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诡异的金属瓶子
新泽西东海岸，巨型海坑前。
海岸警卫队总队长舒尔茨对布兰顿汇报：“将军，分派出去的十多搜快艇，都程度不同地遭受了鱼群的尾随乃至攻击。”
“共有3艘快艇翻了船，6艘快艇不顾任务要求最快速返航，2艘快艇……呃，主动丢弃了金属瓶子。”
“还有4名队员沉船后失踪。”
舒尔茨的面色不很好看。
3艘快艇，可都是钱，4名队员看起来损失有限，后续处理麻烦也很多。
布兰顿也暗惊。
他没想到，那金属瓶子效果竟然那么大。
不过——
布兰顿忧虑地问桑德斯：“教授，那些沉船和主动丢失的金属瓶，要不要想办法去打捞回来？”
桑德斯还没回答，舒尔茨苦笑：“将军，恐怕不行，依照那些快艇出事的位置，沉船后那些金属瓶子会坠落到深海，恐怕会达到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海底。”
深海打捞向来是个难题。
就算专业的人类潜水员，极限也不过100米。
虽然可以借用潜航器，但那得从海军方面专门抽调。
单单走程序都要好久。
桑德斯想了想，说：“没有必要。”
“那些瓶子都是开了口的，其内成分在被打捞出来之前，恐怕就散空了。”
这样啊。
布兰顿又紧张问：“那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诱捕计划’啊？”
桑德斯：“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还有更大吸引力的东西。”
“足以吸引到我们的目标，主动进入我们布置好的陷阱里。”
桑德斯自信满满，视线却落在了自生物研究基地携带来的那唯一一个金属大箱子上。
那些金属瓶子，正是和金属箱子一同运送来的。
——
方少阳先后进化出了毒囊（毒腺+墨囊）、毒素提取能力，加上之前进化出的腕足末端利刺，在所能活动的海域，已经没有了对手。
毕竟他连虎鲸群都敢做局单挑，其他海洋生物没有特殊手段的谁还敢轻易招惹。
但这也使得方少阳百般无聊。
他的体型已经成长到阶段极限了。
3.5米的本体，接近200公斤的体重，最远能伸展到9米外的触须。
偏偏，由于他为了积累进化点数疯狂滥捕滥杀，导致区域内值得狩猎的对象明显的变少。
除非往深海去，或者展开远洋行。
但深海水压太大，他不敢冒险。
那就只剩海底远行了？
方少阳正琢磨着，头顶上方十多米开外，游行过一头物种不明的大型鱼类。
咦？
方少阳一喜。
在自己的地盘，竟还有这么大摇大摆经过的鱼类？
或者说，是其他海域的新鱼类终于弥补过来了？
太好了，方少阳精神振奋，从海底一弹射，身体激射出去。
现在随着自身基础属性的提升，他的游泳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甚至能靠着扇动腕间蹼来协助游水。
不过，他显然还不是那头大鱼的对手。
那大鱼大约感知到了危险，几个加速，就缓缓离开了自己视线。
方少阳正想放弃，附近又有一条个头不小的鱼行经。
由于没察觉到方少阳的存在，被一触须刺穿了身体。
傻鱼。
方少阳吐槽。
这第二头鱼就几乎擦着他过去，却不防备，不宰你宰谁？
可方少阳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一个鱼群乌泱泱出现，从他后方出现，从他身体旁穿过，有的简直是贴着他游走的。
方少阳略略愤怒。
艹，老子杀戮那么多，建立的海底霸权，你们竟敢对老子不屑一顾？
但在要出手教训这些鱼群的前一刻，他停下了。
同时觉得有些奇怪。
他这么大一个侵略性的庞然大物横在道上，这鱼群竟没有半点警惕，实在说不过去。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它们急着往前去送死（玩笑）。
第二，身后有死神紧随，顾不得他这个次级威胁了。
于是方少阳转身往后看。
海洋依旧博大深邃。
方少阳的大眼都酸涩了，也没发现什么庞然大物。
更没感知到。
非但如此。
又有不少的鱼类，或三或两，或单或群，从他所在海域经过。
甚至有些是混种鱼群，鱼群相互之间还是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却并行无碍。
咦？
方少阳好奇心大盛。
不对，没那么简单。
方少阳尾随在一群鱼的身后，往前追去。
鱼群在头顶游，他在下方的海底靠着跑酷追赶。
虽然游不过鱼群，但跑酷却能险堪堪追上它们的尾巴。
这样不知道前行了多远，方少阳抽抽鼻子，忽然嗅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息。
那气息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种奶香味儿。
又像是烈酒的香醇。
甚至毒-品对于吸-毒者。
一股生理性的欲念，促使方少阳向气味的来向而去。
终于，到了气味的最终地点。
方少阳却愣了。
前方大约百多米的海域内，在某处海底附近，正展开着一场狩猎大战。
那些鱼在互相蚕食对方。
古怪的是，并不止于狩猎者在狩猎被狩猎者，被狩猎者也在反击狩猎者，哪怕不少鱼根本就没有牙齿，也没有强悍的体魄。
受这种混乱，周遭海域内搅动出一片血水。
方少阳本来就习惯了杀戮。
回归海洋的这几个月里，不知道杀掉了多少海洋生物。
他正愁没有对手，猎物减少呢，加上体内那股被驱使出来的原始冲动，马上就加入了战场。
方少阳一入战场，战况立马清明。
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跟任何鱼类去缠斗、撕咬，只要挥动八条能延展很长的触须，以超快的效率挥动触须，甩击和刺击鱼群就行了。
他强大又高效的杀伤手段，使得汇聚的鱼群很快伤亡惨重。
很快它们从互殴变为众心一致对付方少阳，又很快从众心一致变成军心涣散，被方少阳一对多杀退了意志，逃散一空。
不过即便逃散了，鱼群也不远离，只是维持在不远不近的地点，观看方少阳，仿佛想着捡漏什么的一样。
鱼群退散，海水里的血水也沉降后，方少阳找到了让鱼群互殴的源头。
竟是一个半米左右的长度，古怪的金属瓶。
且金属瓶还串联着一个长长的软管。
非但如此，瓶身上似乎还有个小孔，很细。
方少阳之前感知到的那股诱人味道，就是来自于这瓶子里。
方少阳按捺不住，将软管塞进了自己嘴巴里，猛力一吸。
顿时一股来自天灵盖的舒适惬意冲击了整个身体。
爽——
好爽——
一天挣208万软妹币都没这么爽！！
像是烟鬼碰上了大-烟，方少阳继续“抽”了几口。
然后像是上了瘾，他对瓶子内的东西无比渴求。
可这软管和对应的接口也太细小了，传输效率太低。
方少阳尝试用自己的触须末端利刺去刺击，无效，用大块儿的礁石砸，还是无效。
金属瓶身上连半点凹痕都没有，可见坚韧。
没办法，那就只能慢慢吸了。
周围的鱼群分明非常眼馋，想靠近过来分一杯羹，被方少阳用翘起来的触须给吓退了。
不知沉醉地吸了多久，方少阳惊喜地发现了一件事。
他的四项基础属性，力量、敏捷、体质、精神，都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大截。
这可绝对不寻常。
要知道，基础属性和进化点数的获取，完全是两个难度。
基础属性虽然可以用进化点数提升，但性价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完全的不划算，只能靠着日常锻炼来提升。
比如力量，要靠身体的活动付出，靠着一日不曾间断的举重、俯卧撑等来提升。
敏捷主要靠跑酷，体质和精神也都是在活动中提升的。
相比来说，进化点数就没那么苛刻了。
只要他击杀了目标，就算只是动了下触须，或者使用了智力，都有进项。
但那样的狩猎，并不能提升基础属性。
所以方少阳这些日子，都是锻炼和狩猎同步进行的。
狩猎可以用智谋，取巧来获取进化点数和食物。
基础属性却需要自身的严格训练。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做，只是对着管子“搓”了一顿，基础属性就提升了好些。
莫非，这瓶子里的东西，是某种可辅助进化的进化液不成？？
方少阳顿时联想起来，很久以前，他靠着流氓手段搞死过一头巨型扇贝，从中寻找到一颗拳头大的海珍珠的场面。
那次那颗海珍珠他服用后，同样是对基础属性有了明显的提升。
莫非二者是同一类东西？
不止如此，这个瓶子里的“进化液”显然比海珍珠效果更好，更高端。
方少阳已经没心思去想瓶子的来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了。
他只想着吸光瓶子里的东西。
提升，提升，再提升——
很可惜，
不知道吸了多久，或许一个小时，或许半天。
瓶子竟然空了。
方少阳一时间不能从陶醉中走出。
空虚，极度的空虚。
他无神地丢掉瓶子，心头喃喃：想要更多，更多……
鬼使神差的，他在海底胡乱游历起来，想寻找到更多类似的金属瓶。
他一离开，那片海域的海鱼们没了镇压，纷纷又涌向那瓶子，争抢海水里的残羹冷炙。
方少阳游历了好久，嗅觉再次被触动。
啊，有了——
他分明感知到。
就在前方，
或许几公里，或许几十公里之外，有着更大的诱惑在等待他！
032 渔业公司疯狂电鱼！
方少阳顺着感觉往前行，遭遇到更多海洋生物。
他甚至看到了一头大海龟，以相对缓慢却坚定的效率在游水。
行进了十公里左右，一同前行的生物群落已经相当丰富了。
有大批方少阳之前没有见到过也识别不出名称的物种混杂其中，竟有些其乐融融。
又行进了不知多少公里，那种诱人的香气更加浓烈，生物们仿佛被打了鸡血，死命前行。
这时候，快的把慢的甩在了身后，鱼群出现了分层，从之前的一大团拉长成了长长的线。
哪怕原先属于同一种群里的，也会有慢的掉队，快的一马当先，根本不顾忌整个物种的速度。
完全背离了海洋生物的生存逻辑。
可方少阳也没心思分析这种现象的成因，因为他自身也在迫不及待地往前赶。
他觉得几个月的跑酷训练，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往前冲，一直往前冲——
忽然，前头有鱼挡住了去路。
方少阳一根触须闪电般前探，一下刺中了那条鱼的身体，接着一个甩射将其甩飞出去，连吃都没工夫吃。
然后他发现，物种间相互攻击的现象，不止是他自己。
前头不知为何，发生了拥堵，就像城市早晚高峰时候的公路上，各种海洋生物杂居其中，不分彼此。
后面的想往前冲，前面的却寸步难行。
这时候，大规模的相互攻击又开始了。
大鱼一口吞掉小鱼，掠食性开始攻击滤食性。
哪怕非掠食性的，也在用身体顶撞其他生物乃至同类。
方少阳头顶累积起了一团庞大的阴云，那是他越积攒越多的怒火。
那股诱人的香气明明在前面，仅仅几公里外等待，却有这帮憨货挡路。
给爷死——
方少阳八条触须齐发动，涵盖了周遭将近二十米内的海域，然后发起了群体攻击。
无数的生物在他的利刺下死亡。
生物群察觉到了他这个威胁，妄图突破末端利刺攻击方少阳本体。
可惜方少阳的触须是可自如调向的，远攻近战，收放随心。
不过，麻烦也不是没有。
随着他击杀了大量生物，前后左右上头都是血水，完全遮挡了视线。
血水的散逸使得其他海洋生物集体发狂，用更多的杀戮阻挡那股诱人的香气对精神意志的侵袭。
整片海域，海水之下，成了血红色的战场！
——
新泽西东海岸，巨型海坑边。
哈尔突然汇报：“教授，生物雷达波检测到相应信号了！”
什么？！
桑德斯、布兰顿，包括舒尔茨一同欣喜若狂。
他们劳碌了几个月，就是等待发现目标啊。
三人一同涌到生物雷达仪器前，观察那上面的屏幕显示。
只见屏幕上有一个微弱的红点，一闪一闪。
桑德斯赶紧问：“距离这里多长距离？”
其实他自身也能去看参数，但是当此时刻，根本没那心思。
哈尔：“大约5公里远。”
“5公里，看来超过5公里就检测不到了啊，”布兰顿建议，“教授，我立马派出水下部队，你看怎么样？”
桑德斯当即否决：“开什么玩笑！”
“我们面对的是一头拥有人类智慧的大章鱼，你这么干会打草惊蛇的！”
舒尔茨则疑惑：“这个红点为什么停在那里不动了呢？”
桑德斯不回答，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巨型海坑。
那里，正有无数渔业公司的人在进行捕捞。
军方打算用捕捞的鱼获转卖给渔业公司来弥补投入。
现在那些渔业公司的老板估计正兴奋地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海坑边，来自泽西城的渔业公司老板贝利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连续好几个月了，他的近海船只所捕捞到的海鱼数量大减，尤其那些大鱼，完全遭遇到了腰斩性的下降。
可这明明不是什么禁渔期，怎么会如此呢？
还好，军方转给的这个在海坑里捕鱼的买卖，给了他大大的惊喜。
军方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使用某种液体来引诱鱼类，竟然将数十海里外的鱼都给引诱来了此处。
而且以大鱼居多！
贝利不是没有联想过这种方式得到的鱼，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化学物质，但眼前的利益让他顾不得许多了。
手底下的员工擦了把额头的汗，说：“老板，这样效率有些慢啊，要不，电鱼吧？”
直径几公里的巨型海坑，完全可以放任很多艘渔船在水面上一同作业，但军方竟然不让，也不告知任何理由。
贝利无奈，只好在岸边撒网，用大型机械分布于两侧来放网和捞网。
虽然根本不用费神就是一大兜子鱼获，可相较于前赴后继进入海坑的鱼群，还是效率低下。
贝利：“你去找布兰顿将军请示。”
贝利舍不得从海坑边稍微走开，他想一直看着满满的收获场景。
员工很快回来，欣喜地说：“将军同意了。”
贝利也很高兴。
“很好，快上电鱼机——”
电鱼机启动，往海水里释放了大量电流。
轻不可闻的噼里啪啦声中，许多的鱼翻着肚皮浮升到了海面。
继续电下去，翻上来的越来越多。
这大大降低了捕捞难度。
贝利哈哈大笑着，吩咐捕捞网继续作业，然后待命的渔业公司普通员工也开始了手动捞鱼。
就是两个人一组，用一根棍子连上一个特殊的网子和饵，从水面捞鱼。
现在饵当然是没作用了，单纯在捞鱼而已。
一条条几十厘米乃至更大尺寸的鱼被从海面捞出来，掉落在海坑边上，然后会有专门的分拣员将这些鱼给收拾起来，装进专门的鱼框里，再装上货车。
货车载着鱼前往最近的渔获仓储点，由那里的工人进一步加工、储存。
也有当活鱼直接运往市场的。
当车运输完一趟，再快速回来。
贝利感觉今天的车完全不够用，考虑请专门的运输公司来帮忙。
当海面上的一片鱼被打捞上来，再进行第二次电击。
这样不断重复。
所有人都很累，但所有人也都很快乐。
这可意味着绿哗哗的钞票。
布兰顿几人却根本对渔获不感兴趣。
他们紧紧地盯着生物雷达上的红点信号，看着它一点点靠近着海坑的位置，万分喜悦。
看来，目标距离入瓮越来越近了！
033 进入人类陷阱了
方少阳杀戮到快疯狂的时候，拥堵的鱼群队伍终于前进了。
他途经之处，全都是血红的血液。
很显然，刚才在执行杀戮的，不止是他，还有其他强悍物种。
大家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从五湖四海……咳。
就这样，走一段，停一段，方少阳开始了焦躁的等待，和公路上堵车时候的压抑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总算，他鼻中，那股浓烈的香气达到了最强。
他奋力往前行。
这个时候，海坑边，乃至海岸边，待命的军人们看到了奇特的场景。
许多人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大喊：“啊，海水变红色了。”
“怎么回事？”
“我听说过有种海藻可以把大海渲染成红色的，不会是那东西吧？”
在海上快艇翻没，和自己的队友一起被救援直升机救回，并受到了上司一通责骂的海岸警卫队小队长马克姆看了一眼，却不冷不热地说：“那不是海藻。”
“那是血。”
“什么？！”
“不可能吧？”
“马克姆，你不是被舒尔茨老大骂得脑袋坏掉了吧？”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血将一整片海域都染红的？”
“是啊，是啊，我看过北欧人捕鲸的纪录片，他们将鲸鱼弄到海岸上来屠杀，也不过染红一片沙滩。”
“要是换到海水里，那得多少鲸鱼的血能填满？”
“大海可比沙滩大多了啊。”
马克姆不反驳。
其实他表面不冷不热，心头却很吃惊。
判断那是血，是因为任务执行期间，他们一队人遭遇到过飞鱼的鱼群，遭遇到过大白鲨，见到过鱼群的相互杀戮。
可那也不像眼前这样整片的海域被血水污染。
可见这次相互杀戮的生物有多少。
他的队员们多少相信队长的话，可都没反驳其他人的质疑。
毕竟一切都发生在海面下，他们看不到。
现在舒尔茨也禁止他们下水。
随着前进，方少阳发现物种构造变了。
小鱼小虾变少了，大鱼大海怪变多了。
他甚至遭遇到了一头大白鲨。
最奇特的是，之前碰到过的那头慢腾腾的巨型海龟，也跟了上来。
这海龟攻击力有限，防御能力却不低。
随着物种的集中化和大型化，杀戮却反过来减少了。
一是大型生物互相杀戮起来效率没那么快。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它们感受到了就在正前方不远，那股诱人香气的源头正在等着它们！
谁还有心思杀戮浪费时间呢。
继续前行，遭遇到更多大型海生物。
终于，前头出现一个类似于海底悬崖峭壁一般的地形，一左一右，像是两道大门的门柱子。
相互之间预估有几百米长。
方少阳也没多想，和其他大型海兽们穿过“门”，进入到了一个更广阔的海域。
仿佛一个新的空间。
之所以判定这是新空间，是因为这里面他竟然没有发现其他海域常见的礁石、珊瑚、海草海藻。
而且他的腕足尖端刺穿水底那层薄薄的淤泥后，感觉到一股不同于海底砂床的坚硬物质。
可方少阳没有多想，更没去探究。
他现在仿佛进入了“圣地”。
因为这整个的新空间里，水体中，都遍布着那种诱人香气。
只要吸进去一口水，就能得到那种香气物质的滋润。
谁还有心想别的呢。
不止方少阳，这片海水空间里，还出现了方少阳的“老朋友”。
他看到了那头蓝鲸，它的孩子却不见了。
他也看到了那群被他屠戮得损失近半的虎鲸群。
大家平时都是对手，现在却相安无事。
全都静静地卧在一处，仿佛修炼。
——
海坑边缘，伪装网遮盖的临时指挥棚内，桑德斯教授激动到太阳穴抽筋，拍桌子大叫一声：“太好了，它进坑了，升闸！”
“快升闸！！”
生物雷达波里，红点目标已经完全进入了海坑代表的位置。
桑德斯如何不失控！
整整四个月啊！
距离7号实验体逃遁，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个年头。
这么长时间里，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意识置换实验，却都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成功过。
那次成功，仿佛成了个偶然，或说，是个神迹！
为此，桑德斯教授无数次后悔过。
如果当时就通报军方，对7号实验体全方位围捕，兴许早就捕获到了。
他完全有就此失去7号实验体的风险！
现在好了，几个月的忙碌布局，终于有结果了！
布兰顿和舒尔茨哈尔这些人同样兴奋。
布兰顿赶忙对手下下令：“命令负责闸机的技术组，升闸，关闭环形海域！”
所谓的海坑，具体形状其实是个仅有一处数百米长开口的月牙，类似于月亮湾。
而海坑的最大直径，达到了2公里长度。
停几艘大型军舰完全没压力。
因为平均水深也有60米了。
命令很快通过对讲系统部署了下去。
然后海坑边，一处临时建筑的小屋里，待命的技术组开始操控复杂的数控机械。
随着操控，卡拉拉的沉闷响声中，月亮湾海坑的出口处，海水表面的洋流开始变化。
有什么像要从海底浮现出来。
随着那东西的抬升，洋流的变化越发明显。
最后竟生成了一处处漩涡。
等漩涡到了最大化后，一道表面为亮蓝色的巨型闸门抬升到了海面，直到离水将近10米高度才停止。
这巨型闸门顶端竟然布置成了方形凹槽一样的空间，还布置了射击孔，炮位卡槽，像是一道水上城墙，兼具防护和战斗职责！
等闸门完成抬升后，一队人类士兵开始从巨闸的两侧入口有序进入，罗列到闸墙顶端的不同作战位。
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人手一把最新列装的改进版SIG步枪，配备有智能瞄准镜。
这种步枪的后坐力略大，但城墙上配套的卡口恰巧能将后坐力抵消。
所有枪口都对准了城墙下的海面，月亮湾上。
不但是闸门城墙上，巨型海坑的陆地边缘，也纷纷上前了一队队米军士兵，他们分散开来，全都聚焦在了一开始平静的海坑水面上。
这冲击到了渔业公司。
老总贝利犹豫是不是继续捕捞，毕竟这阵仗有点儿吓到了他。
可人家没命令他退下，利益驱使，他就默认可以继续捕捞。
正让电鱼组进行下一次放电预备，附近一个士兵头目接到了讯报，跑步过来通传：“少将让你们停止电鱼。”
啊？
这——
034 海兽群陪着坐牢
停止电鱼，是桑德斯先提出来的。
他怕伤害到目标，7号实验体。
毕竟对实验体必须活捉，才能最大化探知出来，为什么只有那一例意识置换实验成功了。
其实，这个命令必要性不大。
巨型海坑直径达2公里远，平均水深60米，最深处100米。
贝利的渔业公司还没那么大能量的电击器，可以让坑里的鱼全都翻肚皮朝上。
其实电击器也主要作用于上层、局部的水域。
不久后，指挥所内，海岸警卫队地区负责人舒尔茨放下了自己电话，略尴尬地汇报：“布兰顿阁下，这个……贝利，就是和我们合作的渔业公司老板，反应打捞不来鱼了，不能用电击设备，他们的网也不够大，问可不可以换成更大的网，继续捕鱼。”
贝利的公司是舒尔茨介绍的，自然是和他关系匪浅的公司。
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都匀给一家渔业公司。
布兰顿对谁找来的关系户并不在乎，问：“你问问他，换成较大的网，需要多长时间，是能马上换装吗？”
舒尔茨点头又打电话，不久后放下电话，汇报：“贝利说，他们现在用的是浅海捕捞网，只有50米左右的极限深度，他打算换成100米的深海捕捞网。”
“可他的公司主营近海捕捞，100米的渔网或许要去买现成的，甚至要订购。”
布兰顿：“我是问要多长时间。”
舒尔茨：“快的话半天，慢的话可能要一到两天了。”
桑德斯忽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渔业公司那些人都退了吧。”
舒尔茨看向布兰顿，见将军没有意见，只好再次联络了贝利。
不久后，就看到贝利的的车队集体离开了这片临时军事区。
虽然不能继续捕捞有些失望，但已有的鱼获，足以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了。
指挥棚里，布兰顿问桑德斯：“教授，接下来该如何捕获目标？”
桑德斯无奈地说：“慢慢找。”
啊？
桑德斯指着生物雷达设备，说：“这个设备精度有限，特别是7号实验体出现变化以后。”
“它只能大体指明7号实验体就在深坑中，但对于具体在那个位置，哪一层水深，都无法具体定位。”
而巨型海坑过于阔大，寻找到相对渺小的7号，如同大海捞针。
舒尔茨建议：“要不要，投放一下连着缆线的水下潜望设备，当做我们在海底的耳目？”
桑德斯迟疑：“这个主意是好，不过，有提前打草惊蛇的风险。”
“毕竟我们的目标拥有近乎人类的智慧，不可能识别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布兰顿则说：“我觉得不必顾虑，它既然进到了这个大缸，就再也逃不出去，就算发现了这些设备，也改变不了结局。”
桑德斯想了想：“也罢。”
布兰顿于是下了指令。
顿时，有许多的潜望设备，被在海坑的不同位置，投放进了海里。
海坑的底部类似于一个钝圆形的瓮，所以潜望设备随着自动滚落，且放线到不同长度，就可保证比较分散地散落到海坑的不同深度、方位。
而随着潜望设备投放，一组组的水底镜头被调试了出来，由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监控。
“哇偶，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大型鲸鱼啊。”
“我去，你们这都认不出来么？”
“那是一头蓝鲸啊！最大也可能是有史以来的最大生物！”
“最大生物不是恐龙吗？”
“你是多没见识，陆地上生物能跟海洋比吗？海水可是有浮力的——”
水下传来的壮观场景，让有幸看到的士兵们议论纷纷。
虽说他们也直接或间接碰到过大型海洋生物，但这么集中化地看见，还是头一次。
他们紧接着就看到了大白鲨。
看到了虎鲸群。
看到了其他难以名状的生物。
可惜。
布兰顿让技术兵们审视了一遍又一遍，都没发现目标，7号实验体。
那头大章鱼。
看来，海坑还是太大了，想靠着有限的潜望设备快速寻找到目标，有些困难。
舒尔茨又提议：“要不，换一种监控方式，不是有水下小型无人潜航器吗？可以自主水下航行的。”
类似于水下无人机。
这个好。
布兰顿马上命令从武器库存里找到这种设备，然后投放进了水里。
一共两台。
无人潜航器一下水，监控画面里立马鲜活了起来。
只见潜航器的视角越过那些水底的巨型生物。
奇特的是。
那些生物仿佛死了一样，都静静地俯卧在水底。
一动不动。
好生诡异，看得布兰顿等人一阵不舒服，仿佛发现了一处水下陵墓的遗迹。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动静。
水下潜航器虽然噪音很小，缓慢航行中还是搅动起了水流。
一头大鱼感知到了它的存在，摆动了下尾巴，却依旧俯卧在水底。
两艘水下潜航器，前后游行了好几圈，却依旧一无所获。
布兰顿头疼了。
明明检测到目标就在坑里，却无法发现具体位置。
舒尔茨忽异想天开：“要不，我们用水泵，将海坑里的水慢慢抽回海里怎么样？”
布兰顿眼一亮，忽又摇头：“可这种办法效率太慢了，倒不如等着贝利那些家伙搞来深海捕捞网，毕竟这海坑太大了。”
之所以将海坑布置那么大，是为了提高目标进入坑里的概率，保证将目标给围住。
现在却成了负面条件。
桑德斯却马上摇头：“就算可以快速抽干坑里的海水，你们也不能这么做。”
“啊？为什么？”
布兰顿和舒尔茨都不解。
桑德斯冷哼。
“看来你们对章鱼这种生物是完全不懂。”
“一般的章鱼，哪怕是硬币大小的小孔，都能靠着挤压身体慢慢钻过去，你们想用水泵抽水？想想这么干的后果吧。”
这——
舒尔茨不解：“可为什么，那么多的潜望设备，都发现不了那个章鱼呢？”
桑德斯：“因为章鱼还具备拟态的能力，体色能改变，不仔细甄别，可能会将其和海底的其他东西混淆了。”
桑德斯已经懒得去跟这些生物学白痴解释基础知识了。
布兰顿作为将军，只想完成任务，可没那么多讲究。
他表示：“既然潜望设备发现不了目标，出动蛙人部队吧。”
“我事先从海军那边请调了一批水下特种作战部队，平时是负责特殊任务的，让他们潜入水下。”
舒尔茨松了口气。
万幸布兰顿没要求他们这些海岸警卫队的人替代当蛙人。
前一次投放饵料的任务，就将他的手下们给吓怕了。
——
人类在调集部队搜寻自己。
方少阳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035 灭掉蛙人部队
其实自从巨型闸门升起，激荡起水底洋流，方少阳就感知到了。
但他四周的大型生物太多了，完全阻挡了视线，也就没太在乎。
至于头顶，他距离水面的高度接近一百米，根本看不清水面的任何东西。
也就不会知道这是人类所部署的一个局。
方少阳真正有所怀疑，是忽然看见了海底出现的一个物体。
那是个突然滑落下来的，有着多个探头的圆滚滚事物，其上方还串联着一根缆线。
方少阳暗吃一惊。
他立刻判断出来，这是一个人类的水下仪器，不排除是监控作用的。
警惕心起，他立马在对方的镜头覆盖过来前，悄悄远离。
谁想不久又遭遇到另一个从上头落下的水下仪器。
由于距离过近，方少阳差点碰到那东西，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匍匐下去，和水底的泥沙混为一体，身体有一小半探入了泥沙里。
身体自然也变为了伪装色。
此后，他就在原处一动不动了。
再之后，一艘像是小型水下无人潜艇的东西，划着螺旋桨低噪音地从头顶上方驶过，他更震惊了。
最后，方少阳还发现了身体底下的异常。
虽然这处海底表面有着十几厘米的泥沙，但是他穿刺过泥沙的腕足尖端很容易据触碰到了泥沙底下的地面。
隐隐感觉，竟是一大块厚实的水泥！
难道，这个所在，是一个大的水泥池子？！
周遭之所以没有礁石海藻等寻常海底环境，是因为这一片地方被处理过，甚至是非天然挖掘出来的？
方少阳乍开始觉得这想法很不可思议。
这片“大池子”明显是短期内才形成的，不然会形成稳固的水下海洋生态。
可距自己的所知，米国在执行大型工程的时候，分外磨叽，经常是以年来作为工程用时计量单位的。
这片大池子，他进入时根本就没有望到两侧边缘，可见非常阔大。
米国人是怎么在顶多四个月的时间里，挖掘出那么大一片海洋空间的？
挖这个大坑有何意义？
养鱼池？
码头？
不，鱼池根本没必要挖这么深。
码头的话，头顶完全看不到水面有船的踪影。
难不成——
这个大坑是来对付他的？
这是一个局？
方少阳越想越觉得这想法符合逻辑。
只有米国官方、非一般的官方，才能够迅快调动国家机器，不考虑经济收益地挖掘这么一大块海边池子。
而德特里克生物研究基地，足以调动起米国官方力量。
想一想也是，他的意识和章鱼身体融合，不排除是实验造成的现象。
自己却逃掉了。
这种重要实验，德特里克基地怎么会放过自己？肯定汇报了米国官方，由官方对自己加以捕捉。
现在看，他还是入瓮了。
诱饵，或许是那种散布在水体里的特殊香味儿。
唉，之前发现了个被鱼群争抢的海底金属瓶子，就该心生警惕了。
可是受本能支配，他还是鬼使神差随着其他鱼群跟来了。
现在怎么办？
怎么逃出去？
他想去四面探索一下，看这个大坑有没有什么可逃出去的出口。
可不论是四面还是头顶，都有静态或动态的水下仪器监控。
他稍微移动，都有被那些仪器发现的可能。
偏偏，似乎又有新的东西入水了。
方少阳睁着复眼往上看，发现有不少小个头的东西从水面附近往下落。
等接近到一定距离，他暗暗吃惊。
那竟然是一些人类。
这些人类每个都穿着专用的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手持着像是十字弩的武器。
非但如此，他们的背上同样串接了一根缆绳。
这些人类降落到接近海底后，戴着呼吸罩的黑乎乎脑袋开始四面打量。
方少阳更加小心，匍匐不动。
但这些人类不止是用眼打量。
他们的头盔面罩上，还释放出一股红色的光线。
这些光线显得断断续续的，扫描过周遭的一切物体。
主要是那些大型生物。
那些大型生物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现在正沉醉在呼吸海水中，根本没有反应。
方少阳却一惊。
他又不是单纯的海洋生物，原本可是个人类，而且也算见多识广。
他马上判断出来，那些红光，应该是某种红外线，他们在利用红光，在扫描和描绘眼前所见到的事物。
一旦那些红光扫描到自己身上。
哪怕他能拟态，也掩藏不了。
毕竟他的大脑袋太醒目了。
变色能力在红光扫描下，则毫无隐藏作用。
水底的地形地理又比较平坦。
他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何况，下水的人类，很可能并非只有眼前那一个人。
或许下水的是一整个蛙人部队呢？
想到这里，方少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要化被动为主动。
他的一根触须顺着地面偷偷顺延出去，来到了一头面容可憎的大鱼身体下。
这鱼他识别不出物种，反正有一口尖利的牙齿，很是凶恶。
这头鱼，即将被红色光线扫描到。
那根触须的尖端翘起，狠狠地在鱼腹上划拉了一下。
顿时，伤口出来，红色血液呈现。
这还是方少阳手下留情，不然仅这一下，就足以将其开膛破肚。
方少阳的目的不是要杀死它，而是将其激怒。
果然，大鱼一吃痛，身体一抖动，调转了个头，朝向了攻击可能前来的方向。
正是那个身体悬浮的蛙人。
这当然不足以保证蛙人被袭击。
所以方少阳的另一根触须也同步绕到了蛙人背后，翘起来，对准那潜水服，照样划拉一下。
对方的潜水服在利刃破坏下，当即被划破，身体更是出现一道不小的伤口，鲜血溢出。
这蛙人不同于之前的安定，痛苦地扭曲起来，动静明显。
似乎还紧急用通讯器向水面上做着汇报。
扭动的人体，人血的味道。
双向作用，使得那大鱼迅快将蛙人当做了之前伤害它的敌人。
大鱼嘴巴大张，尾巴一抖，向蛙人咬去。
这蛙人只背负着氧气瓶，没有水下推进器，游动速度很慢，根本就躲避不开。
慌乱之下，蛙人手里持着的类似于弩又类似于枪的东西，朝着大鱼射击。
一颗梭形弹体准确击中了大鱼，下一刻从被击中处出现了一声小型爆炸。
这弹药明显有种类似于穿甲弹的效果。
可爆炸威力并不大，大鱼很显然没遭受致命伤，反而更愤怒了，从大量的血水和碎肉块中窜出，一口拦腰咬中了蛙人。
大鱼过境之后，蛙人身体分离。
这只是混乱的开篇。
036 特殊物质
方少阳自然不会仅仅对付那一个蛙人。
他的其余触须趁着混乱，袭击了四周其他海洋生物。
他都是采用只伤害对付体表，不将其杀害的手法。
目的是制造混乱，制造大量血液，将海水搅浑，浑水摸鱼。
借着这种手法，他还破坏掉了附近的两处水下监控仪器。
同时，借助着混乱开始挪移，不断袭击新的生物。
他的拟态和变色，以及在水底最底层的地理位置，保证大多数生物并不能马上锁定袭击来自于哪里，本体是谁。
当锁定了之后，方少阳已经过渡到了新的地方，制造着新的混乱。
这巨坑里，原本就都是些凶悍的大型海洋生物，很多还是敌手，之前之所以不战斗，只是这海水里的那种芳香物质麻醉了它们。
现在被血腥和混乱刺激到，猎杀的本能重现，开始对着周遭胡乱攻击。
而杀戮是会传播的。
从一片海域，蔓延到另一片海域。
其他入水的蛙人自然遭受了波及。
相对渺小的他们成了第一批受攻击对象。
蛙人们四面都是敌人，根本无法保持冷静，拼了命地射击。
他们的确许多次射中了敌人，一次次将敌人身体引爆。
但这些鱼类的块头，足以保证不会被一次爆炸就灭杀，它们更加凶性大发。
有的蛙人被巨口咬中，生无可恋，啊啊大叫中干脆引爆了身上的手雷。
袭击者被击杀，自己也粉身碎骨。
方少阳当然也不是没有风险。
随着这些凶悍的生物们胡乱杀戮，他虽然身在海底，也免不了遭受直接攻击。
他竟遭遇到了一头体长达二十厘米的皮皮虾，体色色彩斑斓，应该是原生种的雀尾螳螂虾。
这种皮皮虾虽然块头相对小，却有一对儿锤子一样的凶悍拳头，当击出去的时候，它附近的水温竟出现了灼热感。
显见击速惊人。
方少阳先是避过了它。
在还没长大起来的时候，他就吃过这东西的亏，被击中过脑袋一下，眩晕了半天。
现在方少阳不计前嫌，回头就一个触须甩尾，由背后将雀尾螳螂虾拦腰裹卷住，然后举了起来。
雀尾螳螂虾一阵混乱，双锤胡乱攻击。
方少阳将这东西举在身前，当开路武器，应对危险。
啪——
一个水下仪器遭受了雀尾螳螂虾一击重击，竟然从中碎裂开来。
巨坑岸边，临时指挥棚，陆军少将布兰顿从对讲系统里听到一连串混乱的人类喊叫：
“紧急汇报，我遭受了鱼类袭击——”
“啊，去死吧——”
“不要啊……”
各种各样人类遭遇极大危险时候的喊叫，急促的呼吸，和疯狂的求援声，暴风骤雨般传来。
其间还夹杂着不断的低沉爆炸声。
布兰顿懵了。
怎么回事？
这才下去短短几分钟啊。
他们下去的主体任务也不是战斗，为什么一下去就遭受了鱼群袭击？
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却是布兰顿根本没空当去思索。
因为代表着蛙人生命信号的绿色小点正从显示屏上一个个消失，哪怕还没消失的也都在不断闪烁中。
蛙人的潜水作战服上，有丰富的传感系统。
当作战服被破坏，则表示蛙人有危险，绿色信号就会闪烁。
当闪烁中止信号消失，也就表示蛙人遭受了大面积或致命攻击，虽然不一定死亡，却绝对十分危急！
布兰顿当机立断，下令回收蛙人水下作战部队。
令下，蛙人身上的绞索开始回收，以超高的效率将蛙人身体往上回拉。
布兰顿不放心，走出指挥棚，大步超巨坑岸边走去。
舒尔茨紧随在后。
桑德斯却没离开，他看着显示屏幕，似乎在思考什么。
布兰顿来到坑边时，第一批蛙人正被绞索回收上来。
然后他像是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
有的绞索上，只挂了半截尸体。
有的虽然还活着，但自腰部以下，完全消失，看那豁大的豁口，距离死亡不远了。
没死的也在呻吟惨叫。
还有的蛙人，身体其他部分还在，唯独脑袋被什么东西给咬掉了。
所有的蛙人，不论死活，身上的作战服都破坏严重。
最倒霉的一个蛙人，被钓上来后，身体上竟然拖带着一只体长达好几米的巨螯蟹，一对儿硕大的蟹钳紧紧抓着蛙人的身体。
这巨螯蟹当真强悍，出水落地后，直接放弃了蛙人残体，朝着四周的士兵们进攻。
士兵们从未遭遇过被海中生物在陆地上攻击的场面，恐慌下纷纷射击。
集火的攻击很快击碎了巨螯蟹的外壳，将其杀死。
可过多的弹药却有不少发泄到了那个被巨螯蟹夹着的蛙人身上。
那蛙人浑身都是血窟窿，惨不忍睹。
此外，肠子长长拖带在外的，大约被炸弹炸掉了自己一侧半个身体，内脏毕现的，由于极度的疼痛，身体扭曲成虾米的，眼珠子暴突在外的。
所有死去的蛙人，面部都是狰狞可怕，惊恐万分。
很多部署在岸边的士兵忍不住恶心，弯腰呕吐。
布兰顿见多了生死，也多少有着呕意。
这等可怕场面，他只在年轻时，从军到中东参加战争时碰到过。
被汽车炸弹杀伤的，或者被敌人掳走虐待之后的。
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我的天，刚才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布兰顿回来指挥棚。
副官对他汇报：“将军，蛙人部队全军覆没。”
布兰顿挥挥手，表示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此刻，桑德斯忽肯定地说：“这是‘它’做的。”
布兰顿和舒尔茨都一愣。
“教授，您在说什么？”
桑德斯：“我是说，蛙人部队的遭遇，水下的混乱，就是7号实验体做的。”
“他恐怕已经发现了自己进入了圈套，在进行反击了。”
布兰顿有些难以置信：“教授，不太可能吧。”
“虽然7号那东西有人类的智慧，但是不是有着完整的人类智慧，还说不定。”
“我刚才在坑边，看大一大片的血液从水面下浮升，覆盖面很广。”
“那毕竟只是一头章鱼，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制造出水下全面性的混乱？”
的确。
桑德斯也无法回答。
那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头章鱼。
碰到了人类部队入水探查，估计也只能龟缩。
就算袭击人类，也会被马上发现。
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地制造了那么大片混乱，还没被发现本体呢？
桑德斯想到一种隐约的可能，正想提出，副手哈尔忽说：“教授，我觉得……7号实验体对我们有些危险。”
当初哈尔就看过基地的录像，看到过那东西持着手术刀不断袭击科研人员的画面，当时就莫名恐怖。
现在蛙人部队的凄惨下场告诫他：那东西不一般。
舒尔茨：“往下怎么将那家伙从水底下弄出来啊？”
“要不？用一些化学物质，毒素之类？”
布兰顿和桑德斯一同否定：“绝不可以——”
如果只是想消灭7号实验体，哪怕海坑面积巨大，里头又有太多危险生物，也并不困难。
人类投放的深水炸弹足以瞬间灭杀整个海坑里的所有物种。
哪怕是用毒素，也可让海坑里的生物集体瘫痪。
可他们的行动目的，是活捉7号实验体，而不是消灭它。
7号一旦死亡，他们的计划就算失败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一头死掉的实验体，还有没有科研价值。
意识置换实验的不可重复原因，必须查明！
布兰顿忽问：“教授，那种物质，还有吗？”
037 箱水母生命精华
布兰顿所言的“那种物质”，就是之前金属瓶子里的神秘液体。
桑德斯摇头，表示：“剩余的，全撒在海坑里了，不然怎么吸引目标进入巨坑。”
可布兰顿并不信服。
“教授，我记得，从生物基地拉来的，除了那些金属瓶子外，还有一个更大号的金属箱子。”
“现在，我可以详细问问，那些金属瓶子里到底是什么，那个金属箱子里，又是什么吗？”
前头桑德斯只是简单介绍那种液体类似于生物激素，可以诱引海洋生物，布兰顿不想听到学术用语，就没深问。
但从前头的观察，那种“激素”的效果似乎好过了头。
为了释放这个，海岸警卫队派出的船只损失了近三分之一。
巨坑里水面下更是被大型海洋生物们填满了。
这可不是普通生物激素可以达到的效果。
桑德斯略微迟疑，显然不想讲太多。
布兰顿严肃表示：“教授，事到如今，希望您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桑德斯叹口气，终于说了实话。
“那并不是什么生物激素。”
果然。
桑德斯：“布兰顿将军，你听说过箱水母这种生物吗？”
布兰顿：“呃，一种水母？”
舒尔茨则说：“这个我听说过，通常在澳洲那边居多，有剧毒。”
桑德斯：“一只普通箱水母的毒素，足以杀死60位成年人类。”
“基地内，我所负责的实验区，经常要研究一些奇怪生物。”
“所以通常会从市面上或者拍卖会上购置那些生物，其中一些，就是海洋生物。”
“大概半年前，我通过特殊渠道购置到了一头箱水母，伞盖部分的体长竟然有四米多！”
“箱水母这东西，普遍并不很大，四五十厘米就是极限了，毕竟毒性和个头经常是成反比的。”
“比如我们没听说过毒蟒蛇这种生物，当一种个体块头过于庞大时，就算原先有毒，毒性也会变弱。”
“但我所收购到的这头箱水母，体长比普通箱水母大了10倍，毒性却同样比普通箱水母大了很多。”
“经过估算，那头大型箱水母的毒素，足以毒死最高达10万个人类成年个体！”
什么？
毒死10万个人？！
所有人听得倒抽口冷气，同时十分不信。
舒尔茨质疑：“教授，这有些夸张吧？”
桑德斯：“我没有夸张，它的体型，就比普通箱水母大了几百乃至上千倍，而且它的毒性物质似乎比普通箱水母的毒更猛烈，毒死10万人，有什么离谱的。”
“而且，我至今都没有完全解析清楚这种毒素的全部成分。”
“我只是提取了一些毒素分泌物，将其稀释了而已。”
布兰顿福至心灵：“咦，等等，你该不会说，那些金属瓶子，就是那些稀释液吧？”
桑德斯点头。
布兰顿惊叫：“不可能，要照你这么说，那些被吸引来的鱼类不是会全部死掉吗？”
桑德斯：“那种毒素是猛烈，可是被分泌出来，暴露在空气中后，却会慢慢失活，变成了无毒的东西。”
这样？
桑德斯：“我一开始想知道，在失活以后，它的毒性还在不在，就将其作为诱引源，释放到实验用的器皿里，器皿中原本就有一些实验用的鱼类。”
“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鱼类非但没有被毒死，反而磕了药一样，往释放点疯狂冲锋。”
“然后我又想知道，在还有着毒性的时候，它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实验结果没超出我预料，那些鱼类同样疯狂冲向释放点，虽然在半道就中毒死掉了。”
“也就是说，那种毒液，不论有没有失活，对它们来说竟是种无比美妙的生命物质，就像我们人类对于所谓不老泉的追求一样。”
“我于是决定解剖那头大型箱水母，最后在其体内，毒囊附近，发现了一块儿体积大约相当于一个篮球的特殊物质。”
“那从表面看，像是一大块半透明的肉团，还有部分海绵的特性。”
“但正是这个不明肉团，将箱水母的毒液强化了很多倍，或许也是它，将箱水母的体型、寿命、提升了很多。”
“我将这块肉团，命名为‘生命精华’。”
“我原本想继续对其展开研究的，谁想7号实验体逃逸了。”
“我只好尝试用生命精华的分泌物，去引诱7号实验体，看能不能成功。”
“结果你们看到了，不但是7号实验体，整个海洋的生物都沸腾了。”
布兰顿想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还没被动用的金属箱子，里头就是那块什么的‘生命精华’？”
桑德斯点头。
布兰顿快速思索，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可以用它，进行新的引诱计划了。”
舒尔茨：“将军，您要怎么做？”
布兰顿：“目前，我们想要捕获目标，最大的困难，在于海坑中不相干的物种太多了。”
“这些物种又无比凶悍，我们偏偏不能对其使用大杀伤武器。”
“只能一点点诱捕出来了。”
“我觉得，可以这样。”
布兰顿对舒尔茨等人讲述了大致策略。
桑德斯有些犹疑，反对说：“布兰顿将军，你这个计划我不敢说行不通，但是……有些风险。”
布兰顿：“教授，什么事情没有风险，这起码比派出蛙人部队要更安全，那支部队可是海军方面调派的，要不是为了活捉目标，也不会降低一些装备的武器杀伤力，从而集体遭遇不幸。”
和海军方面有的掰扯了。
桑德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块海绵体肉块，万分珍贵，我都还没有对其研究透彻。”
“万一出事的话，损失过大。”
布兰顿手一挥：“教授，格局大一些，吸引海洋生物，也不过在捕鱼方面有实用价值。”
“但意识置换实验可是前所未有的，7号实验体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你那块毒肉……我是说原先有毒的肉。”
“再说，你应该相信人类的科技。”
“我会申请军方合作的工厂赶工制造一个特殊设备，足以保证你的那团肉，就算落水，也将完好无损。”
到此，桑德斯也无话可说。
布兰顿马上让副官联络兵工厂方面，制造特殊设备，同时抽调新的大型车辆。
往下等了三个小时左右，就由附近的军工厂将要求的设备运送过来了。
当敞篷卡车上的盖布被掀开，露出了车斗里一个古怪物体。
那像是一个灰色的金属戴森球。
和戴森球的不同是，它并不是只有最外面的一层结构，在其内部，还有一层层的立柱型结构相互支撑。
整个内部，像是一片的钢铁森林。
布兰顿解释：“这个，是物理学家研制出来的一个镂空球巢。”
“就是利用金属棍，以符合力学的方式构建出来一个结实的球体。”
“不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施加外来压力，这个金属棍球内部都会呈现匀称的压力，不会出现压力失衡而坍塌的局面。”
“这个特殊的球，原本是为了研制特殊太空飞行器用的，想着在同样构造的放大版金属球内，人类可以像是筑巢一样居住在内部。”
“只要在里头加上挡板之类，搞成无数房间，就成了一个可居住巢穴。”
“不过相配套的动力系统还没研发出来，这种球体状的飞行器就还没付诸实施。”
“你看到最内部的一个圆形空洞了吧？那原本是装载飞船动力核心的地方。”
“现在可以替换来装新的东西了。”
桑德斯大致明白布兰顿的计划了，却还是担心。
“海洋大型生物的咬合力非比寻常，不要小看它们。”
布兰顿很自信：“放心吧，这材料都是钛合金的，直径又大，还是个球，哪怕鲸鱼，也咬不动它。”
“好了，教授，闲余的话不说。”
“我们开始一场新的诱捕行动吧！”
038 自作聪明的人类
一座巨型塔吊矗立海坑边，伸出一根长长的合金吊绳，吊绳下面则衔接着一个直径两米的特殊镂空金属球。
绳索被缓缓下放，慢慢接触水面。
这个过程里。
即便隔着老远，海坑边布防的士兵也不由捂着鼻子，躲避开老远。
实在是那个大金属球所散发出的气味，太腥臭了。
完全超出人类承受极限。
离得越远越好。
当金属球的底端接触水面时，其降势缓和了下来。
金属球直径虽大，但装载东西的只有最内部，大概二十厘米的一个球形空间。
球形空间的底层触碰到水面，金属球才停止垂落。
然后，球形空间里被一层布满细密小孔的金属网包裹的“箱水母生命精华”也接触到了水体。
顿时，看不见的传播开始了。
生命精华里的物质快速分泌到了海水里，并以接触点为圆心，向海水的深处，四面八方蔓延。
没多少分钟，整个巨型海坑就沸腾了。
真正的沸腾！
无数的海洋生物从海面以下浮现，争先恐后向金属球涌去。
这些海洋生物，可不是寻常市面上见到的小鱼小虾。
全都是大家伙。
鲸鱼，鲨鱼，鲸鲨鱼，不知名的生物太多了。
遍布在海坑四周的人类士兵们看傻了。
他们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陆军少将布兰顿亲临现场坑边指挥，他也大受震撼，却很快冷静下来，大声下令攻击。
士兵们这才想起了自身职责，抬起枪口，纷纷朝着巨坑内的海面开枪。
他们被部署的任务是，击杀任意浮出水面的水底生物。
直到见到类似于大章鱼的生物，才停下攻击，或者更换麻醉弹。
人类在海坑四面部署的士兵，几乎有一个团的规模。
无数的枪支朝着海面开火。
这还不算智能化自动武器。
这些武器只要固定设置在一个地点，调整好枪口覆盖范围，设定好射击参数，枪械就会将可排除目标之外的任何对象给予击杀。
在无数大口径枪弹的覆盖下，靠近水面的海洋生物纷纷遭了殃。
它们再大，也不过是普通生物，只要露出水面，就抵挡不住子弹的撕扯。
许多的海洋生物被枪弹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个个硕大的豁口，血肉迸飞。
有的由于身体跃出了水面，被严重集火，整个身体竟然被撕碎了。
仅仅一轮射击过去，海面上就多出了许多海洋生物的残肢。
整个海面血红一片。
这时候，桑德斯也按捺不住来到了海坑边，焦急对布兰顿说：“不要伤害了7号！”
布兰顿点头：“这个自然。”
桑德斯又嘱托：“还有，不要让那些海洋生物攻击到我的‘生命精华’。”
布兰顿身边一个技术中士笑说：“桑德斯阁下，请放心，那个金属球我敢说没有海洋生物能够对其破坏！”
桑德斯依旧心抽紧着。
现在他放在心上的事物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是7号，一个是刚才被完全证明的“生命精华”。
之前，桑德斯虽然发现了生命精华对海洋生物的吸引力，却也存着一个疑问。
它对大型海洋生物的作用，是否也和对小型海洋生物那么明显呢？
现在证明，的确是。
或许，这个来自箱水母的“生命精华”，其价值不亚于7号呢。
桑德斯现在有点儿后悔了。
但也不可能让布兰顿将东西回收回来，放弃原计划。
水面下。
自金属球的内核一触碰到海水，方少阳体内就出现一股耸动。
而几秒之后，这股耸动形成了原始的冲动。
这冲动是如此之剧烈。
仿佛一头野牛想奔跑到天荒地老！
于是，他八条触须在水底一弹动，虹吸管喷射水体，整个身体向上弹射出去，直奔海面。
不仅是他，他身周那些低等智慧的海兽们更是状若疯狂，拼命向海面、海坑的中心游。
方少阳顿时落了后。
游泳原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且他算是底栖生物，处于水底，从水压的感知判断，距离海面接近一百米。
这么长的深度，早就跟速度快的海兽们拉下不止一段距离了。
但这也反过来成了方少阳的运气。
他刚接近到离水面大约二三十米的时候，忽感受到一股股突突突有什么撕裂空气的动静。
然后头顶那些先他一步的海兽们，身体一阵颤抖。
大量的鲜红色血液渲染开来，在头顶开了花。
有些海兽身体侧翻浮在了水面，有些则直接沉降。
方少阳周遭好几头不同物种的海兽们身体上开着巨大的豁口降落下来，再无生命气息。
——有什么在攻击海面！
方少阳惊出冷汗，理智暂时盖过了欲念。
水面有危险！
下了这个判断后，他立马停下了触须和腕间蹼的助游，虹吸管也不再喷射水体。
整个身体缓缓下沉。
很快，他又进入了深水。
头顶上方的突突声低沉起来，最终听闻不见。
但看看身侧不断沉降的海兽尸体，显然杀戮还在持续。
不久，方少阳沉降到了水底，静静俯卧。
脑中却在急思。
怎么办？
很显然，人类不但布置了一个陷阱，还在陷阱周遭部署了极强大的火力。
难道，人类是要灭杀他吗？
只要他一露头，就会被集火撕碎？
又或者，他不会被攻击，其他生物会被攻击？
但不论哪一种，都是灭顶之灾。
当其他生物被屠戮殆尽后，他将再无倚仗。
必须尽快寻找到脱身之策！
方少阳压制着体内命令他升到水面的蠢蠢欲动，开始各种尝试。
他八条触须进化出了末端利刺，这也是他最强大的攻击武器。
他开始刨地。
他一早发现，薄薄的泥沙之下，是一层水泥层。
现在他想尝试能不能破坏掉。
毕竟之前他都能去破坏海底礁石。
水底的水泥表层，的确很容易就被他的利刺一下下敲击给破开了。
他辛辛苦苦破开一小片后，再想往下穿刺，却发现无比困难。
似乎，下面的水泥层太厚了，造成了硬度的叠加，或者说，是下面的地基太大，还掺杂了其他建筑材料。
方少阳判断，就算他能够将海底破开一个大洞，直至挖掘到地基以下，回归真正的大海，那也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不排除十几二十个小时，或者好几天。
现实根本不会给他这么优裕的时间。
无奈，方少阳暂时放弃刨掘，另想办法。
他判断着方向，不久来到了海坑的入口处。
他发现，那里果然竖立着一个巨型的水下城墙。
是金属材质的。
用利刺敲击了几下，竟然连一丝擦痕都没有。
方少阳暗惊。
这么大的金属城墙，这是下了多少血本啊。
就为了对付他吗。
方少阳没有尝试靠着吸盘去攀爬城墙。
他的吸附技能在海里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水体侵蚀的影响，效果总会打个折扣。
且他毫不怀疑在这个城墙顶上，人类部署有更多更强大的火力。
别想靠着爬墙越狱。
在此时刻，方少阳竟发现，他对人类布置的陷阱，毫无办法。
咦，等等——
039 会自己选择目标的步枪
方少阳仿佛这才想起来。
自己有一个“系统”。
虽然这系统平时和一个ATM机的语音助手没多大区别。
可自己从普通章鱼进化到现在的大章鱼，成为3阶进化生物，也全靠这个系统。
他于是尝试问：“我怎么能逃脱出去这个牢笼？”
系统竟然回答了。
“本存在只是协助主人进化，无法提供具体的生存策略，这也会影响您的进化点数的获取。”
“但是，也可适当提出一些建议。”
咦？
你会聊天啊。
“那你以前怎么不多给我一些建议？”
系统：“因为主人从来没有询问过。”
好吧。
是自己的错。
方少阳：“那好，你能给我什么建议？”
系统：“主人刚才进行过两种尝试。”
“第一种是破坏地壳，打洞钻出去，第二种是破坏或者攀爬金属城墙越狱出去。”
“这两种并不能说是错误。”
“只是主人您的能力不足而已。”
“这两类尝试，都使用了一种能力，您触须尖端的利刺。”
“所以我给您的直接建议是，强化利刺的功能。”
用斧子去砍一棵大树，斧子再锋利，也比较费劲。
但要是去破坏的是一块豆腐，那块豆腐再大再厚，也构不成难度。
也即是说，提升利刺的强度，达到能够轻易破坏水泥甚至合金到刀切豆腐的层次。
联想起刚才金属墙壁的硬度，方少阳问：“还有其他建议吗？”
系统：“主人其他方面的尝试欠缺，缺乏分析前提。”
嗯，明白了。
方少阳抓到了关键点：进化！
唯有继续进化，强化身体，才有逃脱出去的可能。
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进化了。
看看自己的数据池，已经累积起了一大堆的进化点数。
然后方少阳自己审视自己的进化状态。
他一共有三项基础方向的进化。
体型、速度、防御。
其中体型和速度都进化过了，进化树分别开到了1级。
只剩下防御还没动。
之前不提升防御，是觉得对他生存作用不大。
铜皮铁骨当然好，可他是埋伏型猎手，突然袭击才是主流。
现在看，该进化一下防御了。
虽然就算进化以后，也不太可能阻挡住水面上人类的枪弹，起码存活率会提高。
然后，是其他进化项目。
当成为三阶生物后，可以开启身体器官或部位的强化。
他现在开的器官强化分支分别是：
腕足，2级，末端利刺，2级；
毒囊，毒腺和墨囊进化的合体；
毒牙，毒液喷射，是毒腺的分支进化；
毒素提取，消化系统的进化分支；
其他的身体部位……慢着！
方少阳共有两个本族的天赋。
不，其实是三个。
第一是墨囊（进化到毒囊），第二是拟态（形体模仿，肤色改变）。
而第三个不容易想到的，则是身体的自愈能力。
断肢再生，身体超高效率修复。
方少阳不知道其他章鱼物种的自愈能力是不是同样强悍，起码他自身的自愈力简直强到离谱。
除了被破坏大脑还能不能再生难说，他浑身任何部位遭受损伤几乎都可修复如初。
综合想了想，方少阳决定瞄准这几种来进化。
防御，早该补上的一课。
触须的利刺，最强大的攻击破坏手段。
毒类能力略过。
拟态要提升。
自愈能力看情况。
然后方少阳察看进化树发现，拟态里有两个进化子分支，分别是形态模拟和身体变色。
他想的是很好，可是统合计算一下所需要的进化点数，却不够。
毕竟，单纯是开启防御进化，就需要50000点进化点数。
他开启得太晚了。
没办法，他将拟态里的形态模拟先剔除，先提升身体变色。
至于自愈能力提升，延后。
他本来还想着提升一下速度进化的，可是速度到2级竟需要20万点进化点数。
完全是剥削。
于是，方少阳综合下指令：“给我开启三项进化。”
“防御进化。”
“末端利刺继续进化。”
“身体变色进化。”
系统：“收到，将为您开启防御进化到防御1级，耗费50000点进化点数。”
“末端利刺提升到3级，耗费30000点进化点数。”
“开启身体变色到1级，耗费40000点进化点数。”
身体变色好贵。
方少阳忽反悔：“等等，身体变色先不提升，我要继续提升末端利刺到4级。”
如果点数不够，可以先攒一攒。
系统：“抱歉，您现在是3阶生物，身体部位进化不可超过3级。”
得。
三项进化同时开启，方少阳共耗费12万点数，完全将点数清空。
等待时间则是5个小时，还好不是12个小时。
进化点数飞速下降，方少阳却安了心。
这个海坑如此巨大，他应该能坚持到5个小时后进化完成。
那时，他将变成全新的物种，脱身兴许会容易许多。
他本想安静等待，苟完5个小时。
谁知道，变故很快发生。
——
海面上。
人类士兵已经击杀了许多的大型海兽。
可依旧没发现目标，那头传说中的大章鱼。
布兰顿有些焦躁，桑德斯教授则直接质疑：“将军，不会你们不小心击杀了它吧？”
水面上弹药起飞，根本就没有停歇的空当。
海兽们还搅动得水面浪涛翻滚，多少会影响视界。
布兰顿将军则自信地说：“教授请放心，这种可能性不大。”
“第一，请相信我们的士兵的素质。”
“第二，那些枪械都安装了智能识别系统，这个系统可以事先输入或者临时共享情报清单。”
桑德斯：“情报清单？”
布兰顿：“对，就是将需要灭杀，或者不可灭杀的目标纳入列表。”
“不论是需要灭杀的，或者不需要灭杀的，枪械的智能识别系统都会瞬间甄别清楚枪口正对准的目标从形态等身体数据上是不是和目标吻合。”
“如果吻合，将放过或不放过。”
“在我们外界视线里，士兵们是在盲射。”
“其实不是的，士兵们的枪械智能同时也在指导着士兵射击，它们会主动引导士兵哪里是敌人，哪里不是，那些可以射击，哪些不可以。”
“如果不可射击的目标，即便拉下了扳机，子弹也不会被射出。”
桑德斯多少惊叹。
他专门研究生物的，就算涉及到机械设备也是和基地内其他部门联合。
没想到陆军的枪械都进步到这么智能化了。
布兰顿继续说：“另外，现在参与行动的枪械，其智能设备都是和主机联网的，我们可以随时在主机上监测每一把武器的射击目标，还可以直接更换情报清单。”
他还特意看向自己的副官：“李，主机有监测到疑似目标的个体出现吗？”
亚裔的副官约克李回答：“没有，将军。”
“嗯。”
可桑德斯还是不很安心。
看着海面上出现的新的海兽几乎没了，反而是海兽们浮起的尸体多了很多，他忙要求布兰顿停火，他要仔细甄别一下，水面的浮尸里有没有大章鱼的残体。
布兰顿于是命令停火，再命令吊车将那个大金属球稍微脱离水面一小段距离。
桑德斯命令副手哈尔操控航拍无人机在水面巡航，检视那些尸体。
从无人机镜头可以看到水面的凄惨现状，无数的血水、残肢，看得人惊心动魄加反胃。
没有，完全没有。
无人机粗略在水面中心巡游了一圈，没发现大章鱼，桑德斯初步松了口气。
其实通过验看7号实验体的生物芯片反馈信号，足以知晓7号是否还存活。
可桑德斯不敢保证没有特殊情况。
然后，意外发生了。
一大片的波浪激荡而起，泼在了无人机的航拍镜头上。
屏幕完全变成了水晕。
无法察看。
大家不由从无人机画面里抬起头，看向事发的海面，就见到了一副惊人的场面，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头身体庞大的蓝鲸，目测接近30米，正从水面下跃起，一头咬中了那个离水不远的金属球！
太过突兀。
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040 人类被蓝鲸偷家
蓝鲸一口衔住金属球之后，布兰顿才反应过来，忙命令部队继续射击。
但已经有些迟了。
从有反应到重新开枪，是有间隙的。
很多人说，蓝鲸虽然体格庞大，但咬合力并非长项。
可蓝鲸根本不需要多大咬合力，体长有三十米的它，重量恐怕有150吨以上。
即便在水里抵消了部分重力，其余下坠力量也非同小可。
吊着金属球的塔吊并非最大型的码头作业吊，最大承重有限。
金属球链接的合金锁链立马被极限绷紧，嘎吱吱响。
偏偏更糟糕的局面出现。
好几头黑白花纹的虎鲸从水下浮现，几乎一同压到了蓝鲸身体上。
这一招，是虎鲸群在对付蓝鲸的时候的惯用招式。
原先是阻止蓝鲸浮出水面换气呼吸。
现在的意图恐怕是阻止蓝鲸提前获取金属球里的事物。
士兵们后发而至的弹药大多击在了垫背一样的虎鲸身上。
多个大型海兽的重量叠加。
只听嘎嘣一声爆响，长长的合金绳索从中崩断。
蓝鲸和虎鲸们一同沉了下去，合金绳索末端空无一物。
海坑边，桑德斯教授惨嚎一声。
大章鱼还没捕捉到，他的另一件宝物又出事了。
他情绪失控，立马喝令：“快，快捉住那头蓝鲸——”
不用说，肯定是那头蓝鲸吞掉了金属球。
布兰顿稍微为难：“教授，稍安勿躁，我们慢慢想办法。”
桑德斯跳脚：“我怎么稍安勿躁，你们知不知道那团生命精华的重要性？我不管你们是用水下炸弹，还是你们擅长的化学药剂细菌武器，反正把东西给我搞回来——”
副手哈尔劝慰：“教授，您冷静一下，那种手段对于那头章鱼甚至生命精华都没好处。”
的确，炸弹或化学药剂都可能损害那个金属球内物质，极端手法可能得不偿失。
桑德斯蔫了。
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章鱼7号和生命精华到底哪个更重要了。
偏偏两个都失去了。
布兰顿则说：“教授，请放心，两个目标现在都在海坑中，逃不了的。”
桑德斯催促：“那你们快些啊！”
做出了承诺，布兰顿却有些为难。
在不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想从庞大的海坑中活捉两头生物，并不容易。
唉，要是事先在水底部署一艘“那种东西”就好了，说不定任务会容易许多。
要不抽调一批水下机器人？
可水下机器人还没有普遍列装到军队，战斗力有限，主要用于侦测。
布兰顿正在想主意，忽有士兵指着水面喊：“打起来了，它们全打起来了！”
什么？
岸上几人都朝水面看去，顿时也惊了。
只见水面下，视线可见范围内，那些庞大的海洋生物全都拥挤在了一块儿，互相杀戮起来。
在之前，虽然由于生命精华的诱惑，但杀戮并不是主导，因为所有生物都在想着水面上那个金属球。
现在金属球却被挣断，进入了蓝鲸口中，它们目标转移了，杀戮自然就多了。
最中心的抢夺者是虎鲸群。
虎鲸群虽然被方少阳击杀到族灭近半，可依旧是海洋中的最强悍物种，作风也依旧强横霸道。
最内围的虎鲸在围攻蓝鲸，外围的虎鲸则在阻拦着其他生物们靠近蓝鲸。
阻拦的方式自然只有一种：杀戮！
其他生物逻辑也是如此。
战斗自然无比激烈。
布兰顿大声下令：“射击——”
顿时，所有停火的枪械再次开火，这一次，集火的是一整片海域。
但并未见效，
水体的阻力是一个原因，主要是随着蓝鲸的沉降，战斗地点在往深水转移。
加上之前被击杀的海洋生物的残体，海水被染红，视线被阻挡，人类完全看不清水下面有什么了。
方少阳蠢蠢欲动。
自那金属球一完全沾染水体，一股更浓烈的香气迅速传来，近百米的距离一瞬即到。
方少阳的身体欲火被勾引到了极致，放弃了水底的龟缩策略，也不再怕被发现，八条触须弹动，虹吸管一喷，就向海面游去。
虽然他的游泳效率不及大部分大型海洋鱼类，可也不算慢了。
加上金属球那边也在陷落，所以他很快就和战场交接了。
目睹到战场的那一刻，他也吃了一惊。
只见前方宏阔的水体内，正有无数海洋生物铺开来厮杀。
一时间，鲜血染红水体，断肢残体到处都是。
所有生物都杀红了眼，完全不顾忌彼此由于物种和体型出现的战力差。
方少阳也红了眼，放弃了一般不在悬浮状态战斗的原则，参与了杀戮。
可他体型相较于这海坑中大部分生物依旧薄弱，挤不进中心的战场。
没办法，只能运用触须的利刺，从外头展开偷袭。
由于所有生物都在向往着金属球了，最外围的方少阳完全不是重心，许多生物直到快被穿刺致死的时候，才发现有这么一个搞突然袭击的货色，展开反击。
如果悬浮状态下被围攻，即便方少阳攻击力惊人，也会很麻烦。
现在他对付的却是个体居多，反而没多大影响。
方少阳一层层“剥开”围困的鱼群，打算挤进战场内部。
此刻，岸上指挥棚内，负责仪器的尉官指着一个水下监控屏幕吃惊地喊：“啊，看到那头大章鱼了——”
他正要向布兰顿少将汇报，那章鱼却在下一刻离开了镜头。
不知所踪。
方少阳是随着鱼群离开的。
由于战场核心是那头蓝鲸，战场位置，就随着蓝鲸而转移。
蓝鲸被虎鲸群围困，反击方式有限，干脆就利用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想冲出围困。
所以导致战场不固定。
不过整体还是在向海底降落的。
蓝鲸明显是拖时间。
方少阳有些急躁，其他生物也有限急躁。
似乎一旦拖延时间过长，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化似的。
终于，众生物一齐沉降到了海底附近。
来到了方少阳的主战场。
041 夺取神秘金属球
只要是在海底，方少阳战斗力倍增。
他利用腕足的尖端利刺在水底当足行进，就像是一双双钉鞋。
这让他行动效率快了很多，还可以顺利避开外围的鱼群进入到战场内围。
到了内围以后，发现战况更加惨烈。
许多的虎鲸和其他生猛生物，正在和蓝鲸厮杀。
蓝鲸大概失血很多，没力气游动了，它身上伤口处处。
但不愧为最大地球生物，块头在，战斗底气就在。
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击杀落败。
方少阳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他利用两根腕足穿刺进水底的水泥层里，其余腕足作为前足，向前攀爬，带动身体躯干直到不能再动了为止。
方少阳的触须拥有额外的延展能力，所以他将两根腕足拉长后，作为主干的脑袋部分差不多到达了9米之外。
然后，他又留下两根腕足左右伸展开，向两侧用同样的方式扒住地面。
这样，他就大字状将自己固定在了海底。
而剩余的四根腕足，则顺着水底，利用海床上的浮滑污泥层，继续向前延伸，很顺利地抵达了战场最核心，蓝鲸那里。
毕竟，这么伸展下来，他的整个身体跨度可达二十米，非常可观。
方少阳的四根触须抬了起来，尖端对准了蓝鲸身体的中部靠后，然后一齐穿刺了过去。
方少阳触须的尖端如同刺入了皮革，略微艰难，不得已，他将触须先回收出来，然后寻找同一部位继续穿刺。
大量红色的血被带出来。
不过相对于原本就变成浅红色的海水，这点儿血量不算什么。
方少阳连续穿刺了七八次后，给蓝鲸身体造成了一连串伤口。
然后古怪的事情出现了。
其他生物就像也感应到了什么，放下了对蓝鲸其他方向的攻击，调转矛头，朝着那片受伤部位攻来。
四根触须则功成身退。
一头虎鲸利用方少阳触须造成的伤口，一口咬中了一块儿鲸肉，身体抖动下，竟咬下来一大块鲸肉，一下吞进腹中。
其他生物自然随上，画面野蛮而暴力。
蓝鲸无助地呻吟着，却无力反抗。
一块儿块儿鲸肉如同阻碍物，被从蓝鲸身上撕咬下来，吞食掉。
随着伤口扩大，蓝鲸的内腹裸-露出来。
竟是一堆类似于肠子的器官，层层叠叠。
这其实是蓝鲸的第四个“胃”。
作为世上最庞大生物，蓝鲸食量惊人，也是世上消化能力最强的生物之一。
这第四个胃虽然不是蓝鲸的主胃，却已经是消化系统的最后一关。
仔细一看，这些肠道似的胃有一小段鼓突突的。
一头六七米长的大白鲨冲刺上去，给那块儿鼓突处来了一口，顿时肠道破裂，内中事物暴露。
然后，所有生物兴奋了。
那赫然是一个尺寸近两米的硕大金属球。
内部镂空，可看到核心部分的某个球形网子，球网内似乎有着什么。
就是那种芳香的物质！
方少阳瞬间视线通红。
他一定要将其抢夺到手！
大白鲨率先张开大嘴朝金属球咬去。
正要得嘴，被一头虎鲸咬住了尾鳍，向后拖行开，然后另一头虎鲸朝着大白鲨身体侧面一撞击，大白鲨在水中身体掉个，变成腹部朝上。
顿时这头鲨鱼像是中了法术一样，在水中悬浮着一动不动。
这是大白鲨的弱点，一被掉个儿，身体就会进入强行静止状态。
虎鲸却没有继续去攻击大白鲨，而是向金属球抢去。
第一头虎鲸咬中了金属球，具体说是金属球的边缘，一部分金属棍。
本来，这金属棍是钛合金成分，这种球状设计下，撕咬效果会不佳，谁想咔啪声中，那被咬中的金属棍部分竟然出现了轻微断裂。
并非是虎鲸的咬合力多么惊人，而是这金属球之前在蓝鲸的胃内经过了数次消化，竟不可思议地被腐蚀了一部分。
这虎鲸还没继续啃咬，它的另一头同族冲来，咬中了金属球另一侧，展开了抢夺。
第三头生物也很快进入争抢。
由于其他生物都没有蓝鲸那么大型的巨口，做不到将金属球一口吞下。
金属球无法在一个生物口下长存，被不断争抢，荡来荡去，仿佛是个皮球。
方少阳同样想争抢，可他却没有其他生物那种凶恶的大嘴。
而且现在掺和进去，会被攻击，只能干着急。
不过再强悍的金属球，在被腐蚀，又被一个个强悍生物大嘴蹂躏后，也破损斑斑。
最终，号称任何角度施加压力都可以将力道分散开的高端构造金属球，竟在一声爆响后，忍耐不住大嘴们的噬咬，原地爆裂。
于是，最内部的那个网状金属球暴露了出来。
这个金属球就小了许多了，不过20公分。
争抢的生物们正要一股脑涌上去，四根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触须先行一步，一把捞起了金属网球，倏忽一个收缩，不见了。
方少阳此刻大喜异常。
他部署在身后的两根腕足猛烈收拢，整个身体像坐了高速列车一样快速向后方滑行。
那四根搂抱着金属球的触须也同步收缩。
于是，方少阳用极其短暂的时间，就来到了20米之外，战场的偏外围。
然后，他都不带停顿的，捞着金属球就逃窜。
其他生物呆怔了下，才感应到了金属网球方位，掉头紧随。
方少阳知道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无法在守护金属网球的同时去战斗。
而虽然他擅长在水底跑酷，但这处水底是水泥的构造，也没有任何突起处，他每前行一步，都要用触须的利刺先在水泥上戳刺一下好抓地，效率无疑有所降低。
很多海洋生物的天赋则是游水，方少阳被追赶上是早晚的事。
所以，方少阳一边奔行，一边还在用剩余出来的触须尝试去破坏那金属网球。
由于金属网球遭到腐蚀，方少阳对着同一部位穿刺了好几下后，竟然给穿透了！
然后，他多根触须把着网球的一面，向着不同方位使劲撕扯。
刺啦一声，方少阳大喜。
那网球的网子竟被他撕扯开了，里头的食物完全曝光。
那是一团不明的肉块，却散发着无限的诱惑。
不过这肉块由于消化腐蚀，加上被他暴力撕扯，呈现着碎裂状态。
方少阳先捞起了其中最大的一个肉块，大概占到总体积的三分之二强，三两下塞进了嘴巴里，都没顾上去嚼。
而对于剩下的那变成了无数细小碎块的三分之一，方少阳没有去管。
他这个行为是对的。
分散开的那些碎肉块，吸引了许多尾随生物的抢夺。
一度降低了方少阳被追上的风险。
可很快，其他生物赶了上来，继续追赶他。
毕竟得到了那东西的他才是大头。
危机还是没有解除。
方少阳自身却陷入了苦难。
那块不明来源的肉，乍开始吞进去还没什么反应。
但接着下一刻，就有一股灼烧感自胃内涌生。
这股灼烧就像一团猛烈的火，瞬间燃烧向方少阳四肢百骸。
方少阳一下子痛苦万分，它放弃了奔行，在水底翻滚。
而偏偏，身后其他生物也追赶了上来。
方少阳一股子绝望。
忽然想，那头蓝鲸会不会之前也遭遇到了如此境遇？
最终才被围死无法脱身。
而他一头小小章鱼，根本做不到蓝鲸能坚持那么长久，恐怕马上就会被其他鱼类给分食掉。
就在此刻，方少阳看到了某样东西。
一头庞大的生物，正在水底缓缓游来。
效率奇慢。
竟是那头之前遭遇过的巨型海龟！
记得在进入这个大海坑之前，无数海洋生物争抢着前行。
那大海龟也想分一杯羹，所以锲而不舍前进。
可是行动缓慢，被其他生物甩在了后面。
可这也避免了海龟被其他生物攻击，不失为一种侥幸。
现在，这侥幸却变成了灾祸。
方少阳好几根触须伸去，一同攀附在了巨型海龟身上，接着触须收缩，方少阳整个身体都爬到了海龟背上。
这仅仅是开始，方少阳多根触须的尖端利刺一同翘起，朝着巨型海龟的尾巴部分戳去。
插插插——
锋利的戳刺下，巨型海龟的尾巴部分被刺断，然后更内部的部分，也被戳刺到稀烂。
巨型海龟痛苦地扭曲，脑袋乱咬，前腿乱摆。
方少阳努力了一小会儿，就将巨海龟完全**。
这不是他想这么快，而是体内的灼烧刺激下，他几乎要发疯了，只好靠着对外攻击来发泄，转移痛苦。
巨海龟的身体后半部分被戳烂，碎肉被拖拽了出来，在龟壳的后半部分形成了一带空洞。
这正是方少阳的意图。
他直接大脑袋一探，不嫌弃地挤进了巨海龟的龟壳空洞地带。
该说这海龟的块头简直是奇葩。
身体主干竟然有四米，完全超过了人类的常规认知。
不过限于人类对于海洋的了解仅仅5%，也不稀奇。
方少阳刚钻进去不久，后头的追赶大军就来了。
方少阳和海龟遭遇到了那头蓝鲸同等的待遇，被群体围攻。
042 乌龟的脑袋掉了
巨海龟凄惨无比。
先是乌龟脑袋被一口咬掉，接着几条鱼鳍一般的腿也被撕扯开来。
然后围攻者开始啃咬巨海龟的身体，具体就是龟壳。
这刻，这巨海龟的强悍就体现了出来。
无数巨嘴啃咬下，龟壳竟然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方少阳从背后无耻地**，钻进了龟壳内部，导致巨海龟疼痛之下无法将身体收缩回去，巨海龟纵然被围攻，也可以安然无恙。
这份好处，就便宜了方少阳。
方少阳得以在浑身忍耐着烈火般灼烧的情况下，不至于被海兽群撕咬。
同时，他还可以蚕食龟壳内的龟肉来获取食物能量。
吃东西，一边是补充身体损耗，一边也是转移注意力。
可最终，方少阳还是因为疼痛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少阳睁开了眼。
此刻的龟壳内，竟然被他吃得空空如也。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中本能依旧在进食的缘故。
此刻，体内的那股灼热已经消退了大半。
身体却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变大了一部分，使得龟壳内略微拥挤。
浑身鼓胀，像是有股爆炸性的力量，没处释放。
咦，等等——
他记得自己之前体型就到了增长的极限。
而之前他利用进化点数进行了进化，但并没有选择体型进化啊。
他现在应该还是体型1级的阶段。
这么想着，开启了系统面板，然后整个震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了。
——
物种：进化章鱼，实力3阶；
寿命：10年；
基础属性：力量50，敏捷50，体质50，精神50
——
体型：2级；
速度：2级；
防御：1级；
腕足强化3级，末端利刺3级；
毒囊3级；毒牙2级，毒液喷射2级；毒素提取3级；
拟态：形态改变1级，身体变色2级；
——
强化器官：心脏1级、肾脏1级、鳃1级、消化系统2级、角质颚1级、齿舌1级、耳胞1级、复眼1级……
天赋：毒腺，墨囊，自愈；
技能：毒性墨汁、毒液喷溅、快速再生1级、身体半透明化1级；
——
新称号：箱水母精华继承者；
——
方少阳震惊的是，他在昏迷之前明明只选择了进化三项。
防御1级，末端利刺3级，身体变色1级。
可现在的面板里，却多出了许多他根本没去关注的方面。
比如强化器官那个部分，几乎是将自身所有的原有器官都强化了一遍。
而且，不少原有的强化种类，也都自主升了一级。
比如腕足3级，毒囊3级，身体变色成了2级，消化系统成了2级，自愈能力成了2级。
而且“身体半透明化”是什么鬼？
他有这种天赋技能吗？
寿命上限为何成了10年，不是5年吗？
四项基本属性竟都到了上限？
然后是最后一项，新的称号：“箱水母精华继承者”。
箱水母是什么鬼？自己见过吗？
咦？慢着——
莫非，那块儿所有海洋生物都在争抢，大部分却被自己吃了下去的东西，难道是所谓箱水母的精华？
自己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估计就是这种精华带来的好处。
只不过这一次的好处，和很久前遇到的那个海蚌蚌珠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么“身体半透明化”，就是那个箱水母的天赋。
所以自己成了“继承者”？
十分可能。
毕竟印象中的水母，就是半透明状态。
看着这个新技能，方少阳一喜。
其实这个能力，再结合自己的身体变色，估计能达到一种类似于隐身的状态。
现在这个海坑环境下，他要想顺利脱身，此能力必不可少！
方少阳从已有些逼仄的龟壳中挤出来。
此刻，周遭的海域内安静无比。
之前那些围攻他的海兽们不知踪影。
四周的水体清澈得可怕，他一眼能看到将近40米外的情状。
等等——
他记得，之前的水下能见距离，最远也就20米左右，20米之外，由于水体的浑浊，能见度下降，就看不清晰了。
现在视野距离得到了强化，是不是身体器官复眼强化了1级的原因？
方少阳又一喜。
有了这个强化的可见度，他就可以远程看清楚水下甚至水面上发生着什么了。
不至于完全被动，还能提前预防危险。
这么想着，方少阳四周巡视。
那些海兽依旧不见踪影。
四周安静到死寂。
怎么回事？
海兽们去哪里了？
或许海坑过大，那些海兽分散开，去往其他地点了？
原本，这个问题不是非弄清楚不可。
但自身实力的强化，让他自信满满。
加上好奇心驱使，他不由开始了海底漫步。
当然，还是需要进行一些“伪装”的。
身体变色和身体半透明化一齐施展，他的整具身体仿佛变成了海底的幽灵。
无声前行。
虽然无声，但效率奇快，不亚于人类最快的博尔特。
这是速度2级和敏捷值到上限的效果。
随着移动，方少阳发现硕大的海底，几乎空空如也。
海兽们依旧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他记得之前剧烈搏斗，许多的海兽们死掉了，尸体沉降在水底。
现在那些尸体竟也不见了。
然后他抬头，一股子的毛骨悚然。
只见头顶上方，
在他强化了的视力下，上方几十米乃至更高的水体里，正悬浮着许许多多的巨型海兽。
这些海兽全都静止不动，利用自身的能力悬在那里。
像是死了一样。
但死了的海兽，不可能持续悬浮。
所以那些海兽在做什么？
方少阳感受到一股压抑。
似乎，顶头，那些海兽们，将会发生些什么。
然后，一阵古怪的咆哮出现。
这叫声悠长、空灵，忽而高亢，忽而低沉。
声音中似乎着许多情绪。
孤寂、愤怒、不解。
逐渐的，叫声越来越大。
这叫声仿佛震荡波，周遭的整个水体都震颤起来。
方少阳的耳力得到了强化，不得不闭上部分听觉。
而随着叫声的蔓延，头顶那些原本悬空的海兽们也都动弹起来，能出声的，集体应和。
甚至，部分水体因为声音产生的冲击波，震荡出了水花。
如同要沸腾。
方少阳忍不住心头的激荡，也想高歌一曲来因应其他海兽，可惜他没有发声器官。
于是，他开始使劲抽打四周的水体。
一股股的激浪无形中产生，搅动得四周泥沙翻滚。
此刻，他的身体由于得到了进一步强化，本体已达到了4米左右，重量200公斤以上，单根触须的伸展极限，可达12米！
这样的庞然大物群体发声下，可谓声势惊人。
其实，人类更早一步就发现不对了。
043 海兽们的集体技能
海坑边，自金属球沉入水底，那些海兽们很快也随着沉底。
整个海面除了那些海兽的浮尸，染红的血水，寂静无比。
长官和士兵们静静地看着。
只有桑德斯教授无比焦躁。
他预感到，金属球的坠落，会在海底造成新的风波。
可人类也没法介入，毕竟那些海兽们正疯狂内斗，人类搀和进去，只会被波及到。
之前蛙人部队的遭遇，更是将官兵们的胆都给吓破了。
这样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忽然，水下又有新的动静。
许多的海兽浮升上来。
但不是要做其他的，而是咬中漂浮在水面的海兽尸体，就往水底拖去。
很快的，海兽们的残尸竟被拖了个干净，海面除了残红，一时洁净。
咦？怎么回事？
难道是海兽们打累了，中场休息，进补些能量？
显然，不会那么简单。
又半个小时后。
出现了诡异的事情。
一股低沉、古怪的声音，从海面上生成，并传递到空气里，进入海坑边人类的耳中。
那声音由于在不同介质中的传递，能量已损失大半，变得不可辨识。
仿佛海神在低语。
随着这巨声，整个海坑的海面，都在轻微抖动中。
所有识货的人，面色大变。
这海坑直径2公里，面积超过6平方公里，是什么声音，能够让整个海面都抖动？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从水底传来。
这些声音，或许不如最开始的声音宏大、悠长，普遍短暂一些，小一些。
但重在量大，高低有致，不断反复。
所有声音汇聚起来，像是无数种的海兽在一齐低语，又仿佛恶魔的吟唱。
许多士兵恐慌地后撤，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场面怎么回事。
许多教徒甚至原地跪倒，念念有词。
他们之前对海兽们那么杀戮，难道是得罪了真正的海神？
那些海底怪声的集体作用下，整个海坑内的水面竟然出现了轻微颤抖。
许多细小的浪花被激荡出来。
海水像是在沸腾。
陆军少将布兰顿吃了一惊，倒退一步，问桑德斯：“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桑德斯紧盯着不断沸腾的海面，面色苍白。
难道是——
教授的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此刻的他，不知是在欣喜，还是在惊恐。
更多的却是疑惑，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它们，似乎集体进化了……”
“教授，您说什么？”
——
水底，方少阳顺着声源，终于找寻到了引发这股激流波涛的根源。
然后更吃惊了。
竟是那头蓝鲸！
只是，这蓝鲸早已“面目全非”。
原先的话，在方少阳的触须引导攻击下，这蓝鲸几乎被开膛破肚。
肠道的一部分被破开了，身体上出现老大一个豁口。
可现在看，那处豁口竟像是自动长好了一样，除了一个小型裂痕，几乎看不出受过伤。
这还不算，这蓝鲸似乎块头又成长了。
原先30米左右的话，现在几乎有35米，已完全超出了人类对蓝鲸极限块头的估算。
单纯的身体变化，还不算什么。
这蓝鲸的巨口由于发声微张，方少阳竟隐约看到了那张巨口中，密密麻麻的巨型牙齿。
他完全痴呆住了。
蓝鲸，是滤食性生物，须鲸的一种。
什么是须鲸呢？
就是没有牙齿的鲸类。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眼前那头蓝鲸，已经完全是个全新的物种！
莫非，是基因畸变？
还是说，正向的进化？
方少阳很快锁定了第二种可能。
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
自己同样是进化了的生物。
他的触须末梢部分，竟变成了锐利的利刺。
他还具备了毒牙。
虽然自己有系统。
但不代表，没有系统的存在，自己就不能进化。
那么其他物种的突然进化，也就不足为奇。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团神奇的箱水母精华！
蓝鲸闭上了口，它的那股巨音消失。
看来它进化后，除了进化出牙齿，还强化了发声能力。
蓝鲸这个带头者不喊叫了，其他此起彼伏的应和叫声也就渐渐停息了。
方少阳不必去对抗那庞大的声波冲击，精神得到解放，开始观察其他生物。
其他生物，也普遍产生了明显的进化。
那群目测仅剩20头左右的虎鲸，现在普遍体长达到了10米左右，最大的竟有12米，可谓数量少了，战斗力却提升了。
忽然，一个腹部白皙的庞大踪影闪过，一口叼走了最外围的一头虎鲸。
方少阳看得心惊肉跳。
因为依据体型比对，那白腹生物的体长，竟达到了15米左右！
这个尺寸，也只有同为鲸鱼一族的生物才具备。
可他记得，进入这片海坑中的鲸类，只有那头蓝鲸超出了规格啊。
这时候，那白腹生物冲刺暂停，方少阳看到了更多细节，大惊。
这东西外观最显著的特征，是前头有一个硕大的“鼻子”，无比突出。
而其嘴巴里，一颗颗的巨型牙齿，甚至比那头蓝鲸的都要大！
方少阳一下子认出了这种生物的原名称：大白鲨！
海坑里，的确出现过一头大白鲨，且被虎鲸们拱翻了肚皮。
可那时的大白鲨，也不过6米多啊。
现在这增长了好几倍的体型，更大号的牙齿。
类似于已经灭绝了的一种鲨类：巨齿鲨！！
方少阳心底震撼。
这海底变化最大的，除他之外，估计就是这头大白鲨，或说巨齿鲨了。
不过巨齿鲨虽然体壮，个头更大，但虎鲸们也不是吃素的，巨齿鲨要报复，掠走它们的同类，怎能无动于衷！
虎鲸们就要追来厮杀。
此刻，那种悠长、高亢的鸣叫声重现。
方少阳不得已再次闭上听觉，防范被伤害了耳胞。
声音还是来自那头蓝鲸。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这声巨吼，就像是家长在训斥不听话的熊孩子。
不论是巨齿鲨，还是虎鲸群，在这份巨吼下，躁动的战斗欲竟然消散一空。
巨齿鲨放开了那头小些的虎鲸，虎鲸群也没有继续冲锋。
一场剧烈战斗竟然夭折了。
方少阳更加心惊。
虽然有百兽之王这种说法，上位生物可以镇住下位生物。
但也不会真的有这种显著的效果。
不然鬣狗甚至胡狼也不会去纠缠狮子了。
这头蓝鲸能制止一场大战，除了长出利齿后，它的战斗力无与伦比，估计还因为这些进化了的海兽们，智慧也得到了提升。
于是能够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眼界格局面也提高了。
不是它们都那么臣服于蓝鲸。
而是当此时刻，所有海兽们还面临着更严峻局面。
它们被困于一个巨型海坑中。
还有人类在捕猎、攻击它们。
要想不被捕杀，必须停止内斗。
蓝鲸又低沉地鸣叫了几声，其他生物具备发声能力的也在回应，海兽群竟疑似在商讨什么。
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断，以蓝鲸为核心，虎鲸群为辅佐，海兽们集体朝着海面游去。
方少阳同为海洋生物，也抑制不住，向上方游去。
他十分想看看，海兽们想做什么。
或许能给自己灵感，乃至逃亡的机会。
当然，他也担心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他被其他海兽们围攻。
可是现在他距离海兽群的尾巴并不远，却并没有发生担心中的事情。
估计，那种所谓箱水母精华被自己完全消化后，外界生物对其的吸引力和感知，就大大降低了。
方少阳在距离海平面30米左右就停下了。
这个距离，他足以看清楚海面发生了什么，甚至能影影绰绰看到海坑的边缘场景。
海面上，那股因不明声音而导致的波动终于停下，复归平静。
人类官兵们也平静了下来。
不然那种声音持续下去，他们真的担忧什么海神波塞冬之类跳出来，拿着大型鱼叉攻击他们。
谁想接下来，海神没迎到，却迎来了死神。
刹那间，整个海平面翻滚起了巨浪。
无数的海兽们再次集体露头。
海兽们在人类有所反应之前，只做了一件事。
044 人类发起重磅攻击！
几乎所有海兽，都张开了口。
顿时，一股磅礴的声浪裹卷着海平面，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直径达两公里的海坑，却被卷起数米高的巨浪，可见那声音之庞大！
声音在空气中传播速度是340米每秒。
所以仅仅三秒左右，这股众多海兽合为一体的巨声就裹卷着第一道海浪冲上了海坑边，击打在了海坑边的人类士兵身上。
海浪还是次要的，伴随而来的巨声，才是致命的。
所有士兵都惨嚎着，捂着耳朵蹲下来。
许多人竟然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
不少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捂着的耳朵那里竟留出了血液来。
布兰顿不愧是一线实战中走出来的少将，在那股子巨浪击打到海坑岸边之前就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吼叫：“躲避——”
他说着，先行躲避到了一个工事之后，捂住了耳朵，并长大了嘴巴。
桑德斯，舒尔茨，哈尔虽然慢了一步，也学着布兰顿蜷缩下来，躲到沙袋堆之后。
布兰顿的这份先见之明拯救了几人的耳朵，乃至是性命。
因为紧接着一股巨声就笼罩了全场，随同着的还有一股飓风，飞沙走石。
使得他们不由得闭上了眼。
这股分贝惊天动地的吼叫，持续时间并不很长，也就十几秒。
十几秒过后，所有人麻木地放下遮着耳朵的双手，脑海里还轰隆隆的。
甚至有点儿眼冒金星。
布兰顿先从工事后站起来，晃晃脑袋，好一会儿听力才回归。
他发现海坑边竟然像是一场飓风过境一样。
那些原先匀称分布的士兵们东倒西歪，有的在呻吟，有的半坐着，有的干脆倒地不动生死未卜。
他看见了鲜血。
有一个士兵哇的一口朝地面吐出一口血，血液中竟隐含着些内脏碎块，显然受了内伤。
还算安然的士兵们惊恐着大叫：“这里需要救护！卫生兵，卫生兵呢——”
“我要死了，我需要救助——”
“快救救汤姆，他吐血了，天呐——”
“刚才到底怎么了……”
还好，卫生兵之前并未参与战斗，在后方医疗车内待命，得以幸存大半。
许多卫生兵抬着担架，提着医疗箱子赶赴那些受重伤的士兵们。
布兰顿看傻了。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
刚才那阵声波攻击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更早回过神了的教授桑德斯却手持着一个双筒望远镜，放下后激动无比。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头蓝鲸竟然长出了牙齿——”
他对着布兰顿张牙舞爪的，想分享发现了奇观的快乐。
可惜布兰顿还没从震撼中走出，脑子也嗡嗡的，问：“你说什么？”
桑德斯大声说：“我说，那头海坑里的蓝鲸，长出了一嘴的牙齿！”
“什么？！”布兰顿总算懂了，“教授，你在开什么玩笑——”
桑德斯将望远镜交给他。
“不信你自己看看！”
布兰顿不由接过来望远镜，朝着海坑中间的海平面望去，下一刻，他惊呆了。
只见那片海平面上，一头蓝鲸正上浮着，嘴巴微张。
嘴巴的颌部，牙床的部分，的确长出了上下两排牙齿。
他纵然不是个海洋生物学家，也大大震撼了。
蓝鲸竟长出了牙齿？
且不论这合不合理。
一旦让蓝鲸具备了牙齿，那将绝对的成为海洋里的真正霸主。
就像大象浑身布满了尖刺一样，什么狮子老虎连靠边都不敢了。
这还不算。
同样在拿着望远镜远窥的副手哈尔也吃惊地说：“天，教授，我好像看到了巨齿鲨了。”
什么？！
桑德斯的震撼比刚刚布兰顿听说蓝鲸长满了一嘴的牙更难以置信。
“哈尔，你开什么玩笑，巨齿鲨早在260万年前就灭绝了，怎么可能有！”
哈尔却同样不可思议地说：“可它的尺寸，外观，的确只有巨齿鲨吻合啊！”
桑德斯又从哈尔手里夺过望远镜，朝着那个方位一看。
震撼无比。
在望远镜视角里，他发现了一头外观并不陌生的生物，灰色的背脊，略长的鼻子，还有白腻的腹部。
而粗略估算，这头海洋生物竟接近15米的体长。
桑德斯脑子先空洞了两秒，接着双手颤抖起来。
“它不是巨齿鲨。”
“它是那头我们前面发现的大白鲨。”
“它进化了。”
“就像那头蓝鲸一样。”
“不止是它和蓝鲸，现在浮出水面制造出了刚才那股声浪的海兽们，全都进化了！”
“这怎么可能呢……”
布兰顿对这话题兴趣不大，他不由问：“教授，刚才那股声波攻击是怎么回事，是那帮海兽造成的吗？可为什么那么大分贝？”
桑德斯冷冷一笑：“少将，有空就多了解了解海洋。”
“即便不发生进化，蓝鲸依旧是地球上可发出最大声音的生物。”
“特殊的仪器甚至能在80公里之外检测到它的鲸鸣。”
“它的声音分贝能超过机场，在进化后超过200分贝也不稀奇。”
“而且你再看看它身边那几十头更大块儿了的虎鲸，虎鲸这种生物和海豚是近亲，都能释放超声波。”
“当它们在水下释放时，超声波的能量会被水体吸收，再透过空气传递出来，能量会大大损耗。”
“现在它们集体跃出水面攻击，变成了单一介质，那效果自然非同小可，更别说还进化了。”
布兰顿总结：“也就是说，刚才的攻击，竟然是那头蓝鲸联合着虎鲸群等大型海兽制造出来的？？”
桑德斯疑惑摇头：“我也不确定。”
进化后，它们的声音或许能达到很高的分贝，并使得超声波具备杀伤力。
可声音大不代表能搅动空气，制造出小型海啸乃至飓风！
或许，刚才的声音攻击，是一种特殊的发声方式？
桑德斯越想越不明白。
正在这时候，附近不远处一声惨叫。
只见一头不知道是什么的鱼不知何时摸到了水边，向岸上一跃，完全跃出了水面，大嘴一张，竟然将一个距离海岸比较近的人类士兵给叼走，一个猛子扎回了海坑里。
那士兵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
而那片水体处很快溢上来许多血水。
这个变故，使得人类集体惊醒。
布兰顿大吼着下令：“回到战位上，自-由射击！”
幸存的人类回过神来，纷纷回到各自的战位上，对着海坑射击。
他们内心都是惊心动魄。
如若不是刚才那头袭击者是海兽，是条鱼，没有双腿，能扑到海岸上行走的话，横冲直撞，恐怕人类防线一瞬间就会被攻破。
如果是很多海兽一同上岸行走，他们这些人类将完全陷入被动。
因为鬼知道这些海兽……不，海怪现在还有什么能耐。
人类延迟了的射击并未取得什么战果。
那头蓝鲸高亢地叫了一声，率先沉底。
其他海兽随行。
无数枪弹乃至榴弹手雷被射击投掷到了海面上，只激起一些水花。
布兰顿的副官约克李跑过来，建议说：“将军，使用大当量水下炸弹吧。”
“呃，刚才那股声波攻击对士兵们的伤害不小。”
“这也是士兵们让我转交给您的建议。”
布兰顿正要回复，桑德斯先急了。
跳脚大骂：“蠢货，你们这些蠢货！”
“你们难道没意识到，这整个海坑里，都是无价之宝吗？”
“蓝鲸长出牙齿，巨齿鲨重现世间，它们的智慧似乎提高了。”
“不同物种间竟学会了协同作战，而且选出了默认的首领。”
“这完全就是生物学大发现！”
“可你们这些大头兵，就知道投弹，投弹！”
“在中东那里你们投的炸弹还不够吗？！”
一提及中东战争，布兰顿额头青筋抽动了一下，似乎戳及了什么隐痛。
他原本并未打算那么快下主意。
可现在，一股怒意裹卷下，他马上说：“李，我同意使用水下炸弹。”
副官约克·李上兴奋地跑了出去。
桑德斯一时怒不可遏，竟一把揪住了比他高壮许多的布兰顿衣领，大骂：“你这个蠢货，给我住手！”
“你是被派来协助老子的生物研究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布兰顿冷笑，一把轻松推开了桑德斯。
“教授，我觉得你的脑子需要冷静冷静。”
“不要被研究搞得思维都迷糊了。”
“我只知道，刚才那些海洋怪物，伤害了我的士兵。”
“现在我要还击回去。”
“只是这样而已。”
不理会桑德斯的跳脚大骂，在副官约克李表示炸弹已就位后，布兰顿下令投放。
顿时，一颗颗炸弹被在不同方位，投放进了海水中。
045 水下大爆炸
方少阳悬浮在海面下30米左右的地方，勉强能看清海面上正发生什么。
他听到了那些集体释放的声浪，看见了水面的小型海啸，无比震惊。
接着，他又看到水面有子弹坠射击进来，看见蓝鲸那些海兽在下潜躲避。
方少阳赶紧让身体沉降。
毕竟不久前这些海兽还追着想吃掉他，哪怕现在他判断那团所谓箱水母精华被吸收后，自己已不会被盲目攻击，也不敢过于靠近海兽群。
由于是自然沉降，方少阳下降很慢。
因为他想好好看看这些进化后的海兽。
咦？
那是什么？
方少阳竟看到一头体长达十多米的大鱼，像是大白鲨。
可记忆里海坑里那头大白鲨并没有这么巨大啊？
方少阳看过相关电影，很快联想到了什么，大惊。
在他的固有印象里，海洋里最危险的生物不是什么虎鲸群，也不是其他大型生物，而是鲨鱼。
因为这帮货色长相实在太凶恶了。
很难诞生好感。
他得躲远一点儿，别被那头大白鲨……不，现在叫巨齿鲨更合理。
别被巨齿鲨给盯上了。
哪怕现在那巨齿鲨在蓝鲸震慑下貌似并没展现多少攻击性。
谁想，他正要游远一些，就发现又有新的东西入水了。
那是些奇特的类似于长铁桶的东西，整体棕色。
一头钝圆型。
这东西尾巴上，竟还连着像是小型螺旋桨的东西，能一定程度上控制下潜方向。
不止是这一个。
四面八方，也都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下水。
方少阳好歹是人类灵魂，马上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类型东西。
眼珠子一下子瞪大。
心绷紧到了极限。
脑子里就两个字：卧槽！
他马上煽动一下自己身上的蹼状裙，掉头，将大脑袋对准了海底方向。
然后虹吸管猛然向后喷射。
整个身体向着海底快速沉降！
谁想刚下降了十多米，周围水体就剧烈震荡起来。
似乎有什么在水下炸响了。
方少阳被水中激流击得向一侧偏移了数米。
还没缓过神来，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同样的爆炸。
方少阳一时有些晕头转向，甚至耳鸣。
其实方少阳作为章鱼族，听力并不好，虽说现在进化了耳胞，能达到普通水平了，也是相当闭塞。
那炸裂声能让他都耳朵嗡鸣，可见爆炸之猛烈。
方少阳还好，只是遭受了激流的波及，毕竟他下潜最早，深度也最深。
其他还在上层水体内的海兽们就糟了难。
一头不知是什么的大鱼被临近的炸弹直接冲击到，整具身体四分五裂。
水下爆炸接连响起，以蓝鲸为首的海兽们在哀嚎着。
方少阳身体被一次次爆炸牵连得忽左忽右的，但依旧努力用虹吸管喷吐水体助游。
终于，仅仅几十米的深度，他花了更长时间才到达水底，然后整个身体趴伏下来，尽量贴近水底泥沙，动也不动了。
终于，爆炸彻底平息。
方少阳抬头一看。
发现海水再次浑浊。
浑浊原因，是海兽们的鲜血。
以及它们被炸裂的肢体碎块。
海坑巨大，却能染红大面积的海水，可见刚才那一遭人类使用了真手段。
他们被激怒了。
而海兽们在刚才那一波冲击下，损失恐怕近半。
然后，方少阳想到了什么。
他循着记忆，在海底快速攀爬。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方少阳又发现了那个他进化时躲藏的大海龟壳，直接钻了进去。
这样至少在下一次水下炸弹爆炸时，受到伤害最小。
不会再有下一次吧？
希望绝对不要有下一次了！
海坑边，人类阵营集体欢呼。
他们看见了炸弹炸裂时，海面上激起的大浪。
他们也看见了大浪落下后，许多的血液、海兽们的身体残肢浮现。
这一遭，他们无可置疑地胜利了。
毕竟，他们是拥有高端智慧高明科技的人类，真要动起手来，岂是区区一些海怪能抵挡的？
像是电影中那种能抵抗大口径火炮的怪兽们，现实里根本就不存在嘛。
桑德斯无力地瘫坐在海坑边。
看着海坑里的血红和碎尸，喃喃自语。
“你们做了什么，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
此刻，副手哈尔走来，对他耳语了句什么。
桑德斯当即来了精神，眼一亮，反问：“你说的是真的？！”
哈尔点头：“不会错的，教授。”
“生物雷达里，7号反馈的生物波信号还在。”
“7号没有死，甚至可能还很健康。”
“哈哈哈，太好了，不愧是我的7号！”桑德斯张狂大笑。
他一溜烟蹿起来，跑到了布兰顿前面，摇晃着双手说：“布兰顿，我命令你不要再往水里投炸弹了，一颗都不行——”
布兰顿：“很可惜，教授，你并不是我的上级，没有命令我的资格。”
桑德斯：“可我才是意识置换实验的主导者，就连你的上级，也得听我的意见！”
布兰顿只好点头，吩咐副官约克李暂停进攻，只紧盯着海面加以观察。
桑德斯松了口气，说：“将军，我刚才发现，7号实验体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我希望你为着任务考虑，不要盲目下指令了。”
其实布兰顿刚才的反攻虽出于真怒，却并未丧失理智。
他之前命令部署的水下炸弹当量有限，而且炸弹定位的水深也就40米左右，相当于在海坑的中上部爆炸。
只是会将不幸运的海兽一波带走，不至于夷灭整个海坑。
而且桑德斯说过，7号实验体应该更多活动于海底，所以水体偏上层爆炸，目标存活的概率会更高。
副官约克李则问：“将军，既然不能用深水炸弹了，往下怎么捕获7号？”
7号大概率会在水底，水底最大深度有一百米，如果派人类部队，必须是之前那样的蛙人部队。
可那支部队的下场太凄惨了。
现在虽说一波炸弹带走了不少海怪，可剩余的海怪足以带来新的杀伤。
布兰顿想了好一会儿，忽说：“用最笨的办法吧。”
“抽水。”
什么？！
桑德斯立马反对：“我不是说过，这个办法行不通吗？”
“7号是章鱼，会钻孔——”
布兰顿解释：“我们可以在管道的两头或者一头，布上一层细小的滤网，让其滤网的孔径足够的小。”
“然后很多台水泵一同抽水，加快抽水效率。”
“教授，那头章鱼现在体型变大了许多，总不会那么容易就从细孔滤网中溜走吧，再说我们可以派人一直监视水管的滤网出口啊。”
桑德斯思索了下，忽然发现这的确是个虽说缓慢，却非常绝妙的主意。
因为他现在的目的变了。
不止是要捕获7号实验体。
甚至只要有机会，他想将海坑里所有还存活着的物种都抓获。
想一想，一大堆可供研究的进化生物啊！
桑德斯的心简直就要溢出来了。
“将军，我可以同意你用抽水的方式。”
“但最好要快。”
“迟则生变。”
和人类的战斗，已经激发了水下那些家伙的智慧。
更何况其还进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