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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尔萨兰     闻香识心txt下载     闻香识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婚礼搅场

    墙壁上的血腥味?

    罗隐看到苏三没有什么事情,便松开她,举着手电仔细去看那墙壁。

    这屋子很破旧,墙壁上糊着破报纸,苏三指着的地方报纸已经被撕掉了,露出黑漆漆的墙壁,上面有一道裂缝。

    苏三指着那墙壁说:“那里的报纸一定是溅上血迹被人擦掉了。”

    是,这附近都有滴溅的血迹,但是墙上那么高的位置怎么会有血迹?

    这时苏三也将掉在地上的手电捡起来,和罗隐一起查看那裂缝。

    罗隐看着那裂缝,忽然想起放在桌上的证物。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套戴上,小心地打开证物袋拿出那把匕首,然后将刀把对着那裂缝插上去,竟然插进去了,匕首立在墙上。

    苏三睁大眼睛看着他做的这一切,恍然大悟道:“你怀疑,杨阿根是自己……”

    “对,这个位置,你看……”罗隐说着转身,后背对着匕首。

    苏三看着担心,急忙伸手拉着他。罗隐笑道:“没事,你看这个位置,杨阿根和我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左右吧。正好这个位置对着他背部的创口。他是对着自己腹部一刀,然后又将刀子插到这裂缝处,将刀子插进去,对着后背又一刀,接着将匕首拿出来。”

    “他已经身受重伤,血滴的到处都是,可是他又能将撕下来的报纸扔到哪里呢?这屋子里没有带有血迹的废报纸呀?”苏三举着手电向四周扫视一遍。

    “如果不是他撕的呢,是后来进入的人发现他死了,那个人很聪明看到墙上的血迹想到了这个局,于是她想帮杨阿根一把将这个局做的更完美一些,她撕下了报纸扔掉,接着去找人送信,引诱你过来,期间还给姓李的打了电话。”

    “淑凝,你说后来淑凝来过,看到这一切就想陷害我。”

    “对,她从容地做完这一切,就在屋子周围等待你过来,看你迟迟不上当就喊了一声救命。”

    天那,人心会如此可怕。苏三忍不住抱住头,痛苦地呻吟一声。

    “具体什么情况吗,我们还要去问林淑凝,只有她能告诉我们答案。”

    “可是,杨阿根为什么自杀呢?”

    苏三百思不得其解。

    “那得问问我们的杨法官。”罗隐冷笑一下,“真是天生一对,一个逼迫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走上绝路。一个在人死后还费劲心思设局害人,法官,正义?”

    “恐怕在杨法官想帮柳树生翻案的时候,是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苏三叹口气,人生啊还真是变幻莫测。

    结婚仪式开始的前一刻,罗隐和苏三赶到了。

    因为杨法官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这场婚礼是西式的,林淑凝一身洁白婚纱站在礼堂门口迎接客人。

    看到苏三和罗隐走过来,她很明显神情一黯,接着露出笑脸:“苏苏,你能来参加婚礼我真是太高兴了。”

    “淑凝,祝福你。”苏三由衷地说道。

    “谢谢。”林淑凝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我看了报纸,你牵扯进一起案子,现在没事了吧?”她关心地问。

    “目前看还好,不过有些事我想和你,和杨法官说清楚。”

    “现在?”

    林淑凝看看周围:“这么个场合,怕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正好在现在讲明白,也防止以后你们夫妻互相猜疑离心离德。”

    罗隐冷笑。

    “罗探长,你这可不是好话,今天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合适吗?”林淑凝勃然变色。

    ”淑凝,没什么,有些事情说清楚也好。”一身新郎礼服的杨法官从远处走过来,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

    “两位随我来,咱们去后面休息室说话。”

    他点头示意道。

    休息室内,林淑凝一脸的不高兴。

    “苏苏,我们这些年朋友,你不该在今天来扰我兴致故意捣乱,太过分了。”

    “林小姐,我也很想知道,你既然当苏三是好友,为什么还会陷害她?”

    罗隐看着苏三继续说道:“昨天她还对你陷害的事情半信半疑,直到我们发现了田三的尸体。”

    “怎么又来了田三田四的,罗探长,就因为我重启了柳树生案,得罪了你们警方,你们就非要在我婚礼时闹这么一出吗?”

    杨法官一脸激愤。

    “杨兄,不管你平时论不论私人情谊,现在我说的一切代表的是私人立场,我也不想毁掉一个法官的前途。”

    听到罗隐说到毁掉前途,林淑凝紧张地握住杨孟生的手,后者则用力回握一下,示意她不要担心。

    “一切都是围绕着柳树生案重启产生的。”罗隐往沙发上一坐,又拍了一下,示意苏三也坐下,然后才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杨兄,如果你知道重启的结果是这样,恐怕肠子都会悔青吧?”

    “不!虽然重启造成现在一团糟,但我不后悔,不管那个青年当初做了什么,是真的杀人还只是强——奸没有杀人,我都需要还给他和他的家人一个清楚公正的审判结果。”杨孟生依然义正言辞。

    苏三拍手道:“杨法官就是杨法官,都到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

    “苏三!”

    林淑凝忽然大叫一声,指着苏三道:“你知道什么?谁允许你这样评价他?你了解他多少?我告诉你,我十六岁就认识他,亲眼看到他的努力,他真的是一个公正的理想主义者,虽然他有时固执的可笑,但不管环境如何,他依然坚守着内心的那份执着,你知道什么?”

    “那份执着也包括结婚的执着?要和自己的杀父凶手结婚?”

    苏三冷笑。

    杨孟生如同被人重重击中,苦笑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淑凝感觉到他的手僵硬一下,急忙紧紧握住道:“不是的,杨阿根是自杀,我找上门他就已经要断气了,不是我杀的,他真的是自杀,他把一把匕首插到墙缝了,他说是不想被人当成畏罪自杀,担心会给孟生的前途带来麻烦。”

    听到这句话,杨孟生整个人都镇住了。他嘴唇哆嗦,身子微微发抖:“淑凝,你说什么?他自杀?为了我?自杀?”

    “是,是的,孟生,你不要伤心,你的父亲最后还是选择了你,选择帮你,不给你带来麻烦,他不再是你十年的噩梦,他是爱你的啊,孟生。”

    林淑凝泪如雨下。

第二十二章 最佳夫妻(上)

    杨孟生闻言愣愣地看着林淑凝,满眼都是震惊。

    他不相信。

    “他?自杀?为了我自杀?开什么玩笑?淑凝,我一直没有问你这件事,因为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揭开这道伤疤。”

    他转向苏三:“苏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淑凝是你的好朋友,你就是用这样恶毒的心来对待好友的?明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故意跑来捣乱,用最大的恶意猜测淑凝,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友?你自诩的友情?”

    苏三气的瞪大眼睛要和他理论,罗隐则轻轻搂了一下苏三肩膀一下,苏三抬头看看他,罗隐点点头,示意苏三不要生气。然后看向杨孟生问道:“杨法官,之所以急于在今天来向你们通报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昨晚才发现了田三的尸体,上午发现了田三和杨阿根的关系,也找到了目击证人,证明最后和杨阿根在一起的是田三,田三很有可能是被杨阿根推下水杀害的,杨阿根怀疑田三打电话敲诈你,最后趁其不备将他杀害,回到住处又打算自杀,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煞费苦心,采取这样的办法。我们之所以现在来找你,也是为了你们夫妻能不心存芥蒂,否则在杨法官心中,恐怕一直带着这份怀疑吧。其实我也真的很佩服杨法官,真是有非同常人的忍耐力,能够忍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坚持走进婚礼礼堂,佩服佩服,没有这份心劲也不可能从黄包车夫的儿子到今天的大法官。”

    林淑凝喊道:“罗探长,今天你说出这种话就是仗势欺人。”

    “对,我就是仗势欺人,你们能怎样?只许你林淑凝布局害苏三,我讽刺两句就不成?今天案子是扯到这里了,否则你当我喜欢参加你们婚礼?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一方面给苏三发请帖,一方面却想法设法害她,林小姐,你这份心机也真叫人觉得可怕。”

    林淑凝连连冷笑却无话可说。

    “事情就是这样了,杨法官,田三和杨阿根混在一起,重启柳树生案件调查后,你上了各大报纸,田三认出了你,又想起杨阿根过去吹牛的事情,便打电话敲诈你。而林小姐想来是偷听了你的电话,跟踪你,找到了杨阿根的住所。我想她去见杨阿根可不是真的要和他好说好商量吧?”

    因为林淑凝对苏三的伤害,罗隐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林淑凝明显紧张起来,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声音微微发颤:“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有人会随身带着乙醚去别人家谈判,除非是那个人事先就做了杀人的准备。结果你进去发现杨阿根躺在地上呻吟。”

    “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淑凝没有杀人,知道这点我已经很放心了。”杨孟生搂住林淑凝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

    “但是林小姐,哦,现在可以说是杨太太了,布局诬陷苏三,这件事我需要追究。”罗隐看苏三张口要说话,直接一挥手道,“你不要说话,现在不是你追究不追究的问题,她扰乱警方视线,我需要追究她的责任。”

    “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婚礼结束随你如何处置我,我不怕。”

    林淑凝从杨孟生那里得到力量,目光坚定。

    “杨法官不嫌弃一个犯法的妻子的话,我很乐于达成你的愿望,好了祝贺两位新婚快乐,如果能快乐的话。”

    罗隐拉着苏三就走。

    苏三回头看了一眼,林淑凝看到她的目光,侧过脸躲闪开去。

    苏三叹口气,她清楚,心里的那根刺已经越来越深了,就算拔出来也是鲜血淋漓。

    “请等一下。”

    杨孟生忽然喊道。

    罗隐站住却没有回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父亲,杨阿根他到底……”

    “你也了解了案情,也去崇明岛了,还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吗?恐怕你这些年都一直在怀疑这件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随着柳树生案重启被揭开,我想,由你亲自来揭开这件事,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那到底是谁杀了人?”

    “那就要你自己去查啊,杨大法官。”罗隐故意将大字说的很重。

    苏三跟着罗隐走出礼堂,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问:“你为什么现在不告诉他齐牧的事情,你不是怀疑齐牧吗?”

    “是啊,齐牧是许美娟的情人,却在许美娟死后一周就结婚,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但是这件事我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等最后上报法院的时候再让他明白吧。”

    “那又是为什么呢?”

    苏三不理解。

    罗隐回头看了一眼礼堂,嘴角翘起:“理由很简单,他不是今天结婚吗,我就不想他过得痛快,就希望他心里吊着这件事,一直到案子结束,哈哈,舒服。”

    苏三无语,这都是什么理由。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林淑凝这么对你,让他们夫妻新婚难受几天也是为你报仇了。”

    “你不是说要追究她的责任?”

    “只是说说,以杨孟生现在的社会地位,我们局长也不敢轻易动他,所以苏苏,可能你这次真的要受委屈了。”

    苏三叹口气:“你知道的,我没有想过追究她的责任,只是寒心,非常寒心,想不到啊。”

    罗隐什么都清楚,轻轻抓起她的手,用力握一下:“我都清楚,不过这样也好,你也不必再对她有什么亏欠了。”

    休息室内,杨孟生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林淑凝担心急了,她轻轻蹲下去,抱住杨孟生的膝盖,小声哀求道:“孟生,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过。”

    “没事了,都没事了,和我们无关,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杨孟生紧紧地搂住林淑凝,“我们要努力将这件事忘掉,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父母十二年前已经都去世了,淑凝,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道:“杨先生,婚礼要开始了,准备好了没有?”

    杨孟生拉着林淑凝起来,检查一下两个人的衣服,然后打开门,挺直腰板手拉手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最佳夫妻(下)

    这天下午,位于虹桥路的一座三层小洋楼门口站着一对年轻人。

    男的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身材高大,眉目清朗,眉宇间凝着一种正气。女的相貌秀美,正用清亮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嘴里说道:“这附近罗别根花园、沙逊别墅、泰晤士报社别墅、美丰银行别墅,这个齐家还真有钱,能在这里建房子。”

    “齐家在本市就有三家分店,杭州还有两家店,所以齐牧说当年去杭州办事,倒还真是很合情合理的借口。”

    两个人按了门铃,过了一会,一个老妈子走过来问:“两位找谁?”

    “我们是警察局的,想找齐太太了解一下情况。”

    齐太太古如惠三十多岁,不同于别的富家太太一头波浪,她却是利落的短发,一身骑马装,从外面进来随手将帽子扔给佣人,声音清朗大方:“两位找我有事?”

    “齐太太好性质,齐家花园修的真好,还有马场,这地方寸土寸金,真是大手笔。”

    罗隐看看周围,发现这别墅装修材质都是用得极好的,再加上这后面花园还有马场,齐家竟然还养着马,这家财势出乎他意料。

    “这个啊……”古如惠面露得意之色,微笑一下,旁边一个老妈子插嘴道:“这房子还是我们小姐的陪嫁呢。”

    原来是古家财大气粗。

    苏三莞尔,看了罗隐一眼,心道这就对了,齐牧当初放弃许美娟选择古如惠果然还是因为诱惑够大。

    这位齐太太长得不错,看着气质又大方利落,和小家碧玉的许美娟还真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只是不知到底哪种才是齐牧的最爱。

    “齐太太……”

    苏三刚开口,古如惠挥手道:“请叫我古女士,我很不喜欢被人冠上夫姓,我是独立的个体。”

    苏三心道,刚才罗隐这么叫你,你可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真是看人下菜碟。虽然心里不满,可还是改口道:“古女士,我们是为十二年前的一个案子来的。”

    “十二年前?哦,这年头可久了,我能帮到你们什么?”

    “古女士可记得许美娟?”

    “这人是谁?不知道。”古如惠回答的非常轻松。

    这就有鬼了。

    许美娟遇害一案最近报纸上炒的沸沸扬扬,苏三的目光转向茶几上放着的报纸,莞尔一笑:“原来古女士订报纸只是装装样子,自己从来不看的。”

    这话有些挑衅意味,一边站着的老妈子不高兴了,嘴巴一撇:“谁说的,我家小姐一直很关心时事,每份报纸都仔细看的。”

    “你下去,客人面前哪有你插嘴的道理?”

    古如惠立马变脸。

    苏三看着老妈子背影,微微一笑,接着看向古如惠:“古女士既然看报纸,不会不知道最近闹得很大的许美娟遇害一案吧。”

    古如惠耸耸肩:“上海滩每天都会发生点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要是事事都关心累不累?”

    “是啊,不能事事关心,但是情敌呢,当年的情敌你也漠不关心,据我了解,古女士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苏三步步紧逼。

    古如惠故作轻松:“哦,看来警察小姐还调查了我。怎么?我可看不出一起十二年前的旧案和我有什么关系,需要你们一大早就跑到我家问东问西。”

    “古女士可还记得一个叫姚松的人?”

    古如惠摇摇头。

    “他是个私家侦探。”

    罗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错,风形安吉白茶,鲜活泛着金边,回味甘而生津,古女士真是好品味。”古如惠却像是没听到罗隐夸赞自己,她在听到私家侦探四个字时,脸色明显一变。

    “古女士想不到吧,姚松这个人现在还在做私家侦探,不过不是在上海是在南京,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在业内口碑也很好,我在调查许美娟旧案时正好遇到了一个私家侦探,他和我谈到当年许美娟出事后,上海一个很有名的私家侦探就不见了。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再一调查发现姚松是跑到南京去了,于是我在南京找到了姚松,你说,他会告诉我什么?”

    古如惠喊道:“对,我找他调查过许美娟,又能怎样?只是调查一个纠缠我未婚夫的女人而已,后来她出事和我无关。”

    “若真的无关,姚松为什么就此从上海消失呢?”罗隐看到她露出心烦气躁的表现,进一步追问。

    “他是个大活人,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哪里谁能拦得住?真是笑话。”

    屋子里并不热,可是古如惠已经拿出手帕轻轻按了一下额头,看到苏三的目光注视过来,急忙放下手帕,极力表现出镇定自若,但她一只手却紧紧握着手帕,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撕扯那手帕。苏三看出她非常慌张,很显然,找到那个私家侦探,对她打击真的很大。

    “古女士,这是姚松的笔录,你要不要看看。”

    罗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不,不用了。我不想看。”

    古如惠连连摇头。

    “十二年前你找人调查许美娟,连她每天上班下班的情况路线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许美娟遇害后,你找的私家侦探就忽然从上海滩消失了,古女士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这么巧吗?”

    古如惠强颜欢笑:“是啊,这还真是巧,也许是姚先生他误会我了。”

    “古女士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吗?”

    苏三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那个,总是我找他调查的许美娟,人忽然死了,他大概就误会了,就像你们现在你一样,误会我了。”

    “当年,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管口红,很高级的口红,不是属于许美娟的。古女士,我想知道你用的口红是什么牌子的?”苏三看着古如惠的嘴唇,露出一切都在我掌握的微笑。

    这微笑让古如惠心头火起,她用力捏住沙发一角,脸色铁青:“你们诬陷我!明明是一包烟,哪里有什么口红!”

    “对,是一包烟,一包老刀牌香烟,只是古女士,你怎么知道留在现场的是一包烟而不是口红。”

    罗隐也笑了,笑容充满了轻蔑,看在古如惠眼中,是赤-裸-裸的轻视,就差说出三个字:“你真蠢!”

    古如惠的自尊受到严重挑战,她勃然大怒:“请离开我家,我不欢迎你们。”

    苏三看着古如惠虚张声势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天盘问齐牧的情景。这对夫妻女的装的磊落大方,男的却口口声声当年最爱是许美娟,结婚万不得已,还真是一对演技极好的最佳夫妻呀。

第二十四章 不可独善其身

    罗隐和苏三压根不在乎古如惠大呼小叫,稳坐泰山。

    老妈子在后面听到,探头探脑来看。

    古如惠看看两个人不理自己,佣人又往这看,感觉到威严受到极大挑战,拎起桌上的茶壶就扔了过去,哐当当,茶壶掉到地上,茶水连着茶壶碎片飞溅开去,那老妈子吓了一跳,哎呦一声退了出去。

    这就等于直接赶客了。苏三则笑笑不说话,她心想你恼羞成怒不过是被我们说到了心里的秘密而已,谁在乎你?

    罗隐则架起二郎腿,端着茶碗,好整以暇。

    这时外面大门开了,一辆车开了进来。

    古如惠大惊失色:“什么?他回来了。”

    罗隐点点头:“哦,忘了你,刚才来这里之前我让属下给齐先生打了电话,说你在家里出事了。呵呵,来个三堂会审一定很好玩,我很期待。”

    古如惠气急败坏:“你们太过分了,非要把人逼的家破人亡才算完?”

    “古女士,请你认清这一点,十二年前已经有人家破人亡了,许美娟的母亲失去了她的女儿,柳树生的母亲失去了她的儿子,古女士,请问这十二年来你是否有过愧疚,做过噩梦?”

    苏三站起身看着怒气冲冲的古如惠。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死的都是该死的,那姓柳的是什么好东西?他对许美娟做了那种事!这种人不该死吗?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算那次没死,以后指不定干什么坏事。”

    古如惠一脸高傲,目光冰冷:“这些垃圾,女的总惦记着勾引别人的男人,男的呢,又好色又胆小,这些最底层的垃圾统统该死,死了几个有什么要紧?我会做噩梦?呵呵,我梦中还会笑醒呢,这位小姐,你对我的回答满不满意呀?”

    苏三被她气的满脸通红:“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这时齐牧已经大步进来,看到古如惠抱着胳膊坐在那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问:“天啊,吓死我了,如惠,你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是这两位警察骗人,我要投诉你们!太过分了,竟然会造谣生事,你们局长电话多少?”

    古如惠气势汹汹。

    “又是你们?你们骚扰我还不够,还来骚扰我妻子?”

    齐牧看到坐在一边的罗隐面色一变。

    苏三说道:“齐先生,方才你太太已经承认了,十二年前许美娟出事那晚她去过现场。”

    齐牧浑身一震看向古如惠:“什么?真的?如惠,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哪里去过那种地方。”古如惠口不择言。

    苏三严肃地道:“哪种地方?你说人死在哪种地方?那天是个雨夜,还有闪电和雷声,到处都是雨。哗啦哗啦,潮湿阴冷,可能巷子里还有挥之不去的臭味,一个女子躺在地上,粗布旗袍被撕破,短裤扔在一边,腿支起,古女士,你也是女人,你能清楚地看到当时许美娟有多狼狈多痛苦,这时你在做什么?你躲在暗处看她被柳树生凌辱,柳树生仓皇逃走后,你走上前去,看着最痛恨的女人那么狼狈,那么可怜,这时你又做了什么?”

    苏三的描绘非常真实,语气低沉,很容易将人带回那个雨夜。

    古如惠被她说的浑身发抖,眼前彷佛出现那晚恐怖的一幕。到底是十二年的夫妻,齐牧迅速发现了眼中的迷茫和惊恐,他往前一步,一把拉起古如惠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警察口口声声是你杀了美娟?”

    “不是我,不是我,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要没气了。”

    古如惠努力摇着头,发丝凌乱,嘴角都沾上了头发,她这些年从没有这么慌乱过,就是当初看到许美娟那么惨的躺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觉的慌乱,那时只觉得开心,特别痛快。

    “她已经要没气了,果然,你看到柳树生强-奸许美娟的那一幕!而你出现时,许美娟还没有死!”罗隐站起身拍拍手,“好,终于找到十二年前的目击证人。”

    古如惠终于说出内心的秘密,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挣脱开丈夫的手,又坐了下去,她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再不见方才的锐气。

    齐牧则失魂落魄,看看苏三和罗隐,又看看妻子,往后面退了几步,踉跄着几乎要倒下。

    苏三从后面扶他一把:“齐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齐牧坐下,一声不吭低头看着脚下。

    “齐先生,你在当初没有和古女士解除婚约的情况下,还和许美娟交往,当时不觉得不道德吗?”

    苏三觉得齐牧这个人可怜又可恨,坚决不能叫他舒坦了。

    齐牧低着头,过了一会才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父母那边,和古家……”

    “我来说吧,他又舍不得美人又舍不得荣华富贵,还一心想把许美娟娶了做小老婆呢。要不是许美娟死了,外面早都有小公馆了。”

    古如惠在一边嘲讽道。

    “如惠,你何必非要往人心口插刀子吗?”

    齐牧双手抱着头,显然痛苦至极。

    “哼。我就看不得你们这些男人装三装四,那小妖精死了,这些年你还念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你家的生意不靠我们家银行撑着,早都破产了,这些年,你家那些珠宝店多少都是我的投资,你自己最弄清楚,吃我的喝我的借着我古家给你们撑门面,心里却还想着那女人,你当我古如惠是什么?还有那个姓柳的,看着忠厚老实,其实呢?哼,看到许美娟躺在地上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种事,他一点都不冤!活该,都活该!”古如惠看到丈夫一副颓然的样子,几乎歇斯底里。

    事实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古如惠找私家侦探查许美娟,并在那个夜晚也一路跟踪,只是她去的晚了,她去时许美娟刚被黄包车夫杨阿根****追赶中摔倒在地,摔伤了头挣扎起不来。这时柳树生到了,看到许美娟衣装不整就动了邪念,他二次强--奸了许美娟,就在这时古如惠赶到了,她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喊叫,只是躲在暗处带着得意带着报复的畅快默默注视。

    柳树生仓皇逃跑时,一包香烟掉在了现场。古如惠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在地上渐渐失去呼吸的许美娟,然后残忍地转过身,一步步消失在雨巷里。

    苏三和罗隐离开齐家。

    苏三回头看看掩映在梧桐树绿伞中的小洋楼,叹口气说:“古如惠不承认自己杀害了许美娟,她说她离开时许美娟几乎没气了。你觉得这是真话吗?”

    罗隐摇摇头:“几乎没气,这几乎一个定语让人捉摸不透,也许当时许美娟并没有死,看着古如惠一步步离去,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扼杀,随后她死在大雨中。只是这些已经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了。”

    罗隐也回头看了齐家一眼:“所以我把齐牧叫回来,许妈妈和柳妈妈都经受了十多年的精神折磨,凭什么他们夫妻可以独善其身?”

第一章 暗夜惊魂

    刘刚是个新警察,今天是第一天巡夜。

    他一只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时刻摸着腰间的警棍。

    嘴里还嘟囔着:“我们新警察不是人呀,都不给配枪,只给个警棍,出事算谁的?”

    “得了,就你,小贼,毛长齐了吗?还要枪,你自己个的枪管用吗?”

    走在前头的冯警察是老油条,北平人,小子愣是被他喊成了小贼。

    刘刚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就不能打枪了,我打小就想做警察,要是给我一把枪,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刘刚忽然啊地喊了一声。

    冯警察被他吓了一跳,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他们此刻正走在一条偏僻的弄堂里,这条弄堂正是前段时间柳树生案件重启的重要地点,当年许美娟出事的地方。

    “啊!”旁边也响起了一声喊叫。

    冯警察急忙拔出手枪,哆哆嗦嗦地喊着:“是……人……是……鬼。”

    “我说老哥几个大晚上你们吓唬人干嘛啊。”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冯警察这才松口气,这绝对是人不是鬼。

    “我还问你呢,大半夜的你在这站着干嘛?”

    冯警察手电一扫,看到墙角站着个细高挑的男子,那人见手电筒扫过来,也举起手中的手电对着自己的脸,瞬间一张放大的恐怖的脸呈现在眼前,新警察刘刚吓得又是啊地一声大叫,冯警察怒道:“把你手里那玩意给我放下!”

    那人呵呵笑着放下了:“警察啊,胆子这么小,我有很多警察朋友的我和你们讲,罗探长知道吗?那是我哥们。”

    冯警察恼火地问:“大半夜你在这干嘛?想偷东西吗?”

    那人看看周围,笑了:“当小爷是什么?抓个蛤蟆都要攥出二两尿?这破地穷的叮当响会有小偷来光顾?哎,我说老警察,你这口音熟悉啊,北京人啊。”

    “是,我祖籍北平的。”

    冯警察也听出来了:“感情你也北平的,咱老乡,我说老乡,这大半夜的,你跑这吓人到怪的做什么呢?”

    “嗨,这不是好奇吗?这巷子过去是凶案现场。”

    听到这话,刘刚缩了缩脖子,又举着手电向前后左右照照。

    冯警察拍了刘刚的手电一下:“别照了,越照越害怕。”

    刘刚照了一圈,看着那人道:“叫什么,证件有吗?”

    那人笑眯眯地掏出证件,刘刚接过,拿着证件读出声:“每鬼。”

    他吓得一哆嗦:“冯头他叫每鬼!是个鬼!”

    那人扑哧一声笑出声:“小兄弟,认字读半边啊,你这功夫绝了。”

    冯警察一把抢过证件,看了一眼道:“什么每鬼,人家叫毓嵬。”

    毓嵬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了。冯警察瞪了刘刚一眼,心想真丢人,竟然是个睁眼瞎。

    “你是跑这巷子来体验生活来了?”冯警察终于找到句合适的新鲜词。

    “对呀,就是这个意思,我想写一个剧,就用这个案子的背景,你们想啊,那么美丽纯洁的姑娘被害这是一件多悲惨的事,是悲剧啊,要想写好剧本就得实地考察,我就来这走走看看,找找感觉。”

    冯警察扫了这毓嵬一眼,看他穿的很整齐说话语气轻松,还真不像个小偷,也就挥挥手道:“你白天来多好,大半夜的这幸好遇到我们,要是碰到别人不得吓死人家?”

    毓嵬抓了自己头发一把,嘿嘿笑道:“你还别说,这弄堂的人胆子老大,刚才一个大嫂从我身边过去,压根看都不看我,直直地走过去,倒把我吓一跳呢。”

    “半夜三更一个女人走过去?”冯警察是个老警察,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

    “她说什么了吗?”冯警察追问。

    “没呀,要不我说这人胆子大呢,跟没看到我似的,直直地就过去了,呶,进了那家!”

    毓嵬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房子。

    老警察看了刘刚一眼道:“咱们去看看,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在路上走,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两个警察举着手电就往那栋房子走。

    毓嵬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冯警察轻轻敲了下门,屋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女子声音:“是谁?”

    “警察,大嫂,你家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有人看到你刚回家。我们是巡街的,真没什么事吗?”

    冯警察追问道。’

    屋里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那个女人再也不说话。

    “我的天,不会是被劫持了吧?”

    毓嵬小声说道。

    冯警察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看刘刚说:“小子,你运气到了,可能真是出事了,等会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知道吗?”

    刘刚抽出警棍,不住点头,毓嵬则悄悄地躲到房子另一边,心道你们是警察我可不是,犯不上跟你们一切冒险,小爷我还是先藏起来,这叫坐壁上观。

    冯警察猛地一推门,糟糕,门上着锁,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想对着门就是一脚,门开了,一股臭气差点将他熏个倒仰。

    冯警察做了20多年警察,自然知道这臭气是什么气味,大叫一声:“不好。”

    也顾不得捂住口鼻,举着手电往屋子里看。

    这是个两层的屋子,堂屋正当中,躺着一个女人。

    冯警察大着胆子走过去,用手电扫了扫女人,毛骨悚然:这女人身子发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刘刚哆哆嗦嗦地问:“她死了。”

    “是,死了。”

    “那刚才,谁在这屋子和我们说话?”

    “废话,当然是还有人在。”冯警察大喊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没有人说话,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本来这气氛已经够恐怖,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刘刚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还叫着:“我的妈呀。”

    毓嵬听到说有死人,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进来,举着手电扫了一眼那女人,大叫道:“老天,刚才就是她,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的,就是她,我不会看错!”

    冯警察怒道:“闭嘴,她是死人怎么能走!跟我上楼。”

    毓嵬愣了一下:“你说我?”

    “对,没看到他吓得站不起来了?你跟我上楼。”

    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毓嵬也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嘴里推脱着:“为什么是我,我又不是警察。警察不是该保护市民吗?”

    “哼,大半夜你鬼鬼祟祟,没准这女人就是你杀的,不敢上去,心虚了吧?”冯警察开始用激将法。

    “小爷心虚?姥姥,上就上,谁怕谁孙子。”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二层是卧室,摆着一张大床,哭声就是从那床上传来的。

    两个人壮着胆子走过去,只见那床上躺着两个婴儿,一起大哭着,双手在空中挥舞,小腿还有力的一蹬一蹬的。

    是真的婴儿啊。

    两个人这才松口气。

    毓嵬偷偷擦了一把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第二章 死于四天前

    凌晨苏三是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醒的。

    她拉开床头柜的台灯,看了一眼表,早上五点多,这哪里来的婴儿哭声?

    是我做梦了吗?

    这栋公寓并没有婴儿,苏三想了想,用被子盖住头,打算继续睡去。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就像是在她门前,接着敲门声响起。

    “三三,救命啊。”是毓嵬的声音。

    苏三困得不行,嘴里嘀咕着:“你被婴灵缠上了吗?那找我没用啊,我又不会法术,去找个道士好了,我要睡觉。”“不是婴灵,是小婴儿,两个小孩子,我要疯了他们哭个没完,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去那巷子做什么。帮忙啊三三,求你帮忙。”

    苏三这才一个激灵起来。

    急忙换了身便装,将头发扎起来,被子叠上,推开窗子,这才打开门。

    只见毓嵬站在门口,怀里是两个襁褓。

    苏三瞪大眼睛:“天那,山鬼,你动作够快的。”

    “动作快?你不知道那老警察才叫快呢,抱起俩孩子就塞我怀里了,我这是什么命啊,竟然看小孩,我的天,她们俩要吵死了。”

    “不是,这孩子不是你的?哪来的?”

    “姑奶奶,先甭问,进屋说,再多站一会,这楼里的人能活吞了我。”

    毓嵬抱着孩子,一闪身进来,苏三看着他手足无措,只能接过一个孩子抱在怀里,她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哭,只能前后左右上上下下蹦了几下,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小孩喜欢这样颠来颠去,毓嵬看到大喜,也跟着跳来跳去。他个高腿长,跳的幅度太大,他怀里的那孩子反倒被吓得哭的更响了。

    苏三将自己怀里这个晃的笑了,便放到床上,接着去抱毓嵬怀里的那个,嘴里还嘟囔着:“看你跳的,你是大马猴子吗?”

    毓嵬委屈地撇着嘴:“真奇了怪了,怎么你抱不哭,我抱就哭啊,我也在跳啊。”

    “你跳的跟地震似的,好好的孩子都能吓哭了。”苏三接过孩子,在怀里轻轻晃悠着。

    看小孩格格笑了,苏三问:“这孩子应该是习惯用摇篮了,看来他们母亲很喜欢这样用摇篮哄他们睡觉。咦,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孩子妈妈呢?”

    毓嵬垂头丧气:“嗨,别提了,我撞见鬼了,这孩子就是女鬼的。”

    “啊?鬼?”苏三吓一跳,差点把怀里的孩子给扔了。

    毓嵬急忙按住她胳膊:“姑奶奶,你轻着点,这可是孩子,活生生的孩子!”

    苏三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能怪我吗?一大早,人还没睡醒呢就被你吵醒,弄来俩吱哇叫的孩子不说,什么鬼啊神啊吓唬人。”

    “不是吓唬人,这事,太邪门了,过去咱们遇到过不少事,可哪次也没这次邪门,我现在一想起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慎得慌,真的,特吓人。”

    于是苏三哄着孩子,毓嵬则站在那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真看清了,就是那个女人?”

    “是的啊,我看的真真儿的,那女人直直地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倒把我吓一跳,我刚稳定心神,不一会那俩警察就到了,从那女人进屋到那俩警察出现,前后不到半小时的事儿,怎么那人都能死的不能再死都发臭了呢?这用大锅煮的话,那么个大活人半小时也煮不透啊。”

    “呸呸呸,你还叫人早上吃不吃饭了?”苏三瞪他一眼。

    毓嵬缩缩脖子:“嗨,我就是打个比方,这事它邪性啊。”

    苏三将怀里这个也放下,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婴儿的小脸:“肉做的,活的,这俩是真的孩子,没错。”

    “对,我也摸了捏了,的确是活的孩子,可是这屋子里怎么能有这俩孩子呢,看着活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挨饿受冻的,对,尿片子都是新换的,床边木桶还有换下来的尿片子,床头还挂着几个洗干净的。”

    “那就是有人照顾这孩子呗。”

    苏三忽然又喊道:“啊,把他们放沙发,可不能给我尿床上。”

    两个人手忙脚乱抱着孩子往沙发上放,这俩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黑黑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俩看,毓嵬轻轻捏了下孩子的小胖手说:“咱俩现在这样啊,倒有点像他们爹妈。”

    “你想多了。”苏三横他一眼,“既然孩子妈死了,这孩子得交给亲人啊,你抱回来干嘛?”

    “蹊跷的是孩子的爹找不到,听说是个做生意的,常年不着家,大半夜的也没地方送孩子去们只能我抱回来。对,你说孩子妈明明死了,那我看到的是谁?”

    “傻啊你,孩子妈都臭了,那指定死了不是一天两天,这俩孩子干干净净白白胖胖,这几天都谁管孩子呢?那屋子绝对有人,只是你们笨,没找到。”

    “不可能,我跟那俩警察一起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就上下三间,下面堂屋厨房,上面一个卧室,屁股大的地方怎么能搜不明白,你也太小瞧我了。”

    毓嵬说到这浑身打个冷战:“哎,你说不会是孩子妈妈照顾孩子吧?”

    “孩子妈不是死了吗?还都死几天了?”

    毓嵬仔细回想今晚的细节,猛地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当时那女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手里是拎着东西的。”

    “拎着什么?”苏三逗着小孩,漫不经心地问。

    “奶粉,她拎着的是一袋奶粉!”

    拎着奶粉,怎么可能!苏三笑道:“你一定是看错了,再说半夜里你怎能看的那么清楚?”

    毓嵬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着:“当时我用手电对着自己的脸呢。”

    原来他当时看到远处有人走过来,起了恶作剧的心,用手电对着自己的脸,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是鬼我是鬼。”

    没想到那女人从他身边直直地走过去,毓嵬心里还想着:行啊,够胆肥的。于是他用手电对着那女人照过去,也因此看的清楚她的衣着打扮相貌,看到她手里拎着一袋奶粉。

    “你啊你,要是把人吓出好歹刻怎么办。“

    苏三气的点着他脑袋。

    毓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姑奶奶,现在是我要被吓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看着沙发上笑呵呵的两个孩子,都愣住不说话了。

    上午的时候,苏三和毓嵬抱着孩子赶到警察局,罗隐看到毓嵬,又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叹口气道:“法医那边有了结果,那女人是四天前死的。”

    “我的妈呀。”

    毓嵬吓得差点将怀里的孩子扔给罗隐。

    “四天前死的,那我昨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第三章 一个目击证人

    “是啊,你看到的是什么呢?”苏三看看毓嵬又看看怀里的婴儿。

    罗隐则笑道:“要是别人说看到了奇怪的人,我会相信,你嘛,你什么时候靠谱过。好了,山鬼,你就别吓唬人了,那个新来的警察被你吓得都不敢上班了。”

    “什么啊,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女人,就那么直直的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本来还想吓唬她的,没想到被她吓一跳。你说,这人死了四天,怎么还能走路?那屋子里的味啊,我都闻到,臭死了,一准是死的不能再死。”

    说话时,毓嵬将怀里的小孩子递到罗隐面前。

    罗隐不由自主地接过,毓嵬这才松口气:“好了,这是你们警察的事,找孩子亲人,我可不管了,昨晚你们那老警察颠儿的真快,孩子塞我怀里就跑,愁死我了。”毓嵬说着打个哈欠,“这半宿折腾的我,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着扭头就走。

    那孩子忽然被塞进一个陌生人怀里,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这孩子一哭,苏三怀里抱着的那个也开始大哭。苏三又开始悠啊荡啊,那孩子还是闭着眼睛小手在空中挥舞哭个没完。一时间,罗隐办公室内热闹非凡,苗一和小那,扒着门缝看新鲜,被罗隐一眼扫到,喊道:“去,买奶粉去,怕是饿了。”

    “奶粉,对奶粉!”

    毓嵬指着孩子说道:“我遇到那女人时候,她手里就拎着一袋奶粉。那奶粉还没开封呢,就在俩孩子旁边的桌子上,真的,不信你们去看。”

    罗隐知道,不用看了,因为他已经去过现场,二楼床边的桌子上的确放着一袋奶粉。

    苏三抱着孩子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边走边蹦跳着。

    说也奇怪,这么蹦跶,她怀里那孩子格格格笑了起来。

    罗隐抱着的那个却还是咧着嘴大哭。

    毓嵬无奈地接过来道:“笨啊,蹦跳几下不就好了?”

    说着也开始一蹦一跳,嘴里还喊着:“火车,火车开了,呜呜呜。”

    罗隐笑着摇头:“真是难为你,你不会半宿都这么过来的吧?”

    “那当然,看看,看看,看我这眼睛!”

    毓嵬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罗隐凑上前看看,摇头道:“还好啊,没有眼屎,看来早上还是有时间洗脸的嘛。”

    “眼袋,叫你看的是眼袋,一夜未睡啊,眼袋都熬出来了。”

    毓嵬指着眼睛满脸痛惜。

    俩孩子在办公室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罗隐实在无法只能打电话到一家修道院,问明白那边情况,将孩子送过去暂且由修女们照顾。

    小那和苗一已经买来了奶粉奶瓶,苏三和毓嵬继续抱着婴孩去给修道院送去。走之前,毓嵬抱着的那个还在他身上画个地图,吓得苏三急忙去检查自己抱着的那个,竟然拉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出发,罗隐气恼地不停喷着香水。苏三笑道:“没事的,这也说明这俩孩子一直有吃有喝的,他们妈妈死去的这四天依然被照顾的很好,能吃能拉,可是到底是谁照顾的他们呢?”毓嵬懊恼地喊道:“赶紧走吧,再这样下去我要发疯了。”

    冯警察昨晚摊上这事,一晚上是没法合眼,天一亮就到警署去查那户人家的户籍档案。这户人家男主人姓单,叫做单有仁,是个商人,做茶叶生意的,长期在苏州杭州一带,家里只有妻子邱月娥一个人,邱月娥去年春节前生了一对双胞胎,取名单大宝单二宝,现在算一下这俩孩子才不到七个月。

    冯警察昨晚吓得够呛,回到家实在忍不住和老婆说起这件事,老婆埋怨他怎么不把那俩孩子抱回来。

    原来这冯警察本来是一子一女,哪想到儿子长到十五岁得了急病死了,他老婆一听是俩胖小子就动了心。

    冯警察道:“你可真敢想,人家孩子没了妈还有爹呢,那么好的俩儿子当爹的能不要?就是养个猫狗还有感情呢。真抱回来,养几天人家带回去,你这心里能好受?”

    话虽然这样说,可冯警察自己也有些不落忍。昨晚一个是受了惊吓,再一个也是图省事,直接把孩子塞给那生瓜蛋子他就跑了,回家一顿后悔,不放心呀。于是冯警察带着单家的户籍记录俩孩子的出生证明这些拿东西来找罗隐。

    “长期不在家?”罗隐看着冯警察送来的户籍记录,眉头微微皱起,“那这两个孩子可麻烦了,还得委托修女多照顾几天。”

    这时奉命去调查单家情况的警察回来,一进门脸色就不大对。

    “头儿,毓先生真没看错。昨天下午,单家斜对门的邻居还和死者说话来着。”

    那警察说到这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坐下,喝点水说仔细点。”

    罗隐现在对下属态度好了很多,亲自给这个警察倒了一杯水。

    那警察端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擦了一把嘴巴,这才继续讲道:“可把我吓死了,单家斜对门的邻居,叫做卢嫂子的说,昨天下午看到邱月娥了,她当时正从巷口走过来,卢嫂子还和她打了招呼,还问她怎么孩子哭的那么厉害。邱月娥听到这话慌里慌张就跑,当时走的急还差点绊了一下。”

    “俩孩子哭的厉害?那邱月娥有没有说自己去哪里了?怎么把孩子扔在家里?”

    “没有,卢嫂子说邱月娥脸色不太好,很苍白,身上还有很浓的香味,像是烧香拜佛去了。走路的时候身板挺得直直的,当时卢嫂子还觉得奇怪,因为邱月娥本身有一点驼背,长得又是一副苦相,平时总是畏畏缩缩的,伸展不开,忽然挺直腰板看起来整个人都高了一些。”

    “他们家附近可有什么寺院道观?”

    罗隐这话是问冯警察的。

    “附近吗?还真没有,我负责那片也有十多年了,真没听到哪里有寺院道观的。”

    冯警察连连摇头。

    “那就奇怪了,既然没有寺院道观,她又去哪里烧香拜佛?大壮,那卢嫂子没有看错吧?”

    “没有,卢嫂子说确定她身上很大的香气,当时还有点生气,觉得这当妈的不靠谱,自己去烧香拜佛把俩孩子扔在家哭嚎。刚想埋怨她,邱月娥就跑了。哦,对了,卢嫂子说她跑起来有点怪,胳膊腿儿都直直的扔着,所以动作不协调,差点被自己绊倒。”

    这时门开了,毓嵬和苏三送完孩子回来。‘

    毓嵬一看冯警察就气不打一处来:“老警察你可够黑的,害的小爷我看半宿孩子。”

    冯警察心虚,嘿嘿尴尬地笑了几声:“原来这位先生真是罗探长的朋友,呵呵。”

    罗隐指着沙发道:“快点坐下,你昨晚没有眼花,这回安心了吧。”

第四章 曹仙姑(一)

    安心?怎么会安心。

    半小时前看到的人,然后法医告诉我这人死了四天了!

    毓嵬根本就坐不下,听到警察大壮调查的情况后,在办公室走过来走过去。苏三被他晃的眼花缭乱,忍不住埋怨:“求你坐下好不好,再这样走下去我眼睛都要花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死去四天的人怎么可能还在路上走!”

    毓嵬抓着自己的头发:“老天啊,我真要疯了!”

    “也许邱月娥还有孪生姐妹!”苏三眼睛一亮,“我看过医学方面的书,说孪生是遗传的,家族中一定有孪生的基因在。这个邱月娥既然能生一对双胞胎,也许他们家就有这样的基因,她可能有孪生姐妹!”

    “不可能,我在这片十多年,这户籍记录黑纸白字的,邱月娥并没有姐妹。”

    冯警察连连摇头。

    “那也许从小分开呢,被送人了,各自在不同的地方长大,这都有可能的。”

    苏三判断。

    “可是我看到她走过去到我们最后进屋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情,若进去是另一个人,那么人在哪?那屋子不大,上下三间根本就无处藏人,也没有后门后窗,人去哪了?当时半夜巷子里那么安静有点动静就能被发现的。”毓嵬反驳道。

    “当时可能你们说话没发现呢。”苏三说道。

    ”以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没等苏三说完,毓嵬开始吹嘘。苏三双手一摊:“那就只能是你看到鬼咯。”

    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冰冷。

    是的,假如邱月娥没有孪生姐妹,当时房间内再没有其它人,毓嵬没有眼花,解释只有一个:你见鬼了!

    毓嵬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喃喃自语:“这个玩笑,呵呵,一点也不好笑。”

    罗隐第一次见他怕成这样,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道:“她吓唬你呢,我们先开始调查邱月娥的社会关系,看看她有没有来孪生姐妹。刚才大壮说,昨天下午的邱月娥看着和往常有点不同。”

    “对对,对!她斜对门邻居说她背挺得直直的,整个人看着比往日要高一些。”大壮在一边解释道。

    “可是……”毓嵬哭丧着脸道,“我昨晚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背挺得直直的从我身边过去,我当时还被她吓一跳,因为她走路姿势实在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就是姿势僵硬,扔胳膊扔腿儿的那种。”

    每个人心头都笼着一层阴影。

    “大家都在啊。”肖琴推门进来,“咦,苏小姐你也在,你这算是警察局的编外人员?”

    罗隐笑道:“她是特约调查员。”

    肖琴哼了一声,扬着手里的报告说:“检验结果出来了,死于中毒,但是什么毒不能确定,奇怪的是,死者胃部有很多纸灰。”

    “纸灰?是什么意思?”

    罗隐和苏三几乎异口同声。

    肖琴斜眼看了苏三一眼,继续讲道:“意思就是,死者死之前吃下了大量纸灰。”

    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吃纸灰?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罗隐忽然想到死者邻居的话。沉思一下说道:“如果这不是普通的纸灰而是什么符咒呢?死者邻居说死者昨天下午身上充满了香火味道。”

    “可是周围并没有寺庙道观,她又能在哪里喝下这些东西?”

    苏三看向冯警察继续说道:“冯先生,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寺院道观?”

    “哎呦,小姐,我在那片十多年了,闭眼睛都不会走错,的确没有,不过……”

    冯警察犹豫一下说道:“不过这附近没有寺院道观,但是听说有个叫做曹仙姑的很是灵验,莫非,莫非死者是去了曹仙姑那里?”

    “导致死者死亡的可是那些纸灰?”罗隐这话是问肖琴的。

    肖琴点点头:“胃内只有纸灰和一些水,并没有其他食物,可以这样猜测,只是我实在看不出那毒药成分是什么,很奇怪的毒药,”

    罗隐分派众人分头行动。

    小那去杭州找死者的丈夫,单有仁。苗一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网,查找她是否真有孪生姐妹,而罗隐和苏三决定去曹仙姑那里一探究竟。

    “曹仙姑到底是怎样的人?”罗隐问冯警察。

    “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住在庙后街,哦,我们这在前清时候是有座庙的,后来光复的时候,有人趁火打劫把那庙抢了烧了,这庙是没了,但庙后街的地名却留下来。我听说曹仙姑许愿很灵的,只要舍得出钱就能达成愿望。不过她家的门一般人进不去,一天只见两个人,上午见一个下午见一个。要是排不到,无论出多少钱都甭想见她一面。”

    还有这样的?

    苏三问罗隐:“她是嫌钱多咬手吗?”

    罗隐哼了一声:“她这是故弄玄虚,这样的做法只能叫那些愚蠢的妇人们蜂拥而至,趋之若鹜。”

    “怎么能说愚蠢妇人,我就不信,这善男信女中没有男的都是妇人?”

    冯警察见俩人拌嘴,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看着,等他们俩不争论了,在一边有眼色地说道:“那我就带二位过去吧。”

    三个人来到庙后街曹仙姑住处附近,按照罗隐的安排冯警察先以警察身份进去,罗隐和苏三则在周围看看环境,打听一下情况。

    冯警察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黑衣女子问:“可有预约?”

    “警察。”冯警察掏出证件晃了晃。

    那女子双手合十道:“不知阁下所为何事?”

    “邱月娥,这个人知道吗?”

    那女子摇摇头:“从未听说。”

    “哼哼,可是有人看到昨天下午她从你们这里走出来的。”

    苏三和罗隐躲在暗处,心里给冯警察竖大拇指,他还真是个老警察,很有经验。

    “绝无此事。”

    “你既然都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认识她,怎么就知道下午走出的人不叫邱月娥。”

    冯警察脸一沉:“那昨天下午从你家走出的姓甚名谁?你报上名来我去查。”

    “这个,来我们这的都是有所求的,涉及客人隐私,这个无可奉告。”

    冯警察被这女人不咸不淡的样子气到了,将她一把推开:“例行检查。”

    说着已经大步冲了进去。

    那女人在后面追着喊道:“仙姑正在休息,你不能进去,不能硬闯啊。”

    罗隐和苏三来到附近的一家茶馆坐下,要了茶点,听着旁边的人高谈阔论。

    那人讲的正是这曹仙姑的故事。

    这时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门口,呸地啐了一口,嘴里嘟囔着:“狗屁仙姑,那就是个妖精。”

第五章 曹仙姑(二)

    那一桌人正在讲曹仙姑的神奇之处,忽然被一个乞丐搅局,极为不满,讲得眉飞色舞的那人喝道:“滚滚滚,哪来的臭要饭的。”

    那要饭的站起来。故意脱下破衣服了拎在手里仔细翻找,翻出个虱子扔在嘴里,嘎巴一声,接着叫到道:“咬死你,舒坦,真舒坦。”

    围坐的几个人都被恶心到了。说话的那位站起身去轰那乞丐走,那乞丐哈哈拍手笑道:“叫我走容易啊,几位赏几张钞票我就走。”

    “赶紧滚,谁有钞票给你?快滚!“

    那人气恼地踹了乞丐一脚,那乞丐哎呦一声,跑了几步,嘴里还骂道:“就你们几个,哼,被那妖精骗了才好呢,吃人不吐骨头啊,吃人不吐骨头。”

    那乞丐接着锵锵锵唱着就往一边走。

    苏三注意到,路前方有一摊脏水,那乞丐走到那里是停了一下大步跨过。

    苏三用手指捅了罗隐一下:“那人装疯卖傻呢,他都怕弄脏了自己的鞋子,神智清醒着呢。”

    罗隐点点头,把钞票往桌上一拍喊道:“收钱。”

    拉起苏三,两个人跟了上去。

    那乞丐蹒跚着走到一个人少的巷子里站住了,回头看着罗隐道:“跟我一路了,两位什么来头?官家的人?”

    罗隐走近了,仔细打量这个乞丐,他蓬头垢面,看不清眉眼,这会离的近发现,此人面皮还不是很老,年纪应该不大。

    “你知道那个曹仙姑的来历?”

    罗隐问道。

    乞丐嘿嘿一笑:“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钱来买。”

    罗隐掏出一张钞票,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人摇头:“这点?不够吃一顿的。”

    “你要吃多少东西?”苏三有些不满。

    罗隐又掏出两张钞票,乞丐藏在乱发中的眼睛瞬间点亮,一把夺过,叫道:“你们要问什么?”

    “你知道曹仙姑的来历?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哼,专门害人的,就是个狐狸精。”

    乞丐呸了一口,语气鄙夷。

    “她害你了?”苏三问。

    “我成现在这样子就是拜她所赐,什么仙姑,妖精,那是个妖精,吃人不吐骨头。”

    乞丐说起往事,非常气愤。

    原来这乞丐本来是个小开,姓蒋,家里是开绸缎铺子的,有了点闲钱就开始追求一个电影明星。这蒋小开是挺有钱,但是这小明星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压根没拿他当回事。蒋小开花了不少钱,别说一亲芳泽,小手都没拉上,蒋小开心里郁闷,听人说起有个曹仙姑很灵验,只要舍得花钱求的事都能如愿。于是蒋小开就拿钱求见。苦苦等了大半个月才见到了那曹仙姑。

    “你们可知道那曹仙姑是什么样的人?美人,绝对的大美人,我看她第一眼身子就酥了半边,什么小明星,完全都扔在脑后,我只想走过去摸摸她的手就心满意足了。”

    那过去的蒋小开,现在的乞丐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陶醉,看来虽然他痛恨曹仙姑,可是回忆起这段往事还是非常享受的样子。苏三好奇:“她能有多漂亮,你现在还能被迷成这样。”

    “怎么说呢,那种美真是言语都无法形容,我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彻底栽了,别说摸摸小手,只要她看我一眼我都能把全部的财产都送给她。”

    “所以你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苏三笑了。看来这蒋小开还真是说到做到。

    蒋小开闻言连连跺脚:“哎,我是笨啊,哪晓得这仙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大把的钱给她了,在她的温柔陷阱是越陷越深,最后她竟然勾引我去赌,不到半年,我就输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忧正绸缎庄,那过去就是我的产业!”蒋小开说到这里摇头晃脑,胸脯拍的啪啪响。

    这脑袋一摇晃,脸上的发丝被晃到一边,苏三仔细看他的眉眼,果然还是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头发蓬乱太脏了一时间辨认不出年纪。

    “她到底用什么办法诱惑你的?让你能付出那么多?”

    苏三觉得有点奇怪,这蒋小开看着脑筋也蛮清爽的,怎么会被曹仙姑迷得失去了全部家产?这也太夸张了吧?

    蒋小开闻言反倒扭捏起来,看向罗隐道:“先生,咱们男人的事,呵呵,女人不懂。”

    罗隐点点头:“俗话说温柔乡是销金窟,这曹仙姑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就是就是。”

    蒋小开不住点头。

    苏三更加好奇了,这曹仙姑要美到什么程度才能叫一个好好的人神魂颠倒,将全部财产都交给她?

    “如果,我说如果,那个曹仙姑现在不嫌弃你没钱,还要你,你还去找她跟着她吗?”苏三试探着问。

    那蒋小开两眼放光:“真的?”

    苏三急忙说道:“如果,我说如果呢。”

    “唉,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啊,我现在身无分文什么都没了,曹仙姑不会再看我一眼。”

    看着蒋小开满脸怅然,罗隐也好奇地问道:“你这么恨她,到底是恨她骗你还是因为你没钱不理你?”

    蒋小开闻言,眉心拧成个大疙瘩,好半天才叹口气道:“我自己也说不清。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真做了鬼也倒好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想。像我现在这样,才真是活不得死不能,受罪啊。”

    蒋小开手里举着钞票,笑眯眯地走了。

    苏三看着他疯疯癫癫的背影,叹口气道:“这人真是魔怔了,他根本就不恨曹仙姑,而是求之不得。”

    “我也很好奇,这曹仙姑到底能有什么魔力,能将一个人迷成这样!”

    两个人说着又来到庙后街曹仙姑家门外转悠。

    过了一会,就见冯警察走出来了。

    苏三和罗隐跟着冯警察走了一会,转过一个弯,冯警察站住,摇头道:“什么都没查到,我进去压根就没看到曹仙姑。她在后院,轻易不见人。有两个女人拦着我,我说要去和曹仙姑谈谈,她们说没有预约曹仙姑谁都不见。这还牛气上了,罗探长,您发个令,咱们这就把人抓来。”

    “不,不能打草惊蛇。那女人还说不认识邱月娥吗?”

    “进去后又遇到个岁数大点的女人,她到挺痛快的,说是有个叫邱月娥的女人来过。还许了愿,说她许的愿是夫妻和和美美,狐狸精滚蛋。”

    “这是什么意思?”苏三愣了一下。

    “唉,就是男人不着家,在外面有了女人呗,邱月娥就是求仙姑把狐狸精赶走。”

    “在外面有了女人?”

    苏三和罗隐对视一眼,这倒是个很有用的信息。

    “那她没有解释纸灰的事情吗?”

    苏三追问。

    “说了呀,说没有给过她什么符咒,因为赶走狐狸精这种事其实也是害人家姻缘,说什么仙姑算过了。其实她男人和外面的女人才是好姻缘,是上辈子的夙愿这辈子必须要在一起的。据说那邱月娥大哭一场就回家了。”

第六章 死者丈夫

    在杭州警察局的协助下,小那在杭州找到了死者的丈夫单有仁。

    单有仁看着有三十多岁,相貌平凡,属于扔人堆里瞧不出的那种,经营着一间饭店,生意还不错。

    小那觉得有点蹊跷,冯警察不是说这单有仁做丝绸生意的吗,怎么成开饭馆子的了?再说,这要是开饭馆在哪不能开啊怎么跑到杭州来?

    单有仁听到小那说明了身份,非常镇定地问:“哦,上海的警察找我有事吗?”

    “你妻子邱月娥死了。”

    小那开门见山。

    单有仁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天前,尸体是昨天才被发现的。”

    单有仁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就不担心你的俩孩子吗?”

    小那问。

    单有仁点点头:“她死了四天才被发现,想来孩子是活不成了,问了也是伤心,唉。”他脸上这时才显出哀伤。

    “孩子还活着,活得很好。”小那一直注意观察着单有仁的神情,他发现这人控制情绪能力非常强,只是在提到儿子的时候稍微带点悲伤。

    “单先生,你要和我回上海料理你妻子的后事还有你的孩子的事情。”

    “这个……”单有仁犹豫一下,“我目前还不能回去,只能委托你们警方了。”

    “不回去?现在是你妻子死了,你的孩子被送到修道院等待亲人。”

    小那提高了音量。

    单有仁面色诚恳:“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回去。抱歉。”

    “单先生,夫妻双方一个人出了事,第一嫌疑人就是活着的那个,你清楚吗?”小那不想和他多废话。

    “这个我清楚,但我现在不能回去。”

    小那火了。

    直接亮出手铐:“单先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就要去拷,单有仁却一把推开小那,嘴里喊道:“你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可是在杭州警察局。周围的杭州警察都不干了,直接围上来,俩人上前将单有仁一把按住,小那趁势把人拷上了。

    单有仁还算是识时务,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也不挣扎,只不住冷笑道:“哼,到时候你不要后悔,求我放过你就好,小警察。”

    小那憋着气,和另一个警察轮流开着吉普车一路奔波,第二天一早才赶回上海。

    早上十点多,小那他们压着单有仁来到警局,小那刚要去和罗隐汇报,就听着外面传来喧哗声,有警察跑来喊:“军统来人了,要带单有仁走。”小那闻言看向单有仁,他忽然间明白单有仁为什么有恃无恐了。

    罗隐开车刚进警局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车,一个熟人正从车上下来,看到罗隐和苏三挥挥手:“你的人把我的人抓了,动作还快,我的人在火车站没堵住。”

    苏三一愣:“你的人?哪里的车站?呀,小那,小那出门了,你们把小那怎么了?”

    莫明撇撇嘴,装出委屈的表情:“当着我面关心别的男人,真叫我伤心。”

    “说重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一大早上跑我这闹什么?”

    罗隐很是不耐烦,直接往里走。

    “不许动,把人交出来。”

    一个黑衣人拦住了罗隐。

    罗隐转过身看向莫明冷笑一下。莫明挥挥手:“好了,这位探长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好商量,对不对。”罗隐哼了一声。

    莫明跟着罗隐走进警察局大厅,警察们被刚才军统闹事惹的各个火大,都气呼呼地看着他。,莫明压根不在乎,一路挥手微笑。

    ”头儿,那姓莫的欺人太甚,一大早……”小那冲过来,一句话没说完看到跟在罗隐身后的莫明,立马停住,冷冷地看着莫明。

    “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那,你把单有仁带回来了?”

    莫明则笑道:“你对下属还真是好啊,什么叫带来,明明是给人戴上手铐押过来的。”

    “啊?单有仁是你的人?”苏三终于明白莫明这唱的是哪出了。

    “嗯,如假包换,罗隐,说说吧,为什么抓我的人。”

    “他妻子死了,他是第一嫌疑人,而且家里还有孩子,当然要回来。”罗隐看了小那一眼,小那点点头,意思是人已经关起来了不用担心。

    “他是我在杭州一个站点的负责人,一直用开饭店掩护身份。”

    莫明开始讲实话:“我的人能证明,他足有一个月没有回上海了,不可能杀人。”

    “你能保证他一个月都没有回来?”苏三问。

    “能保证,我的人最近在查一个大案,他的饭店是重要联络地点,他每天都在那里,昨天忽然消失了,所以我才找到这里。他只要一天不见,我就能知道。”

    苏三看看罗隐,后者点点头:“嗯,莫名其妙是个真小人,应该没有说假话。”莫明看向罗隐翻翻眼睛。

    罗隐想了想,叫小那将单有仁带过来。

    那单有仁跟着小那进了罗隐办公室,一眼看到莫明,回头对小那冷笑:“呵呵,我的上峰来了,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那则连连冷笑。

    苏三看看这单有仁妻子死了脸上却不带任何伤悲,便讽刺地问:“莫名其妙,这人是你的,那么他在杭州养的那个女人也是你的人咯?”

    听到苏三这么说,单有仁怒道:“你们查我?长官,他们……”

    “闭嘴。”莫名其妙瞪他一眼,点点头说,“一个单身汉目标太明显我便给他安排个女同志,这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哈哈。”

    说着还冲苏三眨眨眼,意味深长。

    “然后就假戏真做了?”

    苏三装作看不到莫明的小动作。

    “假戏真做没有?嗯?”莫明问单有仁。

    单有仁似乎很怕莫明,急忙点点头,接着解释道:“长官,我这也是……情不自禁。”

    莫明哈哈大笑双手一摊:“这男欢女爱的事王母娘娘都没办法,否则也不会有牛郎织女了,就算老单和搭档假戏真做,可这一个月他都在杭州,是不会跑回来杀人的。你们把他抓来毫无道理嘛,好了,给我面子,我这就把人带走。”

    “单有仁这一个月都不曾回过上海,那个女人呢?她回来过没有?”

    单有仁愣了一下:“哪个女人?”

    苏三冷冷地回答:“你妻子去曹仙姑那求一件事,就是要那狐狸精远离她的丈夫。她在家里含辛茹苦带两个孩子,你倒在杭州风流快活,你说还有哪个女人?你的好搭档,害得你妻子在家大哭的狐狸精在那里?”

    “她怎么能知道?”单有仁大惊。

    莫明瞪他一眼:“笨蛋,连个女人都骗不住,真给我丢人。”

    单有仁神色大变:“丽娜她……她上周回的上海。”

第七章 找存在感的女人

    苏三第一眼看到这位传说中的第三者丽娜小姐,心里就认定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杏核眼瓜子脸,长相非常妖艳。

    一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莫明就扭着腰肢凑过去,嘴里娇滴滴地喊着:“莫长官,人家好想你啦。”

    莫明看了苏三一眼,冷着脸道:“罗探长和苏小姐有话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懂了吗?”

    丽娜笑的千娇百媚:“知道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莫长官近来可好?”

    那单有仁站在一边,看小情人对上司投怀送抱心里老大不开心,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看着脚底。偏偏罗隐厌恶军统气焰嚣张,不打算放过他。故意问道:“单有仁,这可是你的情人?”

    单有仁嗯了一声,那丽娜却笑道:“哎呀,探长先生,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好难听,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同志搭档,假夫妻罢了。”

    单有仁闻言很不高兴,觉得丽娜是在撇清关系便说道:“工作上的搭档,可是你说会永远爱我,还逼着我回家离婚的。”

    丽娜气急败坏,瞪他一眼,急忙向莫明解释:“莫长官,别听他胡说,他这个人啊就是喜欢开玩笑,呵呵,我们没什么的。”

    莫明在苏三面前急着树立洁身自好的良好形象,表情格外严肃,.装作没听到。

    “丽娜小姐,你上周回来和邱月娥谈的如何?”

    苏三只是想故意诈上一诈。

    她想邱月娥两个孩子那么小,她不太可能带着孩子出门,可是却知道丈夫外面有了情人的事情,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情人主动到她面前透漏的。

    果然,丽娜柳眉倒竖:“你怎么知道?”

    “单家的邻居看到的,说你跑去耀武扬威。”

    苏三一看自己诈对了,便随口编了个谎话。

    “那哪里叫耀武扬威啊,不过是对那女人好奇,去看了一眼罢了,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嘛。”

    丽娜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去见月娥了?”

    单有仁明白了,为何自己远在杭州有了女人妻子却能知道,原来是这个女人主动去找的邱月娥。

    “那是什么时候?”“

    罗隐问道。

    “嗯,上周的事情。”

    “具体时间。“

    “七天前吧。”

    丽娜问道:“出什么事了吗?那个女人不是有个什么好歹赖上我了吧?”

    “你很过分。邱月娥一个女人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还跑去刺激她。”

    苏三明白了,邱月娥被丽娜刺激之后,知道了丈夫的情况便跑去求曹仙姑显灵帮帮自己。

    “哼,她可不是你们想象的弱女子,一听我和有仁的关系,就大哭大闹的,还说要去曹仙姑那去告我,要我下地狱,什么曹仙姑啊何仙姑的,真是愚笨妇人。”

    丽娜说完又瞟了单有仁一眼,后者紧绷着脸一声不吭。

    “然后呢,你接下来做什么了?”罗隐不放过她,继续追问。

    “还能做什么,大的嚎小的哭的,吵的我头都大了,只能走呗。要是知道这么麻烦我才懒得去找她呢。”丽娜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撒娇道:“莫长官,叫人家来就是为这件事啊,人家还以为是……”

    莫明黑着脸截住她的话:“好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丽娜抿嘴娇俏一笑:“长官真舍得把我卖了呀。”

    苏三无语。

    这丽娜既然和单有仁假戏真做,怎么还能勾三搭四呢?

    莫明见苏三微微皱着眉头便大手一挥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言语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罗隐却不放过她,接着问:“你见过邱月娥后又去做什么了?”

    听到这话,丽娜急忙看向莫明。后者笑道:“自然是完成她的任务。罗兄,我的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你得体谅。”罗隐见这丽娜为人轻浮,自从进来后看到男人就媚眼乱飞,不像是为了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的,邱月娥的死应该和她无关。

    罗隐同意他们暂且回去,但短时间内不能离开上海,要保证随传随到。听到这话,丽娜和单有仁都看向莫明。苏三对单有仁说道:“你妻子的后事需要你张罗,还有那俩孩子孩还由修女们照顾呢。”

    单有仁犹豫地看着丽娜,后者则撇嘴道:“拜托了,我们有任务的,耽误了国家大事,这个责任谁承担。”

    苏三则看向莫明:“你是什么意思?”莫明哈哈笑道:“当然,当然是按照你说的办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罗隐听到这话不太满意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单有仁很有眼色,看出自己长官对这位小姐是另眼相待,便连连点头:“请放心,我会办好内子的后事的。”

    单有仁和丽娜一起离开了,苏三叹口气:“人都死了,风光大葬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可怜那对双胞胎,这个丽娜将来不知道会如何对待孩子,不过看着就不是个善良的人。”

    莫明大笑:“你真的想多了,丽娜过去也有几个搭档,不过是今天看对眼就来段露水情缘罢了,让她给俩孩子做后妈,呵,吓死她。”

    “既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为什么又跑到邱月娥那去耀武扬威呢?”

    苏三实在搞不懂这人是什么想法。

    “你是女人还不懂女人的想法?”莫明忍不住摇头叹息,“虽然没有天长地久的想法,但是女人嘛,最喜欢比一比,闹一闹,找找存在感嘛。”

    苏三怒道:“女人,女人,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她是她我是我,你要做女人公敌吗?”

    莫明急忙举手投降。

    罗隐解释道:“莫名其妙说的很对,我也看出来这个丽娜并不是是取而代之,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充其量只是气气人,在邱月娥面前找找存在感罢了,关键还在邱月娥胃里的纸灰,那些纸灰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喝下去的,谁给她喝的。”

    “那只能是曹仙姑的人了,否则好好的谁去喝纸灰。”

    莫明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有趣,在一边插嘴道:“你们俩说的什么啊,神神叨叨的,又遇到什么奇怪案子?鬼啊神啊仙姑都出来了。”

    苏三则问道:“我要一张你们这个丽娜的照片。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照片控制的很严格,我只需要一张,案子了结就会还给你。”

    莫明看看罗隐又看看苏三,摇头道:“你啊,你啊,总是为他的事找我帮忙,什么时候你能因为我的事找他帮忙呢?”

    苏三想了想:“准确的说我找你帮忙也不是为他个人的事情,我希望永远没有为你的事找他帮忙的一天,因为我不希望你置身危险之中。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气的人牙根痒,但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莫明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想去摸苏三柔软的头发,最后还是在罗隐的虎视眈眈中将手放下,转而摸了自己头发一把:“这话真够酸的。哼,都是借口。”

第八章 丽娜在说谎

    苏三手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邱月娥的,是从单家找到的。照片上的邱月娥穿着棉布格子旗袍,烫的蓬松的头发梳得高高的,圆润的脸,一副心满意足的少妇模样。另一张是丽娜的。

    苏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抬头对罗隐笑道:“难得这位小姐还有如此正经的时候。”

    罗隐不知该怎么回答。

    从昨天开始,苏三就对天下男子有了偏见,今早发出的稿子都是这个调子:一个少妇辛苦照顾两个孩子,丈夫却在外金屋藏娇,少妇身死几天才被人发现,此刻的丈夫还沉浸在温柔乡中,对妻子的死一无所知。当然,她隐去了真实姓名以化名代替,可文中对无情丈夫的鞭挞格外犀利。

    罗隐看完苦笑道:“你这写的,也不怕单有仁找你找上门来。”

    “我已经够给他面子隐去真实姓名。若是他非要捡骂,那我也只能奉陪。”

    原来昨晚苏三回到家,正好遇到毓嵬从修道院看望那两个孩子回来。见面就说孩子的父亲去接孩子,但是面上并无多大悲喜,对孩子母亲去世一事只字不提。苏三想到邱月娥憋屈的死去,而丽娜却鲜活张扬地继续勾三搭四,便将整个故事赶写出来,连夜送到报社,赶上今早的发行。

    莫明交给苏三的是丽娜的入职免冠正面照,虽然拍的很是一本正经,但眉眼间的风流劲还是掩饰不住。苏三又说道:“我猜莫名其妙就是看上她这股子风流劲才录取她的。”

    罗隐看看苏三,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苏三伸手捅了罗隐胳膊一下,“莫非也说中了你的心思?”

    “我?什么心思?”

    罗隐一愣,他从昨晚就发现苏三无缘无故的愤怒情绪,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直小心不招惹苏三,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你们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啊。”

    苏三似笑非笑地,罗隐却是哭笑不得:“我若说她这张拍的正经,你一定会说哪里正经,你们男人的眼光如何如何。我若随着你说这女人正经照片也看着烟视媚行,你又要说好好的照片怎么你们男人一看就看出风流,一定是你心里有鬼,看这女人就风流了。”罗隐说到这,双手一摊,“我说什么都不对啊。”

    “你们这些男人……哼。”

    苏三果然是没打算放过天下男人。

    罗隐无语。昨天她还驳斥莫明不能以偏概全,说天下女人都如何如何,而现在她自己就开始看所有男人都不顺眼了。

    两个人走了一会,苏三也觉得自己表现有点太过分,便笑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被我气到了?”

    “不是,我是想到了天津的那位金署长。”

    “老金啊……”苏三想起金署长那口艮就的话也忍不住想乐。

    “金署长说过,听老婆话不吵架,听老婆话幸福一生,我这是向他学习,向他看齐呢。”

    苏三轻轻拍他胳膊一下:“什么啊,谁是你老婆,谁要你听话了?”

    饶是她见多识广,被罗隐这么一打趣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罗隐笑道:“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我明天就接受家里安排,相亲去了。”

    “去啊,随便啊,你去啊。”

    果然苏三声音瞬间提高,横眉冷对。

    罗隐拉住她的手哈哈大笑。

    苏三看到他笑容里的揶揄味道,气的一跺脚:“你啊,你啊,又逗我。”

    “笑了笑了,漂亮小姐笑了。”

    身后有人拍手叫道。

    苏三转过身,看到那人正是那天遇到的蒋小开,他依然还是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

    苏三想了想,掏出邱月娥的照片问:“蒋先生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她心想蒋小开做了乞丐,每天走街串巷,也许能见过邱月娥。

    果然,蒋小开接过照片,仔细辨认了一会,摇着照片问:“多少钱?”

    罗隐无奈,掏出几张钞票。

    蒋小开欢天喜地地接过,笑道:“今晚的大餐有着落了,真想去红房子吃顿西餐啊。”

    “这个人我见过,我每天在曹仙姑家外面转悠,看到过这个女人去找曹仙姑,找了好几次,最近一次还是上周的事情,当时她走的急,根本就没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个女人。”

    “那女人长什么样?”

    苏三急忙问。蒋小开却看看罗隐不吭声了。

    罗隐又掏出两张钞票给他,蒋小开这才讲下去:“是个美人,一看就很风流的,那双桃花眼啊,水汪汪的,真好看。”

    “是不是这个女人。”

    苏三急忙掏出丽娜的照片。

    “对,就是她。”蒋小开看着丽娜的照片露出痴痴的神色,嘴里还感叹着:“怎么这么严肃,笑一笑多好看,她要是笑一下就能有几分曹仙姑的摸样了。”

    苏三和罗隐对视一眼,苏三心里想的是这丽娜已经是个大美人,就这样才是有几分曹仙姑的模样,那个曹仙姑该多美啊。

    罗隐想的却是:丽娜在说谎,她装作不过是处处留情的样子,看似对单有仁并不在意,但她若真的不在意,为什么去单家见了邱月娥不说,还一路跟踪她来到了曹仙姑家里?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你仔细想一下那是几天前?”

    罗隐认为确定时间非常重要。昨天丽娜说是七天前,也正是法医鉴定的邱月娥死亡的那天她跑去见的邱月娥、

    蒋小开摇摇头:“谁能记得那么多啊,想破头也想不出的。我就看这大嫂买了香烛就进了曹家,等她出来,那个小美人也进去了,不过小美人手里并没有拿香烛,咦,曹仙姑的人对她还挺客气啊,曹家的规矩,手里不拎着香烛礼物是不能进门的。奇怪,她是怎么进去的呢?”

    苏三想到曹仙姑家后面的巷子是有个小贩摆摊卖香烛的,原来做的是曹家客人的生意,那么去向那小贩了解一下情况呢?

    苏三和罗隐告别了蒋小开,同时叮嘱他要是想到和这个女人有关的情况就来警察局找罗隐汇报,钞票是一定会有的、

    两个人沿着街往曹仙姑家后面的巷子走过去,这时苏三指着一边问:“咦,那里有条小河呢。”

    那里是一条小河,两边都是青石板路,河边也没有栏杆,看着有点危险的样子。

    小贩的香烛摊子已经摆好了,看到有人过来热情招呼。‘苏三心想不照顾人家生意怕是这个人不会说真话的,便挑了一把看着不错的香买了。小贩一个劲地夸苏三品味好,这筒香是这里最好的,有真的沉香呢。

    苏三将两张照片拿出来给小贩辨认,小贩看到邱月娥的照片明显一愣:“这位太太怎么了?”

    “她死了。”

    “唉,真可怜,她来过几次,很照顾我生意的。”

    小贩叹口气。

第九章 一探虚实

    丽娜并没有带着香烛,那么她带别的礼物了吗?

    苏三问道。

    那小贩摇摇头:“来拜访曹仙姑的人,有预约的都是由一位叫做桂姐的从这边门迎进去的。每天都有两个拜访名额,我看的很清楚。这位太太……“小贩指着邱月娥的照片说道,“这位太太是之前有过预约的,和桂姐也很熟悉,每次来都是要买很多香烛,所以记得清楚。这位,真是第一次见。”

    他指的是丽娜。

    “不过,看着和桂姐很熟悉的样子,也许是桂姐的亲戚也说不定啊。”

    小贩说道。

    按照丽娜昨天所说的,她是七天前(到现在是八天前)回到上海的,那之前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曹仙姑那做预约。那么她是怎么进去的?莫非她是曹仙姑的熟人,所以曹仙姑在知道邱月娥是打算针对丽娜做法后,才劝说邱月娥不要枉费心机了,这个丽娜和她的丈夫单有仁才是这辈子天生地设的一对!

    苏三将自己的分析讲给罗隐听,罗隐道看来还是要试探这曹仙姑一次。

    下午的时候,苏三买了香烛又在一个红色信封了装了些钱,敲门拜见曹仙姑。

    开门的就是小贩口中的桂姐。

    这女人看着有四十多岁,白净的容长脸,眼睛很大,看人时目光流转苏三恍惚觉得这桂姐能有几分丽娜的风流样子,只是年纪大了,又故作庄重,完全不同于丽娜的轻佻和招摇,桂姐一身黑色旗袍,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收下香烛和信封,还用手不经意地捏了一下信封,大概是摸到里面的钞票差强人意,脸上隐隐带着笑容,双手合十道:“不知小姐所求何事?”

    “让一个狐狸精死!”

    苏三故意将话说的咬牙切齿,眼睛也瞪得圆圆,显出格外气愤的样子。

    “这个男欢女爱的事情,实在不是仙姑能做主的。”

    果然,桂姐又是这样说。

    “可是,我愿意将全部财产奉献给仙姑。只求,只求那个贱人死!”

    “全部财产?你以为仙姑是能用钱收买的吗?”桂姐的话很有威严。苏三被带进门后就冷静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跟着桂姐进了院子,就被带进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的窗户很小,还都关着,窗棂都是繁复的雕花,外面还都被盖住了,没有一点阳光能透进来,屋子正中是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前面还有个香炉,正燃着香。

    苏三仔细闻了下,发现这香和门口小贩卖的不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香,总觉得带着药气,难道这线香里面还加了凝神定气的药物?

    苏三知道一些的大的寺院道观,用的香都是自己做的,这个小院子也要自己制作线香吗?

    因为香的气味有点奇怪,苏三为了辨别就多闻了一些。这时她觉得自己浑身有点发飘,看周围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样子,而眼前的桂姐却在瞬间变了,变得非常美,美的不能用语言形容。

    就像一尊观音菩萨,嘴角边还挂着慈悲的微笑,用及其美妙的声音说:“只要你足够虔诚,仙姑一定会帮你的。好孩子,你说说自己能有多少财产。”

    苏三心知不妙,却又不由自主地开口道:“我家是做远洋贸易的,我名下有航道也有大轮船都可以供奉给仙姑。”

    桂姐的声音非常具有诱惑性,她继续循循善诱:“那你要对付的狐狸精是谁呢?她叫什么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对付她。”

    “她叫林淑凝,现在圣约翰大学做教师,半月前才结婚的,她抢走了我的男人,叫做杨孟生。”

    苏三装作眼睛发直的样子,其实却在凝视着房顶的一个点。

    她看过一些心理类的书籍,说人要是集中精神在某一点的话容易聚精会神,不被周围环境所影响。

    此刻,她正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和那种让人放松精神,神情恍惚的线香抗衡着。

    苏三清楚,说谎的最高境界是真话假话掺合着来。因此她说的林淑凝和杨孟生都是确有其人,说到他们的关系时候也都是真的,一想到这两个人曾经做的事情,苏三忍不住生出几丝愤怒和不甘,也增添了事件的真实性。

    果然,就听那桂姐说:“好孩子,你想让他们得到什么结果呢?”

    “离婚,让杨孟生回到我身边。”

    苏三神情木然,一切都像是在桂姐的引导下徐徐讲出。

    “这点办不到,但是我可以让他们死。人要是死了不就是一了百了,那个狐狸精也就不存在了。”

    苏三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桂姐,摇头道:“你不是仙姑,我不信你的话。他们哪那么容易死了,杨孟生可是法官呢,大法官。”

    “傻孩子,我说的话都是仙姑告诉我的,仙姑通过我的身体和你交流呢,你可不能对仙姑不敬。”

    桂姐忽然伸手抚摸苏三的头发。

    周围是香的腻人的空气,她的手温柔至极,她的脸美艳不可方物,整个场景都恍惚的不真实。苏三如堕云端,浑身软绵绵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前尘往事都堆在眼前,心里酸酸的想哭出来。

    “那就一切听从仙姑的。可是他们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要将你的钱都供奉出来,仙姑自然会告诉你。好孩子,告诉仙姑,你下次会带来多少钱?”

    “支票可以吗?”

    “多少呢?”

    “大概能有不到一百万吧,八十多万,我手头只有这些钱,剩下的就是珠宝首饰了。这些可以供奉吗?”

    “当然可以。供奉越多,得到的回报就越大。“桂姐眉开眼笑。

    苏三都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走路是深一脚浅一脚。

    苏三从曹家走出,走了一会,后面有人抓住她的胳膊,苏三刚要叫喊,耳边是罗隐的声音:“你怎么了?苏三,你怎么了?”

    苏三瞪大眼睛,可是这场景看在罗隐眼中是非常吓人,因为她双眼根本就不对焦就像是盲人的眼睛一般。

    罗隐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看不到?”

    “是,这会什么都看不到,整个人像是都成木头人了,那个房间的香有问题,像是一种……催眠。”

    苏三说完这话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第十章 不存在的曹仙姑(上)

    罗隐急忙搀扶着苏三站在路边,举目四望,远远地看到一辆黄包车过来,连忙招手。

    车子停下,那车夫每天街面上跑,什么人没见过,见是个年轻男子搀扶着半昏迷状态的女性,抿着嘴暧昧地笑笑。

    罗隐扶着苏三上了车,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车,便只能也坐了上去,将苏三搂在怀里报了自己寓所的名字,车夫拔腿就跑。罗隐低声问:“你怎么样?头很晕吗?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车夫听着这说话不像是男女偷情,便开口道:“两位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罗隐闻言向后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有车子追上来。

    车夫嘿嘿一笑:“我刚才七拐八拐的,把人甩掉了。开始以为你们是出来玩的,原来不是,这位小姐生病了吗?”

    “是,有些头晕。”

    那车夫好奇地问:“可是中了邪?”

    “什么中邪。”

    罗隐语气很不好。

    那车夫嘿嘿一笑:“先生,我可不是胡说,那条街邪性的很,我总路过,经常能看出从那地出来的人不太清醒的。各个脚底发软,哦,几天前,有个太太还掉河里去了呢,爬上来一身都是湿的。”

    掉进河里?那可是神智恍惚到了极点啊。看来从那院子出来的人,也就是见过曹仙姑的人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刚才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

    “那就不知道了。”

    车夫摇摇头。

    罗隐问:“你想不想多挣点钱。”

    “不爱钱的是王八蛋。”

    “那好,我有个挣钱的生意交给你,看你做不做。”

    这时罗隐听到苏三嗯了一声,急忙问道:“你觉得怎样?我们先去医院。”

    “我只是头晕,心里明白着,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些跟踪的恐怕是曹仙姑的人,我和她说了假话她是想跟着我,看我到底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车子在罗隐的私人公寓前停下,罗隐多掏出几张钞票交给车夫:“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每天在那巷子曹仙姑家门口盯着点就成,每天往来的人都要汇报给我。事后必有重赏。”

    那车夫看着罗隐住的房子很是豪华,心知这是个有钱人,急忙点头答应着。见他拉车要走,罗隐叫住他道:“若是有人问你送我们到了哪里,你知道怎么说吧?”

    车夫连连点头:“放心吧,我这人的嘴巴最牢靠不过。”

    罗隐扶着苏三进门,老妈子急忙迎出来问:“四少爷,这是怎么了?”

    “去倒杯水。”

    罗隐看苏三神智已然清醒,只是身子发软,便想着多喝点水也许能冲淡下药性。

    水送来,罗隐直接放到苏三嘴边,苏三喝了大半杯子,靠着沙发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可能就没有什么曹仙姑。”

    “没有曹仙姑?你没有见到曹仙姑?”

    罗隐看苏三变成这样以为是中了曹仙姑的道。

    “没有,我只见到了桂姐,一直是她和我说话,那个房间点了香,香味很奇怪有点药味,有催眠的作用,我是费了很大劲用意志抵抗,可是最后还是有些头晕。那个桂姐现在想来和李娜竟然有几分相似。小贩说丽娜没有买香烛也没有带礼物就被桂姐热情地迎接进去,如果她们真是亲戚呢?还有,我中了催眠香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桂姐在我眼中美丽无比,庄严美丽的像观音菩萨,假如哪个蒋小开也是中了那种药香的毒,中毒程度甚至比我还要深能将桂姐当成第一大美人,乖乖地将钱财奉送,是极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苏三忍不住打个寒颤。

    若这就是曹仙姑的真相,那蒋小开一心想得到第一美人青睐,沉迷曹仙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那可实在是太可悲了。

    罗隐想了想道:“我也要去拜访一次,看看曹仙姑到底是何方神圣。”

    且说那车夫拉着车回到庙后街一带拉活,忽然冲过来两个汉子,一把拉住他的车,气势汹汹地问道:“方才你拉着一男一女走了,去了哪里?”

    那车夫看看这俩汉子,笑道:“可是说中邪的那个女人?”

    “什么中邪,胡说八道什么?”那汉子喝道。

    “男的是那位小姐的管家,带着那位小姐去圣玛丽医院了。不过啊……”

    那车夫暧昧地笑笑:“这有钱人家小姐养小白脸做管家也是有的,我看那个管家年纪蛮轻的,护着那小姐的样子才叫人嫉妒哩。”

    那俩汉子盘问完车夫,顺着后门回到曹家向桂姐汇报。

    “去医院了?呵呵,我用的药医院要是能查出来,我这二十年算是白混了。”

    之前还庄重肃穆的桂姐此刻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风流婉转,眼波荡漾,轻佻的神色和丽娜如出一辙。

    “那女人什么来头?不会说假话吧?”

    一个汉子担心地问道。

    “屁话,这些年在我桂姐面前哪个能说假话?”桂姐眼睛一瞪看着那汉子,“好了,你去调查一下可有个叫做杨孟生的法官,他太太叫林淑凝,是圣约翰的教师,哦,他们是半个月之前结婚的。”

    “调查出来怎么办?对他们下手?”

    “笨蛋,钱还没拿到呢下什么手,我们也得权衡利弊,到底是对这俩人下手容易,还是拿到了钱对那女人下手容易。咱们不能做冒风险的买卖,哪个风险小就做哪个。“

    那俩汉子听了桂姐的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桂姐英明。”

    待他们两个人走了,一个黑衣老妇人走进来道:“何必还要做,我们的钱够多的了,前些天才出事,你不怕被警察盯上?”

    “那个老警察?废物一个,怕什么?若是年轻个十年,还能玩一玩。这次这个女人,为情所困,这种人最好对付了,被咱们卖了都帮着数钱呢。”

    桂姐得意地笑了笑。接着站起身,看向桌上的礼物。

    “都是上好的香烛,送到咱们那铺子去吧。”

    老妇人点点头说道:“最近我又看到那个姓蒋的在我们这院子周围转悠,你看……”

    “嗯叫马二他们把他扔远一点,只要不弄死就行。那个人真讨厌,牛皮糖一样。”

    “还不是你把人家迷成这样的。”老妇人嘎嘎地笑了。

    “哎呦我的老姐姐,好像你就没尝过他的滋味一样。怎么了?可是心疼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

第十一章 不存在的曹仙姑(下)

    月黑风高夜。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墙头跳入小院。

    黑影躲躲闪闪,观察了一会周围环境后,轻手轻脚往后院走去。

    罗隐来之前已经向苏三问清了曹仙姑小院内的具体情形。

    后院一间屋子,说是曹仙姑的修炼之所,是不许外人进入的。

    罗隐摸进后院径直奔那小院,他要彻底看看到底有没有曹仙姑这个人。

    他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小瓶机油,倒入两侧的门轴上,接着掏出一把匕首,从门缝插入后直接向上,并没有受到阻碍,里面没有门闩。

    罗隐这才伸手推门。

    门轴合页上足了油,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屋子里有盏长明灯,借着灯火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神龛,里面供奉着一个神像。地上还有蒲团,但是房间里并没有人,没有人的呼吸声。

    罗隐急忙闪入,接着关上门。屋子不大,一切都映入眼底,若是曹仙姑在此清修,那么人在哪呢?

    这个神龛里供奉的不是观音菩萨,是个女子的模样,看衣饰打扮有点类似西南一带的民族。神龛前面是很大的香炉,里面的香已经都烧完了只剩下冰冷的香灰。

    罗隐凑近了闻闻,并没有头晕的感觉。

    看来这里用的是正常的香,没有加药。

    他正要仔细在查看周围情况,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罗隐大惊: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没睡?

    他看看周围,只有神龛后面的帷帐可以躲,便急忙闪身进去。

    门开了,脚步声缓缓进来。

    接着是一声叹息,一个中年女子跪倒了蒲团上。

    “最近心绪不宁,夜不能寐,求真神指点迷津。”

    这女子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桂姐。

    罗隐躲在神龛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只听桂姐继续说道:“丽娜现在的工作实在太过凶险。不是女孩子该做的,我有这么多钱,却不能买女儿称心如意,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

    罗隐心惊:原来丽娜是她的女儿!怪不得她能随便进入,怪不得曹仙姑说什么姻缘天定,不同意邱月娥对她下手。

    “妈,大半夜的你来这做什么啊,吓人倒怪。”

    门口,丽娜的声音响起。

    “我是担心你,求咱们的真神保佑。可不许对真神不敬。”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丽娜嗤笑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瞎操心了?”

    桂姐起身,在香炉里插上三炷香。

    “还没瞎操心,好好的你弄那么多事情做什么。邱月娥是不是你害的?”

    丽娜语气很是不满。

    桂姐吃惊道:“你这是什么语气,莫非她死了你不高兴?”

    “我可不想给两个小东西做后妈。我们在杭州本来好好的,这下子邱月娥死了,老单还得照顾那俩孩子,我们怎么过二人世界啊,妈,你可真是能多管闲事。”

    “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过去从没有对谁这么认真过,那个姓单的也看不出哪里好,怎么就把你迷成这样。”

    桂姐伸手点了女儿一下,丽娜笑道:“哎呀,我的妈,他就是好嘛,比别的男人都好。反正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我的长官也不干涉这些事,本来我们好好的,现在邱月娥死了,我和老单之间非要挤进来两个小毛头,这可怎么办?想想都头大,烦死了。”

    “多简单的事,那么点的小东西,说没了也就没了。”

    “啊?妈,你的意思……那不行,老单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丽娜连连摇头。

    “你傻啊,哪能明着来,就像这次邱月娥,我不也是没有明着,一切还都是她自己自愿去做的,就算警察查到那也是自杀和咱们没关系。你是不晓得,这么点的小孩子最娇气的,可能风吹一下,喝上几口凉奶就能出事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哪里能被人发现。只要找好了机会,每天给他们灌点凉奶,拉上几天肚子就差不多了。”

    “啊?这都行?”丽娜语气中充满惊讶,接着开心地说,“妈,你这个主意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母女二人走出去了,罗隐气愤地扯着帷幕,恨不能冲出去将这母女二人抓过来痛骂一顿。

    什么蛇蝎心肠的人才能对两个那么可爱的双胞胎下毒手!

    罗隐等了一会,见院子里再无动静,轻手轻脚出来,趁着夜色翻出墙去。刚一落地没等转身,罗隐就挥手向自己身后一拳,拳头打在一个人身上,那人闷哼一声:“好好地打我做什么?”

    竟是蒋小开的声音。

    罗隐急忙转过身,一把拉住蒋小开就跑,绕过巷子才松开他道:“深更半夜,你跑人家院子外面做什么?”

    “深更半夜,你进人家院子里面做什么?”蒋小开脑子转的倒是很快。

    罗隐横他一眼:“我是警察,查案需要,你怎么在这外面?”

    “原来你是警察啊。”

    蒋小开忽然一把抓住罗隐的胳膊:“那你带我进去见仙姑好不好。”

    “那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仙姑,只有一个桂姐。”

    罗隐决定击碎蒋小开的梦想,不能再让他活在虚幻中了。

    “啊?仙姑不在家吗?怪不得不见我,其实,仙姑一定是喜欢我的,定是桂姐那个老妖婆拦着。那女人,哼,老东西。”

    “你给我听明白了没有仙姑,只有桂姐,她给你们下药了,你进去就闻到一股腻歪的香味对不对?接着就脑子你发晕,你仔细想想每次看到曹仙姑是不是都有很浓重的香味。”

    蒋小开虽然沉迷曹仙姑,但人还不傻,闻言愣住:“你说我被下药了?那仙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姑,是桂姐骗人,你好好想想,迎接你进去的是桂姐,每次仙姑出来香味都熏的你头晕,走出来是不是头重脚轻?”

    “头重脚轻,我以为那是……纵欲过度,难道是中毒?”

    蒋小开双手抱住头:“不,不会是这样,明明是仙姑带着一个仙女伺候我,我们在一起无比快活,怎么能是假的呢?”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就听着巷子口有人喊道:“姓蒋的在那里!”

    说话间沉重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

    罗隐暗道不好,拉着蒋小开撒腿就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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