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毒
很显然，宁志国和程大先生的关系是相当之好，因为他完全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地吩咐佣人准备晚饭，又去派人问其他人用不用饭。
苏三惊道：“宁先生原来你和程家的人这么熟啊，简直是和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嘛。”
宁志国笑笑：“是，我和老程不分彼此的，比亲兄弟还亲的，老程这个人是非常讲义气，当然也正因为如此，素云的母亲当年对我也没什么好感，唉。”
苏三明白了，这位程大先生大概就是刘备那种人，妻子是衣服，兄弟才是手足。
宁志国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饭厅。苏三问：“铁老太太不吃饭吗？”
“哦，老人家喜欢吃温软的东西，她院子里有小厨房的，自己单做，不在大厨房。”
说话间走进花厅，却看到素云和李律师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宁志国打趣道:”老李想不到你这么瘦却最能贪吃嘛，这么快就到了。”
李律师呵呵一笑：“今天那间店的饭菜其实并不和我口味，早都饿了。”
素云也跟着点点头，她并没有问铁老太的情况，看来积怨颇深啊。
“哎呀，你们都早到了呀。”月梅拉着小恒走进来，扫视众人，笑盈盈地问：“那老家伙怎样啊，吓得可不轻呢，哼，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素云眉毛一挑并没有说话。
宁志国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小恒，坐宁叔叔这里来。”
小恒看起来很喜欢宁志国，笑嘻嘻地跑过来，嘴里还问着：“宁叔叔，你上次说带我去坐大轮船的，这都好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坐啊。”
“过几天，等把姐姐安顿好了咱们就去坐大轮船，你喜欢姐姐吗？以后小恒就不是孤单一人，有姐姐帮你了。”
哪想到小恒嘴巴一撇指着素云道：“什么姐姐，她才不是我的姐姐。”
宁志国看向素云面露尴尬，急忙轻轻拍了小恒一下：“不许乱说，乱说话宁叔叔就不喜欢你了。”
其实只是轻轻的拍一下，小恒却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你为一个野种竟然打我，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野种！素云气的脸煞白，蹭地站起身看向月梅：“你解释清楚，谁是野种？他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你可没少在后面撺掇吧？”
月梅则伸出双手，仔细观察自己才涂好的指甲油，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的小孩子聪明着呢。可不象过去人那么好骗，他想说什么爱说什么，我也没法管，再说你得体谅，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有爹生没爹教。”
素云像只愤怒的母豹子，腾地就要冲过去，李律师急忙拉住她胳膊道：“别搭理她了，她这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月梅笑道：“想听好话去茶馆啊，十个大子儿讲好一段呢，句句是好话，能把人说出花去。”
啪地一声，宁志国一拍桌子：“好了，月梅，你不要太过分。名义上你可是素云的继母，是长辈。”
“对不起，我妈才没的，我还不知道还有这个继母。”素云也是个嘴上不让分的，愣是不打算给宁志国面子。
眼瞅着马上就要吵起来。
这时饭菜的香味传来，小恒是真的饿了，一眼看到有鸡翅，喊道：“放在这放在这，我喜欢吃这个！”
素云翻翻眼睛，嘀咕一声：“没家教。”
“是啊，我们有爹生没爹管啊，哪里有什么家教。”月梅冷笑。
苏三看看这两人，心道还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恒抓起鸡翅就吃，在两个女人你来我往之间已经迅速啃完两个鸡翅了。手里都是油喊着：“妈妈，擦，擦！”
月梅没好气地扔过去帕子，嘴里念叨着：“看看你，哪有一点大家少爷的样子，这都随谁了呢，真是的。”
宁志国拿起帕子，给小恒擦手，
“小恒乖，把手擦干净了再吃，宁叔叔小时候也喜欢吃鸡翅，那时大人骗我说吃多了鸡翅就会长翅膀飞走，可我宁可飞走也要吃。”
小恒听着他说话，格格格笑着。
忽然哎哟了一声。
宁志国以为他又是在淘气，拉着他的手问：“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你小子，可真淘气。”
小恒哎哟哎呦大叫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事情不妙。月梅急忙搂住儿子焦急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小恒双手捂着肚子，疼的五官都是扭曲的。
苏三看到小恒脸部肌肉扭曲，满头大汗，知道这不是装的急忙站起身喊：“医生，山庄里有没有医生？”
“没有医生，走吧，我送他去医院。”
宁志国站起身抱起小恒就要跑。
这时小恒在他怀里忽然抽搐几下，接着腿一蹬，，没气了。
月梅吓坏了，伸手去探儿子的鼻息。
她的手在小恒的鼻子前凝滞住，过了一会才啊地一声哭出声：“我的儿子啊，你不要吓我，小恒，小恒，你怎么了？”
罗隐走上前去，按着小恒的大动脉，好一会才摇头叹息道：“他已经死了。”
月梅瘫倒在地哭嚎着。宁志国抱着小恒一动也不动，眼泪在眼睛里闪动。月梅哭了一会，忽然站起身，疯了一样扑向素云：“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
李律师急忙起身挡在素云身前，大声说道：“月梅太太，你要看清楚，我的当事人和你儿子相隔那么远，她为什么会害到你儿子？而且大家明明都看的清楚，你的儿子是吃了鸡翅后才死的，那鸡翅有毒！”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鸡翅。
月梅一把将鸡翅盘子扔到地上大叫道：“是谁，是谁害我儿子，是谁！”
罗隐问：“小恒一直喜欢吃鸡翅吗？”
月梅木然地点点头。
宁志国抱着小恒一脸黯然，也点头道：“是的，他最喜欢啃鸡翅，山庄上下都知道这件事。过去吃饭也是喜欢将鸡翅放在自己面前大吃特吃，老程很宠他的。”
“所以，只要小恒来吃饭，这盘鸡翅一定首先就要被他吃到对不对？”苏三睁大眼睛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心道这下毒的人真是太恶毒了。
“是，可以这么说。”
宁志国点点头。
“那就更和我没关系了，我才来，根本不知道这孩子喜欢吃鸡翅。”
素云在一边委屈地举手喊道。
“可是李律师知道。”
月梅转过身，阴森森的盯着李律师。
“你在我们家可没少吃饭，小恒喜欢吃鸡翅这件事，你是清楚的。”
第九章 疯言疯语
李律师怒道：“你没了儿子是值得同情，但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月梅不由分说，又扑向素云，宁志国怀里抱着小恒大声喊道：“月梅，你不要发疯了！闹素云做什么！”
月梅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宁志国，忽然凄然一笑，目光中似乎隐含着无限酸楚：“你……啊……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像是一声喟叹，滑入人心底。
宁志国只觉心里一阵发酸，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叹口气，轻轻摇晃了一下怀里的小恒道：“孩子就是没了也得先查出真凶办完后事，你这样闹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还很容易让真凶漏网。”
月梅也叹口气，走到宁志国身边伸手接过小恒，紧紧搂在怀里哭道：“我受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有了你，怎么你竟然……是谁是谁害了你。”
这时苏三已经蹲下身子将洒在地上的鸡翅都捡了起来。
“还是先报警吧，到底是不是鸡翅的问题还得经过法医检测才知道。”苏三说着将盛满鸡翅的盘子推到罗隐面前。
罗隐叹口气：“唉，想吃一顿晚饭竟然这么难。”
此刻众人都是心乱如麻，没人注意他说的话，只苏三听得清楚瞪他一眼。
李律师一听说报警，急忙说道：“我去打电话。”
素云则谨慎地盯着哭嚎的月梅，抓着李律师的袖子道：“我和你去。”两个人刚走，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二先生拍着巴掌笑道：“咦，我大侄子，我的大侄子。”
说着伸手去摸小恒的脸。
“滚远点！”
月梅一把推开二先生，二先生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协调力不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坏女人，你打我！我告诉哥哥去！”
月梅没理他，紧紧搂着小恒一动也不动。宁志国伸手去扶二先生，二先生哭着：“你们这些坏蛋，哼，还打我，怪不得你们死儿子呢，坏蛋才死儿子呢。”
宁志国有些生气：“二先生，我也是拿你做弟弟看待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家三个儿子，活的好好的，你诅咒我儿子是何道理。”
罗隐则说道：“你明知道他痴痴呆呆还和他讲道理，讲的清楚吗？”
“他也是时好时坏，有时候还是能清醒一些的。”
二先生闻言呵呵呵笑了半天，最后指着月梅道：“你儿子死了呀，她抱着的就是你儿子。”
宁志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老程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污蔑月梅的名声。”
月梅听到二先生的话，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二先生嘿嘿笑着：“你们的儿子呀，我看到过你们脱光了抱一起，嘻嘻，妖精打架，妖精打架！”
苏三惊呆了，这是真的？
罗隐饶有兴趣地问：“不是吧，这些你都知道？”
宁志国则大怒：“二先生你不要污人清白！”
二先生呵呵笑着，一拍巴掌：“妖精打架呀，你们好热啊，喝酒，喝多了脱衣服呀。八月十五月儿圆，一起做月饼，月饼好吃，真好吃。”
说着拍着巴掌手舞足蹈往外走。
宁志国听到八月十五，月饼这些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月梅：“八月十五，他说八月十五，那年，那年你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月梅啐了一口：“他疯了你也疯了不成？疯子的话能当真吗？”
罗隐说：“都说童言无忌，这二先生我看也是小孩的智商，也许还真是童言无忌呢。”
“呸，红口白牙你说我偷人？”月梅骂完搂着儿子又是大哭。
哭完小恒开始哭程大先生：“你个死鬼，冤家，走的好早啊，什么都不给我们母子留，现在我们被人欺负，小恒被人害死了啊。”
这时李律师和素云走了进来，看月梅还在哭，李律师叹气道：“山洪太大，山下的桥也被冲断了，警察局说没有办法过来，只能等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苏三愣了一下，心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现在是夏天，若是等上几天那人不得臭了？
罗隐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会这样，那怎么检测小恒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呢。”
“当然是鸡翅！鸡翅！”
月梅气恼地指着桌上的鸡翅：“就是这个东西，你不信？不信就找只狗来吃吃，看死不死。”
这倒是个办法，但狗狗何其无辜。
苏三刚要阻拦，月梅气急败坏已经捡起一个鸡翅扔了出去。外面没有狗，却有一只猫，纵身一跃一口咬住，几下就吃完了。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那只猫。它吃完了鸡翅，意犹未尽，迈着步子大摇大摆走进来，意思是还没有吃够。
它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月梅抱着小恒，看着罗隐。她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上海来的客人具体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感觉此人气宇轩昂不象一般人，似乎还有点主心骨的作用。
罗隐也皱着眉头：“难道，这块没有毒？”
素云在一边嘀咕道：“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呢，还是找狗来试吧，猫不靠谱。”
宁志国阻止道：“这不是荼毒生灵吗？小恒已经去了，无法挽回，要给他积点阴德。”月梅则喊道：“人都死了，还要什么积德行善？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怕。为了查明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什么都不怕。”
这女人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她恶狠狠地盯着宁志国：“你就不心疼吗？”
宁志国一愣，这话怎么说的？
这时已经有佣人去将看门狗带了过来。
罗隐心想警察还要几天才能过来，天这么热，鸡翅放久了腐败，也无法查出到底有没有毒，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因此也不阻止，乐观其变。
看门狗是只德国黑背，食量颇大，咔嚓咔嚓，几口就将盘子里的鸡翅一扫而光，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蹲在地上，满怀期望地望着月梅，似乎再说再来一盘啊，不够吃！
刚才小恒只吃了两个鸡翅就死了。
而现在，猫吃了一个鸡翅，狗吃了剩下的全部鸡翅，都没有任何问题！
月梅嗷地大哭起来：“不是鸡翅，鸡翅没有毒，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小恒！是谁！”
苏三问：“你带小恒来之前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没有，小恒身体不好，为了让他好好吃饭我一直控制他的零食，所以他一听说吃饭就拉着我过来了，他是真的很饿了。”
鸡翅里没有毒药，小恒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第十章 谁是野种？
鸡翅是没有毒的？
苏三回想从小恒进来到死去的全部过程。他走进来，宁志国拍着身边的椅子让他坐过去，接着吃饭；小恒喜欢吃鸡翅要求将那盘鸡翅放在他面前，随手抓起两个吃，吃完了宁志国拿着手帕给他擦手擦嘴……对，苏三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她看向宁志国接着走到桌子前拎起刚才擦手的手帕。
大家都盯着她的举动，罗隐见苏三拎起手帕，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走上前问：“你怀疑这手帕有问题？”
苏三点点头：“宁先生，这是你的手帕吗？”
宁志国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手帕上有点淡淡的香气。”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棉质格子手帕，上面擦过小恒的手，还带着油污。
宁志国看着手帕点点头：“是我的啊，我一直用这种格子手帕。”
大家都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宁志国笑眯眯地掏出手帕，先是擦了擦小恒的嘴角，接着是擦手，接着小恒就嚷肚子疼。月梅也想起这件事，她红着眼睛看向宁志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
宁志国愣住，看看众人发现每个人都紧紧地盯着他，他愈发的急了，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问；“我做什么了啊？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苏三想了想说：“拿盆水来，哦，再拿两条鱼来。”
刚才进门苏三就发现山庄院子里有假山池塘，里面养着很多锦鲤。
很快，水和鱼都被送来了。
苏三将手帕浸在水盆里，过了一会儿将鱼儿放进去。
锦鲤进去游了几个回合就开始扑腾，挣扎几下就翻了白。
果然，这帕子有古怪。
“啊！你这个杀千刀的！”月梅疯了一样扑到宁志国面前，踢打撕咬着，恨不能将宁志国撕碎了。
宁志国脸涨得通红，分辩道：“不是我，我没有做什么，这帕子怎么会这样，我不晓得啊，苏小姐，你可不能诬陷我。”
“宁先生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我想问的就是帕子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因为刚才有一种淡淡的幽香。”
苏三双手一摊，罗隐则盯着盆子里翻白的鱼，说道：“这毒药可真霸道，等警察过来，可以拿这盆水去检验了。”
“你杀了你儿子，你杀了你儿子！”
月梅声嘶力竭。
宁志国气恼着一把推开月梅：“月梅，你胡说什么。”
月梅擦着眼泪，嘴里却嘎嘎嘎冷笑着。
“你的儿子，小恒是你的儿子。”
“胡说八道。”
宁志国大怒。
“呵呵，我们的程大先生，那年八月十五把你灌醉，就是为了让我……借种。”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借种！这两个字太有冲击力了。
素云马上喊道：“哈哈，刚才还敢骂我是野种，原来你的儿子才是野种！怪不得爸爸去世什么都没给他留。”
月梅则斜着眼睛看向素云：“你以为自己不是野种？我告诉你，我和宁志国生了儿子，那也是你爸爸亲自允许的，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设计，而你呢，你亲爹是谁没人知道！你不是野种谁是野种？”
苏三忽然想到自己无意中说的那句话：难道是程大先生不能生育？
素云脸色苍白，摇晃一下，李律师一把搂住她的腰，素云几乎挂在李律师身上才能勉强站住：“你说什么？”
“你母亲带着你离家出走十年，为什么大先生不闻不问？以他的财力，这十年来寻找你们不是轻而易举？偏偏等到现在才找？那是因为他痛苦了十年，他恨你母亲，因为她生了你，而大先生是根本没有生育能力的。”
宁志国怒道：“你乱说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老程没有生育能力？他身体一直很好。”
“是真的，之前两个女人被休了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后来去杭州大医院做了检查，是他没有生育能力，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十多岁时候曾经有次得了腮腺炎，谁能想到腮腺炎竟然会影响到人的生育能力？”月梅一会笑一会哭表情极为诡异。
“严重的腮腺炎病毒会入侵到……呃……那里倒是真的可能影响生育。”
罗隐读书时候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医学杂志，记得看到过腮腺炎病毒入侵******影响精子质量的报道。
苏三看看罗隐又看看月梅，忽然间明白了罗隐的话，脸一红，耳朵发烧。
“所以后来他求我，他说宁志国和他是多年好友，宁志国为人厚道，品性纯良，特别是有三个儿子，和他借种一定能生儿子，于是那次八月十五，他把你灌醉了，让我们睡在一起，哪想到竟然被那傻子看到了。”
宁志国听着月梅的讲述，抱住脑袋不敢相信。
苏三则想：那个人真的是傻子吗？若是真的傻，智商低，怎么连这种男女之间的隐秘事体都知道，还能说出小恒是宁志国和月梅的儿子这种话。这个傻子懂得事情未免太多了吧？
素云则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若不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他会把全部财产都给我？为什么呢？”
罗隐则皱紧了眉头，他也想到这个问题。
程大先生为什么会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妻子偷情得到的孩子呢？这非常不符合常理。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宁志国苦恼了一会，想明白了。
他站起身道：“我不信老程会这样做！算计兄弟，怎么可能？”
“是兄弟重要还是自己的脸面重要？”月梅不住冷笑。
这时院子里传来叫喊声：“飞了飞了，我要飞了！”
是二先生又在胡闹了。
只是此刻已经是夜晚，屋子里又有一具孩童的尸体，二先生忽然喊出这么几句，还是很瘆人的。
月梅听到二先生的声音，忽然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问宁志国：“你说，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在十来岁的时候忽然就傻了呢？你就那么相信老程是个好人？他连亲兄弟都会害，何况你这个异姓兄弟。”
第十一章 窝囊废
这院子里吵闹一直没停止，躺在床上的铁老太也知道出事了。
由小茹扶着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她看到屋内大家脸色都不好，用力用拐杖顿了顿地。
小茹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小恒，在老太太耳边嘀咕几句，老太太道：‘吵什么啊，没看小恒睡觉呢吗？把孩子吵醒了。”
听她提到儿子，月梅捂着嘴大哭。
老太太这才发现事情不对，急忙问：“哭什么？出什么事了？哎呦，你可别哭了，你哭的好瘆人。”
小茹急忙松开老太太往前走几步去看小恒，发现这孩子一动不动，伸手一摸都凉了。
小茹啊地大叫一声：“老太太，小恒……小恒他……都凉了。”
凉了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一愣，接着手里捏着的佛珠落在地上：”你说什么，那孩子他……没了？”
月梅的哭声越发的响亮。
宁志国看看月梅又看看小恒的尸体，内心里此刻早已经波涛万丈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一脸尴尬。
“我可怜的孙儿，你这样没了，我将来怎么有脸到地下去见你父亲，你奶奶。”
铁老太太走到小恒面前，看着孩子紧闭双眼脸色铁青，悲从心来，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茹扶着她劝慰道：“老太太你不要这样.“
“我心里难受哇我那可怜的外甥，自己走的不清不楚，现在唯一的根苗又没了。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听到唯一的根苗这句话，素云脸色一暗很不高兴地说:“我劝您别在这伤风悲秋了，什么唯一的根苗，刚才这女人可是当着大家面都承认了，小恒就不是我爸爸的儿子，是她和宁叔叔的孩子。”
素云伶牙俐齿，讲完后还看着宁志国微微笑了一下。这笑容看在宁志国心里那时浑身发冷，他心里的素云还是十年前要自己抱着跟着自己身前身后玩耍的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非要往人心窝子里戳吗？
铁老太一愣：“素云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素云微微一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也是没办法，反正这家丑他们刚才自己都扒得干净了，我也不过是复述一遍，还说什么我爸爸没有生育能力，说什么腮腺炎导致的，鬼才信，腮腺炎我见过小孩子得过，不就是脸肿吗。能影响到生育，真是好笑死了。”
铁牢太太一愣：“腮腺炎？你爸爸十三岁那年倒是真的得过，只是当时小二出生，全家都忙乎小二，可能忽略了这个问题，还是家里一个老佣人用乡下的土方子，把仙人掌捣碎了敷在脸上治好的。”
也就是程大先生小时候真的患过腮腺炎，这点月梅到没有撒谎。
铁老太看看嚎啕大哭的月梅又看看众人说：“好了，这都这么晚了，孩子没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可曾报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人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山洪暴发，山下的桥冲断了，警察过不来，电话是打过了。”
李律师回答。
罗隐道：“大家，其实我就是个警察，是上海警察局的探长，今天既然贵地警察有不便，那就只能我来负责了，我希望从现在开始各位都要听我的安排调度，不得私自行动。”
李律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律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很明显，凶手就在这山庄里，这是其一，其二是也许小恒并不是第一个遇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甚至可能并不是凶手想要谋害的对象。”罗隐说完这话，正好门外有风吹过来。刚下过雨，深夜的山风还有些凉，众人忍不住都打个寒颤。
是啊，小恒是一个孩子，还没有继承权，是什么人要害他呢？害他的人真的只是为了害小恒吗？
手帕是宁志国的，宁志国这个人就算要害小恒也不会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还是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其实真正的目的难道是要毒死宁志国？毕竟手帕这种东西，也就是擦手擦嘴擦脸，在上面下毒防不胜防啊。
这么一折腾到了晚上九点多，这晚饭还没有吃到嘴。
倒是小茹机灵能干，让厨房送上一些点心，给大家分发了，勉强垫补一点。
小茹将一个盒子递到苏三手里，苏三真的是饿了，闻到点心点心的香味很是高兴，说道：“谢谢小茹姑娘。”
小茹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苏三忽然问：“小茹姑娘用什么香料，真好闻。”
小茹站住有点奇怪地看着苏三。大概是想不明白，在这种时候怎么这位小姐还记着别人香料的事情。
苏三见小茹望过来，急忙解释道：“我家里是做香料生意的，所以我从小对这些敏感一些，闻到别人有好香就总是想问上一问，不好意思啊。”
小茹点点头：“喜欢什么东西最后就要成痴，原来苏小姐是香痴呢。我从来不用什么香，大概是我们院子里的那棵含笑的香味？我喜欢拾捡那的花瓣做干花熏荷包的。”
“哦，原来是花香。”
听苏三说到这里，罗隐将目光投到那水盆旁边的帕子上。厚实的米色格子大手帕，怎么看都像是男人所用的。大家各自回房间，老管家抱着小恒的尸体，说要先停在佛堂里，请菩萨和祖宗们照看着。月梅听到这话也就不闹了，只是脸色晦暗，苏三想她也是可怜，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这说没就没了。
素云在听到老管家的话后嘴角抽抽一下，看向李律师。她没有直接出言讽刺，但表情足以说明对老管家说的祖宗们照看充满了不屑。
月梅正处于紧张状态，马上发现她表情不对。
哼了一声道：“怎么，我家小恒就算辱没的也是程家的祖宗，和你这不知道谁家的种可是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我念你死了儿子，口舌之快就由你去吧。”
这素云真不是个好欺负的，言语比刀子都凌厉。、
“对了，诸位，我想起来了，大先生的遗嘱可是说全部财产由唯一的女儿继承，我可以证明这女人绝对不是大先生的亲生女儿，既然不是大先生的女儿，怎么能继承程家的财产呢？”
本着我难受你也想好过的精神，月梅回房前忽然冒出个好主意。
“你……”
“别，你啊，我啊，我会给你看到证据的，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哦，还有你，窝囊废。”这话是看着宁志国说的。
第十二章 死猫
苏三和罗隐吃了些点心喝了几杯热茶。
罗隐起身舒展一下身体，有点愧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的你晚上都吃不上，只能吃这些东西。”
“还好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如果我们真去莫干山，这么大的雨，那边说不定也有山洪呢。“
苏三安慰道，接着叹息：“这话说起来不厚道，已经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了，可是这程家的事啊，真是看的人唏嘘不已，太想不到了，比坊间小报都够劲爆的，我以后的选题倒是有了，不过写完了也许读者会认为都是我瞎编乱造呢。”
罗隐伸手点她脑门一下：“你啊，这怎么看都像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两个人各自在自己房间内安歇。
因为换个陌生的环境，苏三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哪里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听的人心里一阵阵跟着又发毛又发酸。
苏三想起含笑的香味，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去看看那棵含笑花，闻闻它的香味是不是和手帕上的一致。
这一夜这么稀里糊涂的睡着，天亮的时候苏三被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晃了晃头，心想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这时就听着罗隐在外面喊道：“苏三，吓到你了吗？不要害怕，可能是出什么事了。”苏三急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又抚摸一下头发，没有不妥后才打开门。
“刚才真的有人喊叫？”苏三问。
“是，听声音像是……素云。”事发突发，又是在凌晨，罗隐自己也处于睡眠中，一时也不好分辨仔细。
两个人顾不得梳洗，匆匆擦把脸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就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嘴里还喊着：“罗探长，快去看看吧，素云小姐那出事了。”
“啊？可是素云………她……”苏三不敢问下去了
她不忍心见一个妙龄女孩子出事。这个素云，初见时苏三还觉的这是个清纯温婉的姑娘，但是现在，她伶牙俐齿一点都不让份，看来这曾经的程太太也是这样一个极有主见厉害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离家出走。
管家见苏三欲言又止，急忙解释道：“素云小姐还活着，是……是吓坏了。”
这素云可是个泼辣女子，到底看到什么了，竟然能吓得发出这么凄厉的喊叫声？
刚进院子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大血腥味，人还活着？
“什么味儿啊。”
罗隐也闻到了。
老管家叹口气：“两位进去就知道了。”
俩人跟着老管家走进院子，却见正屋台阶下面赫然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血腥味正是那东西散发出来的。
苏三冷不丁地吓一跳：“这是什么？”
老管家叹口气道：“是猫，院子里的猫，被人剥去皮挂在素云小姐房门上，早上一开门她就看到这个东西，吓坏了。”
天啊，干得出来的事情。这人还有心吗？太过分了！
素云由小茹陪着在屋子里坐着，李律师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素云看到罗隐进来，抬起头委委屈屈地喊道：“罗先生，您看看，怎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真是吓死人了呀。”
小茹也问道：“挂只猫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只能是威吓而已，不过是吓唬人的东西，你要是怕了，就正中人家下怀。”
“可是罗探长我是真的害怕啊，不如，你和我一起，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们一起回上海吧，这院子我是一时也不敢带了，太可怕。”
素云站起身走到罗隐面前，满脸都是祈求，被这么年轻可爱的小姐用这样崇拜又多情的目光看着，一定是很开心吧？苏三急忙问道：“你是来继承财产的，你跑了，财产呢，谁继承？”
“咦，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呀，我委托李律师全权负责变卖了就是。卖了以后一张汇票给我就好，谁愿意在这里住，那么无聊，看个电影都要下山去，上海多好。”
“这产业是姓程的，和你不知姓的野种有什么关系？哎呀呀，这挂着一只猫是在提醒咱们，这里有出狸猫换太子的大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和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还是趁早滚蛋吧。”
月梅早上正在收殓小恒的尸体，听说这边出事了，兴高采烈的过来，结果却只看到一只被扒皮的死猫，很是失望。
素云没理她继续摇晃着罗隐的胳膊：“罗探长你就答应我吧。”
苏三正色道：“程大先生叫你继承家业可不是让你直接卖掉的，还是考虑仔细为好，罗隐，这件事我们管不来，等桥好了，警察过来就让警察接手吧。”
罗隐连连点头。
素云不高兴地嘟着嘴：“苏小姐，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我一个孤女，你还和我计较这些。”
苏三听到孤女二字脸色一变，扭身就走。
罗隐急忙追出去，这时听着外面老管家拉着一个人进来道：“你来说说，这猫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在餐厅那边的吗？这猫那么灵活，一般人也抓不住它，怎么能成这样？”
被带来的那个人是负责厨房卫生的杂役，这猫等于是他在养，平时也很是喜欢的，此刻见心爱的猫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心里难受嘟囔着说：“昨晚大家都走了，我锁上院子就去睡觉，晚上听着有动静，后来看到二先生猫着腰捂着肚子出来的，我以为他是半夜饿了，跑来吃东西也就没当回事，现在想来，他很可能不是捂着肚子而是捂着猫！”
“二先生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不能红口白牙无端说话啊。”
小茹听那人提到了二先生很不高兴。
“可是昨个半夜，我真的看到二先生鬼鬼祟祟的呀。”杂役觉得很委屈。
“是不是胡乱攀扯将二先生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罗隐心想，二先生是个白痴，这么奇怪的事情真像是他干的，只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吓唬素云呢？
苏三则对罗隐招招手。
贴着罗隐的耳朵说：“你注意到素云看到你第一句是怎么活的？怎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注意她用了恶心而不只是可怕、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有点奇怪呢？
第十三章 强悍地小白花
不错，刚才素云是这么说的：“罗先生，您看看，怎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真是吓死人了呀。”
罗隐看看素云，后者正和月梅大眼瞪小眼，一扫方才柔弱形象。
很快，院外响起二先生欢快的声音：“喵，喵，喵，我是猫！”
素云喊道：“天啊，果然是他，他还想吓唬我呢！”
说着脸上又露出惊魂不定的神情，起身就要往罗隐身边靠，苏三眼疾脚也快，已经转身挡在罗隐前面，素云动作也够快，几乎是和苏三前后脚的，差点撞上苏三身上，苏三虚虚扶了她一把，低语道：“素云小姐，小心啊。”素云委委屈屈地看向李律师，接着带着哭腔对苏三道：“苏小姐，我都被吓得要死了。”
“可是，素云小姐，我记得你看到罗探长的第一句话说的可是好恶心，你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恶心。这是为什么呢？”
“啊，当然恶心了，人家口不择言的，苏小姐那我被吓坏时候的话说事是为什么？”
“呵呵，恐怕我们这位素云小姐胆子大着呢。”
月梅眼睛骨碌碌一转，指着屋外喊道：“没准还是贼喊捉贼，这死猫是她自己弄的呢。”
“胡说八道，我弄只死猫挂在自己门上做什么？”
素云瞪着月梅。
苏三则想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她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这时二先生模仿着猫的样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到素云，立马喵地冲她叫了一声。素云本想躲在罗隐身后，却被苏三挡住了路，只能看着罗隐，眼泪汪汪地娇嗔道：“罗探长，你看呀，又是这样！”
二先生蹭地往前一蹦看着素云笑眯眯地问：“乖侄女，猫猫好玩吗？”
“哼，你自己干了坏事还好意思问。”素云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猫猫呢，乖侄女，你把猫猫藏在哪里了？”
“罗探长，看来这猫的确是二先生弄来的，我看这事就算了，二先生心智异于常人，和他也没有办法好计较的。”
李律师走过来在一边劝解，同时向外推二先生：“好了，二先生没你的事了，你去玩吧，去吧去吧。”
二先生笑眯眯地答应着，正要往外走，苏三忽然喵地叫了一声。
二先生急忙回头：”咦，猫呢？”苏三冲他挥挥手：“喵，我是猫。”
罗隐饶有兴味地看着苏三，唇角上扬，想看看这鬼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人则满是惊讶，心道他是个傻子，你也傻了不成?
“哈哈哈，猫猫变成人了！”二先生开心地拍着手哈哈大笑。
“坏人，你昨天为什么抓我？喵。”
苏三学起猫叫像模像样。
“够了，你明知道我刚才被死猫吓到，还学猫叫！苏小姐，这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素云生气地喊道。
苏三不搭理她，忽然向前跳了一下，动作也像一只猫：“为什么抓我，弄疼我了！喵喵。”
“咦，不是大侄女要和你玩吗？我送你来和大侄女玩。”
“胡说，是你把我皮扒了，好疼。”
“没有没有，是大侄女要和你玩，叫我把你抱来的呀。大侄女，你怎么欺负猫猫呢？猫猫多可爱。”
二先生笑眯眯地围着苏三走了一圈，一拍手：“猫猫变成了小姑娘！哈哈，好玩好玩。”
苏三问：“素云小姐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二先生会这样说？”
素云冷笑：“一个傻子的话你也信？苏小姐，我发现你对我充满了敌意，难道是……”她眼光在罗隐山上打个转，若有所思地问，“难道是你对出现在罗探长身边的所有年轻小姐都充满了敌意？”
苏三压根不给她胡搅蛮缠的机会：“二先生心智欠缺也正因此他的话才有可信程度。猫是你叫他抓来的，然后给你自己弄死了，扒皮挂在门上，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对呀，我费劲心思搞这么多事为什么呢？只因为吓唬自己吓唬别人？苏小姐，拎拎清哦，不要这么饭泡粥胡搅一通。”
李律师也在一旁劝说道：“苏小姐，你不好这样说人的。素云小姐已经没有母亲了，现在又失去了父亲，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苏三气结！哦，原来这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这么吃香，可以做护身法宝！人人都要让着，质疑一句就死欺负人？
罗隐问：“素云小姐，你还是说实话吧，恐怕你是不知道的，其实苏小姐才是上海滩的神探，是我们警察局的特邀探员，她经手那么多案子，你心里有鬼没鬼她扫上一眼便知。”罗隐看素云脸色变了，又加上一句，“桥坏了，我也有别的办法送你去警察局，到那里被和一些乞丐****拆白党关在一起，那滋味可就大大不妙了。“
“你这是威胁！”李律师大叫。
“这叫合理想象，帮嫌疑人看清局势。”
“素云小姐不要搭理他，他们没凭没据信口胡说的。”
李律师激动地挥着胳膊。
“她是你的委托人，你们有法律文书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罗隐瞪了李律师一眼。
“我……我们是口头承诺。”
李律师一愣。
“那就给我闭嘴。”
罗隐看着素云步步紧逼：“是不是想找个回去的理由?”
素云急忙摇头，眼睛里泪花闪动，梨花带雨。
“呦，这么急急忙忙的想开溜，到底是为什么呢？”月梅在一边观察很久，也认定是素云自己弄死了猫，抱着胳膊斜靠着墙站着，不冷不热跟上一句。
“素云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吗？”
苏三讨厌素云动不动以孤女这件事相要挟，好像全世界都要为她让路一样，对她的语气也就格外的生硬一些。
素云看看罗隐又看看苏三，含糊地叫了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
说着就眼睛一闭，身子向下滑去。
“你们在做什么？一大早上就欺负素云？”宁志国大步进来，正好看到素云晕倒，他急忙一把搂住素云的腰，素云软软地摊在他怀里，虚弱地叫着：“宁叔叔，不怨他们，都怪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担惊受怕还被人说野种，现在被人家用死猫吓唬……我还是回家吧。”
第十四章 消失的含笑花
怀里是软绵绵的少女，馨香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宁志国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心里的绮念都压了下去，他的手掌下能感受到薄薄衣裙下面滑腻的肌肤，鼻子里是淡淡的少女体香，他干咳一声，用力将素云往外推，但素云却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摊在他身上，推也推不动，双手更是搂住他的腰，嘴里娇嗔着：“宁叔叔，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了。你会帮我办妥当的，对伐？”
宁志国不由自主点着头。
苏三冷笑：“宁先生是你请我们来查案子的，现在又这样说话，你这样叫我们很难做的。”
宁志国觉得奇怪：“只是送素云小姐回上海而已，怎么就扯上了老程的事情呢？”
罗隐正色道：“目前无法开棺验尸，不能确定程先生的死因，可是这才到程家就发生这么多事，在座的各位都有可疑，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宁志国这些年生意做的很大，很少被人这么直接驳了面子，不高兴地说道：“既然你们是我请来的，那我……”
“不能。”
未等他说完，罗隐就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想说不用我们帮忙，现在已经晚了，宁先生，且不说程先生是否自然死亡，但至少小恒是死于谋杀，这件事已经是属于警方调查范畴，不管你拒绝与否，都无法影响我。”
宁志国无奈地低下头：“素云，既然这样那就在这等些天吧，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走吧。”
素云满脸惊恐，眼泪汪汪地看着宁志国，小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石榴花：“宁叔叔，可是我真的很怕啊。”
月梅在一边冷笑：“真是叔侄情深，好了，宁志国，你还想搂着她多久？”
宁志国感觉到素云在自己怀里一僵，急忙又推开她，看向月梅，脸涨得通红。
这时二先生坐在院子里拍手笑道：“搂搂抱抱玩亲亲，亲亲，哈哈。”
宁志国脸更红了，叱道：“二先生，你乱讲什么，素云是你侄女，哪有叔叔这样说侄女的。”
二先生听到这话，嘴巴一撇哭出声来：“大侄女骗我，她把猫猫杀了扒皮了，猫猫好可爱，太可怜啊。”
说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茹跑过去轻声安慰他，二先生不住摇头：“不听，不听，我不听，赔我猫猫，大侄女赔我猫猫！”
小茹劝说道：“二先生，那猫不是素云小姐杀的，素云小姐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月梅听到这话，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将众人都引向她，大家可是见识过素云和她针锋相对的，都不免在心里打个问号：素云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她那么强悍，杀死一只猫，挂在自己房间门口，然后找借口回上海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看向素云的眼神都有些变化。宁志国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面并没有在素云脸上找到她小时候的影子，当时还心存疑虑过，后来听到素云讲起小时候一些往事时才逐渐打消了疑惑。
这会看到月梅和小茹这样表现宁志国心里忍不住又画个问号。
李律师在一边说：“既然这样那我当事人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月梅冷笑：“你当事人自己吓唬自己，我还觉得被她吓到了呢，谁保证我的安全啊。”
李律师清了清嗓子：“那个，罗警官，罗探长，这个事情，呵呵，你打算怎么做啊。”
“警察查案，没有必要对外界透漏。好了，一大早的闹成这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罗隐大手一挥，到很有大将风范。
在小茹扶着二先生起来，素云则一脸黯然悲悲戚戚地道：“唉，那我就只能等在这地方了，真是没办法，这里太恐怖了，我一天都不想多待，罗探长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月梅则恨恨地道：“罗先生，您可一定要好好查，我要是知道谁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一口一口咬掉她的肉。”
苏三点点头：“杀子之仇，你放心，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的。”
苏三说到杀子之仇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宁志国脸色很不好。
小茹扶着二先生刚走到门口，苏三忽然喊道：“小茹姑娘，我想去你那院子看看那花。”
“花？什么花？”小茹一愣。
二先生嘿嘿笑道：“花，我喜欢花，花好吃！”
苏三说道：“含笑花啊，小茹姑娘，我可喜欢茉莉花栀子花含笑花这些了，听你说，你们那株长得好，真是好奇呢。”
二先生拍手：“花好啊，我们去看花，花可好吃了。”
小茹脸色微微一变：“现在啊……”
“是啊，现在，正好你不是回院子吗？”
小茹看看月梅又看看罗隐，讷讷地说：“家里这么多事，现在去看花，这个……”
月梅是个聪明人，看出苏三不是无中生有，一定有她的原因，便点头道：“唉，小恒是个小孩子，不敢劳动大家都跟着不开心，你们去看花吧。”
罗隐也说道：“那就看看吧，我也再熟悉熟悉环境。”
一路上小茹都走得很慢。
二先生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不住回头招手：“快点呀，你们快点呀，现在过去，花都熟了，正好可以吃。”
二先生疯疯癫癫的，苏三并没有当回事。
走进院子，一直走到篱笆边，苏三发现小茹忽然间如释重负，指着篱笆角落道：“咦，这花怎么不见了？”
可是她的语气里全然不见惊讶，倒是充满了放心。
二先生拍着手喊道：“我吃了呀，我吃了，你们怎么都不信是我吃了呢！花好吃！”
苏三转身看着二先生，后者手舞足蹈，完全是个疯子的样子。
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小茹姐姐，刚才你去素云小姐那看情况，二先生过来将花拔走了，拦都拦不住的。”
小茹双手一摊，很是无奈：“没有办法，含笑花不见了。”
苏三笑道：“小茹姑娘，我怎么觉得你很是高兴呢？哦，你唇边有笑容哦。”
小茹不由伸手抚上自己唇边摸了一下，瞬间她明白自己上当了，急忙放开手问：“呵呵，苏小姐，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昨天宁先生掏出的手帕有香味，那香味和你身上的含笑香味是很相似的，可是现在，那株含笑不见了，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吗？”
小茹看看二先生：“二先生小孩心智，他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呀。”
第十五章 小茹认罪
苏三笑道：“你嘴里说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可心里明白的很，这身体也是极为配合的。人的表情是很有意思的，经常会在不经意间出卖主人，因为有时候自己都是无法控制的，比方说谎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的向周围看，紧张的时候咬紧嘴唇摸鼻子，而你却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唇角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要看花是非常突然的，你本来是猝不及防，一路上想必你的心情是非常忐忑，你意识到我不会无缘无故的非要看花，这花一定和你换掉的东西有什么联系，你担心事情败露。来到这里你一看含笑花不见了，紧绷着的心忽然松弛下来瞬间柳暗花明的欣慰感洋溢全身，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是多么的亮，嘴唇都是翘起来的。”
小茹睁大眼睛看着苏三，后者笑道：“就算你不承认你的眼睛也你出卖了你，我看到瞳孔放大了，这是强烈感情的表现，在你身上我想应该是恐惧或者憎恨，我说中你心中最隐秘的东西，你在害怕。”
小茹听到这急忙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面。罗隐忍不住叹口气道：“低头就是在回避。被人猜中了心思，又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辩解，便只能低下头去企图逃避，小茹姑娘，你的表现简直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我可以拿你做例子给我的警员们讲一堂生动的面部表情课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小茹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反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苏三看看罗隐，怎么好像是两个人一起欺负她似的？哭什么呢？
二先生则蹲在地上喊道：“蚂蚁、蚂蚁，好大的蚂蚁！我要吃蚂蚁屁股，酸酸甜甜的好吃。”
苏三也不理睬痛哭的小茹，弯下腰看着坐在地上的二先生说：“蚂蚁不能吃，脏，是虫子，你去厨房要点点心吃吧。”
二先生则显出害怕的样子：“猫猫死了，我不敢去厨房。”他仰着脸冲苏三一笑，白胖的脸本来像个馒头，现在更像一只被胡乱捏了几个褶的包子，“猫猫有九条命，会杀了我的。因为我帮着大侄女害死了它！”
苏三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你听过吗？”
二先生摇晃摇晃脑袋：“好像听过。”
“所以呢，猫猫是谁害死的就会去找谁的麻烦。同样的道理，这好好的含笑花被你拔了，以后这花的魂儿就会跟着你走，你去哪它去哪，可怎么办呢？”罗隐听到这，忍不住浅笑：这苏三骗小孩子的本事还真厉害。
果然，二先生听到这里吓得哇哇大哭。
“我不要一个魂儿跟着我，我害怕！”
“不跟着你也行，只要你讲出为什么拔花我和那花的魂儿好好说说，就放过你了。不过可不能说假话啊。”
二先生眼睛骨碌碌转转，忽然伸手指着小茹说：“是她是她叫我拔的！”
小茹正在擦着眼泪，闻言一愣：“二先生，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叫你拔花了。”
“早上啊，大侄女乱叫唤时候你出去，看到我对我说的把花拔了，你说那花太香了，熏得脑仁疼，还说拔了花给我吃果子。”
二先生说到果子，匝巴匝巴嘴巴，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
苏三看向小茹：“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小茹连连摇头：“不是我，我没有叫他拔花，也没有做别的，更不会去害人。”
“不害人，那帕子上怎么有含笑花的香味，你身上也带着这种香味，不是你还有谁？”
“不是我……”
小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二先生拍手笑道：“小茹姐姐害怕了，哎呀，小茹姐姐做坏事就要承认呀，这还是你教我的呢，说小茹姐姐的爸爸妈妈就是这么说的。”
小茹看了二先生一眼，又看看苏三和罗隐，叹口气低下头去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好吧，是我做的，手帕是我换的，我就是想杀小恒。”
“你和月梅有仇？”罗隐问。
小茹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害小恒？”
“因为，因为他不是大先生的儿子，大先生对我有恩，我不想大先生被人耻笑。”
小茹终于找出一个理由。
苏三冷笑：“手帕可在宁先生身上很久了，那时你就知道小恒是谁的儿子了？你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罗隐也不相信：“是有人指使你做的吧？是谁？你的主人铁老太太？”
“老太太不是我的主子，我是程家的丫鬟，我的主子只有程家人。”小茹摇摇头，“你们刚才不是说是我做的吗？怎么又成了不是我做的？”
二先生拍手叫道：“小茹姐姐真棒，勇于承认错误。”
这时铁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过来，看到小茹满面泪痕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茹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有吭声。
二先生嘻嘻笑道：“小茹毒死了小恒。”
铁老太太一愣：“什么？天啊，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苏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啊，为了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
“对，你们说的都对，我不是为大先生的名声，我是嫉妒，我嫉妒月梅，恨宁先生，因为我……我喜欢宁先生。”
小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二先生用手指刮着面皮：“哦哦哦，羞羞羞。”
老太太叹口气：“想不到都好几年了，你还惦记着这件事。”
“你们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们？”
“是这样的，早年我曾动过心思，想让宁先生纳了小茹，但是被月梅给拦住了，小茹乖巧温柔会照顾人，本来是多好的姻缘，想不到这个都过去了四五年了，小茹心里还扎着这根刺，唉，小茹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你的父母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谢老太太。”小茹恢复了平静，挺直腰板看着罗隐，“小恒是我害死的，我本来是想毒死宁先生，没想到他命大，躲过去了，到让小恒做了糊涂鬼。都是我的错。”
罗隐点点头：“好，你承认就好，管家呢？先把小茹关起来，等警局来人移交给他们。”
第十六章 小人得志
月梅听说是小茹害死了小恒，气急败坏，疯了一样要冲向关押小茹的房间，被管家带着人给拦住了。
宁先生则是忧心忡忡，满脸阴沉。他想不到当年的一段暧昧情缘竟然扯上这些事。
他和死去的大先生是至交好友。在得知好友竟然利用自己借种留后，他内心满是矛盾，痛苦羞愧混淆在一起，而现在，忽然知道小恒的死竟然也是因为自己，这份愧疚是越来越深，他呆坐在客厅，神情木然。
月梅哭嚎一阵，回头看到宁先生面无表情坐在一边，心头火起，冲上去揪着他长衫厮打：“你是死人啊，你儿子被小茹害死了！那可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
宁先生一动不动任她厮打着。铁老太坐在一边，不住用龙头拐杖敲着地面，嘴里念叨着：“唉，冤孽啊，冤孽。”
二先生则完全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蹲在客厅的角落玩着什么。
素云和李律师走进客厅，见月梅这样，素云撇撇嘴，回头对李律师道：“好了，把文件都拿出来吧。”
李律师拿出文件，轻轻嗓子说：“这会大家都在这，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的委托人素云小姐本来是想回上海的，因为这山庄实在是太过诡异，不过既然现在山洪阻断了路，在加上素云小姐也希望早日找到凶手，我们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按照程先生的遗嘱，现在素云小姐已经完全继承了这个山庄以及程家的全部财产，各位没有关系的人可以走了。我的委托人是很善良，程先生生前馈赠给诸位的财物各位可以带走。”
月梅听到这，松开宁先生，擦着眼泪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的所有权属于素云小姐，这几天这里发生了恐怖的事情，素云小姐为了大家也为了自己的安全，请各位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山庄。”
月梅大叫：“什么？要赶我们走？”
铁老太也愕然：“我外甥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想赶我们走？太过分了。”
素云冷笑：“我的房子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再说你们搞出这么多事出来，不晓得哪个是杀人凶手呢，把你们都请出去，我才能安全。好了，有这功夫在这和我计较，还是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这个人是非常宽厚的，你们自己房间的东西可以带走。”
素云说着挥挥手，像是赶苍蝇蚊子一般。
月梅哈哈大笑道：“你是程家的主人？你是个野种不知道是谁的种，竟然还要霸占我们程家的财产，我呸！”
“你自己偷人就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偷人？”素云转身就走，扔下话给李律师，“好了这件事交给你了，我好累，被你们折腾的。”
月梅大叫：“你别走，不要走！你这个女人这么恶毒，没好下场的！”
铁老太则站起身颤巍巍地道：“呵呵，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这尸骨未寒就要赶我走了。心寒啊心寒。”
李律师毕竟是程家的律师，看到这样也有些不忍心，劝说道：“素云小姐允许你们拿走房间里的东西，大家还是赶紧过去收拾吧。”
铁老太太看着二先生：“那他怎么办？他可是姓程的，程家的产业有他一部分，你们不能赶他走。”
李律师点点头：“当然，二先生是大先生的弟弟，程家的产业虽然都由素云小姐继承，但是素云小姐是很有孝心的，她愿意赡养二先生，二先生可以留在这里。”
铁老太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他这样子也不好到外面去住。”
这天下午的时候，吃过午饭，李律师叫让众人搬走。
“我不能走，我们是警察，现在这山庄有凶案发生。我必须等本县警察来了后，交接完毕才可以离开。”
月梅根本没来吃午饭，听说是自己一个人疯了一样挖坑，要将小恒埋在院子里，看谁敢赶走她。
铁老太在自己的小厨房用饭，宁先生则皱着眉头道：“素云，这些人都是你的血缘亲人，你不好这样对他们的。”
“亲人？这十年我和我妈在上海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他们有没有当过我是亲人？我和我妈等了十年，十年啊！”
素云啪地放下筷子，脸色悲戚。
宁先生想到素云母子受的委屈，也怅然地叹口气，一个女人带着年幼的女儿离家出走，无依无靠过得什么日子可想而知了，素云现在是满怀怨恨而来。
素云冷笑：“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叫疼呢，宁叔叔，你说对不对。”
宁先生不语。
二先生这时笑嘻嘻从外面进来，看到素云喊道：“猫有九条命，大侄女，你要小心。”
素云瞪他：“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呀，猫有九条命的，你要小心，猫会找你报仇来的。”
二先生说着伸出黑乎乎的手，将烧鸡腿撕下来大口大口地撕扯起来。
苏三一见他的手，瞬间没有了胃口。
素云也气恼地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管家，你怎么搞的？以后不许二先生出来，把他关起来。”
管家站在一边小心地说道：“二先生是个大活人，怎么能关起来呢，再说，他可是小姐的亲二叔啊。”
“他是个傻子，你们不知道吗？谁家让一个傻子胡跑的？我爸爸就是心太软，在世时候什么规矩都没给你们立下，你是个管家，我说什么吩咐什么你去做就是，有你顶嘴的份吗？”
管家诺诺连声低着头不说话。
宁先生劝说道：“素云，管家是程家老人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能这么对他。”
素云斜眼笑道：“那我把他供在佛堂，每天三炷香吗？我的宁叔叔？”
宁先生被噎的没法说话。
罗隐可不管这个，大口吃菜，吃完了站起身道：“不错，不错，终于吃个饱饭，嗯，吃饱了养足精神才能破案嘛。素云小姐，我们先回房了。”
说着拉起苏三就走。
苏三跟着罗隐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非常不高兴地道：“真过分，小人得志的那个劲啊，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势力眼！她爸爸才死，她就要把亲人都赶走呢。”
“这么大产业，也难怪她现在盛气凌人。”
罗隐劝道：“反正和我们没关系，等那边警察局来人咱们就能走了，随她闹去，都是他们程家自己的事情。”
这天晚上，苏三在睡梦中听到猫的叫声。她忽然想起二先生笑嘻嘻地说猫有九条命，忍不住打个寒颤。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就听着宁先生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他站在院子里喊道：“出事了，出事了，素云出事了。”
第十七章 猫的复仇（一）
苏三已经洗漱过了，听到宁先生的声音并不觉得着急，还是慢条斯理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宁先生急的脸通红，看到苏三半天不出来，在院子里直跺脚，喊道：“罗先生，你看苏小姐她这是……”
“年轻小姐出门总是很麻烦的，你要耐心一点。”
罗隐对小人得志的素云也没有好感。
“等不得了，素云，素云她死了啊。”
宁先生说完眼泪掉了下来。
宁先生对素云的感情这么深吗？
苏三隔着窗子看到，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这次素云又是在玩狼来了的故事，哪晓得人真的死了！
罗隐也觉得有点奇怪，宁先生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毕竟是老程的女儿，死的实在太惨了，我……我心里难受啊。”
素云的死相能让一个中年男子流泪！她到底死的有多惨呢？
苏三看宁先生急的掉眼泪，便走出来说：“走吧，一起去看看。”
素云住的院子外面围了好些佣人，各个探头探脑，看到宁先生带着人过来，纷纷聚集到一边，好奇地盯着苏三和罗隐。这些人是程家的佣人，对新回来的素云并没有什么感情，大部分都是因为好奇，有人还小声问：“不会是报仇吧，素云小姐害死了一只猫！”
这和猫有什么关系？苏三这样想着，走到房间门口就吓了一跳。
站在门口能看到屋子里墙上都是飞溅的血滴，桌子上有挠抓的痕迹，露出新鲜的木头茬，有的木头伤痕上也喷溅了血迹，素云穿着睡裙倒在地上仰面朝上，脸上身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猫挠过一样，血肉模糊，几乎是被活生生抓挠死的，因此血迹和碎肉末溅的到处都是。
宁先生站在门口，嗷地一声回头去吐。
苏三也强忍着胃部不适，看向罗隐。
罗隐叹息道：“真的很惨，算是我见过最血腥的现场。”
苏三不喜欢素云，但她也不想素云出这种事。她转过身，看到李律师坐在台阶上，满脸颓唐。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发现的尸体？”
听到苏三的话，李律师抬起头来，苏三看到他眼睛红肿，看来是哭过了。
“我，早上我来找她，推门就看到这是这样了，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晚，对，昨晚听到了猫叫！”
李律师声音嘶哑，神情痛苦又疲惫，看来素云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
“是的，是的，猫叫，我们也听到了，很大声的猫叫！”
院门口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说道。
“猫有九条命的，一定是那只猫又来报仇了！”
“对呀，不是我说，素云小姐也太狠了，怎么能杀了猫还扒皮呢，那猫一定有怨气啊。”
众人议论着。
李律师不住点头：“是的是的，是猫报复，那只猫，找到那只猫！”
苏三见李律师神情恍惚，低声问：“素云小姐没有给你律师费吗？”
李律师微微一愣，以为苏三是在问他和素云之间是否有债务关系，急忙辩解道：“拿到程家的财产她就会给我钱，我相信她的。”
“是吗？一个律师不该是理性的冷静的吗？你就那么相信她？”
“当然，我相信她。”
“可我不相信你！”
苏三盯着李律师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李律师急了大声道：“你知道什么，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害素云的。”
“凭什么？”苏三步步紧逼。
“因为，因为她怀了我的骨肉！”
李律师说完急忙捂着嘴看着周围。宁先生吐完了站在一边，闻言大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律师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律师，你敢动我一个手指我要告你的我……哎呦……”
话音未落，宁先生已经一拳打在李律师脸上。
李律师捂着脸哎呦哎呦地叫着。
“你是老程请的律师，程家的各种生意都委托你做法律顾问，老程这些年从没有亏待你，你竟然连他的女儿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宁先生满眼都是怒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素云是喜欢我的，心甘情愿跟着我，再说了，你又能干净到哪里？你还睡了老程的女人呢！私生子都生了，还在我面前立什么牌坊？”
李律师捂着脸，斯文扫地后就剩下恶毒的言语。
“你……”宁先生气的又要挥拳打过去。就听着嗵嗵嗵三声脆响，原来是铁老太赶到了，看到他俩吵成一团，用龙头拐杖敲打几下青石板。
“哎呀，我听说素云那小贱人死了呀？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月梅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很快她也扭着腰肢出现在月亮门前。
宁先生严肃地盯着她道：“月梅，得饶人处且饶人，小恒已经死了，你要给他积点阴德，投个好胎。”
“你……”月梅本来听到这句话是怒气冲冲，可是对上宁先生悲愤的脸，她的心软了一下，将怒骂咽了下去。
“我听说说猫复仇来了？真的是被猫抓死的？”铁老太问。
“现场还在勘察。不过，一只猫能将人抓的血肉模糊吗？力量未免太大了点吧？”
苏三可不信猫有九条命还能复仇的说法。
罗隐检查完现场，走出来神情有点黯然。
“怎样？”苏三迎上去问。
罗隐叹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些伤痕应该真的是大型猫科动物的抓痕！”
“啊？怎么可能？”苏三一愣，大型猫科动物？是狮子还是老虎？这么大的动物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出现还不被人察觉吧？
“素云是怎么死的？”李律师一想到一尸两命，心都要碎了。
“死者生前受到了袭击，浑身布满抓痕，死因是窒息，奇怪的是，掐死她的手印，末端有明显的……指甲，细长的指甲痕，脖颈上还有一些尖锐的划伤。”
听罗隐说完，月梅第一个喊道：“那不就是猫把她抓成这样，最后又掐死的吗？哈哈，我小时候见过猫抓到老鼠后就是玩很久才弄死的，这就是猫干的！”
众人哗然。
“猫妖显灵啊！”
“是啊，是啊，哎，幸好我对那只猫很好，我还给过它吃的呢！”
围观的佣人们也都纷纷感叹。
猫杀人？苏三盯着房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十七章 猫的复仇（二）
李律师满脸惊恐：“猫……杀人……怎么可能？”
罗隐双手一摊：“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但就目前的现场来看，似乎是这样的。”
李律师听罗隐说的这么肯定，几乎要崩溃了，他强忍着恐惧问：“可是……这不科学，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猫！这不可能。”
苏三看这李律师脸色差到极点，似乎不像只因为一尸两命产生的内心恐惧，便故意说道：“这个可就难说了，就目前来看，很多未知领域我们人类都没有达到啊，什么神秘的鬼怪之类，也许就是真的呢，否则为什么很多神话故事，我们中国和外国都有相似点，我们有大禹治水，外国人有大洪水传说，这世界我们了解的还太浅薄了。也许真的有这么大的猫呢。”
李律师整个人都哆嗦了：“不，不会这样吧，罗先生。”
在他心中，罗隐成了救世主。
罗隐不置可否。
苏三问：“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杀猫扒皮的是素云，她人已经死了，和你能有什么关系呢，你怕什么。”
李律师看看周围，哆哆嗦嗦，却不敢再吭声。
罗隐认为，以李律师的年纪和资历断不会害怕到这个程度，除非，此中另有隐情。
于是他非常严肃地问：“李律师，这猫可是程家的，程先生是它们名义上的主人。不过这次事情也有蹊跷，既然程先生算是它们的主人，这猫妖攻击素云小姐就说不通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李律师愣了一下：“是……为什么……”
“是什么，问你自己啊。”罗隐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
他只是故弄玄虚想诈一下李律师，没想到李律师忽然间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那猫认得程家人做主人，不会攻击程家人？这次选择了素云，下一个就可能是我！”
苏三对他一口一个程家人忽然感了兴趣，也故意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是这意思，除非，素云小姐不是程大先生的女儿。”
她的意思是因为月梅之前所讲的，素云可能不是程大先生亲生女儿，哪想到李律师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在睁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他抹了一把脸，表情僵硬：“是，都是我们太贪心，素云她并不是程先生的女儿。”
苏三和罗隐面无表情，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听月梅说过，程大先生没有生育能力，素云当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宁先生也很不高兴：“这件事就不要说了，事关老程的隐私，再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没有必要再扯这些。罗探长。还是先收拾下素云的尸体吧。”
罗隐摇头：“冤有头债有主，这程家的猫为什么要报复素云小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弄死了一只猫还扒皮？还是因为她其实和程家没有关系呢，那下一个被报复的是不是她的同谋？”
“同谋？程太太已经去世了啊，哪里还有什么同谋，老程人虽然死了你们也不能这样败坏他的名誉。”
苏三心道，这宁先生为人还真是忠厚，虽然他一直维护的程大先生早就背后黑过他，他竟然还能为程大先生着想。
“是我说的不明白，素云和程家没一点关系，也不是程太太的女儿，她……其实是我的相好，在上海做事的，也不是十七岁，她的法律文件都是我伪造的。”
李律师说完，双手抱着头，很是痛苦。
“你！你竟然一直在骗老程！”
宁先生想不到，李律师竟然是找人冒名顶替，他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李律师：“老程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铁老太也晃了几晃，惊讶的差点晕倒过去。月梅脑子反应快大叫道：“好啊你这是知法犯法，你是诈骗犯！”说着拉着罗隐胳膊不放，“罗探长，没准大先生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早就算计好让自己的女人冒充素云小姐，谋夺程家的产业，绝对不能放过他啊。”
苏三不着痕迹地拉了月梅一把，将她的手从罗隐胳膊上拽开。低声说道：“他已经犯法了你大可以去法院告他。”
李律师一脸沮丧：“我也不想的，我找到真正的素云，程太太的确是已经死了，真正的素云小姐恨透了程先生，发狠说宁可卖身都不要来程家做大小姐。我担心没法对程先生复命，便找我一个女朋友帮忙冒充素云小姐。哪想到程先生知道找到了素云，激动地将全部产业都留给素云，我也是鬼迷心窍，那会我本该说明实情的，可我又胆小又爱面子，就这样让女友假冒素云走到现在，其实死的并不是素云小姐。她叫青歌，原本是个歌女，在舞厅酒吧靠卖唱为生的。”
“真正的素云小姐在哪里？”
“还在上海一家教会学校做音乐教师，她说早已经放弃了程家的财产，程家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原来真正的素云小姐是这么有骨气的一个人，这也是老天保佑，让她逃过一劫。”
苏三忍不住感慨。
月梅也感慨道：“哎，这样看真正的素云小姐是不会逼着我们搬出去了？呸，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那贱人竟然还想把我们都赶出去！”
“我的青歌，我那没出事的孩儿啊。”‘
李律师蹲下身子，嚎啕大哭。
宁先生听说真的素云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指着李律师叹息道：“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是你自己把这个青歌送上奈何桥的，若不是你贪心，又如何会有今天的局面。”
李律师无力反驳，只为死去的女友和女友腹中的胎儿痛哭不停。
罗隐实在懒得看他哭泣便喊老管家：“打电话去警察局问问，警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就去打电话。
苏三看李律师哭得伤心，便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将素云……哦，不对，将青歌小姐好好收收殓。对了，我也是看过一点法律的，就算真正的素云小姐不想继承程家的财产，但是程先生的遗嘱都会生效。这程家的山庄和产业，都将是属于真正的素云小姐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悄悄瞟向铁老太太和月梅。
铁老太太垂着头，像是要睡着了。月梅则是满脸不忿，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这位真素云既然都不愿意来，说明人家就没惦记这点钱，这样的人，才不会和我们抢呢。”
第十八章 猫的复仇（二）
苏三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真正的素云小姐只有十七岁，她懂得什么，也许不过是一时间置气，等想明白了自然就来了，这遗嘱总之是要生效的。”
月梅一听这话气的差点跳起来：“自己假清高不要继承家产，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呸。”
“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扯什么钱不钱财产不财产的，人都死了，还是先把这里收拾了吧。”铁老太太叹气道，“这可真叫人为财死了，李律师，你如何对得起我那外甥，这可是猫帮着我们程家清理门户了。这女人也是，好端端的为了早点拿到钱离开竟然想了这么个缺德主意，好好的猫招谁惹谁了，被弄死不说还被扒了皮。”
这时老管家匆匆回来报告说：“桥还是没有通，大概后天才能修好，警察先生听说有上海来的罗探长在这里，说一切都委托给罗先生您了。”
“他们到是说得轻巧。”
罗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头指着房间内的尸体道：“那你找人把尸体收殓一下吧。这房间不要打扫保持原样。”
管家答应着急忙指挥人去忙碌。罗隐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洗了手，铁老太由一个丫鬟扶着颤巍巍的回自己院子去了。月梅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李律师满脸沮丧坐在台阶上，觉得非常开心，冲他又呸地啐了一口，扭着腰肢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看门的人急匆匆跑过来，嘴里喊道：“管家，管家，外面来了一位小姐，说她是素云小姐！：
苏三听得明白，看向罗隐，后者冲她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月梅大叫：“不是桥都断了吗？她怎么来的？飞来的？”
宁志国大惊：“素云，是真的素云？李律师，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又找个人来冒充的吧？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你已经知法犯法了！”
李律师脸色非常难看，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恋人冒充素云死了，而真的素云却出现了。
“李律师，真的素云小姐，你是认识的吧？”罗隐问。
李律师点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苏三趁人不注意，冲罗隐低声道：“我这真成乌鸦嘴了，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真素云真的来了？”
“人啊，可是不经念叨地。好吧，我们去看看，这刚勘察完现场还有点腻歪，现在吃不成早饭。”
罗隐对这个山庄是很有怨念的，来了就没好好吃过饭，整个人都要饿瘦了。
听说真素云来了，月梅急急忙忙往门口跑。
等苏三和罗隐赶到门口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粗布旗袍的姑娘，梳着黑亮的童花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到众人走出来，微微一笑：“宁叔叔，您好，十年不见了。”
宁志国被这一声宁叔叔叫的心里百味杂陈，走上前去，眼圈都红了，嘴里念叨着：“素云，你可算来了，我，你爸爸……唉。总是晚了一步啊。”
就这一声宁叔叔，他已经认定这个是真的素云。
月梅冷笑：“不是桥都断了吗，你怎么来的？别和我说游过来的。”
“你是……”
素云看看月梅，目光转向宁志国。
“这位月梅太太，是你父亲后来娶的……妻子。”宁治国介绍道。
这时李律师问：“素云小姐，你不是放弃继承权了吗？”
“是呀，我开始没想要过程家的钱，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有必要来爸爸灵前上柱香的。其实我是和你们一同来的，跟在你们后面，看到你叫一位小姐素云，我就想，与其将程家大笔产业便宜了心怀叵测的人，不如我拿这钱做慈善，建立学校，招收无家可归的孤儿接受免费教育。”素云说到这里，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很激动。
苏三也认定这个应该是真素云。因为两个素云一个尖酸刻薄，一个爽朗大方，以程太太这种独立的性格，女儿就该像这个真素云一样。
铁老太没走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说又来了个素云，急忙叫丫鬟扶着自己过去。
铁老太刚一露面，素云就露出惊讶神色：“姨婆，你怎么这么老了？”
铁老太的所有怀疑和不满，在这一刻瞬间消失，她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里也认定这个应该是真的，素云几步走过来，轻轻搂住铁老太的肩膀，神情很是亲昵。
铁老太有些诧异，这孩子当年对也没有这样亲热，怎么时隔十年，竟然这样贴乎人了呢？
很显然，铁老太这些年不太习惯和人这么亲热，脸色微微一僵。苏三注意到这个细节，轻轻拉了罗隐的袖子一下。罗隐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看到了。
“回来就好，唉，我们差一点被那混账律师骗了，幸好程家的祖宗保佑，那骗子被猫给害死了，也是天道轮回报应。”铁老太叹息道。
素云睁大眼睛：“那个冒充我的小姐，死了？”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而且死的还很惨。素云，你要想清楚，这山庄可邪性的很，谁知道那猫是要替程家报恩还是报仇呢？没准真正的目标是你，她只是个替死鬼。”
月梅在一边故意吓唬人。
素云点点头：“是，这里真可怕，我不会住在这里，打算将一切都卖了，用这笔钱在上海建学校，不过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会拿出钱在县城买房子让你们住，不会把大家就这样赶走的。”
苏三点点头，看来这就是真素云和假素云的区别，真的素云还是很重视血缘亲情呢。
“哈哈哈，又来个大侄女！”
一声怪叫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二先生手里举着一根竹枝笑眯眯地跑过来，嘴里还嚷着：“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打！”
“二叔！”
素云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二先生站住：“你也是我的大侄女！”
“是，二叔，我是素云，你……这些年好吗？”
素云的声音微微颤抖。
二先生看了看，忽然拍手道：“咦，哭了，爱哭包，这个大侄女是个爱哭包！”
素云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道：“爸爸只有二叔这一个兄弟，我打算变卖了家产后带着二叔回上海去，二叔岁数大了需要人照顾。“
宁志国极为惊喜：“素云你能这样想真是你太好了，你爸爸九泉之下也会很欣慰的，果然，你才是真正的素云。”
第十九章 猫的复仇（四）
真的素云来了，算是皆大欢喜吧？虽然假素云死了，但除了李律师怕是程家上下没人在乎她。
她尖酸刻薄不让分，视图赶走原来的住客不说，还是个冒牌货，程家佣人们早就看不上她了，现在看着真的素云小姐走来，都在一边围观，这个说真有大先生的风范一看就是个心善的，我就说死的那个那么刻薄，还训斥老管家，根本就不像大先生嘛。
对的，对的，大先生是大善人，怎么能有那么坏的女儿呢，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嘘，你们小声点好不好，还嫌不够乱啊，小心老管家听着生气将你们都赶出去！
素云小姐跟着老管家往院子里走，听着佣人们议论纷纷，看了一眼笑嘻嘻手舞足蹈的二先生，忍不住叹口气。
苏三问：“素云小姐，你担心什么？”
“二叔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很不好受。”
二先生听素云说到自己，回头冲素云做个鬼脸：“大侄女，乖，叔叔给你吃糖！”
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苏三惊叫：“这是什么呀，二先生，不能乱吃东西的！”
二先生嘿嘿笑着：“大侄女，叔叔疼你。吃呀吃呀。”
素云微笑着接过来说：“谢谢……二叔，还是二叔疼我，我很喜欢很好吃。”
二先生呵呵呵笑着，拍手道：“女娃娃，我大侄女喜欢！你还说什么？”
苏三仔细看，原来他递给素云的是一颗乌梅。
苏三心道这个素云还真是好脾气啊，一点都不嫌弃二先生。作为侄女，这点还真是难得。
素云被安顿在一个院子里。
罗隐喊道：“饿了，饿了。你们山庄连早餐都不给人吃啊。”
老管家急忙挥手叫厨房的人去准备早餐，吩咐要送到个人的房间去。
老管家还是很有智慧的，知道这山庄的人各有心思，凑在一起指不定还得闹起来呢，不如分而治之，在各自房间吃饭算了。
苏三看着送上来的绿豆粥、高邮咸鸭蛋、小笼包子、花卷小菜等等，心满意足地长长吸了一口气：“终于能安稳地吃点早餐了，这一天天的，饭桌上都不能安稳。”
“这山庄的人各怀鬼胎，我都不敢想像死去的程先生是怎么活着的。”
罗隐也很满意地夹了一个小包子，咬了一口，汤汁溅了出来，正好迸到苏三手上，苏三大叫：“以邻为壑，你这个坏蛋！“
罗隐急忙抓住她的手，掏出帕子擦去那点油迹，还低头吹了几下，心疼地问：“不好意思啊，我最怕吃灌汤包，总是不够耐心，有没有烫坏。”
苏三瞪他一眼：“怕吃还吃，你呀，真是嘴馋的可以。”
罗隐嘿嘿一笑：“能训我就说明问题不大，不过也没什么，烫坏了我是要对你负责的。”
苏三听到这话，脸一红，眼波流转：“胡说什么……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
“都怪这灌汤包，汤汁四溅，其实我都是池鱼之殃呢。”
罗隐笑道。
听到池鱼之殃这句，苏三眉头微颦，看着罗隐说：“你觉得那只猫是报复青歌还是因为猫的谋杀对象只是素云而已。”
这话说的有点咬嘴，但罗隐向来和苏三心有灵犀，问道：“你的意思，假素云只是受到池鱼之殃，猫要杀的只是素云，不管这个素云是真是假？”
“对，凶手不知道素云是假的，他要杀的只是素云而已。因为素云死了，也没有别的遗嘱，大笔遗产没有了直接继承人，那么剩下来的亲属就能瓜分了。”
“这样看凶手只能是月梅或者铁老太太了？”苏三问。
罗隐夹起一个包子，对苏三道：“这是第二个包子，我会小心的。”
说着他咬了一小口，一点点吸着汤汁，最后才将小包子吃掉，然后点头道：“不错不错，老汤和的馅子，看来程先生很会享受，他家的厨子都不错。”
“你说嘛，凶手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对不对？”
“那未必，那个二先生，你不觉得可疑吗？他可是看着似乎永远游离在事件之外，其实哪件事都有他的影子。小茹说自己换掉了宁先生的手帕，你认为那手帕上是含笑花香，可这院子唯一的含笑花却被二先生拔掉了。假素云真青歌看似是被大型猫科动物抓挠而死，而那只被害死的猫却是二先生抓来给她的，其实我今天一直在想，为什么每件事都和二先生有关系，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他一直嚷着猫猫可怜。”
“对，猫可怜，所以猫的报复就顺理成章了，我认为重点在二先生。”
“可他不是个傻子吗？傻子的话能信吗？”苏三还是捉摸不透二先生。
“月梅说过程大先生对亲兄弟还要算计呢，也许她能告诉我们当年程大先生是怎么算计自己的亲兄弟的。”
罗隐指指碟子中的小菜道：“吃完饭我们就去问问月梅，算计亲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吃完饭，厨房的佣人拎着小竹篮子过来将碗筷收拾进去。苏三问：“大家都吃早饭了吧。”
佣人想了想道：“太太去后山给小少爷看坟地去了，别人都吃了。哦，二先生不晓得，他这个人一会饥一会饱的，也没个准点，反正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就是了。”
罗隐心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急忙问：“月梅太太走了多久了？谁和她去的？”
“自己去的呀。”那佣人看看也没别人，暧昧地笑笑，“其实该宁先生陪着是吧，可是宁先生从真正的小姐回来就忙前忙后的，还亲自去厨房给大小姐端饭呢。这男人的心呀，叫人看不明白。”
苏三看了罗隐一眼，心知这宁志国还不笨，也猜到凶手是针对素云这个继承人身份，担心真素云被害。
罗隐起身道：“你去找老管家过来，月梅一个人刚经历丧子之痛，我们这就去后山一起陪她看看风水吧。”
佣人有点惊讶，想不到这个探长怎么对月梅这么好。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这样啊，看来我们这太太还真是好命呢。”
说着拎着篮子抿嘴一笑，转身去厨房送东西。
罗隐指着她背影问：“这人什么意思啊？”
“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这个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意思是你看上月梅啦。”
苏三笑了。
罗隐正在喝茶，差点呛到，指着苏三摇摇头：“你呀你……我看你中午不用吃饭了，山西清徐老陈醋喝得蛮好的呢。”
第二十章 叔侄情深
罗隐和苏三走出院子，那佣人已经找了老管家过来。
“罗探长，您的意思是……”
老管家看罗隐步履匆匆，只能跟在后面边走边问。
“我怀疑这山庄隐藏着一个凶手，他的目的是杀死所有有希望继承程家财产的人。”
“啊？可是小恒是小茹因为嫉妒误害的，那个假的素云小姐是被猫报复杀的啊，这不都很明白了吗？”
老管家不明白罗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警察我是警察？”
罗隐没好气地说。
老管家不吭声了。
苏三看着管家年纪不小，被罗隐这么说心里过意不去，低声解释道：“老管家，你不觉得你们家大先生的死就很奇怪吗?找到妻子女儿要去接回来就出事了。素云是程家的法定继承人，假如这个继承人死了，按照顺序，小恒、月梅、乃至铁老太太都可能得到程家的财产，小茹是铁老太太的丫鬟，小恒的死真的是被误杀吗？”
老管家低着头不吭声，过了一会叹口气：“这些我也想过，可是，我只是个下人，管不了主子们的事，唉，随他们去吧。”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通往后山的路上。
周围都是竹林，林间小路是石子铺就的，有些高低不平。
“这片竹海大先生生前很喜欢的，看来太太是很想将小恒葬在这里。”老管家指着竹海。
这里竹子生长的很茂密，山风吹来竹叶飒飒作响，有竹子特有的清香味传来。
苏三和罗隐跟在老管家身后往竹林中走，老管家边走边喊：“太太、太太你在哪呢？”
苏三想，既然月梅想将儿子埋在这里，那一定是要找稍微平坦点的地方，便对老管家说：“这林子里有没有平坦一点的地方。”
老管家忽然想到个地方，被苏三一提醒，急匆匆往那跑。
原来在这竹林东北角，有一块平地，周围还种了很多花。
三个人跑到这里，远远地看着平地上立着一个人。
苏三松口气：“月梅，月梅！”
她喊了两声，那人却一动也不动。
罗隐觉得情况有点古怪，挥手道：“不要动！月梅不对劲！”
可是提醒的晚了，老管家已经冲了过去，就听着啪的很大一声响，那个立着的人忽然腾空而起，被一根竹子顶在空中，长发四散，随着山风飘来荡去。
人这样被竹子支在空中，是不可能活着了。
血，顺着竹竿流了出来。
原来月梅的胸口被一根削尖的竹子穿过，这竹子的头被一根线系在地上的石头上，老管家跑的时候踢到了石头，那竹子就带着月梅迅速弹了开去，一根竹子上挂着死去的月梅，还晃来晃去，这场景实在太诡异。
罗隐转过身看着管家大叫：“去找人，快点去找人！”
因为人被挂在竹子上，凭他们三个人是不可能将月梅卸下来的。老管家哭着回去找人。罗隐和苏三守在竹子下面等着。
过了一会，山庄里的佣人们抬着竹梯子跑来，罗隐看了一眼道：“有斧子吗？要保护现场将这根竹子砍掉！”
“有，有有！”
二先生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背着斧子，笑嘻嘻地站在人群中间。
罗隐指着吊着月梅的那根竹子道：“把它砍了，小心点上面的人。”
老管家叫人去接斧头，二先生却死活不给，自己拎着斧子咔咔咔对着竹子根部砍了起来。苏三盯着二先生的动作，心里想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二先生吭哧吭哧砍了半天，期间老管家已经命令佣人回去找斧子一起砍了。
过了一会，竹子被砍到，大家扶着竹子倒下去，将月梅的尸体放在草地上。二先生哇地一声大叫，一把将斧头扔开，退到罗隐身后，指着月梅的尸体说：“为什么，为什么她挂在那。”
罗隐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被挂起来，二先生你刚才一直在哪里了？”
二先生嘴一撇：“你傻啊，我当然在自己房间吃茶吃果子。”“谁能证明？”
罗隐问话的语气完全没有当他智商有问题。
“吃东西当然要自己躲在房里，我怕别人和我抢。”
二先生笑眯眯地指着月梅又喊道：“她是不是在陪小恒玩捉迷藏啊，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说着就冲到一棵竹子下面，张开胳膊死死地抱住一根柱子就要往上面爬。他长得矮胖，那竹子细小，如何能受得了他的力气，咔嚓一声被掰断了，他一下子坐到地上，气的哇哇大哭。
苏三站在罗隐身边一直冷眼旁观。
老管家急忙伸手去扶，二先生在地上打滚耍赖就是不起来，说摔疼了。
罗隐不管他满地打滚，继续追问：“大家都在吃早餐，可是厨房没有给你送饭，那时也没人证明你在山庄。”二先生捂着屁股喊道：“疼，我疼。”
老管家扶着他不住劝说着。
罗隐则忽然从口袋掏出枪来，一把抵住了二先生的脑门。
“你在做什么！”
真的素云疯了一样扑向罗隐。
宁志国跟在身后喊道：“素云小心，那是真枪。”
枪管被顶住脑门，二先生却还在哭着：“疼，大侄女，我疼！”
素云一把推开罗隐：“你想做什么？他是个病人，你拿枪威胁一个病人！”
她有些歇斯底里。
苏三觉得奇怪。
按照李律师的说法，素云对程先生的死都毫无感觉，怎么现在忽然对自己的叔叔这么在意了？
“有话好好说，素云，罗探长一定是为了查明真相才会这样。”
宁志国在一边劝说着。
“我不管他是什么探长不探长，反正不能举枪对着我……二叔。”
素云不依不饶。
“呵呵，枪，我要玩，枪！”
二先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做个枪的姿势，嘴里还咻的一声。
素云搀着他说：“二叔，我们回去。”
二先生看看素云，摇摇头：“不嘛，我也要上去！好玩，真好玩！”
他指着一根高高的竹子说道。
素月好说歹说，二先生放弃了爬竹子的打算跟着她往回走。
苏三轻轻拉着罗隐的袖子，小声说：“你不觉得这个素云对二先生太过关心了吗？”
“亲生父亲死了都不回来，忽然对一个傻子叔叔这么好，这个真素云也很有意思。”
罗隐点点头：“你怀疑的很对。”
第二十一章 你走吧
素云扶着二先生走回来，正好遇到被丫鬟扶着匆匆走来的铁老太太。
“我听说月梅死了。”铁老太太忧心忡忡。
“没事了，没事了。”素云轻轻拍着铁老太的胳膊，低声安慰。‘
铁老太太惊疑不定地看了二先生一眼，后者还是笑嘻嘻的，手里还捏着一块绿豆糕。
铁老太太叹口气道：“这样也好，只知道吃喝玩乐，也没有烦心事，省的担惊受怕。
二先生嘿嘿笑着：”姨、姨，吃糕糕。”
铁老太太听到这话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横了他一眼道：“好了，我回自己院子了。这天热，尸体不能久放，早点安葬了吧。唉，真是冤孽。”
她看了走过来的罗隐一眼，什么话都没问。
苏三喊道：“老太太，你不关心小茹吗？”
铁老太太站住，头也不回地说道：“她心存歹念，害人害己，我关心也没用，只能等她认罪伏法了给她家里多一点照顾罢了。”
“可是我觉得人未必是小茹害死的的呢。”
苏三说道。
她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铁老太太。
果然老太太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她自己都承认了，再说不是她，是谁？”
“那手帕上有含笑花的气味，我在小茹身上闻到了含笑花香味，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换了手帕。现在想住在那院子里的人可不止小茹一个，她身上能带有含笑花的香味别人自然也有。”
“那就去把我院子里的人都抓起来吧。”
铁老太太扔下这句话，拐杖重重顿了一下就走了。
素云道：“我可不想再有什么事了，苏小姐，你就安静一些等待警察来吧。不要搞那么多事情，这个山庄已经死了三个人，我不想再有人出事。”
“我也不想有人出事，但是有些人似乎不是这样想的。”苏三转身看着素云，这女孩子有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睛，看得出这位真正的素云小姐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但苏三知道，善良不能阻止罪恶，很有可能还会纵容罪恶。
罗隐始终没有说话，目光一直锁定在二先生身上。
二先生笑嘻嘻地，一路都在啃绿豆糕。
罗隐记得，刚才枪口顶着他额头的时候，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了，惊恐的目光一闪而过。
他在害怕。
一个傻子是不会这样的。罗隐认定，他在装傻。
按照宁志国最开始的叙述，二先生小时候是很聪明的，到了十多岁的时候，老程先生去世，大先生继承家业，二先生忽然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后来就傻了。
“铁老太太哭的呦，眼睛都要哭瞎了，可是没有办法，医生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说可能是高烧影响到大脑。二先生变成了傻子，程家的家业自然和他无关，一天天混吃混喝，就这样过了0来年，唉。”
宁志国当时还唏嘘不已。
他有三个儿子，一直认为多子多福，大先生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还跟着母亲远离程家，不认他，兄弟却是个傻子，这在宁志国看来是非常悲惨的事情。
可是现在，苏三开始怀疑，程先生真希望二先生分走程家的财产吗？
月梅的尸体被运了回去，整个山庄空气都凝重起来。
现在三具尸体都放在一个小院的同一个房间里，小茹被关在院子里另一个房间。
程家的佣人都害怕那个小院，路过时候要绕着走。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山庄。
“警察后天才能过来。”
老管家去向新的主人真正的素云小姐汇报道。
素云点点头柔声说道：“我年纪小，程家的事情我也不懂，一切就仰仗老管家了。说起来，我小时候你还总带着我玩呢，我妈妈后来也多次对我提过，老管家是个好人。”
老管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小茹也被关在那，等警察来了一并带走吧。”
素云已经听宁志国讲了大致情况，闻言叹口气道：“虽然小恒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毕竟也算是程家少爷，安葬的事情也不能马虎，既然现在不能入葬就多准备点冰，这些人死的太可怜了，可不能叫他们尸身坏了。”
“家里的产业我要马上接手，你放出消息去就说我们程家要卖地卖山庄。”素云继续吩咐。
老管家点头答应着。
罗隐站在门口听着素云安排事情，微微点点头：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还真有点能力，她打算卖掉产业兴建学校的想法看来不是凭空想象的。
“罗探长，有事吗？”
素云看到了罗隐。
“是这样的，我想了解下小茹家的情况，要是能见到她家人就更好了。”
老管家立马回答：“她家人并不在这，在上虞呢。”
“小茹下毒和家人能有什么关系呢？”
素云不解地问。
“我和苏小姐想法是一致的，毒害小恒的凶手可能并不是小茹，她只是替罪羊。”罗隐说道。
素云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她已经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管家语气中透出隐隐的不满。
“唉，饿了，老管家准备午饭吧，这折腾一上午，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等吃完饭再去审问一下小茹，也许能从她嘴里得到点有用的东西。”
午饭又是送到各个院子的。
佣人提着食盒推开那上海客人的房间，发现空无一人。
她将食盒放下，扫视一圈，自言自语道：“真奇怪，这吃饭的时候怎么人都不在。”
她刚才去给大小姐送饭，发现大小姐也不在房间中。
停尸的小院门口出现个拎着食盒的女子，她一身丫鬟打扮，站在门口看看周围环境，吱嘎一声推开了院门。
她走进去后，将食盒放下，走到窗户前看看里面的情况，确定小茹在哪个房间，这才拎着食盒走进去。
小茹坐在墙角里，一片茫然。
送饭的丫鬟将食盒放在一边，径直走向小茹，蹲下身子。
小茹看着她，这是陌生的一张脸，不是山庄的人。
丫鬟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茹摇摇头。
“我是程家大小姐。”
小茹不知道又来个素云，还是一片茫然。
“这会院子周围没人，你走吧。”
素云说着掏出钱包，塞到她手里说：“拿着这个走，走的远远的，不要回来。”
小茹愣了一下：“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们再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