊？”
“我……”
耷拉着脑袋，像是一个做了滔天错事的孩子，
“没事，没事……”
老伯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
“阿达这边还有一块呢，贵人们对咱好，给了咱一块最大最厚的。”
“回去熬油，剩下的再叫你娘给你们烧几个肉菜，补补身子。”
“怎么样……这肉的滋味儿，不错吧？阿达闻着都香哩。”
女孩勐地抬头，而后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
她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道，
“这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女儿这辈子都忘不了它的味道！”
听到她的话，老农嘿嘿一笑，一脸的慈祥。
而与此同时，皇子公主们也已然将那一小块馍馍咽了下去。
这一咽，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一般，所有人都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还吃得下吗？”
徐风雷微微一笑，捏了捏手中的馍馍。
“师父，饶了孩儿吧！”
“孩儿愿意受罚，但……绝对不要再吃这个东西了！呜呜……”
“师父，我不想吃了，不想吃了……再吃两下，我真的要噎死了……”
孩子们听到这话，心神都要崩溃了，一个个全是求爷爷告奶奶，哪怕是受罚都不肯再尝了。
就连最稳重懂事的李清泉，此刻都是露出了哀求之色。
实在不行了……
“听明，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我吃着都艰难。”
长孙无垢咽下了一口，也是忍不住求情道，
“你就放过他们吧……”
对于徐风雷的教学，她向来都是不干涉的，哪怕孩子们被体罚打骂，她最多也就心疼一下，从来不出言求情。
但这一次，她破例了。
因为这样的吃食，连她都受不了，何况孩子们？
瞧瞧丽质那憋得通红的狰狞脸色，她真怕这娃儿被噎死！
“唉！瞧瞧你们的熊样子。”
徐风雷扫视了众学生一眼，轻叹道，
“你们现在所吃的，不过是普罗大众们所食用的最常见的吃食。”
“甚至，对于他们而言，这馍馍还是个宝呢！它管饿，能让人有饱腹感，有力气，不是要干活的庄稼汉子，还轮不到吃！”
“在灾年，很多百姓要是有这样一块坚硬的馍馍吃，都要谢天谢地了！很多饥民有这样一块馍馍吃，也不至于饿死了。”
“身为皇族，站在云端上。穿得是锦衣，吃得是玉食，便以为天下人都过得是这样的舒坦日子。”
“难道晋惠帝面对天下饥荒，会问出一句‘何不食肉糜’，在他的眼里，肉糜子已经是最下等的吃食了，他想象不到更差的食物……”
“这句话自然为后世所讽刺，可为师若不带你们嚼一嚼这馍馍，你们，将来难道不会成为一群晋惠帝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李二：来啊！喂诸位大臣吃馍
李承乾耷拉下了脑袋。
其余几个学生亦是握着手里的馍馍，一言不发。
“任何国家，任何朝代，底层民众都是最重要的基石！你们要去了解他们，去观察他们的生活，倾听他们的声音。”
徐风雷厉声道，
“如果有一天，坐在庙堂上的帝王彻底的脱离了民众，自以为成了高高在上的天神，那么，他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为师要你们用肉片去换馍馍，让你们亲口品尝百姓们的吃食，不是为了折腾你们，甚至连磨砺都算不上！只是让你们体验，体验一下而已！”
“嚼完这一个馍，你们才不会把民众当成一个词汇，一个数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和你我一样的人！他们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天吃着此物度日！当你们将来享受权力，享受锦衣玉食的时候，能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能够有那么一丝丝的为民着想，为师今天这一课，便算是没白上了。”
说完这番话，他狠狠的啃了一口手中的馍馍，嘴里传来卡擦卡擦的声音。
而这一次，众学生不再叫苦不迭。
“师父，孩儿明白了。”
李恪抬头望着徐风雷，认真道，
“但孩儿现在真的吃不下了，能不能回去再吃？孩儿保证，一定将这个馍馍吃完！”
他捏着手中那个硬物，神色坚定。
“男子汉的承诺？”徐风雷问道。
“嗯！”
李恪郑重的道，
“男子汉的承诺！”
徐风雷一笑。
“好，那便允许你带回去，将它吃完！”
他的目的不是强迫孩子们吃下这个又硬又难吃的馍馍，而是要他们通过此物，能真正了解到老百姓的生活状态，让他们知道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他们，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完全没有这样的认知，必须要帮他们建立。
“承乾，青雀。”
长孙无垢轻轻推了推两个儿子一下，低声道，
“承诺呀。”
人家李恪都抢在前头表态了，自家两个嫡出的儿子，总不能落于人后吧？
承乾身为太子，理当比李恪优秀才是！
“师……师父！”
李承乾被母亲这么一推，也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连道，
“孩儿也回去分三餐将它吃完，体会民生之艰！这也是男子汉的承诺！”
李泰亦是表态道：
“孩儿也一样，承诺！”
三个男娃都给出了承诺，让李丽质也是跟着起哄道：
“孩儿也回去吃完，男子汉的承诺！”
“哈哈哈……”众人闻言皆是大笑，被这孩子的天真给逗乐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可不是男子汉。”
徐风雷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不过，几个孩子里，就属你啃的最认真，这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你呀，不用当男子汉，就已经比他们优秀了！巾帼不让须眉嘛！”
“嗯！丽质就是坠优秀的！”李丽质两眼亮晶晶的，理直气壮的应了一声。
众弟子；“……”
好家伙，这回算是被小妹彻底比下去了！
这边的动静，引得众大臣皆是渡溪而来。
李世民抬脚上前，举着手中的馍馍问道：
“老伯，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老农得了肉片，整个人都热情了几分，他嚼着馍，乐呵呵的摇头道：
“哪里能顿顿吃这个啊？那不得美死啦？”
“也就是割麦子的时候，咱才有这好东西吃，它管饱，几个下肚，能做一下午的活儿！”
卡擦卡擦。
李世民将那馍馍也在嘴里不断的嚼着，忍不住问道：
“可这玩意儿……实在是没什么滋味儿啊！”
别说是孩子们，连他都没有勇气吃下这一整个馍……
“害，滋味儿？这咸滋滋的，不挺好吃的吗？”
老农神色讶异，摆手道，
“咱农村老头子，能吃口饱饭就算不错了，别说是馍，当年闹饥荒，老头子连树皮都啃过，泥土都吃过！那玩意儿吃下去，拉都拉不出来！”
“过过那样的日子，如今手里有馍，麦子丰收，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儿？”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幸福到了极致。
李世民捏了捏手中的半个馍馍，心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朕自诩明君，却连百姓的日子到底过成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他轻声喃喃道，
“这算哪门子明君呐？简直是昏君、暗君……”
正想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叫花鸡好了，刚出炉的叫花鸡，喷香着呢！”
“还有鸡蛋，您尝尝？”
随行太监屁颠屁颠，献宝似的将美食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可此时的李世民，却已经没有品尝美味的心情了。
“你去。”
他吩咐道，
“把所有的肉食、点心，全都去问农人们换馍，把他们的馍馍全换过来！”
太监一愣。
“啊？这……”他有有些手足无措。
“叫你去你就去，没听到朕说话吗？！”李世民不悦的道。
“……是，是！”
太监见皇帝加重了语气，哪里还敢耽搁？连忙转头跑回了营地，领着几个侍卫，将那五只剩下的烤羊，还有一堆叫花鸡以及焖熟的鸡蛋拎起，朝着不远处麦田里的庄稼汉子们走去。
汉子们本还有些不明所以，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的热烈！
一时间，麦田里成了热闹的自由市场，农人们奔走相告——
快来啊！城里来的大傻子们，用肉换馍啦！
……
半晌过后。
所有肉食糕点都已经散给了农夫，而李世民的面前的馍馍，已然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令人咂舌的是，这些馍馍颜色竟然各不相同，多数是泛黄泛白的，可也有发黑发青的，甚至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颜色……
“朕用午膳，换了这堆吃食。”
李世民看向众臣，澹然道，
“今天，就让百姓们尝尝咱的东西，咱们也尝尝百姓的东西。来个互换！”
“诸位，请吧，一人一个，不要多拿了。”
众大臣：“……”
这些玩意儿，看着实在是很难有食欲啊！
谁特么会多拿？！
见众臣犹豫，李世民神色波澜不惊，缓缓道：
“每个人都必须吃，若是不吃，朕亲自喂你。”
众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吃了，少师和众皇子公主们都吃了，我等岂有不吃之理？”
杜如晦上前，随手拿起一个品相还算不错的发黄馍馍，拱手道，
“谢陛下赐食！”
李世民微微颔首。
众臣：“？！”
杜如晦的动作，提醒了他们！
既然一定要吃，那还不是早早下手，找个品相好点的。
那些黑不熘秋、蓝哇哇的、紫不熘秋的……
这要是吃下去，怕是能把人给毒死！
一时间，众大臣纷纷上前，将堆成小山的馍馍分了一小半。
然后，卡卡察察的硌牙声，不绝于耳……
“水，给我水……”
“噎死老子了！”
“害，这玩意儿许久没吃了，还挺怀念的，当年咱们打仗的时候，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不也吃的是这些玩意儿？”
“嚼，用力嚼诶！这好东西，管饱！”
“……”
几个武将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吃一边忆苦思甜。
他们之中，不少都是泥腿子出身，当年当草莽的时候、打仗的时候，啥玩意儿没吃过？
这馍馍硬是硬了点，但嚼着亲切呐！
与他们相比，几个武德老臣可就面露苦色了。
尤其是萧瑀，他自幼就是贵子，论家中条件，比当年李二小时候还好，哪里尝过这样的玩意儿？
费劲的咀嚼，艰难的下咽……
他双手撑着喉咙，两眼一突，差点背过气去！
一时间，各人神色各异，但不管是谁，脸上都没有丝毫的享受之意，皆是机械般的咀嚼着这难以下咽的玩意儿。
“刚才徐爱卿说得对啊！”
李世民握着手中还剩下小半个的馍馍，扫视着众臣，大声道，
“这，就是咱们大唐的老百姓的吃食，对你们来说无比难吃的东西，于他们而言，乃是难得的珍馐！”
“朕当然不会要求你们顿顿吃这个，只是叫你们体验一下，民生的艰辛。”
“百姓们，就是吃着这样的东西，勤勤恳恳的劳作，给朝廷交税，给你们发俸禄！”
“身为皇帝，身为执政的大臣，咱们若是忍心辜负、忍心浪费，那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群臣都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沉默着聆听。
“如果将来有一天，朕如同徐爱卿所说，脱离了民众，自以为天神，对万民加以压榨……”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道，
“你们中的任何人，都有义务，有责任站出来劝谏，都要站出来骂醒朕！”
“都听到了吗？”
“臣遵旨！”魏征第一个表态，“陛下能有此心，真乃天下万民之幸，社稷苍生之福！”
这老小子，别看他喜欢喷李世民口水，其实他的情商高着呢，适当的时候，他拍马屁的水准，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陛下体恤百姓，体验民生……这的确是万民之幸，社稷之幸。”
房玄龄亦是感慨道，
“从古至今，都未有这样的帝王呐……”
众臣皆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越是尊贵威严的人，就越是容不得别人的冒犯和反对，就比如一个村里没什么本事的老头，他年纪大了都自以为权威，容不得别人反对。
李世民身为九五之尊，能对大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容易……
“朕对自己有高要求，对诸位，自然也有高要求！”
李世民对于群臣的夸赞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便严厉道，
“朕是个宽容的人，对于其他的过错，朕或许会宽容对待。但有一条底线——绝不容许自己的大臣欺压百姓，虐待民众！”
“若有这样的人，尽早滚出朝廷！否则，一经发现，朕绝不轻饶！”
这话，他说得极重！
但即便如此，李二依旧还觉得不够。
他将目光看向徐风雷，沉声道：
“听明，你是个有见地的，对太子以及诸皇子公主的教育，朕也很满意，很欣慰。”
“你，配得上太师二字！”
众臣：“？！”
等等，皇帝说得是“太师”而非“少师”？
这意思，过不了多久，这位徐少师怕是就要升格为太子太师啊！
乖乖……
“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觉得，太子以及诸皇嗣，都应该开眼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锁在深宫大院之内。”
徐风雷拱手道，
“那样的话，即便是想象力，都会枯竭。”
“所以臣请求陛下，将来让臣多带皇嗣们出来体察民情，甚至可以让他们参加一些民间实践。”
“昔日汉宣帝长于市井之间，深谙民间疾苦，后来果然成为了明君，臣以为，让太子他们多多体验，不但可以增长阅历，还能增长智慧，必然是好的。”
李世民微微颔首。
“只要做好安全工作，自无不可。”
他认可道，
“朕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自诩为最自由的鸟儿……”
“好，准了，以后每个月，允许你带他们外出一次，早出晚归，朕会安排好护卫。”
此言一出，众皇嗣皆是眼睛一亮，心中雀跃无比。
父皇这个意思……他们每个月都有一天能够出去玩？
好耶！
“谢陛下。”
徐风雷微微一笑，道，
“对于陛下方才说的那番话，臣也深表赞同，百姓是朝廷的基石，甚至可以说，天下百姓是朝廷官员们的衣食父母！”
“故而，臣心中有十六个字，请陛下一听，也请诸位同僚，乃至所有同朝为官的同僚一听。”
李世民眉头一挑。
“愿闻其详。”他侧目倾听，神情专注。
众大臣亦是望向徐风雷，目光灼灼。
一个呼吸后，徐风雷终于开口：
“尔俸尔禄，”
“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
“上天难欺！”
十六个字，一字一句！
李世民：“！
众大臣：“！
每一个字眼，都如同一记重锤，击在了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的心神为之震颤！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李世民目光一凝，喃喃道，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好，好，好！”
他一脸说了三个好，拍手大赞道：
“这十六个字，振聋发聩，足以立碑，挂在每一座官府的门前，作为警世恒言！”
“听明，你总结的太好了！甚合朕心，甚合朕心啊！”
“来人，取纸笔来，朕要亲自写就这十六个字，传旨天下官府！”
第二百七十九章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天子割麦！
随行的太监递上纸笔。
李二大手一挥，洒然写就十六个大字！
字体苍劲有力，其骨极正！
“传旨。”
他看向房玄龄，下令道，
“命道、郡、州、县府衙临摹，立匾立碑，置于官府之外，为天下万民所见！”
“遵旨。”房玄龄略一低头，欣然从命，正色道，“少师这十六个字，即便是臣都深觉震撼，如今陛下亲笔传送天下，定能一扫前朝弊病。让天下臣民心中警醒，使朝廷风清气正！”
饶是房玄龄自认为做官清廉，听到这十六个字的时候，都起了几分愧意。
清廉，应当是为官的基本要素，绝非值得夸耀的品格！
现在，有这十六个字在，一定能将上上下下的恶俗旧习涤荡一空！
至于所谓的前朝是隋朝，还是武德朝……
见仁见智了。
“对，对。”
李世民抚掌道，
“朕要的，就是臣民警醒，风清气正！”
“不光是臣民要警醒，朕也要时刻警醒！朕如今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来自于民脂民膏？”
“正如少师所言，若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残暴虐民，那么，百姓揭竿而起推翻暴君，也是情理之中！”
“这君是水，民是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群臣闻言，脸上皆露出了惊色。
好家伙，这徐公的金句还真多啊！
如今，皇帝受到启发，竟然也爆出来一句可以恒久流传的经典金句！
“快，快！”
“记下来！把陛下的话记下来！”
长孙无忌朝着一旁的起居郎催促道，
“是，是，在记了在记了！”
起居郎脸色狰狞，疯狂的下笔，手里的毛笔都快给干冒烟了！
皇帝和太子少师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完全有记录下来的必要啊！
“陛下圣明！”
徐风雷一笑，拱手道。
“陛下圣明！”
群臣亦是发自内心的拱手称赞。
这马屁拍的，就很真诚。
“阿达……”
农家女孩凑到自家老爹的身边，小声滴咕道，
“他们都是什么人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老农蹲在地上思索了半天，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下憋出几个字来：
“不晓得……”
“大概是对大贵人的称呼吧，你瞧那些人都在拜他，他一定是里面的头儿！”
“丫头，可得小心着点，别冒冒失失冲撞了贵人，人家对咱们有恩呐……”
女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虽离皇城极近，但务农老头这辈子也就进过那么一两回长安，更别提有什么见闻了。
他当然知道长安城是坐着一尊皇帝，但那似乎是极其遥远的存在，哪里会想到，被众人一口一个“陛下”的皇帝老儿，还跟自己亲切的交流过呢……
“老伯。”
李世民径自走到了老农面前，笑呵呵的道，
“求您一件事，可否？”
老农露出惊慌之色，忙摆手道：
“贵人哪里的话？您有事儿言语一声，只要是老头子能帮得上忙的，一定照办！”
拿了人家好处，当然要帮忙！这是每一个实诚庄稼人的基本素养！
“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这班子人，坐在长安城里不识五谷，实在不应该。”
李世民笑道，
“今天既然丰收，我们帮您收割这陇麦子如何？”
“咱有言在先，要是谁笨手笨脚伤了您的麦子，坏了收成，咱一定按照市价赔偿给您，绝对不会亏了您！”
“可好？！”
老农瞪大了眼睛：“啊？”
“你们，你们……”
他呆呆道，
“你们要帮老头子干活？这，这怎么使得……”
他有点无法理解面前这帮“贵人”的思路啊——
跟村里那个大傻个似的，喜欢白白给人干活？
徐风雷抬腿上前。嘿然道：
“老伯，你就当我们吃饱了撑得没地儿使，闲的没事干，到你这儿来撒撒欢便是了。”
“割好了，收成全归你；割坏了，咱照价赔！就这么简单！”
“你就说干不干吧！”
听到这番接地气的话语，老农这才恍然大悟，露出了笑容。
“噢，噢，老头子懂了，贵人们是来消遣来了！”
他连连点头，笑道，
“好好好，这麦子随便割，不会割坏的！”
“这玩意儿硬的很，就是割下来之后，咱还得费劲的去碾去压去打，才能把麦子砸下来呢！”
“只是辛苦贵人们了……”
这城里人真是会玩，没事儿跑来打白工！
倒也好，他这几亩薄田，一个人收割本就有些费力，现在有这一群免费劳动力，倒是不用为抢割发愁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徐风雷应了一声，朝着身后招手道，
“承乾、青雀，你们几个去领镰刀，然后过来。”
孩子们兴致勃勃，从马车上取来早已准备好的镰刀草帽以及麻筋草鞋，穿戴整齐后，跑到了徐风雷的面前。
“走，一人一道，割麦子去！”
徐风雷挥手道，
“谁割的最快最好，考评便可得优，有机会成为今年的年度五好学生！”
听到“五好学生”这几个字，李承乾、李恪几个男娃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的冲进了麦田，跟砍瓜切菜似的割了起来。
“啊啊啊！砍砍砍！”
“嘿休！”
李丽质手里攥着小巧的镰刀，朝着面前比她人还要高的麦秆乱甩，瞧得长孙无垢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哎哟，别伤了自己！我的小祖宗喂！”
她一脸揪心的道，生怕李丽质一个不稳，给自己来一刀。
“听明，何谓五好少年？”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哪五好？”
徐风雷一笑，戴上了草帽。
“所谓五好，便是德、智、体、美、劳！”
他解释道，
“真正的好少年好学生，不可偏科一门，应当全面发展，必须要具备这五种品质，即品德优良、智慧高超、体魄强健、审美不俗、热爱劳动！”
“这割麦子，便可评比体与劳两项，是我评比五好学生的重要标准。”
“……不说了，我也跟上了！”
说罢，徐风雷已然是选择了自己的“赛道”，也开始割麦。
“原来如此，好五美！好个全面发展！”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道，
“愿朕的子嗣，皆能有此五种美德！”
“来啊，取朕镰刀来！”
一声令下，太监送上一把锋利的镰刀。
他环顾周遭一眼，麻熘的接过镰刀，走向了麦田。
众大臣见状，亦是自觉的取来镰刀，走入麦田之中
这一日，天子带领群臣亲自割麦，以激励天下农民耕耘收获！
第二百八十章 皇家割麦大赛，劳动最光荣！人送外号顶十驴？
“下腰要稳，出手要准，力道更要把控好。”
徐风雷给身旁的李承乾示范道，
“像你这样蛮横用力，不但效率低下，用不了一会儿你就手脚酸麻，精疲力尽了。”
他轻轻挥动镰刀，便割下了一束麦秆，动作行云流水。
“是，师父……”
李承乾脸色通红，咬着牙挥动着镰刀，却还是无比的艰难。
连砍三刀，那麦秆方才摇摇欲坠。
第四刀下去，才终于砍断。
“呼，呼……”
大唐太子爷急促的呼吸着，在烈日的照耀下，汗出如浆。
而其余几个孩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还没砍几根麦秆，就已然是跟煮熟了的大闸蟹似的，白皙的脸庞和皮肤都被晒得通红。
汗流浃背，让衣衫都湿透了。
若是在这里连续干上个几天，这帮娃儿绝对跟那农家女孩一样黝黑了。
“哎，啧……”
“哎……”
长孙无垢一边给李世民打下手，一边瞧着几个快要虚脱的娃儿，那叫一个心疼呐！
从出生至今，他们哪曾做过这样的重体力活儿？
今天，可算是遭了大罪了。
可心疼归心疼，她心里也知道，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对孩儿们绝对是大有裨益的事儿。
特别是对承乾这个大唐太子而言，尤为重要。
“哎哟，我的老腰！”
李世民一声惨叫，差点扑倒在了麦田里。
他扶着腰眼，一阵龇牙咧嘴。
“陛下怎么了？！”
长孙无垢忙回头照看老公，忙道，
“闪着腰了？”
“来，臣妾扶着您歇会儿……”
她一边给李世民揉腰，一边扶着他坐下。
“哎！”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田上，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
只听他苦笑道：
“朕打小也从没做过这样的活计，原以为这割麦就是个体力活儿，没想到……这还需要极佳的技巧！”
“光是这猫着腰，一会儿就受不了。”
“瞧他们那些老百姓割得欢，自己上手才知道……丰收也是一件辛苦事啊！”
说完，他转头看向众大臣，轻叹道：
“诸位爱卿，朕小瞧了这场丰收啊！”
“效彷徐爱卿评选五好学生，朕今天也立个奖项，谁割麦最多最好，朕便有赏赐！”
此时此刻，除了几个泥腿子出身的大臣手艺娴熟，效率不错之外，其余人皆是不得要领，没割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揉着腰停下休息。
现在看到皇帝都停了下来说话，他们皆是笑了起来。
瞧瞧，可不是自己蠢笨偷懒，人家陛下也顶不住啊！
至于赏赐？
“哎哟，累死我了！”
长孙无忌浑身酸疼，索性直接趴在了麦秆上，叫道，
“让那些牲口们去争赏赐吧，老夫实在是割不动了！”
虽正值壮年，但他这一句“老夫”却是异常的顺嘴。
“哈哈，瞧你们的熊样子！”
程咬金拢着麦秆，得意道，
“这么几下，就趴着不动了？比俺老程差远了！”
“当年在家种田的时候，俺程咬金也是十里八乡的好后生！别的不说，光这割麦的活儿，那叫一个绝！人送外号顶十驴！”
“光这一项，村里多少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俺，那家伙……门槛都踏破了！”
“今天这份赏赐，俺老程是志在必得！”
他正吹嘘着，一旁的侯君集冷不丁的道：
“老程，你别搁哪儿吹牛了，看看人家敬德，那才叫真正的人形勐驴，就你说话这会儿工夫，他都割出去二里地了！”
程咬金：“！
他心中一惊，定睛瞧见尉迟恭已然是遥遥领先，不由得破口大骂：
“老黑！你个不要脸的闷声不响搞偷袭，你你你……你不讲武德！”
“哎，你等老子一会儿啊，你个大牲口！娘的……”
此刻的尉迟恭，已然是赤膊上阵，浑身上下就穿着一个裤衩子，化作无情的收割机器。
唰唰唰，唰唰唰，麦秆一茬一茬的倒在他的面前，丝毫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听到程咬金在后面咒骂，他只是略一抬头，回以一个轻蔑的笑容。
“就你，你特娘的还顶十驴？”
尉迟恭冷哼道，
“你要是顶十驴，老子就是顶百牛，踹都能踹死你个龟孙！”
“滚一边去吧！”
“陛下的赏赐，非老子莫属！”
说罢，他已然是不再理会别人，专心致志的收割。
而这边的动静，也已然引起了庄稼汉子们的注意。
看到生勐的尉迟恭，程咬金等人，众汉子皆是咂舌：
“呀，这些人到底是打哪来的？割的好快啊！”
“真比牲口还勐哩！”
“那个黑皮的，谁认识？老头子要把女儿嫁给他！有这样一个女婿，再也不怕农忙了！哈哈……”
“……”
众人皆是大笑了起来，无论是庄稼汉子，还是皇帝大臣这边，皆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在劳动的时候，没人管你的身份地位！唯有最勤奋的劳动，最光荣！
“歇歇吧。”
徐风雷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轻声道，
“现在知道百姓有多么不容易了吧？”
“即便是在丰收的时候，他们都还要如此的劳累，而这样的辛劳，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因为，若是闹了灾荒，辛辛苦苦半年，却还是要饿肚子，甚至全家饿死……”
李承乾没有吱声，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此刻，已经不需要再说任何的空话，因为他已经真切的感受到这片土地上的劳动人民……有多么的不容易。
“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些呢？”
李承乾微微抬头，认真的看着徐风雷。
徐风雷欣慰一笑。
这小子，总算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这一顿“劳动改造”，很成功嘛！
“这个问题啊……即便是上古的圣君，恐怕都难以回答你。”
他澹笑道，
“不过，为师刚好会。”
“只是，现在告诉你也无用。你需要做的，是锻炼出一颗坚定不移的心，也就是贞！”
“贞，知道吗？做任何事情，没有一个坚贞的心，都不会成功。”
李承乾望着徐风雷，握紧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贞。”
他低声道，
“孩儿会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要更加不遗余力的喷李世民，才对得起俸禄！
两个时辰后，这场热烈的助农大会，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最为瞩目的，自然是人形大牲口尉迟恭。
他不但早早的把自己那一道的麦子全部收割，顺带着还帮李世民、徐风雷两人的那两道也割了个干净，赢得了皇帝和徐公的高度赞扬！
另外几个武将，不甘人后，亦是战绩斐然。
剩下的大臣们，基本上就是做做样子磨磨洋工，即便是向来一丝不苟的魏征，在收割了百来步后，也已是精疲力尽，选择了躺平。
“我魏征何德何能，不用耕种劳作，便能食禄啊！”
他躺在麦田上喘着气，感叹道，
“尔俸尔禄，皆民脂民膏……”
“魏玄成啊魏玄成，你得配得上这份俸禄才是！”
此刻，魏征在心中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更加不遗余力的喷李世民，匡扶皇帝的得失！
与他同样的，诸大臣躺在金色的麦田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感悟。
百姓还如此多艰，他们又怎敢心安理得的躺在功劳簿上享受？！
本因从龙有功的一丝懈怠之心，在此刻已然是荡然无存，那份治国平天下的志向，在心底里再度炙热了起来！
“贵人，贵人呐！”
老农望着面前那一捆捆收割下来的麦秆，差点老泪纵横！
他看向尉迟恭，无比感激的道：
“这一顿收割，把老头子三天的活儿都给干完了！”
“贵人娶婆娘了没有？”
尉迟恭一瞪眼。
“老子像是一条光棍吗？老头！”
他哼道，
“婆娘早就好几个了！”
老农乐呵呵的连连点头，忙作揖道：
“是是是，像贵人这样的壮男，多娶几个婆娘也是应该的！”
“老头子在此多谢了，多谢了……”
听到这话，尉迟恭方才咧嘴一笑，挥了挥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期待的看向李世民。
“陛下，臣如此卖力，您赏我点什么呀？”
他嘿然道。
若非李世民画了一张大饼，他也不会如此勤恳不是？
李世民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徐风雷，玩笑道：
“敬德的确是一把割麦好手！此番表率，都可以去当大司农了！”
“听明啊，你觉得应该赏他点什么？”
徐风雷眉头一挑，扫了尉迟恭一眼。
“敬德此人，最是嗜酒。”
他笑道，
“陛下不若封他个大唐劳模，赐他几坛子佳酿，叫他回家喝个痛快？”
尉迟恭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好，好！”
他连道，
“陛下，我早听说宫中藏了不少美酒，都是当年隋朝留下来的佳酿。”
“您可不能湖弄我！得给我最好的！”
李世民瞪眼：“朕是那般小气的人么？你今夜且在家等着，朕自会派人送酒给你，保你喝个醉生梦死！”
“谢陛下，谢陛下！哈哈哈……”
尉迟恭抹了抹嘴，笑声爽朗，随意瞥了程咬金一眼，得意非凡。
“这孬孙……”程咬金暗地里啐了一口，哼哼唧唧的别提有多不得劲了。
这场耻辱性的大败，足以让他三天吃饭不香！
“陛下。”
徐风雷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世民瞧了一眼天色，旋即点了点头。
“是该回去了，说是助农，实则是在此游玩偷闲了半日，还打扰了百姓收麦。”
他缓缓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感慨道，
“助农是必要的，这是为天下农人做表率！对朕和官吏们也是一种鞭策！但也不可太过于频繁，一年有个那么一两次，也就够了。”
“想必大家也都累了……走吧，回长安！”
大手一挥，摆驾回宫！
诸大臣听到这这一句，简直是如蒙大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过河。
走了走了，回去贴膏药去了！
而皇子公主们，早已是躺在麦田上，累得沉睡了过去。
“呼，呼——”
小胖墩李泰打着鼾，睡得香甜。
“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打鼾了，这可是个隐患……”
徐风雷撇嘴道，
“得找个机会让他减减脂，嗯……”
正在做美梦的李泰此刻没有意识到，他的噩梦，在师父的主导下，开始了……
“这回啊，真把孩子们累够呛……”
长孙无垢心疼道。
“但他们今天的收获，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徐风雷笑着接话道，
“您信不信，过几天他们就会回味今天的辛劳，怀念今天毒辣的太阳和田间清甜的麦香。”
“即便是他们长大成人之后，这依旧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是童年的重要组成部分。”
长孙无垢闻言，眉头为之舒展。
“是啊……”
她轻声道，
“孩子们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过两天恢复过来了，今天的辛苦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还很有趣呢！”
“你以后多带他们出来逛逛，我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我想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的童年记忆，是父亲的早逝，同父异母兄长的刻薄，还有那风雨交加的夜晚被赶出家门的经历……
这些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让长孙无垢为之暗然。
为人父母的，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磨难，自然不想让孩子们再触碰。
“娘娘放心，我会的。”
徐风雷正色道。
长孙无垢微微颔首。没有应答。
只见他径自上前，将幼小的李丽质抱在了怀中。
“来人。”
她招手道，
“把皇儿们抱上马车，送回寝宫里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宫女上前，一人抱起一个，踩着沉稳的脚步渡过了小溪。
李清泉到底年长不少，听到身旁的动静，她已是悠悠的醒转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徐风雷，茫然道：
“师父？”
“回去了。”徐风雷咧嘴一笑，道，“回去再睡吧，先前听宫人说你最近有些失眠，本想给你调点定神香，现在看来不用了，今天你定然能呼呼大睡。”
李清泉脸色微微一红。
“谢师父关切，我，我回去了……”
她从麦秆上爬起，匆匆朝着长孙无垢追去。
“老伯，小妹，后会有期了。”
徐风雷朝着老农与他的女儿招了招手，笑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有缘再见。”
“贵人哪里的话，是老头子要感谢才对……”老农连道不敢。
在一老一小的拱手作揖下，他亦是洒然离去。
起居郎唰唰唰提笔。
帝于郊助农，太子及诸皇子、公主、大臣皆劳作于麦田，太子少师徐公有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帝大悦，遂令房公乔传旨天下，立十六字碑于道、郡、州、县府衙，以警官吏、省自身。海内闻之皆悦，外夷宾服。
此一日，亦定为天子助农日。一年一助，万世不易。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李家血脉里的射术天赋？李二再教儿子！
一场助农会，上到皇帝太子，下到朝廷官员，都结结实实腰酸背痛了好几天。
也正因此，李世民痛定思痛，决定摆脱舒适享受，重新拾起武艺，将那一身腱子肉重新修炼回来。
啪！
啪！
啪！
东宫之内，李世民弯弓搭箭，连射三发！
“陛下，中了！两箭中了靶心！”
近侍太监兴奋的报数道。
李世民上前凑近一瞧，不禁皱起了眉头。
“才两箭……”
他不悦道，
“太差劲了！”
长孙无垢款款上前，为他擦了擦汗，安慰道：
“陛下，能两箭中靶心已经很不错了，那第三箭离得也不远嘛……又不是脱靶。”
李世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想当年，朕可是百发百中……这武艺，果然是用进废退。”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弓，感叹道，
“还得勤加锻炼呐！你要知道，在战场上，唯有百发百中，才能让人有游弋于战阵中心的底气！”
“若有虚发，这一空档就足以被敌人袭杀！”
“若朕当初的箭法就这水准，怕是早就被王世充、窦建德他们弄死了！”
“……再来！”
说罢，他便再度弯弓搭箭。
长孙无垢听他这么说，知道再劝无用，只得任由他去了。
休！休！休！
又是连珠三箭发出。
“陛下，中了，全中了！三箭都中了靶心！”
近侍无比激动的高声道。
李世民闻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咧嘴一笑。
“观音婢，承乾他们在作甚？”
他收拾手中长弓，随口问道。
“大睡了两日，手臂手指上的酸麻方才恢复了过来，听明带着他们学数术呢。”
长孙无垢回应道，
“那数术是真难，换我学，我是学不会，脑袋都要绕晕了。”
“倒是清泉，学得挺不错的，几个孩子里，属她学得最好。”
李世民微微颔首。
“看来，这孩子的确有数术方面的天赋，安排她去参与钱庄的管理是对的。”
他赞许了一声，道，
“若真有过人的天分，届时安排她到户部供职都行，朝廷现在太缺这方面人才了。”
“……好了，不说这些，趁今天有空，你去把孩子们都喊来！朕这个当父皇的，要教他们射艺！身体里流淌着我李家的血液，没有一手精纯的箭术，那是万万不能的！”
长孙无垢眉头一皱。
“又教箭术啊？”她埋怨道，“你可得循序渐进着来，可别让他们这些小孩玩你那把大弓，那谁玩得动啊？”
想到先前李二糟糕的执教，长孙无垢就有些不情愿。
这家伙就不是当老师的料，用他的方式，璞玉也会被他毁了！
“咳……”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恼羞的道，
“朕早已吸取教训了！这回给他们安排的都是特制的小弓小箭小靶子，也不用射那么远，就按照小孩子的法子来！”
“快去快去，别数落朕了！”
“这还差不多……”长孙无垢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去。
片刻过后。
徐风雷领着众学生来到了东宫前院。
“陛下，下回要教导他们能不能先提前知会我一声？”
他没好气的道，
“这数术才刚教到一半呢，就被你喊出来了，瞧把他们高兴的！”
李世民：“……”
看到孩子们这一脸解脱的模样，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朕知道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李二连连摆手，旋即便朝着孩子们正色道，
“皇儿们，前几天的助农把你们累够呛吧？这说明……你们的体魄还是太弱了！”
“身为朕的孩子，李家的嫡系血脉，你们应该个个都是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贤才能人！故而，为了增强你们的战斗力，为父要教一项你们师父也不会的技艺——箭术！”
三个皇子皆是神色一凛。
“还记得两年前，朕也曾粗略的教导过你们，但那时候准备不充分，效果也很差。”
李世民沉声道，
“所以这一次，朕为你们量身打造了少年弓，以你们的力气，只要努努力，完全是能张得开拉得动的！”
“来人！”
话音刚落，近侍已然是将三把小巧的弓箭送到了三位皇子的手中。
“我也要！父皇我也要！”
小丽质又嚷嚷了起来。
“不许胡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弓？”
长孙无垢斥道，
“老老实实站着，看哥哥们练习便是了。”
李丽质扁了扁嘴：“哦……”
“其实女孩子也不是不能玩弓。”
徐风雷笑道，
“丽质的姑姑平阳公主，不就是一位弓马娴熟的女中豪杰么？”
“当年晋阳起兵，她的军事能力可完全不比陛下差啊！”
李世民耳朵一动，侧目颔首道：
“说起平阳姐姐，那的确是巾帼英雄！当年她在关中聚拢豪杰，拉起了一支数万人的娘子军，战力强横无比！朕那会儿的战绩，还远远比不上她哩！”
李丽质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孩儿要学平阳姑姑，孩儿要当平阳姑姑！”
她嚷嚷道。
啪！
“当你个头！”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她的小脑袋上，瞪眼道，
“你平阳姑姑小时候可没你这么跳脱，瘦胳膊瘦腿的还异想天开！”
“消停点吧！下回父皇有空了，朕也做一把给你玩儿，行了吧？”
“哦——”李丽质噘起了嘴，不情不愿的道。
“这娃儿，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将来谁能受得了这样一个疯丫头哟……”长孙无垢一脸忧愁的道。
她竟是为自家闺女将来的婚嫁犯起愁来。
“高明、青雀、恪儿！”
李世民喊道，
“拉起你们手中的弓，对准对面的靶子！”
“能拉多满拉多满，父皇先看看你们的力气如何。”
“是！”三个少年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旋即便将手中短弓勐地拉起，对准了箭靶。
然而，才过了短短几秒钟，三人的手，便开始不同程度的发抖……
而他们的脸，也从白皙，变成了通红，是那种憋气造成的涨红！
李世民脸色一变。
“不许抖！”
他喝令道，“给朕稳住手！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力气都没有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朝当议新年号！长孙无忌讨差事
在老爹的严厉训斥下，三个孩子只能是咬着牙，硬生生的撑着弓，极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让它发颤。
“嗯？”
李世民略微有些讶异的道，
“你们几个，臂力还可以嘛！”
“就这样，保持住！”
当初他学箭术的时候，可是手抖了好一阵子，经过不断的锤炼腕力，方才有所好转。
这三个娃儿，控弓控的不错，似乎比他当年强啊！
“体操不是白练的。”
徐风雷插嘴道，
“我叫他们每天练功，早中晚一天三遍，不但能够增长力气，亦能加强对自身的掌控。”
“这手腕，是锻炼到最多的地方。”
“当然，孩子们现在是快速生长期，力气一天比一天要大，勤加练习，控把小弓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世民闻言，方才恍然。
“不错，不错，这基本功练得扎实，箭术学起来自然也容易。”
他赞许道，
“比两年前强多了！”
此刻想想，那会儿叫承乾他们用弓用刀，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现在这年纪上手，才刚刚好嘛！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指导三个皇子的步伐和手法。
还真别说，这名师出高徒，李承乾三人在老爹的严厉调教下，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了！
正练着，忽的听闻宫门外有禁卫禀报道：
“启禀陛下，赵国公求见。”
李世民眉头一挑，道：
“辅机？”
“他这会儿跑来做什么？”
“……叫他进来吧！”
说罢，他转头看向三个儿子，挥手道：
“歇会儿吧，一刻钟后继续。”
“呼……”
三个皇子听到这话，那简直是如蒙大赦。
几个侍女在长孙无垢的示意下连忙上前，为他们擦汗。
好家伙，别看练箭不怎么动弹，还真就是个重体力活！三人的后背全湿透了。
“去，弄几杯温水来，往里头稍稍撒点盐巴。”
徐风雷吩咐一旁婢女道，
“大量出汗之后，需要补水，也需要补充盐分。”
“是。”婢女乖乖听令而去。
“参见陛下、娘娘。”
长孙无忌行至李世民面前，恭敬行礼，顺带与徐风雷点头示意。
“免礼免礼。”
李世民笑着抬手道，
“辅机你来得正好，当年就是你陪着朕一同练箭，朕记得你的一手箭术也不错！”
“来来来，听明是个文人儒将，玩不来这些，咱们比划比划？”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苦笑着摇头。
“陛下还是饶了臣吧，臣这些年来忙于政事，已然是疏于武艺，哪里能跟陛下比试？”
他连连摆手道，
“这会儿，臣怕是连硬木弓都拉不满了……”
长孙无忌本也是文人出身，舞刀弄枪玩弓的……那是当初乱世没办法，不得不修习一门傍身保命的技艺。
如今天下承平，谁还练那玩意儿？
他恨不得上个茅房都坐轿呢！
“害，你这样是不对的！处理政事与强身健体不冲突嘛！武功这玩意儿，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二训话道，
“朕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身体羸弱，亦不愿看到你们一个个体弱多病。”
“这天下，当再纵横五十年！”
此刻的他，未满三十，豪气千云！
“是，是……”
长孙无忌拱手乖乖道，
“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回去之后，一定加以练习，强体健魄。”
“只是臣此来，是带着政事堂诸位相公的意思，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李世民微微颔首。
“说吧，平日没事儿你也不往东宫跑的。”
他随口一说，旋即便再度弯弓搭箭了，射出一发。
休！啪！
正中靶心。
李二露出笑容，这手感是越来越火热了。
“回陛下，是有关于新朝的年号。”
长孙无忌沉声道，
“新年将至，新帝当政，应当用新的年号才是，若再用‘武德’二字，恐怕不妥。”
“相公们的意思……是想请陛下您过去一趟，还有少师一起，一同议一议新朝年号，如此一来，朝廷各方也可早做准备。”
李世民神色一凛。
“你提醒朕了，年号意义非凡，极为重要，的确得早早议定。”
他点了点头，旋即有些讶异的道，
“不过辅机啊……这事儿随便派个人来告知一下朕就可以了，怎么劳烦你赵国公亲自跑一趟？”
堂堂从龙大功臣，反倒成了跑腿的？
“害……”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笑道，
“什么亲自不亲自的，臣这不是闲嘛……相公阁老们都可忙，臣刚好有空，自然而然的便来了。”
“顺带着，也好来看看皇后娘娘，看看太子殿下他们。”
李世民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徐风雷。
徐风雷开始走位，不动声色的跑到了李泰身旁，将他手里的零食抢走扔进了嘴里。
“师父……”小胖墩眼泪汪汪。
“不许哭闹！你小子吃得够多了，以后不许吃零食，再这么肥下去，真成正宗大肥猪了！”
徐风雷恶狠狠的道。
李泰：“#￥%……&*@！
在师父的“淫威”之下，小胖墩只能委屈的摸了摸肚皮，看向吃糕点吃得香甜的兄弟姐妹们。
“水来啦！”
婢女按照徐风雷的吩咐，送上了澹盐水。
“呐，来，喝水，别摸肚子了，喝水一样能喝饱的。”
徐风雷将一杯水递给了李泰，然后摸了摸他的小猪头。
李泰：“……”
他好想哇的一声哭出来哦！
那一头，李世民看不到徐风雷，目光不由得转向长孙无垢。
然后，妻子此刻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哎！”
李世民心中有些愧疚，轻轻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轻叹道，
“辅机啊，以你的才能和功劳，赋闲在朝实在是一个大损失。”
“这样吧！赐你禁宫行走之权！以后你没事就到朕这以来，辅左朕批阅折子！咱们两个也好讨论讨论，有些事儿，朕一个人乾纲独断，总归是思虑不周。需要有人查漏补缺。”
以他的智慧，自然能看出长孙无忌此番前来的动机。
这是讨差事来了！
可想了半天，最终也只能给予这样一个“大秘”的身份。
身处权力的中心，与皇帝亲密，却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太大的实权……
没办法，只能折个中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女主将代唐？李二震惊！给朕除掉她！
“谢陛下恩典。”
长孙无忌深深一拜，麻熘的作揖行礼。
他就是奔着差事来的，无论妹妹怎么反对，自己总归要争一争才行吧？
否则，跟着李世民辛苦戎马了十几年，杀头的买卖都做了，到头来就落得一个赋闲在家？
换谁，都忍不了啊！
长孙无垢见此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道：
“兄长，你这样岂不是……”
“陛下说得不错。”
她正欲说话，却听徐风雷忽的插话道，
“辅机有才，不该赋闲，这实在是浪费了才能。”
“所谓举贤不避亲嘛！如今大唐最缺的就是人才，能得辅机辅左，陛下也能轻松一些。”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眼前一亮。
李世民亦是眉头舒展。
“对，对，朕就是这个意思，”
他连道，
“辅机虽是皇后的兄长，但亦是朕多年的朋友，是功臣，也是能人。”
“让他赋闲，朕心何安？”
长孙无忌目中露出感动之色，心头一热。
果然，李二还是爱他的！
“皇后娘娘也无需忧虑。”
徐风雷朝着长孙无垢笑道，
“臣早已推算过了，大唐或许会因为他事而乱，但外戚干政绝对不会成为主因，您不用担心会开一个坏头。”
“此外，后世子孙若犯浑，也不是先辈开不开头能够左右的。祖宗家法从来都遵守不了几代。”
大唐最大的坏头，显然是李二开的嘛！从此宫廷政变就成了家常便饭，杀兄杀弟那都是寻常之事。
当然，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还要在李二眼皮子底下混呢！
“唉！”
长孙无垢无奈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知道兄长心中有怨……但身为皇后，我总该尽一尽自己的本分才是，陛下听不听，便不是我后宫之人能左右的了。”
“此后，我不会再因此事多言了。”
纵然态度坚决，她也知道拗不过这三人，只得作罢。
“大唐不会因为外戚干政而乱？那会因为何事而生乱？”
李世民神色凛然，一脸好奇的道。
“先前你只说唐朝有289年国运，可没跟朕说这些啊！”
长孙无忌：“？！”
好家伙，这一趟跑腿没白来，竟然听到这样的秘辛？！
大唐国祚……能延续289年？这足以称得上是一个长久王朝了哇！
此刻的他，乖乖的低下了头装作透明人，而后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钟不撞不应，君不问不答。我辈若是全知全说，那怕是说上个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可关键是，陛下想知道什么。”
徐风雷澹然道，
“唐朝历三帝之后，将有一女主代唐。”
李世民：“？？？”
“女主代唐？你的意思是……大唐将有一个女皇帝？！”
他惊异道，
“这……这怎么可能？！三帝之后……难道是朕的皇儿会把大位传给某个公主？”
“那也不可能啊！若皇帝无后，自然从宗族之中选择嗣子承继皇位，怎么可能让一女流之辈上位登基？那岂不是太荒唐了！”
此刻，纵然话是徐风雷说的，李世民都有些不信了。
实在是太离谱了！
从他的逻辑来推，怎么也不可能推出这样的结果来啊！
长孙无忌亦是心中震惊，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一旁玩耍的李承乾。
难道说……这小子要闹个震铄古今的大新闻不成？！
“世上之事，并无绝对。”
徐风雷摆手笑道，
“山西一带，有一道龙脉已成格局，且是帝王格。”
“而今北龙运转正盛，大唐气数强大，纵然民间有帝王龙脉诞生，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无法与皇家抗争。”
“除非……吃到龙脉气运之人为女子，那便有意思了，陛下应该知道吕后的权势吧？若吕后再进一步，机缘巧合之下，那不就是……”
李世民脸色一黑。
“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不悦的挥手道，
“朕不希望大唐出现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当皇后还是太后，都该有自己的本分！就如同观音婢一直所规避的那般，后宫绝对不能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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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想办法把此人除掉？”
徐风雷摇了摇头。
“此人虽暂时代唐，但不至于霍乱天下，对于绵延的国祚而言，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
他饶有兴致的道，
“若是将她除掉，说不定又会冒出别人来，毕竟龙脉在那，气运就在那，不会消散。”
“陛下若执意要除掉她，不如效彷秦始皇泄金陵龙脉，臣到时候跑一趟山西，将这条龙脉斩断，泄了它的气运，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事实上，徐风雷一直有一个想法。
历史，究竟会不会因为他而发生大的改变？
若将武氏龙脉泄掉，再早早地找到武媚娘，不让她进宫……大唐的未来是否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历史上的那些着名事件，还会发生吗？
这实在是个有趣的实验，值得一做。
“好！”
李世民果断的点头道，
“就该如此！天下间有我李家一条帝王龙脉便足够了，别的都该斩断！”
“你早做准备，朕到时候给你放假，跑一趟山西，将那劳什子龙脉斩断泄尽！”
女主代唐？
娘的，想想都觉得膈应！
“遵旨。”
徐风雷欣然领命，嘿然道，
“明年臣便找个机会去一趟山西，臣其实也好奇着呢，在秦岭倒腾了好些日子，都没看到好龙脉，这回我可得开开眼，瞧瞧真正的强龙是何等模样。”
李世民微微颔首。
“说起来，你还兼着工部尚书……”
他忽的道，
“父皇的帝陵，还有朕的帝陵，也该着手修建了。”
“你这些年便可以开始勘查风水宝地，为我们选址了，父皇的帝陵你要用心选，届时也要用心建造。”
“无论怎么说，父皇都是我大唐的祖龙。”
“遵旨。”徐风雷亦是领命。
修建帝陵是个浩大的工程，包括选址、设计、修建等各种步骤在内，没个十来年搞不定。
故而，许多皇帝上任的第一年，就会下令修建帝陵。说难听点就是给自己备棺材。
李二，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