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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专业黑哨     诸天仙武证道txt下载     诸天仙武证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皇太后之秘

    这一晚很是热闹,任何地方任何人都在谈论鳌拜的事情。

    这也是必然,毕竟这可是天大的一件大事了,各怀鬼胎的人纷纷打听消息,他们所持目的不同,但都关乎一个人的下落,那就是鳌拜。

    从晚间到了深夜,终于有了半丝停歇。

    皇城西城根,这里矗立了康亲王杰书的府邸,时下约莫戌时过半,王府内静悄悄的,十分反常,连个下人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突然大队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一队清兵打开了后门,步伐有序的走了进来,他们将后院围得铁通一般。

    不多时,康亲王杰书请着一位公公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人。

    这人身量很高,面容凶悍,全身被的很紧,由四名身强力壮的武官押着,他力气显然很大,四名武官尽全力压着他,还给他不停地挣扎,他口中塞了东西,喊不出话来,但神情布满了不服。

    这人京城里十有八九都认得他,正是议政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的鳌拜鳌少保,此刻他失手被擒,仍自顾凶悍,令人不住心惊。

    大队人马押着他往后花园去,到了那里一座大屋前,这大屋墙壁坚硬,门窗皆换成了铁制的栅栏,众人将鳌拜押送进去,手上脚上又多加了几根铁链。

    “这逆贼嘴里多半不干不净,让他多塞一会儿罢。”

    说话的是那位公公,他年纪看着已是不小,约莫得有六十岁上下,但说话仍然中气十足。

    这人似乎威势很重,话一出几名武官连忙答应,一边的康亲王又道:“海公公,咱们内堂说话。”

    孟良若听到此言,定会惊讶,他一直想见的海大富出现了康亲王府,这剧情只怕是要歪到天边了,海大富与康亲王入了内堂,神色语气都是略带恭敬道。

    “康亲王,奴才是奉了皇上密旨,向您传几句后。”

    康亲王正欲折腾礼数,海大富阻止了他,又道:“只是几句话,康王爷不需大礼。”

    “皇上说了,鳌拜同党众多,康亲王需得小心谨慎。”

    “小王自当谨慎,那白日落在地洞那人......”

    康亲王拉长了声音,自有询问的意思,海大富说道:“那人皇上自有用处,康亲王就不必详查过问了。”

    “太后近来想读佛经,想起昔年先帝赐予王爷那本,特命奴才带回去。”

    “哦,小王已经预备好了。”

    说着便把从佛堂中取出的四十二章经拿了出来,这本正是红绸子做的封套,今日查抄鳌拜府,他瞧得清清楚楚,这海公公只盯着那白玉匣子。

    海大富拿了书,便慢慢离去了,只留下康亲王一人。

    他缓缓坐下,神色变换不断,今日之事可谓惊心动魄,慈宁宫内突生大变,皇上太后皆受了惊吓,可是依着康亲王瞧来,此番大变别有乾坤。

    他虽是不通武功,可毕竟是个武官,自然瞧得出鳌拜是给高深武学之人制住了。

    只是太后一个柔弱女子,怎会突生如此手段。

    康亲王混迹官场多载,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得九成九,他一眼便瞧出皇上是真的受了惊吓,太后的神情却有真有假。

    其中必然别有内情,好在他巴不得鳌拜重重处分,有什么内情,也不必深究,总之,日后没了鳌拜排挤,这仕途必是一番通顺。

    这位王爷单坐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稍晚间,慈宁宫内,屏退了左右下人,海大富把从康王府带回的四十二章经交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自是庆幸不已,轻声道:“幸好康亲王府中尚未遗失。”

    沉默片刻,这位模样看起来似乎还未及三十岁的皇太后说道:“海公公,我思来想去,那在鳌拜府中盗取经书的窃贼,会不会是吴三桂派来的探子。”

    “太后言之有理,先帝曾与奴才也提起过,这平西王爷野心不小,当年正蓝旗旗主嘉坤在攻打云南时阵亡,一切后事都是吴三桂料理,正蓝旗继任旗主富登年岁尚幼,吴三桂交到他手里的,只是一颗印信、几面军旗,还有几万两银子,那本只怕落在他手中。”

    海大富顿了一顿,又道:“近日来奴才令人抓了不少云南来的探子,正好严加审问一番,看看派往鳌拜府中的哪个机灵小子没有落网。”

    “那便好,派往......”

    皇太后正欲再说什么,忽然寝宫内数道帘子无风自起,海大富脸色微微一变,便退出了宫去,待他关门之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宫内。

    入了夜,青池胡同的大院向来无人,在孟良编造的故事中,他本就在京城没有住处,郑阿保于是便安排他住在这里,顺便看护院子。

    隐于此间,甚少被人发现,孟良怡然自得,拿出藏在怀中的四十二章经,仔细观摩起来。

    这本经书的内容很少,与普通的四十二章经没有区别,只是字体略大了些。

    孟良拿出匕首,慢慢地向着封皮割去,这匕首切金断玉,很快便剥开封皮,里面果然露出了羊皮夹层,再慢慢挑开,只见一片片的羊皮碎片散落在眼前。

    收集完碎片后,便拿出早已准备好油纸,将它里外包裹的十分严密后,塞入了拿来的一个坛子中,蒙上一层白布,又将许多木炭捏碎覆在上面。

    最后孟良挥起铁锹,在院中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小坑,把坛子小心放了进去,把浮土踩实做旧,他闻听四周依旧安静,便放下心来,将一切都归于原状。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中,孟良将两本无用的经书放在面前,脑中思潮纷涌,白日那位同道的朋友自得之时,确切提到了神龙教圣女。

    孟良记得十分清楚,他话中还提到了豹胎易筋丸,这的确是神龙教无疑,只是与原本的神龙教有所不同,有些影视版本的感觉。

    神龙教人行事诡秘,武功狠毒透着七分邪气,这是江湖中人共同下的判定。

    他们十分棘手,日后对上了,只怕武力上占不到便宜。

    思来想去,孟良决定明日就把这本四十二章经恢复原状,取出了羊皮,它秘密已失,正可以日后拿来做护身符。

    神龙教圣女。

    孟良呢喃几遍,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白日见过的绝色佳人,当真是风华绝代,慢慢,董鄂妃又浮现在脑海中,两者联系,不免产生一个念头。

    莫非这位圣女与董鄂妃有关,才导致世界线出现了变化。

    伴随着许多古怪念头,孟良沉沉地睡了一夜,到了次日早间,他早早起来,寻到京城做刊印的匠人,把四十二章经的封套恢复了原状。

    京城之中找这两本经书的人甚多,可没人会想到得到它的人会将其损伤,因此孟良并不担心被人发现,恢复原状后,又把它们藏到了另一处地方。

    就在孟良藏书之时,康王府内,一个人影悄悄从离开了王府,他的面目看不出清楚,偶尔露出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不多时,他已到了一间无人院子中,将房门关好,轻声说道:“属下吕振参见白龙使、赤龙使。”

    阴暗角落中,慢慢浮现两人,先有一人道:“你可知罪。”

    这人四十岁上下年纪,高高瘦瘦的模样。

    吕振仍是轻声回道:“四十二章经属下已有眉目,不日就能取得经书。”

    “赤龙使,你的属下果然出色得很啊。”

    “白龙使说笑了,咱们办事不力,自当领受责罚。”

    说话的是另外一人,这人作道人打扮,神色间很是尴尬。

    白龙使又道:“圣女发下话来,称赞青龙门、黑龙门麾下教众办事得力。”

    “对赤龙门和黄龙门可是大大不满。”

    两年前,圣女玄功受损,闭关时令五龙使派遣门下教众潜入京城,分别去取清廷五位王爷手中的四十二章经。

    吕振归属赤龙门,潜入了康亲王府,眼下已知这位王爷藏于何处。

    他正要再说什么,赤龙使赶忙提醒道:“那本经书已在圣女手中。”

    “属下知罪。”

    吕振身子一震,不敢多言,白龙使冷冷说道:“赤龙使,圣女宽宏大量,决定给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可要好好把握。”

    几人密谋一番,吕振神色大变,暗道:“圣女果然神通广大,已然知道吴三桂有四十二章。”

    在他们谈完事情离去以后,另一个人的身影才慢慢浮现。

    他面容不清,但看起来很是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圣女果然所料不错,赤龙使接到消息,不思悔改,反而图谋更多经书。”

    “哼,只怕你还不知圣女已出了神龙岛。”

第十七章 真假英雄

    商议了一夜政事,今早上的时候,清廷贴出了告示。

    “鳌拜悖逆,犯上作乱……”

    读书人摇头晃脑,说着榜文上的内容,孟良一目十行,速速看了过去。

    昨日之事如何,说得含糊不清,只写着鳌拜作恶发狂,在慈宁宫打死了众多太监侍卫。

    皇帝太后宽仁,念他劳苦功高,赦免了死罪,永远禁锢,又附录了三十条大罪。

    鳌拜被抓已是定局,郑阿保也为了此事有些烦恼。

    孟良暗自一笑,开口道:“郑大哥,我听说你本来在寻人谈给鳌拜府中送菜,不知谈得怎么样。”

    “这时候了,还说这事情干什么,你当那鳌拜还能东山再起。”

    他愁得五官都堆在了一起,又走了两步,长叹一声,坐在孟良身边又道。

    “我前后使了九百两银子,说动了鳌拜府里的大管家,本以为到了年关能赚上不少,这下子,里里外外,本钱都要折进去了,咱们那,趁早散伙吧。”

    “郑大哥别急,今日我在一旁瞧热闹,听读书的人说这回是康王爷封了鳌拜府,索额图索大人带人查抄,还说这两位大人飞黄腾达,咱们前几日搭上了他们府里的生意,只要勤快些,钱一定能赚回来。”

    “是了是了是了,你说的对啊,小虎。”

    “康王爷索大人他们官做的大了,这人丁肯定是要兴旺,蔬菜就一定要得又多又好了。”

    郑阿保摸了摸半光的脑袋,终于露出了笑容,也不觉得折了九百两银子有多么难受了。

    “小虎啊,你还真有远见之明,早早替我拓宽了康亲王的路子。”

    “郑大哥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远见,就是糊里糊涂,糊里糊涂。”

    孟良面露微笑,心中暗道:“你要是知道我给你找生意是打算坑你,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他怎么好像话里有话。”

    孟良摇摇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告示贴出,风波渐渐平息,这几天中郑阿保给王府送菜,银子送得不亦乐乎,孟良里里外外,在王府转了个遍。

    他见送转送给王府小厨房的白菜颗颗叶绿根白,忍不住往里面添加了点东西,随后特意找到几位朋友,与他们在小酒馆相会。

    孟良出入皇宫康王府良久,这些时候,他依旧依着约定,五日去小酒馆一次,果不其然,第三次等到个大消息。

    天地会的人找上了茅十八,茅十八又找上了他们。

    天地会耳目众多,茅十八与他们中少数人还认识,又好为天地会打抱不平,很快到了京城的消息就被他们探知到了。

    两边一番交涉,自然皆大欢喜,天地会的人还邀请孟良四人前去一会,此番一会,也就是个普通见面,说了些客气话,勉励后辈的话。

    白万元他们激动不已,孟良却是不声不响,连个香主都没见到,这会面了个屁。

    做大事讲究先声夺人,这陕西的事情只能是小动静,迟早还要奉送一个大动静,大动静自然着落在鳌拜身上。

    孟良并不多说,他只问道:“天地会这两日动静如何,有什么大消息没有。”

    说起这个,白万元忽然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不知是怎么了,他们一夜间全没了消息。”

    “全没了消息,怎么说。”

    “昨日我与两位师兄去找他们,想要一同商量鳌拜这件大事,可一连在天桥待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天地会的好汉。”

    天地会以青木堂为主,都是立誓要杀鳌拜,这番他落败被擒,正是机会,他们怎么会没动静。

    但没动静反而是有动静。

    原本剧情中,他们正是在不久后在康王府动手,这杀鳌拜须得召集人马,京城一带天地会好手不少,应当会在这一两日就可以齐聚京师。

    陈近南到时也会出现,先声夺人,鳌拜既然落败,就必须将杀死他的功劳紧紧握在手中。

    “几位兄长,小弟心中又有一件大事,但此事颇有危险。”

    “孟师弟不必多言,我等愿意通往。”

    宋师兄一言引得白万元与王涛神色郑重,不住点头,孟良暗叹,你们这性格就是炮灰的命啊,还好遇到了我,不然完蛋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先去......打个闷棍。”

    白万元三人瞪大了眼睛,不知孟良又使得什么心思。

    三套侍卫服,三把明晃晃的腰刀,三块证明身份的腰牌,还有三个被扒光了外衣,五花大绑脑袋发蒙的年轻侍卫。

    这三人心中直呼倒霉,这侍卫刚当了几日,怎么就遇上敢对他们动手的劫匪了,一上来就是三根棍子,大意之下也没有闪,顿时就给闷倒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讲武德,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三人嘴里塞着东西,吱吱呜呜地没法把话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同伴和自己被塞入个大木桶中,还没倒腾个舒服点的姿势,又是呼啦啦一堆蔬菜从上面塞了进来,直把木桶塞得满满当当。

    房里还余下一个太监,他见这四个蒙面悍匪只把那三名侍卫放入了木桶,心中顿时害怕得叫道:“好汉爷,别杀我呀。”

    “放心,不杀你。”

    其中一个蹲下身来说了这句话后,就是一记老拳招呼上来,这太监刚想过命保住了,就又昏过去了。

    “赶快换衣服。”

    孟良拿起那身太监服穿在身上,白万元、宋浩和王涛则换上了侍卫服,又把腰刀别好腰牌放好,换好后,几人互相看看,顿觉有些有趣。

    “你们记住了,要抬起头挺起胸,除了看康亲王,其他人都要平视他们。”

    “有人来了手要习惯性的按在腰刀上。”

    “咱们这趟当办得是皇家差事,要拿出皇家气势来。”

    孟良教导几番,三人渐渐有了些神气模样,正像个入宫不久的侍卫。

    鳌拜倒台,宫内换了一大茬子人,变相给这个浑水摸鱼的计划增添了助力。

    最后,几人合力将木桶推到了放在院子中的平板车上,木桶共有四只,其中有一只尚且空着,收拾妥当,孟良打开房门,闪身到了胡同里。

    绕了一大圈,重新走到了街市上,他们露面没多久,便有一群百姓远远围了上来,纷纷向他们打听鳌拜被抓的情形。

    这般场景在这几日已出现了许多次。

    鳌拜这厮残暴贪婪,祸害平民,京城百姓早已经是恨之入骨,一朝被拿,京城内外俱是欢声雷动,那日抄家之时,孟良也曾在旁,这出来一人,就给围观百姓的唾沫个淹没了。

    告示上说,鳌拜犯上作乱,拒不服捕,杀伤了许多侍卫太监,这事从告示上流传出来,经过读书人说书人唾沫横飞,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描述,还编出了一段故事。

    说得什么鳌拜残害汉人,皇上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心怀宽仁,鳌拜又恃强逞凶,因此皇上特地选了一批少年侍卫,苦心练武,终于将那为非作歹的鳌拜打倒。

    这事经过几番流转,已是满城皆知,只要稍有个侍卫出现在街上,就会有人鼓掌叫好,还问是不是用的这一招,或是那一招降服了鳌拜。

    一行四人走在街上,孟良打头开道,其余几个一生之中,哪里受过这等荣耀,一时间不由得心花怒放,当真像是成了个大英雄。

    可过了半刻,心中又觉得不是味儿了,只想着:“若当真是我抓了那鳌拜就好了。”

    孟良瞧了心中暗笑,故事本就假,何来真英雄,

第十八章 毒杀鳌拜

    来到康亲王府上,孟良并不多言,只说是皇上派来公干,下人忙转身回禀,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中门大开,康亲王亲自迎了出来,摆好香案,正准备跪下迎接圣旨。

    孟良笑道:“康王爷不忙,皇上口谕,说是瞧一瞧鳌拜那厮身子骨如何,几时会死,并无其他大事。”

    康亲王何等精明之人,一听便知话中真意,心道:“鳌拜连日叫骂,果然传进了宫中,只怕他挨不过今日了。”

    当下站直身子,正准备说些什么,可等他瞧清楚孟良面容,半途中又改口道:“小公公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一宫的。”

    “小人叫小桂子,跟海老公公做事。”

    海大富是先帝留下的老人,现下跟着太后娘娘。

    康亲王立时会意,这是太后的旨意,小皇帝是断然下不出这等旨意,于是心下怀疑减去大半。

    正想要继续搭话,腹内咕咕,又是一阵急促绞痛,孟良见他如此,装作惊讶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这个,这个,哦对了,鳌拜那厮正在地牢之中,小王差遣几个人陪公公前去。”

    说罢,指了指身后的随行亲随,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内堂,孟良见他飞奔如此之快,心中暗自偷笑:“武侠版本的泻药,果然是不同凡响。”

    康王府中,大多人都不曾入宫,只要装得有模有样,大抵都能骗得过去,唯独康亲王本人着实不好瞒混。

    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

    “要是给茅十八这等江湖汉子知道,定会骂我不光明磊落,专使下三滥的手段了。”

    “还有郑阿保郑老哥,康亲王拉稀拉肚,大管家发起火来,他只怕又得多使银子了,哎,我这一把着实坑了他老兄。”

    几名亲随引着孟良走向后花园,这里他曾远远观察过,院中有座大屋,屋外有十来名手持钢刀的卫士巡逻把守,防卫得算是十分严密了。

    “这位公公是皇上派来的密使,奉了皇命来瞧一瞧鳌拜。”

    众卫士一齐行礼,随后一名的首领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他姓齐,是卫士队长。

    孟良仔细瞧了瞧他,笑道:“齐护卫好本事,把这大屋护卫得铁桶一般,咱们回去定当在皇上面前给你记上一功。”

    “都是为皇上办事,不敢居功。”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屋房门上的几把大锁。

    他推开门领着孟良等人走了进去,里面极为宽敞,建着个简易灶台,灶台上炖了白菜猪肉,还有口大锅里煮着白米饭。

    做饭的是个老仆,他立在一旁,嘴角上残留着还未擦拭的汤汁。

    大屋最里有扇厚重铁门,铁门后正是牢房,牢房由厚重的石墙,和一排铁栅栏建成。

    鳌拜平日吃食都在屋内直接供应,孟良一连观察数日,都没有找到机会混进来一次。

    打开厚重铁门,几人立在栅栏边上,探头向内看去,正见地牢之中,有一蓬头散发的大汉,手脚锁着极为粗重的铁链。

    鳌拜察觉有人进来,目光往上移动,一个一个扫过,待瞧见有个年纪不大的太监,顿时双目圆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口中不住地怒骂道。

    “你去告诉那没出息小娃娃和心眼毒的婆娘,老子出生入死,给他们爱新觉罗家打下一座花花江山,母子两个不安好心,使个女人在背后暗算老子。”

    “老子不服,你告诉他们,老子不服,早晚有一天,要出去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他每日都是如此叫骂吗。”

    齐队长答了声是,又道:“这厮说话真是无法无天,真该杀头才是。”

    孟良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他老人家本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有些火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宽仁,不会放在心上。”

    “公公说得是。”

    “狗太监,小皇帝假仁假义地叫你来干什么。”

    鳌拜凶气十足,说话时使劲往前冲,将身上绑缚着铁链拉得咯吱作响,的确万分悍勇。

    杀他可不那么容易,孟良想过,下三滥就下三滥吧,咱得稳妥,摸摸身上存放的精心佐料,慢悠悠道:“鳌少保,不要那么大声嘛,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他说话时瞧着鳌拜,不露痕迹道:“你们几个先出去,皇上吩咐,要我问他几句话。”

    屋内其他人等都点头喊嗻,慢慢退出了大屋,孟良在铁门外,瞧向四周,不断说些皇上要我来瞧瞧鳌少保身子骨如何的话。

    同时暗暗拿出佐料,趁机往锅里烩进去,搅了个七七八八后,推开房门慢慢走了出去,对着老仆说道。

    “好了,去给他送饭吧。”

    “皇上吩咐了,要鳌拜好好活着,多吃几碗饭,日后好有力气磕头认错。”

    一众卫士都笑了起来,孟良与他们说笑,眼角余光盯着那老仆瞧,盯得他心中暗道:“这位公公在此,今日偷不着肉吃了。”

    当下只好捧了满满一碗饭菜去送给鳌拜。

    “这味佐料发作极快,待鳌拜死了,我再把他运出去交给天地会,那便是大功一件了。”

    “也不知道天地会那些人几时动手,可别一会儿就来,白白送了性命。”

    孟良与一众卫士闲谈了几句,在园子四周踱步而走,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回到大屋前,与齐队长说道:“我再进去瞧一瞧。”

    齐队长道了声是,孟良又回到了牢房前,只见老仆端着吃光的饭碗一连发抖,鳌拜那厮正全身酸软,进气少,出气多。

    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孟良假装生气,喝声问道,老仆满面惊慌,根本答不上来。

    “害死朝廷钦犯,你有几个胆子啊。”

    老仆急忙道:“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小人只是送了饭菜给他。”

    孟良蹲下身来,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这人不是你杀的。”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鳌拜是被天地会所杀,可记清楚了,谁问你都这么说。”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

    “对了,还要记住,你听到其中一个天地会人的名字,他叫孟良。”

    “也要记得牢靠了,不然你的这条老命。”

    孟良住口不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老仆立刻说道小人记牢了,叫孟良叫孟良叫孟良。

    他一连说了三遍,说得正主都老脸一红,赶紧阻止了他。

    “来人......”

    孟良正要喊白万元他们进来收拾尸体,忽听得门外齐队长喝道:“什么人!”

    接着便是拔刀出鞘的声音,孟良吃了一惊,快步走出了大屋。

    白万元已将腰刀出鞘,三人举着明晃晃的单刀,屏息凝神,看着花园内的混战。

    只见十几名手持兵器的青衣人,正与王府卫士战成一团,那些青衣人武功甚是了得,转瞬之间已有几名卫士倒在地上。

    齐队长吆喝道:“鳌拜余党来了,快快通知王爷。”

    随后拔剑,加入了战团。

    “鳌拜余党,不太可能吧,这怕不是天地会的吧。”

    想到此节,孟良立刻高声喊道:“鳌拜已经死了。”

    他出声是了提醒场内众人,鳌拜已经死了,你们不要拼命了,赶紧进来背尸体了。

    孟良一出声,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其中有个人厉声问道:“是你杀了鳌少保!”

    “对啊,是我杀......”

    他突然背后一凉,没法说下去了,因为他终于注意到这人面有恨色,刚才喊得是鳌少保。

    “杀了他,为鳌少保报仇。”

第十九章 青木堂

    那人怒喝道杀了他后,一刀向孟良砍来,宋浩闻声而动,架刀挡住了他。

    双方立刻厮杀到了一起。

    场中众人反应过来,又重新开打,这群青衣人再次动手与之前不同,纷纷逼退王府卫士,直杀向了孟良等人。

    “这他么真是见了鬼了。”

    习练金雁功日久,孟良身上比以往更加敏捷,他侧身向左扭动,避开了横砍过来的刀锋,顺势一掌打向了这人的手腕。

    还未及得手,顷刻间又是一记破空声袭来。

    孟良急忙收招,向后一跃,将攻击躲了开来,他微微俯身,伸手向下,将靴子中的匕首拔出来握到了手中。

    刚一定神,两名敌人已然抢上前来,同时挥刀纵砍下来。

    孟良手拿匕首,鼓起内力,右手横挥,硬接了两把钢刀,只听噗嗤一声,刀身已给匕首削断。

    他左拳猛打,将一名愣神的敌人打飞出去,正欲再补上一脚,将另一人也踢出去。

    忽感身后飘来一股劲力,原来是一名青衣人已逼近了他身后,重掌击出,砰地一声,正中他的后心。

    孟良身子微微晃动,立刻回身出掌,那人叫他中掌不倒,已是惊奇,哪里还有反应之余地。

    孟良这一掌力道刚猛,蕴含极大内力,拍在那人胸口,将他如破风筝般打飞出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娘的,幸亏老子有宝衣护身。”

    “这帮家伙发疯了,不能这么打下去了,不然今天孟小英雄就要折在这里了。”

    他凝神一瞧,齐队长以一敌二,勉力招架,其余王府卫士全然不敌,已倒下了十一二人。

    白万元,宋师兄,王师兄各斗一人,尚还有些余力。

    孟良急忙向前一冲,冲到了几位同伴身旁,大伏魔拳法展开,配合锋利无比的匕首,拳掌匕首交替猛攻,霎时间配合他们打到了三名青衣人。

    远处大队脚步声传来,只听得个洪亮有力的声音喊道:“不要放走一人。”

    这声音不久前刚刚听到过,孟良心中一定,抬头果见康亲王领着一队人马赶来。

    二十几个王府卫士见状,立刻张弓搭箭,箭头对准了院内的青衣人。

    “王爷,我们还在此。”

    孟良急忙出声高呼,康亲王仍旧喊道:“放。”

    “退回大屋去。”

    电光火石间,四人赶忙躲进了大屋,孟良忙将大门紧紧关闭,刚一关上,就听得嗖嗖嗖地破空声,箭如飞蝗般射来。

    众青衣人一时为卫士所阻,冲不到大屋之内,立时死伤了四五人,王府卫士也被乱箭射杀了两人,连那齐队长也被射倒在地。

    他胸口中了两箭,但不在要害处,支撑着向旁边躲去。

    康亲王亲自提刀督战,这位王爷武将出身,提声高呼,指挥若定,立时将乱做一团的卫士提振起来。

    “这家伙一脸和善,干起事来当真狠辣。”

    孟良沉住气,不住向外观察,瞧来瞧去,只见青衣人突然齐声呐喊,登高往上,杀得一众弓箭手死伤惨重。

    接着又不住地向康亲王本人猛攻过去,见这帮家伙如此悍勇,孟良赶忙道:“快跟我去背鳌拜的尸身。”

    穿过铁门,四人用腰刀做杠杆,将如小孩胳膊粗细的铁条撬断了一条,孟良穿过缝隙,走入了牢室之中。

    手起刀落,将数根铁链割断开来。

    他将鳌拜尸身向外推出,另外三人将其拉了出来,人高马大的宋师兄立时将尸身抗在肩上。

    此刻外面已乱做一团,王府卫士与青衣人都死伤惨重,但仍旧战得激烈。

    “咱们须得一鼓作气冲出去。”

    孟良话刚说完,两名奔出战团的青衣人便杀奔过来,冲破大门,二话不说,先抓着他们砍杀。

    四人赶忙接战,砰砰五六招过后,抓到个破绽,将两名青衣人一并打倒。

    “靠,没完没了了。”

    孟良正欲再往外冲,忽听得门外马蹄声雷动,有人大叫道:“康亲王府中有刺客。”

    一队官兵立时从门外闯了进来,康亲王立时高声叫道:“牢里还有四个反贼,先将他们一并抓起来。”

    孟良一听,心下急道:“这下子可要命了,自己这个假冒皇差,果然给反应过来的康亲王识破了。”

    他武功一露,康亲王瞧在眼中,顿时起了疑心,海公公是宫内最懂规矩的公公,怎么会真的传一个小太监武功。

    这岂不是在皇上和太后身边安插了个随时可能暴起的刺客。

    眼看着只有最后搏命了,气得孟良大骂道:“他奶奶的,老子出生入死,天地会的人怎么还不来。”

    白万元见他眉头深锁,忍不住说道:“孟兄,你常说天无绝人之路,鳌拜这厮惹得天下众怒,我想天地会义士定会来相助的。”

    “只怕来了就给咱们收尸了。”

    孟良紧握着匕首,准备三秒后就暴起,不管怎么样杀出一条血路去,正当此时,官兵身后突然发生了大量动乱。

    原来又有一群人杀了进来,他们武功更强,将涌入王府的官兵杀得七零八散。

    定睛一瞧,孟良顿时大喜,那当头的人中,正有熟悉的茅十八,还有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关安基。

    “兄弟,你可真是个有气运的家伙。”

    白万元听不大明白,孟良也不解释,赶紧向着来人招呼道:“鳌拜已被我杀了。”

    打头的三四个人同时怔了一下,瞧着他身上的衣服,似乎瞧见了十分古怪的事情。

    “茅大哥,是我,是我们。”

    茅十八听得声音熟悉,匆忙中仔细一瞧,立时大叫道:“是你们啊。”

    长须飘在胸前的关安基道:“赶快瞧明白了,是否真是鳌拜。”

    孟良暗骂了一句娘的,便把鳌拜的头颅提了起来,一个青衣女子走近前来一瞧,顿时大喜道:“是鳌拜,是鳌拜!”

    “走,杀出去。”

    一众人都应声道是,转头又向外杀奔出去,孟良一挥手,四人也紧追了上去。

    天地会好手众多,王府卫士与小队官兵根本留不住他们,一群人冲得街上一乱,趁机奔入了王府旁的一间民房内。

    待所有人进去后,留守的汉子把门闩上好,又跟着前队从后门奔出。

    在胡同小巷中奔走一程,又进了另一间民房,如此这般转了几次之后,来到了一间大宅之中。

    这间宅子无比熟悉,院中还放着那四辆平车和四只木桶,没穿衣服的小太监被捆绑的更加结实了。

    天地会众人立刻除下身上衣服,换上了各式各样的衣衫。

    孟良四人也把太监衣服侍卫衣服一脱,换上了原本的衣服,再依着他们原本的计划,将鳌拜的尸身放入了空置的木桶中。

    关安基也认出了他们,见孟良如此动作,顿时反应过来。

    天地会先前选定了此处,哪知到了动手之日,院中被人堆放了东西,和一个被脱光衣服的小太监。

    天地会一众人等延缓了行动,后来看到一队官兵往康亲王府奔去,便知出了变故,赶忙也追了上去。

    他们倒不是猜到有人乔装假扮去杀鳌拜,只是担心这厮万一被转移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杀他就再也不易了。

    哪知最后会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将一堆蔬菜盖在鳌拜身上后,孟良推起这辆木车,对天地会众人说道:“哪位好汉与我们一块去运送鳌拜。”

第二十章 陈近南

    四辆木板车一并推了出去,外面已经大乱,一队一队的官兵正在往康王府而去。

    到了天桥,众人分散开来,孟良身旁聚着的好手最多,各式打扮也最多。

    一路上遇着官兵就躲,也没露出马脚,安安稳稳出了京城。

    出了城后,天地会众人领着孟良在城外奔走了许久,直到天黑,进了一间大宅子中。

    到了这宅院之中,那长须飘在胸前的关安基道:“小兄弟,到了这里就安全了,你把那鳌拜交给我吧。”

    “正该如此,只是不知天地会众位豪杰拿他的尸身要做什么。”

    孟良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必须装作不知道,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才可。

    他一边帮衬着将鳌拜尸身取出来,一边听关安基和数位汉子说青木堂的尹香主之事,茅十八也参合其中,不住地骂鳌拜。

    茅十八还未加入天地会,却已如加入一般,天地会众人并不避讳他,显然已当作待定成员了。

    孟良心知此刻自己四人也是如此了,今晚还要抓住机会,登上青木堂香主之位。

    “不知小兄弟你们冒险杀鳌拜,又是为了什么。”

    “说来话长,我瞧贵会正要办大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此刻他们已将鳌拜尸身抬去了别处,引着孟良等人到了后堂之中,但见极大的的大厅之中,黑压压地站了不少人。

    这些人正往头上缠着白布,或是往腰间系着白色腰带,还有人不断地从外面往里赶。

    关安基道了声好,便去戴孝了,孟良四人也把白布一缠,寻了个角落,安静不言。

    中国向来注重礼节,于红白事更是庄重。

    接下来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在祭奠已逝尹香主,鳌拜人头上祭,众人嚎啕大哭。

    气氛肃穆,又带着悲切,令孟良不禁感慨,古人于义气真是看得十分重。

    但有那么些时候,又给人奇怪的感觉。

    比如现下发生在眼前的争吵,孟良都不禁头大了,他作为斩杀鳌拜的正主,先是被拉过来受两百余人瞩目。

    随后又在互相不服的吵闹中被晾在一旁。

    孟良重新站在边缘,听他们一言一语争执不休,又是粗口又是要动手打架,颇觉得好气又好笑。

    自古以来,要想做成大事,首先便要团结内部,力往一处使才行。

    最好的例子便是三国时候蜀汉,所以刘备才被称为世之英雄。

    这盘沙子能反清复明成功,那才是见了鬼了。

    孟良心中一边吐槽,一边保持微笑,他在等陈近南到来,只有这位总舵主才能终结争论。

    正当他以为会继续头大的时候,纷乱之中,忽有一人冷笑道:“咱们都在万云龙大哥面前发过誓,手指上刺过血,亲口说过哪一位兄弟杀了鳌拜,为尹香主报了大仇,便奉他为本堂香主,听从号令,决不有违。”

    “我祈彪清说话算话,决不是放狗屁。”

    众人一时静了下来,又把目光转回了孟良脸上,他连忙摆手道:“小弟不是贵会中人,自然当不得这香主。”

    大厅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还是那位祈彪清正色问道:“小兄弟为何要杀这鳌拜。”

    关安基也紧跟着说道,“正是,方才事多,眼下小兄弟可以明说了。”

    孟良看了看他们,于是打算把全真派杨道士的故事说了出来,他从头说起,只说如何发现古墓,发现遗书,并未提及武功。

    全真派的往事他记得甚是清楚,从潼关大战到终南山被围,古墓如何给清兵轰炸开了,十几名全真道士与鳌拜同归于尽。

    孟良所知甚多,遗书中不明之处也给他越说越清楚,此刻听来,众人无不动容。

    “我年纪虽小,可也深知鳌拜这厮残暴无比,害了不少汉人英雄,自那日起,我便和他势不两立,誓要杀他为全真门人报仇。”

    “说得好啊。”

    满堂一片掌声,白万元和两位师兄都甚觉脸上有光,这杀鳌拜虽然冒险,却也值得。

    闲谈了一个小时,青木堂关安基、李力世、祈彪清等人不住点头,他们阅历丰富,深感这少年所学广博,知他们不知之事,于义理大节处更是毫不含糊。

    “不如就让他做了青木堂之主。”

    祈清彪依着誓言,早已定了想法,李力世和关安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觉得此事可行。

    当下便安排孟良四人先行休息,厅上两百余人也一块散去了,他们与茅十八有旧,自然安排在同一处厢房内。

    几人好久不见,都说起了近日的遭遇,茅十八是得了信,作为帮手参与天地会的行动,这一次过后,便要正式加入。

    白万元他们不住地恭喜,也道自己等人也可加入天地会,他们说的兴奋,甚至都不觉疲惫。

    过了良久,外面忽然起了不小动静。

    大致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传令的汉子奔进大堂,点了十几个名字,说是总舵主请前去一会。

    孟良听得自己的名字排在前头,还被人叫做孟爷,不禁感到有些滑稽,自己小小年纪,也被尊称了一声爷。

    分得一匹良马,孟良骑上,十几骑相并,缓缓而行,行得十二三里,到了一间乡下庄院前。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天地会会众,他们分路把守,神色冷峻,比之青木堂众人多了几分精明干练之色。

    “这大概是前五堂人马。”

    天地会有前五堂后五堂之分,前五堂多是郑成功旧部,纪律严明,后五堂多是江湖人士,帮派气息更多一些。

    下了马背,由关安基引领,青木堂一众走在左侧,孟良他们纵列走在右侧,并排入了庄院之中。

    其他人先留在了外厅,孟良则被继续往后引去,马上就要见到自己任务中的关键人物,心中不禁还有些小激动。

    到了内堂之中,只见房中站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书生。

    关安基道:“这位是敝会的陈总舵主。”

    这人神色和蔼,但目光如电,直射过来,让孟良不由得想起了小学时自己没写完作业,给班主任瞧得心里发毛的时候。

    “娘的,他又不会打我手板,怕个毛线。”

    念头一转,就放松下来。

    两人分主客坐下,青木堂的关安基却是垂手而立,陈近南微笑道:“听茅十八茅爷说道,小兄弟在陕西时,便杀了许多恶贯满盈之辈,还把功劳让给敝会,大大涨了声威。”

    “这初出茅庐第一功,便已不凡,今日又杀了鳌拜,为许多汉人报仇雪恨,当真大快人心。”

    “但不知小兄弟是如何杀了那鳌拜。”

    孟良心道陈近南果然与青木堂的人不同,青木堂的人只道他杀了鳌拜便是,从不问他是如何杀,怎么杀。

    就是亲眼见到他穿了小太监衣服,也还没人问是为何。

    孟良于是把自己的谋划,前前后后说了出来,那下毒之事也不作隐瞒。

    陈近南听罢,又道果然如此,又道这位兄弟年纪虽小,胆略和谋略却当真过人,若由他执掌青木堂,必能更加兴旺,只是不知他武功究竟如何。

    武功出众,自然更能服众。

    当下便问起孟良是何师承,听他说起是西安府徐家拳,又与孟家神拳有关时。

    关安基立刻出声道:“我也曾学过两招孟家神拳,小兄弟,咱们来比划比划。”

    孟良拉开架势,与关安基对了五十余招,他出招变招并不拘泥,将徐家拳使得变化多端,让这位天地会好汉都不住心惊。

    拆到五十招外,孟良忽然变换了打法,出拳挥掌之时似有凝滞,变得缓慢起来,但每一招却能准确击中关安基手腕之处。

    逼得他不得不撤招回防。

    又拆了十来招,这位人称关夫子的好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使得招数给人家看穿了。

    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道:“若我用上本门功夫,自然能解当下之难,可对一个小辈。”

    正为难时,孟良收招住手,停止了这场比斗。

    陈近南左手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尹兄弟后继有人,青木堂有主了。”

第二十一章 石破天惊

    纵然几番谦虚,孟良还是被推举成为青木堂香主人选,与陈近南一道来到外面大厅。

    天地会下有十房堂口,堂口中有香主、副香主还有护法,陈近南将孟良与他们引见。

    一轮行礼还礼下来,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白发白须得莲花堂香主蔡德忠,矮胖笑容可掬的家后堂香主马超兴,由他们两位做接引人,孟良正式加入了天地会。

    接下来自然是开坛上香,香堂设立的功夫,蔡德忠将天地会的历史和规矩说给了孟良,还介绍了当年郑成功抗清的历史。

    这段历史,孟良早在历史书看过,但从他们亲历者口中听来,却又有另一番气象。

    香堂设立完毕,便举行大礼,念过誓言,上过三炷香,陈近南锐利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

    “鳌拜那奸贼,乃是孟良孟兄弟所杀,这是青木堂众兄弟都亲眼目睹的,是不是。”

    青木堂来的众人都道正是。

    李力世跟着道:“大伙在万云龙大哥灵位前起过誓,绝不能说了不算,我李力世愿拥孟良小兄弟为本堂香主。”

    关安基也跟着道:“孟兄弟年少有为,他日定是一位威震江湖的少年英侠,关安基也愿拥孟兄弟为本堂香主。”

    不久前香主之争,便是以这两人为首,李力世是尹香主副手,又在他去世后打理青木堂事务。

    关安基在青木堂内武艺数一数二,做事冲在前,深得人心。

    有他们肯定,孟良便坐定了青木堂香主之位。

    “孟兄弟,你既入了我天地会,自当奋勇争先,为民除害,不可违了英雄豪杰四个字。”

    “总舵主说的是,咱们天地会做的是反清复明的大事,我日后不仅要为民除害,还要为国除贼,光复我大明江山。”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良一番话,不仅说得得体,更是说出了天地会的核心要旨,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陈近南听得,微笑道:“孟兄弟识大体,明大义,由你来做香主,当真是一件大喜事。”

    待得礼毕,厅中青木堂众人上前来与他一一见过后,便退出了大厅,只余陈近南和十堂主共十一人。

    孟良心中暗道:“这可不得了,也不知现在会中兄弟有没有奸细,若是有,只怕是要来个一网打尽。”

    天地会集体议事,总要空着两张椅子,一个给朱三太子,一个给国姓爷郑成功。

    孟良坐在右侧第一位,是以青木堂为后五房之首,这些规矩他都不懂,一半是陈近南说给他听,一半是自己揣摩。

    议事首要便是叙述分属地面上事务,前五房以莲花堂为长房,便由蔡香主首先发言。

    天地会由郑成功旧部组成,十房几乎都在长江以南,唯有参太堂在湖北,黄上堂在河南。

    后来青木堂尹香主将香堂移入了江北,逐步扩展至山东、直隶和京城。

    孟良听陈近南说起青木堂情况,顿时觉得这位尹香主当真是个有远见的人物。

    各省事务大抵都差不多,无非是发展会众,与江湖上哪些势力发生了什么冲突,或是杀了些鞑子官,当地恶绅恶霸。

    待到玄水堂香主说起云南之事,气氛顿时激烈起来,他三次刺杀吴三桂,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一次还失了左臂,孟良在陕西时,就已经听人说起过。

    吴三桂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深为天地会众人痛恨,这位林香主起头,其余八位都跟着痛骂不已。

    什么粗口难听之话都直往外冒。

    说到骂人,古今通用,孟良不经点拨也能听明白七八。

    九位香主胡乱骂上一气,唾沫横飞了好大一会儿。

    这骂完之后,又热闹地说起了怎么杀吴三桂,直说着要联络哪门哪派,哪家势力,各人说了良久,孟良都听在耳中。

    心中暗道:“这莫非是杀桂大会的源头。”

    “不过,杀桂大会也是一盘散沙,奈何不了吴三桂。”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但始终没个方案。

    陈近南沉吟中,目光扫过诸位香主,待看到孟良之时,见他作沉思状,不禁心中一动,开口说道。

    “孟兄弟,你瞧你似有些见解,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十人目光齐聚在身,饶是孟良脸皮厚,也不禁赶紧坐直了身子,两手抱拳道:“回禀总舵主,属下确有些想法,只是怕说出来惹诸位前辈恼怒。”

    “无妨,大家都是自己人。”

    孟良应道:“是。”心中又道:“只怕一会儿你们就要骂我了。”

    当下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杀吴三桂确是一件大事,也是件应当做的事,但我细细想来,这人却是不能杀,也杀不得。”

    他这话当真是石破天惊,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

    玄水堂香主林永超当先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与那吴三桂有亲。”

    方才众人痛骂吴三桂,商量如何杀吴三桂时,唯有孟良不发一言,此时他说出这等话,不免让人怀疑起来。

    林永超正要再发作时,陈近南摆手道:“林贤弟暂且息怒。”

    “我相信孟兄弟必有深意,咱们继续听就是了。”

    孟良一阵无奈,心道我早知会被你们骂,但神色仍是平静,继续对众人说道。

    “杀吴三桂固然重要,但我们首要的目标是什么。”

    这一问,在场十人顿时愣住了,不知是什么意思。

    “咱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反清复明,光复汉家江山。”

    “这和吴三桂又有什么关系。”

    林永超仍旧愤愤不平,孟良不答,反问他道:“林香主,吴三桂在云南根基如何,有几万人马,有多少猛将。”

    “这狗贼兵马不少,足足有十万人,麾下多是百战猛将,把云南打造得跟铁桶一般。”

    “如果吴三桂起兵反清,与清廷胜负几何。”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林永超又道:“可那吴三桂怎会反清,他是鞑子朝廷的平西王,忠心的很。”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般想法,心中均想,他怎么会反清。

    陈近南忍不住说道:“我以往每每思及此处,也有一般想法,可那吴三桂当真会如此吗。”

    “总舵主,吴三桂将云南紧紧握在手中,无非是想学本朝沐王爷,世镇云南,让吴家永远做平西王,鞑子朝廷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断然不会答应。”

    “顺治二十年,鞑子便收缴了他的平西大将军印,近来年仍旧不断对云贵两省派出官员,试图剥夺吴三桂的权势。”

    “可不久之后,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就会娶鞑子公主做老婆了,那可是小皇帝的姑母。”

    说话的是长房蔡德忠,他话一出,忽然想道,吴三桂此人心狠手辣,一个鞑子公主算得了什么。

    因为某些原因,建宁公主转变成了历史上真正的建宁公主,也就是顺治皇帝的妹妹。

    “联姻之事,乃是权宜之计,小皇帝刚刚除去鳌拜,根基未稳,必然要安抚吴三桂,以免他趁机造反。”

    众人听完,颇觉有道理,按下刚才愤然的心思,又听孟良继续说。

    “眼下鞑子在北方渐趋稳固,唯有南方仍为三藩占据了大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再者,鞑子高官大都深为忌惮汉人,吴三桂是汉贼,也还是汉人,他欲做实权王爷,岂可为清廷所容,我苦思良久,吴三桂必然反清。”

    “这人深谙兵法,能征惯战,待他起兵与鞑子杀个你死我活之时,我等趁机举事,反清复明岂不大有可为。”

第二十二章 北进战略

    反清复明,大有可为。

    八个字可谓切中要害,陈近南左手轻轻一拍桌子,立时就站了起来。

    他在厅中踱来踱去,心中不住思考孟良刚才的一番话,陈近南与其他人不同,见解见识都非同一般,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道理。

    “孟兄弟,依你判断,这吴三桂何时会举兵。”

    孟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今年......”

    九位香主,屏息凝神,眼光在陈近南和孟良之间转换,心中均是怦怦直跳。

    “今年是不可能了。”

    连着陈近南在内,都给他这一晃晃得目瞪口呆,孟良笑道:“我看大家都太过凝重了,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

    接着又正色道:“三年之内,他必然起兵。”

    孟良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不急不缓道:“吴三桂已近六十了,他现在图谋世袭平西王,清廷固然可以拖,可小皇帝拖得起,吴三桂拖不起。”

    “再者,我们可以推波助澜,给他加上几把火。”

    陈近南眼中目光大亮,不住道:“三年,三年,莫说三年,就是五年十年,只要他吴三桂能举兵反清,就暂且留他一命。”

    “几位兄弟,你们觉得如何。”

    林永超一拍大腿,当先大叫道:“倘若真能如此,我便忍下这口恶气也可。”

    其余人也有此意,但同时又拿不准孟良所说,只待陈近南拿这个主意。

    此刻,他心中思索道:“杀吴三桂之事,我筹思已久,那厮在云南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想要扳倒他着实不易。”

    “说留他一命,其实也是大话多于事实,既然如此,不如缓上一缓,以待时机。”

    于是便与众人缓缓道:“我觉得孟兄弟所言甚有道理,咱们权且放过吴三桂,各堂从今日起,广聚人马,待天下大变之时,举起义旗,迎接朱三太子。”

    各香主顿时纷纷赞同起来,有人说道要联络各大门派一同举事,也有人说道要先杀些鞑子官来打击清廷。

    孟良听了直摇头,反正话已说开,便不再客套,直言道:“总舵主,诸位前辈,咱们眼下须得北进才行。”

    “鞑子势力正在北方扎根,若清廷以全国敌三藩,吴三桂绝难取胜,到那时,平定了战乱,鞑子根基稳固,咱们就再无时机。”

    “因此,咱们须得力往一处使,在山东、山西、陕西、河北河南五个省份多多发展才是。”

    “你说的正是,昔年尹香主将香堂移往江北,我所思也是如此,天地会若不能在北方立足,就无法打败清廷。”

    孟良这番话,可谓说道陈近南心坎里面去了,他沉思片刻,便说道:“林贤弟,你带领玄水堂人马北上相助青木堂,古兄弟,你带领赤火堂人马相助黄土堂。”

    “其余各堂分出一半人马,咱们循序渐进,一定要在三年内遍布五省。”

    九位香主都道了声是,玄水堂在云南,赤金堂在贵州,这两者离吴三桂很近,将他们移往北方,可以大大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这与孟良所思不谋而合,令他佩服之外,更多了几分佩服。

    自己一番话,听起来十分美好,实施起来却需极大的魄力和勇气。

    陈近南短短时间内便给予肯定,还派出玄水堂协助,无疑是开了大大的绿灯。

    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

    孟良不由得感叹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今日之事,只有咱们十一人知道,大家不可露半点风声。”

    嘱咐完最后一句话后,陈近南解散了议事,但仍然出言留下了孟良。

    两人从前厅回到后堂,仍然对在北方如何发展进行商讨。

    原来陈近南已察觉到以往天地会做事太过纠缠江湖恩怨,依旧如此行事,只怕举义难成。

    孟良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半点经验,但他在高中历史课本读到过许多革命前辈的故事,因此提及了清军中的绿营。

    绿营是汉军兵马,深受八旗兵排挤,发展其中有志向于反清复明的军官入会,自然比获取江湖豪杰更加有利。

    孟良所言让陈近南想到一人,心中豁然开朗起来,若有更多手握兵符之人相助,驱赶鞑子就容易得多了。

    “孟兄弟,我毕生奔波,为的就是图谋兴复明室,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兴复大业愈加渺茫。”

    他说话时神情抑郁,显然以往无人之时,也曾感到无可奈何。

    “今日听了你所言,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陈近南说到此处,精神已为之大振,“小兄弟,你为人聪明,有大才干,反清复明的重担就要落在你的肩上了,务需要保重自己。”

    说着,便按住了他的肩头,孟良笑道:“总舵主,这一副担子可重得很,我一个人可挑不起来。”

    陈近南微微一笑,说道:“大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挑。”

    孟良心道,诸葛亮那么优秀还需要关张赵,我小良子又哪里比得上诸葛亮。

    两人又聊了些青木堂的事情,说道深夜,大抵都说得差不离了。

    陈近南最后提及年末去台湾与郑王爷一会,孟良虽然答应,心中却没抱着什么好盼头。

    郑经是个人物,可他御下不严,教子无方,让郑家早早陷入了内部危机,着实不是个好上司。

    回到房中,运转了几遍嵩阳心法,天色已渐渐明亮。

    未免给清廷发现,一大早众人就散去了,陈近南原本计划长久京城一段时间,却接到台湾命令,要他及时返回去一趟。

    虽未明说,但他接到信后便大显愁色,孟良猜测,大约是郑家内部事。

    送别陈总舵主,一转眼十五六天过去,青木堂诸事皆有李力世、关安基代领,平平稳稳,没有半点波澜。

    鳌拜给天地会杀了,这个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流传开来。

    每日青木堂打探消息的兄弟都会出入京城,一连报了十几次消息,却不见清廷对此有半点反应。

    孟良暗思,“唉,若是清廷四处出动,便能把这次赚取的声望更上一层。”

    他自然不知,关于是否抓捕天地会反贼,在皇宫中着实有一番争论,但很快便给皇太后一番话压下去了。

    “鳌拜这厮死便死了,咱们若大张旗鼓地去缉捕天地会,未免要使天下的汉人们寒心。”

    满人都心有一丝不忿,汉官们则说道好,但很快,另两件事形成了真正的聚焦点,将鳌拜余波完全掩盖了下去。

    平南王尚可喜第十次上书请求归隐,这一次他提出希望大儿子安达公尚之信可以返回广东,继承平南王之位。

    平西王世子吴应熊不日就要入京,与建宁公主完婚。

    待京城开始议论这两件事时,孟良也率领青木堂众人返回了京城之中,青木堂在京城开着不少生意。

    一能赚取经费,二能作为聚会之处。

    数来数去,大约有二十来家,多是些药铺杂货铺之类,其中自然以钱老本的钱兴隆生意最大。

    说起这一茬,孟良想到了郑阿保,他找了个时机返回清池胡同大院,见他生意依旧,不受影响,便放下心来。

    至于那些碎羊皮,没有人会想到藏在一个蔬菜仓库中。

    冬日终于来临,初雪降下,天地间一片银白。

    玄水堂堂主林永超以及一干人马,也踏着雪花赶到了京城。

第二十三章 沐王府

    孟良率领天地会众人早已相候,两堂属下的兄弟聚会,自有一番热闹,当晚李力世安排下去,大张宴席,为玄水堂群雄接风。

    饮酒过罢,孟良和李力世、关安基两位副手,与玄水堂香主林永超和副香主三人到了一处厢房内,关好门窗后,他说道。

    “林大哥,可探到吴应熊的消息了。”

    当日分别前,孟良特地嘱咐林永超北上之时打探吴应熊,要得知他此番随行多少人马,沿途经过哪些地方,带着些什么东西。

    林永超一听便知他要做什么,心道孟兄弟要暂保吴三桂一命,却要杀他儿子,当真奇怪了。

    “从云南探得消息,吴应熊此番北上,带了四百亲兵,还有十几口大箱子,箱子里面全是珍奇异宝。”

    “他十月二十五从昆明出发,一路之上,官府尽力供应,不知刮了多少百姓。”

    说道此处,林永超怒得一拍桌子,显然是极为生气,想来吴应熊这一路上必然祸害了地方上不少好人家。

    “人家是平西王世子,现在又要来做额驸,那些个贪官污吏当然使劲巴结了,林大哥不必气恼,日后咱们举事之时,把他们个个丢河里喂王八去。”

    “哈哈,说得对,把吴三桂也丢进去喂王八。”

    众人笑过后,林永超又道:“那吴应熊已过了郑州,想必最迟十日内也会到京城了。”

    “来得很好,林大哥,你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咱们一块去见一见沐王府的好汉。”

    孟良派人多方注意,知道沐王府的人马早已进了京城,他们这回来正是为了杀吴应熊。

    大家目的相同,自然要团结在一块儿,至于什么拥唐拥桂之争,正巧用来压服沐王府

    当晚孟良练过内功,便好好地睡了一觉,到了次日上午,灵台果然清明,赶到青木堂平日相聚的小药店中,一干人等已在等候。

    大家伙一起到了杨柳胡同的的一座宅第之外,轻拍门环,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位老管家。

    他看见来者人多势众,不禁愕然,依着江湖规矩,递上拜帖,帖上写明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孟良,玄水堂堂主林永超。

    老管家瞧见天地会三个字,立时神色一变,说道:“几位爷稍等。”

    他转身回府,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大门大大敞开,十余人衣冠齐整,从院子疾走出来,当先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材高瘦,英气勃勃。

    他瞧见众人,很快便认出了林永超,又看到并排站着的孟良,心中大感惊讶后,走上前来说道:“林香主,这位一定就是贵会杀了鳌拜的孟香主孟英雄了。”

    “小公爷客气了,在下可不当英雄二字。”

    沐剑声一入直隶地界,便听闻天地会杀鳌拜之事,又听人说乃是青木堂新任的孟香主,心中只想着定是一位不出名的好汉或是老英雄。

    万万没想到会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少年只怕来历不小,莫非是陈近南的徒弟。”

    当下便迎接众人进去,孟良林永超和沐王府数人分主客就座,客厅中椅子都铺着锦垫绸套,坐起来暖和舒适。

    天地会和沐王府其余人等都垂手站在身后,两边人马互相打量一番,都暗自赞道果然是些好汉。

    不过,沐王府一干男儿中,还有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子,在这厅中极是显眼。

    孟良打量了几眼,见她一张瓜子脸,容貌甚美,心中想道这应是方怡了。

    沐王府与天地会并无瓜葛,原本应是白氏兄弟与徐天川发生冲突,方怡与众师兄入宫行刺,等等事件过后,才有了联系。

    但孟良却不想坐看这些事情发生,沐王府虽然破落了,但名气在江湖上甚大,反清复明仍是一面旗帜。

    与其看着沐剑声做些无谓计谋,白白葬送沐王府人马,不如联合起来,共同杀了吴应熊。

    孟良打量了方怡几眼,便转过头,与沐剑声客套了几句久仰大名,沐王府与玄水堂均在云南,早已相识。

    林永超将两边一一通了姓名,又客套几句后,沐剑声说道:“不知两位今日来此。”

    京城之内,自然是以青木堂为主,但孟良终归与沐剑声尚未熟悉,于是拱了拱手,说道道:“请林大哥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直说了罢。”

    “小公爷,诸位英雄,咱们是特来请大家共诛那吴应熊的。”

    沐王府众人一听,均是神色愕然,那沐剑声微黑的脸上,也透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来。

    隔了稍许时间,他才起身说道:“请几位内室相谈。”

    孟良和林永超以及几位要害人物随他往后去,其他人都留在客厅,仆人送上桌椅和一些干果,天地会众人便在厅上等待,沐王府人马在一旁作陪。

    “天地会好大口气,要管咱们沐王府的事情。”

    一声微不可闻的抱怨,从唯独离开客厅两人中的一位口中讲来,他自以为走的远了,却不知天地会众人中,有几位听得明明白白。

    心中都道:“哼,若不是孟香主要咱们客气些,早跟他手底下见个分晓了。”

    沐王府也有几人神色微微一变,目光忍不住朝内室望去。

    内室之中,孟良正自谦道:“柳老英雄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练过几年拳掌,论起武功,在您老人家面前可谓是稀松平常,稀松平常。”

    说着,便将手腕从那劲道奇大的手中收了回来,只见皮肤红润,毫无半点痕迹。

    柳大洪心下再叹,沐剑声则是惊诧不已。

    天地会要杀吴应熊,柳大洪在内室早已经听到,有心要试一试对方来头,来客中有两位香主。

    林永超相互熟悉,自然落在了孟良身上,以至于他刚一进门,便是一记虎抓手抓来。

    这虎抓手手法凌厉,虽不是高深武功,却也是不易练成的功夫。

    柳大洪见孟良不闪不躲,任由自己抓住,先是错愕,后顿时感到对方内力勃发,自己竟然没能扣住的经脉。

    “好厉害,想必这人该是陈近南的弟子。”

    他与沐剑声均是一样想法,但在随后的客套中,却得到了不同的答案,又是一阵迷惑。

    徐家拳徐胜名震西北,在南方也有一定名头,只是与沐王府互闻其名,不见其人。

    柳大洪不禁神往道:“尊师的武功比他的名声要高得多了。”

    孟良口称正是,心中也道:“我师父嘛,其实比您老人家真要强上那么一筹。”

    他自思生平所见之人中,以那位惊鸿一瞥,可能是神龙教圣女的女子和陈近南最高。

    这位柳大洪柳老爷子虽然年高,武功却不及自己师父徐胜,比白行简白老爷子自也是不如。

    沐王府其余人等,以同入内室的摇头狮子吴立身武功最高,他是柳大洪的师弟。

    就算自谦一些,关二哥关安基也应在他之上。

    此番试探,柳大洪与沐剑声对望了一眼,均有沮丧之感。

    眼见天地会如此了得,不由得心下不安起来,只怕对方来此真要强压一头。

第二十四章 拥唐拥桂

    如此,我还要再惊你们一惊。”

    几人坐下后,孟良突然开口说道:“小公爷,听说你们这次从云南来北京,好像还带了些颇有名堂的东西。”

    “孟香主此言是什么意思。”

    沐剑声大感意外,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谋划,孟良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有一日在街上闲逛,见到有人打架,于是停下来瞧热闹。”

    “可我瞧着瞧着,忽然发现那人兵器上面,竟然刻着平西王府的字样,我心想碰到了大汉奸的走狗,怎能将其放过,于是便一路跟踪。”

    “也是老天有眼,竟给我跟踪到了他们的老巢。”

    “我心想着要将他们一锅端掉,于是让会中兄弟打探,可没想到,这竟然是......贵府。”

    孟良说罢,静静地看着沐王府诸人。

    沐剑声神色微变,尚未作声。

    白氏兄弟白寒枫却忍不住哼了一声,强抑怒气道:“贵会当真好手段,今日莫非是上门质询的吗。”

    “白二侠息怒,质询谈不上,只不过本会上下深恨吴三桂这个大狗贼,对平西王三个字颇为注意一些。”

    沐剑声此刻缓缓道:“不知孟香主今日上门,到底是何用意。”

    见这位沐小公爷与其还算和善,孟良心道这位沐王府最后一位继承人,果然比那莽汉白寒枫要能顾全大局。

    “咱们天地会处朋友,向来讲究以诚待人,我相信贵府中绝无叛变之人,因此便想着,小公爷此番定有什么谋划。”

    “这才冒昧上门,共襄盛举。”

    说到此处,再有前番杀吴应熊言语,满面虬髯的吴立身忍不住说道:“我们”

    沐剑声伸手阻止了他,说道:“这是沐王府之事,就不劳贵会插手了。”

    他语气中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孟良听了,神色依旧不变,沉声说道。

    “这借刀杀人之计虽然妙,可小弟不免要泼你一盆冷水。”

    沐剑声听了右手微微一颤,急促道:“你说什么。”

    “小弟是说,借清廷的刀杀吴应雄,你们算盘打得妙,可未免小瞧了鞑子。”

    内室一时静了下来,天地会众人见这位沐王府小公爷神色不定,柳大洪吴立身皆向是被人说破了秘密一般,心中均是叫道:“真给孟香主说对了。”

    “我瞧贵府中人各个武功高深,可好像没有哪个晓得吴三桂手下人使得是什么招数,这兵器上虽然刻了平西王府四个字,可小公爷,吴三桂老谋深算,派人刺杀怎会自报家门,又怎么会趁着儿子进京之时。”

    “你想一想,这岂不是白白送一个儿子来给人砍头。”

    天地会众人先前听孟良推断沐王府计谋,觉得大是妙计,还想先行动手,此刻经过他再加分析,顿时觉得处处破绽。

    孟良心中暗笑道:“我早就知道结果了,当然明白他们失败之处。”

    再者,清廷入关已近三十年,向汉人学了太多学问,而且清廷中的汉官,真有不少能人。

    这借刀杀人,三十六计,以及种种谋略之术,想要骗过清廷中的精英,非得是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让人看不出破绽才行。

    故意刻字,未免太过于做作。

    就和小学时候,有些同学总会拿别人东西放到讨厌同学的桌子里,污蔑这人是小偷的做法一模一样。

    想来,只能骗倒茅十八茅大哥这种江湖莽汉。

    “这......呃......”

    吴立身柳大洪作为长辈,想说些什么话提振下气氛,却又不知如何说。

    沐剑声道:“要杀吴三桂,自然千难万难,我们也不敢指望成功,但只要肯尽心出力,不管成与不成,总是抛洒了一番热血,对得起大明天子和沐家先祖。”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可孟良听了不禁摇头,慷慨赴死固然令人钦佩,可死得不值,乱送人头就未免愚蠢。

    明知不可行,还要一味送死,那就更是撒币行为了。

    孟良想到话已说得七七八八,就不再绕圈子,直言道:“杀吴三桂,我青木堂自然当仁不让,老贼把儿子送往京城,咱们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沐小公爷,柳老英雄,我思来想去,咱们若能联手,定能了结了这小汉奸。”

    话到此处,只待沐王府决断,这沐小公爷与几位长辈互望好几眼,一时间却拿不下主意来。

    林永超憋不住,正要出声相劝,客厅之中忽然传来闹哄哄地声音。

    内室中众人神色一变,急忙往外走去。

    孟良虽坐在内处,但他脚步极快,后发先至,反而在离得更近的白氏兄弟前出了内室。

    只见一张厅中茶几拍得粉碎,两方人马剑拔弩张,似要动起手来。

    与孟良相近的白万元等人不住劝架,客厅上众人却只当没听见,仍旧互相叫嚷。

    一边说着朱三太子,一边说着朱五太子,一边骂你们仗势欺人,一边喊你们云南来的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还未等沐王府的沐剑声从内室中走出来,厅上几人已然憋不住,拳来脚往,动起手来。

    孟良暗骂了一声,心中又道:“我特意让徐天川领着几个好手去王屋山找司徒伯雷,可这狗屎之争居然还是来得这么早。”

    “早来晚来都是来,没有陈总舵主,只好我自己做主了。”

    右足立时轻轻一踏,从站立之处飘然而起,越过挡在面前的数人,往两方人马当中而去。

    刚一落地,四下便是恶招袭来。

    孟良分辨来路,身形一晃,躲过自家兄弟两记抓拿,左手一挥,抓向了沐王府一人的手腕,右指一点,正中另一人手腕。

    口中同时说道:“大家住手。”

    他这一句话中运用了内力,听在众人耳中,已与常人在身旁大声疾呼一般。

    孟良说话之时,已松开了对方,二人只觉手腕酸麻,无法再用力。

    这两人都是沐家四大家将子弟,一人姓刘一人姓方,均是沐王府好手,其他年轻弟子见他们一招被制,都是大吃一惊。

    心中评判后,顿感到对方武功与自己差距过大,先前对孟良年少产生的轻视,此时再也见不到了。

    白万元大感畅快,同时心中又道:“比起那日在康亲王府,孟兄弟武艺更进一步了。”

    他只道孟良轻松制住对手,却不知那日康亲王府中救鳌拜之人,乃是鳌拜精心网罗培养的好手,远非沐王府这些年轻弟子可比。

    吴立身心知肚明,若当真动起手来,自己和柳大洪联手,敌过天地会两堂香主或许有可能。

    可他们一个年少,一个断了左臂,说出去只怕江湖人耻笑。

    若再算上其余人,沐王府就全无胜算了。

    因此,他也急忙出声,配合孟良止住了争斗。

    可这拥唐拥桂已起,沐剑声正好顺水推舟,把话题移到了天下正统上面。

    “唐王,桂王,我哪个也不想拥护,你们这帮脑子瓦特的家伙,还不从南明灭亡上吸取教训。”

    孟良看两边领头的又要辩上一番,也是无可奈何加哭笑不得,于是趁着口舌之争未起时候说道。

    “到底正统实在隆武,还是在永历,此刻先不忙细辩,小公爷,柳老英雄,那吴应熊可是已到了咱们面前。”

    “我等皆大明子民,无人不恨得那吴三桂咬牙切齿,这狗贼作孽如此之大,定要叫他满门偿还,方才能够解恨。”

    “若是谁还要争论不休,错失机会,使得这小汉奸活蹦乱跳的入了京城,只怕是要受天下人唾骂。”

    “到那时,我天地会也绝对容他不得。”

    众人给他一番言语,激得接不上话来,一时间完全静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群雄聚保定

    扫视一圈,孟良又沉声道:“除去那吴应熊,敝会已有谋划,但尚需沐王府众位英雄相助。”

    吴立身此时已完全按奈不住,抱拳说道:“请孟香主说来听听。”

    这个满面虬髯的热心汉子自听出借刀杀人之计不成后,心中便一直想着如何杀死吴应熊,方才因拥唐拥桂蒙蔽了双眼。

    现在却深觉这位小兄弟说得极是,无论谁是天下正统,都不能够放过吴应熊。

    作为沐王府领导者,沐剑声也不得不发表意见,此时大义在上,他只好将半点不情愿的心思压下。

    “好,咱们大伙就此立誓,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违者天地不容。”

    一番誓言过罢,孟良与沐王府约定了时间地点,以及具体准备后,便离座出门。

    沐剑声、柳大洪等一直送到胡同口外,眼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这才回到院中去。

    离了沐王府,性情最是急躁的樊纲忍不住道:“孟香主,咱们自家也能诛灭那吴应熊,何必来找这沐王府。”

    他方才在客厅着实受了不少鸟气,虽然后来孟良说服了所有人,可仍旧有不少兄弟觉得大为不快。

    天地会有十万会众,实力遍布十余个省份,尚且还要虚心相待。

    沐王府号称千人,实际上不过百余人,虽在江湖上有偌大名头,可今日一瞧,却是气性比名头大得很。

    “樊兄弟说得正是,但咱们一切为了反清复明大业,只要是能团结的力量,就一定要团结,沐王府在南方颇有声望,他日也能竖起一面旗帜,聚拢不少好汉。”

    孟良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无论任何势力,都不如捏在自己手中的人马重要。

    为免日后被台湾的郑家掣肘,就必须将青木堂发展为天地会实力最强的一房,只要能结盟联合吸纳的人马和势力,孟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沐王府是第一个,王屋山的司徒伯雷是第二个。

    这位仁兄曾是吴三桂的属下,因对吴三桂放清军入关的行为不满,就带着一批有同样想法的人离开。

    他们在王屋山落脚,创立了王屋派,约有几百人,都以杀吴三桂,反清复明为目标。

    王屋派地处河南,不过五六日便可赶到,孟良心里面估算,该是时候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刚回到回春堂小院,便见到徐天川领着两人迎了上来,一人是他曾见过的黄土堂香主姚必达。

    另一人年须发花白,但腰背挺直,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孟香主,属下不负众望。”

    徐天川说罢,又替他引见起了来人,这人正是王屋派的司徒伯雷。

    几人互道久仰,便落座详谈,司徒伯雷一听是要杀吴应熊,便毫不犹豫同意,拍着胸膛道:“但凭天地会陈总舵主和孟香主驱使,王屋派上下绝无怨言。”

    孟良顿时喜道:“司徒前辈高义。”

    王屋派虽没有沐王府的名头,却是实干派,这一趟带出来一百四十余人,尽是干净十足的好汉子。

    “孟兄弟,总舵主传来讯息,他老人家处理完台湾事务后,一定会连夜赶回来,这一次总舵主吩咐下来,要咱们全力做成这件大事。”

    “赤火堂和黄土堂的好手已经聚齐,按照你的吩咐,大家伙藏在官道两旁的农庄中,还派出兄弟往沿途各府里打探消息。”

    “好极,姚大哥,司徒前辈,请你们安歇几日,六天后,咱们一块儿出城。”

    当晚,孟良吩咐下去,青木堂好手和玄水堂的一干人马按计划,先行动身,六天之内,分批出去八百余人。

    天地会实力分布不均,前五房实力鼎盛,各个都有万余人马,后五房中,青木堂有一万三千会众,但分布得极散。

    其余四堂口都在八千左右,此番各堂口纷纷北上,未免给清廷发觉,每次都不过百余人,分成十几人一组,寻着不同路径前进。

    这一趟行动,以青木堂为主、玄水堂、黄土堂、赤火堂人马相助,再有王屋派和沐王府,共计一千六百七十人,但俱是身怀武功的好手。

    为免泄密,孟良都是在出发前才以书信告知他们目的地,并按距离远近规定出发日期,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组织大规模行动。

    要做些什么,怎么做,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到了第六日一大早,孟良率领青木堂的李力世,关安基、风际中等人,以及还未入会的白万元茅十八,会和沐王府诸人,一同往保定府进发。

    孟良动身启程之时,天色尚明,到达保定府地界时,已是到了晚上。

    先行到达的青木堂兄弟在路口相迎,徐天川一见到他便说道:“总舵主到了,正等着你呢。”

    这可让他有些惊讶,心道:“台湾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沐王府的人一听陈近南到了,也都说着要见一见陈总舵主,当下便由徐天川领着,往保定府外的一个农庄中去。

    走了还没十里地,便看到把守的弟兄,他们东一个西一个,打扮成农夫守在路口。

    “徐大哥,守得太近了,叫兄弟撤回来。”

    官道上有兵马定期巡逻,虽然他们十天都不见得会出来一次,但如果瞧见沿途始终有人,不免会心生怀疑。

    进入农庄之后,入得一座院子,只见陈近南居中而坐,正与三位香主以及司徒伯雷说话。

    边上还坐着一位熟人,乃是参太堂香主胡德弟。

    “属下参见总舵主。”

    孟良先行上去参拜,青木堂几人也跟随在后面。

    陈近南立时双手扶住了他,微笑道:“孟兄弟不需多礼。”

    接着又与沐王府等人相见,他神色间都是喜悦,显然心情甚佳。

    “众位英雄专程赶来专程赶来相助,陈近南这里先行谢过了。”

    柳大洪爽朗笑声响了起来,大声说道。

    “在下生平有志愿,要见一见天下闻名的陈总舵主,想不到今日竟得偿所愿,就算立刻便死,那也不枉了。”

    “蒙柳老英雄抬爱,在下愧不敢当。”

    众人一面说话,一面坐了下来。

    青木堂在直隶发展,孟良有地主之谊,当下便吩咐下去,把筹备好的熟肉茶水分送上来。

    “咱们明日要做正事,今晚就不饮酒了,还请诸位见谅。”

    “孟香主哪里话,做事缜密,自当是应该的。”

    司徒伯雷接上话,众人也都称是。

    赶了一日路,孟良腹内早已空了,便就着茶水,将羊肉馒头一块儿下了肚。

    有陈总舵主在,他这个少年香主自然不再引人注意,这反而解放了孟良,他属实不怎么喜欢应付别人的攀谈。

    独处之后,脑中反而能思索得更加清晰。

    来到保定的群雄只道大家伙儿一起上,一块伏击吴应熊,把他和他的四百亲兵杀得干干净净。

    孟良却不这么想,首先,吴应熊的亲兵非江湖莽汉可比,一对一自然不如,但此刻是战阵之间,大有不同。

    那些亲兵都是百战精锐,深得战场精髓,相互配合之下,以十挡百,以百破千都不是问题。

    再者,吴应熊一路北上,各府都会派兵接应护送,保定府人马不多,有马军五十,步卒三五百五十人。

    这里是离得京师很近,因此最近的兵马便是京营,但托他老子吴三桂的福,京营几乎毫无动静,等他们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但就算只是保定府和吴应熊的亲兵,人数也在八百。

第二十六章 伏击吴应熊

    此番调集一千六百余名好手,若是不顾及伤亡,倒也诛灭得了吴应熊。

    但孟良却不想大造伤亡,不仅是天地会这一边,吴应熊的四百亲兵他也不想杀。

    那可是四百真正的精锐战士,若能收为已用,让他们训练兵马,四百就可以带出四千,四千就可以带出四万。

    天地会不缺有武功的热血汉子,但是找不出多少精于战阵的好手,数来数去,仅有极少一部分郑成功旧部,才有这类经验。

    他们都属于天地会高层,年岁已老,而且早已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于这方面也生疏起来。

    而且这次不仅要杀吴应熊,更要把事情做大,在北方再涨一次声威。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饮茶吃饭,待酒足饭饱之后,撤去碗筷,大家围在一张桌子旁。

    陈近南自然坐在主位,沐剑声和司徒伯雷分列左右,孟良和几位香主在排列在他们下首。

    此事以天地会人马为主,但陈近南觉得大家结盟,自然平等相待,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令沐王府和王屋派受用不已。

    均感这位总舵主果如他的名头,是个大大的英雄。

    “众位朋友相聚,为的是明日大事,此事不易,咱们须得同心同力。”

    “陈总舵主就是明示吧,咱们该怎么干。”

    吴立身一下子站了起来,陈近南笑道:“吴老爷子请坐,此事咱们须得少伤人命,多抓活口。”

    这话一出,登时让人大感疑惑,但既然是陈总舵主所言,自有道理,众人如此想过后,便不再多想。

    “要斗那吴应熊,还要有一番计划,司徒前辈,孟兄弟,你们就请说一说吧。”

    司徒伯雷本就是吴三桂手下的副将,对战阵之事颇有了解,孟良特意向他请教过。

    两人当下便答道是,缓缓将如何对敌,如何进攻讲解起来。

    到了最后,孟良说道:“大家伙这次聚集这么多好汉,可要好好闹一番。”

    ......

    北风如刀,满地冰霜。

    通往京师的官道上,两队人马并列,手持刀枪,押着十几辆车子,冒着风寒,缓缓行进。

    他们神情冷峻,在寒风中依旧面不改色。

    最前方有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车里面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相貌甚是英俊。

    马车里铺着暖垫,内外都用皮毛包裹得严实,十分暖和舒适。

    但他仍然面露不快,神情十分阴郁。

    这人正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似乎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温暖的云南,对北方冬季很不适应的缘故。

    “小王爷,咱们今日赶到保定府,歇息一晚,明天再加快步伐,很快便能到京师了。”

    这人骑了一匹马,护卫在马车左右,他个子高高,看起来比吴应熊大不了几岁。

    以他为核心,共有一十六骑,形成了对吴应熊最核心的防护。

    “一切都听赤龙使吩咐。”

    吴应熊话语中声音极低,除了离得最近那人,其他都不曾听到。

    “小王爷不要说错了,在下是贵府总兵杨逸之。”

    “是是是,那解药就全仗杨总兵周旋了。”

    那自称“杨逸之”的高个子似乎笑了一笑,说道:“小王爷放心。”

    “不过这趟出门,折了府内不少高手,日后还请小王爷和平西王见谅。”

    “这个自然,小王定当向父王说明。”

    两人言语之间声音仍旧很低,但慎重交谈的模样,却落在一旁树林中的孟良眼里。

    “没想到这简易目镜效果还可以。”

    他手持一架黄铜制成的单筒望远镜,不住地望着吴应熊的车队,他一连观察许久,尤其是对核心的十七人。

    “林大哥,你瞧瞧,这些人是不是平西王府的高手。”

    林永超接了过来,他还不是很擅长使用,费了半分钟力气,才勉强用了起来。

    玄水堂在云南发展,与平西王府交手几十次,对他们的人马十分熟悉。

    林永超一瞧,便说道:“那人是杨逸之,他武功着实不低。”

    为首的果然是杨逸之,孟良心中想道,另外那些人就该是金顶门的秃头了。

    “当真奇怪,有几个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沐剑声听罢,心中一动,说道:“我来看一看。”

    沐家在云南也是大有势力,相信应当能认出那几人是谁,林永超便将千里镜交给了他。

    可未曾想沐剑声瞧过后,竟也是大感疑惑,说道:“我也认不出来,可能并非云贵两地的好手。”

    “管他是哪里,咱们动手吧。”

    茅十八声音一出,所有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孟良身上,他将千里镜收好,提起单刀,沉声说道:“各位,咱们这次务必同心协力,另外切记不可恋战。”

    众人都道了好字,纷纷提起单刀,将擅长使用的暗器握在手心。

    这一拨人共有五百人,其中有九十三人是精于暗器和轻功高强的高手,挑选人手之时,孟良特意嘱咐过,要选择一些擅长暗器和轻功的兄弟。

    “大家伙一起上。”

    随着孟良一声令下,五百名好汉蹭蹭蹭地从藏身之处奔了出来。

    阵阵脚步声汇聚在一块儿,有如数只大象从三面踏地而来,负责警戒的亲兵立时发现情况,大声喊叫起来。

    这群人都是见惯了战阵的善战之兵,他们面不改色,不用言语,立时布阵迎敌。

    他们分成数只队伍,最前方的手持兵器,不动如山,围成了一个紧密的圈子。

    另有百余人在里面远远站定,从背上取下长弓,从箭壶里取出羽箭,张弓搭箭,箭头对准了发出动静的树林中。

    正屏气凝神等待接敌之时,忽听得护在吴应熊最近处的杨逸之大叫道:“背后,背后有人。”

    弓箭手立时回身拔刀,只见背后的树林中,猛然冲出十一人来,他们齐声呐喊,奋力向前。

    四百名精兵无论是拉弓射箭,还是近战杀敌,都是十分强悍,但没想到这十一人一冲入阵中,立时所向披靡,将猝不及防的后排冲得七零八落。

    这十一人可非寻常人,自陈近南以下,有胡德帝、姚必达、古至中三大香主,王屋派的司徒伯雷。

    沐王府的柳大洪、吴立身,青木堂的风际中、关安基、李力世和玄贞道人。

    他们早早埋伏在另一侧的树枝之上,只待五百名兄弟吸引敌情后,直切后排,断其远程输出。

    这是孟香主原话,众人一时听不明白,但都记在了心里。

    “迎敌!”

    一名佐领模样的汉子拔刀高呼,后排顿时变幻队列,以十人为一组,试图将冲入阵中的十一人分割包围起来。

    就在这时,孟良率领的五百人已疾冲出树林,他一马当先,随手挥去,十余枚飞镖从手中飞出,直射入前面的接阵的兵士之中。

    紧跟他之后,九十三轻功好手脱颖而出,以极快的手法也将手中暗器发射了出去。

    无数暗器顿时如飞蝗般倾泻而去。

    这一番不计准头,只求快速,平西王府的亲兵们赶忙格挡,护住周身要害。

    这将近一千枚暗器下去,纵然十不中三,可终归密度极大,胸口腿上胳膊上都割出了血痕。

    这点伤痕算得了什么,众亲兵毫不在意,纷纷奋勇,与冲上来的江湖豪杰们战在一起。

第二十七章 激战

    孟良冲入敌阵之中,不与其他人纠缠,直往吴应熊那辆豪华马车而去。

    他武功虽不是场中最高,但身怀两宝,手中神兵利器,锋锐无比,与敌人兵器相碰,碰者必摧,摧者立断。

    第二,身怀金丝宝衣,寻常刀枪根本无法破防,另外还有第三,金雁功习练多日,腾转挪移之时,十分迅捷。

    平西王府亲兵固然善战,可武功平平,根本追之不及。

    因此,孟良在战阵之中,可谓如鱼得水,毫不顾忌,霎时间便连伤数人。

    “孟小爷点了破甲普攻免疫,还出了跳石,我看你们怎么打我。”

    他这厢打得正是得意,那边陈近南率领一众高手,也正往吴应熊身旁杀去。

    这位平西王世子吓得立时叫道:“咱们快走。”

    那假的杨逸之与左右望了一眼,说道:“四十二章经还未到手,不能让他死了。”

    话音刚落,他从怀中摸出一样事物,向着天空发射了上去。

    随后便与四人从马上跃起,直奔陈近南而去,这四个正是林永超和沐剑声不认识之人。

    剩余一十二人见他们动上了手,也纷纷跃起,分别奔向群雄中的其他高手。

    孟良正冲杀得兴起,忽然有两人并肩子袭来,他匕首直刺,逼退一人,一拳顺势打出,正中剩下那人脑门上。

    这回可不是孟良专门去打,而是对方直接用脑袋来接,那脑袋当真硬实,反震得他手掌疼痛,赶忙不住吹气。

    这人脱了帽子,露出个大脑袋,头发一半有一半没有,是个半秃子。

    “我靠,这造型还真是一绝,秃得像个五十岁的老领导。”

    孟良一边暗笑,一边观察另外一人,这人看起来年纪有三十岁左右,但面色甚是苍白。

    一般内力练到一定境界,便会在身体上显现出特征,比如那位金顶门的兄台。

    同样,孟良练徐家拳时,因为内力走得是刚猛一路,身体肌肉就较为明显。

    后来得到嵩阳心法和大伏魔拳,练得阳性真气,皮肤脸色就比以往红润一些,内力转为阳刚特性。

    而这人面色苍白的不正常,显然是练了什么阴寒功夫。

    令孟良心中不禁讶异道:“正好遇上属性克制了。”

    对方掌法展开,掌力缓缓扑来,果有一股阴寒之意。

    孟良当下不敢大意,凝神对敌,将大伏魔拳使出,与之斗在一起。

    只见拳掌翻飞,半秃混战,三人你来我往,一交手便斗得甚是激烈。

    战场数十里之外,一支八人队伍看到信号,为首那人立时对另一人说道:“你速去保定府报信,招来当地官兵,我去相助赤龙使。”

    八骑迅速分手,一人飞身往保定府方向而去,七人步行往战场方向潜行而去。

    他们所在地离保定府只有二十里,那人拼命挥着马鞭,很快便赶到了。

    只见保定府官员正领着队伍,慢慢地往前赶去,他自然是要迎接平西王世子,还打算迎出四十里呢。

    这只缓慢行进的官兵,并未察觉官道两旁有什么异常,依旧是农夫在田垄上走动,或是坐在一旁抽旱烟,看着官老爷走过来纷纷躲避。

    但走了五里地之后,领头的忽然觉得不大对劲起来,怎么好像今天的农夫有些多。

    正当他们略感疑惑之时,先前那人终于赶到,见到官兵后立刻高声喊道:“平西王世子遇袭,速速前去救援。”

    “什么!”

    领头官员大大惊讶,吓得直落下马来,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怎么还有人敢如此行事。

    还不等他发号施令去救援,周边脚步声想起,一众一众的人马渐渐围了上来。

    那官员见原本或坐或走的农夫走上前来,急忙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快快给我退下,不然就以谋反论处。”

    众人根本不答话,此时,更远处更多的人渐渐浮现,保定府的兵卒们心中立时咯噔一声,这人数远远超过他们。

    这一千一百人武功不及孟良他们所带的五百人,但各个也都是彪悍至极,以白万元他们三人和沐王府的年轻弟子为首。

    白万元依旧身穿白衣,手持长剑,心中不住地回想陈总舵主和孟良的嘱咐。

    “把保定府的官兵们打败,然后冲入府衙之中,打开府库,分发给当地百姓。”

    深吸一口气,他大声说道:“众位兄弟,跟我冲。”

    北风萧肃,官道上,立时杀声动天。

    身陷重围之中,吴应熊左盼右顾,只想着找个机会脱逃出去,他也身怀武功,但此刻见对方来势汹汹,高手众多,早就没了斗志。

    吴应熊早把华贵的衣服脱掉,又等待一会儿,还真给他找到个机会,立时从马车中跳了下来,往树林深处奔去。

    两边人马都在拼杀,几乎所有人都没注意走脱了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

    但有一人看到了,这人正是沐剑声,他矢志要杀吴三桂为全家报仇,因此孟良让他不必拼杀,全力注意那吴应熊之时,他立刻就答应下来。

    此刻见到仇敌独自逃跑,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追了上去。

    此行率领的五百好手仍在不住缠斗,他们被挡在外围,根本冲不进去,都心道:“这些狗贼的兵马当真是厉害。”

    除了不识战阵的厉害之处外,他们只求缠斗并不死战也是另一方面。

    陈总舵主和孟香主特地说了好几遍,能不伤他们性命,就不要伤他们性命,因此拼斗了许久,平西王府的精兵也不过死伤了三十余人。

    天地会这边更是只死了十余人,重伤数人而已。

    若只求缠斗,便将敌人厉害之处化为无形。

    我又不冲进去跟你打,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边的精兵悍将也是越打越疑惑,都心道这些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越拖下去,越对已方有利,他们也不再多想,只想着去尽心对敌。

    可又打了一阵,忽然觉得身上越来越不舒服,初时只是那些伤口有些发痒,后来竟越来越痒,还变得麻木起来。

    “哎呦不好,那些暗器上涂了毒药。”

    “哈哈哈,毒药是没有的,只是沾了许多蒙汗药。”

    一个大汉见药效发作,大声笑了起来,其他人一并大笑,还喊道:“倒倒倒。”

    而另一边,高手对敌,已是斗到了最激烈处。

    陈近南一声长啸,连刺三剑,快速绝伦,前两剑给赤龙使躲了过去,第三剑却正粘上他的钢刀。

    他手腕抖动,突然将内力爆发出来,只听得赤龙使“啊”地叫了一声,手已握不住钢刀,被打得脱手飞出。

    陈近南剑尖指住了他的喉咙,微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你武功如此不俗,何必要效忠于吴三桂这个大汉奸。”

    他求贤若渴,只想着能多邀请些好汉加入天地会,眼见这个杨总兵武功高强,便生了爱才之心。

    却不知他是个假的。

    而赤龙使心头一凉,自知不是面前这人对手,只好学着杨逸之的口吻说道:“在下身受平西王大恩,不能背叛。”

    他这话自然是假,吴应熊是死是活对他来说还真不重要,只是但这人奸猾的很,虽然拿了四十二章经,却要先得解药才肯相给。

    解药只有圣女和白龙使拥有,不得已,他们只得假扮被自己杀死的亲兵一路护送。

    这杨逸之就是给他赤龙使打得吐血而亡。

    “早知吴应熊如此遭人恨,我不如和黄龙使一块儿暗中将他送上京师。”

    陈近南又说了些招揽的话语,但赤龙使已然心不在焉,将目光移往了马车上。

    看了一眼,顿时大叫道:“吴应熊跑了。”

第二十八章 擒拿平西王世子

    孟良听到此言,顿时加重了攻击,那面色苍白之人本就抵挡不住了,此时更是如破了的气球。

    被大伏魔拳打得连连泄气。

    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后,孟良往马车走去,场上四百亲兵已倒了七七八八,一十六名高手中。

    赤龙使四名属下全体阵亡,吴三桂一方死了八人,另有八人苦苦支撑不住后,纷纷束手就擒。

    孟良往马车走时,赤龙使趁陈近南心神转移到吴应熊之时,突然身子一仰,滚倒在地,这一个打滚,摆脱了被制住的局面。

    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体后往远处遁去。

    一行人中,风际中吴立身正要追,陈近南说道:“让他去吧,一个忠勇之士,杀了十分可惜。”

    这番交手,玄贞道长和李力世受伤颇重,孟良赶忙上前去查看伤势,他们一人左腹中了一刀,另一人伤在大腿上。

    其余人都是些小伤,并无大碍。

    “总舵主,孟香主,万万不能跑了吴应熊啊。”

    两人不顾伤势,仍是一力要杀吴应熊,陈近南握着他们的手,沉声道:“两位兄弟放心,他跑不了的。”

    孟良也对众人道:“风大哥,柳老爷子,吴老爷子,咱们四个领人去搜索一番。”

    当下便分开往林中找去,孟良发觉未见沐剑声,心知这位小公爷定是追那吴应熊去了。

    他武功胜过吴应熊,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搜索了一会儿,孟良便发现地上出现一排凌乱脚印,看大小是两个人留下,顿时心中就有底了,大声喊道:“在这里。”

    当下由孟良领头,四人沿着脚印一路追踪,果不其然,走了不出两里地,便瞧见沐剑声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但四周却不见吴应熊的下落。

    沐王府的两个老前辈立时上去将他扶了起来,探了一探鼻息,并无大碍,只是给人打昏过去了。

    孟良却在地上发现了更多脚印,心道不好,有另一拨人救走吴应熊了,赶忙说道:“我和风兄弟领人去追吴应熊,柳老爷子照看小公爷,吴老爷子去请我们总舵主前来支援。”

    说罢,便和风际中领着六个天地会的兄弟继续追踪。

    为免给吴应熊真的逃脱了,孟良全力展开金雁功,几个呼吸便蹿出去很远,风际中内力深厚,仍然紧紧跟在后面。

    其余六名兄弟就只能看着他们背影了。

    又死死追赶了一段距离后,突然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孟良立时停了下来,与紧随其后到达的风际中对望了一眼,伏在树后,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说话声也渐渐清晰起来,只听得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说道。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本四十二章经就藏在马车中。”

    “你放屁,出发前赤龙使把你的马车都翻了个遍,你再不交待,我立刻就杀了你。”

    这个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让孟良心中大感疑惑,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到过。

    两人再度靠近,只听又是之前那个声音说道:“我话已经说了,你们带我到京城,给我解药,佛经自当给你们,现在我被人追杀,告诉你们藏在哪里,是你们不敢去,我也没办法。”

    这人百分百就是吴应熊,可他怎么会有四十二章经,逼他交出来的人又是谁。

    神龙教三个字又浮现在心头。

    与此同时,那个给孟良留下极为深刻印象的身影也慢慢浮现,他赶忙摇摇头,将那道倩影暂时放在心底。

    从树后探头看去,只见果是吴应熊,他瘫坐在地上,一脸破罐破摔的神情。

    另有七人站在他面前,为首那人的模样,顿时让孟良在心底大呼道:“我靠,这不是被我打了一拳,跌在地洞里的鳌拜府卧底吗。”

    这人显然陷入了挣扎,一方面不知吴应熊话中真假,另一方面,更是不敢去招惹陈近南。

    方才他带着人马赶到之时,就看到陈近南大展神威,一人独斗赤龙使和赤龙门三大高手,并大占上风。

    他虽然不知对方来头,可看得出来,这些人武功都十分高强,因此当他一见到吴应熊逃跑,沐剑声追赶,便想也不想,领着人暗自跟了上去。

    半途中救下吴应熊,又带着他往树林深处走,直到听不见喊杀声为止。

    逼问四十二章,这平西王世子见略微安全后,竟变得油盐不进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只听一个声音喊道:“嘿,老兄,石灰粉。”

    这声音,这个语气!

    他立时回头一看,同时手中单刀想也不想便砍了下去。

    只听噗嗤一声,他手中单刀断为两截,但这一击他含怒而放,使了十成十的劲力。

    断开的刀刃飞出去,直插入树干中,尾部断裂部分还在不住地晃动。

    与此同时,风际中率领六名兄弟已经夹击过来,他单刀斜斜一刺,将那拼命地家伙拦了下来。

    吴应熊见势不妙,慌忙起身,想要继续逃跑,忽然间只听一声破空声传来,他慌忙闪身避开。

    避开后,也不敢瞧背后是什么情形,不要命地往前奔跑。

    孟良一看,心道:“还有三两下子啊。”

    他拔起落入地上的匕首,急忙追了上去,他轻功本就远较吴应熊高明,一追之下,立时拉近了距离。

    孟良右足轻踏树干,借着反冲力道跃到了吴应熊身前,面露微笑道:“小王爷,你要去哪里啊。”

    吴应熊神色大变,立时挥拳打了过来,孟良左闪右躲,轻松避开。

    趁他又一次强攻之时,欺身到了他的左侧,顺势右手搭上了这位平西王世子的肩膀。

    吴应熊心中大吃一惊,肩膀微缩,试图挣脱开来。

    孟良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右手用力一抓,五指紧紧扣住他的肩关节,左手一点,正好点中他胸口一处大穴。

    最后补上一脚,吴应熊顿时感腰膝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刚刚将他制住,几个脚步声便从后面传来。

    陈近南风际中还有沐王府的人,陆续追了过来。

    “风兄弟,那几人抓到没有。”

    风际中双手抱拳道:“杀死了三个,抓了两个,还有两个给他们逃了,请孟香主责罚。”

    “无妨,跑了也无大碍。”

    话是这么说,孟良心头已是一叹,暗道娘的,只怕日后我要被神龙教找麻烦了。

    这时候,已经苏醒的沐剑声走到了近处,看到果真是吴应熊后,仰天大笑了起来。

    “小奸贼。”

    “狗贼。”

    “咱们沐王府的大仇,今日就从他身上先讨回一笔。”

    吴应熊已经抓住,自有沐王府的人死死看管。

    孟良也不再去管他,走到陈近南身边,抱拳说道:“总舵主,幸不辱命。”

    “好,孟兄弟,咱们这回又做了件大事。”

    将吴应熊绑缚了,众人赶忙回去帮忙打扫战场。

    在司徒伯雷的指挥下,五百好汉将已无战斗力的三百余名亲兵,连同十几辆马车,一块儿往别处运去。

    孟良则与陈近南一道赶往保定府,正当他要出发之时,一样奇怪东西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东西掉落在地上,正好被他踩了一脚,孟良俯下身拿了起来,发觉那竟然是个做得十分逼真的人皮面具。

    孟良用双手撑开,仔细一看,顿时惊呼,因为这模样竟然是杨逸之。

第二十九章 杨逸之

    陈近南从孟良手中接过,赞叹道:“这人的易容术当真了得。”

    “我与他斗了三十招,竟没有发觉。”

    孟良心中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谋划,赶忙开口问道:“总舵主,咱们会中是否有人精通易容术,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陈近南将目光从人皮面具中移开,沉吟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有一人,他的易容术十分了得,只不过并非我们会中之人。”

    “但若是相请,定然能够请到。”

    “那当真是妙极了。”

    孟良顿时大喜,连忙说道:“总舵主,我近日连连在想,咱们大费周章的拿了吴应熊,若是一刀杀了,未免有些赔本。”

    “方才我瞧见这人皮面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孟良于是将沐王府的计划简单说了出来,陈近南初时也觉得甚妙,可听得结尾,便觉出其中破绽。

    在他摇头之时,孟良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咱们现在有了吴应熊,若是借他的身份,不仅可以顺利回到京师,还可再来这招借刀杀人。”

    “咱们行刺之时,将平西王世子留在清宫中,他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侍卫给杀了,那这平西王爷......”

    孟良笑吟吟地看着这位两鬓有些斑白的总舵主,他眼中精光大亮,立时说道:“那他吴三桂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洗不清。”

    沐剑声从一旁走近过来,他本是要打算与天地会商量吴应熊的归属,沐家和吴三桂有血海深仇,这吴应熊一定是要亲手杀掉。

    但刚刚听到吴三桂三个字,这位小公爷立时大为激动。

    “陈总舵主,孟香主,还请相告。”

    见他满面激动的神情,孟良便把刚刚想到的计划跟他复述了一遍。

    “这......这当真是比我想得周到。”

    沐剑声兴奋中忽然又想道:“天地会果然藏龙卧虎,但是这位孟香主,心计就如此厉害,我沐王府如何与他们争锋。”

    “暂且不去管了,先杀吴三桂要紧。”

    当下沐剑声便立时同意了留吴应熊一命,还要一同参与此事。

    孟良自然猜得出他想在栽赃之后,趁着清廷与吴三桂决裂之时把他杀了,心中不禁笑道:“仁兄,只怕那时我要跟你敌对了。”

    吴三桂万万不能早死,目下若论军事能力,论兵强马壮,只怕鲜有人是他吴三桂的敌手。

    不由他来正面与八旗兵作战,就无法反清成功。

    去往保定府的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孟良知道这是白万元带人与保定府清兵大战之故,他们人数超过官兵两倍,应是大胜。

    到达发生战斗之地,果见地上刀枪散乱,留下了不少官兵尸体。

    有几十人正在清理战场,将天地会豪杰的尸体运走。

    见到陈近南和孟良赶到,纷纷上来见礼,脸上仍然挂着兴奋神情。

    他们年岁都在二十往上,三十往下,正是热血澎湃的年纪。

    “死者为大,兄弟们,将这些官兵就地掩埋了吧。”

    经过青木堂众兄弟的打探,孟良早已知晓保定府这些官兵俱是助纣为虐,祸害百姓之流。

    虽然他不喜欢沾染人命,可这些家伙死不足惜。

    时间不等人,孟良继续往保定府赶,清廷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京营调动起来,很快就会杀过来。

    在他们到来之前,必须要全部撤离。

    这一次的大规模行动,将天地会的实力展露无疑。

    以京师为核心,接下里的数月内肯定风声鹤唳,到处盘查。

    但孟良早就想好的退路,青木堂暂时撤离直隶一带,全力进入山陕,其余堂口按部就班,也陆续进入两省及周边省份。

    这才是反清复明该做的事情。

    孟良对原著中天地会做的事情一直颇感无奈,如此大的反清复明组织,却将力量分散在大半个中国。

    以青木堂为例,它为后五房之长,在京城一带居然仅有三四百人手。

    除此之外,还深陷于各种江湖恩怨的纠缠,本身也极度缺乏凝聚力。

    在上一任尹香主被鳌拜杀死后,青木堂元气大伤,人手竟散去了三分之一。

    更为要命的是,孟良在接手后才发现,青木堂人数虽多,但大多数拖家带口。

    万余人中,真正有战力的仅为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的会众分布在直隶、山东以及江北两省的府县之中。

    看起来是走到哪里都有朋友,实则各自为战,干不出实事。

    南方的前五房,则受到台湾郑家更多领导,多为他们转运物资,积聚财富。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缺乏纲领,一通乱打,难成气候。

    古往今来,数不清的前辈们就是因此惨败,这也跟他们读书少有莫大关系。

    “哎,还是后世现代好啊,光中学历史课本就记录了多少案例。”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总是学到了教训。”

    保定府已是混乱一片,但混乱中仍然保持着秩序。

    孟良进入府衙,白万元他们正在搬运粮食,一千人进入城中,并未扰民,立在府衙前一动不动。

    年轻人最容易受到感染,带头的以身作则,严明纪律,他们就会暂时成为一支好的队伍。

    若带头的就是个王八蛋,立刻就会出现无数个王八蛋。

    孟良暗道这回总算是培养出了个种子,与陈近南言语道:“总舵主,这些兄弟就不要分散了,他们还没有成家,没有后顾之忧。”

    “咱们找到个练兵之地,让平西王府那些亲兵来训练他们。”

    陈近南曾随郑成功起兵,于这兵事也所知甚多,但仍不禁皱眉道:“孟兄弟,由他们练兵是否妥当,咱们台湾十万军民,多有良将。”

    台湾郑氏,孟良心中直摇头,这可万万不行,一旦入了台湾,便会被郑家掌控。

    待三藩起兵之时,郑经一定谋划重返福建,绝不肯在北方起事。

    如果不在北方举兵起事,那现在所做所为就全无意义了。

    孟良说道:“总舵主,眼下无论是从台湾转运兵力,还是送兄弟去台湾练兵,都是大大不易。”

    “咱们在北方就地训练,多有好处。”

    “还可再请司徒伯雷老前辈全权主持,忠义之处,便不续担心了。”

    “嗯,若是有司徒老前辈,也无须太过担心了。”

    “不过要他们肯尽心尽力,也是一大难事。”

    孟良也点头说道:“吴三桂的兵都是父子相传,为他尽忠者少则一代,多则三代,早就深刻在心。”

    “不过吴三桂心有反志,为人又心狠手辣,咱们若是由此着手,应当能想出个法子。”

    其实孟良所思是能找个领头人,由这人劝说,效果定当大好。

    最理想的人物莫过于杨逸之,只是这位老兄去了哪里,孟良却是想破头也想不到。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吴应熊拥有的四十二章经藏在何处。

    这家伙死鸭子嘴硬,难以问出结果。

    孟良自想若是换了自己,这本要紧东西该是交给一位忠心耿耿之人最好。

    如果吴应熊也这么想,他会拜托给谁呢。

    府衙的粮食已全部搬运到了外面,陈近南出面说道:“咱们天地会为百姓请命,大家就将它们分了吧。”

    同时所有人开始陆续撤离,待有百姓试着拿走一袋粮食的时候,已然撤退了一半人马。

    随着城中好汉渐渐散去,保定府的百姓都大胆起来。

    那些早早就被天地会引来的贫苦百姓,很快便将粮食搬运一空,推着小车直往城外散去。

    孟良与白万元带着最后一批兄弟殿后。

    这时候白万元说起大战之时,跑来个很厉害的人物,想让他见一见。

    很厉害,孟良立马来了兴趣,但当他看到一辆平车上推出一人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人竟然是杨逸之!

第三十章 再解内力

    他面色极其不佳,孟良探了探他的鼻息,很是微弱,但并不是断断续续。

    随后将不久前从地上发现,并一直携带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

    这东西还在自己身上,那么眼前的杨逸之必然是真的。

    “白兄,你可是真是个福星。”

    心中还补了一句,主角气运,主角气运啊。

    拉着杨逸之,领着最后的十几位兄弟,孟良他们一路向南,走到天色大黑,回到了先前安排好的农庄之内。

    内里已是起了锅灶,咕嘟咕嘟地煮着肉,浓郁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就想大快朵颐。

    青木堂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见孟良回来,都纷纷上来见礼并说道:“孟香主。”

    “李大哥和玄贞道长如何了。”

    “都无大碍,上了药之后,休养个七八日便可以下床了。”

    孟良点了点头,又说道:“关二哥,今晚鞑子一定会疯狂搜查,要提醒兄弟们好好警戒。”

    “孟香主放心,我今晚不睡觉,全力盯着。”

    “那就好,对了,风大哥,你来瞧瞧这人伤势如何。”

    风际中看了看躺在车上的杨逸之,顿时有些疑惑,交手之时,他曾见过假的杨逸之,但并不知人皮面具之事。

    但这人很少说话,只管做事。

    因此将疑惑按在心底,伸手搭上了杨逸之的手腕。

    这才是外表老实,内心实则丰富之人的可怕处,即便不知后面剧情,孟良也对风际中深感忌惮。

    因为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每一次说话都切中要害,着实不是个简单人物。

    只是目前这风际中是忠于天地会,还是已然背叛,孟良完全试探不出来。

    他内心倾向于前者,同时也是因为鳌拜身死,小皇帝还无法理事,全靠董鄂妃听政。

    这种情况下,似乎还无法拉拢或是派出卧底。

    但为防万一,孟良还是始终将风际中带在身边,他内力深厚,武功更在关安基之上,在很多事情上都大有帮助。

    比如现下查看杨逸之的伤势,孟良就没什么经验,至于其他人......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全凭自己内力支撑,一时三刻还没有什么,但再不救治,轻则武功全废,重则危及生命。”

    这么严重,孟良听了顿时皱起了眉头,随后又问道:“风大哥,咱们该如何救他。”

    “救治倒也不难,只是颇费内力。”

    “呃......”

    孟良老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道:“诸位兄长,这杨逸之虽是吴三桂手下的总兵,但为人颇讲义气,与那老贼不是一路人。”

    “我有心要救他,只是,只是,这法子我倒不怎么会。”

    孟良话语一出,诸人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都说道:“孟香主真乃爽朗之人。”

    这一节实有一些说头,孟良练武之时,只全心全意提升实力,从未与师父学习如何为人救治内伤。

    徐胜也未曾讲解,这是因为徐家拳本就于内力一道十分的不擅长,若是孟良善心大发,将内力大为损耗,要想再弥补回来,可着实不易。

    因此,孟良虽然背熟了所有穴道,明晓许多武学道理,唯独如何以内力救人,半点都不通。

    几人中以风际中和关安基武功修为最高,而杨逸之内伤虽重,一时三刻也不打紧,因此扶着他入了厢房后,孟良便听两人讲解起了基础知识。

    这内力运用,他已经十分熟练,从体内贯通出体外也没有难度,这便有了最基本的基础。

    孟良一听他们讲解,便懂了七七八八,顿感以往对内力真气的认知仍是大有不足。

    他心思聪敏,不仅明白得极快,更能举一反三,从十分古怪的角度来解释。

    风际中、关安基顿时啧啧称奇。

    人体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若是受了了内伤,便看他伤在何处。

    内力一入他人体内,便从力的形式转变为真气,这股真气只需贯穿对方受损经脉,便可将内伤治好。

    比如现下杨逸之胸口中掌,掌印发黑,便是任脉受了重创,需将内力输入他的任脉。

    以真气打通承浆、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诸穴。

    哪段经脉未受损伤,便畅通无阻,哪处穴道受到敌人内力攻击后损伤,便会有敌人的内力以真气形式盘踞于此。

    有时内伤过重,还会有伤者本身真气纠缠其中。

    救治之人要将自身内力视作兵马,源源不断化作真气运送过去,直到将所有盘踞兵马彻底消解。

    待受损经脉和穴道打通后,这人的内伤便好了九成,剩下的只待他自行康复即可。

    内力和真气,其实是一种东西,它有质无形。

    当它以力的形式运用,便增强人体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当它在经脉中和丹田中运行的时候,便以气的方式被人体感应。

    此时它可以以内功功法的路线运行,用以增强修为,但其运行路线与内功功法息息相关,一着不慎一时走错,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除此之外,真气可以治疗内伤,为人体续命,增强生命力。

    这神奇能量有两个强化方向,以兵马来比喻,一个是兵力,一个是训练度。

    前者到达高深境界被称作内力浑厚,内力雄浑,后者被成为内力精纯。

    当内力越发浑厚,能够产生的打击强度,承受打击的强度,移动速度,以及持久力都会明显增加。

    当内力越发精纯,这种力量表现出的强度就越强,使用也就越发得心应手,可以达到随心所欲,收发无不如意的境界。

    以至于使用同等的力道,产生的杀伤力都大不一样,救人之时,也远比前者更强。

    这两种形式分别有两个代言人,一是小张张无忌,一是老张张三丰。

    懂得了以上知识后,孟良对于救治内伤便明悟了起来,当下便想要试上一番。

    风际中连忙阻止了他,并说道:“还是属下来吧。”

    这让孟良大生好感,并又觉得目前这位老兄应该还未叛变。

    不过此刻他迫切想要实践,并且希望能给杨逸之一个大恩。

    于是仍旧说道:“风大哥,你今日与那金顶门高手相斗也耗了不少真力,我先来救他,若是不行,再由你来。”

    风际中见争不过他,也只好作罢,将杨逸之慢慢扶了起来。

    在他和关安基的指点之下,孟良伸手按在杨逸之下颚的承浆穴上,他深深呼吸,将自身内力缓缓运转起来。

    随着目的地到达,一股真气从这处穴道中透了进去,初时还没有怎样,一路畅通无阻,但突然之间,碰到了另外的真气。

    这些真气一遇到孟良的真气,便有如两军交战,立时碰撞了起来。

    明显的力道反震也透过杨逸之的穴道传递到了孟良身体,不过并不强烈,他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哈哈笑道:“我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当真奇妙,还有些好玩。”

    孟良开口说话,当真惊呆了在场数人,他们急忙道:“香主不可分心,小心内息走叉。”

    同时心中均想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初时孟良还不觉有什么,但随着一个个穴道打通,遇到的阻力也越发大了起来,到了后来内劲越运越足,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甚至于风际中他们在旁边说了什么,也无法分心去听了。

    过了良久良久,孟良终于感到真气在任脉中畅通无阻,慢慢停止了内力运转,将手掌撤离开杨逸之的身体。

    这时候他已感到了神困力乏,眼前也冒出许多小金星,就连头上也是白气萦绕。

    这让孟良不禁想起初中时候在冬日里打球,他天生就比常人能出汗,下午两节课后打上二十分钟篮球后,回到教室里便是一柱白气冲天。

    他此刻已恢复正常,几位属下的关心都听在耳里,于是大笑一声说道:“不要紧,我还顶得住。”

    “不过这次真是消耗不少,差点回蓝都回不过来。”

    话音刚落,孟良便忍不住向后一倒,脑袋一沾床铺,便呼呼大睡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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