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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山雀     朕的爱妃太能卷了txt下载     朕的爱妃太能卷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解锁成就:太后的庇护

    六个女眷下车,果然引起了歹徒的注意。

    纵然大部份侍卫去了护送太后撤离,剩下的兵力仍然把黑衣人缠得死死的,能分出身来追捕她们的人并不多——他们大抵以为,抓这么几个被皇帝娇养在深宫中的女人,不过是手拿把掐的轻松差事。

    “射她们!”

    “瞄准那个特别漂亮的!”

    因为不是正规军,他们制作的箭羽非常粗劣,但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杀人却是很足够了。听到要瞄准那个特别漂亮的,容贵妃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看见箭羽全部朝着姜娴射去,既为她担忧,又感到微妙的失落。

    幸好,姜娴似被一股神秘力量保护般,所有瞄向她的箭纷纷在射中她之前偏离和坠落。

    系统:【光环的使用要向上级汇报,我上一级的AI已经对一个孕妇为什么会被箭射感到疑惑了……】

    【很简单,】

    姜娴一边躲闪,一边给出完善的解释:【贵妃忌惮我诞下皇子后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派出她的手下,冲入产房就是一顿万箭齐发。她本人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特工皇妃,使出青莲剑法……我都编到这里了,把闪避效果给我开大点呗!】

    系统默默写报告回应上级。

    在扫描结果中显示,宿主遭遇危机的时候,身份为燕赤贵妃的成年女性的确在她身边。

    但,说服力还差点。

    姜娴只好扬声:“贵妃,你想不想杀了我?”

    跑得喘成狗的容贵妃:“本、本宫不想……”

    “不,你要说想,我爱听这个!”

    容雪施当了多年的贵妃,第一回听到这种离谱要求:“行,本宫,本宫要杀了你……”

    系统:【申请成功,闪避效果增辐到70%。】

    姜娴是有点欺上瞒下的心得在身上的。

    六人追随着太后一行人的逃跑方向,由于他们也和歹徒缠斗得走走停停的,很快就被姜娴她们追上了。同样穿着夜行衣,不远不近地护姜娴身后的司空睿一个轻功点地,凑到主子的身边来:“皇室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你等会向太后挥一剑,我会去挡着,你记得控制好角度,还有把剑先消毒一下。”

    因为职业为暗卫的司空睿会读唇语,所以这句命令,姜娴没有说出口。

    不然就变成大声密谋了。

    司空睿着急:“这如何使得!”

    他好不容易将砍向主子的剑全格挡下来,就是不舍得看主子受一点伤害。

    他主子只回应了他五个字——

    富贵险中求。

    姜娴完全相信,以他的武功水平,可以砍得很有技巧,绕开要害,系统的医疗药物更是她的依仗。如果不是有这两者作保险,她也不会拿性命去搏,毕竟有本事赚也得有命花。

    在后宫,她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

    想要往高走,光靠帝王的宠爱,怕是慢了点。

    见主子态度坚决,司空睿只好领命。

    于是在兵慌马乱之中,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到有大树遮挡的地方,顺手把看他鬼鬼祟祟,追了过来想砍他的歹徒嘎掉,用火折子点火烧剑,高温灭菌。灭完菌后,他将水壶里的水倒到烧红的剑上,又把嘴巴凑上去吹吹,争取快点吹凉掉。

    呜呜,怎么还不凉?

    ……

    “幸好你们也逃出来了,不然哀家都不知如何向皇帝交代……”

    太后招手让贵妃到她身边来,直念阿弥陀佛。

    容贵妃一行人刚缓了口气,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杀出重围,剑尖直指太后!

    “保护太后!”

    然而为了御敌,最近的护卫都在七步之外。

    太后面露惊愕,心脏几乎停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顾贵人竟然纵身跃出,挡下了这一剑!

    镇痛和止血的药剂同时起效。

    但系统的上级AI把CPU干烧了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人分娩时会是肩膀大出血。

    系统:【宿主,为什么你受的会是剑伤?】

    姜娴:【因为是剖腹产。】

    系统:【可是你被剖的是肩膀……】

    姜娴:【宫外孕。】

    系统沉默了。

    听上去极为离谱,偏偏又勉强能在人工智能的逻辑里圆上。

    黑衣人的一剑穿过顾贵人的肩膀,见事败,他也不恋战,迅速使出轻功逃离现场,顺手还杀了两个同样穿黑衣的歹徒,仿佛杀红眼,敌我不分了。

    身受重伤的顾贵人如断线风筝一样跌了下去。

    容贵妃先一步将她接住,她紧紧咬住唇,想骂她傻,又忍住了。

    毕竟保护太后,在孝道和皇权上是正确的举动。

    但贵妃就是觉得不值,就是不想看她受伤。

    “嬷嬷,快来看看顾贵人!”

    太后身边的嬷嬷略懂医术,扶着姜娴坐在地上,为她包扎伤口。劫后余生的太后握住她另一只手,不住地流泪:“傻孩子,哀家一定会保住你的命的。”

    在系统出品的精良药效下,姜娴其实没感到痛,血也很快神奇地止住。

    只是血浸染了她的大片衣衫,依然触目惊心。

    此时不邀功,更待何时!

    “太后娘娘,您没受伤吧?”

    姜娴故作坚强。

    这下子太后她老人家更感动了:“哀家没事,倒是你,流了好多血……马车里可有药?都拿出来给顾贵人用!”

    “太后没事便好,臣妾只担心留了伤口,皇上不喜欢了。”她惶然道。

    别画饼,来点实际的。

    太后一顿,也想到女子最在意破相:“哪怕皇帝若是因为你受伤嫌弃你,哀家也保你在宫中一世富贵舒心。”

    ……

    【解锁成就:太后的庇护】

    【奖励宫斗积分:8000】

    【评价:此刻,太后视你比亲侄女还亲,宿主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零六章 欲再晋

    援兵赶至,杀退歹徒,在简单包扎过伤口之后,姜娴也被抬上了马车。

    太后嘱咐,送顾贵人的马车必须要快,但不能颠簸。

    这番既要又要一出,马夫登时觉得自己的命跟顾贵人的系在一块儿了。

    容贵妃纠结了两秒,拒绝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也跟着和姜娴上了同一辆马车。她要上车,那俩宫女自然也跟着,姜娴正闭着眼睛当伤患——中剑和把剑抽出来那两下,她是结结实实地出了不少血,纵然有止痛药剂,失血带来的晕眩感也是不可避免的,只好闭目养神。

    只是闭了一会目,她便感觉呼吸不畅起来。

    怎么回事呢?

    姜娴睁开眼,就看见五个人整整齐齐地围在自己身边,而她就像《西游记》里的乌鸡国王,在唐僧四师徒的注视中缓缓醒转。

    秋云笑逐颜开:“你醒啦?我们娘娘可着急了!”

    姜娴:“……差点被你们闷死。”

    马车本来就这么点大地方,挤进来四个人围着伤患,因为是皇宫女眷,车帘子也不能掀起来透透气儿,她躺下来后,吸的就全是二氧化碳了。秋云闻言,赶忙给她扇风,倒把眠夏和枕秋对比得不机灵了起来。

    见姜娴对她的前倨后恭之态面露困惑,秋云解释:“顾主子救了我们娘娘,也救了奴婢,以往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对顾主子不够恭敬,还请主子责罚。”

    姜娴却道不必:“让我和你主子说说话。”

    她仰头,看向旁边绷着脸的容贵妃。

    容贵妃长得明艳,脸一绷着便凶巴巴的,其实是太害怕,太紧张了,又要保持着贵妃的仪态,只好不作表情,脸色更苍白如纸:“劳烦娘娘过来一点儿。”

    “本宫也是你能使唤的?”

    容贵妃气乎乎地在她榻边坐下,便被她握起手,往肩上的地方一搭。

    姜娴:“摸到没有?”

    容贵妃:“摸到什么?”

    姜娴:“我的热血。”

    容贵妃几乎是从她旁边弹跳起来的,始作俑者仍在遗憾:“可惜包扎起来了,不然能让你摸到新鲜热乎的,娘娘老是不信我的血是热的,这回可看个分明了。”

    “你……这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被姜娴插科打诨的一气,贵妃脸上总算是恢复了点血色。

    回皇宫的路程还有很远,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贵妃忍不住问:“你会武功?”

    姜娴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本宫喊你妈妈?”

    燕赤人也会管母亲叫妈妈,也有叫娘亲,书写上,爹爹妈妈混喊都是有的,妈妈的称呼并非帕来品。容贵妃只是奇怪,在当时的危急关头,顾贵人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这也难不倒姜娴。

    她微微一笑:“当时想着下车逃亡,我有点武功在身,就负责垫后,可这种以命相搏的举动,心里不免有点害怕,还未为人母就命丧于此,才占了你们的便宜,圆我一个做人娘亲的梦,娘娘可是生气了?”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本宫哪怕是生气,也得秋后算账。”

    容贵妃别开脸,心里对她却是又后怕,又感激。

    她一闭上眼,脑海里一会儿是顾贵人带着自己下车,一手剑法使得潇洒帅气,一会儿是她为太后挡剑,鲜血淋漓的模样。

    容贵妃扪心自问,自己以往待顾贵人不算顶顶好。

    换作马婉仪在这里,她能带领大家逃出生天吗?

    容贵妃自小不喜欢欠人情,她觉得自己亏欠顾贵人许多,又不舍得花金山银山把这情分断了,独自在那矛盾着,俏脸沉沉,仿佛在对全世界生闷气。

    想了半天,她问:“饿吗?本宫喂你吃点补品,从我的行李里拿出来。”

    贵妃美意,姜娴却之不恭。

    片刻,秋云从行李中拿出一盒子燕窝,用水化开了,由容贵妃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喂得姜娴迷惑之极:“娘娘,燕窝对受伤的人有什么用吗?”

    “这可是云麾大将军特意为我们娘娘送进宫来的养颜圣品!内务府都提供不了这么好的品质,有也是送到太后和皇后宫里去的。”秋云骄傲道。

    这丫头,果然跟陈答应一样难沟通。

    姜娴喝完一整碗的燕窝,也没品出它的不同来。

    ※

    同一时间,太后回宫时遇袭的消息,也快马加鞭的被传回宫中。

    听闻太后和贵妃都平安无事,只有顾贵人为太后挡剑而身受重伤,皇帝面色就变了。

    底下的大臣觑着皇上的面色,各自盘算了一下没有非要今日汇报的急报,其余要细细商谈的重要事儿,留待明着再报也一样。

    特别是要皇帝决断的事。

    现在皇帝因为心系爱妃,魂不守舍的,匆忙答应的事情第二天觉得不行,怪罪下来,便是一笔罪。

    皇帝起身,又想起还有十来名大臣在:“还有无事要报?”

    这谁敢触他霉头,都说没有。

    皇帝抬脚便走,恭送圣驾的驾字还没说完,便已不见帝踪。

    梁遇寅把事情再往详细了说:“来报的是谢王爷的人,太后起程回宫的半路,他也刚好在附近,也帮忙打退了乱党的人,活捉乱党三人,当时一名黑衣人提剑突破侍卫重围,直取太后面目,顾贵人飞身扑出,剑尖穿过她的肩膀,该贼子见一击未能得手,便选择了逃走,谢王爷救人心切,加上带的侍卫不多,也没能留住他。”

    “拿下去审问,”

    见梁遇寅还想请示用刑份量,皇帝淡淡道:“他们敢对太后出手,想必是经得起考验的人,刑罚轻了没用,不用怕断了线索,告诉指挥使,就挑一个嘴巴最严的点灯。”

    梁遇寅面色不变的应声,心里却知道皇上这回是动真怒了。

    牢狱里的拷问没有一样不血腥的,上头的人只管吩咐下去要问清楚,要活还是生死不论,由底下人实施到实处去。尊贵如皇帝太后,等闲不会点名要哪项刑罚手段,嫌伤天和——通俗点说,便是要扣功德扣行刑人,别扣朕。

    这回轻描淡写的说要点天灯,显然是气急又气狠了,必须杀鸡儆猴,让藏在暗处的乱党晓得害怕。

    “梅泽县知县姜恪之女姜娴,得天所授,承兆内闱,又感念其因救太后身受重伤,册封为嫔……”

    皇上口谕拟到一半,却停住了。

    梁遇寅心道也是,舍身救太后是大功,可无子封嫔,又晋得这样快,未必是好事。

    “慢着,等母后回来,由母后封罢,省得前朝议论。”

    梁遇寅:?

    皇太后的慈谕下来,前朝纵有议论,也传不到后宫。

    质疑皇上,那便是要他做不孝不义之辈。

    偏爱姜氏?怎么可能,他也不过是一个听妈妈话的大孝子罢了。

    想好了这一点后,皇帝便派出太医院里最擅治外伤的太医,快马加鞭的送去城外,争取和送太后回宫的车队碰上面,早一点再看看顾贵人的伤,免得晋封变追封。

第一百零七章 截胡(二更)

    太后回宫,全皇宫的人出来迎接。

    姜娴因是伤患,在这重大场合,也只好缺席。

    皇帝先是到长乐宫当了会孝子,才徐徐道出自己的想法,

    经过早上的惊魂和舟车劳顿后,这会子太后是有点累了,脑子却一如既往的清明,她明白皇上的旨意已决,只是想由她代下懿旨,便含笑道:“顾嫔忠孝,这回又代哀家受罪,是很该赏一赏,嫔位……她也是当得的。”

    既然皇帝当了这个任性的人,太后一想,也怜惜她受伤,便无异议了。

    果然,皇上感触道:“顾嫔虽为女子,却最为勇敢,有时在朕看来,她也太不惜命了点。”

    “顾嫔待皇上一片赤诚,倒让哀家沾光了。”太后笑说。

    “怎能说是沾儿臣的光,顾嫔待太后也是至纯至孝的。”

    太后一顿:

    顾嫔和她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以往来了也没说几句话,孝从何来呢?

    何况,皇帝嘴上说着顾嫔待她至孝,语调里的笑意可见是对顾嫔这么爱他感到非常自豪的。太后垂眸:“贵妃这回也是受惊了,日后哀家还是少出宫吧,惹出许多事端来,教皇上烦心。”

    “乱党胆大为祸,儿臣断不会怪到母后头上,倒是少出宫这点说到儿臣的心坎上了,这要是母后在宫外出了事,儿臣岂不早早成了没娘的孩子,真变孤家寡人了。”

    听到皇帝的话里透出真切的关怀和担忧,太后很是受用,却不忘提点:“知道你心系顾嫔,也不能冷落了旧人才是。”

    “儿臣省得。”

    从长乐宫离开后,皇上便去昭阳宫坐了一会。

    容贵妃前来接驾,明丽的脸庞牵扯出笑容来,硬是压着不适,将白日遇到歹徒受袭时,在马车里发生的事细细地和皇上描述了一遍:“事后下人去臣妾原来的马车上检查,那马车几乎被射成刺猬,若非顾贵人相救,臣妾怕是不能坐在这儿和皇上说话了。”

    皇帝神色凝重地听她说完,也是跟着一阵后怕。

    顾嫔是会点武功不错,可在皇上面前,永远是柔弱的小女儿娇态。何况,只有恨一个人,才会觉得对方皮实扛揍,受点伤无所谓。

    若爱重一个人,必然觉得她是脆弱无依,又天真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全世界都有可能伤害她欺负她。

    可当下见到贵妃强忍着恐惧,将事情始末道来,其中夸耀的全是另一个女人的事,此用心更诚,让皇帝心软又欣赏——雪施总算是将以往骄纵跋扈的脾性改过来了,他就说嘛,娴儿这么好的人,处久了肯定都会喜欢她的!

    “朕已向太后请求,待明日就将她册封为嫔,贵妃认为呢?”

    “臣妾认为当得的。”

    容贵妃心想也好。

    她堂堂一个贵妃,若与贵人交好,也太跌份了点,皇上把她晋为嫔位,勉勉强强配和自己来往。

    而皇上也想岔了一件事情——

    贵妃叙述事情的时候,面露不适,身子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乱党,而是因为她这辈子就没怎么给别人说过好话,“很好”在她嘴里是“也就那样”,“寻常”则是“差劲”,若真是很差劲,那就只得她一声冷笑了。在皇上面前谈姜娴的好,她得克服本性,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不过,说完后,贵妃长吁一口气。

    倒是没想象中那么难受。

    ※

    回宫首夜,皇帝宿在了昭阳宫,姜娴则是被倚竹轩全体人员供了起来。

    陈答应在榻边蹲下,紧张巴巴地看着她的伤口:“听说你在八大高手围攻之下,先是救了贵妃,又救了太后?太威风了吧!有这份功劳在,日后只要你不是指着皇上的鼻子骂,寻常罪责是罚你不得了,真好,咱在后宫能开始养老了。”

    听前面姜娴没啥反应,听到后面,她一把撑起身:“什么养老?我不养老,我要推迟退休年龄………我不退休!我还能干!”

    陈答应吓了一跳,又发现她的脸好像有点红。

    她伸手摸摸姜娴的脸庞,飞快缩回来:“我的娘,荷香,枕秋!快传太医!顾贵人她发热了!”

    “什么发热?”

    姜娴一听,大感不满

    发热就不能去上班了,她得工作。

    于是她暗使保暖光环,强行将体温急降,又抓起陈答应的手,往自己脸上一贴:“你重新摸摸,我才没有发热。”

    陈答应两眼一黑,尖叫:“荷香——”

    “眠夏去传太医了,小主可别在这鬼哭狼嚎的!”荷香急忙走进来,却见自己主子惊恐道:“顾贵人,顾贵人她凉了!”

    “怎么个事?”

    荷香道声得罪了,也伸手摸了摸姜娴的额头,疑道:“顾贵人是发热了,哪里是凉了呢?主子不要胡言乱语了。”

    急忙接管金手指,将体温调回正常范围的系统:【……】

    过一会儿,太医来到,替她把脉开药。

    姜娴把药喝下前,再三向太医叮嘱:“……不要给我开假条……我明天要上班……不对……我……我要见皇上!”

    “小主,皇上在昭阳宫呢。”

    昭阳宫,是贵妃的住处。

    姜娴想,贵妃那不也是高层?

    是了,越过高层要求见大领导不好,她看来真是有点病糊涂了,连这点人情世故也忘记了,于是改口道:“我不要见皇上了,我要见贵妃。”

第一百零八章 看望

    昭阳宫。

    倚竹轩的宫女哄了姜娴一会,发现哄不好,只好由眠夏硬着头皮前来,想着以两边的交情,求贵妃一回。在昭阳宫守夜的是梁遇寅,他太清楚姜娴现在就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加上负伤在身……

    两者相加,梁遇寅便颔首:“行吧,咱家就冒着得罪贵妃娘娘的风险,进去为顾贵人通传一回,只是皇上愿不愿意来,就不是咱家能说了算的。”

    谁料,小宫女却满脸尴尬:“梁总管,我们小主不是想见皇上……”

    ……

    两人正酣睡,梁遇寅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唤醒了皇上。

    贵妃看到这阵仗,便猜到有人来截胡了。

    她略感惊讶,后宫里居然有人敢截她的胡?

    梁遇寅:“刚才倚竹轩大宫女眠夏前来求见,说是顾贵人半夜发热了。”

    听到顾贵人的名字,容贵妃的脸色骤变。

    既是不悦顾贵人来截宠,又担心她半夜发热,会伤口恶化。

    皇上听到娴儿发热,立时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就想起身下床,可身子刚挪了一下,又想到自己在贵妃的昭阳宫里。作为天子,会被他在乎感受的人并不多,贵妃算是一个。

    以贵妃娇纵记仇的性子,定是不愿意他走的。

    他要是走了,贵妃不会恼他,可刚和娴儿改善的关系,又要变差了。

    真是两难啊!

    “贵妃,朕……”

    “皇上。”

    容贵妃截住他的话,肩膀微微颤抖。

    皇帝心里一咯当,贵妃气成这样了?

    “顾贵人受伤发热,皇上去看看,略加安慰,也是非常应该的。”

    若这话让容府上下听见,必然面露骇色。

    毕竟从小到大,容家大小姐就没学过“体谅他人”和“为他人设想”这两件事。在容贵妃的内心里,有两把声音在天人交战,一把说“居然敢截本宫的宠,给本宫死!”,另一把说“顾贵人受伤发热,定然很难受,皇上去陪陪她,她会好点吧?”……还是好生气!好想闹!

    见贵妃居然说了回人话,皇帝也跟着面露惊异之色,但他实在心系姜娴,摸了摸她的头,承诺明日再来陪她,才起身下床。

    这时候,梁遇寅赶忙道:“皇上,顾贵人是想请贵妃过去看看,请皇上继续安寝。”

    帝妃二人同时愣住。

    皇帝:“梁遇寅你怎么办的差,传话能偏成这样!”

    “皇上饶命,倚竹轩来的宫女说的就是要找贵妃娘娘,要是皇上不信,可把眠夏姑娘传进来……”

    “不必,”

    皇帝思忖片刻,道:“爱妃,朕和你一起去。”

    ※

    那厢,姜娴喝下了药,大脑更是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可是这个时辰对平常的她来说太早了,她不愿意睡,便拽着陈答应的手。

    陈答应:“你不想睡,我想睡。”

    姜娴:“不你不想,我们倚竹轩没有想睡觉的人。”

    陈答应都想在倚竹轩外面打地铺将就一夜了。

    而皇帝不仅带着贵妃来倚竹轩,还传了太医一道来,而传的,正刚从倚竹轩回到值班处,想说后半夜可以摸鱼打个盹的孙太医。

    好嘛,帝命有传,不敢有违。

    到了后,皇帝先问:“顾嫔到底怎么了?”

    众人一听,先是对这称呼有点愣。

    接着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准备给小主封嫔了。

    登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谢恩,姜娴迷迷瞪瞪的,她听到“……谢恩……封嫔……”两个关键词,但只看到了贵妃,于是她强撑着病躯坐起来:“臣妾谢贵妃娘娘恩典。”

    谢都能谢歪!

    皇上见她脸颊红润如胭脂,眼波盈盈,既心动又担忧,当然不会怪她失仪。

    枕秋回话:“刚才已经请过孙太医来看,说是外伤导致发热是正常现象,对症诊治即可,小主的伤口恢复得极好,熬过这几天便好。”

    皇上面色这才由阴转晴。

    他在榻边坐下,握着姜娴发烫的手,温声问:“怎么让人去昭阳宫找贵妃?贵妃又不会治病,还不如朕能陪陪你。”

    这话容贵妃听着有点不得劲。

    她就不喜欢别人说她不如谁,或者干什么事干不好,也就是皇上说这话,换别人说,她脸当场就拉下来了。

    当他凑近,姜娴这才注意到皇上也在。

    大领导也来了啊!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

    她一激灵,强行打起精神来:“臣妾贪心,既想皇上陪,也想贵妃娘娘陪着臣妾。”

    皇帝莞尔:“没想到去静心寺一趟,你俩交情竟变得这样好。”

    同事培养感情,不外乎禁室培育。

    关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天天面对面,关系自然就好了。

    姜娴说:“臣妾不过是微恙,怎敢劳烦皇上,皇上来倚竹轩来看臣妾一回,已是极大安慰,还请皇上回去早些歇息罢!臣妾的身体不好,半夜怕是要经常唤人来伺候,别连累皇上也休息不好。”

    皇帝是想留下来陪她的。

    可是今日因为迎接太后回宫,又处理了一下乱党的事,其他政务都押后到明日处理,若是明日再精神不振的上朝……皇帝是个负责任的大老板,他让孙太医给姜娴诊了二回脉,又监督着她把药喝下,便要起身回去歇息。

    容贵妃却欠欠身:“既然皇上走了,就由臣妾留下来陪顾嫔吧。”

    “你有这个心已经很好,岂不委屈了你?顾嫔方才也说了,怕是半夜要经常惊扰睡眠。”

    “臣妾白日也并无要事,睡得差些,下午补回来便是。”

    皇上颔首,算是允了。

    待圣驾一行人呼啦啦的走后,容贵妃丝毫没有当客人的自觉性,吩咐起来:“你,去烧点热水,等下顾嫔发出汗来,用拧干的温毛巾为其擦身。你,去煮碗粥……倚竹轩没有小厨房?何等穷酸之地!算了,你拿本宫的令牌去昭阳宫,煮好了送回来。”

    被容贵妃的气势慑住,一时之间,众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紧接着,容贵妃就发现房间角落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

    “贵妃娘娘,臣妾是陈答应。”

    陈答应乖觉地自报名字。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贵妃不记得她是谁。

    当她报了名字后,容贵妃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号人物来着,刚才也跟着行礼请安了,只是存在感太稀薄,又猫在角落的不显眼:“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顾……顾嫔让臣妾陪着她。”

    “胡说八道,”容贵妃寒了脸色,她昂起高傲的下巴:“既然顾嫔遣人来昭阳宫求见本宫,本宫也应邀来了,可见并不需要你一个小小答应陪她,滚回你的偏殿去睡觉。”

    “好嘞!”

    陈答应如蒙大赦,对放她回去睡觉的贵妃娘娘感恩戴德。

第一百零九章 侍疾(二更)

    主殿的床榻宽敞,可容纳二人。

    容贵妃坐在榻边,等宫女将煮好的粥送到。这一碗粥从昭阳宫送过来,那边不知道是给病人煮的,只知是贵妃吩咐,便往里面加了许多料,贵妃拿着勺子吹凉了喂她:“张开口。”

    第一口,半截海参。

    第二口,干贝。

    第三口,鲍鱼丁。

    第四口,姜娴觉得自己好像咬到了一点画风不一样的银耳……

    被投喂的姜娴特别急,她小声说:“不用吹凉,直接喂,或者娘娘你捏着我的脸颊灌下去便是。”

    “本宫是来喂你吃粥,不是来灌你红花药的。”

    “您就拿出那劲来喂我吃便是。”

    上辈子习惯了争分夺秒地学习和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细细品味食物的味道,稍微吃得慢点,姜娴都觉得亏心,她好像不能享用美食,一辈子被命运追赶,必须全力以赴,才能逃出小村留守女童的命运。

    容贵妃冷冷道:

    “要你教本宫做事?你要糟蹋自己,本宫偏不让。”

    高层发话,姜娴只好安静被投喂,喝完一整碗粥,又被宫女伺候着略作梳洗一番后,她果然觉得舒服许多:“我可以自己待着了,娘娘你回去吧。”

    容贵妃顿了一下,凤眼微眯:“你又在命令本宫。”

    上司的态度很强硬,姜娴反手把小可怜光环开着,试图打动上司。

    在容贵妃的视角,便是顾嫔在她怀里,用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仰视她,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臣妾在央求娘娘。”

    曾经,贵妃以为自己讨厌顾嫔夹着嗓子说话,而当夹嫔她撒娇的对象是自己时……还挺爽的。可惜,作为后宫第一坏脾气,贵妃她软硬不吃:“本宫走了,你会好好休息?”

    姜娴用力点头。

    容贵妃再次冷笑:“可是本宫不信。”

    湿漉漉的狗狗眼在顷刻间被不敢置信充满,控诉贵妃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容贵妃点名:“你,那个树墩子一样的宫女过来的,把你主子的被子盖好。”

    眠夏走过来,说了声得罪了,便把姜娴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她有试图反抗,但没使上劲。

    “本宫知道你精力无限,有一腔热血,还喜欢整夜不睡觉,”容贵妃从昭阳宫过来前,还给自己上了口脂。这时,她红艳艳的嘴唇掀起凉笑:“但你只是一个贵人,封嫔的旨意还没下来,更别说你哪怕封嫔了本宫让你跪你就得跪——现在,立刻,本宫命令你睡觉。”

    姜娴依然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仿佛被残忍对待了:“我不累,我不需要休息,你命令我的宫女限制我的自由。”

    见贵妃不理她,她在被子里咕蛹来咕蛹去的,终是翻不出被子的压制。

    “本宫想问你一个问题。”

    “咦?”

    “你今天为什么会救本宫?本宫死了,上面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没人会怪你,你自己逃跑,也比较好活。”

    容贵妃意识到,这夜的顾嫔看上去格外傻气。

    也许她能在她口中问到真相。

    无关宫斗,无关利益,她只想知道顾嫔是怎么想的。

    “……见死不救……做不到……”

    姜娴的呼吸声低了些,容贵妃只好纾尊降贵地低下头去,听她断断续续的话,因为发热的缘故,呼在她脸上的吐息也是热的:“不想做贵妃……”

    “那你想做什么?”

    难道之前展现出来她野心勃勃的模样都是假的,顾嫔其实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只想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容贵妃实在是太好奇了,她又把头低了点。

    终于,在姜娴彻底睡过去之前,她说出了答案。

    听罢,容贵妃霍地坐起身,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顾嫔想当的“合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当本宫的同盟吗?

    位分也太寒碜了点,再待她往上升升吧。

    ※

    翌日睁眼,姜娴神清气爽。

    她直挺挺地坐起身,看见贵妃还保持着优雅的仪态坐在她榻边,扫过来不屑的目光。

    姜娴意外:“娘娘守了我一夜?”

    “是本宫放眼过去,这破地方没一个房间是本宫能躺得下去的,还不如坐着。”

    “庙小放不下娘娘这尊大佛。”

    枕秋和眠夏捧着梳洗的工具进来,福身道:“皇后娘娘的福锦姑娘来过,皇后免了主子和贵妃娘娘今日的请安。”

    容贵妃颔首:“本宫回昭阳宫。”

    “我送娘娘你回去吧,正好顺道去建章宫请安。”

    “皇后不是把你请安免了?”

    姜娴凛然道:“我永不缺勤,娘娘下回莫要拿这种话侮辱我了。”

    容贵妃盯着她三秒,嗤笑:“既然你这么想去见皇后,那本宫就陪你走一趟吧,”她一顿,把秋云叫进来:“传本宫的步辇,再去抬一顶步辇来,皇帝封嫔的旨意还没下来,本宫就代做一回主了,反正其他人见了本宫的步辇,也不敢说什么。”

    后宫第一恶霸的底气就是足。

    姜娴想说自己走路过去也没事,何况她不是想见皇后,而是不喜欢缺勤,可贵妃看上去不大高兴,她便不说话火上添油了。

    当两梳洗完,步辇也备好了在外面等着。

    而今日,建章宫里消息灵通些的妃嫔,都等着看贵妃笑话。

    她们可是听说皇帝被顾贵人从昭阳宫截走了,贵妃面上挂不住,还跟了皇上去倚竹轩,后半夜的事她们打听不到,料想也是贵妃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昭阳宫睡呗!

第一百一十章 乐子大会

    两人同行的时候,衣香鬓影的建章宫正开着乐子人大会。

    最乐的就是陆容华。

    她今日拿了把扇子,半遮着嘴唇,可笑容仍然止不住的从扇子后面漫出来:“风水轮流转,也算是转到头了。”在潜邸时,她就被贵妃截过不少次宠,记恨在心。

    马婉仪瞥她一眼:

    “陆容华说的话,臣妾怎么没听懂?麻烦说明白点,让大家也乐呵乐呵呗。”

    慧嫔插了句嘴:“臣妾也想乐一乐。”

    这两人都想乐,但立场并不一样。

    马婉仪是明牌的贵妃党,慧嫔则是单纯不爽贵妃,想陆容华打响嘲讽贵妃的第一枪。陆容华张了张嘴,哼一声,终是没敢点贵妃的名,心中期盼姜娴快点到,一个位分高,一个正得宠,厮杀起来正好杀一杀贵妃的威风。

    后宫苦贵妃久矣!

    章贤妃颇感无聊,看了眼上首的皇后,人差点睡着了,自是不会出来调解,任她们打打嘴仗,反正打不出官司来。

    正当章贤妃以为不会有下文时,慧嫔却身体略往前倾的发问:“娘娘,昨日守夜的宫女告诉臣妾,她在半夜见到皇上的步辇往倚竹轩走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劳动皇上半夜出行?要知道为了处理乱党的事,皇上的龙体已经非常劳累了,若是后妃为了争夺宠爱,将皇上请来请去,未免影响朝政,臣妾希望娘娘能略施小惩,以正宫纪。”

    章贤妃一愣,这是朝顾贵人开炮啊!

    其他人也奇怪,这仿佛是在替贵妃抱不平,但和慧嫔有过节的那位是贵妃才对。

    后宫众人不知道的是,皇帝向太后让步,翻慧嫔牌子的那夜,他半夜对着慧嫔来了句不如顾贵人。

    此等奇耻大辱,便让心高气傲的慧嫔记上了。

    马婉仪一听,也立刻附和。

    皇后没接话。

    章贤妃暗叹一句,她们不懂规矩啊!

    跟皇后说话,想要获得她的回应,得在娘娘前面加皇后。

    章贤妃莞尔:“皇后娘娘,您认为呢?”

    皇后猛地回过神来,宛若被触发了机关的npc,缓缓道:

    “贵妃回宫时刚受了惊,顾贵人又身受重伤,本宫免了她俩今日的请安。倚竹轩昨晚是派了人去昭阳宫,但同时也传了两回太医,许是病情有变,才不得不请的皇上。顾贵人为救太后受伤立了大功,封赏尚未下来,不过一点小事,从结果来看,也没误了上朝的时辰,要罚要追究,也该等顾贵人病好,容她分辩一二。”

    慧嫔还想说话,只是随即想到一事,才闭了嘴。

    顾贵人传了两回太医是非常关键的信息。

    万一她是真的病情恶化去世了,请皇上过去见最后一面非常合理,若再不依不饶,就显得不温柔娴静了:“娘娘说得对,是臣妾对龙体关心则乱了,不如娘娘想得周全。”

    算了,等贵妃撕顾贵人吧。

    反正贵妃被截宠,可不会管顾贵人是不是病得要死掉。

    她脾气上来了,哪怕入土了都得被挖坟开棺鞭尸。

    众人各怀鬼胎之际,便听到门外小太监唱名:

    “容贵妃到,顾贵人到,陈答应到——”

    这仨一起来了?

    正这么地想着,容贵妃打头阵先到,她今日在外面披了一件大麾,她走得极快,厚重的大麾居然被她的步伐牵扯得扬起了波浪,可见她心情之坏。

    贵妃不乐,大家就乐了。

    容贵妃草草对皇后请了个安,皇后也很快让她们落座:“顾贵人有伤在身,免礼罢,昨夜见你传了两回太医,身子可还好?本宫不是免了你俩的请安么,怎么还跟本宫客气。”她关怀道。

    毕竟两人有之前的交情在,没必要硬着头皮来请安。

    “回娘娘的话,臣妾昨晚半夜发热,于是传的太医,今早已经大安,等会还可以留下来和娘娘说会话,这么多天没见,臣妾真是太想娘娘了。”姜娴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仅好得很,还能留下来帮皇后打工。

    这时,容贵妃却冷笑一声:“顾贵人对皇后娘娘真热情啊!昨儿白天才挨一剑,今日就要和皇后娘娘叙旧了,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呢!”

    哦豁。

    开始了,撕起来,撕响些。

    陆容华又用扇子掩面,掩饰住自己快乐的笑容。

    马婉仪附和:“可不是么,若长此以往下去,臣妾就怕你俩的情谊影响了皇后娘娘公正的判断。”

    容贵妃却横她一眼:

    “情谊,一个贵人和皇后,能有什么情谊。”

    这句把马婉仪说懵了。

    昨夜被截宠,怕不是把贵妃娘娘气懵了,竟是敌我不分的开撕。

    马婉仪讪讪道:“臣妾也只是附和贵妃姐姐的话……”

    陆容华戏谑:“马婉仪别难过,贵妃娘娘昨夜没休息好,难免暴躁了些。”枕边人半夜被挖走,自然睡不好了。

    “陆容华你又知道本宫睡得不好了,难道你昨日就在本宫的床底下听着?”

    陆容华惊呆了:“臣妾不过是为娘娘说话,娘娘怎的如此说话。”

    “胆大包天,本宫堂堂一个贵妃用得着你教本宫说话,你什么身份,本宫什么地位,需要本宫提醒提醒你么?”

    这回连章贤妃都露出点惊容来。

    贵妃性情是急脾气,可攻击性这么强,还是第一回。

    众人猜事情只猜对了一半。

    贵妃是心情不好——她养尊处优,这辈子就没熬过夜,睡得不好,狗路过都得挨她两巴掌。

    “贵妃,贵妃……”

    陆容华被如此没脸,竟哽咽起来。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姜娴开口了:

    “贵妃娘娘说了那么久话,也该累了,喝口茶。”

    这话一出,满堂俱惊。

    根据潜邸老人对贵妃的认知,这杯茶很快就会出现在顾贵人的脸上。

    这认知是有先例的。

    潜邸那会有个被太后塞进府的格格,得了两晚宠爱,早上不知死活地去撩拨贵妃,以为对方会忌惮自己得宠只敢忍了,结果被贵妃兜头淋了一杯热茶,人都傻了。

    皇后心慈手软,自打以后,请安时辰里分发到容贵妃面前的茶水,永远是常温的。

    众人不错眼地盯着贵妃的手。

    贵妃伸手去拿茶盏。

    贵妃捧起了茶。

    贵妃居然喝了一口茶!

    容贵妃点评:“呵,陈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封嫔(二更)

    众人屏息静气,等了又等,就等到这么一句陈茶。

    就这?

    攻击性这么弱?

    关键这攻击的也不是顾贵人,而是皇后。

    不过皇后温和贤良惯了,并不会和贵妃计较一句陈茶。建章宫这儿其实是有好茶叶的,数量还不少,毕竟皇后只是不得宠,她在皇帝心中是顶顶受尊重的,好东西不会少了她,她又爱喝茶。

    但她发现在请安时,大家都有点怕她在吃食上使坏,茶水都只沾沾嘴,并不真正下肚,皇后便不想糟蹋好茶叶,随便上点陈茶拉倒,好茶叶留着自个享受。

    “臣妾哪敢指点贵妃娘娘,娘娘的位分高,哪怕是打臣妾,臣妾都只能受着。”

    原本话已经被姜娴扯开了,陆容华气不过,眼眶含着泪,对贵妃茶言茶语。

    章贤妃暗道不妙。

    果然,贵妃抬了抬眉,仿佛就要对陆容华展现一下自己充沛的武德。

    可那样的话,便真落下乘了。

    就在这时,顾贵人居然又轻咳一声:“臣妾,臣妾的肩膀疼。”

    容贵妃手都抬起来了,居然又放了下来,回头去看她:“本宫早说了你不行,不听,硬要来请安,着急向皇后献殷勤,这回好了吧!让你不听本宫的话。”

    “臣妾知错。”

    顾贵人抿了抿唇,四个字咬得千回百转的。

    皇帝不在,全场都是女的,也不知道她在向谁献媚,谁能吃她这套?就在慧嫔心中大大地不以为然之时,贵妃的语气竟温和了三分:“时候不早了,若没有别的事,臣妾和顾贵人就先行告退了。”

    慧嫔忍不住:

    “顾贵人才来了没多久,怎么就时候不早了?贵妃若是乏了,倒也不必牵扯上顾贵人,臣妾还想听听顾贵人对昨夜借伤邀宠之事解释一二呢。”

    容贵妃今日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给了顾贵人好脸色。

    等贵妃走了,她还想好好挤兑顾贵人一番呢!

    “顾贵人方才说她肩膀疼,慧嫔竟是充耳不闻了起来。”

    章贤妃略带不耐道。

    自打姜娴走进建章宫,就自带一股食物香气,章贤妃隐约闻着,像番茄锅子的味道……她早上来请安前才用过一碗粥,如今被馋得难受,很想快点结束请安,自是不想慧嫔再歪缠下去。

    因为有太后作依仗,平日慧嫔里说话都很硬气,没料到在贤妃娘娘这碰了钉子,面露怏怏之色。

    她正要为自己分辩一二,姜娴也开始茶言茶语:“臣妾位分低微,慧嫔姐姐听不进臣妾的话也是自然,可贵妃娘娘说的话,难道姐姐也听不见?哎,不像臣妾,臣妾把姐姐们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呢,不像姐姐,可以不当回事,”

    姜娴一顿,又补上一句:“贵妃和皇上都心疼臣妾受的伤,姐姐不会为此生气吧!”

    这一句皇上,戳到了慧嫔的痛处。

    她勃然大怒:“你小小一个贵人,也配让我生气……”

    慧嫔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却传来响动:“太后有旨——”

    你方唱罢我等场,又有什么好戏?

    一个太监躬着身进来,向皇后行礼,并得到她的眼神示意,众妃又起身跪了一地后,太监微吸一口气,便开始宣读:“贵人姜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殚夙夜以不遑,护驾有功,深得哀家之心。兹册封尔为顾嫔。尔其宜宣礼教,弥昭懿范,勤谨奉上,绵延后嗣,钦哉。”

    建章宫里安静极了。

    慧嫔的脸色由红润转白,又慢慢涨红。

    她费尽毕生涵养,才忍住了没有在颁布懿旨时出言反驳,一直等到了顾贵人……不,现在是顾嫔了,待她谢完恩,太监又离开了后,才红着眼睛:“皇后娘娘,臣妾突感不适,求准许让臣妾先行告退。”

    慧嫔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见太后!

    皇后无可不可地点了点头。

    慧嫔红着眼正要告退,才听得容贵妃悠着声气道:“慢着,既然身子不适,自是不该伺候皇上了,就撤去慧嫔的牌子,让太医去好生瞧瞧,待身子大安了,再把牌子挂上吧。”

    “贵妃!”

    慧嫔不敢置信地瞪向容贵妃。

    她怎么敢?

    她是手握宫权,可她怎么敢在建章宫里就欺负她?

    “你们仨,”

    容贵妃却跟听不见似的,点了慧嫔两个宫女和她身后答应的名:

    “慧嫔身子不爽利,你们不晓得扶着点?”

    看见慧嫔被半劝着离场,章贤妃放下茶盏,暗自摇头。

    见到这一幕,她觉得贵妃是想明白过来了——她可不认为贵妃是要保顾嫔,大抵是她想明白,暂时动不得顾嫔,当下更要紧的,是在高位妃嫔之间立威,所以才有了今晨的无差别横扫全场。

    姜氏封嫔,虽由懿旨所封,却肯定是皇上的手笔。

    顾嫔为太后挡刀居功至伟,贵妃遇袭受惊差点丢了命,肯定也是最得皇上怜惜的时候,容雪施对皇上的喜怒向来把握得很到位,她知道这是利剑出鞘的最佳立威时机。

    哪怕她真的动手打了陆容华,皇上也不会重罚于她。

    对章贤妃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贵妃和顾嫔真结盟了。

    在章贤妃大脑飞快运转的时候,上首的皇后淡淡道:“既然顾嫔肩膀痛,那便不宜再走动了,各位先回去,顾嫔就留在建章宫,宣太医来再瞧瞧伤势。”

    容贵妃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也望了回去——方才你发作慧嫔,本宫没吱声,这回本宫留人,你就回去吧。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以容贵妃摆了个天大的臭脸告退作结。

    ※

    皇后将顾嫔留下来,倒也不舍得真让伤员干活。

    她是真想知道顾嫔的伤情到底如何了。

    却见人全走掉后,姜娴兴致勃勃地往主殿桌前一坐:“皇后娘娘积压了多少宫务,把臣妾留下来,是有用得上臣妾的地方吗?”

    皇后:“本宫听说你需要静养。”

    姜娴正义凛然:“娘娘听错了,是正养,需要做点正事来养养的意思。”

    殿外,刚好要让太监通传的孙太医听得一清二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调组员

    孙太医等待通传期间,听了一通歪理。

    “本宫肯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但是……哪怕是皇上的臣子,也没有在刚挡了一剑,第二天仍来上朝的例子,本宫也非那等不近人情之人。”

    姜娴凛然道:“若无先例,臣妾便起这好头。”

    这好头起的也太高了。

    见皇后略有动摇,姜娴再加把劲:“臣妾半夜是发热了,可今晨已经大安,别说传太医了,现在一个人就能打十个太医,不信等会太医来了,娘娘让臣妾和他比划比划。”

    “臣妾的封嫔懿旨里夸臣妾殚夙夜以不遑,臣妾就是来证明这一点的。”

    姜娴很喜欢懿旨上的这句勤劳考评。

    这时,宫女福锦附身在皇后耳边提了一句,她颔首:“让孙太医进来吧。”

    孙太医追躬着身进来,向两位娘娘请了安,并得到诊脉的允许后,谨慎地为她诊脉。姜娴气沉丹田,暗使内力,想让自己的脉象摸上去更加健康活跃。

    皇后和建章宫众人专注地看着孙太医。

    毕竟据说昨日顾嫔被接回宫时,一身的血,那件贵人服饰也被血污染的不能再穿了,今日却依然活蹦乱跳的。

    孙太医一诊,眉头紧皱。

    他想收回手,又极为谨慎地再把了一回,这回竟是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下来。

    系统:【宿主,你干吗呢?】

    姜娴:【练武之人能短暂改变自己的脉象。】

    姜娴:【但问题是我没学过中医。】

    见孙太医迟迟没说话,皇后忍不住了:“太医,顾嫔的脉象如何?”

    “十……十面埋伏!?”

    孙太医猛地收回手。

    他怎么能说明白,他行医数十年,居然第一次在人的脉象上把出了《十面埋伏》的节奏,这说出去谁信?他再抬头一看,顾嫔娘娘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他一个激灵,低下头去:“回皇后娘娘的话,顾嫔娘娘的脉象如同《十面埋伏》一样绵长有力,可还要待女医来为娘娘检查伤口,更换医布后,再作定论。以臣之见,还是该静养的好。”

    有事没事少走动,才是最稳妥的。

    姜娴:“我不信。”

    孙太医:“顾嫔娘娘就不要为难臣了吧!侍寝之事,实在不急在一事。”他以为她是急着去争宠。

    姜娴决定等会再去说服皇后。

    孙太医到稍间等待,女医为姜娴检查伤口,发现的确好得很快,原本血淋淋的地方结了一层痂,恢复得极好,又不至于令人怀疑是妖异。皇宫是最推行过量保守治疗的地方,开的药单既长又名贵,福锦煮好药后,姜娴让她倒进一个海碗里,稍稍放凉后,迎头便灌,愣是喝出了绿林好汉的气势。

    福锦笑说:“顾嫔娘娘倒是不怕喝药。”

    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却怕苦怕得厉害,慢慢喝完一碗药后愣那回味很久,才能缓过神来。

    “还是这样喝痛快,省时间。”

    “可省下来的时间,要做什么呢?”

    皇后不免好奇。

    除了背负着宫务的皇后和过节的时候外,后宫没有忙碌的主子,大家都非常闲,闲到每日的娱乐只剩下在建章宫打打嘴仗,或者借着礼佛的名儿聚会,赏赏花。

    姜娴一顿,被问得一愣。

    她低眸:“剩下来的时间,臣妾这不就来娘娘这找活儿了吗?臣妾这是积累资历,等着好被晋升呢。”普通宫妃想来讨好皇后,只能见天儿的到建章宫陪坐说好话,而她看中了皇后的痛点。

    ※

    姜娴在建章宫一待,就是大半天。

    后半天是被昭阳宫的贵妃叫过去的——皇帝本来想去看看二人,可是前朝突然有事儿,急召大臣在乾坤宫商议,后宫的事便耽搁了。

    姜娴被贵妃叫过去后,兴致勃勃的问:“贵妃可是有用得上臣妾的地方?”

    得到的是贵妃极不可思议的目光。

    仿佛在说着本宫聪明绝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得着一个小小嫔位帮她做事?

    姜娴以为贵妃不高兴是觉得她僭越了。

    可随即,贵妃语气不善反问:“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姜娴:……

    最近的贵妃娘娘变得难懂了起来。

    贵妃眸光微眯:“本宫听说,你在建章宫是帮皇后处理宫务去了。”

    这消息捂得严实,连贵妃也是才略有耳闻。

    可见六宫上下都是不知道的。

    见她已经知道,姜娴也不避讳了:“臣妾如今是一宫主位,为皇后分忧也是份内之事,贵妃若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也绝无二话。”

    “本宫没有。”

    “那臣妾先告退了?”

    “本宫不准。”

    容贵妃捧起茶盏,艳丽的脸庞染上怒色后更为动人。姜娴思索半天,觉得同样的神色只有在赌球输了的上司面上见过:便小声试探:“可是有谁惹娘娘不高兴了?”

    贵妃却说没有:“本宫高兴得很。”

    “那娘娘高兴得很,臣妾也为娘娘高兴,臣妾就不阻着娘娘高兴,先告退了?”

    怎么又要走!

    在建章宫一待就是大半天,在她这,连杯茶都不喝完就要走!

    昭阳宫比不上建章宫么?

    片刻,容贵妃脸上过了阴晴两载,说道:“你对宫务感兴趣,本宫就让你来看看宫务是怎么管的。”

    说到这个,姜娴果然不急着走了。

    容贵妃的美貌,她见识过许多回。

    但这位上级的业务能力,她还没见过呢。

    ※

    容贵妃从皇后手上分到的宫务不多。

    像来年拟小选这一项,她就负责内务府的账,以及流程上每一日所需的太监宫女和嬷嬷。

    让姜娴略感惊讶的是,贵妃对数字的敏感程度比皇后高很多。

    同样的账本,贵妃只需要用皇后一半的时间来对,准确度也比她高,但说到要查旧例来循的时候,记忆力就不如皇后了。

    燕赤皇室每年都有小选,只是选多选少的问题。

    从备选到制作名册,里面的文章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既有不想进宫当宫女熬日子的,也有妃嫔母家想往小选里塞丫鬟,让自家女儿挑走可放心使用的奴才。

    如何考校宫女,又分配去哪处,都是文章。

    不出事则矣,一旦出了错漏,追究起来就是皇后的错。

    贵妃似乎不把账本避着她,大大方方地给她看。

    姜娴不着痕迹地问起:“这处和送到建章宫的账本略有出入,还有漏掉的地方。”

    “皇后要二次对账,也要把本宫叫去商议事项。”

    姜娴懂了。

    皇后和贵妃毋庸置疑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同时又有一点竞争性在,下级要保证自己的重要性,贵妃也是存了给皇后使绊子的心的,皇后不能真的放心用她,又不得不用。

    而很快地,姜娴就见识了贵妃第二样业务绝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绷不住了

    只见容贵妃从堆积如山的账本里,抽出了六页纸。

    姜娴眼尖地发现,那是自己提出来的活页本。

    姜娴:“你之前不是很嫌弃我么?”

    容贵妃:“现在也很嫌弃。”

    她把这六页发给六个宫女,不一会儿,便领了六个面色发白的宫人进来。一出门,双膝就发软跪下,额头抵着地面。

    “本宫点了十个人去小选当日当值,递上来的名单换了一个人,说是原来那个生病了,本宫去查,却是你收了好处,把本宫要的人弄下来,换了他的人上去,”容贵妃一顿,问:“二十板子赏下去了么?”

    秋云回话:“赏了二十板子。”

    “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那太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雷:“奴才没收银子,他是奴才的干儿子,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求娘娘饶了奴才这遭吧。”请贵妃饶过自己,却没提干儿子。

    能成为他的干儿子,想必是花了不少钱财的。

    他只字不提这一点内情,想勾起贵妃娘娘一点同情。

    ——在贵妃差事上偷奸耍滑,和妄求她同情心泛滥,由此两点可见,他是真的不了解贵妃。

    “子债父还,连本带利,赏四十板子。”

    容贵妃收回视线,看向下个人。

    太监惨白着脸,还没来得及求饶,已经有身旁力壮的太监候在一旁,将他捂嘴压制住拖了下去。这原是再普通不过的训诫宫人日常,容贵妃却顿了顿,问姜娴:“可是想替他求情?”

    四十板子打下去,跟打到死也没分别了。

    顾嫔进宫有一段时日,但宫中没出过特别血腥的事儿,贵妃想她可能会受不住。

    “想,忍住了。”

    姜娴做不到封建社会的无情。

    各人有各人的命,在这地方,她尚且是泥菩萨,哪能真的见一个救一个。像枕秋眠夏,她俩是倚竹轩的宫女,遇了事,姜娴会想着自己的身份更贵重,宁愿用自身去挡刀,也省得她们被当作炮灰。可是贵妃要管理宫人,她……不能干扰上级做事。

    她若是出口求情,贵妃是很可能给她这个脸面。

    但传了出去,贵妃要怎么做事?

    所以姜娴忍住了。

    话虽如此,容贵妃还是看出了顾嫔非常不适。

    “后宫里,和宫外有关的事情都非常谨慎,小选当天人多口杂,本宫选的当值宫人都是特别规矩嘴严的。这个丁大海为了将干儿子塞进列,半夜使坏摸黑泼水,冻坏了那个没有背景的太监,那太监在安乐堂摆了两天就不成事了,才捅到本宫面前来,”

    作为古代原住民,贵妃的确不心疼一两条人命。

    只是她心里有明确的,黑白分明的尺,每句出自她口的命令是她尊严和权力的延伸,受不得丁点冒犯。受寒病死在安乐堂的小太监,是她选中的人,即使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朵花,也得全须全尾地交到她面前来,少一块花瓣,经手的每一个宫人都得严查,哪怕是捧过花盆,花房当值,又或是单纯当跑腿的小太监,也得到她面前来受审!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今日能为了利益将干儿子塞进去,第二天难保换的就是别人的钉子。交到本宫手上来的事儿,必要用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守规矩听话不如使坏钻营认个好干爹,那后宫还有谁愿意做事?

    都变成后宫版本的《爸爸去哪儿》得了。

    主子心迟手软又不公,下人便有的是糊弄的办法。

    听完贵妃的解释,姜娴心里一松。

    虽说接受了燕赤朝的社会运行法则,姜娴心里是不愿意和嗜杀的人为伍的。

    接下来,容贵妃没再下重手。

    只是罚的也不轻便是。

    冒尖试探她底线的,全部挨了罚,她今日兴致颇高,轮番训诫下去,仿佛审善罚恶的活阎王,又当着那些人的面,用真金白银厚赏了乖巧办差的宫人,看得他们既眼热又难受。

    简单粗暴的捋下来,把他们全打发掉,容贵妃才回头跟姜娴说起:“皇后性子过于绵软,要想命令能颁发下去,非得由本宫来行铁腕手段不可。”

    姜娴颔首:“娘娘能办到的,臣妾也办不到。”

    ——容贵妃的厚赏,大半是掏的私己银子。

    拿私己来贴宫务,等同花钱上班,可见是被大老板PUA狠了。

    “哼,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爱着皇帝的容贵妃和姜娴的思路不在同一条路上,她红唇微扬,说起出宫到静心寺之前计划献的舞蹈:“你带着伤,不能练,本宫自个练着,等你伤好透,可不许落下进度了。”

    “臣妾能练。”

    她信誓旦旦。

    容贵妃半信半疑地盯她一会,终是松口让她来同练,结果晚上伤口就崩了开来,血流一臂。

    姜娴本人是没怎么样。

    就是消息较灵通的一些高位妃嫔听说——

    贵妃对顾嫔截宠之事怀恨在心,当夜就将她打成了血人。

    原本看着贵妃宠爱不如前,还有点小心思的太监宫女登时歇了作妖的心思,最得圣宠的顾嫔都被贵妃虐待得不成样子了,他们又算什么东西呢?夹起尾巴老实办差才是正理!

    ※

    加班失败的顾嫔是被抬回倚竹轩的。

    吃着饼子的陈答应目瞪口呆,确定了顾嫔不需要她在跟前伺候之后,也不想回到偏殿里,就在旁边陪她:“这嫔位升的,我一点也不羡慕了,这是姐姐第二回横着进来了。”

    “小主这话说的,嫔主子哪怕是横着进来,也是被步辇抬着的。小主这辈子能不能坐上四个人抬的还不知道呢。”荷香调侃她。

    早上容贵妃从倚竹轩起程去的建章宫。

    贵妃和嫔位都有步辇,不必步行,陈答应只能在后面和宫女一起跟着。

    “啧,狗眼看人低,她们坐四人抬的,我坐八人抬的。”

    “三品以上的钦差大臣才有八抬大轿,小主多大的脸面,真当奴婢不懂规矩了。”

    陈答应泰然自若道:“抬棺,不就要八个人抬么?”

    ……

    高贵的嫔主子差点被小答应一句话笑得伤口再次崩开。

    以后就晚上九点更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得知顾嫔的伤有绷开,皇后下令免了她接下来七日的请安,安心在倚竹轩静养,等彻底养好了,再恢复到建章宫请安的规矩不迟。

    这下,就连倚竹轩的宫女都不想让主子随意走动了。

    若是姜娴愿意,吃喝拉撒都能在床榻之上完成。

    “枕秋,帮我去建章宫问问皇后娘娘,可有什么事务,是我在倚竹轩也能帮上忙的。”

    姜娴申请居家办公。

    枕秋满脸不赞成地看向主子:“娘娘,伤眼又伤神的事情,还是等病好了再办吧!”

    “我受伤的是肩膀,不是眼睛,也不是头。”

    “太医让娘娘别思虑过度呢,娘娘为太后负伤,皇上和太后都怜惜娘娘,娘娘不如趁此机会养好精神,才好重获皇上的宠爱。”

    抵不住主子的坚持,枕秋只好去建章宫问了。

    幸好皇后温仁厚道,虽然真的很想把手上的活儿一股脑地分给顾嫔,想到她带伤在身,也只好忍下这个念头:“让你家顾嫔好好休养。福锦,从本宫的库房里拿些药材来,让倚竹轩的宫女带回去。”

    枕秋感激不已。

    ……

    姜娴在榻上咸鱼瘫。

    她等了好一会,没等到新的工作,只等到了来自老板的药材赏赐。

    陈答应在旁啃点心:

    “娘娘现在过的,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

    “嫔就是一宫主位,哪怕下届选秀有新人进来,娘娘也已经站稳脚跟了,要说还差啥,那便是差个儿子,可大家都没有,娘娘也不急于一时了。”

    枕秋失笑,打开皇后娘娘赏来的盒子,里面放了一些珍奇的上好药材,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根粗壮的老山参。陈答应好奇张望,姜娴恹恹:“喜欢吗?喜欢切一点拿去尝尝。”

    陈答应摇头:“还是留着吧,我娘听说女子生产时含着参片很有用,娘娘早晚用得上。”

    让陈答应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

    因为姜娴有伤,册封礼押后,可六宫妃嫔送来的贺礼却是一点不晚地送到了倚竹轩,其中出手最阔绰的便是容贵妃,一盒品相极好的大品珍珠——燕赤珍珠分为九品,大品便为顶级,和一套在嫔位规格之内,最为华丽奢侈的首饰头面。

    太后送的多子观音,寓意却最为特别。

    姜娴让枕秋将自己扶起来,清点放在桌上的贺礼,逐一在活页册上记录下来,再收入库房之中。

    而嫔位比起贵人,要多出许多人伺候。

    于是除了贺礼外,便是内务府新拨来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

    姜娴认过她们的脸孔,向她们说了在倚竹轩办公的规矩后,便吩咐她们日后由枕秋负责带着,分配岗位,近身伺候的活儿,暂时轮不到这些新人:“虽然内务府把你们分来了倚竹轩,但在我眼中,你们还在试用期内,没有转正,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枕秋会为你们的言行举止,干的每一件差事打分,合格者留下,不合格的,便送回内务府,让他们再送个乖巧伶俐的来。”

    其余妃嫔送的,多以不易出错的布料和摆件为主。

    而陈答应也准备了一句真挚的祝福送给姜娴。

    姜娴:“心领,你少说两句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

    看陈答应委屈巴巴的,她便笑了,让枕秋把那老山参切出两片,让她含着玩,有清热生津之效:“布料和首饰有哪些喜欢的,看好了就拿去,其余统一收进库中了。”

    宫女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堆积如山的贺礼便全部收拾好。

    姜娴翻了一会册子。

    相比上辈子的自己,她现在已经非常富有,却仍不觉满足。

    “娘娘,皇上今夜摆驾倚竹轩。”

    外面有乾坤宫的太监前来通传一声,倚竹轩上下便准备起来,姜娴因是伤员,只用稍作打扮即可。大老板来视察,姜娴好好地梳妆一番,枕秋笑道:“皇上来得及时,贵妃娘娘所赠的头面有了用武之地,由娘娘穿戴起来,定是华贵无双。”

    姜娴却说不必。

    “我刚给太后挡了刀,正是卖惨邀功的最佳时机。”

    她换上一身清淡色彩,妆容化的也是心机淡妆。

    眼角扫开淡淡嫣红,既楚楚可怜又娇艳可爱。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姜娴神色淡淡,缺少一点勾人媚态,也不够娇怯柔弱。

    姜娴打开系统商城,在祸水模板里寻找一番,找到了【西施模板】加载后,铜镜中冷冷淡淡的漂亮小脸终于像被点睛了一样,活泛起来——光靠姜娴本人的性格,两辈子都没有勾男人神魂的气质。

    须臾,皇上抵达倚竹轩,姜娴前去接驾。

    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略见宽大,更显她身量纤纤,她盈盈下拜时,皇上亲自扶她起来,见她眼尾红红,以为她是哭过了,便皱眉:“朕不是让人提前告诉你,不必出来接驾了么?在里面等着朕便好。”

    皇上扫了一眼旁边的梁遇寅。

    姜娴忙道:“臣妾晓得,只是臣妾自己想出来迎驾,想早点见到皇上。”

    皇上这才收回视线,急匆匆的将她带回主殿,将她按在床上。

    姜娴一沾床,就勾住他的颈项。

    见他纹风不动,姜娴一脸无辜地问:“皇上?”

    您老人家来不是要干正事的吗?

    这一瞥,这一问,把皇上他气够呛:“你伤口未好,是何等禽兽不如的人,才能在这种时候要你侍寝!朕只是想让你回床上好好休息,朕坐在旁边,与你说会子话便已足够,你想朕留下来过夜,朕便陪你就寝,你想独自休息,不想费神迎驾,朕就回未央宫去。”

    古人医疗条件不好,对病人养伤的朴素理解,便是该多在床上晚躺着,喝药静养。

    而姜娴的认知里,没有病假。

    听到大老板说他只是来探病的,她愣了一愣,下意识地说:“臣妾没病。”

    “朕知道你没发热了,但是你伤口没好。”

    姜娴转头去看自己的肩膀,想了想:“不碍事,臣妾不怕疼。”

    皇帝是多疑的人,他好气又好笑之余,很快便想到:“你坦白跟朕说,是不是家里待你不好,逼你进宫争宠?”

    天降一口惊天大锅,扣到了梅泽县老家的头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哄睡

    “不是,臣妾是自愿的,家父不重权欲,虽有志在官场,却总比不上旁人会钻营,皇上前阵子不是才提拔过他吗?虽然未有书信进宫来,臣妾猜他一定很高兴,说来,还未郑重地谢过皇上呢。”

    姜娴说着,就要起身谢恩。

    人还没坐起来,便被皇上按了回去:“说话就说话,起来干什么?朕提拔你爹,既是因为他养了个好女儿为朕在后宫分忧,也是因为他多年为官,虽然没有可为之称颂的骄人政绩,但治下没出大纰漏,便已很难得。”

    这话也就骗骗没工作经验的古代小姑娘。

    若要类比,她爹只是一个跨国财团里分公司的小主管。

    正是因为她入了大老板的眼,她爹的苦劳才有机会被大老板见到,即使皇上对他的提拔只是升为知县,在最会跟红踩白的官场里,便释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姜恪他闺女在皇帝那说得上话。

    这个信息,便会让他在乡下官场得到起码公正的待遇,别人会怕对他太不公,他会掀桌子告到皇上那去。

    姜娴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后,皇上果然很意外:“娴儿看得比朕想象中更通透。这么说来,姜恪确是很会养育女儿,倒让朕期待起你的兄弟。若是有一个与娴儿你这般灵秀的,怕是预定探花之位了。”

    她爹毕竟上了年纪,再能提拔也有限。

    她的同族兄弟进官场,才是真正受她庇护的时候。

    姜娴笑说:“臣妾也很期待呢!若是皇上准许,臣妾还想修书一封,催催爹娘加把劲。”

    一人开卷,全家都别闲着。

    皇帝大乐,便允了她的请求。

    只是他又好奇:“朕知道你非张氏所出,她待你可还好?你倒视她如亲娘。”

    “臣妾的亲娘去得早,懂事后就不曾见过,张氏待臣妾如己出,她待臣妾如何,臣妾也待她如何罢了,都是普通人,家无多少恒产,也不富贵,为了那几两银斗来斗去的太无谓……当然,也能说是因为她至今无所出,才待臣妾好,但世间的事,论迹不论心,出阁前她对臣妾好,臣妾便也尽所能的回报她。”

    姜娴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起码从原主的角度来看,她是得到了张氏视如己出的爱。

    也可能是因为爹娘太宠爱她,养成敏感易自怜的性子,才会因为被渣男辜负就想不开,郁结成疾。来自现代的姜娴是不会的,自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皇上听得出她话里的真诚和洒脱,不由有所触动:“你的性子倒是很好,朕原以为你会是更执拗的。”

    他仍记得,她上回拽着他,说自己是自愿的。

    明明眼中无泪,却偏执得似是在燃烧。

    姜娴想了想,委婉道:“人各有志嘛。”

    对情爱,无论是爱情、友情或是亲情,她都不在乎。

    唯有钱财权势地位,能让她执拗到燃烧自己。

    皇帝却误会了。

    他颇为满意地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也是,你只执着于朕。”

    显然,他以为他的顾嫔不在乎继母是否真心待她,志只在他的宠爱:“朕今日去长乐宫请安,听母后说了,当时那黑衣乱党趁乱长驱直入,直取她的首级,就连侍卫都没反应过来,独独是你冲了过去,以肉身为盾,将剑势挡下,若你真是因此……”

    他的语气微有凝结。

    对他来说,被救的那个是他亲妈,他是断然不能说她不该以身犯险的。可事成后,他又心疼后怕起来,姜娴敏锐地截住他的话:“皇上的为难,臣妾是明白的,臣妾也很庆幸……臣妾自小没了亲娘,只希望皇上待到花甲之年,仍有娘亲疼爱关怀。”

    听完姜娴的话,皇上果然极为感动。

    她为他设想至斯,后宫再无第二人能做到。

    皇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处。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以看到青年帝王好看的下颔线条,姜娴心里却很平静:有恩于上位者,不仅自己不能拿出来念叨,最好也不给对方感谢的机会,留在心里,长长久久地惦记着,才是她的保命护符,也是她的荣华富贵。

    “你养伤期间不宜挪动,等你伤好了,朕就为你寻一处宫殿,住在倚竹轩是太委屈你了点。”

    皇上搂着她,又讲了一会情话。

    须臾,怀中人却勾着他的手问他:“皇上,真的不侍寝吗?”

    “不。”

    “来都来了……”

    “你不用这么想,想朕留下来,朕就不走。”

    说完,皇帝果然跟梁遇寅说今夜就宿在倚竹轩了。

    因为怜惜顾嫔有伤,皇帝更衣也让太监来伺候,她躺着便好。姜娴躺在床榻上,不用劳动,只觉浑身不得劲儿:“皇上,臣妾来伺候你更衣。”

    “不必。”

    “皇上,你更衣不无聊吗?臣妾给你念念书呗。”

    “……”

    皇上真想把她嘴巴堵了捆在床上强行静养。

    只是转念一想,皇上莞尔:“娴儿原来是想听朕念书么?也行,梁遇寅,给朕拿本有趣的书来。”

    皇命最难办的,就是“有趣”这种要求了。

    什么样的书是有趣的?

    梁遇寅心想他又不识字,要真由着咱男人的性子来,便是得拿本春宫图回来得了,没书能比这更有趣的了。

    他只好匆匆去找了位识字又念过点书的女官,对方给他推荐了两本闲书,又到文渊阁中急借出来,才赶在皇上要用的时候,送回了他手中。

    皇帝念书,多么高规格的哄睡。

    因为是要睡前念的,内容自是不可能多惊心动魄,就是很规矩的警世故事。

    姜娴啥也不用干,就躺在床上听,只觉在受刑。

    听了一会,她终是忍不了,提出:“皇上,臣妾不想听书,想听皇上说说自己的事。”

    “朕的事?当皇子的时候还能出去走走,现在的事不过都是些朝堂上的烦心事。”

    燕赤没有很严格地规定女子不得干政。

    只是一般不会跟谈到这些。

    毕竟皇上而言,翻牌子是下班后的娱乐节目,等同乙游议政,额外加班。何况,她们一般也不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和见解,说完自己更烦了,便索性不提:“你不会爱听的。”

    不料,他的顾嫔双眼却亮了起来:“臣妾愿听皇上烦忧之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诛一族试试水

    帝王烦心的事,那可多了。

    皇上在位好几年,比起刚登基那会儿是好出许多,和朝中老臣不少是经历过先帝那会的,自会拿父子俩来对比,并非每一条政令都能顺利地执行下去。

    “朕说的话,他们不会明着驳斥,有时还哄着朕说好,结果实行下去的时候,不是只有花样子,便是过了头,惹得底下怨气沸腾,朕若把前面下的政令一撤,他们就更不相信朕的话了。”

    皇上倒是没指望姜娴一个没管过家的姑娘听得懂这些。

    她要管的,就只有是倚竹轩里的宫女太监,管起来太简单了。

    这些话,从前他只能跟皇后和贵妃说说。

    只是都得不到他想要的反应。

    皇后一听他说正事,脸上总是挂着疲倦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皇上烦,本宫也烦,还想本宫安慰你,做你的解语花?吹蜡烛早点歇下吧。

    贵妃不爱在心仪男子面前露出刚强一面,勾着他的颈项,听他吐苦水时,往往只有三个回答:

    “都拖出去杖杀嘛。”

    “秋天将至,处斩两个刺头便服气了。”

    “先诛一族试试水?”

    别人是天凉了让王氏破产。

    搁贵妃这,便是天凉了把王氏拖出去斩了。

    这归功于她出身将军世家,在军中不听将令等同死刑,她父兄这么教育她的,她便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世间唯一真理——这不全错,毕竟历史上,就有朱元璋杀臣,十三年杀七万多人,平均一天得杀十五个。

    只是皇上狠不下手为了等闲事杀无罪的功臣,便略有束手无策之感。

    谁料却听顾嫔说:“皇上说天凉要加衣,他们便将人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再架在火上烤,将人烤得活不成了,再把手一摊,说是皇上的旨意,被烤得苦不堪言的人便说还不如以往吹冷风受冻的日子,起码不会被烤得皮开肉绽。可明明,皇上只是想要他们过冬不受寒而已。”

    “说到底,还是皇上朝中无人,他们有一百种办法去曲解皇上的话。”

    “他们口中说着忠君,心中忠的,却另有他人。”

    集团大了,总得花功夫去走访分公司。

    年薪百万在大集团里算不得大人物,姜娴没切身体会过皇帝的烦恼,但她在更年轻时,在分公司干过这种阳奉阴违的事。

    姜娴没做过富二代,是不懂皇帝。

    但她懂臣子的心理啊!

    空降来的太子爷一心要改革,老主管表面夸赞太子爷留洋回来才华横溢,暗中带着员工使坏,用他的“指令”搞出一大堆烂摊子,显得太子爷特别没有能力。

    太子爷察觉到端倪,抓个员工来下班后谈心,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分分钟把员工迷得死死的,结果那员工不清楚太子爷会在这待多久,管多深,转头就把他卖给老主管了。太子爷直至回总部,都以为老主管对自己特别掏心掏肺,只是改革难以实行,是他想得太天真。

    老主管点评:留洋回来放洋屁,holys**t。

    “娴儿说得不错,朕这一年来,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想得不够细致。如今看来,哪怕朕方方面面想得周全,他们也有办法把朕的旨意往极端了实行,再来告诉朕行不通。”

    皇帝坐在榻边,微垂着头。

    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的发上,如覆上一层银霜。

    若把两辈子的岁数叠加上,皇帝比姜娴还要年轻一些,加上养尊处优,真有点“男大学生”的风味,说到不悦处,活像只垂头丧气的老虎……皇帝嘛,跟忠心耿耿的犬类是不占边的了,更像要顺着毛撸的大老虎:“有时,朕也像听贵妃的话,把他们全杀了,换一批听朕话的人上来,可那样,日后史书会怎么写朕呢?朕还是想做个明君的。今年科举,一定要选一批朕的人来……朕前头说期待你家的子弟并非戏言,若是娴儿的父兄,想必也是跟朕一条心的。”

    人心分亲疏。

    像云麾大将军功高震主,言行跋扈,皇帝想到后宫中一门心思爱他的容贵妃,便想到到她父兄的好来,尽量不去想他们谋逆的可能性。看到可心的顾嫔,便想要个性转的她,在朝中也忠心耿耿的为自己效力。

    他不过随口一说,姜娴却记在心上了。

    她在后宫忙活,家里人也别闲着。

    爹不行,就赶紧跟后娘做个小号出来,冲刺科举600天。

    “既然要提拔心腹,就不必等科举了,不如成立一个新的议事处,把调查清楚,身家清白的年轻人提拔出来,再找机会,换到有用的地方去。”

    少帝不想看老臣的脸色行事,想要办实事,唯二的办法就是杀人和换血。

    前者,仿佛更高效。

    把人杀了,空出来的位置,自然能换上新血。

    皇上行事仁慈些,对姜娴来说是利好的消息,毕竟枕边人太杀伐决断,睡在他身边,便会觉得后颈凉凉的。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后宫干政的行为,虽然在此朝代没有明令禁止,但根据过往宫斗宿主的行为模组和AI算法,我不得不提醒宿主谨言慎行。】

    姜娴:【我老板很烦恼啊,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姜娴:【宫斗我很外行,为老板分忧我是专业的。他在我面前说这些,无非是希望我附和他,安慰他,我做到了啊!我就是后宫第一解语花!】

    何况,姜娴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干政。

    毕竟她是搞互联网的,总不能对皇帝说——皇上啊,你这个叫“科举”的吸引新用户的活动,要注重用户的后续转化,别花了钱结果养的用户全归同公司的其他小组了。要不咱邀请3位KOL来做交流活动,把内容去中心化,提高留存率……

    以上的话说出来,皇帝不把她秋后处斩很难收场。

    哪怕开着祸水模板,在给皇上建议时的姜娴,也缺少了燕赤传统女性的温柔娇媚。

    而皇上听了她的建议后,居然觉得非常中听!

    他不想多杀人,姜娴也不想。

    他太理想化,提拔人只想到等科举里找,却没想在现有的官员里寻找漏网之鱼,组建起属于自己的班子。顾嫔点出了这点,也点醒了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古祸水配昏君

    皇上吐了一夜的苦水。

    他空有一身抱负,登基亲政数年,原以为最大的阻碍和敌人会是皇兄谢楼,不料他非常果断地摆烂装死,远离朝廷纷争,反倒是那帮臣子不愿为他所用,处处受制于他们。

    这倒是很好理解。

    一帮老臣资历深,互结姻亲,从先帝那会儿就一直连成一气,倒不是真想皇帝死,而是想把皇上架空,养大自己的权力。

    特别是先帝留给他的顾命大臣张明慈和厉明玉,先帝曾命凡事不决都要请教二人,政务要紧的时候,张明慈自清晨到入夜都在乾坤宫候着,不敢回家。厉明玉身兼数职,在朝中也是庞然大物。

    “无关要紧的事,他们顺从着朕,一旦触犯他们的利益,政令根本无法通过,”

    ……

    “朕有时会想,他们背地里兴许也觉得这皇位由二哥来坐会更好,才不听朕的。”

    “朕不怨二哥……四兄弟里,朕和二哥的关系其实最好。不过,想是也有当年他不把朕视作对手的缘故。如今大局已定,正是用得上贤臣良将的时候,朕需要他帮忙,他却袖手旁观,宁愿当一辈子的闲散王爷,朕不信他不想在朝堂上一展抱负,不过是怕朕忌讳他,想要除掉他,可朕从来没这么想过。”

    这一夜,姜娴和皇上都没睡。

    她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说了一大堆的话。

    上半场是不听话的臣子,下半夜是谢王爷专场。

    姜娴得出一个结论——

    皇上,你的遭遇臣妾很心疼,你的文字还爱他。

    皇帝说了个畅快,握住姜姻娴的双手,低声道:“后宫之中,朕总觉得只有懂朕,皇后不爱听朕唠叨,贵妃总想着杀生,只有娴儿懂朕的为难。”

    就像系统的商城里,其实很多索命奇毒。

    用一次,上面多出一个坑,就由自己补上。

    等生了儿子给皇帝下毒,轻松无痛当太后。

    但她始终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心中有刑法,就像皇帝,他大可以像贵妃所说的一样,把心一横杀功臣,但他没有。

    “到底父皇是为什么选了朕呢?”

    “四位皇子,臣妾只见过皇上,恕臣妾难以给出答复,如果能见一见三位王爷,说不定臣妾能说出一二来。”

    皇帝沉默了一下。

    姜娴:“臣妾忘了后妃不能见外男,皇上恕罪。”

    “朕没怪你,”皇上委婉道:“但是只有二哥还在世了,娴儿想见,怕是不能够。”

    “……”

    你们公司权力斗争是真的要命。

    姜娴想了一会儿:“先帝的事情,轮不到臣妾来置喙,可若要臣妾来说,臣妾却能说出两点来。”

    皇上让她尽管放心说。

    “皇上宽仁,听得进旁人的话,连臣妾的妇人之见也认真垂听,何况是前朝大臣的?不怕皇上一朝称帝便忘乎所以。”

    “二是,皇上埋怨自个不忍心下狠手把反对自己的老臣全杀了,说不定先帝爷就看中皇上这点性情温厚,想皇上登基后会善待兄弟呢。”

    皇帝说姜娴懂他。

    其实姜娴一点不懂富二代的心理。

    她对底下朝廷打工人的心理还算略懂,一来只是捡些老板想听的话来说罢了,二来,她跳出时代所限,以第三方的视角去看,既然今上不是众望所归,先帝看中他不滥杀这点,也非常合理。

    果然,老板听得连连点头:“朕是从未动过手足相残的念头。”

    人嘛,总是希望别人把他想得好些的。

    ※

    翌日,从倚竹轩离开后,皇帝就在乾坤宫外设立了一处书房,名为清流斋。他心中有一批人选,又派人去查了他们的身家,确定他们其中未和朝中大大员或是世家攀上关系,又考察了一段时间,才敢大胆的用。

    对外,只说是皇帝研读诗书的地方。

    说是研读诗书,形式就没那么正经了,权当是皇帝找人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消遣地儿。

    皇帝要找人陪读,那敢情好啊,当天张明慈和厉明玉就分别送上名单,便说名单上的人特别好,个顶个的有学问又会做事,供皇上挑选。

    皇上笑纳名单,转头就将名单上的人率先排除掉。

    事情却没皇上想的那么顺利。

    皇帝要读书,却不选他们送上来的人,是否不信他们了?真读书假读书?在此事上屡屡阻挠,皇上又有点沉不住气,两日上朝都想翻脸,下了朝直奔倚竹轩去。

    “怪朕平常太勤勉,他们都不信朕弄一个清流斋是用作休闲玩乐的。”

    姜娴:“皇上名字没起好,该叫浊流斋,或者泥石流斋。”

    正来回踱步的皇帝顿住脚步:“娴儿,日后史书上写朕在泥石流斋商议机密,不好听。”

    好嘛,是个要脸的皇帝。

    姜娴便问:“在朝臣眼中,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沉吟片刻,得出两个词。

    一是宽和,二是勤勉。

    想想也合理,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远离了夺储之争,在兄弟之间吃点暗亏亦不放心上,这些先帝都看在眼内,即位后也没有急哄哄地排除异己,支持其他兄长的顶多被调离原职,不再风光,可起码保住小命和官身,在朝堂上站错队能得此善终,可谓祖坟冒青烟了。

    此谓宽和。

    而在天家当皇子,就少有不勤勉的,登基后更是日日早朝不辍,时时在乾坤宫加班,加的都有折子请他少加班,多去后宫,争取早日把嫡子生下来。

    这么一个勤奋的人,突然说他要搞个清流斋,在里面吃喝玩乐,大伙能相信吗?

    不符合皇上人设呀。

    要怪就怪皇上平时太有上进心了,卷王请假必有跷蹊,肯定是跟顾命大臣说要饮酒作乐,背地里偷偷用功。

    “皇上难道就没有干过什么荒唐的事吗?”

    “朕登基以来做过最荒唐的事情,就是在一年内把你从答应升到了嫔位。”

    皇上回头撇她一眼。

    姜娴双手抱拳:“这怎么能算荒唐呢?分明是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识美人啊皇上!”

    “朕知道,朕也没后悔。”

    “不过,”

    姜娴话锋一转,嫣然一笑:“皇上这话倒给了臣妾一点灵感,自古祸水配昏君,皇上想让他们掉以轻心,立一个昏君人设,臣妾就是最好的办法,臣妾愿助皇上一舞之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祸水来了

    翌日,当张明慈和厉明玉提出要到皇上的清流斋一同陪读,或是名单上该有他们推荐上去的年轻官员时,皇上没有冷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他故意装出不快神色,警告二人:“两位爱卿一再坚持要陪同,朕不想拂了两位的美意,可又怕你们两位不理解朕,扫了朕的雅兴。”

    两人见皇上已经退让,默契地忙道不会。

    皇帝蹙眉:“当真?”

    “当真,皇上既是天子,若非危及社稷之事,臣等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摆夫子谱啊!”

    怕皇上反悔,两人满嘴答应。

    他们想的是,这么正经勤勉的皇帝,能干什么出格事来?看他在翰林挑的陪读,多是寒门出身,怕是不想再重用世家,或是另外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别说张厉二人,朝堂上也大多持相同看法。

    学霸请假去玩?他们不信。

    ※

    清流斋建在梅园附近,和后宫只有一墙之隔。

    读书时,便有梅香隐隐传来。

    倒不失为一处风雅之地。

    张厉二人跟在皇帝身后,同行的还有被皇帝点名的五个翰林官,平时连让厉明玉正眼瞧的机会都不会有,如今却要同席而坐,气氛不免有些紧张。

    只是能被皇帝看中,那五小只都很沉得住气,绷住脸没露出怯来。他们为官时日短,只知道张厉二老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也深受如今的皇帝器重,叫他们来……难不成是给二老一起讲圣贤书的?

    压力山大啊。

    讲得不对,还要被挑刺儿。

    现在他们的感觉,就像答辩时发现对面坐着的评审老师跟自己的导师有矛盾,肯定要被狠狠刁难。

    于是,谁来开这个头,就成了问题。

    他们面面相觑,正要开始谦让,却看到皇上扬声:“人都到齐了,爱妃你进来吧。”

    爱妃?

    下一秒,便有太监搬来古筝,四个舞姬随后跟进,均对他们行了礼。正当他们还懵着,开满各种光环的姜娴便款款走了进来。

    那是何等神仙人儿!

    来人穿得很严实,脸上也戴着雪白面纱,只露出上半张脸,也没朝大臣的方向看。毕竟皇权高于一切,妃嫔毋须向臣子行礼,她直直朝皇上走去,行礼请安。

    【粉丝滤镜】开着。

    【聚焦光环】挂上。

    【宫斗专用BGM】也拉满,放的是飘飘仙乐。

    在皇帝和臣子的视角里,姜娴和万寿节当天一样惊艳不似凡人,明明和舞姬在同一个方向进来,却让人觉得她是从天宫下凡而来的谪仙,那一双水光艳艳的眼,美得恍了神,不知身在何处。

    就连张厉这两只老狐狸,也大受震撼。

    这是人能长出来的模样?

    “免礼,”

    岂是早有准备的皇帝,也不禁恍了恍神:“爱妃就挑一本喜欢的书来念吧。”

    “是,皇上。”

    为了今日,姜娴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声卡光环。

    保证她在穿戴着光环期间,声音自带环绕立体音,需要的话还能搞出混响和一定程度的变声效果,声音动听得仿佛生吃了一位百万调音师。她本就有一把悦耳的嗓子,如今穿戴光环后,更是如虎添翼。

    姜娴一开口,众人又是一震。

    纷纷心想——这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皇上也略为惊讶,娴儿的声音比平常仿佛动听些,声线没大变化,却又和床上的靡靡之音不一样。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开着声卡行房事。

    这位想必就是宠冠后宫的顾嫔了!

    五个年轻的翰林官万寿节时还没资格进宫观赏表演,被惊艳得愣神,以为自己在皇宫看到天上的仙子。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现场就开始奏乐,舞姬也开始伴舞,而顾嫔身在其中,吟唱起……

    《资治通鉴》。

    说唱版本的《资治通鉴》。

    硬要说的话,它十分牵强,姜娴也不会编曲填词,作不出神仙曲子来,这里乐师弹的曲调是由系统AI生成,并不特别动听,胜在姜娴她的声音实在太动听了,在这个没有声卡也没有音响的年代,她就是歌神。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来。

    厉明玉要指责皇上太荒唐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

    看到两老噎住的表情,皇上满意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在清流斋听淫词艳曲,那过于荒唐,不利于皇帝的贤名。

    如果在清流斋正经读书,那就没理由拒绝两老推荐上来的有能之士。

    偏偏皇帝就来了这么一手——

    他是来听爱妃唱曲儿的!

    唱的是正经内容!

    学霸恰到好处的放松,充满了令训导主任捉摸不透的魅力。

    定力没那么好的五位年轻翰林官,人都听得痴呆脸了。

    对此,皇帝并不介意。

    他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也认为无人敢觊觎他的女人,在这前提下,所有的艳羡妒忌都只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一曲唱毕。

    皇上心情很好的问道:“厉大人,朕的爱妃唱得不错吧,寻常的念书方式,朕很是腻味,有她在旁吟唱,颇为解乏。”

    厉明玉强笑:“娘娘的歌声宛若天籁,可是让娘娘在皇上读书的地方出入,恐怕大大地不妥吧!”

    因为他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皇上在他面前是矮半头的。

    厉明玉能五体投地的伏在地上劝谏,做尽卑微的臣子之态,但他的话皇上不能不听进去。

    想做明君,行事就有所顾忌。

    而祸水则不必。

    “大人,你好生残忍!”姜娴开着混响,那效果差点把厉老爷子震得犯心脏病,她恶人先告状地捂住胸口,美目泪花闪闪:“皇上每日处理朝政那么辛苦了,不过是想臣妾来陪着读读书,读的也是圣贤书,你怎么执意要拆散臣妾和皇上呢!呜呜呜,嘤嘤嘤……”

    “你……”

    “你瞪着臣妾干什么?皇上,他凶臣妾!”

    姜娴软倒在皇上怀里,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眸:“呜呜,他一瞪臣妾,臣妾的肩膀就开始疼了。”

    谁不知道顾嫔为太后挡剑,伤到了肩膀?

    果然,皇帝露出心疼之色:“哎,你又何必对一个弱女子疾言厉色。”

    “臣不敢!臣只是认为以娘娘的美貌,不该在有外男的场合出现,会引起议论,扰乱皇上和臣子,无法静心读书。”

    “哦?”

    方才还在皇上怀里掩面哭泣的姜娴抬起头来,娇滴滴地瞅向他:“厉大人被臣妾扰乱了吗?”

    何等诛心之言。

    厉明玉连忙否认,姜娴便笑说:“既是没有的事,厉大人不必再提,臣妾相信能到清流斋读书的大人都是心思纯正的读书人。若是有不能静心的,那就远着点清流斋吧。”

    厉明玉还欲分辩,却倏地反应过来姜娴这句话的高明之处。

    他和张明慈的来意,就是想往清流斋上塞自己的人。

    他要说静不了心呢,那正好不用他推荐的人。

    真是粗中有细,把他的话顶回去了。

    “皇上如果想将妃嫔召来读书,臣认为也是使得的,”张明慈把话接过去,徐徐道:“臣推荐的人选,想来也很能欣赏娘娘的歌喉。”

    只要能塞人进来,荒唐点又如何?

    两老步步进逼,只好由祸水出手。

    “两位大人明明方才还想拆散臣妾和皇上,”

    姜娴把嘴一瘪,又假哭起来:“臣妾不想在如此冷酷无情之人面前跳舞,臣妾难受,臣妾心口痛,名单在哪里?皇上要给臣妾做主,臣妾不要看到名单上的人!他们都想让皇上见不到臣妾。”

    自古君子怕泼妇。

    在职场上,往往能见到温和的领导手边有个蛮横不讲理的下属,遇到要争取福利的场合,便派此人上场开撕。这种角色往往以中年妇女胜任,毕竟在华夏的传统思想中,大男人和泼妇拉拉扯扯,争吵不休是非常狼狈不体面的一件事。

    于是要脸的大胜而归。

    姜娴并不认同这种思想,但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

    她是皇帝的下属,她代老板耍泼,升职加薪还能少得了她?上司能少一个能干的下属,但要和其他部门掰扯福利待遇,那肯定少不了会撕会吵架的那个,是喷子总会发光的。

    “清流斋本是朕一个放松听书之处,两位爱卿觉得有用之人,多在朝堂上表现便是,朕乏了的时候只想见些知情识趣的人,更不想惹得爱妃不高兴。”

    皇上摆了个无奈的表情,俨然“惧内”的昏君模样。

    见姜娴又要闹,他只好很惋惜地将名单交回张明慈:“这张单子便不必再给朕看了。”

    张明慈强笑着谢恩。

    向来勤勉的皇上为何被迷得荒唐起来?

    要让两人相信这点,就必须有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绝美祸水出手,这也是姜娴今日把光环拉满的缘故。

    两人离开清流斋后,讨论皇帝的表现:“皇上不像会召妃子来唱歌作乐的性子。”

    “可是顾嫔娘娘的歌声,委实悦耳,让老夫明日再来也是愿意的。”

    “唉!唱歌好听有何用,性子那样招人嫌。”

    “那倒是,辛苦你了,竟被一妇人指着骂。”

    “皇上正把她捧在心尖上宠,我等又能如何?不过看样子,皇上立这清流斋,竟是真用来听书作乐的?若是顾嫔只去这一回清流斋,那便是圣上故布疑阵,糊弄老夫了。”

    两人都觉得顾嫔娇蛮任性,着实可恶。

    她夸张的表现,倒把皇帝的摸鱼合理化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上在乾坤宫以外的地方搞了个地方读书,本应是值得群臣琢磨的一件事,却被顾嫔惊艳一舞给打了个岔。

    人啊,总是愿意听风月传闻。

    特别是跟皇家沾上边的,更乐意传了。

    皇帝有意纵着,于是大半天功去下去,没人关注清流斋的真正用处,都八卦顾嫔到底有多风华绝代去了。那五个翰林官得了皇上的私下授意,被允许跟人谈谈顾嫔的事儿……没说得很明确,只说若有人问起,不必刻意保密。果然一出宫回到翰林院遇上同僚,便被围追堵截着的问,问他被皇上点名传去清流斋,可有什么收获?

    只听这人应了声,便道还好,只是见到顾嫔娘娘了。

    “顾嫔娘娘?又没到后宫去怎么见到的妃嫔,她来给皇上送汤水?”

    “皇上传她来唱歌。”

    喝歌?这又是什么作派。

    同僚来了兴趣,其他人也追着问,有不怀好意的问唱的什么小曲儿,这人又说不是:“清流斋是读书的地方,唱寻常小曲不合适。”

    “除了小曲还能唱出什么大道理不成?”

    “顾嫔娘娘她唱的《政治通鉴》。”

    “……哈?”

    翰林院的小伙伴惊呆了。

    要说这事奇怪吧,要是皇上把宠妃传来唱曲,那很简单,定性为风流皇帝的狂行便是。可她唱的又是极正经的内容,这倒让大家有点拿捏不准它的性质了。

    有争议,便有讨论空间。

    不过最令大伙关注的,还是顾嫔的容貌。

    入宫后一路顺风顺水的升到嫔位,听说连容贵妃也因她被皇上罚过,急得云麾大将军匆匆递折子求情,可见其荣宠。

    有此待遇,得美成什么样子?

    提到顾嫔,这人已经克制过,可还是止不住的在面上露出迷醉神色:“娘娘身份贵重,晚生怎敢评价?……就四个字,倾国倾城,嫔位是委屈娘娘了,你们自个想想。”

    无子封嫔还能委屈!

    “我不管,你别光四个字,形容一下怎么个美法呗,同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能长成什么样子可得你这般评价。”

    众人起哄。

    他却摇头:“那可是娘娘!能让我看到长相还得了,想知道顾嫔鼻子嘴巴什么样子,问上回万寿节有幸进宫的大人去。她戴着面纱,我只看到她的一双眼睛。”

    这人背着手晃脑袋的跟同僚吹了一波顾嫔的眼睛有多美。

    难得的是眼神得清直,媚而不妖。

    更值得称道的她的声音,不是寻常歌姬可比拟,人一下子沉浸进去不说,唱出了震耳发聩的效果,声音像从四方八面传来,这嗓子要是用来传道那不得了,人当场直接给超度了。

    同僚听他吹完,第一直觉是不能够吧。

    按他这形容,顾嫔还能是凡人?

    光色艺双绝不说,有这唱歌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技能……得是活神仙吧。他们是不太信的,觉得有夸大的成分,便去问了同样在场的另外四人,结果得出的评价一个比一个高,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排除掉四人一起撒谎的可能性,便只有顾嫔真有这么美了。

    “按你们这么说,顾嫔真就神仙妃子没有缺点?”

    其中一个翰林官想了想,说也不是:“美则美矣,性情没传的那么好,娇蛮矫情得很,厉大人被她胡搅蛮缠得直叹气。说了她两句,她便说再也不要在清流斋见到厉大人了,脾气非常大。”

    “厉大人学富五车,能说不过她一个女的?”

    “说两句她就哭倒在皇上怀里,任你有多高的学问,也不能够欺负弱质女流吧!”

    文人都要面子。

    一句好男不与女斗,便如同紧箍咒一样,将厉明玉束缚住。

    事后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顾嫔的“祸水”美名便传了出去,盖过皇上另建清流斋一事的新闻。

    ※

    这事儿很快在后宫中也传开了。

    事关前朝,太后为了避嫌,竟也不好相劝,倒是慧嫔得知此事后,板着脸就到长乐宫哭去,太后耐着性子不作声听侄女哭了一会。见太后不安慰自己,既不提出个解决办法,也不说要罚顾嫔,便收住哭声,委屈道:“姑母难道也偏心顾嫔,不管雅儿了么?”

    “若是哀家管了,皇上不去倚竹轩,会来翻你的牌子吗?”

    “……”

    慧嫔真是肺管子都被扎穿了。

    太后冷然:“哀家是你的姑母,却也是皇上的母后,你自个回去想想,别总来跟哀家哭!”

    慧嫔被训得讪讪,红着脸退出去。

    嬷嬷送她出来时,提点道:“娘娘可还记得,太后才刚遇刺?娘娘下回来,多关心关心太后,兴许能把关系修补回来。”别总想着让姑母把皇帝绑到她床上。

    失魂落魄的慧嫔并未将这劝告听进去。

    ※

    昭阳宫。

    容贵妃听闻此事,便把姜娴传来想问她真伪。

    结果人是来了,身后却跟着个灰突突的“赠品”,容贵妃看陈答应的视线里充满嫌弃:“本宫记得只传了你一人前来。”

    “她一个人待在倚竹轩无聊,贵妃该不会差她一口吃的吧!”姜娴笑说。

    容贵妃最受不得别人怀疑她穷。

    因是饭点,便直接传来一桌好菜给陈答应单独开席,贵妃只有一个要求:“她不能和本宫同桌吃饭,你要陪本宫用膳。”

    也就是说单独给陈答应开了一桌。

    昭阳宫里走的是贵妃份例,加上容贵妃自个的财富,一桌菜自是富贵无比,被单独分出一桌来吃饭的陈答应用宫女奉上的燕窝漱了漱口,感觉被小看了,又好像没有。

    “本宫听说你在清流斋的事情了。”

    容贵妃正要开口,昭阳宫外的宫人却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前去接驾,待皇上走进来坐下,正好就加双筷子。

    他纳闷地瞥了眼在角落单独一桌的陈答应:“怎么不叫她起来伺候?”

    答应的位分太低,也就比官女子好点,在两个高位妃嫔面前,当成宫女使唤也是很合理的,反倒是单独开一桌给她的场景颇为诡异。陈答应腮帮子里塞满菜,惶惶然地站起来,皇上看到她就脑壳痛:“也罢,你坐下继续吃吧,难得贵妃有容人的雅量。”

    容贵妃抿嘴:“臣妾何时不容人了,是她们没本事。”

    陈答应听在耳里,心中大乐。

    可惜没带荷香来。

    不然得让她听听,容贵妃夸她是个有本事的人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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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爱妃太能卷了介绍:
互联网大厂卷王姜娴穿越了。
穿越前,她刚因为焦虑症向医生求助:“我一天不加班浑身难受,放一天假就呼吸不畅,怎么办?”
万恶的资本家朋友问道:“你这病传染不?来我公司待一下,抓紧把这病传染开去!”
穿越后,来到慢节奏的后宫,人人无所事事,她快闲疯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直接开卷。
*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答应:十一月份,京城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姜答应天天在梅园跳舞!我的亲娘啊,用得着这么卖命吗?争宠什么的,那就不是我们年薪四两该操心的事。
所以同年,姜答应成了美人,而她还是答应。
*
再后来,传闻姜贵妃和后娘关系不睦,后娘得子后进宫求见,贵妃娘娘赏她十五字真迹,挂在便宜弟弟床头——距离科举考试还有四千三百七十天。
*
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姜娴是专业的。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后宫吗?
宫妃五点起床,她三点:
宫妃赏花赏月看戏扯淡的时候,她在练舞练歌练琴,钻研大老板的喜好,业务能力和奉承阿谀两不误,姜闲相信,只要这么卷下去,老板升职加薪必然第一个想到她。
而皇帝见识过无数争宠手段。
还真独独记住了姜娴一一
这女人实在太爱朕了!
#拒绝画饼,爱我就晋我的位#
#爱妃只想晋位要赏赐,心里根本没有朕#朕的爱妃太能卷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的爱妃太能卷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的爱妃太能卷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