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8废墟与萌芽
“顾雷，必胜！”
“顾雷，必胜！”
“顾雷，必胜！”
……
骑士团团员们骄傲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竞技场上空，并通过校园网传遍整座学园。
想到米勒的承诺，他们再无顾忌，有点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内心的喜悦与振奋之情。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几乎想要用最大的声音来告诉全世界，那就是：
他们的团长强大无比！他们的骑士团战无不胜！
诸位团员都对顾雷，以及对自己身为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的团员，而感到无比的荣耀与自豪，并对接下来复仇行动充满更加坚定的信心与勇气。
对此，当地的猿人学生们自然都觉得骑士团的人太嚣张。声音很刺耳难听不说，竟还有丝丝刺人杀意未消。偏偏他们又舍不得关掉屏幕或离开现场，怕错过每一个可能的震撼画面。
今夜的一幕幕给他们带来了接二连三、预料之外的巨大冲击，而其中又以红甲士剑劈白甲士的画面最为震撼。
不少人如是想到：
不可能的吧？一个猿人居然战胜了龙人！
而龙人学生们则都用极其复杂、乃至是夹杂着警惕的眼神注视着废墟中那个用链剑缠绕米勒脖颈的云梦男生——顾雷，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
“我的太阳神啊！这也太离谱了点吧？米勒居然被一个才强骨境六阶的猿人以压倒性优势击败，是我眼花了吗？”
“没，你没眼花，呵呵，我想这大概就是国会的力量吧？‘赤凰’代表的可是我卡缪拉机械战兽的最高科技水平，也就是全星系最高的水平！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喂，你们两在说什么？……哦，这样啊，那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吧？七阶和六阶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
……
“嘿，你发现没？那个顾雷，他刚才的气势很奇怪。怎么说呢，就好像他背后还站着一个巨人一样。那种异常的压迫感简直让我寒毛直竖！”
“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嘛，原来这种感觉是真的呀！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看错了，真是太诡异了！”
“嗯，看来不是。不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不知道呀！今晚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前所未见的事情，我脑袋都被搞晕了。”
“诶，我也是啊！”
……
“你说，顾雷会不会已经历练出‘杀念’？”
“嗤——，很有可能！只要经历足够多的残酷战斗，每个人理论上都能把精神力激发到一个特定频段，进而拥有超越境界的破坏力。而从‘铁卫1号’所发生之事的血腥程度看，你的猜测大有可能。”
“你们说什么……嗯——，我倒觉得不可能！”
“怎么说？”
“杀念哪有那么容易掌握？那可是不知要走过多少个地狱般的战场、沐浴过多少敌人乃至战友的鲜血，才有小概率获得的一颗杀戮之心！”
“不，难是对成年人来说的。同样从骑士团诸人的异常修炼进度上看，或许总统派的思路没错，年轻人的确心性未定、拥有极大的可塑性，说不定真更容易在剧烈变化的复杂环境中突飞猛进！”
“是啊，你看阿毕列那家伙不就是吗？他就是在与星际海盗的多次生死搏杀中成功掌握杀念、成为同龄人中的最强者的。听说他早修炼到射心，比正规军的许多老兵都厉害！”
“可是，若顾雷真用是‘杀念’，那行为就不该那么正常呀！杀念是强，可也容易影响心智，特别是对心性未定的少年，应该更容易让他失心成狂。阿毕列学会‘杀念’后就变得非常冲动易怒，像野兽一样。若换成一个天生没自控力的猿人，我看他该很快堕落成一个杀人狂魔，甚至是一个混沌信徒。”
“额，这好像也是，但除了‘杀念’，顾雷过分强大的实力还能用什么来解释？米勒的索兰托家族怎么说也是世界第七大财阀，索兰托重工的各项技术水平差不了世界顶尖多少，像人工智能技术更是世界第一！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诶，谁知道呢！或许‘赤凰’的太阳金属含量比公布的要高也说不定。”
“诶，大概吧！总之，动荡难测的日子，是真得彻底到来了。”
“……”
“……”
……
场中，顾雷抬手下压，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止住团员们的齐声呼喊。
而贵族学生们也跟着停止议论，把注意力转移回顾雷和米勒身上。
只听顾雷平静地问道：
“米勒少爷，咱们还要继续打吗？”
米勒无神的眼睛终于慢慢回复了些神采。
他习惯性地转头在废墟外的人群中寻找阿尼西娅，却发现阿尼西娅仍软软坐在纳斯塔西娅的怀中。
贝东已贴心地给她们搬来一张软凳。
又扫了一圈周围的其他贵族学生，他开始强自镇定心态。阿尼西娅罕有的不在线状态，让他感到一种异样的责任感和表现欲。
米勒努力重整精神，后摇了摇头，故作洒脱地说道：
“不用，我输了，且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骑士团的其他人皆识趣地没有欢呼出声，只是眼里的喜悦与骄傲都更浓了。
而顾雷则无声地收起链剑，给米勒鞠了一躬，接着把他扶起。
白雷立即重新变回战兽形态跳到一边。
此刻的白雷不仅浑身残破，露出许多本不该暴露出的破损线路，连脑袋和尾巴也没了。
可即使如此，它还是稳稳当当地站在一边，可见其技术水平之卓越。
赤凰亦跟着变回机械不死鸟，欢快在飞上天，在空中一边盘旋一边发出声声清亮的凤鸣，分外悦耳。
有柔和的金光自其金羽上徐徐洒落！
远远在外面围观的贵族学生们这才快步围了上来，猿人学生们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在后。
之后，米勒请学生会的其他贵族学生帮助，跟他一起指挥猿人学生还有校后勤处的员工清理现场。
而骑士团的大家则着跟在伊曼还有顾雷、纳斯塔西娅身后，安静地离开现场。
一路上，顺着赤凰洒落的金光指引，大家都默默赶路。
明明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却谁都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只觉得脑袋余热难消、内心分外激动。
顾雷本想开口活跃一下其实不用活跃的气氛，可注意到伊曼有些红润过头的绝美侧脸，便微笑着闭上了嘴。
感受着周边沉默中难掩欢快的气氛，顾雷嘴角翘得越来越高，心里终究是不免荡漾出圈圈异样涟漪，对某善良勇敢的龙人少女生出些微秒的情愫来。
加上刚刚到手的9万贾比，顾雷笑得愈发开心得意。
伊曼的另一侧，纳斯塔西娅凭借女人独有的特定敏锐，第一时间精准捕捉到顾雷的丝丝微秒变化，心里登时就有点吃味。
然很快，她的眉宇就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等大家心情欢快地回到宿舍，已是凌晨2点多。
但回到各自的房间后，骑士团几乎全员都是睡意全无。
到早上，由于昨晚实在有太多人太晚没睡，加上需要进行紧急的善后工作，学生会便干脆宣布放假一天。
普通学生们倒没多高兴，不过心里的压抑总归是少了许多。
毕竟米勒虽败，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他并没丝毫放水。大部分人最后把顾雷的胜利归结为——国会技术牛逼！
那么既然少爷尽力了，仆从们自然不仅不能怪罪，还得努力帮着少爷兑现诺言，尽力保持克制。
而学生会的学生，特别是学生会的贵族学生，就比较辛苦了。
他们晚上刚刚在日耳曼侯爵的主持下开了一整晚的会，白天就要连轴转地去完成会上布置的任务。
事后伊曼有些气恼地发现，她才把赤凰借给顾雷，信息就显示成功发出，联络上日耳曼侯爵的通讯器。
值得一提是，阿尼西娅也是在伊曼前脚走后就马上苏醒过来的。
要知道，《如何在必要时优雅地晕过去？》，也是淑女的一门必修课。
又过了一天，校园解除封锁，竞技场也完好无损地屹立在明媚的人造日光下，明亮洁白、熠熠生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那晚的血那么鲜红刺眼，又怎么可能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各种各样的变化，已从那晚的废墟中悄然萌芽，正被压在那与过去别无二样的洁白石板下。
0069余波启新浪
前夜的胜利，对女武神骑士团的众人来说，收获实在是远超预期。
首先，小的方面说，他们在一夜间足足收获18万贾比的不菲收入。
接着，大的方面说，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向当地学生们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至少让当地学生们再不敢随便欺负揉捏他们。
最后，最重要的当然是，在顾雷和全体团员的一致努力下，他们终于成功战胜米勒，获得未来三年自由且有尊严地在赞巴鲁克生活学习的特别权利。
索兰托家族怎么也是赞巴鲁克排第二的贵族家族，同时在全国排第四，乃至在全世界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当地贵族多少都得给米勒点面子。
还有，额外的收获则是，连国会都特地给伊曼发来电报，说要给顾雷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作为奖励，希望大家务必保持充分的期待。
这令骑士团包括伊曼、纳斯塔西娅这两个龙人少女在内的大家皆感到又是喜悦好奇、又是疑惑不解。
直到伊曼向日耳曼侯爵的询问后，他们才堪堪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背后有着以下两点重要原因：
一是，为保护自己等人的名誉，当地贵族学生们总算愿意向日耳曼侯爵低头，主动请求帮助。
虽然大部分当地贵族都在阿加塔家族的带领下正式站队国会，但毕竟时日不久，双方都对彼此保持一定警惕，甚至偶有摩擦。
而不想，被决斗逼死的欧文恰好就给双方提供了一个加速融和的良好契机。
于是，当地贵族接纳人民内务委员会拟定好的说辞，相互配合，合力将当夜的决斗描述成当地学生与女武神骑士团的一次友好切磋，把欧文惨死完全歪曲。
在全国的报道中，欧文的死被一笔带过，在本市的报道中则被描述成成性格偏激、一直雄踞校园武科榜首的高傲少年，因无法承受被远比自己年轻的天才学弟击败，痛苦万分、心态崩溃，想不开才惨烈自杀的。
宣传中着重强调全国广大青少年要加强心理素质教育，重视自己的心理健康，别被人类老师或机械老师训几句就动不动想跳楼。
二是，在全国范围内的宣传中，人民内务委员会成功地再次借机发动了一波声势浩大的“全民战争”宣传攻势。
他们在宣传中向大众展示夸大女武神骑士团的超震撼实力，暗示他们存在水分的傲人教学水平，以诱惑更多青少年加入到女武神骑士团。
结果，看到顾雷用巨剑狂劈米勒的雄伟姿态后，全国各地的青少年都顿觉热血沸腾，有些人感觉我或许也行，而有些人则把顾雷的照片贴在了床头。
一日不到，全国各地的学生们都更加踊跃地参加女武神骑士团，热情高涨到一个令阿穆里总统暴怒的地步。听说阿穆里总统房间里的古董又减小了一大半。
如今，在卡缪拉共和国，在国会派、中间派，乃至是总统派控区，或明或暗地，女武神骑士团的大小分团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源源冒出，编号迅速突破一万。
国会成功掀起一波更大的全民备战狂潮，女武神骑士团的实力也跟着加速膨胀扩张，连顾雷这样的元老级人物都跟着水涨船高。
整个国会派都在为之欢欣雀跃，自然更不吝啬为骑士团的第一分团提供更多更好的各种物资装备。
不过，因为总归是还没见到所谓的意外惊喜，顾雷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在对既得利益感到满足的同时，顾雷更多是苦恼于：
有了米勒的承诺，大家就能没后顾之忧地谢绝其他贵族邀请，不愿成为其家仆乃至是家臣，进而避免骑士团被肢解分裂。
说实话，这是顾雷相当不乐意看见的！
其实，顾雷之所以执意要激化矛盾、挑起决斗，里面未尝没这样一层想法在内，那就是：
若骑士团的大家真因超人一等的武科实力而获得贵族学生的格外青睐，大家便当然会被各个贵族相继收为家仆乃至是家臣，如此每个人就都会从中得到大量好处，进而很可能渐渐瓦解复仇执念，慢慢过上正常生活。
现代贵族可比旧时代的贵族好相处多了，个个天生理性，少有不良嗜好。除堕落成魔人的极少数人外，龙人脾气再差的也差不到哪去。
因此，对于他们看中的猿人来说，与他们相处是件很容易且有很大好处的事。他们过往会包容恶贯满盈的欧文就是最好的证明。
奈何，目前看来，同样是因为决斗大获全胜的原因，不仅骑士团的其他人不想接受来自贵族们的邀约，贵族们亦是突然有了更好的选择。
第一颗萌芽，几日后便破土而出！
与国会展开更加亲密无间的合作后，当地贵族学生们也借着国会新宣传攻势的东风，立即在赞巴鲁克开展了其他分团的建立工作。
就在昨天，光贵族一中就足足成立了14个分团，编号第二到第十五，每个分团500人上下。
连不久前才被当地中层强烈抵制的残酷训练计划——大规模类实战演习，也在贵族学生们的帮助下，于赞巴鲁克附近空域顺利铺展开来。
而关于到底什么叫类实战演习，国会解释起来遮遮掩掩、常常顾左右而言他，搞得非常晦涩复杂，远不如总统派的媒体报刊犀利明了。
有一个属于总统派的报纸就一针见血地指出，该所谓类实战的先进武科训练模式，实际上就是第一分团的众人曾在“铁卫1号”所接受的集训之简化，换汤不换药，药性凶猛暴烈依旧。
即是说，当地贵族学生们除把第一分团的团员直接收为家臣或家仆外的，还想到了另一种获得心仪仆从的可能。
那就是，让当地学生接受与第一分团类似乃至是相同的磨砺，将他们变成既像第一分团之成员那般强悍勇敢、又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完美仆从。
此一来，顺理成章地，当地贵族学生就将第一分团有性格缺陷的团员当成备胎。
对这，顾雷感到无限惋惜，甚至是愤怒气恼，埋怨那些贵族没眼力劲。
其他团员们却都是乐得轻松。
在他们看来，既然立足的问题解决，接下来该专注的，自是尽可能地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尽早完成复仇之使命，而非给那些拿下巴瞧人的贵族做牛做马。
狮心骑士团早已在萨尔罗的带领下进驻位于底区的装甲兵学院附属高中，并做出一些震动整个移民卫星的大动作，引得坊间议论纷纷。
通过拉拢何铭、所罗门公爵等中立派中剩余的大人物、大势力，总统派也终于把触角进一步伸入整个利多奇卡军省，赞巴鲁克这个省府更是两派争夺的焦点。
如此，以阿加塔家族为首的原大部分中立贵族站队国会、所罗门公等小部分贵族站队总统，整个利多奇卡军区如今已被撕裂成对立的两半，双方以及双方的支持者皆摩拳擦掌，大规模的流血冲突随时可能爆发。
按照军事家们的预测，战火最早可能点燃的地方之一，正是利多奇卡军区的赞巴鲁克。
而为能在战争中亲手手刃仇敌，第一分团的团员们都专心致志、废寝忘食地努力学习训练。大家的日子慢慢平静下来，渐渐正式步入绝大部分团员醉心的复仇轨道。
在强烈更胜往昔的复仇心驱使下，过不到一周，一分团的训练便提前进入下一阶段，开始接受更细致的分组战斗训练。
其中，一营被分成强袭组、狙击组和重火力组三个小组，而二营则被分成工程组、医疗组、信息组三个小组。
一营的三个小组中：
强袭组人数最多，有31人，负责各种正面作战，组长是勇猛过人的维塔利。
狙击组人数次之，有5人。顾名思义，这5人都是神出鬼没的狙击手，负责重点清理敌方的精英作战单位或指挥官等重要单位，组长由冷静过人的小石头担任。
重火力组人数最少，仅有3人，由一直修炼通天龙系呼吸法的狗牙带领其他两个才转修通天龙系的团员组成，负责用重火力清扫敌方数量庞大的低级作战单位或压制各种大型战斗设施等。
二营的三个小组中：
工程组人数最多，有24人，负责的事情也最杂，从做饭到修理装甲和各种载具，再到修建各种临时设施，几乎无所不包，组长正是那个叫亚兰的女汉子。
医疗组人数次之，有12人，负责的事情倒是最单纯，就是救死扶伤，组长是个叫安菲萨的文静姑娘，一个有着浅棕色皮肤的厄休拉人。
信息组人数最少，有8人，负责的事情却不少，除负责保障通讯、电子战等从名字里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外，其实还负责侦查乃至是间谍战，组长意外的是一个看似从小没受过什么良好教育的平民男生——雷迪。
雷迪还有个外号叫纸条，别看他长得貌不惊人，其实却是余人中实力最接近小石头等三人的高手。
接下来，就像是要给大家的复仇之火添油加柴一样，在吊足大家胃口后，国会承诺的特大神秘惊喜，姗姗来迟。
一转眼，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便被全副武装，寒光照铁。
0070钢铁峥嵘
团员们一拿到各自人生中的第一套全身高维装甲，就迫不及待地去战车里的更衣室换上。
出来后，大家又忍不住互相炫耀玩闹。
……
“哇，这装甲好厉害啊！任我怎么用力捶胸口，你听……嘭……嘭……嘭嘭嘭……”
“你看，我就是一点感觉都没。”
“切，你自己拍自己算什么？又能测得出什么？看我给你一拳，喝——，嘭！”
“嘿嘿，没感觉，没感觉。”
“真还假的？好，看我全力出手，喝——，砰！”
“呦，你行不行？是没吃早饭啊！”
“不是吧？这么厉害！我都快把牙齿咬碎啦！”
“不信我给你来一下试试？”
“行，你来！我也试一试。”
“喝——，砰！”
“哦——，卧槽，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傻瓜，我就是骗你，怎么着？不爽你来打我呀！”
“啊啊啊，你给我站住！站住——”
“嘿嘿……”
……
“看，我们强袭组的装甲够帅吧？”
“帅，够帅！”
“是啊，真帅，早知道我也去一营啦！诶，不知道现在申请还来不来得及？”
“别，别，面包你千万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你要过来了，饭以后岂不是得诺艾尔来做！”
“对，面包，千万别，你忘了上次你是怎么中毒了吗？你忘了自己产生幻觉后的种种壮举了嘛？嘿嘿嘿，要不要我提示你一下啊？”
“嗤——，住手，我，我，我明白了，我全明白的，我不会的，我绝不会有第二次的！呼——，呼——，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大家的装甲本来也差不多嘛！”
“嘿，本来就差不多一样嘛！”
……
各组的装甲，外形上的确大同小异，主要都是用坚固的太阳合金与柔韧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
太阳合金被锻造成大片大片的装甲，涂成暗绿色，保护住前胸后背、四肢头部等全身大部分体表。其中高能氢的含量高达33%，就是特殊涂层也难以完全吸收里面的辐射，在极暗处难免会发出微光。
黑色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则作为内衬，像紧身衣一样作为缓冲或减少肉体同装甲间的摩擦，并为合金甲片无法完全遮盖住的关节等部位提供一定保护。
若小石头等几人之前穿上这样一幅装甲，要战胜皮姆等人，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
“咦，这黑色的布是什么材料做的呀？砍都砍不破！”
“卧槽，你还是真是手贱！嗯……，不过，的确是厉害，真砍不破啊！诶呦，烫，烫，烫死我啦——”
“哈哈，你还说我呢！你个傻帽居然还把剑刃加热了。”
“我卡鲁的，忘填充隔热气体啦！哦——，哦，痛，痛——”
……
别看碳纤维复合材料像布一样柔软，但实际上，尽管它强度比不上太阳合金，却怎么也可以达到钢铁的十倍，并还能用龙气和装甲里内置的高维固化装置进一步强化，而其重量才不过同体积钢铁的九分之一。
另外，它耐热性能实际上也不错，能承受的高温达到2000度以上，超过钢铁的熔点1500度。
……
“哈哈，你们在玩啥呀？”
“加柳夏，你快帮我看看，我好像被烫伤了！”
“嘻嘻，你呀！来，我看看。嗯……这装甲穿上就不好脱掉，算了，我直接划开吧！”
“啊？不要吧！刚领到手就弄坏，教导团的教官会骂死我的！”
“放心，我这背包里的刀是专门的电磁力手术刀，不仅能断开原子的电磁连接，还能重连上。就是错把你所指割断，我也能马上接好，不会留下痕迹。嘿嘿，这真是我等医者梦寐以求的梦幻手术刀啊！”
“好，那你快帮帮我，诶呦，快疼死我了。”
“木问题！木问题！”
……
医疗兵的装甲虽然看着比强袭兵的要轻薄一点，但配得的背包可不小，就像背着一个大衣柜一样。里面装满各种像电磁手术刀之类的精密医疗器械。
看使用说明书，这个足有半人高宽的铁盒子除了可以当盾牌外，还能在需要时变形展开成一个可供一人使用的医疗仓。
关键时候能吊命的。
……
“哇，加柳夏，你的背包真酷，里面都是些看起来奇奇怪怪又好像很酷的东西。”
“……”
“诶，加柳夏，我在和你……”
“你个傻帽，别打搅她，你不知道医生在治疗时不能被轻易打断吗？何况电磁手术刀那么锋利。”
“哦，那倒是，感觉电磁手术刀比咱们强袭装甲配的拳剑还要厉害，咱们的都砍不开这黑皮。”
“哪有，那是因为你没打开武器的锐化、消磁等装置，打开了连合金装甲都挨不住几下，就是咱自己没办法接回去。”
“是嘛，嘿嘿，那还不错！不过还是羡慕狙击组和重火力组啊，他们的装备那才叫酷炫！”
“是呀，我卡鲁的，也太酷炫了吧！”
……
其实，每个强袭兵的固定武器除手部装甲上可收回内部的剑刃外，还配有一把长半米、炮口比拳头还大的电磁手炮，专门发射穿甲炮弹，碎石开山轻而易举。
可惜，相比狙击组或是重火力组的装备来说，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就比如狙击组，每个狙击兵除一身装甲外，还配有一辆专门的三轮摩托车。
这辆军绿色的四轮摩托车不仅能入海钻地，还能借助可收缩的滑翔翼和后置的四个大喷气管，像跳跃一样短暂飞行数公里，甚至是在静止时制造出一个能隐身的透明区域，隐蔽狙击。
最可怕的是，在摩托的后座上，还驾着一具折叠的电磁炮，炮管全部展开后将长达14米多。能在千里之外洞穿敌人的装甲，斩将夺旗。
如今的战场上，要击穿高级的高维装甲，除专门的破甲弹外，一杆长长的专业电磁狙击炮必不可少。
……
“哇，小石头，你的摩托好帅啊！载着我去兜兜风呗！”
“哼，亚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就是想把我带到隐秘的地方，然后打晕我，图谋不轨！”
“我卡鲁的，你开什么玩笑啊？老娘是那种人吗？哼，我还看不上你这排骨一样的小身板呢！”
“呵呵，你的确是看不上我，不过，你看得上是我的摩托车，也就是我的爱马——‘追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什么新机器都想去拆一遍！你在老家就是个臭名昭著的电器破坏者。”
“噗，还‘追风’！”
“给，给，给心爱的武器起名字，对，对一名专业的士兵来说，不，不，不是很正常的嘛！”
“哈哈，算了，被看穿啦！小石头，求求你啦，就让我拆一遍嘛！一看你的摩托我就兴奋到浑身发抖，双手痒得不行！你不让我拆，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滚！不要动我的爱马，我的爱马和我都是很狂暴！你要敢动它一下，我会很残忍地打死你的。”
“小石头，求求你嘛！小~石~头~”
“放手，你，你快给我放手，你个女汉子卖什么萌啊！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啦！”
“切，还好意思说我，某人还幼稚地给武器取名字呢！”
“诶，你去拆重火力组的嘛，那不是更威武嘛？狗牙也好说话的很。”
“额，那个太复杂了点，且主要是太贵了，我怕到时真弄坏了，卖掉我都赔不起。”
“卧槽！滚——”
……
重火力组的附属装备的确比狙击组的看起来要贵很多。
第一，它看起来更大，高足有五六米。
第二，那根本就是一架配有各种武器的重型机甲，还分成了主机甲和附属机甲。
一主一副两机甲加起来占地面积极大，联合行动时更是动山摇，威武不凡。
0071机甲咆哮
今天，一中的主操场上到处都架着摄像机，并有身穿特别黑色军大衣、戴着多功能集成眼镜的军人在维持秩序。
这些军人皆怪异非常，个个都不苟言笑，气质极其阴冷。并且。
在他们胸口的十字星徽章上，有用古勒尔大陆通用语写有一行文字，意为：
人民至高无上！
此刻，整个校园皆在止不住地抖动。
许多望向窗外的学生都能看见有一座钢铁要塞在教学楼间时隐时现，全身都反射着不祥的寒光。
此地正在举行一场特别的武器交接仪式。
土皮草屑像大浪一样被宽大的履带扬起到数米高，三层楼高的的基地级战车拖着四道宽超3贾米、深超1贾米的巨大轨迹，驶出太空战舰的武器格纳库，“轰隆隆”地直接开进校园，给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的团员们发放包括装甲在内的各种武器。
而在场的可不止第一分团的团员们，甚至不止是整个一中的骑士团团员。
今天，整个赞巴鲁克的骑士团团员都来了。
在比3个足球场都大的茵茵绿草地上，除第一分团的团员外，女武神骑士团其他分团的团员们排成整整100个方阵，前来围观这场充满宣传意味的仪式。
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成立的初衷之一本就是用来打宣传战的。
且见前两次以第一分团为主角的宣传攻势都取得喜人的重大成果，人民内务委员会自然趁热打铁，继续深挖第一分团众人身上潜藏的巨大价值，紧跟着发动了第三波，也是目前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波宣传攻势。
屏幕前、屏幕外，无数少年少女都用憧憬的目光看着第一分团的团员们换好装甲后从战车里鱼贯而出，羡慕地打量着他们身上熠熠生辉的峥嵘装甲。
即使他们身上穿的不过是普通的高维全身装甲，其价值与威力亦不是普通的一两件高维武器能比的，哪怕高能氢含量更高的无限锐剑都要相形见绌。
就连民兵团里的民兵都有大半穿不上太阳金属含量这么高的一副装甲！
这便是国会给众人的回报之一，同时亦是为了加强宣传效果。
而果不其然，其他团员控制不住地一会抬头看看战车上一根根长到突破天际的要塞级主炮，一会低头看看第一分团的团员们身上穿的威武装甲，愈发感到激动难耐。
不少人如是想到：
我的太阳神啊，那可是一整套用太阳合金打造的装甲啊！怎么也得值个200万贾比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拥有一套呢？
其他分团的训练积极性当即就得到明显提升，且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而在一双双闪亮的大眼睛注视下，第一分团的团员们混不在意地自顾自玩闹嬉戏，大方自信，身上再看不到一点初来大城市时的胆怯自卑，令其他分团的团员更为之折服，乃至是心生崇拜。
顾雷等人的四场决斗不仅为大家在这个黑压压、铁沉沉的大城市里打出一片自由的小天地，更是打出了大家愈发强烈的勇气、信心以及其他分团无法比拟的自豪与荣誉。
“呜呜……呜呜……”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之声突然响起。
身穿骑士团红色制服的小石头，带着狙击组另外4名身穿装甲的组员，排成1-4阵型，骑着他们架起狙击电磁巨炮的摩托车，英姿飒爽地驶出仓库，掀起仪式的第二波高潮。
很多其他分团的团员当即就忍不住发出又惊又羡的连连惊呼，更是对女武神骑士团、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屏幕前亦有数不清的少男少女登时下定了加入骑士团的决心。
第一分团的团员们则一边在心底嘲笑其他团的无组织无纪律，一边笑嘻嘻地围过去，又看又摸，心里其实也很羡慕嫉妒恨，都有一点亚兰那种想拥有、得不掉就要毁到的感觉。
然而，随着一声声震动大地的铿锵之声从摩托车后的黑暗深邃的武器格纳库中传出，现场的气氛紧跟着就掀起第三波更高的高潮。
随着一阵让人全身战栗“咚咚”脚步声，两个几乎顶着格纳库顶板、一对电子眼闪着耀眼红光的钢铁巨人，徐徐走下甲板，站定，将背后的一对巨炮缓缓抬起，炮指云霄。
“我卡鲁的——”
“我的太阳神啊，瞧我看到了什么？”
“机甲，是机甲，我看到机甲啦——”
……
现场当即就有些混乱，一名特务眉头一皱，就抬手跨步、欲要开口制止，却被旁边的一个士官伸手阻止。看着长官嘴角挂着的满意笑容，他欲言又止，收步立正。
于是，本因初来一中而有些拘束其他学校学生，都进一步陷入混乱，议论纷纷，唯有属于一中的14个分团秩序最好。
那14个分团的学生们个个军姿笔挺，都用瞧不起人的余光打量着其他分团的团员，同时努力隐藏自己眼底的羡慕乃至是担忧等复杂情绪。
相比其他分团的人，对于后面一个月即将展开的大型团练，他们要知道得更多一些，各种血淋淋的伤亡预测早充斥在他们的脑海，压得他们神经紧张、呼吸困难。
现场越来越混乱，大部人都用羡慕到极点的目光看着站在驾驶舱门口的两个重火力组的傲娇小伙，以及他们身后的重型机甲。
那是两架钢铁大猩猩一样的机甲，高近六米、宽亦有两米，身后背有两根比狙击电磁炮短几米、但直径却是其三倍的大口径电磁巨炮，只要数秒就能把整个操场刨低数米。
并且，在两根电磁炮朝外的一侧，还分别挂着两把长为电磁炮一半的10管重机炮。
足有成人一截大腿长短粗细的炮弹，被串成两链，还在微微晃动，不断敲打机甲的后背，发出“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
最夸张的是，光两部机甲走下甲板没完，两部机甲身后竟还分别跟着一辆更加庞大、好似货车车厢一般的附属机甲，都长有带履带的六条粗壮短腿。
两部附属机甲每一步都是三条腿同时重重落地，步伐比主机甲沉得多，是专门为主体运载弹药和其他武器的半智能遥控机甲，内里有大功率激光炮、长程导弹等各种先进武器，火力强、打击面广。
一时间，不仅其他分团的团员们大声尖叫起来，连第一分团的大家都忍不住惊呼连连，纷纷撇下狙击组不舍离开“爱马”的组员，大呼小叫地接连围了上去。
尽管机甲梦现正沦为专属于旧人类的浪漫，可做为在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出生的人，操场上的少年少女们恰好就大多有这么一个梦想。
在大家的童年里，机甲仍在少儿影视作品中大行其道，直到他们初中毕业后才加速被赶出影视舞台，是故在场几乎每一个学生都曾有过亲自驾驶一部机甲的梦想。
“哇，好厉害啊！”
“是啊，太威武、太雄壮啦！”
“嘿嘿，它叫武器教授-6，别名猩猩将军，顾名思义，是武器教授系列的第六代产品，由红十字星七号兵工厂……”
“诶，别说那么多废话，快下来，我要上去试试！”
“对啊，你快下来，我也要试试！”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
“诶，你们别拉我！不行，绝对不行，老师和我们说，机甲和女人一样，恕不外借！”
“快让开，我还听过战兽和女人恕不外借的说法呢！”
“对啊，不要小气，伊曼小姐都把自己的战兽借给团长啦，你区区一个小团员，你区区一台机甲，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快给我下来！”
“下来！快下来，否则我要动粗啦！”
“下来！”……
“救命，救命啊，教官救命——”
……
场上闹成一片，一旁的伊曼却只听得满脸通红，脑袋又热又胀。
她表面一动不动，心里其实恨不得赶紧找个缝钻进去。
旁边的顾雷也是一动不动，但精神力扫过伊曼却愈发觉得她人比花娇。他心中深深掩埋压抑着的异样萌芽，登时就有点止不住地开始野蛮生长。
不过，另一边，瞥一眼顾雷微可见盈盈笑意的侧脸，纳斯塔西娅眉宇间的阴云，却也更加浓郁起来。
日耳曼侯爵倒没有发现手下三个团长的异常。
他见一分团的少年少女们终于展露出被压抑的年轻人心性，向来习惯性板着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当即就看得一些默默注视的小女生神魂颠倒。
可当侯爵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那些同样两眼放光、表情更加稚嫩的其他分团团员后，又不禁脸一沉，好像要把拳头捏碎一样地用力握紧。
人要成熟，总是不免要付出代价。而在这样一个混乱年代，要付出的，说不定是血色的代价！
看看第一分团团员阳光中透着异样的锐利坚硬的年轻脸庞，又看看其他分团团员依旧懵懂无知的年轻脸庞，侯爵眼角的鱼尾纹，终究是变得愈发显眼了。
“对，对，快下来，快下来，我的机甲之魂已经熊熊燃烧啦！”
“对，下来，快下来！”
“下来！”
“下来！”
“下来！”……
“诶呀，救命啊！不行的！真不行啊！至少你们穿着装甲是开不了机甲的，你们没看到我都没穿装甲吗？”
“咦，还真是！”
“诶，听说过，应该是真的。”
“诶——，真得吗？诶，那就太扫兴了。”
“真的，比真金还真！真不行！而且现在都啥时代了？属于机甲的年代早过去啦！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不理性，能不能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好不好？”
众人齐齐大怒：
“滚！”……
0072旧梦新梦
星星点点的唾沫反重力升高，喷了那个玷污大家美好梦想的团员一身。
但他仅仅擦掉自己脸上的一些水渍，接着便一脸嫌弃地看着溅进驾驶舱的零星唾沫，火速爬回去，万分爱惜地用制服干净的一角急急擦拭起来。
而其他人也没再为难他，皆无趣地各自散去。
那个团员说得对，属于机甲的时代，早就过去啦！
曾经迷倒无数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的机甲梦，说到底，是根源于旧时代龙气修炼水平普遍不高的现状。
数十年前，猿人终其一生，连能修炼到强骨境的都没现在的一半，普通老百姓往往身体孱弱、多灾多病、寿命不长。
于是，人们便不免会对更坚固强大、却又比普通人类更灵活多变的钢铁之躯心生向往，幻想出各种将脆弱的肉体与永恒的机械结合起来的方式。
最后，那从幻想走进现实的梦，便是机甲。
那时很多老老少少都梦想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机甲，以用合金之躯来抵御外界像车祸、太空辐射那样的恐怖磨难，乃至是遨游天地星海，畅享自由自在的极乐人生。
而出于商业或政治目的，民间马上就掀起一股机甲的建设热潮。大型机甲就像科学之神的神像一样，被一个接着一个地大量制造出来，且越造越大、越来越华丽。
很快，连国家高层都反过来受到下层的狂热气氛影响。旧时代的军队高层普遍存在一种对大型机甲的盲目崇拜，认为壮就是强、多就是美、大就是好！
一支又一支的机甲集团军，在资本的推波助澜下跟风一样地火速成立。
并且，在过去，一支部队有几部机甲，以及谁的机甲更大更漂亮，是真能影响士气的。
弗朗西斯二世敢在一战初夸下半年灭亡卡缪拉的海口，就是瞧不起共和国只有区区十几部大型机甲。
开战初，为鼓励国民多多购买帝国发行的战争债券，弗朗西斯曾在电视上公然嘲讽卡缪拉共和国武器匮乏。
他一边快速滑稽地掰着手指给帝国民众数卡缪拉到底有几部机甲，是何等少得可怜，一边让人大跌眼镜地疯狂口吐芬芳，把卡缪拉军队贬得一无是处，称之为“收破烂的”。
结果也非常不错，帝国战争债券的价格一天一个大变样，有时一天连续3个涨停，不到一个月就被炒成天价，还有价无市。连紫枫和卡缪拉两国都有人悄悄购买的，为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这，又反过来把大型机甲的建设热潮推到最顶点。那时帝国的每一个城镇都有一部机甲，可供人免费参观。
但盛极必衰！
就像建造高楼一样，楼非越高越好，机甲实际上同样亦非越大越好。
当楼层高到一定地步，风就会超过重力和地震，成为影响高楼稳定的主要因素。
到那一刻，一点点风都可能让用钢筋混凝土乃至是纯钢结构打造的大厦剧烈摇摆，即使轰然断裂垮塌亦有可能。
高层建筑学未发展起来前，被台风吹倒的百层高楼屡见不鲜。
一样地，越造越大的机甲也让机甲内部的受力越来越复杂，为机甲埋下许多平常无法察觉的致命隐患。
而那些隐患，后来终于在一战这般真枪实弹、不择手段的残酷实战中集中爆发。
3182年6月11日，为实现弗朗西斯二世半年灭亡卡缪拉的诺言，阿尔贝特公被迫依照其命令将十个机甲集团军全部提前投入到夜谷星移民卫星群的镇压作战中。
然而，甫一交战，帝国远征军引以为傲的机甲集团军，就被他们曾深深鄙视的“乞丐部队”——卡缪拉装甲兵部队连连重创大破，引发的震动比地震还要骇人，史称“巨神陨落之日”。
最后，西海帝国那成上万部造价十多亿的、被弗朗西斯二世和帝国民众寄予厚望的大型机甲，竟在短短数天时间内被装备简陋的卡缪拉装甲兵们全数摧毁。连机甲富含太阳金属的残骸都没能尽数收回，遗失一大半，为卡缪拉提供了更多的装甲。
并且，大部分机甲的驾驶员都被困在驾驶舱内，被贯穿性武器或火焰毒气残杀，几乎无人生还。等帝国的后续装甲兵部队把尸体搬出机甲残骸时，好多都已开始腐烂，恶臭难闻。
该战役造成的影响相当深远，被认为是一战的三个重要转折点之一。
阿穆里公爵就是多亏此战的重大胜利而东山再起。
因在之前力排众议、将共和国数量有限的高能氢投入到令他蒙羞的重型太空战舰和令他雪耻的装甲兵部队上，阿穆里功过相抵，再次被时任共和国总统的瓦列里公爵顺理成章地提拔为共和国副总统，代替病入膏肓的他主持战局，并最终带领共和国走向辉煌的胜利。
另一边，对帝国来说，此战不仅让帝国蒙受巨大的损失，重要的是令帝国贵族也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以及丧失亲人的痛苦。
这一战更是彻底破灭了弗朗西斯二世半年灭亡卡缪拉的痴心妄想，为战争债券的断崖式贬值和国家经济的完全崩溃埋下伏笔。
一时间，帝国朝野震动，还为此成立调查组，专门调集多名武器专家远赴战场与现场将士汇合，花费近一个月得出一份长达上百页的报告。
此报告的结论大致如下：
尽管由于强度远超低维物质的高维物质存在，机甲可以被造得非常巨大，哪怕高数百米都不是问题，且能配备数不清的现代化武器来执行所有作战任务。
可问题是，高能氢这种来自高维时空的金属，唯有配合精神力这种同属高维时空的力量，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其威力。
是故，机甲过大的、无法被精神力覆盖的部分，就马上成为机甲的薄弱处，还是大面积存在的薄弱处，只要用同纯度的太阳合金再附加少许精神力强化就能破坏。
加上机甲内部存在的复杂应力情况，帝国庞大笨拙的机甲必然会被更娇小灵活的精锐装甲兵轻易克制。
在实际战斗中，整部机甲常常刹那就被肢解得只剩一无是处的主干，完全丧失战斗力，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大铁疙瘩。偏偏驾驶员又都没身穿装甲，只能像那些被困在破损战舰里的卡缪拉太空军一样，或坐以待毙、或开门自投罗网。
对于大型机甲来说，装甲兵与之的关系简直就是致命病菌与人体的关系，明明建造更困难、成本更高昂、维护亦非常繁琐，偏偏却非常容易被微小得多的东西彻底破坏。
总而言之，机甲过分巨大的体积是机甲部队全军覆没的主要原因。
至于未能及时发现隐患的帝国军事部副部长兼帝国重型机甲研发生产有限公司董事长——布朗公爵，则必须为此，为他的玩忽职守，为我帝国上万贵族机甲兵的阵亡，承担主要责任。
望陛下即刻枪毙他，不，要炮决！
从此以后，尽管布朗公爵使尽九牛二虎之力逃过一劫，帝国的机甲却依旧逐年递减，并在不断往小型化发展。而各国自是明智地追随之。
现在，机甲出现在战场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清扫所有用重火力可以清扫的脆弱障碍、设施或敌军的炮灰部队，还一定要得要其他兵种配合。
否则，纯机甲部队一旦遇到装备稍稍好一点的装甲兵部队，就容易束手无策，恐难逃一死。
加上还非得由同样金贵的、修炼通天龙系呼吸法的士兵驾驶，维持起来极其烧钱。
如今，机甲是仅有三个超级大国才能养得起的“黄金大块头”，价值却没以前大家以为的那么重要。
自然而然地，旧时代的旧梦想已经被装甲兵彻底粉碎，并被新时代的、能让普通人也拥有对抗职业装甲兵的强大力量的新梦想，渐渐取代，或者说是继承。
估摸着差不多了，在现场负责的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军官就朝日耳曼侯爵点点头，示意该出杀手锏了。
日耳曼侯爵面无表情地直接走到武器格纳库的门边，伊曼、纳斯塔西娅和顾雷紧随其后。
伊曼和纳斯塔西娅站在日耳曼侯爵两边往后的位置，顾雷则上前一步站到侯爵右边，高声喝道：
“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集合——”
这一声略显平淡的命令却是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止第一分团的人，许多其他团的少男少女也都用难掩火热的目光看向那个面容平凡的云梦少年。
顾雷那双大家都知道失明的紧闭双目不仅没让他们看轻，反而愈发认定顾雷心智坚毅、意志强大，是我辈楷模，亲见过后都更加崇拜。
毕竟，想到顾雷就是以这样一副残缺的躯体战胜贵族中的少年天才——米勒。
他们本能地感到热血沸腾，觉得顾雷的胜利来之不易，不禁深受感动和激励。
如今，曾毁灭了恐怖的钢铁巨神的卡缪拉守护神——装甲兵，正逐步露出要毁灭这个世界的征兆。每个普通人，特别是龙气境界不高的青少年，皆对未来怀着深深的迷惘与不安。
因此，特务头子当然非常懂行地下令马上给顾雷来一个数秒的特写长镜头，瘦脸磨皮美颜滤镜全开。
……
“诶，这蛇精脸是怎么回事？”
“哦，对不起，瘦过头了！”
……
但特务头子不知道的是，不止是屏幕前的青少年们，就算他们这些特务头子的头，也就是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女总把子，都被那个貌似平平无奇的少年深深地吸引住目光，再难移开。
慢慢地，女人双眼中的异光越来越亮，眼神却反而越来越复杂晦涩。
0073战兽狰狞
一听到顾雷的命令，第一分团的众人马上表情一肃。
不到十秒，他们就按一二营排成前后两个整齐方阵，旋风般集结完毕，速度之快令其他分团皆瞠目结舌。
顾雷对此也感到非常满意。
既然复仇已势在必行，那自然就得全力以赴。
顾雷微微点头，接着高声命令道：
“立正！”
众人齐齐一手提着头盔、一手夹紧腿侧。
“啪——”……
“上头盔！”
团员们这才给自己套上有点像宇航头盔的装甲头盔，一张张如铁打般的、仅剩少许稚嫩的脸庞，瞬间同时被装甲和貌似不透明的金色护目镜遮住。
说来，这几款全身装甲有大半造价都在这头盔上，而头盔的大半造价，又都在这一面仅比一副眼镜宽一点的金色护目镜上。
这一面护目镜只能从里面看向外面，根本是一面多功能电子显示屏。且它白天会主动吸收光线辅助成像，晚上又黯淡无光，帮助隐蔽。还格外僵硬，实际上是一副装甲中防御力最强的部分。
下一秒。
“咔——”……
明明是七八十声头盔连接装甲的声音，竟因太过整齐而完全响成一声，围观的年轻人们顿时都被惊掉下巴，并心跳加速、呼吸加重，受到强烈冲击和莫名感召。
其他骑士团的团员中，一大部分人都不由挺直腰杆，连忙调整站姿和位置，想要尽可能地接近自己的偶像，也就是第一分团的团员们。
不单单是顾雷，第一分团的各位团员都在全国范围内收获到不少粉丝，只是顾雷等几人，还有那几个漂亮女生和帅气男生犹多而已。
连公认是女汉子的亚兰，都多了几个狂热的爱慕者，天天给她发邮件说早安喵、晚安喵之类肉麻话，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胜其扰，只想说：
我特喵弄死你们！
第一分团正在操场上的所有骑士团团员，乃至是全国的骑士团团员中，一步步树立起不容撼动的权威。
而此刻所有的大人物都还没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毕竟第一分团的诸位真才刚成年不久。
在逐步瓦解的物质生命系统中，正有愈来愈具破坏性且恐将颠覆一切的强大能量被释放出来。
星星之火，或可燎原！
接着，顾雷就回到伊曼和纳斯塔西娅那一排，站在伊曼那一侧。
日耳曼侯爵这才兴致不高地发表了一通死板的讲话，大意是：
国会是因为对第一分团的训练成果倍感满意，才特意提前发下这一大批价值不菲的装备，并将每个人的津贴由每月368贾比提高到878贾比，以资鼓励。
希望第一分团的全体团员继续努力，为匡扶民主而发奋学习训练。亦希望其他各分团的团员们以他们为榜样，共同努力、无私奉献。
那样，不仅是第一分团，其他分团的团员也才有可能获得国家的特别帮助，得到应得的各种奖励。
而光听到有津贴，其他分团的人就已是两眼放光了。
他们情不自禁地在那筹划着，要是自己也有八百多津贴，到时是该买零食卡牌呢，还是攒起来买游戏机和卡带？
对没教育生活补贴的高中生而言，就算是有父母帮助的精英子女，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再到最后听到有更多奖励，除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特务们对侯爵的敷衍语气心生不满外，其它数万人都跟着第一分团的人一起热烈地鼓了好久的掌，皆激动到脸红耳赤。
即使，此刻的他们仍以为第一分团得到的奖励已到此为止。
日耳曼侯爵赶时间一样地朝顾雷用力点头示意。
顾雷敬了个礼，再次站到侯爵前面一点的位置，强压下内心喜悦地大喝道：
“小石头、维塔利、狗牙、亚兰、安菲萨、雷迪，以上六位组长，请出列——”
“是——”x6
随着以上六人一齐出列，其他骑士团的人才注意到他们不知为何没领到全身装甲。
最明显的异常是，狗牙明明是重火力组的组长，却同样没领到一部重型机甲，这极说不过去。
观众们心里都感到很疑惑，想几下后才有部分人有点难以置信地猜到真相：
难道是……，我卡鲁的，不可能吧！
顾雷又跨出几步来到六人中间，转身正对侯爵站好。
只见侯爵在自己通讯器屏幕上点了一下，交接程序迅速启动。
立即，他身边舱门大开的黑暗格纳库中相继亮起数对高低不一的猩红眼睛，就好似有成群的魔物隐匿其中一般，令众人纷纷不由把嘴巴张成0型。
片刻间，黑暗中足足亮起8对猩红电子眼，其中有三对直接是上下叠成一排的。
紧跟着，没有多么惊人的声音，唯有类似寒风的冰冷气息忽从黑暗中涌出，扑面而来、席卷全场，直至冲出屏幕。
七只浑身反射各色光泽的超冷血金属异兽，徐徐从黑暗中踱步而出，动作机械而优雅。
全场气氛顿时就像呼吸停止一样地完全凝固，后马上被一片控制不住的放声尖叫所完全淹没。
这一刹那，就连第一分团的人都兴奋到全身战栗。
“我的太阳神啊，战兽，是机械战兽——”
“我卡鲁的，居然真是战兽——”
“卧槽，战兽，战兽，要给他们的不是装甲，是更强大的机械战兽！”
“团长牛逼！国会牛逼！”
“我卡鲁的，我卡鲁的，真是太羡慕啦！纵使在正规军里，也只有达到射心境或成为兵王才有的呀！”
“对，那不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荣耀的象征！”
“哪只是顾团长的？那只是顾团长的？顾团长，顾团长，我在这啊，我在这啊——”
……
没错，此七只金属异兽，正是七只机械战兽，它们由左至右分别是：
暴爪巨熊、钢心猛虎、穿林狐、通天狼王、十臂巧蛛、开膛白鹿、无影魔蜥。
那三双上下叠着的眼睛正是十臂巧蛛的，而无影壁虎则是唯一没电子眼的那只。而领头通天狼王虽有三眼，但额头上是一枚绿宝石眼珠，倒没电子眼明亮，却更为致命。
它们在狼王的带领下，分别来到顾雷等人面前，冰冷无情地、乖巧顺从地，张开了头部的装甲，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电子大脑。
接下来，它们便把电子大脑上一个用来铭刻精神力印记的透明晶片，用内置的机械臂呈送到了顾雷等人面前。
它们正是国会专门送给这七人的惊喜，且可以说是惊喜中的特大惊喜。
现如今，在各国的大城市里，哪个青少年没有一个“战兽梦”？而同等级的武器装备里面，又有什么高维装甲能比得过战兽装甲。
倒不是说普通装甲就不能加装机械内骨骼、核熔炉乃至是高级人工智能，变成足以越级挑战的强力装甲。
只不过，如果以上构件都加装了，那就也不妨再多加装一个变形机构，反正成本不高又能大大提高携带和穿着的便利性。
另外，或许是最重要的的是由于战兽的变形实在酷炫。
总而言之，机甲梦现在的替代者，或者是继承者，一个属于新时代青少年的共同梦想，便是战兽梦。
而帮助顾雷等人率先实现战兽梦、成为青少年中万众瞩目的存在，无疑正是国会对他们慷慨且精明的奖励。
这正是为了奖励顾雷等人之前四站全胜的光辉战绩，以及他们在宣传战中已为国会做出的、或将要做出的重大贡献，并激励其他分团的人更加舍生忘死地训练奉献。
特务头子淡笑着打量着一双双大放光华的清澈眼睛，里面除一丝丝对第一分团的过度崇拜让他感到稍稍有点不喜外，那种羡慕冲动，以及那种如狼似虎的气魄，都非常令他感到满意。
他笑容玩味的用左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违章，渐渐把食指停留在第一个词语——“贾玛”上面。
少有人知的是，在古勒尔大陆的通用语中，“贾玛”一词除“人民”的含义外，还有另一重意思，即为“国家”。
0074原来如此
机械战兽之设想，雏形其实仅仅是更便携、更易穿戴的装甲。
因为有空前惨烈的一战提供空前海量的实战数据，各国武器研究机构都顿悟，曾被寄予厚望的机甲绝不是战场主宰，再小也不行。
新的战争之王，非装甲兵莫属！
而为装甲兵们提供性能更卓越、携带穿着更方便的装甲，才该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所以，最初的战兽，便作为可自动穿戴、可自动折叠收纳、能像狗一样能被一根绳子遛着的“长脚旅行箱”，被第一次制造出来。
不得不说，那时的“它”真有点滑稽，动作也笨拙得很，受尽世人嘲讽，就跟其它能在以后震惊世界的新发明一样起初默默无闻、甚至沦为笑柄。
然后，时间日月推进、科技持续发展，核熔炉小型化、机械外骨骼技术以及高级人工智能等有划时代意义的先进科技相继出现。
终有一日，就在两年前，在汇聚全世界大多数前沿技术的科技之都——赞巴鲁克，真正意义的机械战兽破茧而出。
它的登场就惊艳了世界，多次让着装者完成了罕有人能完成的越级挑战，到今天更是已出现强骨胜化焰的跨两级战绩，惊世骇俗。
新时代的新梦想，战兽梦，于斯诞生！
顾雷等人皆多少有点激动难耐地把透明芯片拉出，贴到自己的额头，开始铭刻精神力印记，把它们分别变成独属于自己的变形装甲。
虽物权仍归属国会，可国会非常慷慨地完全把机械战兽的使用权移交给了他们几人，且精明地向公众点出这点。
这几只机械战兽今后简直就是独属于他们个人的强大机械战宠。
战兽对从出生铁卫3号的他们来说其实还是比较新的东西，但见过顾雷与米勒惊天动地的龙凤争霸后，他们，特别是顾雷，都能清晰意识到战兽的强大与珍贵，并不可避免地强烈渴望获得一只。
那不仅能让个人实力翻着倍地大幅增长，更是以不足射心之躯向化焰强者讨命平冤的无上利器。
没想到，国会出奇地善解人意，他们才刚刚有这想法，国会就贴心地、温暖地送来几只相当先进的机械战兽，真是像老父亲一样慈祥。
所以，哪怕亲手抚摸着机械战兽冰冷光滑的装甲，哪怕战兽把象征权限大部分转移的芯片服帖地供到自己面前，他们依旧有点不敢相信。
所以，除顾雷外的其他六人，以及骑士团的其他全体猿人团员，就更不可能理解接受这几只机械战兽所代表着的沉甸甸意义，而仅仅是对国会感到愈发爱戴感激。
大家都喜笑颜开、期待自豪的看着顾雷等七人在芯片上铭刻自己的精神印记。
黑色的暴爪巨熊属于狗牙，白底黑纹的钢心猛虎属于维塔利，棕色的三尾狐属于小石头，暗红色的十臂巧蛛属于亚兰，白色的开膛白鹿属于安菲萨，五彩变幻的无影怪蜥属于雷迪。
至于这几只战兽中的王者，那只金爪银尾、头生三眼的灰色狼王——通天狼王，自然是属于顾雷。
其额头上那颗大眼睛一样的绿色宝石是目前最先进的激光发射系统，几乎能主宰普通人的生死，是其名字中“通天”二字的由来。
当精神力印记铭刻完毕，透明芯片自动被机械臂拉回，重新镶嵌在电子大脑上，有美丽的光华顺着电子大脑表面和大量线路的扩散开来。
就像那光华被传导至全身一样，七只机械战兽全部通体发光，犹如七只梦幻与奇迹之兽，美丽非凡。
围观的学生们皆忍不住掏出通讯器，争先举起，想为这个他们目前感觉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刻拍照留念。好多小姑娘看向顾雷的眼里都在止不住地冒着小桃心。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特务们这时当然更不会阻止，他们要的就是这种震撼效果。
一时间，整个操场都被一闪一闪的闪光灯映照成明灭闪烁的白亮星海，惊呼声此起彼伏。
满满的仪式感，还有光辉四射的同龄人作为榜样，加上货真价实的巨大利益诱惑，年轻人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马上为伊曼顾雷等人、为女武神骑士团、为国会，抛头颅洒热血。
大家兴奋不已地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着对第一分团的羡慕与崇拜，充满对机械战兽的希翼与向往。
近年来，时局日渐动荡、社会日渐黑暗，本身为国家守护神的装甲兵好像正慢慢变成破坏神，恐惧大范围蔓延。
而对于弱小或年幼者来说，能用来对抗恐惧的，便唯有机械战兽这种可变形为装甲的、华丽无比、强大无比的机械造物。
尽管机械战兽可变形为装甲，里面还配有骨架、引擎等设备，但它确非“微型机甲”或“可变形装甲”能一言蔽之，拥有远超同造价普通装甲乃或机甲的综合性能。
在机械战兽中不仅有机械外骨骼，还会配上高级人工智能，以赋予骨骼强大的战斗意识。
可以把骨骼想象成一个正手把手教人搏术的搏术大师，或是一具拥有顶尖格斗思维的神奇智能骨架，能让一个对搏术一窍不通的人都转眼成为一个搏术高手，瞬间通晓多种传统搏术。
而对一个搏术好手来说，这具骨架则能帮助着装者修正动作中的不规范，更快捷准确地完成搏术动作，大大降低破绽率。
并且，它还能抓着着装者的拳头或抵着他的腿脚，两人共同发力，对敌人发动更有力气的凶猛攻击。同时又大幅分担外界攻击造成的冲击，无论是能量攻击还是物理攻击。
至于最让实力相对弱小的青少年惊喜的，则莫过于战兽装甲的着装者境界愈低、装甲对其各项能力的增幅就愈高，最高可达数倍，是弱者最迫切想得到的理想高维武器，有着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他们任人鱼肉之悲哀处境的智与力。
因此，越是弱小、越是年幼的人，就越会把机械战兽当做乱世中的精神寄托，憧憬崇拜，乃至是奉为图腾。
现场的气氛登时达到今天的最顶点，全国青少年都被国会的宣传攻势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其他分团的团员们都用堪称顶礼膜拜的目光注视着顾雷等人，连心高气傲、前一秒还倔强地保持优越感的其他一中学子们，也不免如是。
有几个机灵点的，目光里登时就夹杂了点谄媚。
接下来，伊曼和纳斯塔西娅也带着她们的机械战兽入场，与大家合影。
纳斯塔西娅的机械战兽是死亡玫瑰，看着像一捆移动的巨大黑色玫瑰，由大量的绿色蔓藤连接支撑，华丽中杀机四溢，是国会昨天提前交付给她的。
总共九只最小也只比人矮一点的机械战兽，或飞或站或俯趴，皆驯服地待在主人身边，被第一分团的其他人簇拥在中心。
最后，普通团员站顾雷侯爵等人两侧，高大的几个站背后，以两部更高大的机甲和比楼房还高的要塞战车为背景，第一分团的众人留下了一张弥足珍贵的合照。
紧跟着，日耳曼侯爵声音沙哑地宣布，在接下来的大规模集体类实战演习中，国会还准备了足足30只机械战兽，以奖励给演习中表现最优异的30名团员。
欢呼声瞬间响彻云霄，其他分团的团员们参与演习热情完全被高高点燃，将心中对残酷训练的恐惧担心等情绪都烧得一干二净。
他们都再无半分临阵脱逃或浑水摸鱼的念头，皆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继顾雷等人后第一个拥有机械战兽的少年强者。
少年少女们根本就没注意到，顾雷此刻的表情是如何得纠结，竟是瞬间就由喜悦至极转变成了复杂至极！
另外，就在其他特务们都在关注少男少女的表情与其他各项数据时，远在后方的一名特务头子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的部长，那个被称为“素心魔女”的女人，竟是依旧在关注那个此时应已非问题焦点的云梦少年。
当他再次把目光由顾雷脸上转回到叶明倩表情冰冷晦暗的绝美脸庞上时，他恰好看见她无声的张了张嘴。
以他对云梦语的了解，那口型应该是在说：
“原来如此！”
0075贪狼
“老师，可以请教您个问题吗？”
“顾雷同学，你有什么问题？请说。”
“有人和我说，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不知您作为一个生物学家，对此是否有别的高见？”
“……”
“……”
“顾雷同学，这个问题我本不该这么早回答你。因为你才刚成年，说是少年仍不为过，所以我怕我的回答或许会使你误入歧途。毕竟光说结论很简单，但其实涉及的知识非常庞杂深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现在既是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的副团长，正被国会打造成全国青少年的榜样，那你就必须尽早去思考类似的问题，尽快破除心中迷惘，好更好发挥榜样作用。因此，我想还是告诉你吧！”
“谢谢老师！”
“不过，你更多也只能把它当成一个参考，还需更多学习才有可能领悟它的真滴，切不可光凭一个粗略的结论就武断地做出任何重要的人生选择。”
“好的，老师，我必会慎重以待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很抱歉，人的确生来就是自私的！且这是由我们的基因所决定的，难以违逆。”
“学生愚钝，您可否细说一下。”
“首先，你知道基因，也可以说是染色体吧？”
“知道，那是在人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面都有的一些微小链条，是由大量原子组成的大分子链条。猿人有22对，也就是44条，而老师您身为龙人，则有20对、40条。”
“还有呢？”
“它尽管微不可见，比细菌还要渺小，却对我们人类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正是在它的指导下，母亲体内的生殖细胞，才会分裂复制，从一个细胞变成一个由大量胚胎细胞组成的肉球。”
“还有。”
“接着，还是在它的指导下，肉球中的胚胎细胞才会继续分化成各种不同的体细胞，变出皮肤、血管、四肢、头部、内脏来，将肉球变成一个完整的婴儿，呱呱落地。甚至，很大程度上，就连我们出生后的发育成长和其它各种日常行为，依旧会一定程度上受其支配。”
“对，染色体的影响会惯穿人的一生，就算人类进化出灵魂也一样。毕竟基因正是灵魂的起源，是我们的生命之初。”
“……”
“和所有生命一样，人类这种复杂的高等生命体实际上也是从原子到分子、再到大分子链条，即是基因，后才进化成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并到今天进一步进化成有灵魂的超高等生命。”
“……”
“基因是人类的过去，是人类进化历程上的一个重要环节。它的性质既能影响现在，又能昭示未来。那么，你知道，我们人类过去是怎么由一堆五颜六色的原子砂进化成染色体的吗？”
“学生不是很熟悉！”
“40多亿年前，这个星系是没有行星和其它恒星的，只有一颗比现在的蓝巨星多罗莫更大的蓝色恒星，我们将它称之为先多莫。”
“……”
“而在先多莫内部，由于高达数千万度的高温以及高压，氢原子高速运动，重重碰撞在一起，发生激烈的核反应。它们突破原子核间的壁垒聚变成氦原子，并接着继续进一步融合或分裂，依次由氦生成碳、再生成氧、氖、镁……等质量体积更大的原子。”
“……”
“但当聚变进行到第56号元素铁那么大的原子时，由于要继续聚变需吸收的能量太高，先多莫终于无奈地停止创造更大的原子，并不可避免地慢慢熄灭。最后，没核爆炸产生的能量维持内压，它无法控制地被自身引力收紧坍缩，引发比核爆炸更恐怖的超新星爆发。”
“……”
“如此，到36亿年前，因为超新星爆发，先多莫才分裂成如今的三颗恒星和四颗行星，形成现在完整的蓝日星系。并且，在四颗行星上，同样是因为超新星爆发所释放出的恐怖能量，也才有了比铁更大的原子，像铜、锌、金银之类的。原子的种类一下从50多种扩增到上百种，翻了一倍多。”
“……”
“而正是在我们人类的祖星占马星上，由于温度环境适宜，那上百种原子才活跃反应，不停地分裂组合，变化出各种各样多原子聚合物——分子，并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生成大量宏观物质。”
“……”
“如此，在荒芜的星球上，各种原子终于堆积出五颜六色、千姿百态原子砂雕。进而，又过了很久很久，在偶然中的偶然中，一种特别大的分子，一种不一样的砂雕，也就是我们的遗传基因——染色体，才终于出现。”
“那这和我们人性是本善或本恶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之所以独独把这种特别的大分子称为基因，正是在于其有别于其它原子、分子，或者说物质的三种，极其接近生命的重要特质。那是生命超脱物质、凌驾物质的重要标志，是生命之初，也是铭刻在现今每个生命基因深处行为密码，是基因的天赋秉性，亦是我们的天赋秉性。”
“什么特质？或者说，什么天赋秉性？”
“一，是它会自动分裂复制，就像生命的繁衍一样。二，既然它要分裂复制，那就需要以自身为模板，搜集复制材料，也就是进食，三，它既要进食，而又不止一条基因，别的基因也要进食来复制，偏偏用来复制的材料必然有限，那它就需要进攻掠夺！”
“……”
“如此，你明白了吗？”
“……”
……
“米勒，你为何要逼顾雷与你决斗？”
“阿尼西娅，你为什么这么问？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
“呵呵，我本来是想杀了他来安抚其他猿人学生，维护校园和城市的安定，不想我竟……”
“米勒，你不要再骗我了，那真是你个人的意思吗？”
“……”
“米勒，不要骗学姐，学姐了解你，你并不是那么干脆果断的人。”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学姐呀！是的，纳斯塔西娅找我谈过话。”
“哼，果然是那个女人，她相当不对劲！”
“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校长也找我谈过话。”
“日耳曼侯爵？他和你说……”
“不过，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也觉得学姐您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了点。”
“……”
……
“顾雷，你有什么事吗？”
“西娅，我想找一套能和我的狼王装甲匹配的‘新博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以前没接触过。”
“好的，没问题的！”
“哈哈，谢谢啊！对了，我还想问下，能不能给我的战兽改一下名字，‘通天狼王’叫起来实在太拗口了。”
“嗯……，顾雷，你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额，呵呵，真不愧是西娅！”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嘛？”
“哈哈，放心啦，我就是想趁着放假出去散散心。”
“哦，哦，那么，嗯，我，我是说，你需要帮助吗？”
“呵呵，西娅，谢谢你啊，真不用的，我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的。”
“……好的。不过，如果你嫌狼王的名字叫起来太麻烦，其实也不用改名，只要给它设定个昵称就行。”
“哦，怎么整啊？”
“你看，要这么来……嗯，你想改成什么样的？”
“呵呵，就叫‘贪狼’吧！”
0076膨胀的金字塔
“阿尼西娅，欧文虽在外恶贯满盈，可在学校里，对我们却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即使功劳不大也苦劳极多。”
“……”
“是故，我觉得，我们怎么也该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想，体谅一下他作为家庭未来顶梁柱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不该给他继续施加那么大的压力，以致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居然选择用那样痛苦的手段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
“甚至，学姐，不只是我，还有其它好多贵族，他们也都和我一样，觉得您此次对欧文的判决太不近人情，并觉得您近来对下越来越严厉，不讲情面，急需调整。否则恐过犹不及，会大大损伤那些一直追随我等的精英家族的忠诚！”
“……”
“学姐，欧文的死，还有桑切斯的疯，都已是极明显的恶兆！聪明如您，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吗？望您务必再好好考虑一下，给下面的大家，哪怕是第一分团的人，也都一起留一点余地吧！”
“……呵呵，学弟，你还是太嫩了点！”
“我……”
“米勒，问题是，是我不给他们留余地吗？”
“……”
“不说其它，你看他们自己就斗得多狠？欧文为报复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桑切斯，居然塞钱给桑切斯的心理医生，让他故意把桑切斯往错误方向开导，往疯处引、往死里整。桑切斯的疯有四五成可是欧文害的。另外四五成也是他自己自作孽。”
“……”
“一样地，你说欧文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去底区？底区的环境为什么会那么差？在底区生活的人为什么会过得那么惨？我们拨给底区的资金能有一半真正到达下层、落到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手里吗？”
“……”
“经过作为执行者的中层精英们层层盘剥，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吧！所以，关于欧文之死，就算把他全家驱逐到底区是我的错，但底区为何会成为今天的地狱模样，包括欧文在内的每个中层都难辞其咎，何铭更是罪恶源泉。”
“……”
“因此，现在的症结根本就不是我不给他们留余地，而是光他们猿人自己，就太不给自己留余地！”
“……”
“说到底，人天性就是自私且不知克制的。而一个人如果自己自私自利，还妄想得到别人的无私关爱，这可能吗？他们早该对今天的结局有所预料。”
“学姐，的确，他们向来就是如此自私且不知克制。但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生来智慧克制的龙人，自然应该更努力地、下更大的力气地，去引导他们，以改变赞巴鲁克的腐败现状！”
“……”
“光一味给他们施加压力必是无用的。还必须教导他们明理守法，才能令社会良好有序发展。而那的确既复杂又困难，却本就是我等龙人的天职与神圣义务！”
“呵呵，米勒，你实在天真！非要我把话说透吗？哼，说我不顾忌底下人的死活，他们自己又好得到哪去？说起自私与不知克制，我们龙人又能好到哪！”
“我们怎么就……”
“米勒，我说过，我不喜欢军事家们把集体或社会比作巨人的说法。我更喜欢经济学家的说法，任何集体，乃至是整个社会，其实都是一个金字塔。上层人多、下层人少、一层人扛着一层人。这样，我们才能看清一个集体往往是如何由昌盛走向灭亡的。”
“哦，是，是的，我倒亦是如此认为的。对了，而且，包括社会在内的任何集体都可以粗略分成上中下三层，就像一个有三个阶梯的金字塔一样，越往上人就越少。至于为何被踩在最下面的人最多，那是为了让金字塔移动得最快，最重要的是人多力气大，是一种无奈之举。”
“……”
“至于上层为何能站在最高？自然是为了看得最远，好做出最有利于整个金字塔的判断，为整个社会的前进指明方向。再至于为何现在各种大小金字塔都是我们龙人站在所有人的头上，自是因为我们龙人高人一等的智慧和克制，这是我们务必要一以贯之的！”
“是嘛！可在我看来，之所以越往上层人就越少的最重要原因其实是，无论怎样，上面几层都得把自身的重量传递给下层。如此，层次越低，上面的楼层就越多，受到的压力就越大，非得造得越宽越厚实不可。否则下层一旦承受不住，整个金字塔就会轰然垮塌。到那个时候，中上层就都得跟着下层一起遭殃。”
“对，所以……”
“但纵观古今内外，不管大小公司、大小组织、大小国家，不管什么样的金字塔，就算这个金字塔的最上层是我们龙人又如何？有哪个金字塔的上层能一直保持理性克制、不过分攫取掠夺的！即使明知自己若太自私贪婪，就会给下面造成太大压力、迟早压垮整个金字塔，可你看有多少个金字塔是最后没被过度膨胀的顶层压垮的！”
“……”
“无论猿人龙人，人的本性深究起来都是自私的，无人例外。毕竟基因就是在残酷竞争中靠进攻、掠夺进化出来的。并且，越往社会金字塔的上层走，人受到的束缚就越少，就越容易受我们基因深处的自私本性鼓舞，往往只会日渐变得更自私、更贪婪，到最后无所顾忌、恬不知耻、公然把个人利益凌驾于整个集体的利益之上，给中下层带来日益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和深重灾难。”
“……”
“古圣老说‘天子犯法该与庶民同罪’，可那根本就是愚弄下层的话。事实是，你看哪个帝王犯法后真会乖乖伏法的？就连帝王下面的将相都常年徇私枉法、蝇营狗苟、肆意践踏法律。”
“……”
“是故，在任何集体的生老病死中，和个体一样的是，毁灭的内驱动力都是自私。而不一样的则是，由于顶层少受束缚，率先腐败膨胀的总是顶层。而中下层却通常是被腐败膨胀的顶层给活生生压垮的。”
“……”
“是故，尽管我们龙人比猿人智慧克制，但因身处顶层，但因少受束缚，我们不见得就会堕落得比我们下面的猿人慢。我们的自私和不知克制，如今亦未见得就比猿人少。以阿穆里大公爵为首的那些堕落龙人正是我等实际上自私愚昧一如往昔的最佳代表。”
“……”
“算了，我直接说吧！现在，在赞巴鲁克这个由我们主导的金字塔，其顶层，也正因我们无法根除的自私愚昧而不断膨胀，将很快压垮我们共同赖以生存的大金字塔，根本没人顾及底下人的死活。”
“……”
“也就是说，不止他们自己不给他们留余地，我们其实也没打算给他们留什么余地。而他们，现在除继续不断压抑忍耐外，就没别的选择啦！”
“……有那么糟糕？而且，即使真有那么糟糕，你为何不和大家说明白？”
“……”
“既然你已先一步意识到我等的一时不察正在酝酿成无法挽回的巨大错误，那你为何不提醒我们而反过来去继续逼迫那些猿人？如你所说，集体的衰亡不同于个体，常常是头部压垮躯干。现在主要问题不该在我们自己身上嘛！”
“……”
“学姐，大家都是龙人，纵使你优秀得令我们都心生仰慕，但我们其他人也不会差你很多的。如果事情真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我们也肯定会快速理解现状并积极反省的。就像你说的，赞巴鲁克是我们、是大家共同赖以生存的城市，我们当然会注意克制、奋力挽回……”
“呵呵，提醒你们？开什么玩笑？那样那些猿人就更别想活了！”
“怎么会？”
“米勒，你的天真真是令我觉得恶心！”
“学，学姐。”
“米勒，现在，变强对我们每个龙人来说都刻不容缓！没有任何一个高傲的龙人愿意成为任何人的奴隶，所以大家无论怎么不顾一切地掠夺资源都难以被阻止，哪怕是冒着毁灭一切的风险！”
“……”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过去，面对我们顶层自身的膨胀，面对越来越布满裂痕、越来越岌岌可危的中下层，我们除收敛克制，乃至是进行上层的自我改革外，的确别无它法。但今天，早有一个看起来更便捷高效的选择出现我等面前。”
“什，什么选择？”
“呵呵，米勒，你该知道的吧？那个选择，不正是你们索兰托家族给大家提供的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那就是把脆弱不堪且已伤痕累累的中下层，大面积置换为冰冷高效、忠心不二、低碳节能的智能机器人。”
0077商业考察
“权力，必会招致腐败！”
“不，不，不可能，大家一定做那么残酷的事情的！”
“米勒，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事实是，既然有更强大高效、恒久耐用的智能机械取而代之，那在大多数上层看来，不仅是下层，连许多中层也一样失去价值，变成金字塔中既没用又沉重的庞大累赘。”
“不，不……”
“实际上，或明或暗的，在人工智能技术成熟后，国际上已有不少有权有势的龙人先后发言称该对中下层进行结构改革，乃至是人口精简，或者说直接叫生命大淘汰也行，反正皆势在必行！”
“不……，不……”
“而在接下来或会波及整个星系的大淘汰浪潮中，中下层皆唯有尽快学会压抑乃至扭曲自己的欲望感情，全面降低自己物质精神等各方面需求，并对上层保持绝对的忠心，做到死都不皱一下眉头，才可能祈求到一点少得可怜的怜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此即是我等最后能帮他们的……”
“不——”
“……”
“不，我索兰托家族开发人工智能可不是为了进行什么灭绝人性的生命大淘汰！”
“……”
“阿尼西娅，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索兰托家族虽不如你阿加塔家族历史悠久、功名显赫，可亦胸怀大志、忧国忧民，绝不容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肆意羞辱！”
“……”
“我的父母开发人工智能的初衷可是为提高社会生产率，为社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和价值，让全国人民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深深敬佩着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不仅智慧卓绝，还一直兢兢业业、无私奉献。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堪称伟大的科学家！”
“……”
“阿妮西娅，即使我尊敬你，你也不可以利用这点来羞辱我，更不可以羞辱我的父母。况且……况且我们龙人这么聪明高贵，怎会如你所说的那么不堪，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来！明明是我们顶层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要让底层用生命来为我们买单！这想想就是不对的！”
“呵呵，米勒，你的善良和单纯，真是既令姐姐我觉得厌恶，又忍不住感到惋惜呀！”
“阿尼西娅——”
“米勒，恕我直言，你该多读读历史，而不是一门心思钻研科学！科学可拯救不了人心！”
“那历史就能嘛？”
“……”
“……”
“……大概也不能吧！”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多读历史的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天真，我至少知道，这样残酷的事情早不是第一次发生，且必然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
“你知道吗？从古至今，整个蓝日星系都可以说是目前已知的、体量最大的社会金字塔。而我们人类就是这个金字塔的上层，动植物是中层，恒星和行星则是下层。”
“……”
“并且，最重要的是，明明这个社会金字塔的顶端也曾不止一次地过度膨胀过，却还能一直坚持到现在、还反而越发展越壮大，正是得益于万恶不赦的社会结构精简。数万年来，早不知有多少非人物种，甚至是其他智人种族，都为了减轻上层对环境的压力而被我们所毁灭。”
“……”
“两三万年前，在古勒尔大陆上，在那片虽多灾多难却富饶而充满生机的大地上，本还生活着索兰堡人、尼可东特人、霍姆鲁斯人、雪肤人等其他多个人种，从外貌基因上看都和我们相差无几。且他们那时和现存的萨族人、云梦人等一样，都过着物质贫瘠却精神自由的原始生活。”
“……”
“那么，米勒，你告诉我，他们现在都去哪了呢？那时自然灾害虽多，可却也不可能把那么多聪明不逊我们的智慧人种全数灭亡吧！早不足为惧非人物种更不可能。”
“……”
“所以，米勒，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谁灭亡了他们？从今天挖出来的化石来看，他们可都是在同一段时间内整个种族、整个种族地全部灭亡了呀！”
“……”
“呵呵，米勒，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这个问题尚且不算难的吧！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没必要吗！哈哈，也是呢，的确没必要。”
“……”
“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关于‘勒尔大陆西部人口膨胀’、‘萨族东侵’的只言片语，以及那累累白骨上的，累累石器、铜器伤痕，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是不是呀！”
“不——，不要再说了！阿尼西娅，过去的事情就不要一再提起！就像你说的一样，集体和人一般，都有崛起灭亡、生老病死的一个过程，也必然都需要时间来从幼稚走向成熟，我们的整个种族亦是如此。”
“……”
“在原始时代，不只是我们萨族，其它人种也一样愚昧无知。所以灭绝其他人种的人种战争显然完全是迫不得已。毕竟我们若不灭亡他们，他们社会结构出现问题后就会反过来灭亡我们。用对外战争来平息内部矛盾本就是历史上很常见的一种政治手段。先祖们根本就是没别的办法！”
“……”
“另外，如今数万年过去，我们人类已经逐渐地成长并成熟起来。我们不仅征服了大地海洋，还征服了天空宇宙，更是进一步返回我们自身，走进生命的内里，去征服我们自己内心的魔鬼。”
“……”
“在星际大移民活动中，我们人类对杰佛里星、墨神星、夜谷星这三颗行星的自然环境都几乎没造成任何破坏，非人物种灭绝的不幸再没出现过。”
“……”
“至于人种灭绝的惨事，学姐您难道忘了您的先祖吗？您的先祖——圣徒奥本海默，不就在亚德里恩大帝初到阿勒尔大陆时，奋不顾身地阻止了大帝对当地土著——厄休拉人的大屠杀嘛？这不仅是他个人的伟大功绩，更是整个人类走向成熟的重要里程碑之一。”
“……”
“连大帝事后都感激地说道，正是您先祖挽救了他的良心，还为此封您的先祖为新帝国——西海帝国的宰相，辅佐大帝进行了人类史上第一次物权私有制改革。”
“……”
“呼——，总之，学姐您说得那些虽是事实，可总归是过去的事情，是每个人、每个种族都有的、不堪回首的一段羞耻过往。”
“……”
“而这次，而如今，我们绝不可重蹈覆辙！更不会重蹈覆辙！正是相信我们龙人已足够成熟，相信龙人的高贵与善良，我的父母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悄悄开发人工智能，想为深陷泥泞、风雨飘渺中的共和国提供更强的前进动力。”
“……”
“他们深信，我亦深信，我们绝对可以不用再通过缩减低价值人口的方式来对抗社会畸变，而是通过更科学、更智慧、更文明的……”
“够了——”
“……”
“米勒啊米勒，你太让学姐我失望了！”
“阿尼西娅——”
“呵呵，怎么？生气了呀！小米勒，还是恕我直言，你说的或也不能算全错，然现在的人类真远未如你和父母想象的那般成熟。就算是我们龙人，且就在近代，依旧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你无法想象的黑暗罪行。”
“是嘛？口说无凭，请学姐您拿出证据来！”
“哈哈，证据啊？你想要话就自己去寻找吧！哦，你可以先去底区看看，看看你们家族的，呵呵，现在是我们几个家族联合开发出的人工智能，看看它到底给人类带来了什么。可不能只有我独自承受这些呀！而且……”
“……”
“而且米勒啊，学姐真希望你找不到更多证据。毕竟，‘龙人’这个词所承载的罪孽，真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
“……”
“……学姐，你又来了，你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呵呵，米勒，你要知道，相比灭绝，长久的压迫、奴役、愚弄践踏，才是更野蛮无耻的罪恶行径！”
“……”
……
“嗷——，嗷——”
对于贪狼的到来，哈古拉斯罕见地表现出了凶狠的敌意，仿佛在怕看起来更听话强悍的机械战兽动摇到自己的“家庭首宠”地位似。
对此，顾雷先是试着与哈古拉斯沟通了一番。
结果，即使他现在确能听得懂一些狗语，但要哈古拉斯理解复杂的人语，或者说是深奥的现代科学知识，就真得比较困难。
于是，顾雷翻了翻白眼，就随哈古拉斯自己闹腾去了。
而哈古拉斯观察一阵，发现贪狼并未和顾雷表现得过分亲密后，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狗粮一顿也未有减少后，总算是勉强接纳了贪狼的存在，又变成往日酷爱拆家的精神小狗。
贪狼的智能虽然非常高级，可主要是关于战斗方面的，日常会表现得有点像狼或狗，却也仅仅是有点。
“来，哈古拉斯，快穿上我给你专门定制的‘猎犬装甲’。咱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可容不得咱们有半点马虎！”
“嗷呜——，嗷呜——，嗷呜呜——”
（什么鬼，我才不要呢？看起来好重的样子！）
“诶，没多重的，快，快，你再磨蹭咱们就要赶不上班车了！”
“嗷呜——，嗷——，嗷——”
（不要！我就不！我就不！）
“别闹！快，快，别闹！咱们时间很紧的。”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顾雷终于成功给哈古拉斯套上一具特制的猎犬用装甲，而哈古拉斯也在穿好后忽地不闹了。
顾雷疑惑地看着哈古拉斯。
只见它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地来到远比它高大的贪狼面前，勉强把爪子抬过贪狼头顶，用力打下来。
“嗷呜——，嗷呜——，嗷呜——，嗷——”
（哼，快给我叫大哥，快！快！）
看着哈古拉斯用套着铁皮的前爪“砰砰”不断敲打贪狼的合金脑袋，顾雷简直气得想吐血。
“你个败家的傻狗，连机械战兽也拆！”
不过，顾雷最后还是摇摇头转身离开，继续做别的出行准备。
由于怕高维辐射会伤害到哈古拉斯，那所谓的猎犬装甲就是普通的铁皮装甲，就是个样子货，肯定伤不到用太阳合金打造的贪狼的。
君不见，贪狼理都没理哈古拉斯！
只见贪狼依旧自顾自地趴在那，用内置的雷达进行没一分一秒松懈的警戒。
若有任何疑似威胁的东西出现，它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应。
论拆家，贪狼或许很不专业？但论战斗，贪狼绝对是专业的！
总体上看，贪狼倒是比哈古拉斯更像条好狗。
等过一阵收拾完毕，顾雷一刻也不愿耽误，马上牵起哈古拉斯，带上贪狼，一人两狗，一起乘上开往市区的班车。
这时，其他分团其实已出发去参加所谓的类实战演习去了。而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他们自然不需要，反还得到3天额外的假期。
于是，顾雷就赶紧出发去实行自己的计划，前往考察他欲要投资的几家上市公司。
没多久，金融大鳄们眼中的小韭菜，额不，是小股东，便煞有介事地开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商业考察之旅。
0078天堂
“顾团长，你好，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诶，前辈，可以嘛？那我也要！”
“咦——，我也要！”
“嘻嘻，我也要，我也要！”
……
坐在开往市区的班车上，顾雷才关闭魂眼想休息一会，脑海里就突然交替浮现出那些在交接仪式后找他合影的女生们的青春容颜。
说实话，那些女生的确有几个长得挺漂亮的，一两个都有点接近伊曼和纳斯塔西娅的级数。
并且，那天的他也的确是很享受被群花环绕的温软和馨香。
但问题是，他想着想着，那几十个女生的脸，竟慢慢被他控制不住地替换成了昆娜的脸。
如此，一张张一模一样的模糊脸庞就像由一张脸拉出的无数幻影一样，在脑海中诡异地翻滚旋转，接着渐渐收拢重叠在一起，最后汇聚出一张清晰的如花笑靥。
然而，下一秒，就在顾雷下意识伸手想要去留住什么的时候，那张笑脸马上被刺目的光芒完全吞噬。
顾雷猛地睁开眼，无神的一双眼珠里还泛无边血光，疼痛难忍。
他伸手想要去抹掉额头和脸上的冷汗，却发现眼角格外湿润。
这样，指间的湿润触感、汽车行驶发出“呜呜”声、还有窗外悦耳的鸟叫声，乃至是人造日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才徐徐回到他冰冷的躯体上。
他再次缓缓闭上眼帘，表情变得既平静又冷漠。
就算知道类实战演习的残酷真相，他一个区区猿人又能如何？
不同于第一分团的其他猿人团员，他们只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就行，连难得的额外休假也全用来艰苦锻炼修行，作为团队领导者的顾雷除学习军事技能外还需学习投资理财、常常关注时事等，尽可能保持与外界的信息交流、预测并把握局势变化。
因此，顾雷自然知道最近在赞巴鲁克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武神骑士团所谓的首次大规模类实战演习到底是什么。
为确保演习顺利进行，骑士团总部足足挖空25个大陨石，在赞巴鲁克附近改造出25个临时移民卫星作为训练基地。
他们在里面种植上各种危险植物，投入大量包括生化兽、普通机械兽、龙兽在内的凶残造物，要把那近百个团的懵懂幼苗尽快催生成浑身荆棘和伤疤的成熟食人花。
国际上早有多家民间或官方机构对集训结果展开预测，其中最好的预测结果里幸存率都没超过80%！
即是说，至少有2000名少年或少女，将在演习中不幸身亡，且有更多的人会受到说不定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严重伤害。
而作为旗帜号召他们参加集训的顾雷他们，当然就不免成为帮凶。
但是，无论顾雷，还是第一分团的任何其他人，哪怕是伊曼或纳斯塔西娅，甚至是日耳曼侯爵，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又能怎样呢？
个体一旦聚集为集体，那无论职位高低、身份贵贱，都一样不过是庞大国家机器上的一个个零件，坏了或不愿意干了，乃至仅仅是干得比其它零件慢一点，也往往会有其它零件来替代。
更何况，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别说是找几个人易容成他们那样的简单事情，纵使要克隆几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出来，对国会来说，无论资金、技术还是道德法律，皆不是阻碍。
可反过来，包括此时正趴在顾雷脚边的、价值上千万的贪狼在内，国会在他们身上投入的那么多资金和装备，对第一分团的诸位来说却是复仇行动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物资。
因此，顾雷不仅不会带头反抗特务们的安排，甚至还会帮助说服和打消其它团员们的疑虑。而其他团员则全都绝对信任他，皆依令行事，即使隐隐感到忧虑的几个机灵团员也是。
那几个较有政治素养的团员却是不知，顾雷连生死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把所有罪孽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
况且……
顾雷再次关闭了魂眼，表情变得愈发冷漠起来：
况且，生命本来就是自私的！
想起生物老师的话，顾雷微微揪着的心，瞬间好受了不少。
严格来说，他本就不是那种特别有爱心的人。身体和家境上的先天缺陷让他从小饱尝痛苦冷漠，对人性的自私和由此衍生出攻击性、掠夺性，都有比一般人更深刻的感触和绝望。
只不过杰尔夫一直和他说，他母亲生前有多爱他且是如何善良美好，才让他一直不愿彻底堕落、让逝去的母亲蒙羞而已。
加上在铁卫一号上受到的心伤，他一方面变得更愿意为第一分团的同伴们付出，另一方面却变得更不愿意为其他任何外人承担什么，且越来越偏执。
责任越大顾虑越多。害怕再受到类似的伤害倒是其次，他最害怕的是无能的自己会连第一分团也无法守护。
但慢慢地，顾雷还是打开了魂眼，并把注意力集中到贪狼身上。
或许，最重要的实际上是，在与贪狼相处一阵后，他也从其身上嗅到了新一轮生命大淘汰即将到来的血腥味道。
感知到贪狼似有所觉地抬头回望他，顾雷内心顿时为贪狼的机敏感到一阵发寒。
另外，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贪狼猩红的电子眼中读出了询问的神色。
而那，本该是人类独有的，属于高等智慧的标志！
顾雷试着摇摇头，而贪狼也的确马上把它的合金脑袋埋回到两只伸直的合金前爪间。
顾雷内心愈发寒冷：
这智能，实在是太高了点！
顾雷伸手去抚摸贪狼冰冷光滑的脑门，努力去欣赏它额前那块眼睛一样的美丽绿宝石，试着去接纳它，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从绿宝石里射出的激光对他亦有不小的威胁！
顾雷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心情再次变得烦躁起来。
终于到市区，他猛地拽起狗眼朦胧哈古拉斯，自顾自地走下班车，都没去管贪狼，显得极其冷漠。
而贪狼却没有任何不满或伤心之类的情绪，忠心耿耿地迅速追上。
无论是能力抑或忠心，它都是稳定乃至是永恒的，那是普通人类再怎么和机械结合都做不到的。
它们本就是机器，也是与社会大机器相性最好的零件。
看着眼前宛如天堂一般的明亮都市，顾雷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只见眼前车如流水人如龙，尽是一派精致繁华的美好图景。
能开上顶区路面的，哪辆不是中高级车。它们皆曲线优美、造型考究且一尘不染。连公交车都是老牌豪车——卡宝牌的。
看着一辆辆漂亮的高档小轿车成群结队地从眼前驶过，谁人能不感到人赏心悦目？
哦，忘了我还没车呢？
顾雷有些自嘲，又有些自得地，摸了摸凑到身边的贪狼，倒不感到多么失落嫉妒。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马上让他变成这条街最靓的仔。
一时间，过往的精致男女皆对他投来矜持而羡慕的目光，有不少大人小孩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就连那些坐在百万豪车里的大小老板都们，都忍不住把他们的雪茄愣愣停在半空中，有的还不小心烫坏了他们心爱的真皮座椅。
机械战兽可是装甲里的奢侈品，最差的亦堪比最顶级的豪车。
于是，马上就有好多漂亮小姐姐对顾雷露出风情万种的眼神，更令顾雷心中暗爽。
他只觉过往行人皆赏心悦目、和蔼可亲，实在养眼的很，并把腰杆悄悄挺得更直一些。
尽管长相不等同于能力，可与长得帅或长得美的人相处总归是更容易让人心情愉悦，龙人们亦是这样觉得。是故，长相好的人在顶区求职时亦总能多少得到一些额外的优待。如此，顶区的帅哥美女自然越来越多。
长年累月地演变下来，走在赞巴鲁克顶区的大街上，是很难看到有颜值低于平均线的人的，哪怕老头老太都气度不凡或风韵犹存。
而看到青春闪亮的都市丽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从身侧走过，甚至频送秋波，顾雷最近一直被强行压抑着的春心，瞬间就止不住地微微荡漾起来。精英阶级的女性往往比较会化妆，一个个看着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卡鲁的，果然还是成熟的女人比较有味道，看着要比校园里的那些小姑娘有胃口多了。哇呕，那个小姐姐的身材真是劲爆，比西娅还要魔鬼，啧啧啧！
卧槽，那个云梦小姐姐的绿茶味真不要太赞哦！我卡鲁的，还有那双大长腿，啧啧啧，比伊曼那双练过舞的绝世美腿都差不到哪去。
咦——，嗯……，你就算了吧！小妹妹，你还小，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
顾雷心情舒畅地抬头扭了扭脖子，才注意到天上还悬浮着道道车流。
顶区的楼房都很高，每栋皆是百层起步。
但因楼宇间有大量漂浮着的飞行路灯照明，所以地面的行人难以察觉到其它高楼区一般会有的阴暗。
而就在像成群的萤火虫一样漂浮着的路灯下，还漂浮着一道道纵横交错、川流不息的密集车流。
里面每一辆飞行汽车都几乎以两三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速行驶，却井然有序，久久未看到任何车祸发生。
顾雷提前调查过，知道那上面行驶的都是无人驾驶的磁悬浮汽车，都会把位置、速度、方向等信息实时上传到车辆管理网络，由人工智能来规划路线、避免碰撞，高效安全，数年来一直没出过事。
顾雷心情大好，又摸了摸贪狼的头，终于接纳了它。
他今天出门没带其他任何人，能清晰看到远处的景物完全得益于贪狼额头的那块绿宝石。
那眼睛一样的绿宝石不仅能发射高能激光，还能把拍摄到的清晰图像，通过其体内的发射器和顾雷耳朵上内置的接收器，直接传到顾雷的脑子里。
哈古拉斯醋意大发地走到贪狼身边，仰头就要给它一来狗爪。
顾雷睁目翻了翻白眼，连忙拉开，怕打坏哈古拉斯的狗爪。
他表情坚毅地牵着哈古拉斯、带着贪狼，走进旁边最近的一栋高楼，来到专门前往浮游停车场的电梯前。
“欢迎您的到来，克林斯曼家族的顾雷先生。”
门禁系统识别出他的贵族家臣身份后，才开门放行。浮游汽车可是贵族或其家臣家仆才有资格乘坐的。
坐上电梯，顾雷不得不在内心轻轻叹息一声：
诶，拿人手短呀！
0079我从天堂来
一辆没有轮子的飞行汽车提前脱离车流，降落在一栋高楼207层阳台外的停车坪上。顾雷赶紧就把正在祸害周边绿植的哈古拉斯赶了进去。
说来，哈古拉斯才到一中没几天便威名远扬。
教室、图书馆、食堂、实验室……乃至是贵族学生的宿舍，都曾遭到它的破坏性攻击，留下一地狼藉和惊恐得犹如末日到来的师生们，更有“蓝眼的黑白之恶犬”的灾难性传说在校园里广为流传。
据说有个校园女神级的贵族女生，由于躺椅被哈古拉斯咬坏支撑，翻滚着摔倒在地，狼狈非常地掉进旁边的游泳池，炸出好大一片水花。
这令校园里的猿人学生们更加对到处调皮捣蛋、大拆特拆的哈古拉斯恨到牙痒痒。
贵族一中几时有出现过这样不讲规矩、充满破坏性的恶狗？
在这里，每一只宠物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连其它二类犬都比外面规矩，皆堪称狗中模范！
因此，在他们眼里，哈古拉斯就和他的主人顾雷一样，是贵族一中必须要抹去的耻辱。
他们自发地组成除狗队，拿上各种高维武器，打着要为某贵族小姐伸张正义，开展铲奸除恶行动。
奈何由于哈古拉斯速度快到摄像头都留不下清晰图像，不仅抓不到，即使已通过排除法确定哈古拉斯正是多起“非人类犯罪”的主谋无疑，但在极其讲究证据的贵族一中，就是没人能给哈古拉斯定罪。
就在这种情况下，当垂头丧气的除狗队成员们遇到毫无自觉的哈古拉斯时，看着它歪嘴斜眼地从眼前嚣张路过，即使哈古拉斯真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少人还是都觉得特么心态崩了。
但后来，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因为，相比猿人学生，龙人学生大多却反常地对哈古拉斯格外包容。
龙人学生们很多都觉得哈古拉斯很特别，张扬而有个性、尚算条好的宠物狗，连那个女神级的贵族女生知道后都特意发话不许为她追究哈古拉斯的责任。
此事让顾雷好笑之余也深深感到无奈：
乱世之人，实不如狗！
顾雷和贪狼紧跟着登上浮游汽车。
翅膀一样张开的车门缓缓合上，车底下登时冒出蓝色电光。磁悬浮汽车慢慢飘起，快速准确地汇入车流，风驰电掣地离去。
由于权限较高，许多权限低的车都被人工智能强行避让，尽显森严的等级秩序。
没几分钟，顾雷就来到目的地，一座轮廓格外粗壮低矮的百层大厦内。
顾雷和哈古拉斯、贪狼乘电梯下行。
但电梯一直下到1层、-3层、-14层，乃至是-79层，都未有停下，且重力明显渐渐增大。
直到-108层的最底层，电梯才逐渐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这时，就像打开时光隧道一样，夹杂着恶心的工业废气，灰暗的异空间慢慢在眼前展露出全景。
一座与顶区迥然的、格外压抑的都市，出现在了顾雷的面前。
顾雷捏着鼻子走出电梯门，举目四望一圈，不禁感到更加不适应。
这里的天空一片漆黑，黑沉沉地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且说是天空，高才数百米，黑压压地，分外阴沉。
而底下的楼房亦是又粗又短，不堪重负一样地直接顶着那铁做的天空，微微佝偻着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把这里衬托得更加令人呼吸困难。
这里便是赞巴鲁克内部的两座地下都市之一——上区。
顾雷继续往前走，而附近微微有点弯腰驼背的人们，则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地，都转过头朝他看来。
类似的电梯都已经好久没人出来过了。
他们都惊讶的张大眼睛，并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连眼底的疲惫都被挤去不少。
这令顾雷感到浑身不舒服。
不只是整个城市和顶区风格迥然，连这里的人也明显和顶区的人上人们风格迥然，不单平均颜值差一线，他们的风采也不如顶区的人精神自信，都显得灰扑扑的。
最重要的是，因长年忍受异常重力，他们的背和这里的楼房相同，竟皆是微微佝偻着的，年纪越大就弯得越厉害，连小孩子都免不了。
不，弯得最厉害的说不定还不是老年人，而正是一些小孩子。
大概是因为骨骼未发育成熟，顾雷看到有好几个小孩的背，居然都和老年人的背一样，已和下半身弯折接近90度，正拄着拐杖，要很努力地仰头才能看见前方。
而注视着小孩艰难前进的侧面，盯着他背上驮着的小小书包，顾雷耸了耸肩，非常努力地才让自己露出微笑来。
毕竟，他现在，真可以说作为一个天使投资人，而降临人间的！
可不能让厂家看出虚实来。
踏出电梯后，重力异常的感觉愈发明显。哈古拉斯好像觉得相当不舒服，就朝顾雷吠叫道：
“嗷呜——，嗷呜呜——”
（怎么回事，我骨头都快被压碎了。）
“这里是移民卫星内部的上区，是离重力矩阵最近的地方，重力也最大，是顶区的1.5倍。”
说完，顾雷也不管哈古拉斯有没有听懂，便逃一般地拉着哈古拉斯离开。
赞巴鲁克内部的两座城市，和外面上的两座城市一样，是底对着底建立的，被卫星厚厚的金属外表面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
这个卫星其实是一个互相镶套的三层结构，最外层是一个球形的透明护罩，罩着里面铁饼一样的移民卫星主体。而在铁饼厚大的内部，还罩着一个相对薄很多的、圆盘状的巨大人造物，那里正是卫星的核能发电站、综合管理中心和面积最大的重力矩阵等重要基础设施所在。
而上区和下区两座地下城市，便是分别建立在“圆盘”的上下表面。兼做承重结构的楼房就像一根根擎天柱一样，顶着“铁饼”，把它硬生生地撑开。
四座城市是竖向平行排列的，其中上区和顶区朝向一致，而下区则与底区朝向一致，上区和下区底对底地紧紧贴在一起。
“嗷——，嗷呜——，嗷呜呜——”
（不行，好累，我要休息一会！）
哈古拉斯叫完就想强行趴下去，但顾雷没空惯它，强行拖着它前进。
“别闹，厂家的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此时，顾雷原又有些沉重的内心又被第一次当投资人的喜悦所占满，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表现得更像一个富甲一方的投资人。
他眼角得意、脚下生风，走路都轻飘飘的，一点也没受异常重力的影响。
而驻足的路人则都用既害怕又羡慕的目光打量着那一人两狗。
“我卡鲁的，我没看错吧？那是机械战兽！”
“对，还是可变成装甲的战兽，而不是普通的那种。”
“怎么可能？那样的战兽怎么也得上千万吧！他就是穿得干净点，可不像多么有钱的样子。”
“切，没见识了吧！知道他是谁不？”
“谁呀？”
“他是顾团，就是那个打败了米勒少爷的顾雷团长！”
“嗤——”
“我卡鲁的，真的假的？”
“我的太阳神啊！”
……
登时，现场一片哗然。
人们议论纷纷，并有更多的人闻声聚集过来。众人看向顾雷目光马上又显得更加敬畏了些。
许多人都晓得那部电梯是附近最快的电梯，唯有贵族的家臣或家仆可以使用。
他们知道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却没想到会这么不简单，都又惊又惧又羡，乃至动起攀附的小心思。
毕竟，顾雷现在不仅以猿人之身在相同装备条件下打败同龄龙人，更是女武神骑士团第一分团的副团长。
以女武神骑士团如今的迅猛扩张姿态，谁都不怀疑，最早加入女武神骑士团的那些人未来将获得巨大好处，更不用说是顾雷这样最早的分团团长。
许多大人之所以硬逼着懦弱胆小的孩子加入骑士团，就是想赶上“女武神骑士团”这趟高速前进的发迹列车，特别是当这趟列车的背影或会渐行渐远的时候。
“我卡鲁的，他就是顾团啊！”
“是啊，真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呀，他日后怎么也是女武神骑士团总团的副司令吧？”
“对，正职是不可能的，那是贵族才能当的。”
“怎么不可能，基层事务管理委员会的部长——雅科夫，不也就是个精英？不就是个猿人吗？”
“那哪一样啊？他可是前总统和现总统的、两任总统的管家。”
“那有什么？顾雷现在也是克林斯曼家族的家臣啊！”
“额，你说的也是！”
……
很快，看好顾雷仕途前景的意见就成了主流，大部分人看向顾雷的眼神都是羡慕至极、敬畏至极，很多都带着明显讨好的意味，连背都弓得更加佝偻了一些，比周围佝偻的楼房还要卑微。
没有人愿意生来就被铁沉沉的天空压着，更没有人愿意为让天空飘得更高而把腰压断。
可是此刻，若有人敢说出一些类似“他不过是一个平民”、“等他活下来再说”之类的嫉恨话语，马上就会招致周围人群起而攻之，甚至挨顿毒打。
那些骑士团团员的家长们出手最积极，下手也最狠，那点人根本扑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感受着周围突然火热过头的气氛，看着大人小孩都对自己投来卑微讨好的目光，顾雷本人，则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内心反而有些警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少年得志并不是什么好事，需重点注意！
这是杰尔夫写在《杀手是这样炼成？》里的话，由于出现得很突兀，像临时加上去似的，所以顾雷印象很深。
趁着围观者们还没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顾雷赶紧再次加快脚步，提着仍不情不愿的哈古拉斯，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呼”得启动，一骑绝尘地驶向本次商业考察的目的地之一————泉盛酒厂。
0080四足非人
就像要炫耀技术一样，出租车在狭隘弯折的道路上快速灵活穿梭。
而暂时脱离了人群，顾雷强撑的、硬起的心，却又不免不知第几次地变得沉重起来。
眼前所见之一切，实在太让他这个小地方来的人感到触目惊心了。
强调上下级压迫的社会金字塔理论他也听说过，可他从未像这一分一秒那般，切身地意识到自己已是金字塔某一较高阶层的一份子，以及自己正对下层所产生的巨大压迫。
路边那一栋栋微微佝偻的高楼大厦更多还是心理上的幻象，但道边一个个弯腰驼背的男女老少，却皆是货真价实的。
在顾雷看来，那根本就是恐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悲哀人物。
他们就像神话传说中被巨人奴役的矮人，或是封建时代为贵族拉船的纤夫一样，充满超现实主义色彩，却偏偏都活灵活现，是色彩分明的现实。
此地别说比之顶区，就是比之铁卫3号的简陋设施和它的贫穷市民，他都由衷觉得这里的楼房和居民实在是太过可怜。
并且，让他本能地感到难以接受和痛苦的是，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就成了造成这副恐怖景象的元凶之一。突如其来的罪恶感令他猝不及防！
顾雷极力平稳呼吸：
不行，我得专心点！不行，现在我没空管那么多！
顾雷烦躁地把视线转回车内，却发现心灵依旧得不到片刻喘息。
为矫正自己变形的脊椎，司机师傅给自己的安全带进行过一番改造，如今多出了三道。一道勒着额头，一道紧紧勒着胸口，一道紧紧勒着腰部。
顾雷见此，却瞬间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
他无奈地强行压抑住自己，只是握紧拳头在座椅上轻轻捶打一下，后大口喘着气，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然而，窗外之所见，却让他瞬间就浑身战栗起来，感到更突如其来的心神大震。
他居然看到一头用四足行走、就像没脖子的长颈鹿一样、似人非人的可怕怪物。
且当他稍稍仔细打量一阵后，更是被吓得连发丝都全部竖起。
那当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男人。
但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四肢等长、还用四足爬着行走呢？
答案是，这个人的双手都分别绑着一把短拐！
看着他用诡异丑陋的四足艰难爬行，特别是看到有一些无知可恶的小孩嬉笑着轮流爬上他弯折的背、一跳一跳地、像骑马一般地戏弄他，顾雷控制不住地慢慢睁开眼帘，看得目眦欲裂。
那个被重力压得早早畸形的小孩都未有给他带来这么无法抵挡的强烈冲击。
都说学会用双足直立行走是人类进化成智人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生命的礼赞，那在数万年后的现代，在赞巴鲁克，在这座世界上最繁荣发达的国际性大都市之一，乃至是世界上最智慧文明的城市之一，怎么还会有人被迫像野兽一样用四肢爬着行走呢？
是谁？
是谁害的？
这一刻，顾雷只觉得眼睛好疼好疼、又要冒出泪来，又要冒出血一样的泪来。
顾雷不由用力捂住眼睛，就像要刻意忘掉什么似地强行合上了眼帘。
他现在真有点分不清，他刚刚所见之鲜艳图像，到底是贪狼的摄像头传来的，还是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医生私下里和伊曼、纳斯塔西娅等人皆说过，他或许不是眼睛瞎了，而是不愿再看见什么。
但终究，他还是不得不看见什么！
他眉心的绿色纹章，又一次悄然闪现，并又一次悄然消失。
顾雷很快冷静下来，呻吟似地低声说道：
“冷静，我必须要冷静！”
忽然的疼痛不仅提醒了他，在顶区天堂般的繁荣下到底埋藏着多么深刻厚重的黑暗，更提醒了他，面对如此毫无人性的恐怖黑暗，他若不全力以赴、专心致志，那将什么都守护不了。
是啊，社会病了，且或许是病入膏肓！
但包括他在内，知道这件事又不止他一人。
而在那数不知多少万的知情者中更是不乏位高权重者，可又有几人能做些什么呢？
能给病入做手术的唯有医生。
而能给整个社会做手术的，则唯有救世主。
顾雷很清楚的是，自己绝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想成为救世主，更自认为没成为救世主的能力！
他表情冰冷中透着挣扎和恐惧地想到：
冷静，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之前也就不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了！
此时，顾雷紧闭的眼睛仍有些刺痛，却已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他的表情转而略为有些凶狠：
冷静，你必须要冷静，如果你不想再次看着其他人也在你眼前被核子之火蒸发，或是变成那个男人一样半人半兽的悲哀模样的话，你就绝对要冷静！
最后，顾雷平静地如是想到：
冷静，专心，不要去做任何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情！
当顾雷把贪狼的脑袋轻轻往后窗掰过去时，顽童们早就无趣地散去，而那个男人则正蜷曲着躺在地上，周身遍布刺眼的小小鞋印。
男人就那么收紧躯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好像再也不想动似地静静躺在那里！
直到发现一个面相和善的牧师来到那男人身边蹲下后，顾雷才彻底不再去管他，专心调整心态以应对接下来的繁重行程。
脸色稍稍有点苍白的顾雷罕见地没注意到，平日里一息也闲不下的哈古拉斯，此分此秒竟是表现出反常的安静。
只见哈古拉斯正回身用十分忧愁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绝望男人，死死盯着他旁边正和和蔼劝说着他什么的善良牧师。
牧师黑袍下不小心飘散出的，那极淡极淡的一丝混沌气息，让哈古拉斯感到憎恶非常，乃至是少有地龇出尖利的牙齿。
又过去数分钟，“泉盛酒厂”四个大字终于出现在一行人的视野内，出租车在一座高楼前停了下来。
由于位于城市边缘，这座高楼格外矮小，才十几层。这自然是因为天空也异常低矮，看起来万分压抑。
下车的时候，司机执意要给顾雷免单，显然是认出骑士团的“未来副司令”——顾雷。
司机张口闭口就是“顾雷大人”，下车时还特意给顾雷在地上垫了块毛巾，搞得既隆重又滑稽，热情得顾雷又不禁有点烦躁。
下车不久，顾雷还未回过神来，一个大腹便便、正装革履的云梦中年人便骤然从旁边冲过来，霍得用一双胖手用力握紧了顾雷的手。
男人对着晕乎乎的顾雷，热情洋溢地说道：
“呦，这一定就是顾雷先生吧，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哈哈，欢迎您大驾光临我们泉盛酒厂。”
0081考察酒厂
“云梦人里能出现顾兄弟您这样的人杰，我们其他云梦人也都感到与有荣焉呀！”
“哦，哦，幸会！幸会！”
按住反应有点过激的贪狼，打量着那张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的胖脸，顾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便是泉盛酒厂的总经理兼董事长——林道明。
他努力裂开嘴角，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呀，是林厂长啊！怎么劳您亲自出来迎接？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啊！”
顾雷也把另一只手覆上去，用双手回握，笑脸相迎，看起来荣幸之至，内心其实却有点不以为然。
他自己长啥样，他心里有数。至于其他云梦人到底会不会把他引以为荣，他心里更有数。
慢慢进入状态，顾雷直言道：
“林厂长，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呀！路上有点堵。咱们赶紧去你的厂里逛逛吧，可不能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他还有好多厂要逛，可没多少时间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且这个酒厂在他考察列表里价值最低。
林道明也是个人精，看得出顾雷在赶时间，只是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的，不过，请您再等个几分钟啊，还有几个投资人要来，马上就到了。”
顾雷笑着点点头：
而林道明接着又笑眯眯地伸手召来一个长相稚嫩的小男孩。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林宏，今年11岁，快，快，叫哥哥。”
“哥哥好！”
小男孩走过来后乖巧有礼地鞠躬问候一声，顾雷也蹲下把双手搭到他肩膀上，笑着回礼道：
“小宏好啊！”
小林宏挺直的背让他心情倍感舒适，心想总算是见到一个正常人了。
其实，林道明的脊椎也是健康的，腐蚀他身体的是铜臭而不是命运的重力。只是他刚刚有点卑躬屈膝，顾雷才没第一时间察觉。
接着，顾雷假装捏了捏林宏的脸，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好一阵，才终于在林宏的小眼睛上找到和其父相似的地方。
要不是这对轮廓眼神都有七分相似的小眼睛，顾雷打心眼里以为，林道明怕不是头上顶了片青青大草原。
小林宏一看就要比他爸林道明帅气得多。
啧啧啧，这小男孩的妈妈该有多漂亮，才能抵消他爸爸的基因劣势呀！
顾雷心里一边打着趣，一边向往人妻的美丽。
而见气氛不错，林道明脸不红心不跳地瞎说道：
“顾雷，你可是我家小宏的偶像啊！一听说你要来，他就吵着闹着，非要下来亲眼看看你。”
而林宏尽管心里不爽未能看完心爱的动画片，亦是笑嘻嘻地回道：
“是呀，顾雷哥哥穿红色装甲的样子好帅哦！我们班的同学们都可喜欢你了。”
林宏貌似天生就是个商人，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十分天真可爱。
但顾雷的魂眼又岂是那么好迷惑的？不禁就在心里感慨道：
卧槽！
他楞了楞，忍不住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过，他未感到厌恶，心里大部分倒是觉得有趣，并对此行愈发充满期待。
顾雷一边想着：
崽都这么精明，爸该更不用说，吾此行不虚矣！
一边笑眯眯地回道：
“是嘛？你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呢！”
“嘻嘻，谢谢哥哥，哥哥也一看就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帅哥。”
“呦，这么有眼力劲啊！林厂长，您未来可期、您儿子前程似锦呀！”
“哪里？明明主要是顾雷你气场强。谁都能一眼看出你不一般，是人中龙凤呐……”
……
就在几个大人小孩真假客套间，其他几个投资人也相继到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云梦人。
他们都如是想着：
云梦人就是虚伪！
见人来齐，林道明不啰嗦，赶紧拉上林宏的手就准备带大家进场参观。
突然，林道明脚下不禁一顿，不由自主地盯住其中一个投资人猛瞧，颇为失礼。
林道明左看右看，总觉得那人该很熟悉，却偏偏就是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见过。
那人是个中年萨族人，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皮肤白皙、身材壮硕，但貌不惊人，偏偏笑容越看就会觉得越邪异，让林道明心里直冒寒气。
那人状似好奇地笑着回望林道明，也不说话。
林道明想了想，还是笑着点点头，转身带大家走进宽敞的大楼内。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是很正常的事。
在赞巴鲁克，顶区为保证环境优美不允许建厂，而底区环境又过分恶劣，是故工厂大多建在上区或下区。而从上区外面的空气质量就能想象工厂内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了。
酒厂内的空气简直是差得一塌糊涂，让所有人都不由眉头紧皱。
可大家终究还是都忍了下来，连林宏都是一脸坚毅，努力展露出一个小企业家该有的风度。
且顾雷还注意到，林宏之所以腰杆挺直，好像是因为衣服内背后有什么在支撑，而不是他家可能居住在顶区。
在10楼的酵池，林道明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地给大家介绍泉盛白酒的发酵工艺，并细细讲解纯粮酿造的酒与用酒精香精调和勾兑的调味酒有何区别。
他从口感、成本等一直讲到健康和文化，为大家展望起泉盛酒厂在新一轮融资后远大前景，号召大家赶紧登船给钱、一齐扬帆起航，共同踏入遍地金矿的酒味新大陆。
“诸位应该都知道，中产阶层最重视的，就是商品的性价比。而我们泉盛酒厂的酒，一直坚持采用古法发酵，无论品质还是价格，在同类酒中都是首屈一指。是故，只要诸位肯大力投资，我们的生产线一经扩建，我厂一定会马上飞黄腾达，各位也一定会立即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半个小时后，顾雷笑着接过林道明递过来的林宏的小手，表面上毫不介意地帮着忙不过来的林道明照顾小林宏，心里其实已经感到乏味乃至是发困。
听林道明讲了半天，顾雷总算是明白，自己貌似是真看走眼了。
虽说无奸不商，但这个林宏除商人该有的奸诈外，看来难得地还有一颗真挚而坚定的企业家之心，想要把泉盛酒厂建立成一个驰名海内外的名牌酒厂。
这竟是个真用心在做企业的企业家，而非一个靠讲故事、卖情怀骗取融资，收割股民钱包后就跑路的大骗子。
然而，问题是，林道明不讲故事、不卖情怀、不骗其他人进来接盘，他顾雷又怎跟着挣快钱？
今时不同往日，由于战时紧急状态以军省为单位把全国的网络、楼市、股市等都分成17个区域，资金流通困难，股市的融资一天比一天难。
加上战争的步伐步步紧逼，股市接下来只会越来越难，很快就会到举步维艰的地步。
如此岌岌可危的经济走势，在场的投资人恐怕都知道，已有人不耐烦想给林道明提点几句，点明一起设局坐庄才是王道。
还能发现这么一支有巨大炒作潜力的股票，大家都感到一股意外之喜。
奈何，连续几拨人全被林道明粗暴拒绝了。
顾雷见此，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想找个借口和那些懒得和林道明谈梦想的投资人一起离开。
他们现在都是投资人，他们的梦想就是挣钱！
顾雷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地道，特别是在看到下区充满魔幻色彩的悲哀现实后，心中更不忍心。
但是，想到再不抓住这仅剩的一点时间他就别想通过股市来捞钱，他又不得不狠下心肠。
无论是为给二营的团员做手术，还是增加复仇的胜算，他都必须赶快挣到一大笔钱。
偏偏，除股市外，他暂时实在想不到别的挣钱途径。非此即彼的无情现实正悄然把他逼得越来越冷酷，而他自己犹不自知。
林道明兀自不觉，继续激情四射地演说。
这样的投资人他之前早见过一批又一批，很久前就习以为常了。
但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企业家，他仍在期待并相信着，一定会有投资人认同他“货真价实”的商业理念，和他一起踏踏实实搞生产。
这个中年人内心的理想之火，至今依旧在熊熊燃烧，炽热地激励着他逆水行舟、乘风破浪。
“接下来，我将带大家参观我们的流水线，那是整个赞巴鲁克目前唯一的一条全自动化生产线。”
顾雷总归是耐住性子，和其他剩下的不多人又跟着林道明来到17楼的生产包装车间。
诶，谁叫大家都是云梦人呢？就当给你捧捧场啦！
让大家大开眼界的是，明明车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却好似竟比那些工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工厂还要繁荣。
只见宽敞明亮的厂房内，一瓶瓶品质清澈的透明白酒，正顺着长长的传送带快速前进，微微荡漾起清澈美丽的酒花，且偶尔才有从敞开的瓶口中溢出几滴的，既快速又稳当得很。
接下来它们就被沿路的全自动机械臂一一拧紧瓶盖、一一擦干瓶身上溢出的酒渍、一一打上封条……最后再装箱成盒，不到五分钟就变成一箱又一箱的精美商品，而不需要哪怕一个工人在场。
看着一根根机械臂就像音乐家的指挥棒一样有节奏、有韵律的准确高效工作，所有投资人这才终于被现代工业的发达技术和独特美感所打动。
大家先是不禁对酒厂的未来充满无限期待，后又不禁感到无限惋惜。
顾雷忍不住想到：
如果不是战争的话，林先生大概真能成功的吧！
这时，那个红头发的中年人就也好像一样终于忍受不住，从后排蛮横地钻出来，恰好就站到了顾雷身边，有些激动地、有些不屑地，又有些动情地，自顾自地说道：
“你知道吗？不像这些呆呆愣愣的机械一样冰冷无趣，在这条生产线的两边，原来有足足50名女工，在这里快乐而忙碌地工作着。这里不仅有着她们充实的工作，更有着她们幸福的生活！”
0082美好的回忆
“你好，我叫毕德福-谢苗。”
红头发的中年人微笑着朝顾雷伸出手。
“你好，我叫顾雷。”
顾雷强忍内心不适，也伸出手来。
这个叫谢苗的男人尽管表情友好，皮肤白皙而有光泽、充满年轻人该有的活力，但顾雷总感觉自己好像能从其身上嗅到一股老年人独有的腐败味道，以及一丝丝令他内心发毛的混沌气息。
顾雷警惕地、若无事地笑着和谢苗握了握手。谢苗微笑着继续说道：
“不知道顾雷先生可否有兴趣听我讲一些旧事。”
顾雷笑问道：
“谢苗先生以前也是这里的员工吗？”
谢苗不答，自顾自地说道：
“几年前，这条生产线还是一条人工生产线，需要足足50名女工才能维持正常运转。那时和现在这些机器人一样，也需要有人负责检查灌酒量和品质，也有人负责拧紧瓶盖或贴上包装等等。”
“……”
“但是，那时和今天这样机械单调的氛围不同，厂房里充满欢声笑语。年长的女工们喜欢聊些家长里短，而年轻的女工们，则更喜欢讨论偶像和潮流。同时，大家技能娴熟，且兢兢业业，手上功夫不会放慢一点。”
“……”
“巴福拉大妈用抹布一抹，就能把酒瓶抹得干干净净、晶莹透亮，不留一点污渍酒迹。玛丽娜小姐一眼就能看出灌酒量是否足够、有没有质量问题等等，那眼睛不仅精度不差电子眼多少，还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珠。那可是一双罕见的琥珀色眼珠。”
“……”
“哦，还有可爱的柳德米拉小姐，她的手更简直就是被像天使吻过一样，系起彩带来神速非常，一分钟能系90个，系出的彩带又标准又漂亮，像蝴蝶一样栩栩如生、美丽非凡，是让泉盛白酒深受顾客青睐的重要原因之一。”
渐渐地，就像陷入美好的回忆中一样，谢苗越说越激动，眼睛越来越亮。
而顾雷则越来越感到警惕，觉得谢苗的情绪实在是过分亢奋。
最棘手的是，谢苗眼里的混沌气息也愈来愈浓郁。
“大家每天都说说笑笑，把到厂里上班当成回家一样，都十分热爱这份工作，希望能一生从事这份平凡却幸福的工作。然而……”
这时，其他人也都已经察觉出了异常，皆悄悄地和谢苗拉开距离，唯有顾雷和林宏不敢妄动。
林宏脸色苍白地握紧顾雷的手，而顾雷则一只手把林宏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另一只手则伸进口袋，用通讯器解除了贪狼的战斗限制。
贪狼登时无声地伏低身姿，两只电子眼好像也变得更加冰冷了。
而哈古拉斯还犹自不觉地在玩弄一个不知从哪里叼来的酒瓶。
很快，顾雷就有点战栗地发现，在那谢苗那激动难耐、悲伤不已的目光中，又有更多的疯狂和混沌冒出来。
“然而没多久，就在一两年前，万恶的人工智能就被那些卑鄙无耻的科学家们悄悄研究出来啦！”
谢苗忽地表情凶恶，咬牙切齿，发出唾弃万分、仇恨万分的疯狂控诉：
“他们毫无道德底线、礼义廉耻地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其实，在蓝日星系，人工智能一直是不详乃至邪恶的象征。
因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人借着人们对人工智能的不了解和恐惧，作恶多端。
那人便是巴格豪斯公爵。
为成功复辟帝制，他危言耸听，威胁那些不愿支持他登基的平民，说要用彼时仅仅是一个概念的人工智能来取代他们，统统夺取他们的工作、将他们全部活活饿死。
从此以后，尽管事后证明巴格豪斯所谓的智能全自动机甲，也就是“神圣处刑官”的前身——第一代机甲“神圣卫兵”里实际上依旧有人驾驶，那“成熟的人工智能”就是个弥天大谎，但大众已下意识地把人工智能和“返帝运动”这样的邪恶事情挂上了钩。
加上后来成功复辟帝制的弗朗西斯一世的儿子，弗朗西斯二世，也老是用人工智能来威胁移民地的工人，说不给他拼命干活就要人工智能取代他们，日月恐吓剥削，让大家亡命地吐血工作。
直到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人工智能在新经济圈，也就是从第一小行星带到第二小行星带的大多数普通民众眼里，还等同于民主的敌人。
谁要发展人工智能就是要复辟帝制，将受千夫所指！
是故，有一种说法是，今天的高级人工智能技术实际上并非是开发机械战兽的副产品，反过来才是。
许多赞巴鲁克的民众深信，卡缪拉共和国的一些研究机构正是用研究机械战兽做幌子，欲开发高级人工智能，并真取得了动摇世界根基的、既可怕又无耻的成就。
“由于有邪恶卑鄙的全自动化机械臂竞争，女工们只得不要命地工作。她们没日没夜的干活，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越来越短。从5分钟到3分钟再到不超过1分钟，有人甚至因此被憋坏了膀胱。”
“……”
“于是，她们终于不得不把她们健康的肢体活生生切下来或摘除，换上了机械的义肢。好多年轻的女工不得不含泪把她们洁白无瑕的手臂换成了奇形怪状的机械臂，玛丽娜小姐那宝石一样的琥珀色眼睛也被换成黯淡无光的恶心电子眼。巴福拉大妈更是因年纪太大而永远地留在了手术台上。”
“……”
“但即使如此，他们的老板，也就是你那恶毒的父亲——林道明，还是残忍地把她们开除了，一个不留。”
谢苗说着说着，就用狰狞的目光瞪向林宏。
林宏被吓得瑟瑟发抖，紧紧躲到顾雷身后。
这时，其他人早都躲得远远，唯有林道明不得不迈着打颤的腿勇敢地走了过来。
林道明勉强靠近站住，一边用手帕抹着脸上的不停冒出的冷汗，一边颤巍巍地强辩道：
“我，我也是没办法的呀！”
“……”
“一个女工我每月最少要支付给她们2000贾比，50个女工1年就是120万贾比，每瓶酒的成本高达116贾比。而在其它移民卫星，我的那些老对手有的比我还早就开始采用全自动化生产线！”
“……”
“他只要13台机器就能干六七十个人的活，且只要一次性投入300万贾比就行，每瓶酒的成本最后折算下来只要75贾比。而我们却是150贾比，是他们的两倍。”
“……”
“如果我不赶紧升级生产线，我们根本干不过他们啊！他们那时一瓶酒的卖价才110贾比，比我们的成本都低！”
林道明眯成一条线眼睛里此刻流露出，尽是哀求的神色，既是在哀求顾雷保护他的儿子，亦是在哀求谢苗手下留情。
他隐隐有点想起谢苗是谁，内心完全无法相信，感到震惊无比。
而谢苗也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想法，不依不饶地指责道：
“那你就可以把她们毫不留情地统统开除嘛？”
林道明强笑着说道：
“我给她们补偿了呀！每个人都有足足3万贾比，比她们干一年的收入还多。”
不想，谢苗登时就变得更加愤怒，咆哮着怒斥道：
“才3万！3万够多久？她们换上机械义肢后每年的药费都要1万多！还有些人因为长久在你们这复杂的微生物富集环境里工作，已患上无法治愈的微生物异常综合症。你那区区3万对她们有什么用！”
“……”
“而且，好多人都早在你手下干了足足七八年乃至十几年。他们每天都在这通宵达旦地生产包装白酒，他们除了生产包装白酒外什么都不会。你让什么都不会的她们拿着区区3万出去自谋生路，这和让她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林道明的胖脸上满是冷汗，似哭似笑地哀求道：
“可留下我也养不起她们呀！最后大家一样是个死，顶多就我跟着她们一起死罢了。我真也是没办法呀！市场就是这么残酷！”
谢苗闻言，表情貌似稍稍平静了点，但眼神反而更加冰冷彻骨、幽深无比。
“那柳德米拉小姐的事，你又怎么说？”
林道明瞬间脸色大变，惊骇欲绝地确认道：
“你，你，你真是柳德米拉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