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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王座txt下载     红色王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 纷争

    “老赵同志,贵村的事,我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关于赵庄和三号矿洞的纠纷,咱们暂且按下,毕竟死者为大,大壮同志英年早逝,家中又有遗孤,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把他的事儿给定下来,好让生者安心,也好告慰死者,你看这样可好?”

    薛向来此,本就是主要为处理械斗死人之事,摊平了这件事,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算赵庄和张春生等人再斗起来,只要不再死人,那就与他无关,即便再死人,想与他有关,还得看市委是否再厚着脸皮派他下来。

    当然,薛老三决计不是息身避难之人,若真如此,他大可真依铁进之计,躲进医院装病,岂不更简单。

    只不过,这会儿赵家人实在太吵吵了,再则,械斗案的另一当事人张春生不在此间,他便是有心调解纠纷,也是不能,暂时,唯有转移赵老汉的注意力,平息眼前的纷乱。

    薛向说得在理,赵老汉也没办法反驳,毕竟人家总是在为他赵家人理事。

    “老赵同志,大壮死在乱械之下,你们可能辨出凶手?”薛向问出了关键问题。

    谁成想赵老汉一挥手,“什么凶手不凶手的,都是干群仗,哪能没个伤亡,干输了,是咱赵家人没本事,跟凶手有甚相干,薛领导可莫小瞧了咱赵庄。”

    薛向目瞪口呆,他真不知道这地界的民风悍勇到如此程度,械斗跟两军对垒差不多了,这还是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么?

    “既然老赵同志宽宏大量,我就尽量帮大壮同志,多争取些丧葬和家属抚养费吧?”既不追凶,薛向的担子就轻了大半。

    哪知道赵老汉这会又是大手一挥。道:“薛领导,不瞒你说,姓张的早拿钱来砸过咱赵家人,整整一万人民币,可他指望用这一堆钱砸瞎咱赵家人的眼睛,这咱们能答应么,我当时怎么跟姓张的说的,今儿个就怎么跟你薛领导承诺,钱。咱们自然不会不要,一千块就够了,给大壮媳妇养娃子,至于姓张的说的什么给大壮家老人生养死葬的事儿,嘿嘿。咱赵家人还没死绝呢,用不着他姓张的戴孝披麻,不过,咱话说了,就得说明白,这一千块钱,是该他姓张的出的。至于拜祭祖坟的事儿,咱可没应承他!”

    赵老汉话音方落,竟有人抢在薛向前头接茬了:“哟哟哟,又是老赵你吧。上次挨了一榔头,这么快就好利索了,老张我佩服佩服,都说干千年。湿万年,怏怏别别一百年。你老赵没准儿还死我后头哩……”

    薛向循声望去,但见大门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瘪中年,带着两个精壮汉子,大步而入,听他自承,显然就是方才陈队长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翁张春生呢。

    “有趣,有趣,前脚乡里的赵老汉知道我来了,后脚山里的张春生也知道了,真是怕我闲得慌啊!”

    薛老三一句没腹诽完,场中陡然起了变故,赵老汉和张春生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头子身后的二三十青壮虽未带家伙,这会儿也是人人咬牙,个个怒目,朝张春生涌去,而姓张的身后的那两个精壮汉子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两步就掠过六七米,拦在了张春生身前。

    “住手!”

    薛老三大喝一声,场中如起了霹雳,顿时,所有的动作皆停了下来,倒是那两个精壮汉子捏住了两个赵庄汉子的脖子,仍不松手。

    薛老三上前一步,伸手各自在二人肩上拍了一掌,“松手,松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胡闹,当牢饭好吃是吧?”

    张春生心中哂笑,原来也是个雏儿,自己的人是他使唤得动的么?还只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真不知道大军这伙儿人是怎么被这小子弄进去的,还得老子来替他出气!

    张春生正想落薛老三面子,谁成想他带来的两个精壮汉子,竟如接了圣旨一般,掐住脖子的大手,闪电般地就收了回来。

    张春生惊诧极了,这俩人可是他特意从海狗哥那儿要来的,要不是提出要保卫秘洞,做好第一层警戒,张春生知道海狗哥是无论如何不会批下这俩人的,因为他可听说这两位原来是火狼龙头武库里的人物,此等人物他平时使唤都得好声好气,何曾见过这二人给过当官的面子。

    张春生想不透,可那两位精壮汉子是有苦自知,原本,薛向一掌拍来的时候,这二位膀子上还故意留了劲儿,打得正是让这当官的出丑露乖的主意,哪知道真当那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印在肩头的时候,竟如烧得通红的烙铁印在膀子上一般,刺骨烧心般得剧痛,自然条件反射般地收回了手。

    俩精壮汉子挨了一下,咬着牙关强忍,才未露出痛苦的模样,薛向眼睛看来,二人齐齐后退一步,满脸惊骇地瞧着薛老三,再不敢妄动。

    止住混乱,薛向立在当心,将两拨人分开,做了番自我介绍后,便道:“你们两家的事儿,我已经清楚了,市委派我前来勘察,显然是对此案表示高度的重视,如今赵大壮身死,老赵同志代表赵庄不深究,只要求三号矿洞代表穗林矿业赔偿一千元丧葬费,也算是同意私了了吧,不知春生同志,你意下如何?”

    张春生瞧不出薛向的诡异,但小视之心尽去,当下道:“薛主任是市委领导,您有吩咐,我自当遵从,大壮同志之事,事后想来,我也深觉遗憾,其实,我已经向老赵表示过,愿意私下补偿一万元给赵家庄,只是老赵同志似乎积愤难消,不领我情!”

    “姓张的,放你m的狗臭屁!”赵老汉立时就怒了,抽出腰间别的烟袋,在鞋帮子上敲得梆梆作响,“你少拿钱砸咱爷们儿,咱赵家人恩怨分明,大壮的事儿,只要你姓张的一千元,就此两清,我们祭祖归我们祭祖,你少给老子混为一谈!”

    张春生耸耸肩,不理赵老汉,冲薛向道:“薛主任,您也看见了,不是我姓张的不讲理,是他赵家人根本就不给我讲理的机会,谁碰上这样的,也得急眼啊!”

    赵老汉恨声道:“少放屁,你姓张的真是好牙口,黑的能咧咧成白的,你强霸老子赵家人祖坟,不让老子们祭奠先人,这是讲理?若果这是讲理,我只怕天下就没不讲理的呢!”

    张春生道:“老赵,光天化日,堂堂县公安局,你难道真要把那端不上桌面的事儿,在这儿晒出来,我是不怕丢人,左右是你老赵家的龌龊事儿!”

    张春生这一手,真可谓打在赵老汉的七寸处,霎时令其语塞,确实,那事儿真掰扯开了,弄不好赵家人真得成为笑柄。

    赵老汉气得直抖,却没法儿还嘴,几个赵家小辈刚喝骂出声,却被赵老汉一顿喝骂,各自讪讪低了脑袋。

    就在张春生洋洋得意之际,薛向又开腔了:“你们两家的事儿,我已经听陈队长详细说过,春生同志,奇谈怪论,可当不了真的喔!”

    薛向一副摆明不信的腔调,张春生立时就急了眼:“薛主任,我敬您是市委领导,但您这年纪,恐怕有些事儿,还是没经历过,最好,呵呵,最好……”

    薛向笑道:“不瞒诸位说,听陈队长说得确实恐怖,不过谁叫我是党员呢,鄙人生平只信奉马列,不信鬼神,而且胆子大得出奇,若真有妖异,我倒是乐意见上一见!”

    薛向图穷匕现,张春生彻底恼了:“薛主任,你当我是骗人?你或许怀疑陈队长说谎,老赵在这儿,你问老赵,当天的事儿是真是假,老赵总没必要帮着我这个敌人骗你吧,还有,你当老赵这次真得是去祭祖,他请了一堆假和尚,野道士,去山上做什么,我不说你恐怕也猜得到!有些事儿,你可以不信,可我们可没有为了让你相信,就冒偌大风险的必要。龙虎山的那位走时,可是嘱咐过了,那地方坚决不能再次惊动,再次惊动之后,不光我必有血光之灾,满山生灵只怕都没个好下场!”

    说罢,张春生又冲赵老汉吼道:“姓赵的,你当我是为了我一个人,那晚的事儿,你可是亲见,龙虎山的那位的本事,你恐怕从我那晚烧得东西,就能辨出一二,你说说他说的话,你能不当真么,再说,你请的那些是什么玩意儿,你自己心里没数儿么?当真要让你赵家人死绝,你才甘心?再说,龙虎山那位又不是说让你们赵姓子弟一辈子不能祭祖,三年,只需三年,一千零八天,过了这个时间,你们赵家人爱怎么祭奠怎么祭奠,就是把山烧了,我们也管不着,但这三年时间,无论如何不行,不过,你放心,这三年,我把你赵家祖宗当我祖宗敬着,按照龙虎山那位传下的交待,逢年过节,三牲三禽的上,保管屈不了你赵家先人。”

第一百零三章 恐伤阴德

    这下,赵老汉彻底犹豫了,因为张春生这番话,真是字字句句敲在他心坎儿上,那晚所见,他知道确实为真,要不然他也没必要使动赵家弟子翻山越岭,请来这么多野路子和尚,道士,再者,那位张春生口中的龙虎山道长,他虽未见过,可那晚看张春生烧得纸符,也确实有些门道,恐怕张春生所言的龙虎山道长的留言也未必为假,更为关键的是,他实在是对他请来的那帮驱鬼真人,降魔法师没丁点把握,若一旦龙虎山真人留言为真,到时候,这帮人又降不了妖,伏不了魔,张春生是生是死,他管不了,他赵庄这数千口老少,恐怕真就完了!

    是以,赵老汉不敢赌,这把注实在太大了!

    而紧接着,张春生又送上致命一击,由他代为祭奠三年,三年后消灾解难,还祖坟于赵家!如此一来,让赵老汉最大的心结也去了,只不过是三年没法儿祭祀罢了,大不了三年后,吹吹打打,好好给老祖宗陪个不是!

    如此一来,赵老汉彻底动心了,伸手一拍大腿,“行,老子就听你姓张的一回!”

    张春生大喜过往,“好,老赵,不,赵老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你放心,大壮兄弟的后事,我一定全力以赴,给他办一场好发送!”说话儿,又从腰间,掏出个厚厚的黑皮包,往赵老汉怀中一塞,“另外,这是一万块钱,你老哥无论如何得收下,这不只是为大壮,上回打伤了那么多兄弟,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这点钱。算我一点心意吧!”

    张春生这手玩儿得漂亮,赵老汉便是对他有再大怨气,此时,也是发作不得,只好收下,便待招呼赵家子弟离去!

    就在这时,薛老三又开言了:“春生同志,老赵同志,你们两家能和解。我是再欣慰不过,不过,我此次到来,乃是奉了市委之命,回去复明。是得上交督查报告的,你们二位之间的那些神神鬼鬼之事,既上不得台面,又如何上得纸面?这叫我如何是好?”

    张春生面色再变,他实在没想到这位薛主任竟这么难缠,而且还胆大包天,他原本到此。纯是为黄军出口恶气,哪知道情势急转直下,到了这般田地,说实话。方才他自己都为自己的伶俐拍案叫绝,骤发灵感,险而又险的压住了赵家人,平息了祸乱了。哪知道竟又被这姓薛的咬住不放,如是真让姓薛的到得墓地。没准儿秘洞就得露馅,那样一来,自己就是有十条命恐怕也得了账。

    一念至此,张春生强自定神,缓和语气道:“薛主任,您看这样成不成,您上报市委就说我们三号矿洞和赵庄原本就是误会,现如今误会解开了,就大壮同志的事儿,我们三号矿洞和赵庄已经达成了和解,整件事儿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您看这样可好?”

    薛向面目一寒,“张春生同志这是在教我作假?”

    张春生道:“这,这不能算作假吧,算是权变,是您薛主任为我们老百姓的利益做出的权变!”

    海狗子让张春生接手三号矿洞,除了看重他的狠辣外,就是瞧准这家伙和官员打交道的熟捻圆滑。

    薛向道:“有些事可以权变,有些事不能权变,这叫原则,若是神神鬼鬼的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我知道了,当不知道,那就真对不起人民公仆这个称号呢!”

    薛向魂穿后世,若说真是无神论者,明显说不过去,至少他自己的来历就是对无神论的最大挑战,不过,眼前这事儿,他有十二万分把握,断定为假,最大的破绽恰恰就是张春生方才自以为伶俐地摆平赵家人的那番话。

    什么“龙虎山道长留言三年后方能祭奠”,此句明显就是张春生被他薛某人逼得没招了,临时杜撰之言,若龙虎山道士真有此语,张春生何必留待此时方讲,早早道出,想必赵家人早偃旗息鼓了,哪里会闹出这么大波折。

    自以为得计,殊不知真正露出了狐狸尾巴,按说,这会儿张、赵两家达成和解,他薛主任的任务彻底顺利完成,该打道回府了,偏生张春生这马脚一露,激起了薛老三极大的好奇心,他是真想看看那块所谓有妖魔的墓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却说此时,薛老三咬住不放,执意要往,气得张春生血压陡生,若换了青浦别的当官的,张春生早翻了脸了,可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他用武力唬得住地,没辙,他脑子转动,顿时,又计上心来,“赵老哥,您看我好说歹说,薛主任就是不听啊,这也不是我一家的事儿,真不依老道长所言,我坏了财运事小,可您赵庄小三千口子事儿大啊,您得说说话呀!”

    果然,赵老汉入彀,冲薛向劝道:“薛领导,为了小老儿点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还劳您辛苦一趟,小老儿实在感激万分,只是事儿既然都解决了,您又何必再操心费力呢,您放心,改天,我召集全村老少爷们儿给您送一面丈许长宽的锦旗,吹吹打打,给您送家去!”

    赵老汉说话了,薛向却是不好再犟,一来,这位年事已高,他多少得卖些脸面,二来,此人算是本次案件的苦主,苦主都让执法的别管了,他还怎么往前凑,三来,他也看出了老头子对那墓地的所谓妖孽敬畏已深,这会儿,他若执意不允,没准儿老头子能带领赵庄的一帮青壮转身来他!

    “罢了,罢了,明修栈道不成,我就暗渡陈仓吧!”

    计较已定,薛向刚要装模作样地应承下来,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车轮摩地声,未几,一辆小吉普冲了进来,直奔到近前,驾车的胖子冲张春生一勾手,后者便急速跳上车去,紧接着,车子复又发动,打着倒车,蹿了回去。

    此时,薛向已经对这青浦县失望到了极点,吏治是否败坏尚且不说,但执政党的威权似乎还比不上一个流氓团伙,不说别的,单说眼前这堂堂青浦县公安局副处级单位,也是数百人枪,其大院简直就跟菜场一般,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让与青浦县众官属于同一阶级的薛老三十二万分不满。

    薛老三压住心绪,正欲跟赵老汉表态,熟料他来去匆匆的小吉普,复又急速奔来,张春生跳下车来,便道:“如果薛主任硬要去山中一探,我也拦不住,那就去吧!”

    …………………………

    胡东海立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致,从天藻阁到这蛇山,不过数日,除了相交之辈尽皆粗顽,不遂他心外,这里的幽静、清雅,却是远甚天藻阁,倒是一处避世躲暑的好地方。

    窗外,佳竹深深,几缕斜阳返照,深红浸染翠绿,晚风徐来,伸出林外的那一丛竹叶,宛若抹了胭脂的绿鹦哥,簌簌而鸣。

    山风鼓荡,爽籁清发,胡东海移步进房,竟搬来个竹榻,置在窗前,他打算趁着这凉风美景,好好睡上一觉。

    熟料不等他屁股落座,耳边胡传来巨大而沉重的车咕噜声,脑海中立时蹦出了他在后山看见的那个巨大的金属玩意儿,心中一惊,叫道:“胜子,胜子,过来下!”

    未几,大门便被打开了,奔进来个精壮的年轻人,“胡先生,有什么吩咐,是不是嫌山居寂寞,没关系,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俩姿色好些的来,海狗哥吩咐过,您是我们的尊贵客人,得好好招待!”

    话至此处,此二人身份不言自明,这位胡东海,真是今日下午,在海狗子山洞里打麻将的那位做民国范儿打扮的胡先生,这位胜子亦是今日搓麻中的一位。

    胡东海道:“胜子,你们海狗哥是不是又要动那玩意儿?”

    胜子略略迟疑,复又点点头,他原本想要隐瞒,但一想到海狗哥对此人的敬畏、尊重,便打消了这念头。

    胡东海伸手轻轻拍打着窗楹,叹道:“海狗子还是一意孤行啊,只是非要动那玩意儿么,恐伤阴德啊!”

    胜子低了脑袋,心中却不以为意,阴德是什么玩意儿,即便是有,在海狗哥这儿恐怕早伤光了!

    胡东海知胜子这帮人不以为意,他也无心出面劝阻,反正他此来,就是为自家公子督办件事儿罢了,大事若了,此生他恐怕都不会再来此地。

    胡东海挥手,让胜子退下,熟料胜子刚走一步,又住了脚,道:“胡先生,也不是咱们海狗哥心狠,实在是那姓薛的欺人太甚,你说姓刘的招呼咱们收拾收拾他,可咱们也没怎么着他啊,且大军他们还挨了收拾,按说,他也算得意了,熟料他得理不让人,竟将大军给送进去了,您说说吃了这么大亏,咱们要是没点儿表示,传到龙头耳里,海狗哥在蛇山的这把交椅还能坐么?所以说,不是咱们心狠,纯是那姓薛太张狂,不好好在督查室做他的大老爷,非下来淌这趟浑水,嘿嘿……”

    胜子一句话未完,啪的一声巨响,胡东海一巴掌拍在窗楹上,再抬手时,已见斑斑血迹!

第一百零四章 共和国首富徐公子

    瞅见胡东海飙血,胜子大惊失色,赶紧跑到门角处,取过一条雪白的毛巾,便要来给胡东海包裹,熟料胡东海挥挥手,打断了胜子的动作,瞪眼急道:“姓薛的?督查室?那人是不是叫薛向,督查室主任?”

    胜子不明白胡东海到底是怎么了,嘴上却是不敢捎迟:“只知道是姓薛,下午打麻将时,您不也在嘛,只不过刚听说是督查室的,海狗哥还让胖子招呼老张去诱他呢!”

    胡东海狠狠击了下巴掌,心下已然沸反如煮,他原本是徐公子身边的智囊,今次,徐氏处在巨蛇化龙的关键时期,闯过去了,则潜龙升渊,翱翔九天,也正因此,他才会被徐公子派到这蛇山来,因为徐氏成事,有件重要物事要着落在此处。

    只是胡东海没想到的是偏偏这个时候,那位薛衙内又掺和进来了,说起这位薛衙内和徐公子的龃龉,他心中清楚,徐公子有事也从不瞒他,他更是好好研究过那位薛衙内,得出的结论是:薛氏势大,薛向雄奇,只可为友,不可与敌。

    但鉴于徐公子和薛衙内有龃龉在前,再加上胡东海根据那位薛衙内以往的事迹分析,想化干戈为玉帛的概率实在太低,唯一最好的选择就是,避开此人,慢慢淡化,乃至淡忘。

    而徐公子也颇为认同他胡某人的判断,于是,徐氏便抱着和薛家人两不相干的打算。

    谁能料到,时下正值徐氏的关键时刻,那位偏偏掺和了进来,真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

    不过这会儿,胡东海却没功夫喟叹,他满心的都是自责。先前中午陪海狗子搓麻时,他也听说了海狗子接了个任务,收拾个姓薛的当官的,可他当时哪里知道此姓薛的,就是那位薛衙内啊,若非这会儿胜子点出“督查室”,他胡某人还转不过圈来。

    一想到那位搅合进来的后果,胡东海简直头皮发麻,当即。一把推开胜子,便朝外冲了出去。

    ……………………

    明珠国际饭店,这座落成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饭店,可以说是明珠最豪华的所在。

    这不,国门刚打开不久。这座饭店便在市委市政府的亲切关怀之下,开始了大修,历时三年,终于彻底竣工,如今的国际饭店,辉煌壮丽,真有艳压京城饭店的势头。

    此时。夜幕还未落下,国际饭店便早早开始了一天的喧嚣与繁华。

    国际饭店最顶层的豪华包厢内,保尔捏着个硕大的放大镜,对着左侧墙壁上的一处行书瞧个不停。边移动放大镜,边道:“陈开真老先生不愧是你们共和国当今文坛的执牛耳者,不光文章好,就是这书法也是一绝。我看比你们那位伟大领袖可强多了!”

    保尔看的正是陈开真在五九年,写于此处的两首诗。要说当年的明珠国际饭店确实冠绝远东,无数民国名流皆在此留下过足迹,其中还包括蒋夫人,和张少帅。

    正站在窗台处,持酒赏景的徐龙象闻言,面色不愉,回过头道:“一棵墙头草罢了,焉能和领袖相提并论,保尔先生,你虽是共和国通不假,但我们共和国有句老话,叫字如其人,虽然未必完全准确,但总有七八分道理,陈老先生的字潇洒飘逸,却显放荡,毫无风骨可言,领袖流传下的真迹,我那儿恰好有一副,改日让你欣赏欣赏,也好知道什么叫雄壮沉浑,气吞山河!”

    保尔来共和国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知道那位已逝的领袖对这个国家到底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尤其是徐龙象这种年纪的青年,大多对其极有感情,不,是狂热。

    保尔摇摇头,懒得继续跟徐龙象讨论那个人,转上正题道:“徐先生,你今晚约我来,总不是为看风景,或者是享受这座国际饭店的服务的吧,如果是这样,恕我直言,这里的风景远远比不上纽约,这座酒店的设施即便是才经过修整,也远远抵不过美国随便一座上星的酒店!”

    徐龙象皱皱眉,却不理保尔的讽刺,“保尔先生,我的来意,你很清楚,咱们就别兜圈子了,联手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不是我吹嘘,如果不是我资金紧张,压根儿抡不上你来吃这块肥肉,我劝你也打消趁火打劫的念头,我也不是非立时上马这个工程不可,耗上三五年,我也耗得起,只怕那时候,你的花旗银行,想参与进来,也难寻其门而入了!”

    说罢,徐龙象忽然张开膀子,昂起头颅,摆出个拥抱世界的姿势,末了,伸手朝前指去,但见浩浩浦江滚滚东去,“看,保尔,你别说你不曾为这条江心动,你有钱,我有势,本是天作之合,更何况,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我的实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成与不成,今天你都得给我个痛快话,我的脾性你大概也清楚,从来就不是啰啰嗦嗦的人,决断吧!”

    话至此处,保尔的身份不言自明,此人正是那日薛向携苏美人,小家伙初至明珠时,在市委大院附近的那个咖啡馆中撞见的那个亚伦.保尔,此人自称是花旗银行驻沪代表,言语间对苏美人更有窥视之意。

    要说这亚伦.保尔今次和徐龙象所谋之事诚非小也,方才徐龙象所指之地,正是浦江之东。

    说起这浦江,算是明珠的黄金水道,乃是长江汇入大海前的最后支流,说起来,整个明珠也因其而兴,可如今的浦江两岸,却甚是奇怪,浦江之西繁华得整个明珠市中心都囊括在内,而浦江之东却还遍布荒野、农田。

    而徐龙象的眼光正是盯准了这浦江之东的,当然,整个浦江之东,地域广大,除非徐龙象有倾国之富,不然也绝难吞下整个浦江之东,其实,徐龙象也没这么大胃口,人家只是盯上了浦江之东的黄金水岸,想把沿岸地块儿,纳入怀中。

    要是薛老三此时能明了徐龙象的心意,保准得拍案叫绝,因为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未来的浦江之东到底有多红火,可以说是整个明珠经济高速发展的发动机,两岸地块无不是寸土寸金。若真让徐龙象做成了这笔买卖,未来的共和国首富恐怕就非他徐某人莫属了!

    徐龙象眼光确实惊人,更兼身后背景惊人,且他已精心绸缪,费力活动年余,上上下下的关系几乎皆已被他走通,只要保尔这边谈妥,明珠市府恐怕立时就能向国务院上报浦东开发申请报告,而他徐某人有八成把握,此报告上报后,能顺利获批,因为保尔有美元,大量的美元!

    如此一来,浦江之东开发恐怕就得较另一个时空,早了整整七年。

    却说徐龙象要保尔决断,保尔却是沉默不言,许久才笑道:“徐先生,空手套白狼,这个比喻可不怎么好,我不是狼,我也相信以你徐先生的家资,也决算不上空手,只是你徐先生只出人脉,不出真金白银,未免太不公平,若是这样,我们的本钱下得太大,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你徐先生拿不出资本,我们自己做也未必做不成,毕竟有钱还怕交不着朋友么?”

    “你这是威胁我?”徐龙象抿一口红酒,薄薄的嘴唇殷虹如血,“保尔,你该知道我的为人,在明珠,我或许有办不到的事儿,但我若想坏事儿,嘿嘿……”

    “no!no!no!”保尔连连摆手:“徐先生,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没有甩开你单干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做生意,那咱们都得拿出诚意来,你若还是寄望我们这方出资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没戏,因为这么大笔资金,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驻沪代表能决定的,尽管我也是花旗的独立董事,即便是按这个方案上报,通过的可能性恐怕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徐龙象道:“保尔,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让你方出资?”

    “喔?你又拉上了谁?”

    “蛋糕就这么大,让保尔你分去一大块,已经够让我心痛的了,难道我还舍得分润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徐氏就不能出资?”

    “徐氏?呵呵,徐先生,别怪我太坦白,你的徐氏贸易和那个天藻阁,看着确实有些规模,但要撬动那么大的投资,就是连皮带骨一块儿扒了,我想也未必够填个牙缝儿!”

    保尔语带讽刺,徐龙象却丝毫不怒,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保尔,话千万别说早了,每个人都有藏在背后的底牌,我的底牌,你真就看清楚了么?”

    保尔来了精神,急步跨到近前,“什么底牌?莫非你祖上也是哪个贵族,给你留下了诸如传国玉玺那样的国宝?”

    徐龙象没好气扫了保尔一眼,“你最近魔幻小说看多了吧,实话告诉你,我在……”

    就在这时,豪华包厢的大门被撞开了,刀疤脸急匆匆而至,到得近前,附在徐龙象耳边低语数句,后者面色巨变,浑身都颤抖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后果自负

    深秋时节,暮色自不会如盛下那般来得极晚,此时尚不过傍晚六点半,无边的夜色如靛黑的大幕,直直罩了下来。

    武德区最北端,大概算是明珠市中心最不繁华的地段了,至少这个时代的人们是这样想的。因为那处交通虽然也做得极好,但既少人家,又无店铺,除了随处可见的绿树,河流,小山,几乎再无遗物,在这个追求物质的时代,自然让人瞧不上眼。

    而那位徐公子似乎有着极为超前的眼光,三年前,他便在此处盘下一块地来,既不学人家跟市政府谈判,要政策,弄成卖东西的商场,也不借招揽过剩的工人为借口,让政府出条件,开办成小工厂,却只是不断移植树木,开引渠水,凿刻小山,兴建风格迥异的建筑。

    当时,不知多少人看他徐龙象的笑话,笑话他徐家真是该衰落了,用了这么个败家子儿当家。

    可如今看笑话的人,无不闪瞎了钛金狗眼。如今,原本那处荒山野地,竟成了他们再不得窥视的存在,四面的主干道上,竟有市局在此设置了专门的岗亭。

    而那块被徐龙象买去的荒芜土地,如今只知道有了个天藻阁的名号,但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却极少有人知道,因为四周皆无高楼,除非上天,不然压根儿无法窥视其中光景。

    而那些有心人唯一清楚的是,三年以来,那位败家子的名气是一天天增大,名号却一天天隐匿,听起来像是矛盾,实则不然,因为那位败家子的声名只在明珠上层建筑中广为流传。下层百姓甚至都快忘了静安徐家了。

    如今,三年过去了,当初的一片野地,早已沧海桑田,一年一年的扩建,一日一日的装点,当初的各式风格的独楼,早成了别墅群落。

    而这别墅群落再配上四周的林荫,矮山。曲水,早已有了新的名称,谓之,天藻阁。

    说起这个在明珠上层建筑中大名鼎鼎的天藻阁,严格算来。它该是个私人企业,可他又不对外营业,无有盈利,有鉴于此,官方给其的定义,此处便只算徐家一座超大超豪华家宅。

    说是家宅,可徐公子却自号天藻阁管委会主任。这是个极类官称的名号。

    这个名称叫开后,有好事者甚至私下里议论,这位徐公子定是想当官想疯了,不过此话一出。立时便遭反驳,反驳者曰,以公子之人脉、才能,想要做官。岂不是手到擒来,此驳斥之语。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好事者之议论遂绝迹。

    熟料,这种议论传到徐公子耳朵里,他却是苦笑连连,因为只有他心中最清楚,那好事者真是言中了。

    是的,徐公子的确渴望当官,他自小就羡慕权势,也自忖才智过人,若混官场,未必无出人头地之日,奈何他徐家日薄西山,已成坠落之势,若等他徐公子为官有成,起码得二三十年,届时的静安徐家恐怕早就销声匿迹了,因此,他徐龙象要撑起门户,也就只有不走寻常路,于是,徐公子遂自绝宦途,办起了这天藻阁,但心中遗憾也是难免,待事业有成后,便给自己按了个徐主任的称号,聊以自慰。

    虽然徐公子这徐主任是自封的,可真正的明珠上层建筑们,谁不知道论权势,这位徐主任恐怕能和市委汪书记、段市长鼎足而三了,便是寻常厅干想见这位徐主任,只怕也是摸不着门。

    说到这儿,问题就来了,徐龙象一介平民,何以如此煊赫,答案自然就在这天藻阁。

    历时三年,天藻阁终成气象,三年来,徐龙象密密编织,细细绸缪,由小到大,由繁到简,早把天藻阁打造成了一个交易、交流平台,至于具体是交易、交流什么的,诸位看官自行脑补。

    平台到底有多重要,单看后世淘宝的马云,就知道了。要说徐公子也是经世之才,竟能运用领先时人数十年的理念,成此伟业。若是薛向洞悉此事,没准儿得拍案叫绝,以至于怀疑姓徐的是否也是穿越客。

    就凭着这么个天藻阁,徐公子在明珠渐成风雨之势,及至近年,国家政策好了,各项原本禁锢的地方,也渐渐开放,有着天藻阁为依靠,徐公子的事业真是一日千里,扶摇直上。

    而徐公子又深知锦衣夜行的妙处,遂时时低调,处处小心,因此,他徐公子的名号在明珠,也就越发显得隐蔽和不彰起来,以至于薛老三入明珠数月,竟从未听人提过这位徐主任、徐公子。

    徐主任神隐后,天藻阁也渐渐提高了接待门槛,寻常干部再难得其门而入,可这门槛提高了,天藻阁的声势却是越有看涨之势,不能不说,一啄一饮,最是难料。

    却说,如今已是深秋,夜风犹凉,天藻阁左侧紧邻凝碧池的紫竹轩内,刘国平伏在一张精致的檀木锦榻上,光着膀子剧烈地运动着,男吼女啼,粗喘低吟,彼此交织,谱出一篇和美的乐章。

    五分钟后,云收雨住,刘国平从榻上拿过烟盒,取出一直较寻常香烟更为修长洁白的万宝路,含在嘴中,刚持了打火机要点燃,熟料,一只雪白玉臂从被中伸来,接过了打火机,蹭的声响,进口的zippo冒出团幽蓝的火焰,瞬间就烧着了烟柱。

    刘国平深吸一口,另一只手抚摸伸进被间抚摸着怀中玉人那光滑如玉的背脊,叹道:“紫萱,要是二十年前能遇见你该多好啊!”

    叫紫萱的女郎咯咯娇笑,昂起美艳的脸蛋,“二十年前遇见我,我才多大啊,不知道国平你还有这嗜好呢!”

    “调皮!”刘国平轻轻捏了下紫萱的琼鼻,又叹息道:“只是苦了你了,蜗居此地,哎,我真是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国平,此生有你,我挺知足的!”紫萱温声安慰。

    刘国平弹弹已经烧得老长的烟灰柱,“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对不起你,我家的黄脸婆,哎,几次话到嘴边了,我就是不敢说出口,我,我……”

    “行了,国平,别自责了,也别再说扫兴的话了,你一月也难得来一回,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大好春光可别辜负了才好!”

    “是是是,还是我家紫萱懂情趣,那国平哥哥可又来了喔……”

    娇笑声中,刘国平又翻过了身子。

    熟料,不待刘国平进被,砰的一声巨响,大门便被踹开了。

    “刀疤,你疯啦!”

    吃了一惊,瞅准来人,刘国平便喝骂开了,若是平时他对这位徐主任身边的走狗说不得还礼敬几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刘某人是何人,如此场面,如何能让第三人得见,恼羞成恨,自然喝出口来。

    熟料刀疤理也不理,踹开大门后,便让到了一边,未几,徐龙象的身子便闪进门来。

    徐公子大步急行,神色匆忙,眼珠子远远瞧去竟带了紫赤,面目极是吓人。

    近得床榻四五米处,徐龙象鼻中嗅到异位,眉峰一跳,挥手冲刀疤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三两步就蹿到近前,随手扔了个薄毯给刘国平,顺手在床上一抄,便将那位紫萱姑娘,裹着被子,给抗了出去。

    刘国平自打徐公子进门,便有些惊诧,据他所知,这位徐公子最是严谨收礼,平时对他刘某人也是笑语温声,极为礼遇,可今次,这位徐公子一张俊脸扭曲得如抽了筋,刘国平便是有万千不满,也不敢做声。

    因为他清楚,这位徐公子看似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商人,实则内里的力量大得惊人,上至市委高官,下至黑白两道,都让这位玩转如意,不然三年前的那个小小的徐氏贸易,怎么可能有如今这般气象。

    “薛向是你派去青浦县的?”

    徐公子静静立在床头,终于开了腔,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不,不是!”

    刘国平下意识就做出了回答,似乎这个略带逃避的回答,能躲避徐公子如冰箭般的词句,“是市委下的命令,黄伟传达的,不过,我猜肯定是黄伟暗中做了推手,龙……徐主任,出了什么问题?”

    刘国平刚想似平常一般,叫一声“龙象”,可到嘴的话愣生生就改了口,他也不明白怎么面对这么个黄口孺子,竟有面对暴怒中的段市长的感觉。

    徐公子狠狠一挥手,“那是你给海狗子打得招呼,让他动薛向的?”

    刘国平紧了紧薄毯,“我只是招呼那边给那小子个教训,我……”

    只听了前半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徐公子忽然扬起了巴掌,唬得刘国平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忽然,徐龙象又收回了巴掌,“刘市长,给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若是薛向出了任何问题,后果自负,你要收拾薛向我管不着,但请你们离开青浦县,还有,三号矿洞……”

    徐龙象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此时,若非是强大的意志力在压制,他真能活劈了这位刘国平同志。

    ps: 最近,天热,又总停电,思维凝滞,构思的情节不好,再加上,督查室有些偏离主流官场,导致情节不给力,读者流失严重,成绩急剧下滑!

    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后续会转好的,求继续支持,没你们支持,我怎么写下去?拜托,拜托!

第一百零六章 入山

    因为他徐某人正在绸缪一件天大的事儿,偏偏姓刘的陡然踹出一脚,踢在了他的腰眼上,一个不好,整个徐氏别说潜龙升渊,弄不好就得身死家亡,试想想,如此大仇,徐龙象焉能不往死里恨这位刘国平同志。

    刘国平终于晓得了厉害,不因为徐龙象冰冷的声音,只那句“后果自负”,就激起了他所有的联想,因为他至今记得,春节前,徐公子对纪委某副书记说过此话后,不到大年三十,这位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一念至此,刘国平一跃而起,裹着薄毯就冲了出去。

    ………………………………

    时间,倒回两个半小时。

    青浦县公安局大院内,张春生去而复返,下得车,便冲薛向道:“如果薛主任硬要去山中一探,我也拦不住,那就去吧!”

    “喔?这会儿春生同志又不为难了?”

    薛向说着话,眼神儿却直直盯着他身后那位方从吉普车上奔下的胖子猛瞧,瞧得那胖子面红耳赤,继而,扭动臃肿的身材又翻回车去。

    张春生皱皱眉,道:“不是我不为难,只是我们这做小老百姓的,总不能让薛主任您这做干部的为难吧,再说,我若硬拦着,您恐怕心存疑虑,疑我姓张的装神弄鬼,改日回到市委,冲领导一汇报,没准儿领导们能定我个现行反g命,这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张春生嘴上滔滔不绝,尽量掩饰着尴尬,可他心头却是疑虑重重,他实在不知道海狗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如胖子说的,只为给姓薛的一个教训。显摆显摆青帮的威风,可他海狗哥难道就不知道,若是此计唬人不成,那就唯有杀人了,虽说前番几次,来青浦调查的死板干部,也不是没干掉过,可那都是做得极为巧妙,要么车祸。要么疾病,而今次,若唬人不住,只怕唯有明晃晃地动刀动枪了。

    可硬撼的动静儿,毕竟太大。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水落石出的局面。鱼死网破还罢了,可一旦水落石出,恐怕大伙儿谁也活不成,火狼龙头的怒火足以焚烧一切。

    为了一口闲气,如此弄险实在不智。再说,要拾掇姓薛的,什么时候不可以,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选在那么个敏感的地头。

    张春生心急如焚,可嘴上还是不得不邀请薛老三,因为他太清楚海狗子的脾气了,若忤逆了他的心意。这些担心尽可烟消云散,因为人死了。哪里还能担心。

    张春生话音方落,不待薛向接口,赵老汉抢先开腔了,“张春生,你这又是怎么话儿说的,反反复复,到底耍得什么把戏,你姓张的发不发财,我不管,可我们赵庄几千口子性命,我不能不较真儿!”

    张春生实在是不愿接茬儿,他甚至巴不得用赵老汉将薛向阻在门外,奈何方才胖子传下了海狗子的严令,要引这位薛主任入彀,他不得不依令而行,“赵老哥,您放心,我有龙虎山张道长留下的符咒在,暂时还能镇住妖邪,这位薛主任到底年轻,不信老人的见识,若不让他亲见,恐怕他不会谐心,没准儿报到市里,请来所谓的什么科研小组,到时大部队进山,惊动你赵家祖宗,反而不美!”

    赵老汉沉吟半晌,也只得点头应下,再看薛老三的眼神,已然十分不喜,末了,又要张春生再三保证那所谓符咒有效。

    薛向冷眼旁观,张某人表演,他何等心计,早就窥破了其中门道,姓张的前后反差强烈,俗话说,事出反常,必然见妖,定是有心人要引他薛老三去见识那所谓妖孽,行借刀杀人之计,毕竟他薛某人此次下青浦,本就是有心人推手的作用,这不,入青浦第一天,便是一连上演了好几出大戏,那边看来是着急了,连马脚都懒得擦了,看来是吃定他薛某人了。

    “嘿嘿,妖孽?不知比之靠山屯的山神蛇如何?”

    薛老三心中嘀咕一句,道:“既然春生同志同意我去一探究竟,那咱们就去吧,时间不早了,赶紧赶路吧!”

    “主任,急什么,明天早上再去不也一样么?”

    说话的是刘晓寒,她早被陈队长的故事吓住了,这会儿又见了故事中的两个当事人,更兼赵老头这反对方都被张春生几句话慑服,自然又加深了她对陈队长方才所讲的那番话的恐怖印象,眼见着天黑林深,想想心便惶然,哪里愿意此时就去。

    张春生脸色骤变,急道:“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是有妖孽,又岂敢出来?”

    “既然如此,赵家人祭祖,也是白日,你张春生又怎么左遮右挡?”刘科长脑瓜却是不慢。

    张春生冷道:“黄口孺子,懂个甚事,赵家人乃是血脉至亲,岂可与常人等同!”

    张春生确实恼了,因为薛老三探墓,显然也将他拖入了险境,此时对刘晓寒冷嘲热讽,却是一语双关。

    刘晓寒正待还嘴,却被薛向挥手止住,“春生同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办正事儿吧!”说罢,又对刘晓寒道:“晓寒同志,你和老马,小孔,暂时就留在青浦县局吧,就我一人去看看就成!”

    薛向的确是个体恤下情的好领导,他知道自己这三位下属恐怕已被陈队长那个故事吓得丧了胆儿,此时,自不会再让他们为难,再者,他自忖此去危险重重,他自己国术无双,百无禁忌,可要带上几个累赘,恐怕事有不谐。

    薛向话音方落,场边一片嘘气声,老马和孔吉确实是吓坏了,没那个胆魄,米局长和陈队长则是生怕被薛向抓了壮丁,毕竟薛向是市委领导,若要他二人相陪,真是推也推不掉。

    张春生道:“就薛主任一个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去这许多人做甚?”

    他心有绸缪,怎会留下这许多目击证人。

    赵老汉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他上回也确实被唬得够戗。

    “怎么,就我们主任一个人去?”刘晓寒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刘科长是吧?你愿意去,也可一块儿的!”

    张春生笑眯眯地说道,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在刘晓寒的腰臀处,打着转转儿。

    “去就去!”应罢,刘晓寒又冲薛向道:“主任,我随你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谁说女儿不如男,刘科长这番话出,正是愧杀满场多少男儿,便连薛老三也有些感动了,不过依旧拒绝了刘科长的好意。

    熟料刘科长竟颇有几分豪侠气,出口的话,便不再收回,咬牙要随薛向同去。

    薛向见她执意甚坚,便不再推辞,他自忖即便是有凶险,只照应她一人,凭自己的本领也必能无碍。

    定下入山的人选后,几人便不再耽搁,薛向和刘晓寒大方地上了那胖子开来的吉普,便随张春生一道出了公安局大院。

    车出东南数里,路面陡然转窄,又行片刻,水泥路断绝,已是石子铺地,路渐行渐窄,路况也越来越差,又行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山脚下。

    下得车来,天色已然擦黑,夜风渐起,月隐星明,四人一路无话,便朝山上行去。

    张春生在前,薛向和刘晓寒居中,胖子吊在最后,隐隐成包夹之势。

    时下本是深秋,天气已算得凉爽,林中尤甚,几缕山风徐来,颇有几分料峭之意。

    薛向解下中山装,边行边朝身后递来,刘科长客气几句,推辞不过,便在身上穿了,引来头前的张春生数句讥讽。

    进得山林,张春生已视薛老三为冢中枯骨,刘晓寒为怀中美人,言语间便少了许多顾忌。

    薛老三只作不觉,轻轻一扯刘晓寒的衣袖,示意她毋要多言,一行四人便又重归沉寂。

    夜行山路,因着小时候听来的山间野鬼的恐怖故事的加成,无论是谁,心中总有几分忐忑,再加上这蛇山本就不大,方圆不过十数里,更兼里面隐兽伏枭,此时,兽叫禽啼,更增幽森。

    高高低低的山粱,远远近近的伏着,忽起一阵急风,错错落落伸展的树枝,如陡然复活的鬼怪,带着呜呜的怪叫,张牙舞爪地朝人扑来,十分骇人。

    刘晓寒方进山林,便心中忐忑难安,此时,逢此异象,顿时振恐难安,浑身发抖。

    薛向感知惊人,立时便明了她的处境,伸过粗壮的胳膊,刘科长一把把住,心下的惊恐,立时消减不少。

    山路崎岖,不过数里远近,四人不快不慢,行了个把钟头方到。

    “春生同志,这是何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三号矿洞吧!”

    薛向指着前方的一处洞穴问道:“可这会儿怎么没工人上工呢,据我所知,穗林矿业可从来都是三班倒的啊,难不成你们承包商,还有特权。”

    此时的三号矿洞里黑漆漆一片,周围的数个供工人吃住的工棚也不似有人的模样,独独矿洞前,一盏置在气死风里的油灯,忽明忽暗,随风摇曳。

第一百零七章 窥破

    “哪里有什么特权,特权这玩意儿,我可只听说当官儿的有!”

    张春生讽刺一句,又嘿嘿几声,道:“你们先在外边等着,我和胖子进洞取些东西。”

    “取什么东西?要去一起去!”

    说话的还是刘科长,这会儿,她凭女人的直觉,感觉这姓张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儿这会儿正弄鬼算计自己和薛主任呢。

    张春生道:“小刘同志,怎么着,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舍不得我们啦,啊哈哈……”

    紧接着那胖子也淫笑起来,不待他话音落定,薛老三冷冷地开腔了:“要取东西赶紧取,谁要是嘴痒,跟我说,我给他治治!”

    那胖子刚待发火,张春生抢先道:“薛主任,误会误会,就是和刘科长开个玩笑,调解下气氛,对了,我和胖子进去是取张道长留给我的一些驱鬼辟邪的东西,您别瞧里面是矿洞,其实我办公室也在里面,哎,这年月,不同生共死,谁给你卖命哟!”说罢,又冲左近的胖子道:“胖子,愣在这儿做甚,还不跟老子进去!”

    刘晓寒还待说话,却被薛向轻轻扯了下,紧接着,便听薛向道:“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儿等!”

    张春生应承一声,便拉着胖子朝前步去,进得洞口十余米,那胖子便待开口说话,熟料,还没吐出个完整的字,便被张春生拿手捂住,生拉硬拽又行了二十来米,方才松开手。

    胖子伸手擦了擦嘴,骂道:“老张,你捂老子作甚,就那小卖b的。敢这么呵斥你,都这会儿了,他还耍什么威风,老子不一巴掌抽死他!”

    张春生冷笑道:抽死他?好威风,好煞气,你韩胖子也就剩耗子扛枪——窝里横了,我告诉你,就是龙头从武库里拿出来借给海狗哥的那两位,在人家面前也不够看。先前,我拉着你不让你说话,就是怕那家伙本领惊人,能听了咱们的话去,这下你明白了吧!“

    胖子一拍额头。“我说呢,上回也就动了小猛,怎么这次海狗哥竟连大威小威一块儿带了过来,原来根子在这儿啊。”

    “喔?大威小威来啦!”张春生喜上眉梢,“哈哈,这下保准万无一失了,正好上次从海狗哥那儿领的特殊装备还没用上。这回正好给他俩消受!”

    胖子道:“张哥,我瞧给那姓薛的使上就成了,那娘们儿多水灵啊,留着咱哥们儿自个儿解闷也不差啊!”

    啪的一声响。张春生顺手给了胖子一巴掌,“韩胖子,都这会儿了,你还想这些歪的邪的。你当那姓薛的是傻子么,光给他使。他能用么,他不生疑么,待会儿,不止姓薛的和那娘们儿得用,你我也跑不了,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霎那间,胖子脸色骤白,“张,张哥,你没,没喝酒吧,那玩意儿咱们怎么能使,你是……”

    “行了,行了,看你那熊样儿,你就不会见机行事啊,跟老子学,保证你无恙!”

    说罢,张春生一挥手,推开了墙壁上的一扇小门,步进房间,伸手扭开壁灯,便朝桌上的电话行去。

    张春生拨出个号去,未几,电话通了,他对着电话叽里咕噜一阵,很快就挂了。

    胖子蹿到近前,喜道:“怎么着,我像是听说狗子哥亲自来了!”

    张春生笑道:“正是,嘿嘿,看来这姓薛的真是条大鱼,不止狗子哥都惊动了,山上的大部队都出动了,这回姓薛的插翅难飞!“

    “什么?大部队都出动了,这是狮子搏兔,动了全力了啊,一个姓薛的,值得么?”说话儿,胖子张大了嘴巴。

    张春生道:“还不是你姐夫闹得?”

    胖子是越发好奇了,“我姐夫?这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夫上回领着一帮人,被姓薛的一个人一只手就摆平了,这种本领的人,岂能小觑,海狗哥就是听了你姐夫的传话,才谨慎起来的,不单如此,听说你姐夫今晚也要来,他和姓薛的有深仇大恨,今次,姓薛的注定殒命,他这回大概是想新账旧账一起算,要不然以后再想寻姓薛的算账,岂不是没了机会!”

    说罢,张春生反身到左侧的一张行军床底下,掏出个蛇皮袋子,而后在袋子里取出四套宽大的马甲,紧接着,在马甲上,用朱砂划上几道鬼符,接道:“走,时间差不多了,再耽搁,姓薛的得怀疑了!”

    张春生和胖子在洞内嘀咕的时候,薛老三也并未闲着,他先借着星光,辨了辨地势,尔后,又嘱咐了刘晓寒几句,交待她待会儿万事无须管,只需紧跟着他便罢,末了,又借着这山间夜色,谈了些闲话,助刘科长舒缓紧张的情绪。

    “薛主任,刘科长,把这个穿上,这可是龙虎山张道长走时,留下的护身甲,今夜,薛主任要见识妖孽,我虽有张道长的符咒在身,为预防万一,二位还是也穿上的好!”

    忽明忽暗地煤油灯下,张春生和胖子大步行来,这时,俩人身上各着一件相同的黄色马甲,马甲上,还有几道血红的印记。

    因和顾长刀学过两天中医,微微辨味,薛向便知道那是朱砂,正是传说中道士们用来驱鬼画符的玩意儿。

    大大方方接过张春生递来的马甲,薛向二话不说,便套在了身上,紧接着又帮刘晓寒套好。

    这件马甲触手厚重,里面的填充物非绵非绒,而是一根根,一团团,倒似树皮,草根,用力吸鼻,还能问到淡淡的腥味儿。

    薛、刘二人换好了衣服,张春生便招呼一声,说时间差不多了,该领薛主任去见识见识妖魔了。

    薛向却不答话,只点点头,,紧接着,张春生便迈开了脚步,余下三人便在其身后,缓步跟行。

    薛向原本以为赵家祖坟会设在稍远的位置,哪里知道,从三号矿洞前,朝西百余步,再转过一片樟树林,便到了。

    张春生领着众人来到一片灌木林前,当先伏低了身子,胖子有样学样,刘晓寒虽不喜二人,可自打到了地头儿,见了月夜下的断碑枯坟,刚被薛向安抚得稍稍平静的心绪,又跟着惶恐了起来。

    这会儿,她见张春生伏地了身子,条件反射一般便要倒下去,哪知道身子刚弯曲,却被薛老三轻轻一拽,又站直了。

    “薛主任,看来真是英雄虎胆儿!”张春生讥讽一句,接道:“只希望待会儿见了妖孽的时候,你还能站得住脚!”

    薛向压根儿不理他,只瞪大了眼睛,朝前方的墓地瞧去,因为他自忖若是所料不错,待会儿那处,就该是主战场,临战对敌,不察地利,不纠地理,乃是蠢物。

    时下已近十点,月黑风高,星斗却是明亮,那处墓地四周倒也开阔,无有高大树木遮阻光芒,星辉所赠光明虽然有限,但薛老三运足目力,瞧清远处景物,已然足够。

    要说赵家的这块祖坟之地,果然场面不小,大约二三千平的空地上,起起伏伏落了数十上百个坟头,幽幽月下,斑斑古碑,萋萋荒坟,平生几点古意与悲凉。

    不过,此刻的薛老三没心情凭古咏怀,他的视线,透过己丛蒿草,在那坟群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凝住了。

    薛向不通阴阳,亦不明风水,但看这数十近百个坟头,列得错落有致,中间那块空地更用坟头围成了块大小百平的浑圆空地,显然是赵家先辈在策划陵寝之地前,请了风水高人指点,而特意设成了此种造型。

    不过,这会儿,薛向凝视那片浑圆,却不是看他坟头的造型,而是盯着那块浑圆空地的草皮出神。

    因为,薛老三分明就觉得那处近百平的草皮,与别地有异,因为除了那浑圆所在是用了整齐的草坪外,其余地面尽是野蒿荒草。

    若说此处,是县里受了赵家人要求,特意给看护而设置的绿地,可那百平浑圆绿地的外圆和圆心之处又有不同。

    如此光线下,也只有薛老三这种超凡脱俗之辈,才能辨出这细微的差异,因为他分明看见靠近外圆部分绿草长势,普遍比那圆心处要高出那么一寸半寸。

    可四周又无遮挡,圆心与外圆部分,同时栉风沐雨,享受同样的雨露光泽,如此差异化是如何造成的呢,显然只有人为的。

    而为何有人要让圆心位置的草丛,低于外圆部分的呢?莫非有人是故意剪切,让人察觉?显然这种假设不成立!

    既然不是剪切,而同一片土壤,同样的水分,温度和光泽条件下,这种差异化又是绝不会产生的!

    如此一来,那答案就出来了!

    很显然,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圆心那处的草皮,和外圆那部分,并不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圆心位置那处的草皮是切割开的。

    一念通,百念通,察出这点差漏,薛老三心中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松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释因

    为什么说薛向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松了下来呢?

    原来,尽管他薛某人此前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肯定张春生所言妖魔之事为虚,可其中原由,终究不过是揣度、猜测,再加上,他自己又是魂穿之辈,如此,让他不能完全否决鬼神的有无。只有这时,窥出这关键性的破绽,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彻底落了地。

    只要是人力所致,这天底之下,还有人力能胜得过他薛某人的么?

    顿时,薛老三心中豪情陡生。

    除此之外,根据此时察觉出的差漏,薛老三也全盘想通了陈队长今日下午说得那个可怖的故事。

    那个故事的可怖处,无非是张春生故作庄严,装神弄鬼一番后,墓地陡现种种怪异声音;尔后,张春生抛出羊羔,紧接着,听见羊羔惨叫,以及奇异怒吼声;最后,次日一早,张春生再领着数人到墓地查看,不见丝毫血迹;由此,才产生了最大的可怖,以至于让赵老汉这位坚定的反对派都不得不信了张春生的鬼话。

    可这会儿薛向堪透了草地的破绽,一切谜团,在他脑子里都已解开了。

    显然,那圆心处的草皮被截开,定是为了在底下挖出个不为人察觉的深坑,而只需在深坑中置上个遥控的电子发声装置,想要什么样的怪声都有;其次,张春生之辈凿出这么个深坑,决计不可能只是为了置放一个小小的电子发声装置,念及羔羊惨叫,可想,深坑内,必然还伏有猛兽。

    至于,次日一早没有发现血迹。那就更好解释了,因为张春生将羔羊抛进了深坑,草地上如何又会显出血迹来?

    薛向甚至可以想象那晚的场景,定然是张春生烧完那符纸后,火光等于给远处伏着的人发去了信号,继而,那边伏着的人操纵坑内的发生装置发音,尔后,陈队长赵老汉等人振恐。继而,紧随张春生,将身子伏在了灌木林中, 尔后,早早埋伏在墓地一侧的人。拉动栓系在圆心草皮上的绳索,将当心那处草皮扯开,紧接着,张春生跃起急奔,将身后的羔羊抛进深坑内,尔后,复又奔回。紧接着,带动陈队长,赵老汉等人也恐慌至极,哪里还有心思查看墓地的动静儿。

    而就在这时。伏在圆心草坪另一侧的人拉动另一边绳索,将草皮复又盖在原位处,这时,坑底的羔羊已然遭厄。传来惨叫,待草皮盖上时。又传来阵阵怒吼,且陈队长还言道那怒吼有种闷闷的感觉,则正是因为盖上了草坪,阻碍了声音传播的缘故。

    要说这个机关,设计的其实并不如何巧妙,可关键是当局者迷,再加上如此恐怖的深山野林,又是幽幽月夜,更兼张春生不断传播那种恐怖信息,先入为主之下,又有几人能保持镇定,继而细细究核呢?

    而待得坠入彀中后,诸人更是身心皆迷于其恐惧中,再难自拔,自然深信而不疑,继而成为张春生的帮凶,对一切反对墓地有妖孽者,都持攻击和不信任态度。

    如今的赵老汉,不就是如此么?

    堪破其中怪异,薛老三真是身心俱松,此时,他想的已经不是如何防范张春生之辈的手段,而是在想,张春生之辈费尽千辛万苦,弄出这么个机巧玩意儿,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转为等自己来跳坑?别扯淡了!陈队长的那个故事可是数月之前,当时,他薛老三还没来明珠呢,除非张春生之辈能掐会算,要不这坑岂能专为他薛某人而设;

    是为恫吓赵老汉等人?想想合情合理,依照赵庄人对祖坟这锲而不舍地追逐态度,显然只有以鬼神之说对鬼神之说,最为行之有效。毕竟面对着赵庄这种强大的地方宗族势力,即便是黄军这种黑s会份子也定然是没辙,没见人家械斗,重伤死人,当家常便饭,如此悍勇,岂是流氓之辈可比。

    如此一来,也只有这神鬼之说,能阻止赵庄人祭拜祖先了!

    “可张春生之辈又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心力,阻止赵庄人祭祖呢?”

    一念至此,薛老三笑了,因为他自觉已经隐隐触碰到了答案。

    “薛主任,你这是要害死大伙儿么,你不怕死,我们可还没活够呢!”

    张春生羞恼已极,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薛主任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简直如愣头青一般,难道这家伙心中真就对那渺渺冥冥,没有半分恐惧么?

    薛向笑道:“怕什么,你春生同志不是还没点符么?”

    “是喔,你不说,我还忘了!”张春生下意识便接了一句,接罢,他就后悔了,很显然,他被薛向拿话绕进去了。

    点符和来鬼,之间有什么关联?他张某人点符,是为了镇鬼,不是为了招鬼,可薛向这话里分明在说,他张某人不点符,鬼不会来,而姓张的一个不察,竟着了道儿,一句话接下去,几乎坐实了那所谓鬼,是他姓张的招来的。

    张春生咬了咬牙,懒得再辨,事到如今,再和姓薛的争齿间锋利,还有何益,反正眼见着这小子就是冢中枯骨了,他犯不着跟死人一般见识。

    缓缓直起身子,张春生从怀间掏出张纸符来,此处光线极暗,几近于无,可那纸符却能现出清晰的模样来,巴掌大小,呈长方块儿,于黑暗处竟放出淡绿色荧光,由此,整张符咒显得诡异至极。

    “嘿嘿,这可是张天师赐下的,神妙异常,今日你们二位算是有幸,瞪大眼睛,瞧好了吧!”

    说话儿,张春生右手持了那纸符,往左手边的一块方板上一拍,霎时间,那纸符便燃烧起来了,不,剧烈的燃烧起来了,发着耀眼的蓝光。

    刘晓寒见了这诡异光芒,唬了一大跳,拼命往薛向身边挤,她哪里见过这阵势。

    倒是薛老三依旧不为所动,因为这种机巧,在他眼中实在不值一提,即便是他不曾窥出那草皮的破绽,眼前这符咒的奇异,他也能轻松识破,谁叫他六识绝佳,远远就闻见了那符咒上大蒜臭味。

    薛老三前世理科成绩可是不差,尤其是化学这门课,学得极佳,更何况,前世科普,早知道道士法师之流,最好利用化学手段,愚弄乡里,此时,他嗅见大蒜臭味,再看那淡绿色荧光,自然就联想到了黄磷,再加这符咒无火自燃,且光亮异常,立时就定死了符咒上涂抹的玩意儿为何了。

    磷的燃点,便是普通中学生都清楚,只有不到四十度,火柴怎么刮燃的,此时的符咒便是怎么燃的。

    张春生焚烧掉符咒,拿眼去瞧薛向,原以为瞅见的定然是个惶急无措的面孔,哪知道人家宛若看耍猴一般瞧着他,还道:“春生同志,那个什么妖孽,是不是该出来了?”

    张春生翻个白眼,差点儿没被气死过去,强自压平厌烦,故作惶恐,招呼胖子,兜头便倒在了灌木林里,却再不招呼薛向二人。

    说来也巧,张春生刚趴下,墓地中央便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拉长了声音,干瘪如老妇,阴险如夜枭。

    刘晓寒差点就吓得叫了出来,薛老三及时伸手,将她嘴巴捂住,紧接着,附其耳边快语几句,刘科长嘴巴露出个巨大的“o”形,继而一拍额头,露出欢喜模样。

    “春生同志,就这个?”

    薛老三忽然没头没脑地道:“这也不咋样嘛,就是鬼也是只老鬼,定然没什么战斗力!”

    张春生简直要崩溃了,他就不信世上竟有人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胆子包了身,就是他自己明知那边是做的局,可这会儿,他也被他怪叫声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无他,单这深山野林,枯坟荒野,就足以让人骨子里发寒。

    “薛,薛主任,噤声,噤声,你若有胆儿,就上前去,到墓地中央去,若是无胆儿,咱们这就下山去,反正妖孽,你也见着了……”

    张春生若是有隐疾,没准儿已经被薛老三气死了。这会儿,他压着嗓子,尽量颤抖着声音,作恐惧状,其实,他心头已然打定主意,若是姓薛的再墨迹,他干脆就吆喝一声,招呼海狗哥他们,直接来明的,就是拼着折些兄弟,就不信这几十号人枪,还奈何不得一个练把式的。

    “噤声做甚,咱们不就是来见识妖魔鬼怪的么?”刘晓寒嘻嘻一笑,嘴巴捂在嘴边作喇叭状,“鬼啊,鬼啊,你在哪里呀,我来找你喽!”

    吆喝一声,刘晓寒竟径自朝前奔去,欢愉地好似方出笼的小鸟,这森森枯坟,斑斑断碑,好似化作了游乐场。

    原来方才,听了薛向的一翻拆解,刘科长惶恐尽去,便是这幽幽暗夜,寂寂深林,在他眼中也陡然亲切起来,这会儿,她只想去戳破张春生的骗局,如侦探般抽丝剥茧,道出因果,让姓张的无言以对,俯首就擒。

    ps: 章节不好,成绩下降,徒呼奈何,只能说我每章都用了心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大片

    却说刘科长去得极快,薛向竟是没拉住,眼见着刘科长已经闯进了坟地,马上就要接近圆心位置了,薛老三大惊失色,奋力朝前追去,心下也是自责不已。

    原来,他方才为宽解刘晓寒的恐惧之心,只分说了草地的玄机,声音的来源,以及那符咒的窍门,却是压根儿不曾提那圆心地底伏着野兽。

    却说,见薛向俩人朝圆心处奔去,张春生心中庆幸不已,能用计谋毙敌,总好过使用蛮力。

    “胖子,还低着装死做甚,起来看好戏,姓薛的勇猛异常,没准儿还能和大猛、小猛过上几招呢!”

    说话儿,张春生便提着胖子站直了身子,朝前方瞧去,虽然光线黯淡,但两个人影儿,却是瞧得分明。

    这一瞧之下,张春生就咬了牙齿,原来,姓薛的竟和那小妞儿,在草皮的圆心圈外,绕着圈子,却是死活不朝那截开的圆心处踏上半步。

    “真他妈的邪了门儿了,难不成这姓薛的运气真好到逆天?”

    张春生心下不住嘀咕,他自不会想到薛向只在这处灌木林,站了片刻,就将他那个自忖为完美无双的计谋,给扒皮拆骨剥了个干干净净。

    细说来,也亏薛向腿快,在刘科长将将要拿脚去蹭那圆心边缘处的草皮时,他赶到近前,一把将刘科长拽了回来,尔后,薛向便带着刘科长围着圆心转起了圈子,故意逗弄设局者。

    而他的眼神儿却时不时朝东西两侧的密林中瞅去,嘴上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刘科长更是大声嚷嚷着,要鬼出来捉她,让站在灌木林间的张春生、胖子二人气得绿了脸。

    “海狗哥。上吧,这俩人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发现了咱们的机窍,不然哪有这么巧,始终擦着机关檐子走的!”

    就在张春生和胖子相顾无言之际,墓地右侧的榆树林里,站在海狗身边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海狗淡淡一笑,不理那人。却扭头冲他右边之人道:“老八,看样子你运气不错,先前我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瞧瞧那小子的惨样儿,哪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福气。没准儿能亲手结果了他。”

    不错,海狗子身边那人正是光头老八,说起此人,对薛向的怨恨,那绝对是直冲云霄,先不说第一次,在火车站。他被薛向收拾得欲仙欲死,刻骨铭心,单说上次,他奉命去截住专案组的专车。取回卷宗,结果遭遇了薛老三,误认为此人不过是一届混混,决不可能是当官的。就这样,把到手的功劳给放过了。

    事后。老八愣是狠很领教了一回帮规——被燃得炽烈的熏香,在身上戳了一百零八个眼儿,差点没疼死他,连带着他老八在青帮的地位也直线下坠,甚至都有人向火狼建议,让他老八将西站的地盘儿给让出来,理由自然是,他老八能力不行。

    而导致这一切的祸首罪魁,在老八看来,不就是这位薛主任么?如今冤家路窄,他打定主意,待会儿,非给这姓薛的扒皮拆骨,玩儿一出血腥的。

    “行了,狗子,你这份儿情,我记下了,回头必有后报!”

    老八何等样人,焉能不知道海狗子故意提这一嘴是何意,无非是说,他海狗子今儿搭台,让自己能唱出好戏,结果了姓薛的,挽回了颜面,自己该有些表示。

    “爽快!”

    海狗子阴沉了嗓子,“麻痹的,亏得老子今天使得个乖,伏的是大威小威,也幸亏老张多个心眼,给姓薛的上了装备,不然今天非得玩儿砸了不可!”话至此处,他陡然断喝一声:“肥罗,动手!”

    这次海狗子并不压着嗓子,而是大声喊出,声振林木!

    图穷匕首见!

    “有人!”

    刘晓寒惊呼一声,循声朝左侧的榆树林瞧去。

    哪知道不待她头偏转过去,脚下便传来一声机括弹动声,紧接着,脚下宛若发了地震一般,剧烈地抖了抖,忽地,砰然一声闷响,一块近三十平大小的浑圆草皮朝天飞去。

    这巨大动静儿唬了刘晓寒一跳,因为那草皮飞出去后,地下陡然现出个黑洞,而她的脚刚好就踩在那洞穴的边沿,多挪半步就得摔下去,刘科长惊呼一声,直拍胸脯暗叫庆幸,哪知道她这口气还没松懈下来,紧接着,便大张了嘴巴,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继而,喉间咕噜一声,翻个白眼,脖子一歪,身子便软软倒了下来,亏得薛老三手快,单手揽过刘晓寒的身子,一个侧步,跨到五米开外处。

    原来,草皮飞天的霎那,草皮处便现出两颗如篮球般大小的蛇头来,刘科长先前吓晕,就是瞧见一颗蛇头,顶上生着两颗玻璃球大小的血红双眼,吐着长长的蛇信,霎那间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吞来。

    如此恐怖景象,别说大晚上了,就是青天白日,也能将人生生吓懵。

    霎时,刘科长便被吓昏了过去,亏得薛老三早有警觉,在巨蟒扑来的霎那,伸手将刘科长勾了过来,紧接着,闪身就跳了开去,让那巨蟒势在必得地一击落了空!

    “什么,竟是大威小威!”

    就在巨蟒探出头来的霎那,张春生竟捏着嗓子低呼出声来。

    原来,上次做局唬赵老汉等人时,那洞穴内,不过伏了个唤作小猛的野兽。今次,张春生也以为底下伏的仍旧是小猛,只不过方才电话联系时,听海狗子说,要把大威小威捎来,所以,他才准备了这四件马甲。他和胖子身上着的那马甲,和薛向、刘晓寒身上着的,是一模一样的,均是在里面逢了特制草药,用气味来激起大威小威发狂的。

    这时,见里头钻出的竟是大威小威,差点没把张春生吓尿,他狠很一巴掌拍子胖子肩头,便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开解身上的马甲,那胖子识得厉害,青白了一张脸,也玩儿命般地脱着衣服。

    却说就在张春生俩人脱衣服的霎那,薛老三已经抱着刘晓寒避过了那蟒蛇的数次攻击。

    细说来,这会儿,两条巨蟒已经全爬出了洞口,上得岸来,恐怖的身躯舒展开来,便是见过山神蛇那恐怖身材的薛老三,一见之下,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原来,这两条巨蟒的身材,较之山神蛇,竟是远远过之,那数十年生的山神蛇,不过十米长短的身材,水桶粗细的腰身,可这两条蟒蛇,身材均跃过了十三米,长的那条,目测恐怕有十四五米,浑实的身子足足堪比他薛老三的腰身。

    这种蟒蛇,不说今生,就是前世,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据薛老三前世百度,最大的蟒蛇也不过就这般大小了,而且,那还是亚马逊的森蚺,这两条蛇,若非是亚马逊出的,那简直就是逆天了。

    以这种体型的巨蟒,吞噬小牛犊子,恐怕都不在话下。

    更诡异的是,这两条巨蟒,双眼发红,蛇信吐在血盆大口外,始终不回收,自身材稍稍短小的那条,偷袭刘晓寒一击不中后,两蟒蛇发疯了一般,蹿出洞来,便冲薛老三二人猛攻开来。

    别看这两条巨蟒,身材臃肿庞大,可动作着实不慢,如离了弦的箭矢,直趟而来,顿时将地上的草皮,犁出两道深坑,硕大的血盆大口,大大的长着,似乎薛老三和刘科长就是它们眼中最最绝佳的美味,必欲食之而后快。

    要说收拾蟒蛇,薛老三的经验算是能称得上丰富,早些年,作弄那条山神蛇,算是讨了巧,一根烧得滚烫通红的铁棒,轻轻松松结果之。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的薛老三,国术尚未大成,对上巅峰状态的山神蛇,虽能获胜,只怕也是惨胜,可如今的薛老三已然是国术宗师,力量、本领较之六年前,几乎是天壤之别。

    若是此时,再对上山神蛇,薛老三自信单手便能轻松降伏。

    除了收拾这山神蛇外,当初,他领着三小入天荡山玩耍,也遇上过七八米的蟒蛇,只因那蟒蛇张嘴吓哭了小家伙,便被他擒住在树上挽了个死疙瘩,轻松直若玩玩具一般。

    而眼前的这两条巨蟒,身子虽然远较山神蛇粗大,可到底不比山神蛇乃百年不遇的异种,它们的气力、速度,皮肤的坚硬程度,较之山神蛇,差得实在不是一个两个档次。

    这会儿,两条巨蟒来势虽凶,可薛老三即便抱着个人,也如闲庭信步,广袖飘飘,快步前行,每每看着巨蟒的一口要銜住他薛老三,却总在险而又险之时,被巧妙避开。

    如此反复数下,直激得那两条巨蛇,渐渐发了狂,一路尾行急追,遇到障碍物,竟是避也不避。

    短短百十米,不知撞坏了多少断碑,犁开了多少坟茔,偶尔追得急了,还挥动大尾巴扫来,这一扫就是一片,小腿粗细的树木,挨上一尾巴,竟是应声而折。

    这番兽奔人遁,恐怖追逃,宛若超级大片,直看得躲在树后窥视的海狗子等人,血脉喷张,目不转睛。

    ps: 猎奇快结束了,就是政治,保证是大家敢兴趣的,这卷写得最不满意,感觉偏离了设定的大方向,可没办法,剑已出鞘,真不是说收就收的,除非乱尾,见谅见谅!

第一百一十章 姑苏慕容家的绝技

    要说这大威小威,本是火狼龙头花重金从海外购回的异种,自幼培育长大,别看这两条蛇不过四五岁,可这些年吃下的东西,简直如山似海,也正是因为这般喂食,这两条天赋异禀的种蟒,才长到这般模样,及至这两条蟒蛇成形,火狼又派人训练其野性,每每拿猛兽,活人试之,并炼制了特殊的草药,激发这两条巨蟒的野性,渐渐,这两条巨蟒的性子,也越来越残酷,吃得人多了,便连眼珠子都变了猩红,恍若妖魔。

    而海狗子是火狼身边得用的人,平素就见过火狼在地下庄园里,如何喂食这两条巨蟒,无论是多凶恶的猛兽,被投进了蛇窟,几乎都没反抗的余地,要么是被巨蟒一尾巴扫在身上,当即摔在墙上毙命,要么是被巨蟒拿身子卷住,霎那间,勒得全身骨头尽碎而亡。

    若是放进犯了错的帮中死囚,便是再桀骜难驯之辈,瞧见这两条巨蟒,除了吓晕,也就剩了跪地求饶,痛苦流涕了。

    可今天,海狗子就见着了恐怖的一幕,那姓薛的小子,怀中抱了个女的,让大威,小威追了百来米,愣是连根毛都没薅住一根,场面虽然弄得极是惊险壮观,可海狗子心下却隐隐浮出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便握紧了手中的铳枪,显然是做好了随时搏命的准备。

    细算来,这番惊天巨变说来话长,其实从两条巨蟒,被海狗子着人放开捆绑的机括,闻着薛老三、刘科长身上的草药味儿,顶飞草皮,到此刻,薛老三抱着刘科长奔行数十米。不过过去了数秒,那边灌木林边的张春生、胖子俩人甚至都不曾来得及将马甲脱下身来。

    却说薛老三这会儿,也是恨极了张春生,原本,他根据那晚羊羔的惨嚎声,判断地底下藏得定是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毕竟只有这种猛兽扑过来时,在撕咬得过程中,羊羔才会惨嚎。若是巨蟒,羊羔就不可能有惨嚎的机会,一口便被吞没了。

    看姓张的这处心积虑摆下的阵势,分明是要取了他性命去,如此狠辣。薛老三焉能不狂怒。

    这会儿,他引着蟒蛇奔逃的方向,正是张春生和胖子所在的灌木林。其实,当时接过这套马甲时,薛老三就知道有异,毕竟他在靠山屯那一年多可不是白待的,跟老药子。邓四爷,可是没少进金牛山,更是没少接触草药,再加上当初钓山神蛇。也是用了罂粟汁引诱。

    是以,此刻,两条巨蟒发了狂的猛追,他哪里还猜不到问题出在何处。

    不过。这会儿,薛老三却丝毫没有生出要将马甲解下来想法。心头却是冷笑不止,碎碎念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不止姑苏慕容家会使。

    却说张春生刚把马甲从肩上解下来,薛老三便奔到了灌木林前,霎那间,他左脚狠很一脚跺在地上,地上便陡然现出一道深坑,借着这股巨力,薛老三的身子竟一跃六七米,直直从张春生和胖子身边跃了过去。

    那两条巨蟒见薛、刘这般美食,久不能入口,再加之,今次海狗子要使这两条巨蟒好好收拾薛老三,整整两天都没给这两条巨蟒喂食,而这两条巨蟒终日山吃海嚼,最是耐不得饿,这会儿已被腹内饥火烧得直欲发疯。

    此刻,薛老三跳走,刚解下马甲的张春生,和因动作缓慢、刚把马甲解开、未及脱身的胖子,自然就成了双蟒的最佳攻击目标。

    顿时,两条巨蟒瞬间止住身子,再不去追薛老三,却各自立起脑袋,用猩红的眼睛,盯住一人,尺长的蛇信子,在二人脸上舔来舔去。

    张春生哆嗦着声音,一遍遍轻声叫着“大威小威”,试图打打感情牌,换回这冰冷野兽的丁点记忆,怎么说他张某人十多天前,还给俩巨蟒喂过只野鸡呢。

    而那胖子更是不堪,直接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在地,似乎屎尿的气味,刺激到了紧挨着胖子的那条十四米多的大威,忽地,直直扬起了脑袋,厮嚎了一声,不待张开的血盆大口闭合,直接从两三米的高空落下,一口将胖子吞了进去。

    见了胖子的惨状,张春生心胆俱裂,哪里还管他妈的什么大威小威,这时,他才信畜生就是畜生。

    要说张春生也是好胆色,霎那间便抛弃恐惧,伸手将还未及扔弃的马甲,朝靠近他的小威的蛇头上一扔,拔脚就逃。

    在他看来,这两条蠢蛇追不上抱了个人的薛老三,未必就追得上他这个小学运动会的短跑冠军。

    哪知道,臆想和现实总是看着无限接近,实则隔着天地之别。

    他张某人奔出不过五米余,先前吞了张胖子的大威便赶到了,大尾巴一卷,直直将张春生横空卷起,如吞饺子般,从半空里丢进了血盆大口中。

    大威连吞俩人,一边的小威早瞧得发了狂,猛兽也有猛兽的法则,它干不过大威,自然又想起了先前奔逃的美食。

    哪知道薛老三压根儿就没逃远,抱着刘晓寒站在是十余米开外。

    却说看了场这可怖的真人版狂蟒之灾,饶是神经粗大如薛老三,也有些受不了,他倒不是觉得这场面如何恐怖,而是瞧着巨蟒吞人,恶心得不行。

    当然,对张春生,胖子这两人之死,他是半点同情心也无,若不是他薛老三,换个普通人,恐怕早就葬身蟒腹了!

    却说小威没裹着腹,急得不行,又朝薛老三追来,大威虽连吞俩人,但这点食物,对它这等大蟒来说,不过就是打了个底儿。

    小威这边方追过去,大威立时也跟了上去,因着腹中有了饱食,让它气力大增,尾巴一甩,嗖嗖几下,竟赶到了小威前头。

    小威本就饿极,这时,见大威向前,越发奋勇,拼尽气力朝薛老三追了过去。

    ………………

    时间倒回三分钟前,薛向刚引着俩巨蟒朝灌木林奔来,躲在樟树林里的海狗子一众,随着薛老三渐行渐远,光线幽暗,目力难及,渐渐失去了目标。

    又过数息,惨叫声传入耳中,让海狗子心神大定,“老蒋,把家伙什儿收起来,火狼哥说了,让大威小威在林子里待几天,培植培植野性,我瞧着也是该培植培植了,撵个姓薛的,竟然要这么长时间,这是蟒蛇,还是蚯蚓?”

    海狗子埋怨一句,他左侧的老蒋一挥手,两名端着特制弓弩的青年,开始拆卸弓弩。

    原来,这是两把特制的麻醉弓弩,里面装的是高浓度特效麻醉剂,这是海狗子为防万一准备的,假若两条巨蟒奈何不得薛老三,他得防着巨蟒反噬,所以才备下的工具。

    这会儿,既然薛老三已经被巨蟒干掉,且火狼龙头此次之所以同意将巨蟒借与他,就是因为他说了这蛇山中有助于巨蟒培植野性,因此,这会儿他也懒得收束巨蟒,索性就放巨蟒自由活动,隔日再搜山捕蟒,又是桩乐子。

    “不对!”

    老蒋刚把拆卸好的弓弩,以及麻醉药剂,装进特制的箱子里,忽然听见若有若无的滋滋的蛇信声。

    说起这老蒋,乃是火狼特别聘请的捕蛇专家,捉蛇捕蛇,正是祖传的本事,对这两条看顾多年的蟒蛇,他可谓了解至极,此时,他甚至还没听见两条巨蟒因追捕薛向、飞沙走石断树、弄出的惊天动静儿,反而先听到了蛇信吞吐声,越来越近的吞吐声。

    “什么不对,老蒋你太多疑了!”

    海狗子和老八大咧咧地领着众人,先步出了榆树林,紧接着又吆喝了伏在墓地右侧胜子带领的一帮人出了林子,在空地处汇合。

    双方聚齐,总计四五十号人,皆没空手,不少人手里也如海狗子一般,拎着土铳,更有两个大汉,大冷天的,光着个膀子,一人手中牵着个粗壮的铁链,跟在胜子身后,大模大样地行来,他们二人附近,数米内,竟如真空一般,压根儿无人敢靠近。

    原来这俩大汉手中的链条一端,各自拴着两头老虎,对,正是老虎,东北虎!

    要说青帮的那位火狼龙头,性好蓄养猛兽,这东北虎乃是真正的万兽之王,便是在老虎中也是最大最凶猛的存在,如此一来,自然逃不过喜好猛兽的火狼龙头的目光,这两头东北虎,也是幼年被火狼蓄养,那两位壮汉便是火狼特意从动物园里挑拣出的驯兽师,这两头猛虎,自幼被他二人蓄养,自然熟悉异常,是以,此时,才敢只稍稍用铁链收束,便敢混在人群同行。

    要说这两头猛虎,确实惊人,如果说东北虎是世界上最大的猫科动物,那这两头就绝对是东北虎中的翘楚,身长皆达到了二米七八,身高足足有一米三四,单看体型,体重差不多得有八九百上千斤,当真是威猛异常。

    而这两头猛虎,正是张春生口中的大猛小猛,那晚恫吓赵老汉等人,出场的便是小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灭口

    今晚,海狗子之所以又是蟒蛇,又是猛虎,还持枪拿棒带了这四五十号人,纯是因为他海狗子知道国术练到一定程度,会有多厉害,寻常猛兽,未必敌得过国术高手,这点,他在火狼身边时,曾亲眼得证。当时的火狼龙头的贴身护卫,面对十多条野狼的围攻,只不过费时三分钟,便将之尽数格毙,只肩头落了几丝挠痕。

    薛向的国术本领如何,海狗子不知,但从老八的叙述中,当知不弱,但海狗子生性谨慎,更何况此次事关重大,既然认定薛向是强敌,自然狮子搏兔,使出全力,因此才弄出这么大阵仗。

    却说双方人马汇合后,海狗子打头,领着众人朝灌木林那处急行,他急着去瞧惨案现场,尽管认为姓薛的定是被巨蟒平吞了,但总得遗下点什么,回头好作证物,像那位刘市长交差呀!

    “老张,胖子,死里头做甚,还不滚过来汇报汇报!”

    堪堪行到距离灌木林五六十米远处,海狗子终于忍不住吆喝出声了。

    “不对,狗哥,真的不对!”

    老蒋再次出声了!

    这回,海狗子并不向方才那般呵斥了,因为他也觉出怪异来,心道,莫非张春生和胖子也被饿急了的大蟒给吞了,一念及此,海狗子大声道:“弟兄们小心,握紧家伙,招子放亮点儿,大威小威可能饿得狠了,老蒋,赶紧准备家伙,没准儿俩蠢蛇,将咱们当了食物!”

    交待完,海狗子又大声安慰人心,一边叫人点着火把。一边高声说着,俩大蟒没啥好怕的,十多个人便能将之制服,咱们这许多人有刀有枪,还怕它不成。

    海狗子这般一说,众人还真就没几个害怕的,一来人多势众,二来,海狗子说得是实话。那大威小威,他们不少人也见识过,十多个人,一人掐住它一段儿身子,稳稳便能抬起来。而那巨蟒丝毫奈何不得诸人,于是,便高声吆喝着“明白”,一边又嘻哈哈开着玩笑。

    “不好!”

    就在这时,老蒋惊呼出声,霎时间,手里正翻检这的箱子跌落到了地上。两只麻醉剂,摔在山石上,跌了个粉碎。

    这下用不着海狗子喝问如何不好,因为左侧榆树林边。薛老三已经抱着刘科长蹿出身来。

    “是姓薛的!”

    “你居然没死!”

    “弟兄们,抄家伙上啊!”

    “别让他走出这座山,否则大伙儿全玩完儿!”

    “………………”

    霎时间,各式吆喝声喊成一片。随后就有人扣动了扳机,只打得空气砰砰作响。继而,四五十好人便喊着号子,奔了薛老三冲杀而去。

    而薛老三理也不理,依旧一把手半揽着刘晓寒,微微躬了身子,大步疾行,只稍稍错了错步,数枚铳子便被他避了开去,又朝海狗子一众人等迎了过来。

    却说薛老三未奔出五米,他身后的林子便传出一片剧烈的响动,哗啦啦,几棵大树直直朝空地外倒了下来,紧接着,两条恐怖的巨蟒便奔出林来。

    硕大的头颅,猩红的双眼,恐怖至极的身量,如蹈林海而来,舒展开的身子,宛若史前巨龙般,横在诸人眼前。

    笼中兽,到底不比林中王,此时,海狗子才深切地感受到两条巨蟒的滔天凶威。

    可他手下那帮人丝毫不觉,瞅见巨蟒,边奔来,还边喊着“大威,小威”,真当这两条巨蟒,还是那笼中宠物一般。其中,有个瘦子奔得最快,竟是无视了薛老三一般,直直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而他要送死,薛老三哪里还有不让的,侧过身子,放他近前。

    那瘦子颠颠儿到了近前,边亲热地呼喊着小威,边招呼着“来几个兄弟,大伙儿把小威抬起来,再擒住姓薛的喂它”。

    哪知道不待他话音落地,一条巨大的尾巴,直直抽来,砰的一声闷响,那瘦子被抽得直飞出去了十数米,撞在一棵树上,喷出一蓬血后,再没了声息。

    巨蟒陡下杀手,所有人都恐慌起来,冲锋的队形早就停顿了,薛老三却依旧不停步,只暂缓了奔行速度,忽地,伸脚拨起一块石子,随脚一磕,石子横空掠过十余米,砰的一下,重重砸在小威的头上。

    小威吃痛,再加上蛇信子又嗅到空气中传来的剧烈奇香,顿时趟着身子便朝薛老三扑了过去。

    小威这一动,大威也跟着追来,而薛老三陡然加速,直直便撞进海狗子那帮欲逃不逃,欲进不进的人堆里,呼啦啦,巨蟒随后赶来,海狗子这帮人顿时就炸了窝,哭爹喊娘地奔逃,奈何,巨蟒速度极快,眨眼就奔到近前,大身子一路碾压,张开血盆大口不断衔甩,霎那间,就将四五十人冲散。

    这回殴斗,薛老三却似个至诚君子,竟是未出一拳一脚,只在人堆里,奔来逐去,哪里人多,他往哪里钻,领头的海狗子和老八往哪儿去,他就往哪儿去。

    两条巨蟒似乎认定了薛老三,他往哪儿去,它们便跟哪儿去。

    还有愚昧之辈,被迫得不行了,大声骂薛老三蠢笨,被追了这么久,还瞧不出窍门儿,嚷嚷着让薛老三赶紧把马甲脱了解释,说里面填了招蛇的草药!

    这叫喊声,听得海狗子的胃抽抽地疼!

    终于海狗子不打算逃了,他知道再逃下去,不是被蟒蛇扑上弄死,就是等兄弟们走散后,落入薛老三掌中,反正怎么都没好下场。

    一念至此,他大喝一声,用帮规止住正四下奔逃的手下们,紧接着,便吆喝着大伙儿跟两条畜生拼了!

    海狗子到底有老大狠气,他发一声喊,立时有三五个死忠聚了过来,老八也学着吼了几声,招来几个死忠,十多个人挥舞刀枪,摇晃火把,倒是勉强将两条巨蟒抵住。

    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这边海狗子抵住了两条巨蟒,剩下准备奔逃的众人,也陡然来了勇气, 再则畏惧帮规,全涌了过来,四十多号人,立时将两条巨蟒围在了圈子里。

    海狗子发一声喊,刀枪棍棒齐齐朝两条巨蟒招呼过去,接下来,便是好一通人蛇大战。

    巨蟒再凶悍,也终究抵不过海狗子这边人多势众,折腾了十来分钟,两条大蛇终于被弄死了,蛇头都被剁了下来,斩得稀烂,蛇身上更是没一块好肉,全是枪眼和烧痕。

    而海狗子这边,更是死伤惨重,光是被巨蟒拿尾巴抽飞的就有十来个,受了这么重一击,不死也得重伤,更有被巨蟒咬中肢体的,又是三五个,还有四五个倒霉鬼,被蟒身卷住勒死的,总之这一场酣战下来,海狗子这边,除了那两头东北虎,和带着老虎远远避开的两条大汉以外,基本可以说个个带伤,人人受创。

    其中光头老八还被大威一口咬住了脑袋,多亏他手下兄弟拼命,才将之从蟒口中拔了出来,而这蟒蛇非是毒蛇,蛇牙也几乎蜕化,也正因此,才让老八拣了条性命,可即便如此,他一张脸上,也被蛇牙,犁出两个深深的槽子,鲜血长流不止。

    独独海狗子不愧是当老大的,保命的功夫一流,满场参战的四五十号人,就他完好无缺,独自立在场中,如鹤显鸡群。

    可谁又知道此时的海狗子是哭也没眼泪呢,辛辛苦苦布了这么个局,人没害死,反把自己弟兄弄死不少,更憋屈的是,人家竟是小指头都没动了,站在一边瞧了场好戏,而自己这边不止人马损失不少,更关键的是,这两条火狼龙头养了足足五年,花了近十万块,才得养成的两条巨蟒,就这么着成了一堆碎肉,回头火狼龙头知道了,能饶得了自己!

    “不行,此事必须保密,姓薛的必须要死!”

    霎那间,海狗子做出了决断,“弟兄们,今天咱们蛇山分舵,死伤惨重,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不是这两条蠢物,而是他!”说话儿,海狗子的指头指向了一边的薛老三。

    海狗子不愧是青帮总领一方的人物,寥寥数语,就激起了众人的同仇之心。

    霎那间,一帮残兵败将,立起身来,刀枪并举,远远抵住薛老三,似乎只等海狗子一声令下,便要冲过去将薛老三碎尸万段。

    “海狗哥,你怎能忘了我们,让大猛小猛上吧!”

    一边看了半天热闹的俩赤膊大汉,似乎始终没找到存在感,这会儿,瞅见空当,左侧的那位高个儿终于抢出腔来。

    他话音方落,甚至不待海狗子认同,便自顾自松了猛虎脖间的金属项圈,他这边一动作,另一个赤膊大汉也顺手解开了猛虎的束缚。

    就在这时,海狗子终于喝出声来:“两位千万不能让大猛小猛上,它们若在有个闪失,我怎么向龙头交待!”

    此句真是海狗子的肺腑之言,大威小威已经玩完儿了,他这会儿打算拼了命也得留下薛向的小命,最重要的原因,已经不是替谁报仇,为谁出气,掩盖什么了,而是为了保住他海狗子的小命,因为他已经打算好了,把两条巨蟒的丧命,栽在薛老三的头上,此时,干掉薛老三,只为灭口。

第一百一十二章 薛向同志,你没事儿吧

    而若是这会儿两头猛虎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海狗子就是有八张口,也跟火狼龙头掰扯不清了。

    谁成想这两位赤膊大汉,久在火狼龙头身边,眼中并不如何看重海狗子,再加上,他们今日此来,就是要一呈威风的,谁料到白白傻站了半晌,半分存在感也没刷出来。

    此时,海狗子要阻他们出手,这二位哪里肯应,反正猛虎已然出闸,宛若绝世宝剑出鞘,不见血,焉能收回?

    两个赤膊大汉拿出个哨子塞进口中,猛力一吹,一声尖利的哨音便飙出口来,两只猛虎,闻音而动,径直朝薛老三扑去。

    这两条东北虎本就生得庞大,威风凛凛,这一奔跑起来,彤彤火光下,毛发齐动,筋健骨美,肌肉匀称,势若奔雷,当真是力与美的最高结合。

    “难怪古往今来,老虎这玩意儿都那么受文人骚客的喜爱呢!”

    薛老三心中嘀咕,眼睛却是一动不动,欣赏这绝美的风景。

    猛虎到底是猛虎,三十多米的距离,瞬息就到,薛老三甚至都没欣赏够,两头猛虎就杀到了。

    水浒传里说,猛虎对敌,不过一扑,一剪,一咬,三招使完,就没了别的能耐。

    而这俩老虎却是悲催,竟是一招都没使完,便被薛老三制住了。

    原来,说时迟,那时快,两头猛虎一前一后杀到,当先那头直扑起三米有余,半空里朝薛老三压来,哪知道薛老三不动不摇,轻舒猿臂,待猛虎堪堪要扑到他脖子间的霎那。精准地捏住了老虎后颈软皮,顺势一扯,那八百多斤的猛虎便被他擒在手中,继而一按,便到了胯下,双腿微合,便稳稳将老虎夹住,而那老虎顿觉吃痛,死命挣扎。却也是难动分毫!

    薛老三刚将头前那只猛虎塞到胯下,第二只猛虎便也扑到,这只来势更猛,飞扑的高度并不甚搞,却是如榴弹般。直直朝薛老三胸前撞来。

    奈何薛老三精修太极,最不怕的就是大力直攻,这头猛虎被他一记野马分鬃,轻轻巧巧地擒住,照样朝胯间放来。

    霎那间,两只如山猛虎,便被他双双并排御在胯下。屈身蹲坐上去,一个千斤坠压下,真如泰山崩摧,两只能负千斤的老虎竟是双腿摇摇欲坠。似乎承受不起薛老三的体重,一摇三晃,嘶吼不已。

    薛向做弄了片刻,挥手再两只老虎颈部一捏。霎时间,两头猛虎便双双昏倒过去。

    对这两头猛虎。薛老三不打算下杀手,一来,这两头猛虎,不似那两条恶蟒,双眼猩红,煞气滔天,已属邪物一流,二来,野生东北虎这玩意儿,后世频临绝种,虽然时下还有不少,可薛老三还是不愿一手就葬送两头。

    然而,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他家小家伙的宝贝小白,正是一头东北虎,爱屋及乌之下,他又怎么对小白的同类下得去杀手。

    降龙伏虎,这种手段,只有神话小说里的仙佛才具有的,可此时,薛老三轻轻伸了两下手,两头猛虎就屈身胯下,任凭主人的哨音吹得快成了哭音,竟也挣扎不出半点反应来,如此恐怖手段,瞧得海狗子,老八一干叫嚣着要拼命的家伙们,彻底丧了胆儿,失魂落魄地萎顿当场。

    然而,这会儿,海狗子一众家伙不想动手了,可薛老三却是手痒痒得不行。

    你道方才海狗子一众剿灭巨蟒时,薛老三真就傻站着看戏?自然不是!

    原来,他此来赵家墓地,绝非是验证什么有无鬼神,而是实在好奇张春生一帮人费了那么大心力,编出个鬼神的故事,到底是在掩盖什么。

    先前,趁着海狗子等人同巨蟒纠缠的当口,薛老三便运足目力,四下窥探,将四周的布局打量了个遍。

    坟地左近四面,左侧是樟树林,右侧是榆树林,后方是灌木丛,独独前方草木稀疏,颇有点儿开阔地的意思。

    是以,方才,他薛老三就紧盯着前方打量,窥视了片刻,还真让他窥出点门道来,原来跃过那片开阔地百米左右,地势陡然塌陷,宛若一道断崖,形成了个七八米的落差。

    薛老三心中几乎有九成九肯定,若有妖异,必然在那断崖下方。

    至于底下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薛老三自然要细细查探一番,不然此番下来,岂不是白跑。

    当然,查探之前,海狗子这帮嗡嗡乱叫的蚊子苍蝇,必须打发了。

    就这么着,薛老三弄昏两头猛虎,便抱了刘科长大步朝海狗子一帮人行去,步子不紧不慢,脸上无惊无喜

    可海狗子这帮人真是已然胆气丧尽,七八个持了铳枪的顶在最前面,枪管远远地戳着,却颤抖得如拨动的琴弦,死活没人敢放一枪。

    就这么着,薛老三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二三十号人已然丧胆,便是海狗子也被薛向的手段唬得精气神儿全无。

    就在满场紧张的气氛如拉满了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崩裂的时候,密林外,忽然传来巨大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未几,十多束白光远远地射进场中,紧接着便听见“人在这儿”的喊声,又过片刻,光线渐强渐密,不一会儿,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人人手持一枝强光电筒,聚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那位刘副市长。

    一见刘国平,海狗子真如见了亲人,大步迎上前去,他到底还知道什么是避讳,并没开口称呼什么“老刘,你交代的事……”,只不住冲刘国平眨眼,意思是事儿黄了,你看着给抹平了。

    哪知道海狗子方前进了三五步,刘国平稍稍挥手,一个彪形警汉便奔了上来,倒转手枪枪柄,狠很砸在了海狗子脑袋上,只两下,青帮蛇山分舵的舵主海狗子,便被砸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那彪形警汉一下手,数十号警力齐齐发动,有样学样,片刻便将剩下的那帮混混给干翻在地。

    国家暴力机器,到底不是什么这帮那派能对抗的!

    收拾完海狗子这帮人,刘国平赶忙大步迎了上来,一脸的关切,拉着薛老三的大手,便问候开了,那模样真挚已极,便是薛老三也愣是瞧不出这位在作伪。

    要说这会儿的刘市长还真就不是作伪,无他,这位纯是被吓着了,被那位徐公子吓着了。

    按徐公子的说法儿,薛老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果由他刘市长自负,一想到那恐怖到了负不起的后果,刘市长几乎是马不停蹄,就朝这儿赶了。

    这会儿,见了薛老三完好无缺地站在身前,刘国平一颗扑腾了几个小时的心肝儿,终于又落了回去。

    “谢谢刘市长关心,我没事儿,只是这青浦县的民风似乎颇为彪悍,恶势力横行遍布啊,上午抓了一拨儿,这不,晚上就有人来寻仇了,多亏刘市长您赶来,要不我就危险了,对了,刘市长您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有危险?”

    薛向故作不知,其实这会儿他心下一片明亮,这位刘市长若是不来,或许他还猜不透这回是谁在背后捣鬼,谁叫他薛老三在明珠得罪的人不少呢,可这刘市长一来,且在这大半夜,巧儿又巧地赶来,他不仅锁定了推手是这位刘市长,更料定断崖背后必定埋着惊人的玩意儿,要不然本来要对付他的刘市长这会儿又何以来援?而谁又能驱使一位明珠市副市长连夜奔驰?

    刘国平略略迟疑,道,“是市局的李局长审讯黄军时,得知了他背后还要重大犯罪团伙儿,市委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派我带队赶了过来,果然,这帮坏分子死不悔改,也幸亏我们来得还不算完!”

    说罢,刘国平便把住薛向的臂膀,拉着他朝山下行去。

    薛老三微微偏头,但见十数名公安排成一排,正好挡住他望向那片开阔地的视线。

    薛向心中冷笑,嘴上却是不停,回应着刘市长的亲切问话。

    晚上在青浦过了一夜,这一夜倒是极为安稳,连点响动也不曾听见,次日一早,薛向便在刘市长的要求下,随队返回了明珠市委。

    当天上午,老马便做好了此次青浦之行的督查结果报告,并上交给了薛老三。

    薛老三细细翻阅了一遍,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五日后,明珠市检察院便以海狗子、老八、黄军等人私蓄武装,致人死亡,试图杀害市委干部等多项罪名,向明珠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诉,七日后,海狗子等人皆被判处了三年到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案情尘埃落定,薛老三并无悲喜,他知道案子是判轻了,更明白背后有多少人为此案运作,不说别的,光是检察院公诉,法院审判,都没通知他这个当事人上庭,便知其中猫腻有多大。

    不过,薛老三也不争于一时,至少这帮人已经被送进去了,至于判多少年,现在是定下来了,以后,未必就不能改?谁叫他薛老三是个记仇的人呢。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应对之法

    当时,青浦这桩案子匆匆而结,所有当事人无一人表示异议,法院和检察院的办事效率快得惊人,薛老三料定,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只强大的推手,又怎么可能?

    其实,薛老三对谁在背后推手,是半点兴趣也无,反正他在明珠结交人不少,得罪人更多,这种官场把戏,他也无心去报什么仇。

    再者,青浦之行,虽未必圆满,但惩恶扬善的初级目的却是达到了,有此一点,也足让他欣慰。

    若非心头始终对那片断崖下,到底藏了什么,生出极大的好奇,没准儿这会儿薛老三都快忘了青浦的烂摊子。

    却说卷宗当天交到了办公厅苏晓岚处,第二天,市委就下达了关于“破除封建迷信”的专项整治活动,至于刘科长期待的“打击黑恶势力”的专项活动别说没一点动静儿,竟是连丁点风声也不曾吹来。

    “主任,不瞒您说,这些年,我就在督查室当差,每次下地方,也是有领导打头,从来都不知道咱们明珠都烂到这份儿上了,尤其是那个青浦县,简直是闹得乌烟瘴气,恶势力比县委还横,要不是主任您去,我敢说谁去也摆不平这事儿,最可恶的就是青浦县的县委领导,要不是他们嚷嚷着什么吴海是县里招商引资的典型,若是重判,恐怕不利于青浦县的发展,那帮渣滓至少也是挨枪子儿的命,哼,实在是太气人了!”

    明珠市中院的审讯落定后,刘晓寒第一时间就奔到了薛向的办公室,叽叽喳喳汇报开了,有过一次同生共死的经历后。她对薛向再无半分敬畏,俨然当了半个和蔼可亲的兄长。

    薛向笑道:“法院怎么判,自有人家道理,反正这堆苍蝇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还谈他们不是浪费口舌么,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完全恢复了吧,若是不舒服。我再给你几天假!”

    原来,那天刘晓寒被吓昏过去后,很是精神恍惚了一阵儿,在医院住了两天,也不见好。嘴里念念叨叨,是既怕黑又畏鬼,动不动就嚷嚷,市医院的专家也瞧不好。

    倒是薛老三有妙招,隔日去探望她时,不带花不带果,带了一叠照片过去。果然,刘科长览罢,一脚踢翻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原来。薛向拿去的照片,正是那两条巨蟒被分尸后的模样,说起这两条身死的巨蟒,在市委的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动中。还被作了典型和重要资料,展出的蟒身。在市内也获得了巨大反响,更有中科院的同志亲自下来调研过,见了蟒身也直呼可惜,言道这可能是我国已发现的最大蟒蛇,后来蟒身也被吊去了中科院做化验研究。

    至于那两头东北虎倒是好命,因为体形巨大,再加上种类稀少,被明珠市动物园给收养了,据说,为这事儿,还在中央打了场官司,因为是京城动物园先提出收养的,哪知道明珠市动物园后发先至,截了胡。至于官司谁胜谁负,薛向倒是没怎么关心,前两天,他还带小家伙以及小白去动物园,看过那两头大老虎,小白甚至还溜进老虎笼子,和它那俩东北老乡好生亲近了一番。

    却说刘晓寒生病,本就是心理作用,原来,她一直误认为那晚所见的蟒蛇,乃是妖物。

    多年塑造成形的世界观奔溃后的结果,可不就是这样么,当时,薛老三亮出了两条大蟒尸身的照片,等于是帮着刘科长稳固了从前的世界观,心结一去,心病自愈。

    却说这会儿,刘科长见薛向问她身体,立时就红了脸,哼哼哈哈几句,带过了话题,又神秘兮兮地道:“主任,方才我瞅见黄主任呢,他捂着半边脸走路,我故意撞了他一下,将他身子撞歪,你猜我见着了什么?”

    “见着什么了,少卖关子!”

    “嘻嘻,黄主任捂着的那边脸竟是青肿着的,我说他怎么这些天没来上班呢,原来是去躲丑了,刚才我还没问出声呢,黄主任就紧张得说,最近上火,上火,让我也注意少吃辣的,可是笑死我了,他当大伙儿不知道呢,那天刘市长办公室传来的争吵声和响动,谁没听进耳朵去?当时,都传是他黄主任和刘市长吵架了,这会儿,我看应该是真的,没准儿刘市长还动了粗呢……”

    刘晓寒正是办公厅八卦党的中坚分子,像她这种基层干部,又是小丫头片子,平时人缘又好,一帮小姐妹儿聚集在了一块儿,除了聊天就是传谣,这等东打听,西打听的本事,本来就是她们的拿手好戏。

    “行了行了,知道啦,下班时间到了,我可得走了!”

    薛老三挥挥手,说道。

    别看他故作不满,其实心里对刘科长能及时通报他这种小道消息,还是挺满意的,不然,他哪里会有看“狗咬狗”的快感呢。

    刘科长嬉笑一声,“主任就是主任,这会儿离下班还有半个多钟头,您就可以先行告退了,我们这做小兵的可没这个福气,得了,劳碌命就接着劳碌去。”

    说话儿,刘科长就步了出去。

    刘科长去后,薛老三却没真急着下班,而是打开了一份文件,细细浏览了起来,这是他昨天晚上,找铁进讨的蛇山地理以及穗林矿业的相关资料。

    赵庄的那件案子虽然结束了,蛇山断崖下的秘密,却激起了薛老三最大的好奇,不过这段时间,他并不打算再去勘探,很显然,那晚的龙争虎斗,定然已经引起了那边的最高警觉,此时再去,先不说能否穿透封锁线,若是打草惊蛇,弄不好就什么也探不着了。

    因此,他便想先自己收集收集资料,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因为据他推理,断崖后若真藏着玩意儿,要么是个了不得的名人墓穴,要不是一处难以采掘的宝藏,否则的话,绝不值得张春生等人费这么大功夫,况且,赵庄和三号矿洞的这个官司可是打了小半年了,若是别的易取的宝贝,定然早被取走了。

    却说,就在薛老三埋头翻阅资料的时候,天藻阁密林深处的一间竹舍内,徐龙象坐立难安。

    “公子,稍安勿燥,稍安勿躁,老朽跟随公子多年,还从未见公子有过这等烦乱!”

    胡东海坐在窗边的一张竹榻上,拈着半尺长的胡须,悠悠说道。

    徐龙象脚下仍不停步,开言道:“胡老,我焉能不烦?好好一盘棋局,方筑起一条大龙,都到了收官阶段,被俩个小卒子瞎折腾,坏了我的大好棋局,这一坏,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公子,坐下,坐下!”胡东海轻轻摇摆着芭蕉扇,“每逢大事须有静气,这次事有不谐,也是老朽有负公子所托,怨不得别人。”

    闻听胡东海自责,徐龙象终于在他对面的竹榻上落了座,伸手取过中间茶几上的紫砂茶壶,替胡东海跟前的碧玉盏里注上一杯,“胡老,这事儿如何怨得了你,要不是你通报及时,没准儿咱们那条大龙,就成了死龙,我徐某人这会儿弄不好就得亡命天涯了,哪里还有现在这着急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谈谁对谁错了,妄谈对错,总归是于事无补,我看当务之急,还是绸缪应对之法吧!”

    “应对之法?”

    徐公子眉峰一跳,脸上现出喜色来,急道:“这会儿,我已经心急如焚,心绪已乱,还请胡老教我!”

    胡东海倒也不卖关子,手中摇晃的芭蕉扇陡然一停,道:“眼下的事儿,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关键是要镇之以静!”

    “此话怎讲?”徐公子自觉听了句废话。

    胡东海道:“敢问公子,咱们为啥着急?”

    “自然是为了取出那玩意儿,做筹码和保尔那奸商谈判!而如今,姓薛的掺和了这么一脚,咱们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怕是取不出来了,这谈判还何从谈起?”

    “那老朽再问公子,又是为何事谈判?”

    老头子尽说废话,徐公子快泪奔了,“自然是为了筹集资金,开发浦江以东的黄金水岸!”

    “浦江会跑?还是公子不开发,就被别人抢先了?”

    终于,胡东海点在了关键处。

    蹭得一下,徐龙象站了起来,拉着胡东海的手叹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胡老不愧是今之诸葛!”

    徐龙象确实被胡东海点透了,他此前一直担心取不出那秘洞里的东西,就没有同保尔谈判的筹码,谈判不成,一块大肥肉就得飞走了,可现在胡东海一点,他才重新认识到,这块大肥肉就握在他的手里,他徐某人不动,谁也动不了,如此一来,又何须惶急。

    “罢了,既然暂时取不出来,咱们就先不动了,反正浦江不会飞走,让保尔急急也好,省得那孙子整天在咱面前端着,说不定,咱们这边镇之以静,反倒能打保尔个措手不及,让这孙子降低条件!”

    徐龙象一念通,百念通,思路一打开,真是聪敏过人。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徐龙象话题一转,又道:“既然如此,蛇山那边咱们暂时别动了,派人把洞暂时先封了,三号矿洞周围,也要严加把守,若是那位薛主任真起了好奇之心,那就麻烦了,总之,事关重大,咱们冒不起险,也冒不得险,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闻听此言,胡东海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公子此策,只守不攻,非是上策,也远远谈不上万无一失。”

    “还请胡老教我!”徐龙象恭恭敬敬道。

    胡东海挥挥手道:“那位薛主任,我也曾细细研究过,想不想知道我对他的评价?”

    “愿闻其详!”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哐当一声,徐龙象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徐龙象伸手挥退方要上前来拾拣碎片的刀疤,目光炯炯盯着胡东海道:“胡老,是否言过其实了,你和那人见都没见过,只不过对着相片瞅了几眼,何以出此惊世之语!”

    饶是徐龙象城府早深,也禁不住被胡东海的言词惊得失态。

    无他,只因这句评语太高,高得有点不似凡间语,而说这话的人又是素来慎言慎行胡东海!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这两句话,放在古代,那是专门形容皇帝的,据徐龙象所知,当过此等评语的就有汉光武刘秀,汉昭烈刘备,区区一个薛向即便是家世不凡,立有些许功劳,如何当得此等评语!

    要是旁人说这话,徐龙象要么是不屑一顾,要么是大耳刮直接上去,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胡东海。

    胡东海何人也?在徐龙象心中。绝对是王佐之才!这些年徐家崛起,诚然是多亏了他徐公子手腕无双,但若少了这位胡先生的画赞,徐家也决不可能打着跟头往上蹿。

    这会儿,胡东海吐出如此夸张之评语,怎能不让徐龙象惊诧。

    胡东海摇摇折扇,笑道:“公子,或许你觉得这个评语太高了,但我要说的是那位薛向同志绝对当得起。这八字评语看似形容人的形貌,实则说得是此人将来的命势,我细细翻查过此人的相关资料,也对薛家的来历做了番细细调查,公子。以你观之,当今朝中,哪门哪户能葆长盛不衰?”

    徐公子沉吟良久,道:“一门双政局,两代五中委的煊赫吴家,二三十年内,恐怕能屹立不倒;近来崛起的时家、十数年年始终屹立的江家。两家此次冲击核心失利,但族中后起之秀此起彼伏,若是传承有序,衔接巧妙。定也能煊赫一世;还有那两子两婿皆一时俊杰的安家,想来也能保数十年荣华;当然,我舅爷家也算是后继有人,几个表叔当也能顶门立户;而朝中其余诸老。我要么是不熟悉,要么是没有名耀当世的后辈。其中深浅,就不是我能窥透的呢?”

    胡东海欣慰地点点头,显然对徐公子的见识极为满意,“公子身在草野,心在庙堂,老朽佩服,说起来要是公子早些年肯从政,未来成就也未必会输给那位薛主任!”

    徐龙象摆摆手,“胡老,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我做好我的徐氏,将来未必比那庙堂之辈差多少,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谁又知道呢,我只知道这天下足够大,区区中华,恐怕盛不下我!”

    啪的一声响,胡东海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公子有此豪情壮志,也不枉老朽辅佐一场,不过,公子要翼展千里,眼前的这位薛主任就是公子必须跨过去的坎儿!”

    徐龙象目光炯炯,胡东海三缕长须飞舞,“方才我问公子当今朝中,哪门哪户能葆长盛不衰,公子的回答很有见地,我想公子之所以不说薛家,恐怕是留给老朽赘言的,不错,老朽要说的就是这薛家,我说那位薛主任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一大半正是因为那位薛政局讳安远!”

    徐龙象道:“薛政局是开国元勋,征南功臣,虽然不凡,但我真没看出来他薛家与诸大家族又有何异,且那位薛政局和那位薛主任岁差极大,恐有青黄不接之嫌,薛家其余诸子要么还没长成,要么蜗居一隅,胡老又怎生看出这薛家潜龙在渊,有九五之兆?”

    “公子说得都对,独独最重要的一点,却被公子忽略了。”胡东海端起碧玉小盏,轻嗫一口,“当朝诸公,入局之辈,不过双掌之数,若公子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年在古稀之下者仅仅歌洋政局与安远政局两人罢了,再过五年,朝中诸老还存得几人,下次大换届来临,能留任者,不过歌洋政局与安远政局两人而已!”

    徐龙象眉头越锁越紧,“据我所知,歌洋政局今年不过五十有九,而安远政局已然六十有三,前者较后者,小了整整一届之期,且江家树大根深,根基稳固,薛家不过趁势而起,脱不了幸进之嫌,且我上次进京,也听人说了歌洋政局的那位公子,听说论才论智,也是一时之选,如此,胡老您为何略过江家,独重薛家呢。”

    胡东海道:“公子见识不凡,不过,公子不侧身官场,终究少了一番历练体悟,歌洋政局入局已近十载,当年正是因为出身领袖的总保卫长,才能有此际遇,而数年前的那场大变,他又走得极准,所以有了这十年尊荣,而今次冲击核心不成,声势已颓,难免由盛转衰,最多还能获任一届,已再无值得期待之处。”

    “反观那位薛政局,虽是踩着点儿入了局,运势好得惊人,未免有幸进之嫌,可细细一想,凭其功绩,人脉,威望,入局也在情理之中,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老军头们或老或衰,五年之期一过,军中将领必以此人为尊,况且,此人乃是南老卫士长出身,根正苗红,南老一手主导的事业,怎么可能不让贴心人来为之保驾护航。再者,军中不比政坛,薛政局就是稳住位子不动,也能再坐上十五六载,届时的薛家,公子可以想象,必成海内巨族。”

    “而十五六载以后,那位薛主任已然年届四旬,按他的升迁速度,恐怕已经到了中央,更何况,那位薛主任才高名显,京中已多奥援,中央数位元老均给其下过‘党内英俊’的评语,此等人物接班,只怕是顺理成章之势,现下想来,公子是否还觉得老朽那句‘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评语,言过其实了?”

    胡东海说完,徐龙象久久不语,怔怔地盯着窗外开得正艳的万寿菊出神。

    良久,徐龙象方道:“胡老,依你之见,咱们的事儿,暂时只能停止?”问罢,又叹:“罢了,罢了,停就停了,一年半载,我还等得起,避过了姓薛的这条大龙,自有咱们的世界!”

    徐公子貌似是看开了,实则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这番话,浦江之东的开发,那是早一年投入,就早一年产出,停一年,损失的就是天大一笔财富,善财难舍,焉能让他徐公子不痛?更何况,一年有一年的形势,若是又有哪家瞅准了浦江之东这片宝地,恐怕到时又是一场大麻烦,是以,徐公子不爽,也就在所难免了。

    徐龙象说罢,胡东海却缓缓摇头,“公子,先前我那般评价那位薛主任,除了最大的因素——薛政局外,这位薛衙内本身的能耐也是一重要因素,俗话说,稀泥扶不上墙,那位薛衙内要是没点真本事的话,我也不就不取他了,历数这五六年来,这位薛衙内立下的桩桩功绩,实在让人不得不道声佩服,也就无怪党内那么多元老对此子观感甚佳了。”

    徐公子忽然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胡老,你就别在我面前夸那家伙了,不都说了么,避他一头,我都偃旗息鼓了,他还想怎样,你总不会让我去给他卑躬屈膝吧?”

    胡东海笑笑,“哪里哪里,老朽赘言,只是想阐明一点,即使咱们忍耐,那位薛衙内只怕也放不过咱们!”

    “什么!”

    徐公子蹭得立起身来,“胡老,你何出此言,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一退再退,姓薛的当不至如此不堪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位薛主任的另一个特点,侠气!”胡东海重重一敲桌子,也站起身来:“或者说是缺点吧,为人可侠气,为官切不可侠气,可这位薛衙内显然还是年轻气盛,为官行事都带着几分侠气,靠山屯分田,萧山县舍身护堤,冒天下之大不韪免除萧山之农税,前番蛇山以身赴险,如此种种,任何一个成熟的官员,都不会做的,偏偏那位薛衙内就干了,或许他骨子里还有某种惩恶扬善,当官为民的可笑情结吧!”

    自打上回在机场和薛向有过短暂冲突后,徐龙象便费了偌大心力,详细地搜集了那位薛衙内的资料,作为徐龙象的谋主,胡东海自然细细阅览过这些资料,是以,此时胡东海道出自己的总结,说服力惊人。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亚视改革

    徐龙象脸色骤然转寒,一字一顿道:“胡老的意思是,那位薛衙内既然发现了破绽,定然会死咬住不放,除非挖出咱们,咬死为止?”

    胡东海沉着脸,却不说话,只重重一点头。

    “嘿嘿,侠气?我看是傻气差不多!”

    砰的一声,徐龙象拿起茶杯狠很掼在了地上,“咱们怎么办?”

    “敢问公子可下得决心,屠龙不比杀鸡,弄不好就是身死家灭,老朽死不足惜,可公子大好年华,家业鼎新,还是考虑清楚得好!”

    “还考虑什么,都这节骨眼了,不先发制人,届时必为人所制,悔之恐晚矣!”

    “好,既然如此,我有三策献于公子!”

    “愿闻其详!”

    ………………………………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正翻阅着文件的薛老三,方拾起电话,那边便传来小家伙嗲嗲的埋怨声。

    薛老三一瞅手表,轻轻拍下额头,原来方才看资料看得入了神,竟忘了时间,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小人儿已经下学了。

    “你先等着啊,我马上就去接你!”

    “不用啦,嘻嘻,还是来接你呢,我和柳姐姐就在你大门外呢!”

    “莺儿来了!”

    薛向心下一喜,盖下电话,拔脚便朝门外奔去。

    果然,方到得大门外,薛老三便远远地瞅见一辆气派的大奔面前,风姿绰约的小妮子牵着小家伙立在树底下,笑着朝自己瞧来。

    “怎么又溜过来了,是不是想我啦?”

    薛老三伸筷给小家伙和小妮子各夹了片蜜汁口蘑,笑嘻嘻地问道。

    “才不是呢,是我叫柳姐姐来的。她想我了呢!”小家伙抢道。

    小妮子能来,她自然最开心了,除了能收获一堆高档礼物外,更重要的是,又多了个伴儿,她小人儿现在越来越觉得大家伙太不好了,动不动就加班,把自己扔给别人不说,还越来越懒。讲个故事也不用心了,明明就讲过一遍,他竟然还讲,哎,好讨厌长大。不能哭不能叫了,吓不着大家伙呢,还是柳姐姐最好,上回还瞧瞧塞给人家一瓶香水呢,喷咯吱窝里,香香的呢。

    柳莺儿能来,小人儿真是欢喜已极。一餐饭吃得张牙舞爪。

    午饭结束,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间,薛向驾了小妮子的车一路将小家伙送到学校,尔后。便又调转车头,直奔家中而去。

    下得车来,攸的一下,薛老三将小妮子打横抱了起来。一只色手已经握上了那丰隆的臀瓣,回脚一勾。啪的一声,车门就关上了。

    宽厚的大手印上饱满的臀瓣,小妮子嘤咛一声,双手死死推着薛老三的肩膀,费力地阻止那朝她那饱满红唇印来的胡子拉碴的嘴巴,。

    “薛老三,你,你要干什么,大白天的呢!”

    柳总裁确实惊恐了,怎么数月不见,昔时温情款款,风度翩翩的如意郎君,今番就化作馋狼了呢。

    又是薛老三,听了这称呼,薛老三不自觉就皱了眉头,苏美人这样叫也就罢了,怎么素来柔情如水的小妮子啥时也这般自来熟了!

    心下着恼,手下无情,大手趁势一紧,滑腻的臀肉便从指间溢了出来,又重重厮磨几下,柳总裁终于抵抗不住了,双颊酡红,媚眼生丝,一双白玉也似的小手改推为拉,勾住薛老三的脖子就迎了上去。

    奈何薛老三是个急性子,共效鱼水也如他吃饭一般,讲求个直来直去,轰轰烈烈,没吻多会儿,小妮子一身精致的套装,便被他颓了个干净。

    眼见着就要被剥成白羊了,小妮子这才发现自个儿不在房间,身子仍旧在院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端庄守旧的柳总裁差点没惊叫出来,奈何薛老三y火焚身,求之急烈,不等小妮子惊呼出声,大嘴巴便堵了过来,急得小妮子直接使动九阴白骨爪,狠很在薛老三背后挠了两下。

    哪知道臭小子如今国术无双,寻常刀兵尚且不能侵体,小妮子这两下,直若挠痒痒一般,薛老三宛若未觉。

    最后的抗争失败了,更兼薛老三撩拨越盛,俩人又是你侬我侬,胜似浇了汽油的干柴烈火,终于,小妮子挣扎了会儿,便彻底沦陷了。

    庭院浅浅,数十株小灌木已然生出些模样,微风徐来,顿生风致。

    巍巍老槐下,薛老三卖弄本领,小妮子直如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娇吟不止,小院前方百十米处的道路上车马轩昂,人来人往,可谁又知道一墙之隔后,正上演着这世上最瑰丽妖艳的风景呢。

    “轻些,薛老三,叫你轻些……”

    柳总裁扭转天鹅般修长的瓷脖,两弯柳叶眉微微蹙紧,双手扶着老槐,不住申讨着身后捣乱的薛老三。

    啪!

    一声脆响,两瓣浑圆的白玉瓷瞬间染上胭脂,薛老三扶住柳总裁的纤腰,狠很动作了数下,也不说话,终于前边的柳总裁扛不住了,娇吟婉转,似水温柔,转瞬被薛老三收拾得服服帖帖,声声老公,直换得薛老三筋酥骨软,险些败下阵来。

    云收雨歇,已是一个钟头后,小妮子体质虽然不错,可哪里比得上薛向这个变态,方被薛老三抱上卧室,便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半。

    小妮子方才转醒,便迎上了薛老三一对乌灿灿的眸子,原来这家伙正直钩盯着她呢。

    小妮子方要问他瞧啥呢,陡然念及先前被薛老三强拉着,青天白日,在院中演了一出荒唐,霎那间,霞飞双颊,抬起玉腿,就朝薛老三踢来。

    薛老三避也不避,伸手轻轻一拨,小妮子身子便在床上打了个转儿,复被他轻轻一扯,拽进怀里来。

    “莺儿,你瘦了!”薛老三吻了她一下。

    臭小子忽然深情款款,小妮子竟不知如何是好了,软软趴在他怀里,也不说话了。

    薄薄的金阳,越过古旧的窗楣,直直照在二人身上,俩人就这么抱着,你不言,我不语,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又腻了会儿,薛向忽然问起了小妮子的亚视,到底操持得如何了。

    一说起这个,小妮子陡然来了精神,啪的一下,吻了薛老三一口,直夸说“我老公就是有眼光。”

    原来,那晚在菱角湖边,薛向给小妮子关于亚视的革新出了几招后,小妮子回去果真就照做了。

    在柳总裁看来,反正一个电视台而已,买来也不过是哄爱郎开心,他既然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

    于是,她一返回港岛,就立刻召开了亚视的年度大会,当时在会上,就宣布了三项改革意见。

    第一,合并部门,改革电视节目,除了原本的时政点评节目保持外,其余的科教文卫直接剔除,全力朝娱乐、电视剧节目转型;

    第二,学习无线,开办演员培训班,打造自己的造星机器;

    第三,派专员,全力负责买断查良镛的全部作品,以及熊耀华的部分作品的电影,电视版权。

    三项改革一出,当时的大会上骤然引发了海啸,遭到了几乎全部元老重臣的反对和批评。

    如果说这是柳总裁自个儿的意见,遭遇如此多人的反对,她说不得还会考虑收回成命,可关键是这几条意见都是臭小子出的,而之所以买这个亚视,可不是她柳总裁想看肥皂剧,而纯是臭小子的主意,如今臭小子刚提了几条意见,这帮老朽就反对,这还了得?

    凡是反对的,全部滚蛋!

    柳总裁的处理方式,倒也简单粗暴,反正亚视在这帮人的带领下,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要乱就彻底乱一回,大乱方有大治嘛。

    亚视这么多年都毫无起色,除了始终不得停止的股权之争外,最主要的就是亚视内部各部门的权力争斗。

    那帮元老是倚老卖老,从来都是将个人利益放在公司利益之上,亚视能有好,那才有鬼了。这不,刚提了个合并裁撤部门,还没提如何合并,如何裁撤,这帮人就炸了窝,柳总裁早就瞧这帮老朽不爽利了,反正亚视是她私人的,爱用谁用谁,老朽们要造反,全赶走就是。

    没成想,柳总裁这一简单粗暴,却是对症成药,老家伙闹腾了一阵,灰溜溜地走了,精简、合并后的部门换上了活力四射、干劲儿十足的年轻人主政,办事效率快了十倍不只。

    柳总裁新出台的几项计划一经发布,这帮年轻人立时开始全力操作,不出俩月,亚视的面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那个演员培训班,报名者络绎不绝外,最成功的当属节目改制,电视剧也还罢了,暂时亚视并无主打剧,干不过无线乃是情理之中,可那个“我要当明星”的全民海选娱乐节目一经启动,便在港岛引发了一场宛若十二级飓风的娱乐狂潮,真个是全港轰动,打破了一系列收视记录,甚至在东南亚都造成了广泛的影响,几乎一举扭转了亚视的颓势。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噩耗 (为独孤伊剑兄加更)

    除此以外,亚视天价买断查良镛全部作品的电影、电视版权,因为出价极高,再加上查良镛和小妮子原本就属忘年之交,买断之事自然也极为顺利。

    而买断成功后,还给港岛娱乐界,闹出个不小的乐子。

    原来,无线那边正在筹备的拍摄事宜,甚至也学着亚视海选,弄了个剧中角色人物选拔,哪知道海选倒是弄得轰轰烈烈,该剧筹备小组也组建得有声有色,可轮到要拍摄前夕,无线的版权部门传来信说,的影视版权已被亚视独家买断了二十年,无线要拍,还得去找亚视买版权!

    此消息一出,听说气得邵爵士把心爱的龙头拐杖都敲折了。

    “哈哈哈……”

    小妮子文采斐然,说得有趣,薛老三听得大笑不已,笑罢,忽又想起若是经典八三版射雕,毁在自己手里,岂不可惜,方要谏言小妮子将版权高价专卖给无线,可转念一想,八三版之所以成经典,可不是因为是无线拍得,也不是因为有了黄日华,翁美玲的精彩演绎,而是因为当初这部电视剧上演了一出前所未有的成人版的武林通话,才遂为经典。

    而如果没黄日华的郭靖,翁美玲的黄蓉印象在前,谁来演这一对情侣,保管也能深入人心。

    一念至此,薛老三便熄了谏言的心思。

    抬手看看表,已然快五点了,小家伙快下学了,晚餐还得筹备,薛老三赶紧起床。

    他老先生刚起床,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旷工了一下午。连个假也没跟苏主任请。

    正琢磨着要不要补请个假,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跳了起来,电话刚被薛向接起,那边连个“喂”字也无,直接迸出一句“老爷子病倒了”,就把电话撂了。

    虽然来人未道名姓,“老爷子”三字何指。看似也异常模糊,不过此刻的薛向,却悚然大惊,魂神俱震,以至于柳莺儿叫了他几声。都不曾听见。

    直到柳莺儿狠很掐了他一把,薛老三才猝然惊醒,醒来,便满脸铁青,交待了小妮子数句,不待她答话,便朝门外的车上奔去。

    从市中心到机场的路上。薛老三忽视了什么交通规则,抢道占道,逆向行使,他是怎么近怎么抄。油门始终踩在最底下,愣是在市中心上演了一出飙车好戏,以至于引来数辆警车上来追堵。

    奈何他薛老三驾艺高超,愣是如游鱼般甩开了所有的追兵。继续朝机场狂飙突进。

    薛老三这般仓惶,只因方才收到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他震撼了,因为那个电话是安在江打来的,至于老爷子是谁,还用说么?

    想想那位安老爷子,这些年相处下来,不是祖孙,胜似祖孙,薛向和老爷子是真有了孺慕之情,想当初,薛氏最困难的时候,正是这位老爷子及时伸出了援助之手,尔后的南征之战,薛安远能获一路副总指挥,也几乎是老爷子一手促成的,由此,才有了薛氏的腾飞之机,兴盛之基,再后来,薛氏独立,老爷子也没伸手阻挠,尔后的薛安远入军委,入局,老爷子又出力良多。

    如此种种,可以说,安老爷子对他薛向、薛家,实有再造之恩!

    就算抛去这利益之助,数年下来,尤其是早些年薛向还在京求学,任职的时候,他和老爷子的相处时间,几乎多过了安氏兄弟,数年的积累沉淀,早就结下了一份厚厚的感情。

    此时,听说老爷子病倒了,薛向心底立时就生出一股巨大的悲痛之情,宛若至亲之人即将离逝。

    是的,听了安在江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薛向便料到老爷子病得决计不轻,若非如此,哪里会叫他薛向回去,况且老爷子如今也是七十有七,已是耄耋之年,一有病灾,那就非同小可。

    正因关心则乱,虽未听到详细病情,但薛老三心头已然做好了赶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的心理准备,心下惶急,自然顾不得许多。

    武德区到红桥机场,差不多一个半钟头的车程,薛老三拉足了油门,直抄近路,愣是半个钟头就杀到了。

    他方奔入机场的候机厅,大队警察便从门前围了上来,带队的是机场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大模大样地要薛老三举起手来跪下,说话儿还掏出了手枪。

    薛老三原本就一肚子心急火燎,这位若是好生说话,他没准儿还解释一番,可听着那位副所长的官腔,薛老三的火星子就直冒,劈手就夺过副所长的手枪,稀里哗啦就拆解了个干净,叮叮当当,手枪零件掉了一地,末了,又掏出工作证砸他怀里,挤开一帮警察,大步朝服务台行去。

    他这般蛮横模样,气场惊人,一时间,竟再无人再敢阻他,服务台的两名接线员,也唬了一跳,远远地让开。

    薛老三跳进服务台,拿起电话就摇了起来,电话方通,便听他道:“老戚,马上给我准备架飞京城的飞机,最多给你办个钟头!”

    说完,啪的一声,薛老三便把电话撂了。

    戚如生搁了电话,赶紧奔出门去,入眼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咸湿的海风,明媚的眼光,本是绝美的景致,奈何戚如生心急如焚,压根儿没心情观赏。

    如今的戚如生虽然还在给薛安远做机要员,可随着薛安远地位的水涨船高,戚如生的军衔也是一升再升,如今更是军转政,担任了国防部长办公室副主任,已是堂堂副厅级高干了。

    不过,官位升得再高,戚如生也谨守本分,对薛老三更是越发客气和尊敬了,因为接触薛系越深,他越知道谁才是薛系的真正大脑,如无意外,自己这位少爷铁定会接下整个薛系。

    这不,这会儿得了薛向吩咐,按道理说,他该第一时间安排,可如今薛向的要求太高,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所以他必须去请示薛安远。

    是以,尽管此时,薛安远正在主持召开海军高级将领军事研讨会,可念及薛家少爷方才疾厉的语气,戚如生是丝毫不敢耽搁,奔到这艘致远号驱逐舰的主舱,便一把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薛安远瞅见站在门口的戚如生,猜到必有要事,低声冲紧挨着他的将军低语了几句,便大步朝门边行来。

    “出了何事?”

    “薛向同志刚才打来电话,要我紧急调拨一架专机,供他飞往京城!”

    “以后老三有事儿,你就直接办,现在就去,对了,咱们的行程也改一下,明天上午参加完靖远舰的下水仪式后,咱们也回京!”

    “是!”

    说话儿,戚如生便大步朝电讯室步去,未几,一通命令经他口述,化作电码,直接飞到了国防部紧急调度中心,尔后,国防部紧急调度中心的电话,就直接下到了虹桥机场管委会主任办公室。

    红色保密电话响动的时候,红桥机场管委会主任苏远方,正跟着收录机,嘴里咿咿呀呀哼着京剧。

    电话一响,苏主任眉头皱了皱,拿起电话就喝开了:“都几点了,下班了,瞧不见,还打什么打!”

    “主任,紧急事件,一位自称是市委办公厅主任的薛向同志,在咱们机场闹事儿呢,我们处理不了,您看?”

    “先扣起来,直接给办公厅苏晓岚主任打电话,让她来领人,现在的干部都怎么呢,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力,就飞扬跋扈!”

    啪的一声,苏远方将电话挂了。

    红桥机场可以说是时下国内最大的机场了,京城的几座机场比它,也颇有不如,苏远方乃是民航总局诸多副局长之一,堂堂副部级高官,便是明珠市委汪书记也管不着他。是以,这会儿听说市委干部在自己地头上闹事儿,第一反应就是反感,继而决定拔刺。

    苏远方刚挂下电话,可耳边的铃音始终不停,这时,他的眼神儿终于在那部红色保密电话上凝住了。原来,方才红色保密电话响起的瞬间,黑色电话也响了,竟让他始终未察觉。

    苏远方揉了揉眼睛,是的,他几乎不相信这个电话会响,因为自打四年前,民航总局从空军部脱离后,这部保密电话简直就快成了样子货了,如今,它居然响了起来,莫非要打仗了。

    苏远方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跳出这么个想法,紧接着,飞速抓起了电话,“喂,我是苏远方!”

    “苏主任,这里是国防部紧急事务总调度中心,现奉薛部长一号命令,命你处火速调拨一架专机供一位名叫薛向的同志使用!”

    “什么,薛向!”

    苏远方简直惊呆了,他方才分明记得负责机场大厅的刘副主任来电汇报说,有个自称是督查室主任的家伙在机场大厅闹事儿,那人好像叫,叫薛向!

    一惊之下,苏远方下意识地便在电话里询问那位薛向同志的具体情况,他潜意识里希望是重名,哪知道人家总调度中心行事,实在是霸气测漏,下达完命令,直接就撂了,意思很明显,执行不执行,你姓苏的掂量着办!

    “真是见鬼了!”

    苏远方喝骂一声,摇着肥胖的身子,便朝楼下冲了出去。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ps:多谢伊剑兄的支持和鼓励,惨淡关头,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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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介绍:
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磨洗旧刀枪。
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做战场。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变革时代,英雄辈出,龙蛇并起。
且看薛向如何把握天机,聚会风云,一步步登上那红色江山的至高王座。
江山万里,我主沉浮!
不用怀疑,你打开本书,就打开了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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