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7）
楚辞想着香喷喷的酱肘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丁香，让小六回府和老爷夫人说一声，就说咱们逛的时候有点晚，在外面用过饭再回去。”
丁香立马应是，掀帘吩咐候在车边的仆从去了。
楚辞又喊了一声赶车的孙大：“老孙头儿，你经常出门，知不知道这附近哪家酱肘子做的最好？”
头一次听大小姐主动和自己搭话，孙大受宠若惊，赶忙回道：“回大小姐，这附近有一家程记饭庄，他家的酱肘子用的是祖传的方子和酱料，听说连不少达官贵人都爱从他订呢！”
楚辞一听非常高兴，吩咐道：“那咱们就去他家，你直接把车赶过去。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赏你们几个每人一份酱肘子！走！”
“好嘞！”
孙大想法简单：主子既然吩咐了，当下人的哪敢不听呢？虽然听厨房的吴婆子说过，老爷最近禁了大小姐的荤腥，可也没专门吩咐过他们几个啊？
嗯，就是这样，和即将入口的酱肘子完全没有关系！
几人兴冲冲赶到程记饭庄，已经错过了用饭的高峰期。
楚辞扶着丁香的胳膊下了马车，整了整长长地帷帽，冲旁边一个仆从吩咐道：“小五，去问问还有没有空下来的雅间。放心，小姐今天出门银子带得绝对够！”
“遵命，小姐！”
小五快步先走了进去，楚辞带着其余几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迈步跟着。
小五去了没一会儿就回到楚辞身边，低声回禀：“主子，还有一个空着的雅间。”
后面笑容满面的小二弯着腰跟着奉承道：“这位小姐，您真是贵人好命，刚好空下来一个雅间，还是小店最大的一个，就在二楼，请您跟我来。”
楚辞几人跟着小二上了楼，这个雅间果然够大，别说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再来十个人坐也绰绰有余。
楚辞坐下后一挥手：“你们几个也别杵着了，都坐吧。”
丁香连忙摆手：“小姐，这不合规矩。”
“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我一个人坐着，和你们说话还得仰脖子，怪累的，都坐吧，不然本小姐可就不高兴了。”楚辞说着故意沉下语气。
小二以为客人真生气了，赶忙打圆场：“哎呦，这位小姐真是菩萨转世，小的在程记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大方又善心的小姐呢！几位还犹豫什么，还不快谢谢小姐。”
丁香几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还是孙大率先发话了：“大小姐体恤我们这些下人，我们不能不识好歹，老孙我就斗胆先坐下了。多谢大小姐！”
剩下几个见状，也都一边说谢谢一边惴惴不安地坐下，却也不敢坐太瓷实了，怕这位出了名脾气古怪的大小姐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楚辞这才露出笑模样，吩咐小二：“你先给我们每人上一份酱肘子，再来几个你们店的招牌菜，酒……就算了。去吧！”
“好嘞！您稍等，先吃点儿点心，菜马上就给您上！”
小二弓着腰后退着出去了，果然没等多久就拎上来一个大提盒：“这是您几位的酱肘子，请先慢用，剩下的菜正做着呢，用不了多会儿就能得！”
楚辞让丁香给了小二一点儿赏钱，看着小二千恩万谢地出去了，又让孙大把门一关。
“行了，都别端着了，这酱肘子就得趁热吃才香，还得用手抓着吃！”楚辞说着抓起一个酱肘子就往嘴边送，“得，忘了这个了。”
楚辞摘了碍事的帷帽，露出脸来，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这样呼吸顺畅。
楚辞啃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嗯，真香！咦，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吃啊！不会吃酱肘子还是怎么的？”
几个下人见小姐这么豪放，也放下拘谨，一个个用手拿起肘子，甩开腮帮子，吃！
几人吃得正美，楚辞突然听见零零大声喊道：
“主人，大神来了！就在这个饭庄里！”
楚辞咽了一口肉：“零零，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应该是刚来的，似乎还正往咱们这个方向靠近！”
楚辞看了看手里啃了一半的酱肘子，有些纠结：“他刚来，应该会吃完饭才走，先等我把这个肘子啃完吧。”
零零都傻了：“啊？我没听错吧？敢情大神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如一只酱肘子？！”
楚辞鼓着油乎乎的腮帮子，反驳它：“不能这么说啊，我这叫淡定，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嘛，找大神是重要，但是并不紧急啊。”
“那你吃肘子就紧急？”
楚辞唆了唆手指：“没有吃饭这项技能的你当然不能体会，一个素久了的吃货看到肉时的心情，那就如同一个色鬼看到了一个赤裸的美人儿。”
零零冷笑：“呵呵，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有你后悔的时候！”
事实证明，一个被美食迷惑失去了理智的吃货，确实不如一个类似于机器人的器灵有先见之明。
楚辞正吃得美滋滋，就听见外面突然有些乱哄哄的声音，不过她吃得非常投入，自动屏蔽了那些干扰，倒是其他几人好像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丁香赶紧放下手里的肘子，站起身走到楚辞身边，声音紧巴巴地说道：“小姐，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说‘贵人’和‘清场’什么的话，估计一会儿就该来催咱们了，我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楚辞喊了声：“进来吧。”
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满脸歉意的掌柜走了进来，哈着腰恭敬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贵客用饭了。只是刚才来了几位贵人，想要在小店用饭，必须要清场。
话说往东走不远有家德隆饭庄，他家的香辣猪蹄堪称一绝，要不烦请几位移步过去他家？”
楚辞哼了一声：“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大猪蹄子。”
第62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8）
楚辞说完就不搭理掌柜，继续和酱肘子奋战，脑海里闪过零零的冷笑。
咦？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算了，过会儿再想吧，还是眼前的酱肘子比较重要。
掌柜继续坚持：“当然了，搅了您吃饭的雅兴，这都是小店的责任，今天这顿饭就当给几位赔礼了，后厨已经有两个菜得了，我给您包上一并带走。”
“就吃个饭，怎么那么不得消停？”楚辞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贵人，竟然这么大的排场，还敢把正在吃饭的客人往外哄？”她回去非让祖父好好参他一本不可！
掌柜的汗立马就下来了，没想到这位小姐长得不咋地，性格……更不咋地。
“这位小姐说的是，此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太周到。”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从掌柜后面响起。
一个剑眉凤目的男人慢慢走了进来，他刚想继续说话，就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愣。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油渍、酱汁和痘痘盖住五官的楚辞，然后又反射性地扫了眼同样狼狈的几个下人，以及一片狼藉的桌面……
这位小姐似乎超出了他对大家闺秀的认知，与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女子都完全不同。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右手放在嘴边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不是在擦口水哦）：
“咳咳，打扰了小姐……和几位用餐，在下感到非常抱歉。看这样行不行，我愿意出纹银二百两作为打扰小姐的补偿。”
在看到那双凤眼时，楚辞的大脑就死机了，过了两秒钟才重启：“零零！他……”
零零幸灾乐祸的声音马上跟着响起：“嘿嘿，你猜的没错，这个人就是大神！”
“……”
楚辞看了看自己抱着酱肘子的油乎乎的爪子，认真地思考她现在就这样掐死自己，然后重新从落水那段再来一遍的可能性。
零零鼓励她：“你可以试试。”
楚辞没有试，而是缓缓放下手里的酱肘子，她看上去面上虽然很淡定，其实内心早已是泪流满面。
又是一次失败的初遇。
mmp的，她都不用照镜子，好歹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毫无形象可言。
零零非常体贴地告诉她：“主人此时的形象嘛，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几道传统名菜。”
楚辞：“你闭嘴！我一点儿也不想听！”
零零：“红烧狮子头，油爆回锅肉，红油猪手，油炸……”
楚辞：“我说闭嘴！”
零零：“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楚辞被它气得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
零零：“……最像酱肘子！”
“……”
几个楚府的下人刚刚放下了手里的肘子，此时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只有小五，因为刚才吃的太急了，此时紧闭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个松鼠。
就连掌柜的也被吓得一哆嗦，心说，这位小姐好大的脾气啊，今天这事看来有些麻烦了。
季安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呢。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风度让他没有立马翻脸，而是好脾气地问道：“姑娘你可是我给嫌银子少？这个咱们可以再商量。”
楚辞：完蛋……
目前为止，她给自己攻略对象的第一印象就是，人丑、嘴馋、粗鲁、蛮横，这又加上了一条贪财。
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数九寒天里，有人把她的心捏把捏吧扔进了冰窟窿——那叫一个拔凉拔凉的。
零零继续补刀：“你还可以再添一条好色，齐活！”
没想到，它这句话穿透楚辞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脑子，让她瞬间抓住一个大胆的想法。
与其装个大家闺秀，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搭上大神，不如干脆就放下包袱，来个“烈男怕缠女”！
“我可以答应你！”楚辞抽出丝帕，淡定地擦了擦手脸。
然后她仰头看着这个幸运（每个位面的颜值都持续爆表）的男人，（自认为）气势十足地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小姐可以先说来听听。”
楚辞站起身，慢慢走到离季安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随手摆弄着腰间佩戴的羊脂玉佩，又伸出另一只肉手晃了晃：
“先声明一下，本小姐很有钱，对你那几百两银子的补偿不感兴趣。”
季安见她顿住话头，很配合地问道：“敢问小姐对什么感兴趣？”
楚辞小肉手向前一指：“你。”
众人：Σ(っ°Д°;)っ好直接！！！
“哦？”季安意外地一挑眉头，“你对我感兴趣？”
楚辞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准确的说，我对你是一见倾心，此生非卿不嫁！”
季安贵为皇子，就算因为长相被不少人觊觎过，却还从未被谁如此明目张胆地当众调戏过。
因此，他听到这么个丑姑娘说出这样“寡廉鲜耻”的话，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觉得有意思。
“你因何对我一见倾心，甚至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辞自认为潇洒（实则猥琐）地挠了挠下巴：“因为你长得好看？”
季安无奈地笑了笑：“就因为一张脸？”
楚辞摇摇头：“当然不是，本小姐绝非肤浅之人，我对你的心动是一种感觉。”
季安慢慢收起脸上笑容，武六经常用这种话骗府里单纯的小丫鬟。
楚辞努力想了想，深情地说道：“你相信人有前世吗？我之前也不相信，可自从遇到你后，我信了。
前世，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不止见过，我们肯定还曾非常亲密，才会让我对你感觉如此熟悉。”
零零：“我也觉得这话非常熟悉……你盗用了校草的台词？！”
第63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9）
“啪啪啪！”
突然有人在门外轻轻鼓了几下掌，然后从季安背后转出，语气轻浮地说道：“这位小姐说得话真是感人，连本……公子听了都非常感动。”
一个与季安有着三分相似的青年说着话，转头又看向看楚辞，一下就愣住了，接着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竟然是这么个丑八怪，老六，你这‘艳福’还真是不浅啊！”
楚辞咬了咬后槽牙：我记住你了。
两句话把楚辞和季安两人都说得黑了脸，这个青年冲楼下招了招手，大声喊道：“二哥，三哥，你们快上来看看，有位姑娘正和咱们六弟倾诉衷肠呢！”
“五哥……”
季安头痛地看了五哥庆王一眼，转头对楚辞说道：“这位小姐，你还没说出你的条件。”
楚辞努力保持微笑：“别这么紧张嘛，陆离。”
“陆离？他告诉你他叫陆离？哈，老六，这你就不地道了！”季安还没说话，他五哥也就是五王爷季庆就接茬了。
“姑娘，你被他骗了，他叫季安。”
“哦～”楚辞看着季安得逞地坏笑，“原来我的未来夫君叫季安。”
“噗嗤！有趣，有趣！哈哈……太有趣了！”庆王被楚辞无耻的样子给逗乐了，再次笑个没完。没想到，这姑娘虽然长得欠妥当，这言行举止却比她这张脸还欠妥当。
季安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想他季安堂堂一个王爷，一再被一个女人调戏，这要是传出去，他安王的威严何在？
听见楼下的人正在靠近，楚辞见好就收，以最快的速度戴好帷帽，叫上下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我叫楚辞，家住帽子胡同，芳龄十七，待字闺中。别看我现在这样，你可知‘女大十八变’，我这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尽管放心，绝对的潜力股！”
楚辞带着人麻溜儿走了，说最后那句话时人已经出了店门，吼得几位王爷除了季安全都笑出了声。
季安一脸黑线，他头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美人胚子”，还有那个“浅力鼓”是什么鼓？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时，二王爷季凉和三王爷季川已经到了二楼包厢，被一桌子肉骨头惊得目瞪口呆。
凉王扭头看了看季安，问道：“老六，这就是之前把你撞到河里的那个，人称‘罗刹女’的楚相孙女？”
季安皱了皱眉，勉强点了点头。
川王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地说道：“哈哈……老六你这体格儿不行啊，虽说那个罗刹女人是胖了点，也不至于把你就那么给撞到河里去啊！”
庆王立马接茬：“就是啊，你跟着你那师父去北边这些年，看来没学到多少功夫啊？不然十个那样的‘胖丫头’也沾不到你。那大和尚的功夫我可是见过的，一掌就把父皇最喜爱的山石盆景给劈碎了。难不成你这些年真是跟着四处化斋、消灾解难去了？”
川王一拍脑门：“哦～难怪我们一提你的亲事你就皱眉，原来是跟着和尚念经念久了，心中四大皆空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凉王比他们都稳重些，忍着笑教育川王和庆王：“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还有，别一口一个‘罗刹女’，一会儿又是‘胖丫头’地叫着，好歹那也是楚相的嫡亲孙女，正经的官家小姐。”
“对对对，还是我们安王爷的未来媳妇儿呢！”
“哈哈哈……”
季安没再理他们三个，冲站在门边的护卫们说道：“青山、来福、赵四，你们把各自的主子都领回去吧，我看今天他们看戏都看饱了，这顿饭正好给我省了。”
“哎，老六，你不至于吧？不就开几句玩笑嘛！”五王爷季庆立马不干了，“不是说好了愿赌服输，你怎么能赖账呢！”
川王在一旁笑呵呵地说：“就是，饭庄的人都清了，这饭不吃就太浪费了！”
季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哼了一声道：“那咱们可得说好了，以后哥哥们可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许再拿这些话来取笑我了。”
川王赶紧表态：“我们保证，是不是，老五？”
“嗯嗯，我们当哥哥的哪能随便传自己弟弟的闲话啊？赵四，也告诉他们几个，嘴都给我严着点儿！”
看季安冲自己看过来，凉王哭笑不得地摊了摊手，说道：“你还不知道你二哥我，我什么时候嚼过这种舌根子？”
季安的脸色这才好转，吩咐武六：“去找掌柜的，让人把这儿好好收拾收拾。吩咐后厨准备几个招牌菜，再让他们跟那个胡人学学怎么烤全羊，顺便做几个新鲜样式的菜品出来。”
“是！”武六退出去，找人吩咐差事去了。
“还是六弟最会享受，”川王伸了个懒腰，“不光买下了这程记饭庄，还从北边还特地带了个厨艺那么棒的厨子回来，这下我们可有口福喽！这烤全羊就得在这么大的地方，看着人一点点地把肉烤出油来，用刀现削下来才好吃！”
庆王伸手拍了拍川王的胳膊，坏笑着点了点季安：“六弟最会享受这话没错，可不是这吃上头。醉梦楼的头牌如烟可是清高的很，多少世家公子都摸不到她的小手儿。
咱们六弟刚回京城，如烟就被咱安王殿下的天人之姿给折服了，不光主动相邀，听说还想让六弟给她赎身呢！如今就连本王想见她一面也难得很呢！”
“啧啧啧……”川王笑着打量季安，“你说就咱六弟这容貌、这气度、这身份，哪个姑娘见了能不动心，也难怪那个……楚小姐会这么激动。”
“来福、赵四！”
季安突然把川王和庆王贴身护卫给喊了进来，吩咐道：“去，告诉后厨，给你们两个主子加盘猪舌头，不要整的，剁得越碎越好！再淋上几大勺老陈醋，务必让这股子酸味顶风能飘出两里地去！”
第64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0）
两个护卫想笑又不敢笑，彼此看了一眼，低低地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自从安王从北边回来了，护卫们没少看几位王爷在一起打嘴仗。几位皇子里，这四个人从小就最亲，经常一起淘气捣蛋，没想到几位皇子长大了还能这样亲近。
要知道，在天家成长起来的人，能有这样的兄弟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川王和庆王听季安变相骂他俩，立马不干了：
“哎哎，六弟你变坏了啊！居然拐着弯地骂我们。”
“就是，你居然嫌我们话多，还说我们酸！二哥，你也不说说他！”
凉王笑得直不起腰，话都说不出来了，扶着桌子直摆手。
四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直到天都黑了，才心满意足地散了。
季安留下来要指导后厨研究新菜，其余三位王爷都被手下搀扶着晃晃悠悠地上了马车，各自回府了。
掌柜的回身关上门，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走到季安身侧，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今天这位楚小姐……”
季安摆摆手：“不用在意，不过是个头脑简单、没多少见识的小姑娘罢了。虽然蠢了些，倒也真诚有趣。”
掌柜的惊恐地看了季安一眼，王爷这是对那位举止粗鲁的丑小姐感兴趣了吗？原来那么多美人才女对王爷频频暗送秋波，王爷都像没注意到似的，难道是喜欢这种直接豪放的吗？可这长相也太……
“还有别的事吗？”季安不满地瞟了眼掌柜，大概猜到这个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掌柜赶忙低头回禀道：“回王爷，方才得到的消息，卞王今天又见了两个朝臣，不过都是一些墙头草。小的斗胆猜测，应该和圣上这几天频繁留主政大臣们议事有关。”
季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概是知道父皇这次的病情有些严重，心思有些浮动。行了，你给十一传个消息，让他继续盯着。最近没什么要做的事，定时派人传消息就行”
“是。”
掌柜的转身刚要走，又被季安叫住：“等等，赶紧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包括地面和桌椅，你知道爷的规矩。”
“是，小的这就去叫商四十八过来，他手脚最麻利，五官和脑子都灵极了，搁在我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
掌柜说完，见季安应该没有别的吩咐了，才转过身去，堆起一副和气的笑脸，推开门下楼安排去了。
季安站在打开的窗户旁，看着正对着的一片小湖，努力忽视着那股浓郁的油腻味道。
他要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再捋一捋，脑海中却不时闪过那双或深情或狡黠的眼睛，不由得喃喃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呢？”
“主子觉得谁熟悉？”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
季安往后退了两步，冷着脸说道：“蝶衣，你每次来见我时，为什么都不能选择正常一点的出现方式？”
“是王爷你老爱走神吧？”一个容貌妩媚穿着暴露的女子说着话，从窗外利落地翻了进来。
只见她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着红色曳地长裙，腰垂粉色腰带，一对大小可观的玉兔半露不露，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粉胸半掩疑暗雪”。
见季安不搭理自己，叫蝶衣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向季安，慢慢伸手抚向他的胸口，口中娇媚地喊到：“王～爷～”
季安皱着眉头看她“搔首弄姿”地靠近，在她即将碰到自己那一刻冷冷地说道：“武大。”
蝶衣伸出的手一僵，讪讪地收了回去，撇了撇嘴：“每次就会用这一招。”
“哼，那你每次还非要找不自在。”季安绕过她再次走到窗边，谨慎地看了看外面。
“王爷尽管放心，绝对没人看见我来。我蝶衣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拿什么让底下那帮鬼精鬼精的家伙们服气？”
季安关上窗户，转过身问她：“蝶儿和蝶舞她们呢？”
蝶衣大咧咧地往一张凳子上一坐，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在腿上放了条丝帕，随意地说道：“她们还在来的路上呢，我先过来问问，一会儿我是大张旗鼓地过来好啊，还是偷偷摸摸地过来好？”
季安皱了皱眉：“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哪那么多讲究？。”
“哦，”蝶衣把剥好的瓜子仁儿放到丝帕上，然后一股脑都倒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道：“王爷，听说你今天被一个小丫头给调戏了？”
季安眯了眯眼：“这才是你特意提前跑过来的真实目的？就为了奚落我两句，嗯？”
“哪能啊？”蝶衣抖了抖丝帕，妩媚妖娆地伸了个懒腰，把两只玉兔挤得更加惹眼，再慵懒地放下双臂，理了理衣衫。
这才看着季安揶揄道：“王爷啊，你看看你，看到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一直觉得，你这老是不近女色，早晚得憋出毛病来。这人爱干净的是好事，可要是到了连碰一下别人都受不了的地步，那就太严重了。听说你小时候没这毛病啊，是从什么时候……”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一个憨憨的声音在门外低声问道：“爷，小的给您收拾桌子来了。”
“进来吧！”
“是。”
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面目憨厚的小二，左手拎着一大桶水，右手从门外又提进来一个大提盒。
小二先关了门，才回身向季安行了个大礼，低声说道：“商四十八给王爷请安了。”
季安迈步走到他跟前，低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声音没有起伏地问道：“在门口听得清楚吗？”
商四十八赶紧摇头：“回王爷，不清楚。”
“是吗？本来听商大说你最近表现不错，想让你回去了。可如今看来，你这耳朵和脑子都大不如前了，回去也没什么用……”
商四十八赶紧坦白：“回主子，奴才都听见了，听得真真儿的！”
蝶衣听得噗嗤一乐：“该！”
第65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1）
商四十八的脸苦得都快挤出水来了，恳切地说：“求主子放小的回去吧，在这儿一天天的除了刷盘子洗碗，就是扫地上菜，都快把奴才憋疯了！”
蝶衣在旁边借机煽风点火：“武十啊，不对，是商四十八啊，你这小子上次的事看来还没能让你长记性啊？居然敢仗着自己的‘顺风耳’听王爷的壁角，看来主子罚的还是太轻了。
王爷，您对这样的人就不能心软，就应该让他去墨大那里，让他给那些穷酸秀才们刷马桶！”
商四十八瞪了蝶衣一眼，冷哼了一声：“哼，你还好意思说我，王爷让你管谍报，你差事没见办多好，倒是把武大给办了！
我可告诉你，武大他现在人就在门口，要不要我现在把他喊进来？”
“你！你！”蝶衣气得用手指着商四十八的鼻尖儿，“你”了两遍也没“你”出什么来。
商四十八得意了：“嘿嘿，戳着你心窝子了吧？”
“你龟儿瓜娃子，老子一杆杆夺死你！”蝶衣总算“你”出来了。
“行了，你俩都给我把嘴闭上！”
季安气得太阳穴直突突，师父给他留的这些人手里，有一多半都是随了师父的脾气，说话办事都没个正形。
“武十，这次的帐爷给你先记着，要是再有下次，咱们一块算。就照蝶衣说的，给我刷马桶去！”
“是！谢谢主子！”商四十八，不，现在又叫回武十的年轻人赶紧磕了个头，欢欢喜喜地站起来。
季安又看了眼蝶衣：“你‘如烟’的身份没多大用了，现在谁都知道你是安王的人了，这条线也弄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过两日我把你接进王府，‘如烟’就在后宅一直病着吧。你易容成个丫鬟，跟在我身边听差遣。”
蝶衣急了：“那谍报怎么办？”
“暂时交给蝶儿和蝶舞，她们也不用有什么动作，先护好自己，有事就传个信儿回来。”
蝶衣皱了皱眉：“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安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我最近总觉得心慌意乱的，好像忘了什么重要事情。而且，现在朝局有些乱，太子为了那个位子整天提心吊胆的，咱们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圣上这次的病看着严重，却并不凶险。太子这回蹦达地越厉害，父皇对他就越猜忌不满，对二哥和咱们就越有利。”
武十和蝶衣对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王爷如今的处境比较艰难，要做的事情更加艰难，却是不得不为。
安王的生母只是一个绝色的舞姬，当初被皇上看上，宠幸了一晚，竟然就有了身孕。但是她是身份实在卑微，要不是得到凉王的生母，也就是已逝的孝慈皇后的庇护，是绝对不可能顺利产下皇子的。
然而，这个位分低微的娘娘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只留下还不会走路的六皇子季安。
孝慈皇后心善，将季安抱到了自己宫中抚养，待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季安从记事起就视先皇后为亲母，将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凉王看做嫡嫡亲的兄长。
后来，孝慈皇后崩，大皇子季卞的生母淑妃被封了孝淑皇后，大皇子没多久还被立为了太子，六皇子的日子就变得艰难了。
万幸的是，在他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得到了贵人相助，以“八字克亲，十八岁前需北上消灾解难”为由，带离了皇宫。
如今他虽然年满十八，顺利回到了京城，可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和皇后都不待见这位“克亲”的皇子。
因此，季安一回来就被皇上封了个安王，连面儿都没见，就给打发到了的远离皇宫附近而建的安王府。
如今他站到凉王这一边，除了为了他自己，还为了回报先皇后和凉王。
而且凉王自小待他亲厚，又是个重情义的人，将来登上大宝，肯定是位仁德的君主。
太子这个人，心机深沉，表面上谦和有礼，实际上最是阴险狠毒。只是吕后深得皇上宠爱，皇上就爱屋及乌，看他这个大儿子格外顺眼罢了。
这些年，太子不知道多少次派人暗中算计过凉王。要不是凉王为人机警，身边的人得力，加上远在北地的季安派来京城的人从中阻挠，可能早就让太子得逞了。
凉王抓不到决定性的证据，只能吃了哑巴亏，自己多加小心。但也因此更加信任季安，不然也不会带着没心没肺的川王和庆王，到这个饭庄和他一起吃饭，晚上还敢大醉而归了。
季安见两个属下都沉默不语，突然还有点不习惯，吩咐道：“武十，快点把这里收拾好，爷看着头晕。”
“是！”武十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蝶衣说了句：“我一会儿再来。”就打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无声无息，眨眼间就没影了。
…………
再回过头说楚辞，她带着人回去后，先回房洗澡换衣服，抹了三遍香露，确定身上没有酱肘子味儿了，才放下心。
等到吃完晚饭，楚老爷特意把跟去的几人给叫到了书房，兴致勃勃地问道：“大小姐今天都去哪儿了？小姐晌午在外边吃的什么啊？”
“……”
几个下人同时流下冷汗，没人敢吱声。
楚老爷冷笑一声：“哼，就知道肯定吃肉去了。算了，这些日子也确实管的太严了，只要她肯多出去走动，吃一点儿荤腥也没大碍的。”
几个人立马眉开眼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谢老爷！”
“老爷英明！”
楚老爷一摆手：“行啦，都起来吧。小五，你心眼儿最实在，把你们大小姐这一天都去了哪，吃了什么，遇见了谁，说了做了什么，都说给我听听。”
“哎！”小五脆声答应着，“大小姐今天坐车到了河边，赏了会儿景，然后去了程记饭庄，吃的酱肘子。在那遇见了一个长得和神仙一样的人，小姐说非他不嫁！那人好像叫纪安，要不然就是季安。”
“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楚老爷突然跳起来问道。
“回……回老爷，季安。”
楚老爷一捂心口：“快去请赵大夫！”
第66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2）
看着楚老爷喝过药，再诊了一遍脉，赵大夫才对赶来的楚相俯身作了个揖：“相爷，祭酒大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平时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安心静养最好。”
楚相点点头：“有劳赵大夫了，几次到我府上看病，这大半夜地还要跑过来。大吉，付给赵大夫三倍的诊费，再派人用马车送赵大夫回家。”
“是，相爷。”相府的老管事马上答应着，然后转身客气地让着，“赵大夫，您这边请。”
赵大夫赶忙道谢：“谢谢相爷。有劳了。”
楚相看着赵大夫出去了，又打发在外屋守着的刘氏和楚柔几人，才回到里屋。他看了看坐在床上一脸怒容的楚老爷，又看了看跪在床边的楚辞，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白天的发生的事我刚才都问过了，也派人去打听过了。这事要说起来也没什么，主要怕是有碍阿辞这丫头的闺誉。
安王是个大度能容的，凉王最是沉稳，川王和庆王虽然人有些爱闹，却从来都有分寸。这么想，为了安王的面子，这事也不会传到外面去。
若只是在言语上对安王有些冒犯，想来也不是大事。不过再带着赔礼，上安王府去一趟，认个管教不严的错罢了。
我已经下过封口令，让那几个下人的嘴管严了，莫要对人胡说，想来他们也不敢。这事，就这么算了。”
楚老爷一摇头：“这么算了可不行，我明天就去请京城最有名的教习，专门教阿辞学学规矩，让她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大家的闺秀！”
楚辞跪在地上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父亲，祖父，阿辞有话说！”
楚老爷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你个臭丫头，惹了这么多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楚辞揉了揉脑门儿，梗着脖子说道：“父亲，祖父，我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就是看上那个季安了，非他不嫁！”
“你个孽障！”
楚老爷抬手就要打楚辞，被楚相一把给拦住了：“住手，你冷静点儿，打孩子管用吗？”
“打死一了百了，不然这孽障不把我气死不甘心。我就是怕到了地底下，没脸见她死去的娘亲。”
“唉，你别说这些气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着说？我警告你们爷俩，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死啊活啊的话，不吉利！”
楚相板着脸训了几句，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沉声问道：“你看上安王了，你还非他不嫁？你打算怎么嫁？是准备以死相逼，让你父亲到安王府上去跪着求人家娶你，还是让祖父我拉着老脸去求皇上，或者直接用丞相的身份逼着人家娶你啊？”
楚辞嘟了嘟嘴：“祖父，在您眼里，孙女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忤逆不孝之人吗？”
楚相质问她：“我就问你，你怎么敢说出‘非他不嫁’这种话来？你知道这京城里，大大小小多少官员的千金小姐们都倾心这位安王，多少人都话里话外地试探他的意思，可这位安王对谁都没有表现出来有那个意思。
而且，我刚刚派人去打听消息，听说安王把醉梦楼的头牌接到了程记饭庄，到刚才还没送回去。
我还听说，过两天就打算为那个妓女赎身，纳为妾侍了。可见这安王是个好美色的，你……”
“什么？纳妾？！他敢！”楚辞气得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就要冲出去找季安算账。这个混蛋，居然还敢背着她和别的女人鬼混，看她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零零难得地支持了她一回：“对，这样的男人不能惯，盘他！”
楚相一把将楚辞揪了回来，骂道：“你失心疯了？别说他根本不可能看上你，就算他眼睛瞎了，娶了你当安王妃，也没有正妻不允许夫君纳妾的道理！”
楚辞也气坏了，高声道：“他看不上我？哼，我今天就和祖父打这个赌，不出半年，我就能让他季安到咱们府上，求着你们把我嫁给他！而且，他还得立誓，此生除了我楚辞，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能碰！”
零零：“又打赌啊？”
楚相都被楚辞给气乐了，放开她说：“好，好，真有志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让人家堂堂王爷，看上你这么个不学无术、异想天开的莽撞鬼的！
不过，祖父可把话说在前头，不许拿着丞相孙女的幌子给我惹祸，惹了祸祖父也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楚辞点头：“没问题，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这半年时间里，丁香这几个人还跟着我，一切全听我吩咐。你们不能管我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更不能像今天这样动不动就罚我跪下。嗯……还得给我点儿银子用！”
“……行，但是你可不能让他们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否则我不会怎么你，打杀一两个奴才还是下得去手的。”楚相稍微冷静下来，又说道，“还有，我得派两个人跟着你，防止你闯出大祸来，或者把自己搭进去。”
楚辞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不过得让他们远远地跟着，我可不管饭！”
楚相抽了抽嘴角：“行。说得这么热闹，你打算拿什么和祖父赌啊？”
楚辞转了转眼珠儿：“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要是赢了，祖父就答应我一件事。祖父要是赢了，我就答应祖父一件事。”
零零：“连赌注都这么熟悉……”
楚相警惕地看着她：“你这件事不会太过分吧？祖父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晚节不保。”
“保证不过分！”
“行，你要是输了，就答应以后听你爹的话，别再惹事就行。”
“成交！”
楚相叹了口气：“唉，但愿我将来不会为答应你这个赌而后悔，虽然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坐在床上一直插不上话的楚老爷目瞪口呆：这就完啦？就没人想起来问问他这个当爹的同意不同意吗？
哎呦，他这心口又有点疼了。
第67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3）
转天一早，楚辞吃完早饭，高高兴兴地到账房支了一千两银子，又带上丁香和小六，让孙大赶着马车直奔程记饭庄。
准备为楚辞说情的刘氏：……
准备看热闹的楚柔：！！！
这丫头昨天把她爹给气成那样，今天不但没受罚，居然还可以到账房随意支银子？！她爹还吩咐，两千两以内的支出完全不需要向他禀报？！
“娘！你不是说，这回爹爹肯定要禁她的足，你再吹吹枕边风，把她赶紧给远远地嫁出去吗？！”
“你小点儿声！”刘氏一把扯过楚柔，对守在门口的秋菊说道：“你守到外屋门口去！”
“是。”秋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面色如常地退了出去。
刘氏拉着楚柔坐到榻上，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早就和你说过，楚辞是这一家子的眼珠子，从小到大，她做过多少错事，可曾真正受过罚？你爹他确实是有点偏心，可娘没料到……”
楚柔气得打断她的话：“娘，你也说得太客气了，爹他这何止是有点儿偏心眼，他这心眼儿都快偏到胳肢窝下面了好么？！”
这边楚柔和刘氏气得肝儿疼，另一边的楚辞可是神清气爽。得到了楚相的默许，她的“追求男神计划”就算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零零：“主人，我有几个困惑。”
楚辞心情甚好地说：“问！”
零零：“是。主人今天还去程记饭庄做什么？千万不要和我说，是因为昨天的酱肘子没吃够。”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会为了口腹之欲而消极怠工的人吗？”
零零：“是！”
楚辞：“我……”
零零：“不接受反驳！”
“得，这事翻篇儿了。”楚辞挠了挠鼻子，“你也知道，大神在这个位面的身份是个王爷，那可是皇上的儿子。我总不能直接冲到安王府找人吧？这可不比前两个位面，对女子特别是大家闺秀的要求特别苛刻，等级制度更是严格。所以我只好从程记饭庄找线索，从而一点点儿勾搭……不对，是联系上大神。”
零零：“所以，你的计划是？”
楚辞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的计划是，先‘顺藤摸瓜’查到大神这几天的去向，再制造和大神‘瓜田李下’的机会，利用我背得‘滚瓜烂熟’的《唐诗三百首》将他的心俘虏，再来一招‘老王卖瓜’展现我的个人魅力，保证能如‘砍瓜切菜’般轻松地拿下他！”
一连串的瓜让灵音绳产生了一种错觉：“你这是青蛙掉到西瓜地里了吧？哼，想得挺好，你和楚相的赌约可只有半年。只怕你的瓜刚吃到一半，约定的时间就到了。”
楚辞撇撇嘴：“那我就给他来个‘强扭的瓜’——不甜他也得给我甜！”
零零嗤之以鼻：“吹牛吧你就，上次打赌还是让我给你作弊过的呢。”
楚辞笑嘻嘻地说：“这次也得靠你了。”
零零：“哼，我就知道你……等等，大神现在就在程记饭庄！”
“姐这运道！”楚辞带上帷帽，利落地跳下马车，抬头看了看饭庄的门匾，“零零，给我精准定位大神！”
“好的，我试试……主人，就在二楼昨天那个雅间！”
楚辞点点头，领着几个下人，抬腿就往二楼走。
后面掌柜赶紧喊：“哎，楚小姐，您留步！您今天来得太早了，小店后厨还没开火呢，要不您在大堂这先等等？哎！您停一下，雅间里面是……”
楚辞不管那个，一把推开门。
掌柜声音落下：“……安王殿下。”
季安冲掌柜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然后又皱着眉头看了楚辞一眼：“楚小姐有事吗？”
楚辞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才看到季安对面还坐着一个青年公子。这个人看起来比季安年纪大不了多少。人生得也是明眸皓齿，风流倜傥。
青年公子一脸意外地看着季安问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季安：“楚相的孙女。”
楚辞：“未来的安王妃。”
“……”
青年公子有些懵：“王爷何时定的亲，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可就不够朋友了。”
季安按了按太阳穴：“郑兄误会了，本王还未曾定亲，这位楚姑娘只是比较喜欢开玩笑罢了。”
楚辞拉了把椅子，往季安旁边一坐，冲姓郑的公子笑了笑：“确实未曾定亲，不过早晚的事。我叫楚辞，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郑公子挑了挑眉：“在下郑眀珏。楚姑娘为人落落大方，在这无趣至极的京城实在难得一见。”
楚辞高兴地点点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这京城无聊透了。不知郑公子是否到过京城之外的地方？”
“姑娘聪慧，”郑眀珏笑着点点头，“在下这些年随家师去过不少地方，去年才又回到京城，当时还觉得待在家里有些不习惯了呢。”
楚辞为了找机会留下接近大神，继续卖力地和这位郑公子搭讪：“哦，如何不习惯了？我听说人到外地会水土不服，莫不是你突然回来，喝不惯这京城的水了？”
“那倒不是。”郑眀珏感觉这位楚姑娘虽然相貌不佳，与她聊天却非常舒服，完全不似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闺秀。
因此，他也不再拘束，向她谈起了自己的感受：“姑娘可知，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点和脾气？”
楚辞一脸好奇地摇了摇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北地酷寒，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冰雪，却冷得直接狂放；江南阴雨绵绵，诗情画意，令人流连忘返；西凤多山地，热起来奔放泼辣；京城嘛……”
“咳咳。”季安咳嗽了两声。
郑眀珏赶忙顿了顿，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改口说道：“人杰地灵，到处都是名门望族，诗礼传家，书香四溢，繁华所在……”
第68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4）
楚辞打断他继续言不由衷地溢美之词，接道：“郑公子本来想说的是什么？狂妄自大，刻板无趣，礼教森严，墨守成规？”
“咳咳……”季安这回是真咳嗽了。
郑眀珏朝楚辞一抱拳：“未来的安王妃真是聪明通透。”
得了季安好友的认可，楚辞笑得见眉不见眼：“过奖，过奖！”
郑眀珏这回是真觉得楚辞这姑娘相当不错了。当然，要配安王爷，卖相上还是差了点儿。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和这位楚姑娘交个朋友啊。
郑眀珏对楚辞更加感兴趣，问道：“听楚姑娘谈吐不俗，想必在诗词上头也颇有天赋吧？”
楚辞谦虚道：“小女子愚钝，偶尔作几首酸诗，全当消遣解闷儿而已。”
郑眀珏眼睛一亮：“楚姑娘肯定是过谦了，不妨我们今日就各自即兴作诗一首如何？”
楚辞心里乐得直打滚儿，今天真是好运道，刚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
不过她面上还是很平静，客气了几句，就答应了。
季安诧异地看了眼楚辞。据他所知，这位楚大小姐刚请了位颇有才名的秀才，这就敢即兴作诗了？
郑眀珏不知道季安心中所想，仍然兴致盎然地和楚辞商量着：“楚姑娘觉得，咱们以何为题才好呢？”
楚辞现在是好诗在手，天下我有，豪气冲天地说道：“全凭郑公子做主。”
“那好，”郑眀珏四处看了看，最后一指指着窗外说道：“就以这院中的柳树为题吧。”
“好！”
楚辞走到窗户前，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快步回到桌子旁。桌上早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楚辞提起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一首诗。
郑明珏和季安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作出诗来了，不禁好奇地围拢过去，站在她身后定睛观瞧。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好诗！好诗啊！姑娘大才，郑某佩服！”
郑明珏越念越心折，这笔字虽然一般，这诗作得却是独具匠心，清新通俗，毫无雕琢的痕迹。
季安也暗暗赞叹，没想到这位楚姑娘虽然长相不佳，性格过于豪放，作出的诗却是新颖别致，看来是个真正内秀的才女。
楚辞腼腆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郑公子谬赞了，小女子不才，偶有灵感，写下这一篇拙作，让两位见笑了。”
季安语气温和地说：“楚小姐过谦了，这首诗虽然并无过多华丽的辞藻，却胜在贴切自然，把柳树比作少女，将它楚楚动人的风韵都写出来了。”
零零：“友情提示，大神的好感度飙升二十个百分点。请主人再接再厉，毫无顾忌地用抄来的诗歌继续打动他吧！”
楚辞没理零零，继续和两位美男寒暄客气。
郑明珏拿着楚辞的那首诗，简直爱不释手，更是赞不绝口。夸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楚辞说道：
“楚姑娘，五天后，我们府上要办一场文会，本来只打算邀请相熟的几家公子过府一叙。今日见识了姑娘的才华，郑某突然想到，可以让家中的小妹也邀请诸位闺秀到府中，共同举办一场文会。
当然了，各位小姐们都在后厅，男客在前厅，同题作诗，让仆从们在中间将诗作来回传送，共同点评，这岂不是一个雅致又难得的佳话。
不知楚姑娘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若是姑娘乐意赏光，我回去之后就让小妹给姑娘下帖！”
楚辞略微沉吟了一下，看着郑明珏问道：“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也愿意参加，不过我有个问题。”
郑明珏点点头：“姑娘请问，郑某必定知无不言。”
楚辞看了一眼季安：“安王殿下去吗？”
郑眀珏先是一愣，随后了然地笑了：“姑娘问安王爷啊……这个在下可不敢保证。安王殿下虽然学富五车，却不爱凑热闹，平常有这些聚会，他都找各种缘由推脱。
我郑某人当然巴不得安王殿下光临郑府，只是怕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殿下不肯赏光。
我看着这样，不如楚姑娘问问，安王殿下是否愿意去与我们会一会文？郑某想，楚姑娘的面子必然比我的要大。”
楚辞从善如流，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季安问道：“安王殿下，您方才也听到了，这个文会新颖雅趣，只是不知您愿不愿意去？”
季安皱眉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断然拒绝道：“本王没空和你们瞎折腾。”
楚辞朝郑眀珏摊了摊手：“我的面子看来也不够。那郑公子也不用让令妹给我下帖子了，殿下不去，那我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郑眀珏叹了口气：“唉！那就太可惜了，没有楚姑娘的文会，只会是重复往日那些陈词滥调，办不办也没什么意思。”
楚辞笑了笑，没接话。
郑眀珏又叹了口气：“唉！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可否问一下，为何姑娘如此蕙心兰质、与众不同的女子，却看上了安王殿下这个不解风情的男子，还如此放下身段大胆追求呢？
殿下您别瞪我，我不是说您不好。您是京城第一美男，又是王爷之尊，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迷倒了京城大半的闺阁女子。
可楚家是京城里数得着的世家大族，楚姑娘的祖父又是当朝丞相，父亲也是颇有才名的祭酒。论家世，着实清贵，做王爷的正妃完全不是问题。
可姑娘自己才华出众，性格直爽，不拘泥小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实在不适合嫁入皇家做媳妇。
若是姑娘在乎长相，我有一位好友，比殿下更适合姑娘。”
零零汗颜：“这是公然挖墙脚吧？还好主人认定了大神。”
季安也面露不愉，不过没有说话。
楚辞没想到这人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冲郑眀珏笑了笑：“说来听听。”
零零：……
季安：说好的非我不嫁呢？
第69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5）
郑眀珏没看季安的脸色，对楚辞仔细说道：“此人乃是淮南王的嫡长子，如今的世子爷蔡树。他自小聪慧异常，长相不输安王殿下，性格温和。只是蔡世子前几日出了点意外，昏迷了两天两夜。
他醒来之后，曾和我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遇到一个性格直率泼辣的奇女子，女子的长相他记不得了，但是却记得她叫阿辞。姑娘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哦？”楚辞礼貌地听他说了这么多，却在听到“阿辞”时一愣，突然想要见一见这个“菜柿子”。
郑明珏见楚辞感兴趣了，非常高兴，本以为自己好友的事非常难解决，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解决的可能。于是继续说道：
“楚姑娘，我和你说，我这位好友眼光极高，因此如今蹉跎到十八岁了，还未曾定下亲事。嗯，这一点倒是和安王殿下一样。
不过，他这次醒来后，言明非要娶到那个令他心动的奇女子。他相信那个叫‘阿辞’的姑娘就是他前世的心上人，不论今生这个女子是何出身、容貌如何，此生定然非她不娶。”
季安在一旁皱眉皱得几乎拧成了个疙瘩：“郑兄，这话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郑明珏说得口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坦然地回答：“人家的私事，我哪好拿出来到处说。这不是正好遇见了楚辞姑娘，见她的性格与蔡世子描述的颇为相似，这才想到了。”
季安眉头未松，盯着郑明珏问道：“是这样吗？我怎么听你说了这么多，越听越像一个巧舌如簧的媒婆儿呢？”
“咳咳……”
郑明珏被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呛了个正着，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问道：“你说我堂堂‘如玉公子’，玉树临风的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像，像媒婆儿？！就算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可也没你这么埋汰人的。”
季安撇了撇嘴，没搭理他，扭头对楚辞说道：“楚小姐，你别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而且，蔡树那厮惯会装模作样，他说不介意女子的长相更是无稽之谈，他身边扫地的丫鬟都得挑斯文秀气、眉清目秀的。别说这事根本子虚乌有，就算你真是他前世的心上人，他见了你的样子也不会承认的。”
“嘶~”
“啧啧……”
郑明珏和灵音绳同时发出声响。
郑明珏心说，难怪你活到十八岁了还是孤身一人，哪有这么说话的？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姑娘长得丑，连扫地的丫头的不如吗？
零零：“大神这是凭实力单身啊！女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长相不如别人，他倒好，不经意地往主子心口捅刀子，活该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楚辞被气得咬了咬牙：“哦？王爷就这么肯定？”
季安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愣愣地点了点头：“必定无功而返的事，我劝姑娘还是谨慎些好。”
郑明珏捂了捂额头，这个榆木疙瘩。
楚辞被气笑了：“那我就更要去见一见他了。”
郑明珏把手拿开，咦，这样似乎也不错啊。
楚姑娘对这个冰冻的木疙瘩死了心，蔡树再和楚辞姑娘成了，他也算是做了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而且，就算楚姑娘和蔡树不成，他还有几个没定亲的好兄弟呢！哪个都是样貌佳、出身好、温和周到的翩翩公子，嫁给哪个都比嫁给这个干净到病态的安王强。
况且，看样子，安王对这姑娘还没什么意思，还当面嫌弃人家长得难看。早点认清这一点，对楚姑娘也是好事。
郑眀珏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来对了，兴奋地对楚辞说：
“那我这次文会就下帖请一请蔡世子，当天找机会安排你们私下里见一面。虽然咱们都不在乎那些烦人的礼教，但是被人看到总归还是麻烦。”
楚辞点点头：“一切都听郑公子安排。”
零零不淡定了：“主人，你这怎么突然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相起亲来了？大神怎么办？你那些瓜怎么办？”
“零零，你这就不懂了吧，多少古典名著告诉我们，妒忌是爱情的催化剂。比如说《简爱》……”
楚辞还要继续举例，就听季安突然说道：“郑兄，我刚才又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文会还挺有趣得，最近正好闲来无事，去去也无妨。”
楚辞得逞地和零零说道：“你看吧。”
郑眀珏诧异地看了季安一眼：“我没听错吧？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安王殿下要参加我举办的文会？”
季安抬了抬下巴：“不行吗？”
“太行了！荣幸之至啊！”郑眀珏夸张地作了个揖。
“哼！”季安把头扭向窗户，心里乱的很。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听那个蔡树要和楚辞见面就觉得心慌意乱，还冲动地要去那个劳什子文会？
郑眀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爷的脾气比在北地时更加古怪了，如今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还有些阴晴不定。可见这京城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还是尽快找机会谋个外任吧。
楚辞的想法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零零，五天的时间，正常人最多能接受我瘦多少斤？脸上的痘痘能都消掉吗？”
零零：“……最多能瘦十来斤吧，再多就太不正常了。痘痘倒是可以消掉，不过还是要留下一些痘印，不然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楚辞觉得这样自己还算能接受，起码面对那些名门闺秀的时候，稍微能有点底气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其实也就是楚辞和郑眀珏两人在说话，季安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却也不离开。
到了晌午，三人一起吃了个饭，就各自回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季安点了一大盘酱肘子，还特意说是给楚辞点的，让郑眀珏心情更复杂了。
第70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6）
楚辞回去后，仔细了解了一下她所在的位面，特别是皇家、郑府和淮南王府的情况。
知道了她现在所在的大周朝是一个架空的朝代，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城池，其中以五大城最为著名，分别是：京城、东隅、西凤、江南和北姜。
东隅在五城之中面积最小，城主鼓励百姓们经商，如今已隐隐成为除京城以外的第二商业中心；
西凤人好文，尚古风，其地盛产木材和丝绸；
江南地处多河流湖地带，当地人出行多靠行舟，盛产水稻和鲜果；
北姜地处极寒荒芜之地，其人多好战尚武，盛产马匹和药材。
而五城之中，当以周朝建都的京城面积最大且最为繁华，权贵也最多，据说街边一个卖茶叶蛋的都可能和宦官世家有些拐着弯的亲戚。那真是“职方贱如狗，权贵遍地走”。
大周建朝已有六十余年，当今圣上周明王为本朝第五位皇帝，现今年过半百。这位老皇帝目前在位的时间是建朝后最久的一个，执政已达二十年。
目前，老皇帝膝下皇子公主已有十二个。他的原配孝慈皇后，只为他生下了一个二皇子。倒是皇帝青梅竹马的吕淑妃，也就是当今的吕后，生了两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四皇子和七公主。
大皇子早就封了太子，颇得老皇帝信任，平日时常帮着处理一些政务。
只是近年来，随着老皇帝的身体状况日渐不佳，他对自己这些年富力强的儿子，特别是太子突然产生了猜忌。
近日来，皇帝收回了许多放给太子的权力，还分给了其余几位已经成年封王的儿子，这让太子和支持他的朝臣都有些惴惴不安。
朝中几乎人人都感觉到了，皇帝与太子之间，太子与二皇子也就是凉王之间的紧张气氛。
不过表面上看来，这和安王这个生母出身卑微且“八字克亲”的闲散王爷没什么太大关系。
安王自从回到京城后，除了和醉梦楼头牌传了几次绯闻，基本称得上是洁身自好。
他平日里也就与凉王、川王、庆王几个兄弟喝喝酒，与郑眀珏这个好友喝喝茶，很少出去应酬，与那些有实权的官员们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安王能这样本分守己，让当今圣上很满意，虽然依然不愿意见他，却经常给他不少丰厚的赏赐。
朝臣们也对这样的王爷很满意，想着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登了大宝，这位安王都能依旧做个闲散王爷。
再说楚辞今天遇见的这个郑眀珏，他其实很不简单，算得上是官N代。
他的父亲是如今郑府当家人郑晋城，现任礼部侍郎。他的祖父，也就是已经仙逝的郑老太爷，曾官拜三品大理寺卿，其父郑侍郎的恩师是如今的吏部尚书。
想当初，郑老太爷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令人遗憾的是，才三十几岁就得了场急病撒手人寰了，只留下夫人李氏带着儿子郑晋城和女儿郑灵玉。
转眼就是二十几年过去了，李老夫人已至花甲之年，早早就不再过问府里的大小事务，全交给郑大人的原配妻子孙氏处理。
郑晋城的妹妹嫁给了西凤太守蒋寒，据说夫妻二人感情很好。这些年她一直随夫在任，因路途遥远只回来过五六次，每次蒋太守都会随同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探望。
郑家根基深，人脉广，这些年太子和凉王对郑晋城均有过拉拢之意，不过精明异常的郑大人迄今依然保持中立，从未对任何皇子有过倾向。
再说郑晋城夫妇，多年来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府里没有妾侍和庶出子女。夫人孙氏为郑大人生了两子一女，分别是郑眀珏、郑明燕和郑铭泽。
大公子郑铭珏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十岁上头拜了大儒吕承为师，才华愈发出众，十六岁便中了解元。又因其形容样貌温润如玉，被众人称为明玉公子。
去年郑眀珏随其师游学回来后，就参加了会试。殿试一放榜，呵，年纪轻轻的“明玉公子”竟然高中榜眼。没多久他就入了翰林院，还娶了其师吕承的小女儿为妻，可谓是春风得意。
郑眀珏的妹妹郑明燕年方十五，在相貌上虽比不上自己的大哥，却也生得俏丽动人。因府里只她一个女孩，长辈们对她未免娇纵了些，她平日里也难免有些任性霸道，但好在天真烂漫。李老夫人对她极是溺爱，允她请了教习学些花拳绣腿。
小公子郑铭泽今年才十岁，却已是府里的一霸，府里的丫鬟仆从乃至管家无一不被其捉弄过，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小心侍候，平日尽里量绕着他走。
郑晋城为人开明亦非常精明，虽然长子出类拔萃，他却并不要求其他两个孩子也要特别突出。对待三个子女的教育方式，他只求他们明事理，辨是非，不会惹出灭族的大祸来。
而且，虽然郑侍郎自己在朝中保持中立，他却从不过多干涉子女和哪些人交往，特别是长子郑眀珏。
对郑眀珏来说，关系最好的兄弟有两个，一个是六王爷季安，另一个是他的发小，淮南王世子蔡树。
郑眀珏比季安大两岁，少时就与这位六皇子见过几面。在他的印象里，最初时的六皇子性格还非常开朗活泼，爱说爱笑，没有那么严重的洁癖。
后来孝慈皇后故去，六皇子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性格慢慢变得有些阴沉，直到他随一位大师去了北地，二人也失去了联系。
直到几年前，郑眀珏随师父在北地游学时，又遇到了明显沉稳了许多的季安，二人他乡遇故知，慢慢竟成了莫逆之交。
这次安王回京，除了凉王几个王爷，真正称得上好友的，也只有一个郑眀珏了。
这天，季安本来是打算和郑眀珏好好地叙叙旧，没成想，被半路杀出的楚辞给搅和了，还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去那个烦人的文会。
而且，大概就是从这天开始，季安最讨厌的人的名单里就添了一个蔡树。
第71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7）
而淮南王府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第一任淮南王蔡凝随周太祖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得了世袭罔替的王爵。
现在的淮南王是个脾气随和的老好人，除了相貌出众些，其他都是一般般。可他偏偏生了一个样样拔尖儿的好儿子，蔡树。
因此，虽然淮南王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三房妾室和好几个通房丫头，她们又给他生了两个嫡子，三个庶子和四个庶女。
但是他的嫡长子蔡树仍然是他最最心爱的儿子，在他眼里，这一个比其他几个都加起来还要重要。早早就给蔡树请封了世子。
这个淮南王世子虽然才高八斗，才学上头不输郑眀珏，难得的是他的性情却不骄不躁，温润如玉。因此，郑眀珏和他从小就一直来往比较多，感情堪比亲兄弟。
只是在不久前，这位世子外出时，拉车的马突然发起了疯，失控的马车撞上路边的巨石，将他甩出了车外。
蔡世子受伤过重，立时不省人事，直昏迷了两天两夜，把淮南王急得一夜白了头。
郑眀珏四处寻医问药，一天两趟地到淮南王府去探望，在得到了好友醒来的消息后几乎是喜极而泣。
楚辞挠了挠下巴：“所以就是那两天，这个‘菜柿子’梦见了一个叫阿辞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种预感，他梦见的人很可能就是我。”
零零很忧伤，它的主人可能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叫做自作多情。
“小姐，门房刚收到了一封请帖。”丁香递过来一张请帖，文字娟秀，正是郑眀珏的妹妹郑明燕亲手所写，邀请楚辞参加五天后的文会。
楚辞收下请帖，问丁香：“咱们府里只收到我这一封？”
丁香赶忙回道：“还有一封是送给二小姐的。”
楚辞点点头。
第二天用早饭的时候，楚辞就向继母刘氏说了她要参加文会的事情。
刘氏一脸惊喜地看着楚辞，欣慰地说道：“阿辞总算是想开了，能多出去走动走动，结下些手帕交，将来嫁出去后，也能多个来往的姐妹。”
楚柔也拉着楚辞的手，甜甜地说道：“太好了，那天我要和姐姐穿一样的裙子，像一对双生花。”
楚辞抽回手，淡淡地回道：“可能要辜负妹妹的一片好心了，姐姐我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没得让人比成了丑八怪。”
楚柔立马红了眼眶，怯怯地说：“都是妹妹不好，又惹姐姐生气了。”
刘氏仿佛没看到楚柔的委屈，拉着楚辞的嗔道：“你哪能这样说自己，在娘亲眼里，你们俩比谁都好看！”
楚辞被两人一唱一和弄得腻歪极了，放下筷子说道：“我最近要控制饮食，吃这些就够了，母亲和妹妹继续用饭吧。
还有，以后一日三餐我都不过来了，让人把饭菜送到我房里就好了，我就不陪父亲和母亲用饭了。”
楚辞说完站起身，低头朝刘氏施了一礼，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刘氏一直保持着忧心的样子，直到楚辞放下帘子出了院子，她才慢慢沉下脸来。
楚柔看了看刘氏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娘，你说大姐这是怎么了？”
刘氏让屋里的丫鬟仆人都出去，才抬手扶了扶女儿头上的珠钗，凉凉地说道：“柔儿别担心。这个楚辞不过是人瘦了些，脸上的疙瘩少了，就觉得自己能出去见人，这心突然就烧的和旺炭似的了。
哼，就凭她跟那个秀才学了这么几天的字，还妄想去参加郑府的文会？真是异想天开。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她好好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回来心一凉，就得乖乖给我远远地嫁出去！”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楚辞每天在花园子里遛达来遛达去，吃着少得可怜的稀粥咸菜，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楚老爷既喜且忧，在楚辞宣布节食的转天下午，特意让赵大夫过来给楚辞号了号脉。
赵大夫捻了捻胡子，面露惊奇地告诉楚老爷：“大小姐脉象平和，气血充足，竟是比先前更好了。”
楚老爷这才放了心。其实他并不知道，楚辞每天都会让小六以各种理由出去，然后到程记饭庄打包两份酱肘子回来，关起门来吃得非常开心。
文会当天，楚辞吃了一小碗白粥，又让丁香悄悄裹了几个点心藏在身上，这才换好衣服，起身去刘氏房里请安。
虽然知道楚辞这几天变化很大，可是见到眼前一袭粉色长裙的少女时，刘氏和楚柔还是有些缓不神来。
这个笑容明媚自信，身材中等的少女居然和原来那个“麻团子”一样的楚辞是同一个人？！
刘氏回过神后硬生生挤出一脸喜悦，对着又是好一通夸奖。直到楚辞不耐烦地转身要走，她才赶紧张罗好三辆马车，其中两辆华丽舒适的是为两位小姐准备的，一辆结实朴实的是为丫鬟们准备的。
刘氏送出大门还在不停地嘱咐丫鬟仆从们，一定要跟好两位小姐，万不能出现一丁点儿的闪失。
还没等到了郑府，两位楚小姐今天都会到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造成的效果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在场的千金小姐们立马就炸锅了，也不琢磨着赏花品茶了，话题围绕着这位京城著名的“丑小姐”，窃窃私语一直就没有停过。
“李姐姐，刚才说的‘’丑小姐就是楚相的那个长孙女吧？好像叫楚辞？”
“呵呵，可不就是她，京城里除了她，还有哪家姓楚的千金能得了那么个‘雅号’？”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长得这么难看，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还有脸来参加文会？莫非她特别有才华？”
“嗤！一个只知道吃的蠢猪，听过她如何打骂下人，如何欺负幼妹，可谁听过她作出过一句好诗？
我猜啊，她不过是因为上次文将军夫人没请她，这次特意露个面，提醒别人以后请客吃饭千万别落下她罢了！”
“哈哈哈，最终竟然还是为了一个‘吃’字！”
正在她们议论不休的时候，下人高声禀报：“楚大小姐到！楚二小姐到！”
第72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8）
本来窃窃私语的闺秀们，干脆纷纷站起来，你挤我我挤你地看起了热闹，就像菜市场里抢便宜菜的大妈们。
“哎，哎！听见没有，那个‘丑小姐’来了！”
“哪儿呢？哎呦，你别挡着我，让我好好看看！”
“真是的，你急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我还真没看过，过去遇到这种请帖，她可都是拒不参加的。”
“你说她今日过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嫁不出去急疯了？听说今天明玉公子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她还打算撞个大运？”
“嘁，就她？你是没见过，她那一脸恶心的疙瘩，还有她那体型，一个就顶你三倍宽了。”
“哈哈哈，李姐姐，你说她脸上的疙瘩，像不像雨天在泥里聒噪的蟾蜍？”
“哈哈哈，钱妹妹，你可够促狭的，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噗，还真像！”
眼见这个风雅的文会都被楚家这位“丑小姐”给带偏了，郑明燕心中气闷不已。
哼，都是她大哥，非要她下帖请这个丑八怪到她的文会来捣什么乱？让她好好躲在家里折腾下人不好吗？非要放出来讨人嫌。
郑明燕本性不坏，甚至还有些仗义执言的性子。只是今天的文会有些特别，哥哥请来了一个她颇为在意的人。
所以，今天她势必要办好这个文会，还要拔得头筹，让那个人对她刮目相看。
郑明燕略微犹豫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迎出了后面的花厅，而且后面还跟了一串儿想要看热闹的小尾巴。
楚辞和楚柔眼看都要走到花厅门口了，才看到慢悠悠迎出来的郑明燕，以及后面嘻嘻哈哈的一队千金小姐们。
“阿柔，你那个姐姐呢？”
郑明燕看到楚柔身边站了个相貌、身材都很普通的陌生女子，先施了一礼，就拉过楚柔问道。
后面的闺秀们也都七嘴八舌地问她：
“是啊，你那姐姐不是也来了吗，她人在哪呢？”
“别是到了之后又后悔了，不敢露面了吧？”
“咦，这位姐姐是谁啊？面生的很，是你家近日刚来的亲戚吗？”
楚柔带着满面笑容，眼神复杂地看了楚辞一眼，然后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冲众女说道：“你们问我的姐姐楚辞啊？她不就在这儿呢么！”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钟，才有闺秀用笑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噗……阿柔你真会说笑，谁不知道你那姐姐胖得像个麻团子，怎么会是这位姐姐的样子呢？”
其他小姐们也纷纷表示不相信：“就是，我可听说，前不久，楚大小姐还把安王给撞到河里去了呢！那身材，肯定比牛还壮实呢！”
“嗯，我也听说了，张府的小公子还被吓得病了好几天呢！”
“阿柔你真是促狭，拿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来骗我们！”
楚辞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些吃饱了撑的、自作聪明的刻薄鬼，轻轻叹了口气：“唉，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丁香！”
“在，小姐。”
“把请帖亮出来，给诸位名门闺秀们看看。”
“是，小姐！”
丁香拿出请帖，恭敬地递给了郑明燕，立马就有几个小姐围了过去。
“咳咳……”郑明燕咳嗽了两声，尴尬地把请帖递还给丁香，“楚姐姐，大家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你快随我到花厅喝杯茶，歇一歇。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大家还要会文呢。”
楚辞似笑非笑地用眼神扫了一圈愣住的闺秀千金们，笑着说道：“妹妹说的是，时候不早了，姐妹们也别在这站着了，都回去坐着吧。”
郑明燕脸上一片绯红，今天是在自己家府上会文，这待客不周让她脸上显得最不光彩。
到了花厅，郑明燕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冲众位千金施了一礼，高声说道：“今日是会文，也是赏花宴，各位姐妹想来是看腻了这花厅里的俗花，不如随我移步到后园。
园中有一条湖，是我哥哥前年特意请人扩过的，而且围着湖还种了许多桃树。如今正是花开得最好最多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湖畔赏花作诗，若是有姐妹愿意，也可以泛舟湖上。清风徐徐，赏景吟诗，岂不是妙事一桩？”
众女当然客随主便，纷纷应和，一起到了后园。郑明燕早就吩咐下人摆好了坐榻桌几，上面茶果点心也都是重新换过的。
既是会文，在寒暄了一会儿后，桌上的茶水点心就都被撤走，换上了笔墨纸砚。
郑明燕简单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大家自由发挥，以桃花为题，作出来诗词歌赋均可，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众女都知道，这府里现如今可还坐着不少青年才俊呢。这番会文，男女同时不同题，随后两边交换诗作，互相诵读点评，选出各边认为最好的一首诗词。众人都不署名，只有被评为最佳的作者才能认领自己的作品。
要知道，今日这文会上，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公子和贵女们，来了有一多半儿，这个最佳几乎就等同于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子或者才女了。
各位自恃才高的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蹙着眉，反复推敲着的每一个字，万一一不留神，得个才女的名头呢？
也只有楚辞这个“纨绔少女”，一会儿看看桃花，一会儿摆弄摆弄裙摆，就是不动笔，几个悄悄注意她的小姐看着她都窃笑不已。
楚柔作完诗，看着楚辞的白卷似乎有些不忍，偷偷靠近楚辞，低声说道：“姐姐若是还没有酝酿好，不妨让小妹给姐姐提……”
楚辞摇了摇头：“不劳妹妹挂心。”
楚柔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她又想了想，悄悄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首桃花赋。
楚柔的想法是，在这种场合，她这个妹妹当然不能像那个不懂事的姐姐一样，肯定要表现得更加善解人意，更加谦和大度。
至于两首诗的风格一样，字体一样，很容易被人发现这一点，呵呵，她可就没办法了。
第73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19）
可惜，楚辞没有给楚柔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在一柱香将要燃尽的时候，她提笔飞快地写下了一首诗，让准备好了嘲讽她的人，和准备表现姐妹情深的楚柔都傻了眼。
特别是楚柔，她用力地揉了揉眼，又伸长了脖子往楚辞的桌子上不住地张望，非常好奇这个“不学无术”的姐姐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一柱香的时间到了，请各位姐妹们停笔吧。”郑明燕瞄了眼站得挺直的楚辞，抬手示意丫鬟们把桌上的诗作全部收起，给湖对岸会文的公子们送了过去。
不过，除了郑氏兄妹，其他的公子小姐们都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备选佳偶”们就在这条湖的斜对岸，只不过是被宽大的湖面和周围的杨柳树，以及那些开得满满登登的桃花给隔开了。
过了没过多久，丫鬟们就送来了那些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们的诗词作品。
郑明燕使了个眼色，示意丫鬟们把那些诗词作品分别发给众位小姐。
其中一个眼神明亮、浑身透着机灵劲儿的小丫头，看似自然地走到距离最近的郑明燕身边，把手里的诗词作品放到了她的桌上。
郑明燕和她对视了一眼，小丫头不甚明显地点了点头。郑明燕不露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众闺秀们低声交流手里的诗文。
这些诗词很快就发完了，数量刚刚好，人手一份儿。
郑明燕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份，用目光认真地扫了一遍，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热切以及困惑。
然后她定了定神，略略提高音量说道：“诸位姐妹，今日家兄刚好也邀请了几位公子在府中会文，这就是他们刚写出的诗文，想要请各位姐妹给点评一下。
这个诵读的先后顺序无所谓，要不然就这样，各位姐妹就让我先占个主家的便宜，从我先开始吧。
大家都可以谈谈自己对这首诗或词的看法。然后依着座次，一个挨着一个地念，最后投签选出大家认为最好的一篇。
各位觉得这样安排可还行？”
“我觉得这样安排好，妥当得很。”
“公平又有趣，也就郑妹妹这样的玲珑心肝能想得出这么恰当的法子。”
“就是，就是。”
众女纷纷附和，都表示没有异议。
郑明燕笑了笑：“我手里这篇诗稿，文采先放在一边不说，就这笔字当真称得上是矫若惊龙，令人心折。”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慢慢诵读道：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旧梦，又逐春风到京城。（注1）”
郑明燕念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位公子大概有件放不下的心事，似乎在把令人黯然神伤的思念之情带入即将逝去的春景，句句都透露着一种怅惘，令人跟着心生惆怅。”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应和道：“郑妹妹果真不愧是才女，只读了一遍，就将写这首诗之人的心境点评得如此透彻。”
“是啊，这首诗文采斐然，郑妹妹一番评说也令人佩服！”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刻钟的吹捧恭维，内容总结起来就两点：
一是，好诗啊好诗！
二是，郑小姐简直就是这个作者的知音啊！
郑明燕听得通体舒畅，心里比喝了蜜水都甜。
后面每个人都读了分给自己作品，然后又是一通商业互吹，听得楚辞都快吐了。
终于熬到了评选最佳诗词环节，众女把手里的竹签投到自己认为最好的诗作上面，然后公开清点。最后统计的结果是，郑明燕读得那首诗，以半数以上的支持获得了最佳的头衔。
郑明燕满面春风地把那首诗誊抄了一遍，交给了自己的丫鬟，吩咐她：“去，把这首诗交给我哥，告诉他，这是众位小姐选出来的最佳诗词。”
她顿了顿，脸色蓦然有些发红，轻声继续说道：“把我读完这首诗后说的那些评语一并告诉他，去吧。”
楚辞看着粉面含春的郑明燕，扬了扬眉梢。不知道这位郑小姐看上的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还要这样花费心思，估计是个惊才绝艳的美男子吧。
这边刚送出消息，那边也送来了评选的结果。
郑明燕紧张地展开纸，遗憾地发现，并不是自己作的那首《桃花赋》。
不过她立马就调整好情绪，冲着众女清声说道：“不知哪位姐妹作的这首诗，当真是好才情，令我甘拜下风。”
有人好奇地问道：“真的吗？郑妹妹，你快读来我们听听！”
有一个活泼的少女已经快步走到郑明燕身边，伸着头高声念了起来：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注2）”
有人立马说道：“果真是好诗啊！简单明了。”
“让人听了不觉有些伤感，唉！”
“不知是哪位姐妹，竟然能作出如此大气又不匠气的诗”
郑明燕等到众女夸到词穷后，才站出来款款施了一礼，问道：“作出这首诗的小姐，不要再让我们猜来猜去了，请站出来，让我们一睹才女的风采吧！”
众位小姐立马把眼睛瞪得亮晶晶的，面带微笑着扫视现场的闺秀们，当然，她们不约而同地略过了角落里的楚辞。
没用她们扫视第二遍，就听见一个清凉的女声在角落里响起：
“这首诗是我写的！”
众人赶紧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几乎同时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没看错吧？！站出来的人居然是那个被她们嘲笑了好几年，权贵圈里人人厌弃的“丑小姐”楚辞？！
很快，反应过来的名门闺秀们就有另一个论调出现了：
“说实话，这首诗平铺直叙的，一丁点儿文采都没有。”
“就是，我八岁就能作这样的诗了。”
“郑妹妹，要不你派人去问问，是不是那边弄错了，送错了诗过来？”
楚辞抽了下嘴角，高声道：“你们谁不信或者不服，大可以派人去那边问问，在这埋汰我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尖利地声音就喊道：“我就不信！”
第74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20）
一个相貌身材都十分美艳的少女走到楚辞跟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喊到：“我不信你这个有名的庸才能做出那样的诗来，你一定在撒谎！”
楚辞漫不经心地打落了指着自己的那只手，冷冷地说道：“你凭什么说我在撒谎？你认为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那个美艳少女马上又改口说道：“不是我写的，但肯定是你提前花钱雇人写了这首诗，今天特意过来蒙我们的！”
楚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说我不知道今天要以桃花为题，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至于蠢到找人代笔。这种早晚都会露馅儿的事，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可能做过，可不代表我也会去做！”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做过这种事！”美艳少女气得眼眶都红了。
“钱妹妹，楚姐姐。”郑明燕拉了拉少女的袖子，转头看着楚辞温婉地说道，“大家都是好姐妹，千万不要为了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
楚辞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又看着依然愤愤不平的美艳少女说道：“钱小姐是吧？你要是实在不服气，我可以和你打一个赌。”
零零汗颜：“主人，你的赌瘾又犯了？”
钱小姐一抬下巴：“赌就赌，谁还怕你不成！说，你想赌什么？”
众女纷纷围拢过来，兴奋地看着两人，这样的热闹可是许久没见了。
楚辞歪头想了想，指着方才自己的那张诗文说道：“你既然不信这首诗是我所作，那咱们两个就赌作诗！”
“好！你说说看，怎么个赌法？我定然奉陪到底！”
楚辞摸了摸下巴，朗声说道：“钱小姐是个豪爽大气的人，那咱们两个既然要赌就不能小家子气，干脆赌大一点，赌得热闹一点，让京城的人都能知晓我们这场赌局！”
话音未落，就引得在场的小姐们一片哗然。
“嚯，这楚大小姐好大的胆子！”
“就是，口气真不小！钱程程可是京城出了名才女，八岁就能提笔做文章了，就她楚辞还敢和人家比作诗？”
“这是嫌在咱们跟前丢人不够，打算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草包吗？”
钱程程冷笑一声：“哼，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丢人现眼可别哭鼻子，怨我没让着你！”
楚辞一耸肩：“原话奉还。”
两人当场就敲定了斗诗的时间和地点，还有比赛的规则，让在场的闺秀们做了一个见证。
至于赌注……
楚辞想也没想地说：“若是我赢了，钱小姐就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不会过分就是了。”
零零：依然是熟悉的味道。
“好！”钱程程痛快地应下，“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当着赛诗会上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
楚辞笑了笑：“没问题。”
…………
湖的对岸，郑眀珏早已听到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看起来竟然比树上开的桃花还要灿烂。
在场的各府公子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位明玉公子，忍不住问道：“郑兄，发生什么好事了，竟然让你高兴成这样？”
郑眀珏带着满面的笑容站起身，清声答道：“各位可知方才那首被诸位赞不绝口的《桃花》诗，是何人所作？”
“是谁？莫不是令妹？哎呀，郑兄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郑眀珏淡定地说道：“不是舍妹，而是楚祭酒的大女儿，楚相的嫡亲孙女楚辞小姐。”
“啊？不可能吧。我可听说那个楚大小姐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啊？”
“听说她不光相貌丑陋，身材肥胖如球，还性情古怪，薄情寡义。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作出如此锦绣诗篇？郑兄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季安坐在最上首听得眉头紧锁，看起来能轻松夹死一只飞过的苍蝇。
哼，这几个嚼舌头根子的混蛋他记住了，回头就让武十在暗地里给他们点儿教训。
一个清朗如月的贵公子坐在郑眀珏的左手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温声问道：“子吾（郑眀珏的字），你不会就为了这件事笑地那么欢畅，定然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还不快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高兴一下。”
“还是蔡世子最了解我。”郑眀珏冲蔡树眨了眨眼睛，“这位楚姑娘并非外面所传的那样不堪，她的风度才情与我等男子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郑兄如何得知？”
郑眀珏没有回答这句问话，而是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说道：“舍妹刚派人过来说，刚刚钱家三小姐不相信那首诗是楚辞小姐所作，二人订了赌约。
三日之后，要在程记饭庄举办一场斗诗会，她们二人要请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们做个评审，看两人谁的诗词更胜一筹！”
“嚯，和那位钱小姐比诗词，这位楚大小姐要不是真的才情甚高，就是蠢不可及。”
“之前那首诗所真是楚小姐所作，她还真有可能是个不为人知的大才女。”
“就是样貌上……嘿嘿，我曾经远远得看过那位钱三小姐。那样貌真是没的说，那身段儿……啧啧，这位楚小姐怕是拍马也不及啊！”
趁着大家讨论的工夫，郑眀珏凑到蔡树耳边低语道：“少山（蔡树的字），今日你们两人都太过惹眼了，要想见面恐怕有些难。我看不如等到三日后，在程记饭庄里见一面，肯定要容易许多。
而且，那饭庄如今还被安王爷买下了，我一会儿拜托他给安排一下，你和楚姑娘想要见面……哎？殿下，你什么时候坐到我们后面的？”
郑眀珏看着坐在他们身后，正面无表情盯着蔡树的季安，心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觉又涌了上来。
郑眀珏压下心底的不安，笑着说道：“安王殿下，您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一事相求。这事非常简单，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那程记饭庄里不是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清幽小院儿吗？三天后的斗诗会，能不能借你那个地方用一用？蔡世子想要和楚辞姑娘单独见一面……”
季安瞪了蔡树一眼：“不借！”随后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第75章 绝色王爷的丑妃（21）
在各府名门闺秀和公子们的推动下，文会结束后不到一个时辰，有关这场两位千金小姐之间赌局的细节，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据说，这场以打赌为名的赛诗会，由诸位千金们提前挑出了三十个诗题，分别写在三十根一模一样的竹签上，然后由楚辞二人交替从里面抽题。
据说，这次比试的规矩非常特别。每个题目比试的诗作不光让贵人们点评，还会贴在饭庄外面立着的大板子上。
这样一来，虽然外面的人没有评判的资格，却能看出评审的结果是否公平合理。而且，若是有人指认出诗作是剽窃他人的，当时就能对质。
据说，每一轮比试都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为了公平起见，两位千金谁也不署名，写完的诗词还要让别人誊抄一份，交由等候在一楼大堂里的名门公子们作评判。
还据说，一场赌局，让京城里一半的权贵子弟和名门闺秀都参与了进来。
现在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场连京城都少见的热闹事。
百姓们更是不约而同地感叹，名门望族就是不一样啊，连打个赌都要比谁更会作诗。
更有门多路广的好事者特意打听过，这钱楚两家千金也都很不简单。
钱小姐闺名程程，是兵部侍郎钱方舟的三女儿，刚刚及笄不久。听说她三岁开蒙、七岁读史、八岁开笔做文章，自小就有神童的美名。
楚小姐全名楚辞，是楚相的大孙女，楚祭酒的大女儿，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听说她八岁开蒙，十四岁学完“三百千”，前不久才开笔做文章，自小就有任性跋扈、不学无术的传闻……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茶坊都精明异常，从得了消息就立马跟风设了赌局，就赌钱三小姐和楚大小姐最后谁能赢。
到天刚落黑的时候，赌钱三小姐赢的盘口开的赔率是一赔一，赌楚大小姐赢的赔率已经涨到了一赔十。
…………
当楚祭酒回到府里的时候，赵大夫已经在前厅坐了一下午，灌了三四壶茶水了。
“楚老爷气色看着还不错，可是还未曾听到什么消息？”赵大夫捋了捋胡子，忐忑不安地问道。
楚祭酒苦笑着说：“赵大夫不必担心，我在半路上就听说了。唉！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竟然越赌胆子越大了。都怪我，那天就不该默许了她和老爷子的赌约，到如今竟然愈发不可收拾了。”
赵大夫见楚明博虽然愁容满面，却没有青白之色，心彻底放下来。
今天他听了那个赌局，第一反应就是，楚府又该派人来请他了。
赵大夫蹙眉想了想，与其被人家火急火燎地催着撵着去，不如自觉点，主动上门。
赵大夫看了看楚祭酒两鬓的白发，心里叹了口气，劝说道：“楚老爷，您也别太忧心了。老话儿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当初，为了大小姐的体态和面上的疙瘩，您没少向我打听各种医治的法子，却都用不上。
直到前阵子，大小姐自己真正从心里明白过来了，她也上了心。您看看，这才多久，令爱一点儿药也没吃，身体就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也肯上进了。
如今看来，大小姐虽然做事冲动一些，却没惹出什么大祸。而且，受点挫，磨磨性子，反而是好事。”
楚明博听完这番话，心里那一点儿堵闷立时就散了，感激道：“赵大夫，多谢您今天特意赶过来。您这番话说得我心里舒坦了不少，算是从根儿上医了我的心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儿孙经，楚明博就让下人封了三倍的诊金，派车送赵大夫回去了。
楚辞坐在闺房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就等着她爹兴师问罪了。没想到，等到第二天，楚祭酒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出了门，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的样子。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刘氏和楚柔母女。昨天楚柔从文会回来，连自己院子都没回，直接就奔着刘氏房里去了。
楚柔这一路被心里装着的话憋坏了，刚看到刘氏，就将文会上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仔仔细细地向她说了个遍。
刘氏愕然之余，更多的是兴奋。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楚辞这个丫头是真能折腾，不把她爹和楚相这些年的疼爱给折腾光了，她是誓不罢休啊。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昨天一夜无事，今天依然一句狠话没说，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楚辞不知道楚老爷为什么这次如此淡定，她也并不在意。这个疼女儿疼到骨子里的爹爹能想开，她也省去了让零零出手的麻烦。
零零如今工作的重中之重依然是，在他人能接受的范围内，将她的身材样貌进行微调。
三日之期，似乎眨眼之间就到了。
程记饭庄的掌柜商大，看了看大堂正中间摆放整齐的一溜书案笔墨，和书案后面稳稳当当坐着的名门子弟，又悄悄打量了两眼面无表情的安王，心情颇为复杂。
商大很快收了收心，却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饭庄门外黑压压的人群，以及那几个蹲在路边树上的人影。
唉，这饭庄自从他接手以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对这场闹剧不但不阻止，还要和那些自诩为“风流才子”的公子哥儿们，一起坐在大堂里当什么评审。
他有些想不明白，往常这种惹眼出风头的事情，王爷可一向都是躲得远远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嗯，似乎就是从见了那个楚辞开始的。而且，最近但凡有点不同寻常的事情，一准儿和这个楚辞有关。
商大越想越心惊，老天爷啊，王爷不可能真对那个楚辞有什么别样的情愫了吧？这可是大事，他得赶紧找机会让谍报那群人去查查这个楚辞。他总觉得这人这事都透着股子邪性，必须好好查，赶快查！
商大正想得出神，就听见楼上小丫鬟清脆的声音说道：“禀报王爷，禀报诸位公子，第一道的题目已经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