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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悦南兮     红楼之挽天倾txt下载     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贾珩:天下者,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周王府中,后院,三层阁楼之中——

    山石嶙峋丛立,一方青砖白墙的石桥宛如拱月,宛如镜子的水面似倒映着石桥上雕刻的狮子图案,偶尔阵阵微风吹起,水面荡漾起圈圈涟漪。

    而一座轩峻壮丽、飞檐钩角的阁楼之中,传来阵阵“刷刷”之音与琴曲之声。

    陈潇着一袭素白色衣裙,手持一把三尺连鞘长剑,腾跃起落,其人身姿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剑法如霜华,煞是好看。

    阁楼之内,还有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李婵月以及宋妍。

    三人坐在一方漆木小几旁,正在品茗叙话,而李婵月则是手抚着琴弦,正在拨弄着琴弦,清越琴音如同山泉叮咚,泻落而下,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宋妍手中捧着娇小白皙的脸蛋儿,看向那剑舞的陈潇,清眸怔怔失神,也不知想起了谁。

    这时,自庭院的月亮门洞,几是小跑而来一个嬷嬷,笑道:“郡主,打听到国公的最新消息了。”

    陈潇平常派人去兵部盯着贾珩的消息。

    “铛…”

    琴音不由一乱,而陈潇手中一把鲨鱼剑鞘的长剑,散乱剑光倏而合一,眉眼清冷的丽人,立身原地。

    那张白皙如玉的脸蛋儿上汗水津津,在道道日光照耀下,晶莹靡靡,而两道苍翠如黛的弯弯秀眉下,那双粲然明眸中现出一丝讶异之色。

    “国公爷在倭国打了大胜仗,这次宫里叙功,将贾府的薛林两位姑娘赐婚过去了。”那嬷嬷笑了笑,说道。

    这会儿,咸宁公主自椅子上起得身来,笑了笑道:“这是又给先生赐婚了?上次那两个可还没有完婚呢。”

    那嬷嬷笑了笑,说道:“殿下,还不止呢,说是还将卫国公夫人秦氏的女儿封为县主。”

    咸宁公主讶异了下,说道:“县主可是郡王之女才能封的名号,先生这次在倭国立的功劳不小,去让前面的人问问兵部,抄录一份详细的军报来。”

    那嬷嬷闻言,连忙应了一声。

    清河郡主李婵月弯弯柳叶细眉,那双藏星蕴月的眸子如星辰闪烁,说道:“薛林两位妹妹,也等了两三年了,这次赐婚,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道:“就是没有让妍儿表妹赐婚过去。”

    一旁坐着的宋妍,脸颊羞红如霞,垂下螓首,捏着帕子。

    当初珩大哥欺负了她,按说也是给她赐婚的才是,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咸宁公主清丽眉眼上现出思索之色,说道:“至于封为县主,倭国之军功显然不足封郡王,也就恩荫子孙了,只是未免薄赏,等明天我进宫,和母后说一声,正好将妍儿表妹许过去。”

    宋妍羞嗔一声,说道:“表姐。”

    陈潇接过丫鬟递来的一条毛巾,擦了擦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汗水晶莹明亮,柔声道:“倭国事毕,那要不了多久,他也快回来了。”

    这段时间过去,少女心头未尝没有思念。

    咸宁公主明丽眉眼之间蒙着一抹怅然之色,说道:“是啊,说着说着,又是几个月过去,先生这一天天,脚不沾地的。”

    她过门也有两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陈潇道:“应该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陈潇转眸看向两人,道:“好了,我去洗个澡,你和婵月两个别在这儿待着。”

    今天晚上,她要去见见师父,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办。

    随着他解决了倭国和朝鲜,那么平定辽东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尽早准备,被那人猜忌、对付都是早晚的事儿。

    还有宫中那位正在怀孕的丽人,不定什么时候爆出来,就是塌天之祸。

    ……

    ……

    坤宁宫,殿中

    上元佳节的喧闹刚刚过去,宋皇后正在与端容贵妃坐在一张铺就着褥子的软榻上,正在叙话。

    丽人经过几个月过去,小腹如球隆起,而那张妍美的脸蛋儿丰润、白腻,满是彤彤红霞,配合着一袭华美宽大的宫裳,愈见端庄、明媚。

    距离当初身怀六甲,这位丽人已经有孕过去了几个月,此刻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脸上的丰腴、轻熟之态流溢无声。

    端容贵妃道:“姐姐近来觉得怎么样?”

    宋皇后道:“就是有些嗜睡,别的还好。”

    毕竟是生产过两个儿子,这位丽人养胎经验丰富无比。

    端容贵妃随口道:“梁王在南方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宋皇后轻声说道:“这次陛下夺了情,三弟和四弟这次应该就在这段时间回来,那时候,炜儿应该会回来吧。

    就在这时,内监快步而来,开口道:“陛下驾到。”

    说话之间,崇平帝举步进入殿中,迎着宋皇后的美眸凝视,笑道:“梓潼,这会儿用过午膳了没?”

    宋皇后捕捉到崇平帝眉宇之间的喜色,说道:“陛下,何事这般欣喜?”

    崇平帝笑了笑,道:“子钰在倭国打败了阿济格手下的女真兵丁,前后歼东虏兵马四万,朝鲜和倭国臣服我大汉,朕心头高兴。”

    宋皇后细秀柳眉之下,那双妩媚流波的美眸中,欣然难掩,柔声道:“这……”

    那小狐狸又打赢了胜仗?这次应该班师回来了吧。

    端容贵妃柔声道:“这似乎也去了半年了,又是打赢了。”

    对丽人而言,倒也没有大出意料,如果哪天贾珩吃了败仗,反而让丽人心头一惊。

    崇平帝道:“是啊,打赢了,还有今日叙起新政之功,子钰作为首倡新政之人,又从中忙前忙后,因其先前有言,朕将薛林两人赐婚给他,封为一品国公诰命夫人,至于定倭国、朝鲜之功,暂且寄下,恩荫其女为县主了。”

    端容贵妃凝了凝修丽的双眉,玉颜绮丽丰艳,美眸莹润如水,道:“陛下,县主这是郡王之女的封号吧,子钰他现在,还没有晋郡王吗?”

    崇平帝笑了笑,说道:“现在还没有,子钰如是平定辽东,定是要封郡王的。”

    至于异姓亲王,那根本不可能,大汉开国以来,就没有异姓亲王,这是铁律。

    宋皇后柔声道:“其实,臣妾先前还想着将臣妾那娘家侄女赐婚给子钰。”

    崇平帝问道:“你那侄女?宋妍?”

    宋皇后玉颜之上,嫣然轻笑说道:“妍儿有段时间,倒是时常往贾家跑,子钰又是那般出挑儿的,难免看上了他。”

    崇平帝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道:“真是风流多情,朕之女儿、侄女皆倾心于他,也不知天下人如何看。”

    雪肤玉颜的丽人闻听此言,芳心之中就不由砰砰跳了一下。

    这岂止是女儿和侄女……

    想起那往日种种,丽人芳心深处就是一阵莫名悸动,伸手连忙抚了抚隆起的小腹。

    崇平帝道:“倒先不急,等贾子钰回来,再是赐婚也不急。”

    说着,又说道:“今日子钰提及社稷万世不易之根本之策,倒是解答了朕长久以来的疑惑。”

    如能以海关贸易得利代替农税,那么还真就基本解决了古代王朝治乱循环的表征,即土地兼并,农民破产…起义造反的古代王朝周期律。

    但人性的周期律,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而崇平帝却没有想过,这等商品经济的繁荣催生一头怪兽,而后就会革掉封建帝制的命。

    宋皇后正自心神恍惚,似有些心不在焉说道:“他奇思妙想是多一些。”

    何止是奇思妙想,别的也…

    崇平帝看向容颜娇媚的丽人,温声道:“梓潼,魏王这次随着子钰出征,前后忙碌,倒也颇见辛劳。”

    宋皇后雪肤玉颜上嫣然一笑,柔声道:“他为陛下分忧,原也是应该的。”

    崇平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

    楚王为前线大军的军需供应也不少出力,这两藩还是再考察考察。

    ……

    ……

    倭国,江户

    此刻,已是崇平十八年的二月时节,杨柳新发,草木依依,随风而起之时,丝柳轻抚,宛如伊人招手,葱郁秀丽。

    幕府宅邸,书房之中——

    贾珩尚且不知崇平帝已经因新政之功与倭国之功,要将钗黛赐婚给自己,此刻着人请来了东平郡王世子穆胜,商量汉军留驻倭国的策略。

    “穆小王爷,倭国藩主大名,更多还是想得我火器之利,我大汉不能将火器相关制艺泄露给倭国,以防他们偷学走,有朝一日对付我们。”贾珩剑眉之下,目中冷芒闪烁,说道。

    其实,主要是匠师,单纯靠着爆产能,倭国根本比拼不过大汉。

    穆胜沉吟道:“驻军将校士卒在岛上居住,难免与倭人接触,一些火器制艺也会被其所学走,只是时间问题。”

    贾珩叮嘱一声,继续说道:“我会派出锦衣府亲卫在此设府,广布探事,帮助大军刺探情报,稽查奸细。”

    穆胜点了点头,道:“有锦衣府盯着,泄露的能够晚一些。”

    而后,看向贾珩,问道:“卫国公打算何时返京?”

    贾珩默然了下,道:“出了这个月,也是时候该启程了,登莱水师被调拨至江户以后,需要筹建新的海师,守卫我东海海疆,我准备在登莱、威海、天津等地,筹建一支东海海师,整合沿海卫所,以便攻略辽东。”

    大汉应该有东海海师、南海海师,江南海师以及北海水师,等平定女真以后,九边就可以裁撤了,将庞大的军费开支转移到海师上,才是正理。

    而这个为华夏开疆拓土,为后世子孙谋求更大生存空间的思路,可能不为陈汉后嗣之君所接受。

    如此一想,如果他不执政,似乎也难以实现胸中抱负。

    天下者,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乃是天下亿兆百姓之天下。

    而他来到此世,终究要做些什么才是。

    可以说,这是人在摆脱了低级的生存、安全以及性需求以后,在追求最高的自我实现价值追求。

    穆胜沉吟片刻,说道:“如能在天津、威海等地派舟船,直驱辽东,与关内的兵马一同向辽东攻打,要不了多久,就能让盛京的女真人成为瓮中之鳖。”

    贾珩点了点头,道:“平定辽东不远了,去岁新政大兴,大汉风调雨顺,国库丰殷,今年再有一年,用兵良机已备,就待天时了。”

    如今马上进入崇平十八年的二月,大抵可能是明年的崇平十九年,就可大举兴兵征讨辽东。

    在此期间,筹建海师,积蓄粮秣。

    穆胜面色微顿,点了点头道:“卫国公,辽东如能平定,卫国公定然名垂青史,功封郡王。”

    贾珩道:“加官进爵,功名利禄,非我心头之意,不过是报答圣上器重简拔之恩。”

    穆胜问道:“辽东平定之后,卫国公似要率领海军开拓海疆?”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天下太平,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不出一二十年,天下兵将不历战事,将校贪腐横行,文恬武嬉,内忧外患频生,需要给天下人找些事儿做,女真一灭,九边裁撤百万大军,将之投放于海疆。”

    这才是真正的王朝周期律,土地兼并只是这种人心贪图安逸,物欲横流的一种形式。

    换句话说,纵然有一天人类进入了宇宙星河时代,如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土地不再作为财富的主要来源,到处都是废弃可供种地的星球。

    这种底层叛乱的周期律同样不可避免。

    “出则无敌国外患,入则无法家拂士,国恒亡。”穆胜剑眉之下,目光咄咄,颔首说道。

    贾珩道:“而且我大汉也需要以外贸奉养天下臣民,在内陆轻徭薄赋,否则,上下挥霍无度,盘剥百姓。”

    穆胜闻言,看向那少年,心头却有一股震撼。

    此人当真是国士无双,世难罕有。

    待送走了东平郡王世子穆胜,贾珩就是唤来了锦衣亲卫千户李述,说道:“你留下锦衣府,在此成立锦衣府在江户的分府,配合穆小王爷,我这几天书写奏疏,向宫中保举你为镇抚使。”

    其实刘积贤的能力最强,但因为尚在京城,也就无法调拨过来。

    李述闻言,面颊现出两抹潮红,拱手道:“是,都督。”

    “等将来事情办成以后,我保举你为指挥佥事不在话下。”贾珩朗声说道。

    李述面色一肃,拱手应是。

    待李述离去,贾珩将沉静目光转向在朦胧烟雨笼罩下的巍峨城池。

    倭国的岛津诸藩,将来也要着手解决,不过那都是在他全面执掌大汉国政以后的事了。

    所以,如果他失势,终究也难免人亡政息的结局,哪怕是从这一点儿而言,也是历史选择了他。

    ……

    ……

    就在贾珩与魏王叙话之时,江户城外的官道上,料峭春风吹动着道旁的凋零树枝。

    经过一个月的赶路,明正天皇乘着一辆四匹枣红色鬃毛的骏马拉动的御辇,来到了这座刚刚遭受战火洗礼的城池。

    而后光明天皇绍仁一袭青年武士服,英俊帅气,已经快步迎出城外,抬眸看向那气韵安静的女子,笑道:“姐姐,你过来了。”

    明正天皇在马车上挑开帘子,一头葱郁秀发扎起的秀美发髻之下,那张甜美可人的脸蛋儿丰润如霞,粉唇微微,泛着晶莹光泽。

    此刻,日光照耀而下,而那张粉腻嘟嘟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明艳、娇媚,一如盛开的杜鹃花。

    后光明天皇在一旁骑马挽缰,并辔而行,道:“姐姐,这座城池先前刚刚打了一仗,现在还在修缮,皇居此刻也在重新建造,姐姐暂且居住在德川幕府的宅邸。”

    明正天皇点了点头,道:“皇居修建倒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国内方经战乱,就如此大兴土木,也不大应该。”

    “那位卫国公,现在就在幕府宅邸之中,说是要见姐姐一面。”后光明天皇笑着说道。

    明正天皇弯弯柳眉之下,美眸柔波潋滟生光,柔声说道:“这会儿有些不大方便吧。”

    后光明天皇柔声说道:“姐姐曾是天皇,代表我国去见一面也没有什么的。”

    进入幕府宅邸,来到西南侧临时而辟的皇居下榻。

    后光明天皇道:“姐姐,我在宅院中设了薄宴,为姐姐接风洗尘,稍后那位卫国公也会入席叙话。”

    明正天皇点了点头,粉唇微启,清辞华音,说道:“阿弟先过去,稍后,我换身衣裳再过去。”

    贾珩此刻正在德川历代家主所居的书房之中,手里拿着一卷德川家康的笔记观瞧。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天地沧溟,视线昏暗,可见斜风细雨,落在郁郁草木之上。

    自打进入二月之后,春雨也淅淅沥沥降下,嫩芽出土,春意盎然。

    贾珩将手中的书册掩卷放下,神色间却思量起神京之事。

    说来,从神京城已经过来有半年了,不管是江南的甄晴和甄雪两人,抑或是晋阳,心头都难免有些思念。

    这时,外间亲卫禀告,后光明天皇在廊下求见。

    贾珩起得身来,快步来到廊檐之下,抬眸看向从月亮门洞而来的后光明天皇。

    贾珩道:“天皇所来何事?”

    此刻,国内的诏旨还未传至倭国,贾珩称呼之间,倒是对绍仁一定的尊重。

    后光明天皇笑了笑,说道:“卫国公,家姐已从京都赶来,正在府中歇息,卫国公如不弃,可至别宅一叙,共用晚宴。”

    贾珩愣怔了下,凝了凝眉,说道:“这…”

    想了想,伸手示意,说道:“前面带路。”

    其实心头也有些好奇,这位倭国女天皇长什么模样。

    随着后光明天皇绍仁沿着回廊来到一座宅院,此刻,宅院中灯火亮起,一众嬷嬷和仆人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贾珩:其实,他担心可能是仙人跳……

    江户,德川幕府

    明正天皇兴子沐浴而毕,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刺绣凤凰图案的华美宫裳,其人头上梳起端美妍丽的云髻,身上配有各式首饰。

    这位倭国天皇肌肤白皙,脸蛋儿白净如玉,在日光的照耀下,颇见明丽。

    这会儿,就在侍女的陪同下,在一方几案后跪坐下来,二十六七岁的丽人,此刻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举一动都无声散发着丰熟、魅惑的芬芳,恰好与那张清纯、柔弱的脸蛋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会儿,渐渐听到屏风外间传来的谈笑之声。

    贾珩与后光明天皇相伴进入厢房之中,目之所及,就可见一位身形娇小玲珑,碎花裙裳的丽人,娴静而坐,秀美玉容上满是甜美、可爱的气韵。

    明正天皇兴子,似乎也心有所感,不由抬起螓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蟒服,身形挺拔的少年武侯与自家弟弟携手而来。

    其人眉眼冷峻,目光明亮剔透,湛然有神。

    不知为何,明正天皇愣怔了下,忽觉好像看到了浩瀚银河。

    “姐姐,我给你介绍,这是大汉的卫国公。”后光明天皇,面上笑意繁盛,向兴子介绍了一句,轻声道。

    明正天皇连忙起得身来,盈盈行了一礼,声音珠圆玉润:“兴子见过卫国公。”

    按说,一位曾经的天皇不可能对一位陌生男子自报闺名,但贾珩一来是国公,二来是以示亲近之意。

    贾珩声音温和道:明正天皇不必多礼。”

    明正天皇的气质有着大和抚子的温婉、清纯,并没有如染黑牙齿,本来对天皇而言,这个也更多取决于个人爱好。

    其实,论起容颜明媚比之钗黛还是要差上一些的,但那股独属于小日子的气韵,却难以言说。

    但正如岛国名监督所言,美女到一定颜值,已经没有多少区别,更多还是身份的加持和气质的迥异。

    后光明天皇看了一眼似有“王八对绿豆”模样的两人,目光闪了闪,心头不由涌起喜悦之意。

    果然,他听一些汉国将校提及过,这位卫国公喜好女色,如今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贾珩落座下来,抬眸看向明正天皇,问道:“明正天皇,多大年岁登的基?”

    明正天皇轻轻笑了笑,道:“自五岁登基,在位十四年,后来退位给了阿弟。”

    说着,目光温和地看向一旁的异母弟后光明天皇。

    贾珩点了点头,出言赞道:“明正天皇真是一位高风亮节,友爱亲朋的人啊。”

    明正天皇被那少年两道灼灼目光打量着,不知为何,芳心深处就砰砰跳了起来,道:“卫国公,今年多大?”

    贾珩点了点头,道:“刚满十八岁。”

    他与崇平帝登基的年岁差不多,如今是崇平十八年,他虚岁已是十九岁,还好少年成名,风华正茂。

    明正天皇眸光柔润盈盈地打量着那少年,说道:“那卫国公真是少年英雄,原本以为能够写出三国话本的男子,是一位世情练达的耄耋老朽,不想竟是这般的年轻英俊。”

    这会儿,后光明天皇眉眼凝了凝,见两人对话颇有几许亲昵之意,暗道一声…妥了。

    于是,轻笑说道:“姐姐,别只顾说话,与卫国公喝一杯谁就才是。”

    明正天皇闻言,眉眼低垂,脸颊浮起酡红红晕,颤声道:“是兴子失礼了。”

    倒不是这位女天皇对贾珩多么喜欢,而是以其心智,早就猜到了后光明天皇的意思。

    说着,端起几案上的茶盅,斟了一杯水酒,道:“我敬卫国公一杯。”

    言罢,一张秀丽、明媚的脸颊两侧浮起浅浅红晕,玫红团团,娇艳动人。

    贾珩也举起酒盅,喝了一杯,道:“明正天皇真是好酒量。”

    明正天皇玉颜甜美,妙目中恍有清露闪烁,柔声说道:“卫国公这次率领兵马来到江户,驱逐鞑子蛮夷,解救我大和百姓于水火,兴子再敬卫国公一杯。”

    说着,又拿起一把青光流玉酒壶,在酒盅中斟了一杯,然后举起酒盅,一仰脖子喝了。

    贾珩道:“我大汉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不忍见日本百姓受鞑子欺凌,这才跨远征,吊民伐罪。”

    明正天皇点了点头,那张婉丽、明媚的脸蛋儿,已有些红扑扑的。

    贾珩抬眸看向明正天皇,此刻,丽人两侧脸颊已经现出朵朵醺然微红,柔声道:“兴子不擅酒力,不如还是少饮两杯。”

    明正天皇道:“还未谢过卫国公对阿弟的看护之情,当需敬卫国公一杯。”

    贾珩点了点头,也举起酒盅,说道:“明正天皇客气了。”

    明正天皇拿起酒盅,几是一饮而尽。

    这会儿,后光明天皇起得身来,容色微顿,柔声道:“阿姐,先和卫国公叙话,我去去就来。”

    说着,绕过一扇石竹云母玻璃屏风,未及两人唤住,就已不见了踪影。

    一时之间,就剩下明正天皇与贾珩两人,气氛顿时有些暧昧了起来。

    贾珩愣怔了下,旋即,两道锐利剑眉之下,目光灼灼地看向明正天皇,问道:“明正天皇似有话要说?”

    明正天皇抿了抿粉唇,柔声道:“如今国家残破,德川家擅权专政,皇室大权旁落,卫国公乃是大汉的名臣,可有一计教授我们姐弟?”

    贾珩道:“其实,大权旁落,这未尝不好。”

    明正天皇:“???”

    贾珩道:“天皇之位传至令弟,已经传至一百多代,幕府来来回回多少,但天皇家族始终不易,中原王朝何能及也?”

    眼前这位女子可不是什么不懂的樱花妹子,而是在德川幕府主政之时,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曾经担任过一任天皇的女子,政治智慧绝对不低。

    明正天皇闻言,若有所思,问道:“此言何意?”

    贾珩道:“垂拱而治,纵世间变换,皇位仍可不易,过于插手国政,治政之失,皆可归咎于皇室,那时候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天皇之位也就失却了。”

    这就是虚君制的优势,但华夏不行,周天子已经证明,虚君之制终究还是会被野心家彻底摒弃。

    大一统才是王道。

    明正天皇想了想,柔声道:“卫国公此言,似也不无道理。”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如是令弟想要励精图治,不如与我大汉永修盟好,得大汉之力压制诸藩,维持一个长久之势。”

    这就叫,挟洋自重。

    明正天皇点了点螓首,抿了抿莹润微微的粉唇,柔声道:“阿弟,他也是这般意思的。”

    贾珩举起酒盅,温声道:“我敬天皇一杯。”

    刚要拿起酒壶,忽而就觉指间一软,分明是一只纤纤柔荑悄然递送过来,抬眸之间,正好对上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因为酒意蒙蒙,似沁润着情欲烈焰,熊熊燃烧。

    明正天皇略有几许粉嘟的玉颊羞红如霞,微微垂下眸子,提起一把清玉流光酒壶,柔声道:“兴子给卫国公斟酒。”

    纵是曾为天皇,但民族性塑造了一个大和抚子的性情。

    贾珩道:“有劳了。”

    明正天皇眉眼低垂,提起酒壶,默默在酒盅斟满,只见流光澄莹,犹如丽人那一双明净澄莹的美眸。

    两人又饮了两杯酒,明正天皇这会儿也有了几许醺然醉意,粉唇微微泛光,说道:“我自五岁登基,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从未和旁人这般喝酒。”

    贾珩面色微顿,看向那容颜明媚的明正天皇,劝道:“天皇少饮两杯,莫要伤了身子才好。”

    总觉得这位明正天皇是有意再让自己灌醉,然后再行非常之事。

    明正天皇疏如弦月的柳眉之下,清冷目光莹润如水,柔声道:“如贾君能够帮助舍弟,我……”

    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那张集甜美、清纯气韵为一体的脸蛋儿,已为玫红气晕密布成团,显然后半句话实在太过羞耻,难以启齿。

    丽人说话之间,娇躯颤栗,几乎不能自持。

    她如何不知阿弟的意思,无非是让她献身给这位卫国公,来谋求卫国公对皇族的庇护。

    她愿意为了皇族牺牲,只愿这位卫国公能够信守承诺。

    念及此处,明正天皇下定决心,一下子轻轻握住了那少年的手。

    所谓,酒为色之媒。

    此刻,明正天皇因为喝了一些酒,已经将芳心之内的一些娇羞难耐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贾珩抬眸看向那丽人,问道:“兴子这是何意?”

    其实,根本没有太多感情,可能就是对天皇的新鲜感,以及天皇的身份加成?

    明正天皇柳眉微蹙,樱颗贝齿咬着粉润唇瓣,似在鼓起莫大的勇气,说道:“愿以一夕之欢,相酬卫国公之扶持皇室大恩。”

    贾珩剑眉之下,目光微动,握住明正天皇,诧异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嗯,贾珩此刻的语气倒是颇有被痴女教师缠上的学生,恐慌小受的既视感。

    其实,这位天皇也挺可怜的,孤独终老,一直活到七十多岁,那是真孤独终老。

    明正天皇那张丰美、柔媚的脸颊羞红如霞,颤声道:“卫国公…可是觉得我是蒲柳之姿?”

    这位身份高贵的天皇深受国学熏陶,锦心绣口,出口成章。

    贾珩默然片刻,道:“你这又是何苦?”

    其实,他担心可能是仙人跳。

    别正渐入佳境之时,后光明天皇突然冲进来,而后日本诸藩、武士开始高喊:“此乃辱国之罪,诸君如何忍之!”

    随后,以下克上,发起一场驱逐汉军的运动?

    明正天皇眉眼之间流溢着妩媚气韵,但脸色却已经苍白如纸,明眸中满是不安之色。

    贾珩凝眸看向那丽人,轻轻拉了一下明正天皇的纤纤柔荑,道:“既是天皇一番盛情款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其实,这等带有政治目的的献身,没有平常人想的那般神圣。

    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而后,拉着明正天皇向着锦绣屏风中的里厢而去,随着在日本征战渐久,因为没有带潇潇过来,还真有些想的慌。

    四四方方的厢房之中,一架云母锦绣屏风立在地上,其上石竹几根,可见傲立挺拔,秀丽笔直。

    而一架锦绣装饰的屏风之后,明正天皇被贾珩拥在怀里,向着榻榻米而去。

    此刻,贾珩低头噙住那两瓣略见薄凉的唇瓣,感受到明正天皇的娇躯颤栗,轻轻抚着丽人圆润白皙的肩头,能够感受到那股犹如少女的青春懵懂气息。

    明正天皇此刻那张姝美、清纯的容颜上,红晕团团,而绮丽眉头之下,那双美眸之中,似有妩媚气韵丝丝缕缕流溢其中,柔声道:“还请…请贾君怜惜。”

    贾珩拉过明正天皇的纤纤素手,此刻躺在床榻上,看着那清纯、明丽的容颜,轻轻抚着沉甸甸的粮仓,道:“用你本国语说说话。”

    嗯,也算是实地将前世所学,一朝施展…达咩?

    明正天皇将螓首歪靠在一旁的锦被中,只觉芳心紧张到了极致,砰砰直跳不已,虽是二十七八岁的少女,却宛如云英未嫁的少女,已是羞到了极致。

    贾珩剑眉倏扬,目光流连盘桓,似要引起丽人的悸动,问道:“明正天皇,这些年就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

    明正天皇只觉雪白如玉的娇躯,几乎如过电一般颤栗,脸颊羞红如霞,绮丽动人,柔声说道:“皇室清誉,不可轻辱。”

    贾珩道:“那我这是什么?”

    明正天皇刚要说什么,后半截的话却被堵了进去,秀眉不由蹙了蹙,美眸中似有眼泪要沁润出来,低声道:“贾君…唔~”

    还未说完,却见那少年已经俯身凑近而来,顿时,就被一股浩荡气息湮灭而来,如长虹贯日。

    明正天皇鼻翼之下腻哼一声,身形僵直了下,旋即瘫软成泥。

    不大一会儿,就闭上眼眸,只觉心神杳杳,飞向天外,似是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随着母亲荡秋千的场景。

    那每一次在高点的停顿,似乎要将人带上云霄。

    此时此刻,正是崇平十八年的二月时节,庭院之中,濛濛春雨淅淅沥沥而下,落在茵茵草丛中,泥土松软,隐隐有草木生长的声音。

    正是崇平十八年的二月初五。

    山川异域,日月同天。

    ……

    ……

    就在贾珩与明正天皇两人温存之时,此刻,后光明天皇听着厢房之中传来的阵阵声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经由姐姐之后,他在江户就不用惧怕德川家与长州、萨摩诸藩的联盟了。

    等到将来,真的要驱逐汉人,再将此事披露出来,就说汉人欺辱天皇,再讨伐汉人。

    可以说,这位后光明天皇早就想好了未来之事。

    厢房之中,云销雨霁,也不知多久,渐渐恢复平静。

    贾珩相拥着丽人的柔软削肩,垂眸看向怀中的兴子,伸手捏了捏丽人粉嘟嘟的脸蛋儿,问道:“兴子,好些了吗?”

    怀中丽人也是碧瓜初破。

    后光明天皇那张粉腻如雪的脸颊酡红如醺,声音柔软中带着几许酥腻,道:“贾君…真厉害呢。”

    贾珩:“……”

    这是刻在小日子骨子里的,还是后天学的?

    不过他方才的确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将前世毕生所学,尽皆还于这位明正天皇。

    “贾君。”明正天皇柳眉之间浮动着缱绻柔情,眸中满是盈盈如水,似沁润着妩媚清波。

    贾珩道:“天皇陛下,这些年倒是苦了伱。”

    虽然一开始没有什么感情,但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伸手搂着明正天皇的圆润肩头,心底还是有些莫名思绪。

    明正天皇葱郁秀眉之间笼着一股妩媚气韵,眸光流溢着柔润微光,声音微颤,轻声说道:“贾君,阿弟他执掌日本,德川家与九州、萨摩诸位藩主多有不服,还望贾君平日里多多看顾一些。”

    贾珩道:“如今德川幕府已倒,继续组成新的联合幕府。”

    他在临离开倭国之前,要将倭国幕府以及武士的问题解决个七七八八,否则,容易促使倭国联合,对抗华夏就不好了。

    明正天皇汗津津的秀发贴合在脸蛋儿上,脸蛋儿颇见粉腻红润,声音就微微打着颤儿,说道:“联合幕府?”

    贾珩轻声说道:“德川以及诸藩轮流执政,分为在野和执政两派,谁能让百姓和天皇满意,谁就担任幕府将军,幕府将军一任自此改为十年。”

    这样自然是促使倭国诸藩相争,他过来自然不是帮助倭国强大起来,而是各种挑拨争斗,削弱倭国,为将来大汉平定辽东以后,解决倭国问题,做好前置准备。

    可以想见,一些藩主为了担任幕府将军,定然会更多地防范其他藩主,而亲近驻倭汉军。

    明正天皇听着贾珩所言,倒也明白这项制度对天皇的好处,弯弯柳叶细眉之下,那明眸莹润微光,柔声说道:“这…互相牵制,不再欺辱皇室,倒也好。”

    这无疑巩固了皇室的威严。

    贾珩轻轻抚着丽人的削肩,低声道:“差不多如此吧。”

    明正天皇眸光盈盈如水,柔声说道:“贾君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贾珩轻轻捏了捏丽人沉甸甸的粮仓,轻声说道:“估计还有一个月,就要率江南水师返航了。”

    明正天皇眉眼弯弯,心头涌起阵阵羞意,将秀美螓首依偎在少年的怀里,声音娇媚中带着几许酥软,柔声道:“那贾君下次回来,又在何时呢?”

    贾珩柔声说道:“其实,现在这个还说不了,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别的什么时候。”

    明正天皇弯弯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眸光盈盈如水,柔声道:“离别之期如此之近,再见贾君,却也不知是何时了。”

    贾珩拉过丽人的纤纤柔荑,亲了一下那丽人丰盈的脸蛋儿,温声道:“总有再见之期。”

    无疑,这次露水情缘,让这位明正天皇生出了一些依赖。

    贾珩道:“咱们早些歇着吧。”

    这位天皇比之中原女子更多了几许柔弱依依,尤其是眉眼之间的明丽气韵,尤为让人心动莫名。

    明正天皇艳丽无端的脸蛋儿上,似是现出一抹思忖之色。

    一夕之欢,自然不会有太深的感情,更多还是敬畏强者而已。

    ……

    ……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贾珩:此风断不可涨!

    翌日

    东方金色晨曦透过窗棂,照耀在屋内,而摆放在竹榻之侧的绣花鞋,其上刺绣的莲花花朵,清纯明丽。

    贾珩起得身来,看向躺在身旁的明正天皇兴子,二十七八岁的丽人,气韵丰熟,眉眼不乏甜美之态,而这时弯弯睫毛颤动了下,睁开水润微微的美眸。

    “贾君,你醒了?”酥软、柔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慵懒。

    贾珩轻声道:“起来了,为我更衣。”

    “嗯。”

    明正天皇红扑扑的脸蛋儿恍若酒后醺然,而明丽眉眼之中似乎有着无限依恋之情。

    说话之间,明正天皇伺候着贾珩起床。

    贾珩穿好衣裳,看向眉眼气韵宛如大和抚子的丽人,捏了捏丽人丰润的脸蛋儿,柔声道:“我还有事儿,不好在这久待了。”

    这其实和明代的蓝玉侮辱北元皇妃还是不一样的性质,这是情投意合。

    而明正天皇柔声道:“去吧,贾君,我在这儿等着你。”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径直离去。

    明正天皇转头来到床榻之前,目光落在被单上绽放的红梅,丽人脸颊也顿时滚烫起来,轻轻抚了抚秀媚的脸蛋儿,心头涌起莫名之意。

    贾珩说完,起身,出了幕府宅邸,来到前院,此刻李述从外间而来,禀告说道:“国公,锦衣府已在江户设立了衙门,这几天就会组织人手,作训探事,以司察倭国情况。”

    贾珩沉吟片刻,道:“锦衣府在倭国问事,既要有明衙,也当有暗衙才是,前者在倭国诸藩眼中,后面当在地下进行。”

    李述面色微顿,拱手称是。

    贾珩道:“此外,还要发展一些倭国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吸纳为间谍,充任探事。”

    他可以通过明正天皇帮助他刺探整个倭国诸藩,尤其是一些女间谍。

    不如就叫忍者?

    这么一说,得好生陪陪明正天皇才是,起码收其身、得其心,得其相助,对倭国的掌控力度也能强上一些。

    李述闻听贾珩之言,皆是一一记下。

    就在这时,外间的一个锦衣府卫禀告:“国公,魏王殿下在书房等候国公。”

    这段时间,魏王陈然几乎与贾珩形影不离,如饥似渴地从贾珩身上学习行军打仗的本事。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前往书房。

    书房之中——

    魏王陈然已经等候了一会儿,此刻正在端起茶盅,低头品着香茗,听着外间的脚步声,抬眸看去,说道:“子钰,过来了。”

    贾珩打着招呼,轻声说道:“魏王殿下,久等了。”

    “也没有等多久。”魏王陈然面色好奇,问道:“子钰,听说那位明正天皇昨日到了江户城?”

    因为这两天,穆胜率领登莱水师驻扎在江户湾,需要修建营房。

    魏王陈然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收揽军心,带着几位幕僚,亲自前往江户湾,视察穆胜等手下的众水师将校。

    故而,这几天并未在江户城,昨晚才过来。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倭国天皇,是昨日到了江户城。”

    魏王陈然面色微顿,啧啧称奇道:“这还是一位女天皇,倭国不愧是蛮夷之地,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这等女皇临朝称制,上次还是李唐之时的武周,不过没有多久就还政李氏,整体而言,更像是老祖母在为李唐看守天下,而后将神器还于李氏。

    贾珩道:“倭国之地,并无这般讲究,而且天皇不理世事,更多是庙中的佛像神牌,不参与政务。”

    魏王陈然也只是感慨两句,遂不再多言其他,问道:“子钰打算如何处置倭国善后事宜。”

    经过这么久时间过去,显然也到了班师回京的时候,而魏王陈然的确也有些想早些回神京。

    大抵是这么一种心理,在倭国、朝鲜立了功劳,如果不回去显摆显摆,让崇平帝跟前得了彩头儿,那这一趟未免有些白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再有一个月,就可将倭国的后事彻底料理清楚。”

    在走之前,说不得杀鸡儆猴,威慑一下长州藩和萨摩藩,使两藩不敢再有所异动。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道:“朝鲜全罗道那边儿可曾驻军?”

    贾珩道:“我打算派遣水师将校随李道顺等人驻扎在全罗道,算是为以后策应,等东海海军建立以后,就可与朝、倭两国联合演训,统一指挥。”

    这就是他所构想的大海军计划,初始也只能在东海试行,等辽东一平定,就可全方位铺展开。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能省却我大汉不少兵力。”

    贾珩锐利剑眉之下,目光闪烁了下,温声说道:“王爷,不知穆小王爷那边儿海军卫港建立的如何?”

    魏王陈然道:“已经开始筹建了,按照子钰的吩咐,集营区与海港于一体,子钰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可以说,这座驻倭海港,就是一个小型化的城镇,里面各种设施齐全。

    当然,海港士兵的生理需求,倭国肯定还是要解决的,可以想见,围绕着海港周围会有一座座城镇拔地而起。

    一如二战以后的驻日美军。

    贾珩点了点头道:“这几天过去看看,此外倭国方面除长崎外,九州诸岛港口向我大汉开放,内务府方面也会将大量货物输送过来,赚取海贸之利,一来二去,我大汉也就能控遏整个倭国。”

    可以预见,因为两国经济贸易的往来,华夏文化对倭国的渗透,将会愈发厉害。

    然后,等辽东彻底平定以后,就可着手清理倭国的“仁人志士”,废藩置县,语言文化同化,彻底化夷为夏。

    可以说,如果能将朝日彻底化夷为夏,他就是名垂青史,不枉此生。

    魏王陈然又说道:“子钰,我在江户湾接见了德川幕府的德川将军,德川家纲,其提出愿意向我国支付军费,用以维持国内驻军费用,只求能够继续由德川家秉政。”

    贾珩冷笑一声,道:“痴心妄想!不用理会,战后倭国当以联合幕府执政。”

    如果真的继续支持德川幕府,那么到时候就有可能,长州、萨摩诸藩打出倒幕、倒汉的运动来。

    魏王陈然诧异道:“联合幕府?”

    贾珩道:“按地域分为诸藩,轮流执政,可以行分化、挑拨之策。”

    而后,贾珩将后续计划和盘托出。

    魏王陈然眸光闪烁不停,赞扬说道:“子钰此法,真乃奇思妙想,圣天子垂拱而治,如有施政不利,皆可归咎于幕府。”

    贾珩轻声说道:“其实以往的倭国也是如此。”

    大汉如果随着海贸发展,新兴的阶层出世,也会爆发类似光荣革命之类的事件,如果后世子孙成了虚君,而内阁轮流执政,从此这个世界将大为不同。

    那时候,就是华夏帝国殖民全球。

    现在想这些就太远了,除了他,没有人能够主导这个变革。

    ……

    ……

    另一边儿,江户湾,驿馆

    之后几天,随着贾珩将关于日本幕府的筹建事宜,通过德川纲重递送给了德川家督。

    江户城,岛津家的公馆——

    岛津家曾经要前往江户朝见德川幕府,故而在江户原本就有落脚点,此刻坐在厅堂中,宴请九州诸藩藩主。

    下方除却岛津家的家臣以外,还列坐着九州诸藩的藩主,坐在一张张红漆木案后,而案上摆放着菜肴以及一碟碟时令果蔬。

    岛津光久两道断眉之下,目光逡巡四顾,道:“诸位大名,都怎么看汉军驻军江户?”

    筑前藩藩主黑田家的家督,晃动着胖乎乎的身躯,道:“汉军势大压人,我们除了避避锋芒,也没有别的法子。”

    平户藩藩主松浦家家督,高声说道:“汉军如果论及武力,比我们的武士强不多少,但手中的火铳,持之攻战,我们难以抵挡。”

    “是啊,听说就连女真人都抵挡不住炮铳,江户城被炸出的口子,我前个儿看了,在城墙上几乎好大一个大洞。”小仓新田藩的藩主,小笠原家的家督面色凝重,附和道。

    “还有那等短铳,比我们手里的鸟铳可是强多了。”这时,冈藩藩主,中川家家督开口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不停。

    待众人安静下来,岛津光久将一道沉静目光逡巡过下方的一众藩主,说道:“这样的火铳,我们诸藩也要有,以后再也不用对抗外夷。”

    众人纷纷称是。

    话是这般说,可对抗外夷,根本就提不上。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一个仆人快步进入厅堂,道:“德川家派了人过来,说是要与家督谈上一谈。”

    德川信纲经过几天的海上漂流,已经率领家臣武士乘船返回,在德川纲重的接引下,回到江户城中一座德川家的宅邸。

    岛津光久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德川家的人?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身形佝偻,白须白发的老者,在两个家仆的搀扶下,进入宴饮的厅堂。

    岛津光久凝眸看向那老者,说道:“松平信纲。”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德川幕府的六大臣之一的松平信纲,曾经辅佐过德川家光。

    松平信纲抬起皓白苍髯的头颅,笑了笑道:“岛津家督,德川将军让老朽代为向岛津家督问好。”

    岛津光久冷笑一声,厉声道:“我倒是好的很,就不知德川将军好不好?被人撵到海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松平信纲面色不以为忤,说道:“德川家督也是为保全大局,预料到汉人的兵马会登陆我国,驱逐女真鞑子,不忍我大和一族的勇士无辜丧命,这才主动撤出江户城。”

    岛津光久目光冷肃,沉声道:“败逃被说成了主动撤出,端是恬不知耻。”

    松平信纲面不改色,苍声道:“岛津家督息怒。”

    岛津光久冷笑,说道:“德川将军过来寻我做什么?”

    松平信纲道:“商议新幕府事宜?”

    “新幕府?”岛津光久面色诧异不已。

    松平信纲道:“那位汉人的卫国公,听说这次是要在本国组成联合幕府,不再归于一姓,凡称执政与在野,五年一轮。”

    岛津光久道:“这是要轮流坐庄?”

    松平信纲道:“德川将军的意思是,如果岛津家愿意联合,德川幕府可以摒弃前嫌,共同执掌幕府。”

    日本江户时代诸藩,按地域划分,大致分为奥羽诸藩、关东诸藩、东海诸藩、甲信越诸藩、近畿诸藩、中国诸藩、四国诸藩、九州诸藩。

    因为先前的丹波之战,德川幕府将亲密围绕自己的诸藩有生力量丧失殆尽,以至于与九州诸藩的力量失衡。

    岛津光久冷笑说道:“德川家将江户城都丢了,还有脸在此要和我联合。”

    松平信纲闻言,苦口婆心地相劝,道:“如今汉军驻扎在,正是我等联合起来,保卫天皇的时候。”

    岛津光久厉喝说道:“天皇在京都深陷女真鞑子围攻之时,你德川家又在哪里?天皇当初还不是投向我大汉?”

    松平信纲苍声说道:“难道岛津家督,眼睁睁看着我大和一族从此沦为汉人的奴隶?”

    此言一出,厅堂中的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可以说,纵是心头有这样的疑虑,但谁也不敢说出来,因为汉军驻军尚在江户,不定什么时候。

    岛津光久凶戾的眼眸现出几许玩味,道:“松平家老此言,是在号召我等背信弃义,攻打汉军?”

    松平信纲摇了摇头道:“只是为了救亡图存,不使我大和一族亡国灭种。”

    岛津光久目中寒芒闪烁了下,说道:“送客。”

    松平信纲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岛津光久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

    德川幕府宅邸

    贾珩与魏王陈然此刻正在品茗叙话,听完李述所言,面色阴沉如铁,沉声说道:“果然想着联合一起,驱逐我大汉军兵。”

    魏王陈然眉头皱了皱,问道:“子钰打算如何应对?”

    贾珩沉声道:“让人唤德川纲重过来,交出德川家臣松平信纲等人,并严惩相关案犯。”

    魏王陈然迟疑道:“如此一来,是否会影响我大汉与倭国友好?”

    贾珩道:“纵然影响,也不得不为,德川家想要煽动倭国诸藩,对抗我大汉,此风断不可涨!”

    随着贾珩派人去唤德川家与天皇的接洽人——德川纲重,后光明天皇也得知了此事,第一时间来到幕府宅邸的厅堂中查问情况。

    后光明天皇道:“卫国公,这是怎么回事儿?”

    贾珩道:“德川家挑拨我大汉与贵国的关系,其心可诛。”

    后光明天皇一时默然。

    就在这时,仆人禀告道:“德川纲重来了。”

    德川纲重快步进入厅堂,道:“见过卫国公阁下,见过天皇陛下。”

    贾珩面色冷漠,威严目光落在德川纲重身上,沉喝一声,说道:“德川家督来到江户,为何没有来见本官?”

    德川纲重道:“江户城破之时,不少德川家族战乱中走散,家兄来到江户以后,还在让人搜罗德川家的子弟,故而耽搁了工夫,还请卫国公阁下见谅。”

    “是在忙着联合其他藩主,准备赶走我们汉人?”贾珩冷笑一声,沉喝道。

    德川纲重闻言,倏然一变,道:“岂敢如此?”

    贾珩冷笑说道:“昨日,岛津光久的宴会上,对我大汉大放厥词,想要联络九州、萨摩诸藩,反抗我大汉,这难道不是?”

    德川纲重闻听此言,心头不由“咯噔”一下,连连否认道:“绝无此事。”

    贾珩将手中的奏报,一下子扔到地上,说道:“岛津光久大宴藩主,松平信纲充当说客,绝无此事?”

    德川纲重拿过那奏报,只见其上记载了当天众人的话语,面色就是一变。

    一旁的后光明天皇绍仁,开口打了一个圆场,说道:“卫国公息怒,此事,我会给大汉一个交代。”

    后光明天皇年轻俊朗的面容上,似有怒色涌动,厉声道:“派人告知德川家,德川家纲退去家督一职,切腹认罪。”

    原本面有难色的德川纲重,心头剧震,说道:“陛下,家兄并未犯有死罪?”

    后光明天皇沉声道:“丢掉江户城,国民遭受鞑子荼毒,难道还不是死罪?”

    德川纲重一时语塞,应了一声是,然后离了幕府宅邸,前往寻找德川家纲去了。

    待德川纲重离去,后光明天皇连连致歉道:“卫国公阁下,是德川家的人,还不死心丢掉幕府大权。”

    贾珩道:“无事,德川家家督的确要向天皇还有枉死的日本臣民谢罪。”

    后光明天皇连连称是,而后也不多言,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厅堂。

    魏王陈然道:“子钰,不怕以此逼迫,引起德川家与诸藩大名对我大汉的仇视?”

    贾珩道:“不维护我大汉的威严,他们就不仇视了吗?”

    魏王担忧道:“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我们也会十分棘手。”

    贾珩道:“他们暂时不可能联合起来,因为我大汉并未有吞并之举,只是驻军,而这是一场长期的战争,他们自己先整合了内部再说。”

    可以想见,围绕幕府以及诸藩、天皇乃至大汉诸方,来日的权力争斗还会此起彼伏。

    不过,大汉暂且没有精力处理倭国之事,只能说先埋下一个伏笔。

    德川家在江户城的庄园中——

    听完德川纲重所言,德川家纲面色阴郁如水,沉吟片刻,声音沙哑地说道:“天皇让我切腹认罪?”

    在场,一众家臣脸上现出惊色。

    “兄长,事情到了这一步,德川家必须有人为此负责。”德川纲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松平信纲苍声道:“与将军无关,都是老朽一人撺掇,如是切腹谢罪,也当是我。”

    “天皇陛下之意,江户城被破,我们德川家要有人为此负责。”德川纲重摇了摇头,说道。

    德川家纲默然半晌,坚定道:“那就我为此负责。”

    说着,目光温煦地看向德川纲重,似乎犹如看向德川纲重儿童之时的模样,道:“四弟,伱来当我的介错人。”

    德川纲重对上德川家纲的那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酸。

    而后,德川家纲也不多言,径直转身来到祠堂,取下一把开了锋的长刀,这是德川家康当年跟随丰臣秀吉征战,蒙丰臣秀吉赐予的军刀。

    德川家纲拿着一块布擦拭着长刀,细细擦拭,动作一丝不苟,抬眸看向不远处跪坐而立的德川纲重,说道:“未来,德川家就交给四弟了。”

    德川纲重心头一震,说道:“二哥。”

    德川家光长子出生即夭折,而老二德川家纲长大成人,对德川纲重平日照顾有加。

    德川家纲摆了摆手,爽朗笑道:“无需多言,为了德川家的荣耀,我和四弟努力吧。”

    说着,将长刀,猛地插入腹部,横向一搅,一时间鲜血喷溅,德川家纲额头根根青筋暴起,面部神情痛苦的近乎扭曲,口中发出阵阵闷哼。

    而没有多大一会儿,口中鲜血流出,就不怎么动了。

    德川纲重见得这一幕,面上则已泪流满面。

    同一时间,德川家纲的亲信老臣,松平信纲也在自己房间内上吊自尽。

    至此,这起德川家的游说诸藩反汉事件,画上序号。

    德川纲重看着这一幕,目中微动,忽而明白了什么。

    这是,二哥和松平信纲两人的苦肉计,这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帮助自己在汉人面前获得信任,保住德川家的元气,并且提醒自己,不要忘却驱逐汉人。

    也是在向长州、萨摩两藩警示。

    ……

    ……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甜,薛家几乎要甜晕了。

    江户城,幕府宅邸

    正是午后时分,贾珩与魏王陈然用过饭菜,正在与魏王隔着一方小几叙话。

    魏王陈然面色微顿,思索片刻,清声道:“仅仅靠我登莱水师数万人,想要彻底掌控整个倭国,不大容易,还是得从国内开启移民才行。”

    贾珩摇了摇头,道:“殿下,移民眼下不大容易,需要等商贸大兴以后,国内百姓皆从海贸之中得利,百姓才能前往倭国开拓,经过三代之人的繁衍生息,那时就能化岛夷为夏。”

    如果强制移民也不是不行,尤其是番薯种植以后,解决了温饱危机,再加上摊丁入亩,鼓励人口生育,待国内人口暴涨以后,为了缓解人口压力,就可大举迁移至日本耕种粮田。

    但这起码要有二十年之功,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才能改易。

    也就是说,十年二十年才可能看到倭国国土之上,遍布华夏之人,一般而言,等个五六十年,几乎也就同化完毕了。

    那时候,他大概也将近八十岁了,能够继续看护着整个东亚。

    魏王陈然目光灼灼,赞道:“子钰,真是雄心壮志,气吞山河。”

    贾珩道:“如不化夷为夏,倭夷自明时就有东侵野心,等有朝一日强大起来,还会骚扰我东南沿海。”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似是颇为认可贾珩所言。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一面容刚毅的亲卫快步而来,禀告说道:“都督,德川纲重来了。”

    此刻,德川纲重领着几个家仆进入厅堂,朝着那正中的两人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末将见过卫国公。”

    身后的家仆手里抱着锦盒,其上正是德川家纲以及松平信纲的人头。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介错,是指有错可介,为了防止不死,然后上前补刀。

    贾珩抬眸看向德川纲重,默然片刻,声音似有些低沉道:“将令兄好好安葬吧。”

    德川纲重应了一声,躬身一礼,说道:“劳烦卫国公转告天皇陛下,德川家已经为江户失守,皇室巡幸九州谢罪。”

    “我会代为转告的。”贾珩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道:“此事就这样过去,接下来幕府中,除武职征夷大将军外,国王统摄全局,可设关白一人,将下设六曹,判倭国民政事务,其他藩主则各归藩属之地,向国王觐见朝贺,陈奏军政诸事,征夷大将军则需推选,由国王和我大汉驻日总督共同商议而定。”

    大致就是中原王朝的那一套规制,只是分享权力,暂且维持一个多方共组权力的过程。

    但他并不打算帮助倭国实现统一化,但仍要保持一定的号令职权,为以后平定辽东争取时间。

    德川纲重问道:“敢问卫国公,征夷大将军乃由诸藩大名推选,未知以何而选?”

    贾珩想了想,道:“具体的细则,我会与后光明天皇商定,告知诸位藩主。”

    德川纲重闻听此言,朝着贾珩躬身行了一礼,并不多言,然后快步告辞离去。

    待德川纲重离去,魏王陈然轻声道:“子钰,以为此法可能破解倭国诸藩联络,对抗我大汉?”

    贾珩想了想,说道:“这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等我大汉腾出手来,自能泰山压顶,彻底解决倭国问题。”

    魏王陈然闻言,面上若有所思。

    却说另外一边儿,后光明天皇离了幕府议事厅堂,来到后院,去见其姐明正天皇。

    明正天皇刚刚沐浴而毕,一头秀郁如云的青丝绾起端美的发髻,头上别着一根粉红珠花玉簪,耳垂上挂着碧玉翡翠耳环,在灯火映照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明正天皇抬眸看向那菱花铜镜之中的自己,柳眉弯弯,原本冰肌玉肤的容颜,此刻已是白里透红,眉梢眼角流溢着连自己都为之惊心动魄的气晕。

    这时,一个身形窈窕,着一袭碎花衣裙的女官快步而来,面上现出几许欣然,说道:“陛下,天皇来了。”

    明正天皇起得身来,抬眸看向后光明天皇,惊喜问道:“阿弟,你怎么来了?”

    “我是过来看看姐姐。”后光明天皇笑了笑道。

    姐弟两人平常就多有开玩笑。

    明正天皇被后光明天皇带着打趣的语气弄得芳心生出一股娇羞,似羞嗔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后光明天皇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明正天皇,柔声道:“姐姐如枯萎之花得了雨露灌溉,比往日要漂亮了许多。”

    明正天皇:“……”

    也不知想起什么,只觉心神羞恼,转过头去,拿着梳子梳着自家头发,也不理明正天皇。

    明正天皇则被打量的就有些不自在,丰丽、雍美的脸蛋儿上浮起两朵红晕,岔开话题问道:“弟弟不在前面与卫国公叙话,怎么到了这里?”

    后光明天皇柔声道:“德川家出了一些问题,我派人联络萨摩、长州两藩,想要驱逐汉军,此事引得卫国公大怒,已经派人向德川家问罪了。”

    明正天皇闻言,贝齿咬着樱唇,喃喃道:“德川家此举,是有些居心不良了。”

    后光明天皇冷笑道:“是啊,挑拨诸藩与汉廷,试图混水摸鱼。”

    所谓不同的人,看待德川家的这一事件,也有不同的看法。

    在后光明天皇眼中,就是德川家不甘心幕府大权旁落,试图让勤王诸藩与汉军反目,最好是能够打起来,然后德川家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明正天皇面上不见娇羞扭捏之态,低声道:“贾君是一位英雄,他似乎有别的图谋。”

    她隐隐觉得,这位卫国公似乎想要永远宰制日本,或者让日本永远臣服于汉国之下。

    后光明天皇诧异道:“什么图谋?”

    明正天皇摇了摇头,终究顾忌着什么,丰丽玉颜上神色似陷入思索一般,低声说道:“我只是隐隐的一种猜测。”

    后光明天皇也是心智超群之人,问道:“姐姐的意思是,卫国公想要征服我整个日本?”

    明正天皇急声道:“阿弟。”

    说着,看了一下左右。

    后光明天皇笑了笑,说道:“这些,我如何不知道?只是将来之事,还不好说。”

    明正天皇一时默然。

    她这个弟弟自小就聪明。

    后光明天皇又看向明正天皇,柔声问道:“姐姐,他待你可还好?”

    明正天皇闻言,“腾”地一下子羞红了脸蛋儿,玉颊两侧微微泛起红晕,也不知想起什么,只觉面红耳赤,道:“就挺好的。”

    想起那床帏之间的疼爱和稀罕,明正天皇也不知该如何说,那是一种恨不得要将自己揉进身子里的喜爱吧?

    后光明天皇看了一眼娇羞不胜的明正天皇,心头有数,笑道:“贾君是一位英雄,不会辱没了姐姐。”

    等到来日,他积蓄完成力量,反目成仇而已。

    明正天皇那张如牡丹花艳丽的脸蛋儿似有红晕泛起,轻轻点了点头。

    在来江户的路上,她闲来无事让搜集了贾君的战史,自微末而起,而成一国国公,真的可谓一段传奇,在大汉打败了不知多少强敌,斩杀了不知多少位女真虏王。

    后光明天皇笑了笑,道:“姐姐先在这儿,我先忙去了。”

    “阿弟,去吧。”明正天皇抬起秀眉螓首,轻轻应了一声,目送明正天皇离去。

    待到晌午之时,贾珩从外间而来,目光温煦地看向明正天皇,道:“兴子,在做什么呢?”

    “贾君,你回来了。”明正天皇温婉玉容满是欣然地看向那少年,声音中满是欢喜。

    贾珩笑了笑,说道:“过来看看你,等过几天前往江户湾。”

    明正天皇看向那少年,道:“贾君这是要走?”

    丽人说着,来到贾珩的身后,轻轻捏着肩头,这无疑让贾珩颇为受用。

    嗯,在大观园中,不管是钗黛,还是别的其他姑娘,除非是丫鬟出身的晴雯和鸳鸯,就没有这般自觉的。

    贾珩道:“去江户湾视察一下军务。”

    明正天皇眸光盈盈如水,问道:“前面的事儿都处置过了吗?”

    “德川家那边儿已经给了交代,这件事儿暂且就这般过去吧。”贾珩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说道。

    明正天皇叹了一口气,附和说道:“贾君,德川家是有些过分了。”

    贾珩冷声道:“德川家过分的岂止是现在?弃江户城不守,丧权辱国,纵是彻底被放逐,也是罪有应得。”

    明正天皇道:“贾君说的是。”

    贾珩轻轻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说道:“兴子,我们一同用午饭吧。”

    明正天皇微微垂下螓首,轻轻应了一声,随着贾珩在小几上用着午膳。

    待用罢饭菜,两人依偎在一起品茗叙话,明正天皇问道:“贾君要在整个日本推广汉语汉字?”

    贾珩轻声道:“以后两国外贸往来甚多,离不得语言交流,寻常百姓也能通一些汉文,识一些汉字,倒也是一桩好事。”

    “当然这个事儿不急,先从一些大名贵族开始。”

    待忙完之后,贾珩轻轻捏着丽人丰润明净的脸蛋儿,凑到那两瓣桃红唇瓣上。

    其实,他心头隐隐有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让明正天皇怀上孩子,然后以其子接任未来的日本国王。

    明正天皇眉眼娇羞,感受着那少年的亲昵,柔润微波的美眸现出几许依恋。

    而后,明正天皇脸颊羞红如霞,轻轻按住贾珩的素手,面色不无娇羞道:“贾君,天还没黑呢。”

    贾珩道:“没事儿,我们午睡吧,正是春困之时。”

    明正天皇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然后随着贾珩前往里厢而去。

    ……

    ……

    随后几天过去,德川幕府动员勤王诸藩的事件风波渐渐散去,而贾珩也在魏王陈然的陪同下,前往江户湾附近的军营视察营盘的建设情况。

    经过近半个月的持续施工,营舍整齐俨然,周围密布一座座岗哨楼台,其上军卒手持军械,警戒来回。

    此刻,东平郡王世子穆胜率领手下的一众将校,出得营寨,将贾珩以及魏王陈然迎至营寨。

    贾珩抬眸看向迎将出来的东平郡王世子穆胜,问道:“穆小王爷,水寨最近建设的怎么样?”

    穆胜道:“回卫国公,各方营舍已经筹建而毕,船只休整之所,以及火铳检修之所,皆已整备齐全,还请卫国公稍后视察。”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这两天就看看。”

    说话间,看向穆胜,叮嘱道:“穆小王爷在此操演兵马,除却保卫皇室,多与日本国王绍仁联络,主要任务就是在此防备江户城中的诸藩,时刻提防他们串联一起,威胁我大汉。”

    驻军倭国的人选,不仅要能征善战,还要具有一定的政治智慧,否则哪天出现个炮轰大汉舰事件,而后导致两国关系迅速恶化,也不是没有可能。

    穆胜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卫国公放心,我会派人时刻监视倭国大名诸藩动向。”

    贾珩也不在多说其他,接见了见营房中的一应将校。

    而后,贾珩一直在营寨中居住大概有两日两夜,详细视察营寨中的诸情况。

    就在这一天,贾珩与穆胜在营寨中视察着各处的营房、军械仓库介绍。

    锦衣亲卫快步过来,拱手禀告道:“启禀都督,神京城中的天使来了。”

    时隔许久,崇平帝的圣旨也飘海过洋,终于抵达了倭岛。

    贾珩此刻率领一众将校,将传旨的内监迎入帅帐之中,迎听圣旨,待内监传达完旨意,将圣旨阖上,在场诸人都是一愣。

    叙新政之功,钗黛赐婚,论倭朝之功,则暂以恩荫其女贾芙为县主。

    总之,并未在爵位上有所晋升。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郡王世袭罔替,乃是铁帽子王,哪里是轻易可加封的,犹如某名义,赵公子他爹虽是副国,但最后那半步却是天壤之别。

    不成圣,终为蝼蚁的感觉。

    国公离郡王之爵,也是大差不差。

    魏王陈然听着圣旨所言,心头暗道,既是一等国公,又是太师,加官晋爵的确是人臣已极,封无可封了。

    除非再有定鼎大功于社稷。

    贾珩抬眸看向那内监,沉声问道:“圣上可曾提及何时班师?”

    那内监白净面皮上满是讨好的笑意,说道:“卫国公,圣上并未提及班师回朝之期。”

    贾珩点了点头,面上若有所思。

    这次不同于以往,因为朝中诸般大政几乎都走向了正轨,根本就不需他再多加操心,或者说救火。

    整个崇平十七年是新政元年,现在的崇平十八年,则是新政实行的第二年,大汉很快就能感受到新政带来的巨大变化。

    国库丰殷,财货沛裕,那时候就是攻灭辽东的时候,不过这次回去以后,魏王陈然与楚王陈钦之间的争斗只怕会更厉害了一些。

    ……

    ……

    大汉,神京

    暂且不提倭国境内发生的争夺权柄之事,却说贾府,梨香院中——

    随着两天时间过去,宫中赐婚钗黛两人的圣旨降下之后,薛家就宛如灌在蜜糖罐里一般。

    一品国公夫人,可比什么诰命夫人要强上许多,几乎就是一步到位,让薛姨妈原本心头所想,一下子给到位。

    薛姨妈这会儿,那张白净如玉的面容上笼着笑意,拉过宝钗的素手,轻笑说道:“我的儿,我这一颗心总算落在肚子里去了。”

    宝钗那张恍若梨蕊雪白妍丽的脸蛋儿上,就有些欣然之意流露,说道:“妈,当初说过的,珩大哥会记在心头的。”

    莺儿在一旁笑道:“听说,圣旨上说了,是大爷早早向宫中恳请的,新政之功赐婚了姑娘和林姑娘。”

    薛姨妈点了点头,轻笑道:“珩哥儿是个一言九鼎的,当初我就知道。”

    宝钗难得抱怨一句自家母亲,羞恼道:“妈,当初说了好多次的,非要催着,弄得一出又一出的风波。”

    中间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几乎沦为荣宁两府的笑柄。

    薛姨妈闻言,心头羞急,就有些不依道:“乖囡,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能害你不成?”

    宝钗闻言,心头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好继续争辩。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外间的同喜笑着进来,说道:“太太,姑娘,大爷回来了。”

    薛蟠此刻一身褐色的员外袍服,头上缠着骚包的紫色头巾,在一个小厮的陪同下,跨过门槛,来到庭院中,笑了笑道:“妈,我回来了。”

    薛大傻子自从崇平十五年因为金陵纵恶奴打死冯渊一案,被送至五城兵马司坐监以来,如今正是三年时间过去。

    薛姨妈此刻在宝钗的搀扶下,来到廊檐下,轻笑说道:“蟠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薛蟠笑了笑,问道:妈,你想我了没有?”

    其实,前段时间过年时候,薛蟠就已经回来过,其实再见也没有多长时间。

    “太太,这真是双喜临门了。”一个嬷嬷笑着说道。

    薛蟠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出来算是一喜,还有一喜呢?”

    薛姨妈笑了笑,说道:“上午宫里来了传旨的太监,说给你妹妹赐了婚,嫁给珩哥儿了。”

    薛蟠惊喜道:“赐婚了?这可真是一桩大喜事了。”

    他这以后可就是国公爷的大舅哥了。

    薛姨妈存心逗逗自家儿子,笑问道:“蟠儿,你猜封了什么?”

    宝钗在一旁脸颊羞红,一时间就像拔腿就走,幸亏这会儿倒没有外人。

    “既是赐婚,应是诰命夫人才是吧。”薛蟠正自摇头晃脑说着,转眸看向一旁红了脸蛋儿的宝钗,笑道:“妹妹现在也是诰命夫人了。”

    “诰命夫人哪够配上你妹妹的品格,这次是国公夫人,同正妻,一品诰命夫人。”薛姨妈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笑的合不拢嘴起来。

    其实,所谓同正妻,并不是说与贾珩的正妻秦可卿一般,将来就是什么郡王妃,犹如知府的同知副手,无非是好听一些。

    “一品国公夫人。”薛蟠面色微震,两道浓眉之下,眼眸瞪大如铜铃一般,道:“这不是和秦大奶奶一样。”

    “嗯,差不多吧。”薛姨妈面上笑意盈盈,轻声说道。

    宝钗倒是被薛姨妈的话语说的有些不自在,嗔怪道:“妈,咱还没有完婚呢。”

    其实,这位淡极始知花正艳,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少女,未尝没有激动。

    这两天都有些辗转反侧。

    一品的国公夫人,真就是一下子超额满足了期待。

    原本想着赐婚之后,寻常的诰命夫人就行,或者未封诰命,再等几年,但一下子一品国公夫人。

    而一品诰命夫人,以后就可穿一品的诰命大状,进宫面见两宫娘娘。

    薛姨妈看向已经吃的圆滚滚的薛蟠,担忧道:“好了,咱们进屋里叙话吧,我瞧着你是瘦了不少,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养养。”

    薛蟠道:“妈,我这都胖了不少了。”

    在当妈的眼中,再胖也被称为瘦。

    薛姨妈笑道:“妈给你定了一门亲事,等这两天,你去带着聘书去下定,这就是三喜临门了。”

    薛蟠:“……”

    这他刚出来,怎么就要成家?

    薛蟠面色讶异说道:“这是哪一家的姑娘?”

    “夏家的姑娘,他们家的长辈在宫里做六宫都总管太监。”薛姨妈那张白净面皮上笑意笼罩,轻笑道。

    薛蟠那铜铃大的眼眸闪了闪,说道:“这可真是不一般。”

    如果有宫里在后面帮衬着,他岂不是也能在外面横着走了?

    薛蟠笑着与薛姨妈、宝钗一同进入厢房,开始一同用着饭菜。

    “这夏家的姑娘,可是独生女,他们家总揽了宫中桂花局的生意。”薛姨妈笑意盈盈,说道:“你这出来以后,就好好的接手家里的生意,让你妹夫帮着,你以后也就成家立业了。”

    宝钗在一旁听的有些坐立不安。

    只怕这话让外人听见,不知该如何说他们轻狂,如说是妹夫,那也该是宫中那位魏王的妹夫。

    薛蟠苦着一张大脸,说道:“妈,我这才刚刚出来,就又急着成婚,可也太过匆忙了。”

    他还想出来以后,多玩两年,这好端端的又成亲了。

    薛姨妈笑道:“你年岁也不小,也该成亲了。”

    宝钗听着两人的叙话,想了想,轻声道:“妈,你和兄长在这儿叙话,我去潇湘馆寻颦儿说话。”

    薛姨妈点了点头,笑道:“去罢,你们以后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这以后都是一辈子的姐妹,两个人联合一块儿,也能对抗东府那些狐狸精。

    而后,也不多言,又开始做着薛蟠的思想工作。

    ……

    ……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湘云:宝琴姐姐,你也不想宝姐姐知道吧……

    宁国府,大观园中,潇湘馆——

    正是二月早春时节,天气暖和一些,黛玉一袭粉红裙裳,静静坐在一张漆木书案之后,手里正在捧着一本王维的诗集,凝眸读着。

    袭人轻笑了一声,近前,伴随着阵阵香风扑鼻而来,弯下身来,端上一杯枫露茶,柔声说道:“姑娘,大爷听说快要回来了呢。”

    这几天,不仅是梨香院中的薛家在为封为一品国公夫人的事儿欣喜,就连大观园潇湘馆中的众人,也在为钗黛两人赐婚的事儿议论纷纷。

    钗黛两人与贾珩早有情愫,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

    黛玉轻笑了下,抬起秀丽、明艳的螓首,语气之中似是有几许戏谑,轻声道:“等回来,这么多等待完婚的,真是不少人。”

    不仅是她与宝姐姐,还有那个雅若还有乐安郡主,到时候四个人一同完婚?

    也不知他要先给谁拜堂、洞房?

    念及此处,少女心头又有些酸涩,这等婚姻大事,却还要与其他人分享,真是……

    袭人柔声说道:“姑娘,前个儿邸报上说,老爷要调回京里任职了。”

    随着海关与海贸的重要性,林如海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金陵,崇平帝倒也有意调任至京城,提升海关总税务司的级别和位份。

    甚至,林如海有可能会入阁或者入值军机。

    此刻的大汉内阁,仅仅有齐昆一位阁员,明年新政一起,四川总督吕绛也会调任京城,成为阁员。

    紫鹃笑道:“等到那时候,老爷与姑娘,也就能在一块儿团聚了。”

    袭人说着,抬眸看向黛玉,笑道:“等到完婚时候,也能有个人在旁边儿看着。”

    等到了那时候,她也算是陪嫁丫鬟了,或者哪天等姑娘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她也能满足心愿。

    想起当初那少年对自己所说的话,袭人脸上现出一抹笑意。

    黛玉弯弯柳眉之下,那张愈见妩媚风韵的脸蛋儿,已是羞红如霞,绮艳动人,嗔怪道:“你们两个别一唱一和的了,也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紫鹃和袭人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再说其他。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丫鬟雪雁在外间轻声道:“姑娘,薛姑娘来了。”

    黛玉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抬起秀美螓首,转眸看向那一身祖传蜜合色袄裙的少女,轻声说道:“宝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宝钗恍若梨花洁白无暇的脸蛋儿,艳丽无端,柔声说道:“在家里无事,就过来看看颦儿。”

    黛玉星眸含笑,道:“这一品国公夫人,不在家里荣养,我又有什么好看的。”

    她现在也回过味儿来,颦儿是宝二哥小时候给她取的名字,宝姐姐非一次次提着,还在珩大哥跟前儿不停提着,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

    许是她又多心了?

    宝钗轻笑了一声,说道:“颦儿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

    说话之间,来到黛玉身侧的绣墩上落座,低声问道:“颦儿,最近在忙什么呢。”

    黛玉罥烟眉之下,星眸熠熠闪烁,说道:“闲来无事,看看书。”

    宝钗眉眼婉丽,那张恍若洁白梨花的玉颜雪肤之上笑意嫣然,柔声道:“颦儿,这几天没有在想他?”

    黛玉脸颊羞红成霞,那双妩媚流波的星眸横了一眼宝钗,轻声道:“我才不想他,我看是宝姐姐想他了呢。”

    想着让他欺负?

    宝钗挽着黛玉的纤纤柔荑,轻笑道:“颦儿,等他回来,应该筹备大婚了,姑父那边儿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黛玉没有母亲操持,其实更多还是贾母这个当外祖母的来帮忙操持,到时候嫁妆等一应东西,应该也是贾母与林如海一同相约去出。

    黛玉柳叶细眉之下,那双熠熠星眸闪烁不停,轻笑了一声,说道:“有没有名分又不打紧,我才不想嫁给她。”

    宝钗闻言,白腻如雪的梨花花蕊脸蛋儿似是蒙上一层羞涩,嗔怪道:“妹妹。”

    这都拿她当初的事说笑。

    黛玉轻笑道:“那时候就随着姐姐一同嫁给他也就是了。”

    其实,心头未尝没有欣然。

    毕竟是少女,对以后的婚姻生活还存在着一些美好的幻想。

    宝钗伸手握住黛玉的纤纤柔荑,雪肤玉颜现出一抹异样的酡红,说道:“只怕他愈发惦念着我们个一块儿了。”

    如果能够自此拴住他,那她和颦儿在一块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黛玉闻言,也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芳心惊跳莫名,似是也有些悸动难言。

    黛玉似乎也想起了那天被少年左拥右抱的场景,同样觉得面红耳赤,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听紫鹃说,薛蟠大哥该回来了?”

    宝钗道:“今个儿刚刚回来,家里给兄长定了亲事,说是桂花局挂名的皇商夏家,那家女儿是独生女,与兄长在一块儿,也能更好做生意。”

    黛玉道:“早些成家,也能收心一些,虽说…也未必。”

    说着,轻笑了起来。

    宝钗水润杏眸莫名意味流转,道:“妹妹想起了谁?”

    黛玉掩嘴娇笑,星眸熠熠,道:“宝姐姐这会儿想起了谁,我就想起了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某个明明早早娶了妻,还招惹她的人。

    宝钗没有接这话,翠羽黛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柔声道:“如今府里姑娘们都大了,也该定着亲事了。”

    黛玉轻轻应了一声,集清丽与妩媚两种气韵于一体的玉颜,说道:“太太和老太太那边儿还想给云妹妹定一门亲事,想让云妹妹嫁给宝二哥?”

    宝钗粉腻脸蛋儿微微泛起红晕,眉眼明丽,柔声道:“云妹妹倒是不大愿意。”

    黛玉罥烟眉之下,那双璀璨如繁星的眸子闪烁不停,轻声道:“上次他好像也不赞成此事,难道……”

    鉴于贾珩的“前科”,黛玉毕竟与贾珩也算是老夫老妻,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了。

    或者说,女孩儿原就知事早,将心神大多都放在这上面。

    宝钗抿了抿粉唇,说道:“他那般出挑儿,难免的吧,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两人都经了人事,有些时候倒也没有少女的扭扭捏捏,不过毕竟贾珩身份不同,宝钗还是不敢落上一个擅妒的名头。

    黛玉星眸现出思索之色,道:“那他……他怎么想的?”

    宝钗轻轻拉过黛玉的纤纤素手,脸颊微红,低声问道:“等他再回来再问,只是林妹妹觉得,云妹妹过来怎么样?”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云妹妹能够一同过来倒也好,只是她是公侯小姐,怎么可能做个妾室?”黛玉星眸粲然闪烁,颤声说道。

    一想起湘云没心没肺的样子,黛玉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宝钗道:“我也是那般想着,东府那边儿就不说了,园子里也就你我,云妹妹过来倒也好。”

    她这边儿还有宝琴。

    黛玉脸颊羞红如霞,低声道:“宝姐姐,这也……”

    大抵是,总有一种几个小姑娘拉帮结派,在一块儿争宠的既视感。

    其实,如今《卫国公的夫人们》还真有些争宠的意味。

    首先是秦可卿拉尤氏双姝,为了留住贾珩,然后是咸宁公主与李婵月拉宋妍。

    而后是钗黛……

    现在已经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了。

    而就在钗黛两人叙话之时,蘅芜苑,宝琴所在的院落——

    湘云一下子在厢房门口,堵住了正在看书的宝琴,唤道:“宝琴姐姐。”

    宝琴这会儿红着一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连忙将手里带着图册的小人书,藏在其他书下面,面上若无其事带着热情笑意,问道:“云妹妹,寻我有事儿?”

    湘云笑了笑道:“过来看看宝琴姐姐。”

    这几天,听府中的嬷嬷议论,老太太那边儿想要将她许给二哥哥。

    其实,随着宝玉年岁渐大,也到了订婚的年纪,贾母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宝琴定了定心神,离了书案,来到几案旁,提起一方青花瓷的茶壶,给湘云斟了一杯茶,柔声道:“云妹妹,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的。”

    湘云落座下来,那张宛如苹果圆脸的脸蛋儿现出一些不自然,抬眸灼灼而视,道:“宝琴姐姐,你是不是和珩哥哥…好上了呀?”

    宝琴:“……”

    这冷不防的,叫什么话?

    嗯,是的,她是和珩大哥好上了,可这关你什么事儿呀?

    两个小胖妞此刻明眸对视片刻,似乎隐隐有火花迸溅。

    湘云红了一张娇憨、丰艳的脸蛋儿,左右看了一眼,见屋中丫鬟不在此处,压低了声音说道:“宝琴姐姐,那天你和珩大哥,我都瞧见了。”

    宝琴:“???”

    旋即,脑袋“轰”的一声,不是,湘云看见什么了。

    少女搜索着记忆,忽而猛然想起什么,不会是那天在大观园里,珩大哥…欺负她,让湘云给瞧见了吧?

    这,岂不是连她那天没有忍住…

    念及此处,宝琴那张丰润白腻的脸颊滚烫如火,只觉一阵心悸肉跳,就连裙裳之下的双腿并拢几许。

    湘云压低了声音,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似蒙起团团玫红气晕,轻声道:“宝琴姐姐,你也不想这件事儿被宝姐姐知道吧?”

    宝琴:“……”

    芳心一惊,旋即,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羞红如霞,娇羞不胜说道:“云妹妹,浑说什么呢。”

    却有一种被人窥破秘密的羞耻,转瞬之间,却另外有着别样的心思涌上心头。

    湘云此刻也不知为何,有些别样的心思涌起,柔声道:“宝琴姐姐,还不承认吗?那天,珩大哥……”

    说着,就在宝琴耳畔低语了几句。

    身为宝姐姐的妹妹,怎么能抢自家姐姐的男人呢?还让珩大哥那般……伺候?

    这段时间,湘云几乎都会想起这个事儿。

    宝琴听到一个“舔”字,好似耳朵被烫了一下,那张宛如瓷娃娃的白腻脸蛋儿几乎羞红如霞,低声道:“云妹妹,你……你别说,快别说了。”

    都什么给什么,一下子将她拉到那一天去了。

    湘云此刻苹果脸蛋儿涨的通红,轻哼一声,低声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就不告诉宝姐姐了,否则……”

    此言一出,倒是让宝琴心头好奇,毕竟自家与贾珩的事儿,已经得了宝钗的允准,倒也不怎么担忧,不过是担忧湘云将那天贾珩伺候的事情告诉自己。

    宝琴一时无语,道:“你先说说什么事儿。”

    湘云红了一张丰腻脸蛋儿,不由伸出手,在宝琴耳畔附耳低语几句。

    宝琴闻言,那张丰润白腻的脸蛋儿,“腾”地红了起来,道:“这…这也太胡闹了。”

    而后,目光莹莹如水地看向那脸蛋儿丰腻、红润的少女。

    怎么以往都没有发现,湘云竟打着这般的主意,原来她自己也想和珩大哥好上……

    湘云扬起委屈巴巴的脸蛋,樱颗贝齿咬着两片粉润的桃红唇瓣,低声道:“外祖母要给我和二哥哥定亲,只有珩哥哥能救我了。”

    宝琴弯弯柳眉之下,樱颗贝齿轻轻咬着粉唇,柔声道:“那你就这般…拿着女孩儿家的清白开玩笑。”

    湘云此刻红了一张娇媚如霞的脸蛋儿,拉着宝琴的胳膊,似是撒娇道:“宝琴姐姐,你就帮帮我嘛。”

    她真的不想嫁给二哥哥。

    宝琴此刻,恍若瓷娃娃的粉嘟嘟脸蛋儿就有几许娇羞,颤声说道:“这,这…我试试吧。”

    真是年纪这么小,就开始思春,想男人了。

    嗯,好像湘云也不小了。

    他的确是喜欢这个的。

    这会儿,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阵阵弹软之感,宝琴丰腻白皙的脸颊羞红如霞,心头如是想道。

    ……

    ……

    已是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月明星稀,料峭春寒之风吹动着酒肆的招子,轻轻摇动着。

    而神京城中一片喧哗热闹场景,而车马络绎不绝,青楼酒楼,门前悬挂的一只只红色灯笼在街舍两侧随风摇晃,灯火迷离,光影摇曳。

    东城街巷的尽头,周王府,后宅——

    陈潇抬眸看向那一道身形高挑,气质冷清的斗笠人影,问道:“师父,你这次过来是?”

    白莲圣母打量着对面的少女,点了点头,说道:“过来和你说个事儿,关于那卫国公的身世。”

    如果潇儿能帮着劝说那位卫国公不要再助纣为虐,也是一桩好事儿。

    陈潇柳眉微蹙,那张白腻如玉的脸蛋儿上现出讶异之色,喃喃说道:“身世?”

    他的身世,难道不是废太子的遗嗣吗?

    白莲圣母语气似有几许复杂之意,面上现出回忆之色,轻声道:“他发妻可卿,乃是废太子和静妃的女儿,后来寄生在养生堂,而他是太子六率大将苏鸣的儿子。”

    陈潇:“……”

    这…搞错了?

    难道是姑姑骗了她?可姑姑为何要骗她?

    白莲圣母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想,他这些年竟认贼做父,帮着做了不少事,幸在一切为了大汉社稷,如今,得知真相以后,迷途知返,未为晚也。”

    陈潇眉头紧蹙,清丽如霜的玉容蒙起复杂之色,讶声说道:“师父,你先前怎么…”

    丽人想了想,终究将“不早说”三个字,重新给咽了回去。

    这等事原本就无法早说。

    白莲圣母却没有察觉出陈潇的面色变化,自顾自说道:“先前山东的事儿,终究是鲁莽了,让多年培养的势力损失十之六七。”

    白莲教虽然起源于山东,但在全国其他地方不是没有分舵,但山东方面的确是伤筋动骨。

    陈潇柔声道:“原就是冒险一击,反而损失了不少有生力量,陈渊现在也不知所踪了。”

    白莲圣母秀眉之下,那双明亮剔透的眸子似是透过白纱,明亮熠熠地凝视看向陈潇,问道:“他现在与你关系如何?”

    陈潇闻言,芳心娇羞,娇嗔道:“师父。”

    “那就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了。”白莲圣母打量了一眼对面眉眼娇羞不胜的丽人,轻声说道。

    陈潇清丽如雪的玉颜恍若蒙起一层胭脂红晕,娇嗔道:“师父。”

    陈潇压下心头的复杂思绪,蹙了蹙秀丽双眉,低声道:“宫中现在也有不少猜忌,将来之事也难说,我看他似乎也有惶惧之意。”

    白莲圣母螓首点了点,玉颜上现出凝重之色,柔声道:“宫中那人已经开始猜忌了,等他平定辽东以后,能够善终,已是不易了。”

    陈潇压低了声音,问道:“关要还是…宫中那位何时驾崩?”

    白莲圣母目中冷色涌动,说道:“他身子骨儿现在都在用人参吊着,不过半年来,因为新政、国战皆有所获,如果再有如西北大战那样的刺激,只怕一命呜呼。”

    陈潇两道剑眉之下,那双澄莹如水的明眸眸光眨了眨,心头忽而思绪起伏。

    也不知那人知晓枕边人与手下重臣,是不是会气得吐血数升,从而一命呜呜。

    白莲圣母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宫里了,省的引起人疑心。”

    陈潇沉吟片刻,目光担忧道:“师父在宫里,也要万事小心。”

    白莲圣母轻轻“嗯”了一声,而后翩然离去。

    陈潇一直看向白莲圣母消失的身影,目光怔怔,一声幽幽叹息响起。

    如果他并非宗室之子,非贾非陈,那坐那个位置,是否……有些谋篡了陈家社稷?

    可如果不是他,旁人如何能做那个位置?

    陈潇一时心思复杂莫名。

    闹了半天,他不是什么太子遗嗣,是他的妻子可卿才是,那他现在岂不是将陈氏女…一网打尽?

    此念一起,陈潇心头也不知该是苦笑,还是无奈。

    ……

    ……

    倭国,江户

    贾珩在经历过三天的视察以后,从江户湾的营房回来,返回位于城中的幕府宅邸,这几天过去,整个江户城已经开始了争夺幕府将军的事来。

    首先是萨摩藩和长州藩宣布联合,而后是德川纲重为首的一股政治势力,然后是其他几藩根据地域划分的势力。

    总之,大抵分为六股势力。

    一则是萨摩等九州诸藩,一则是德川幕府以近畿藩为主的势力,还有四国诸藩,东海诸藩以及中国诸藩,以及奥羽诸藩,关东诸藩。

    总之就突出一个地域联合。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邢岫烟:她也生一个?

    大观园,栊翠庵

    就在大观园中一众金钗开始“暗流涌动”之时,妙玉所在的厢房中,灯火橘黄如水,似是倒映着两道窈窕静姝的人影。

    经过几个月过去,这位曾经的艳尼已经生了孩子,比着往日的清冷、幽艳,整体气质无疑多了几许丰润、柔美。

    此刻丽人,怀中正在抱着襁褓中的自家女儿,看向那粉雕玉琢的婴儿脸蛋儿,这位眉眼清冷的丽人眼眸弯弯成月牙儿,心头不由涌起难以言说的喜爱。

    这个女儿,妙玉给起了贾茉的名字,还未与贾珩叙说,不过本来也不打算征求贾珩的意见。

    邢岫烟在不远处的绣墩上坐着,身上一袭剪裁得体的藕荷色裙裳,纤腰高束,娇躯高挑明丽,那张恍若出云之岫的脸蛋儿,似笼罩着一股出尘脱俗的气韵,静静看向妙玉,心头暗道,有了孩子以后的妙玉,果然乖僻性情解了不少。

    或者说,孩子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妙玉眉眼弯弯,轻声说道:他出去也有几个月了吧。”

    邢岫烟秀眉之下,现出一抹思索之色,轻声道:“好像是有半年了。”

    妙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孩子周岁宴能不能赶上。”

    她这个女儿,除了刚生下的时候,见过她爹爹,现在这般久了,还没有见过她爹爹呢。

    真是……

    邢岫烟柔声道:“听三妹妹和兰妹妹说,倭国的战事不会持续太久,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妙玉柳叶细眉之下,那双柔润微微的美眸,似沁润着思索,柔声道:“我听说薛林两位姑娘赐婚了?”

    邢岫烟秀眉弯弯,柔声说道:“是已经赐婚了,说是同一品国公夫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妙玉想了想,柔声说道:“其实,你纵是求个赐婚,也是够的。”

    邢岫烟淡然气韵笼罩的脸颊浮起两团浅浅红晕,柔声说道:“我出身贫寒之家,哪里能和那些公侯小姐相比的呢。”

    妙玉秀眉蹙了蹙,明眸莹莹如水,似有些不喜说道:“这和出身又有什么关系?”

    她见那薛家姑娘,出身似乎也没有多高,但前段时间,偏偏汲汲于名分之事。

    薛家的事儿可以说经过薛姨妈的折腾,已经传遍了整个贾府。

    邢岫烟轻轻应了一声,柔声道:“我跟他的时候晚一些,这原也是应该的。”

    这才是关要,她一个半路来的,实在比不得人家青梅竹马在一起好几年的情深谊厚。

    妙玉闻言,眉眼笼起思忖之色,柔声说道:“这样说也是。”

    她现在还不觉,但也不知为何,有了女儿以后,却也不得不为自家女儿考虑了起来。

    难道让她长大以后,顶着一个妾生子,乃至女尼私生子的身份活下去?

    邢岫烟抬眸而视,眸光柔润盈盈,柔声道:“妙玉姐姐如是想还俗,珩大哥也能帮着的吧。”

    妙玉自嘲一笑,道:“我这方外之人,就不赐婚了,现在京中都频频拿我攻讦于他,说什么艳尼生子,荒唐云云。”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艳了,可想起往日与那少年的种种痴缠,那少年迷恋的样子,的确是颇见艳丽。

    如果按照以往,这样的艳尼之称,妙玉听一听,就能怄气怄死,但有了孩子以后,无疑心态平和了许多。

    邢岫烟面色微顿,劝说道:“都是一些人恶意攻讦珩大哥的,妙玉姐姐不用当真。”

    妙玉目光看向庭院中的嶙峋山石和树木,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邢岫烟看向那襁褓中的女婴,柔声道:“妙玉姐姐,我抱抱她吧。”

    妙玉轻轻“嗯”了一声,将襁褓中的女婴抱给了邢岫烟。

    邢岫烟接过女婴,垂眸看向女婴,轻笑道:“妙玉姐姐,她冲我笑呢。”

    此刻,女婴粉雕玉琢,粉嘟嘟的脸蛋儿上笑意弥漫,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就去够着邢岫烟的脸蛋儿。

    “这孩子长大以后,可以唤你做干娘的。”妙玉眉眼弯弯,轻笑了下,说道。

    丽人笑容虽清绝依旧,但经过岁月的积淀,更多了几许柔婉、宁静。

    邢岫烟轻笑说道:“那我将来可有个好女儿了。”

    妙玉忽而道:“你要真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生一个。”

    邢岫烟:“……”

    她也生一个?她和谁生?和珩大哥生?

    在心头不知不觉浮现自己大着肚子的场景。

    念及此处,少女一颗晶莹剔透的芳心轻颤了下,只觉得面红耳赤,难以自持。

    看向脸蛋儿酡红的邢岫烟,妙玉心头也觉得有些好笑,道:“等他这次回来,抽时间,将和你的婚事一同办了。”

    邢岫烟轻轻“嗯”了一声,心底也有几许期待和思念。

    ……

    ……

    江户城,幕府宅邸——

    贾珩返回后宅之中,此刻,厢房这几种,明正天皇兴子正在拿着一本书在靠窗的位置翻看着。

    此刻,竹叶飒飒而响,春光旖旎烂漫,似乎空气中都飘荡着香草的气息,让人沉醉其间,徜徉不知归处。

    此刻,已是到了二月中旬。

    明正天皇兴子那张容颜明媚的脸蛋儿,被温煦春日照耀而下,白皙如玉,眉眼之间的丰熟气韵,混合着一股清纯和明净的气质。

    “贾君,你回来了?明正天皇忽而心有所感,抬头望去,一眼瞧见那立身在廊檐之下的少年,心头顿时被欣然充斥着。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道:“刚从江户湾回来,就过来看看你。”

    对这个日本女人,其实相处日短,倒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有过一夕之欢,多少还是在意一些。

    说着,快行几步,顺势坐在兴子身侧,问道:“兴子,你现在看的什么?”

    兴子笑意微微,在日光照耀下,颇为甜美明净,说道:“贾君的三国话本,贾君什么时候打算写出来第四部?”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等回国以后吧,最近太忙,想要执笔而书,也没有多少时间。”

    说话间,伸手拉过兴子的纤纤素手,说道:“兴子,这几天想我了没有?”

    兴子那双温婉明眸,宛如妩媚横波,目光盈盈如水,低声说道:“日日思君不见君。”

    贾珩轻轻带起丽人的素手,旋即抱将起来,此刻丽人身上所穿的碎花裙子沿着绣花鞋垂下,而如瀑青丝在背后划过,丽人拿着双手轻轻抱过贾珩的脖子,那双妩媚流波的明眸,似莹润不胜。

    两人说话间,进入一架竹石云母屏风的厢房之中,香料的气息自香炉中袅袅而起,带着一股让人心神沉静的气息。

    明正天皇眉眼明丽,眸光柔情似水,柔声说道:“贾君,最近可是要回神京了。”

    贾珩道:“是啊,等过了这个月吧。”

    他也可不能一直在日本盘桓,等回京之时,正好是春暖花开,将潇潇她们的婚事完婚了再说。

    而后就是前往天津卫、威海卫练兵。

    明正天皇修眉玉颜之下,蹙了蹙秀眉,明眸闪烁了下,轻声说道:“日本还离不得贾君,这几天,阿弟说,诸藩大名互相争斗攻讦者众,江户城中似永无宁日一般。”

    贾珩面色微顿,轻轻抚着明正天皇的肩头,轻声说道:“我这几天看看情况。”

    明正天皇柳叶秀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柔声说道:“贾君,我能随贾君一同返回汉土吗?”

    贾珩:“……”

    什么意思,回国还要带回一个倭国女人?不定潇潇该如何嘲讽于他。

    贾珩想了想,道:“你在这儿等我。”

    明正天皇将青丝如瀑的螓首依偎在贾珩的怀里,眉眼低垂,怅然若失说道:“可我会思念贾君的,再说贾君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再也不想留在这寂寞深宫,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贾珩对上那一双柔媚生波的眼眸,沉吟道:“你让我想想。”

    如果带明正天皇回去,似乎也未尝不可,不过更加做实了他好色如命的名头?

    明正天皇也不催促,只是将秀发盘绕的螓首微微一沉,悄悄钻进了被窝里。

    贾珩神色微顿,眉头时蹙时舒展,目光怔怔出神。

    暗道,这个倭国天皇似乎想要以此来动摇他的意志?朝他肾反射区猛攻?

    也不知多久,贾珩看向明正天皇,默然片刻,说道:“随我一同回去吧。”

    估计再等回来的时候,这位女天皇已经身怀六甲,或者带着小孩儿回到倭国?

    孩子顺理成章地接任天皇?

    似乎也未尝不可。

    明正天皇“哎”地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酥软和娇媚,轻声道:“贾君真好。”

    说着,就要将两片桃红唇瓣凑将过去。

    贾珩连忙挪开一张脸庞,低声道:“别闹。”

    有时候看着一个眉眼郁郁的丽人,一下子变得如同少女一般,心头倒也有几许感同身受的欣喜。

    明正天皇则是将一张秀丽脸颊,静静贴靠在胸膛上,似在听着贾珩的心跳,说道:“贾君派兵马驻扎在江户,是要一直驻扎吗?还是说等打完女真人以后,就会撤军。”

    贾珩心头顿时起了警惕,说道:“等打了女真以后,应该会撤军吧,为了平复辽东,等以后贸易往来,打击海盗,也能带领日本共同富裕。”

    这樱花妹子别是为了到汉国刺探情报吧?

    明正天皇似是颇为随意询问了一声,便不再多问,在贾珩耳畔低声说道:“贾君…”

    贾珩:“……”

    真是顶不住,这是自带无师自通的樱花属性。

    而后,起得身来,拉过明正天皇那温软如玉的娇躯,对上那明亮熠熠的粲然明眸,低声说道:“兴子,在中国语言不通,你去了之后,又当如何?”

    明正天皇玉颜丰丽,回眸低声说道:“贾君忘了,我是会说中国话的。”

    贾珩剑眉倏扬,故地重游,却见已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得不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明正天皇此刻听着那犹如竹节折断的声音颇见韵律的响起,一张清丽脸颊滚烫如火,彤彤如霞,绚丽难言。

    贾珩面色微顿,道:“兴子,说说本国话。”

    哪天一双搜查官的衣裳,让这位天皇穿上试试?

    明正天皇秀眉弯弯,不由腻哼一声,轻唤一声道:“贾君。”

    而窗外不知何时,乌云遮蔽了明月,繁星同样隐于云层之后。

    正是二月早春,三月未至,小日子原就是潮湿温润的气候,不大一会儿,濛濛春雨淅淅沥沥,裹挟着雨水的风声不停摇曳着竹林,飒飒之音不绝于耳。

    而庭院中的一株海棠花似乎被雨水压弯了腰。

    此刻,明正天皇几乎如水捞出来一般,柳叶细眉之下,眸光莹润如水,满是依恋之意,低声说道:“贾君,可真是英雄呢。”

    贾珩拉过明正天皇的胳膊,轻声耳语几句。

    “这,这怎么可以呢?”明正天皇蹙了蹙秀眉,一张温婉宁静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几乎羞红如霞,颤声说道。

    明正天皇轻轻“嗯”地应了一声,听着少年的话语,芳心含羞,依言行事。

    虽是一国天皇,但从小就是百依百顺的性子,见贾珩如此坚持,索性顺着贾珩的意而为。

    而后,贾珩抬眸看向那身形丰熟的丽人,秀眉弯弯,美眸莹润如水,居高临下,只是美眸微微眯成一线,脸颊酡红如醺,金钗流苏摇摆之间,依稀可见两朵琼花玉盘,随风招摇,白皙惹目。

    明正天皇细秀柳眉之下,美眸中似是沁润着莹莹微波,轻唤一声道:“贾君。”

    也不知多久,贾珩揽过丽人雪白圆润的香肩,轻声说道:“好了,咱们歇口气。”

    明正天皇那张丰润、白腻的脸颊酡红如醺,似是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就如树袋熊一样紧紧缠绕着贾珩,似抓住了余生。

    ……

    ……

    两个人一直痴缠着,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匹练月华洒落大地之上,如霜流动。

    贾珩剑眉挑起,转眸看向一张秀丽、明艳脸颊白里透红的明正天皇,似在惊涛骇浪中平复着心绪的激荡,汗津津的秀发贴合在脸蛋儿一侧,粉唇莹润微微。

    “贾君。”明正天皇轻声唤着,酥软娇媚,宛如黄莺出谷,清越激灵。

    贾珩转脸看向气韵甜美、妩媚的丽人,问道:“兴子,你饿不饿?”

    明正天皇那张秀丽、婉美的脸颊似因为娇羞而蒙起胭脂之色,颤声道:“好像也…也不大饿。”

    这会儿只觉得饱饱的,涨涨的。

    贾珩温声道:“那就一同起来吃点儿吧。”

    说着,掀开被子起得身来,穿上靴子,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朗月高悬,星辰璀璨。

    而明正天皇此刻也窸窸窣窣穿起裙裳,那张钗横鬓乱的脸蛋儿,丰丽、端美的玉颊红晕团团,薄如蝉翼的衣裳遮蔽不住曼妙玲珑,声音酥腻道:“贾君,我伺候贾君穿衣吧。”

    贾珩点了点头,在明正天皇的侍奉下,穿好衣裳。

    而后,明正天皇此刻坐在一张挂着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子,轻轻梳着垂落的秀发,而菱花铜镜之中,那张端庄妍美的脸蛋儿,犹如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而后,就有女官端上一碟碟点心过来,放在几案上,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贾珩伸手挽起明正天皇的纤纤素手,轻声说道:“兴子,等到国内,饮食就有些不同于这边儿了。”

    明正天皇那张晶莹如雪的玉容上,气韵含羞带怯,朗声说道:“纵是跟着贾君吃糠咽菜,我也甘之若饴的。”

    贾珩笑了笑,轻轻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

    这位倭国天皇有着大和一族的柔顺,或者说对强者的依附。

    而这边厢,贾珩吃完晚饭,沐浴而毕,快步离了后宅,快步来到书房之中,就着一盏橘黄灯火,取了一份簿册,开始查看着倭国的舆图。

    就在这时,锦衣府卫李述进入书房,双手递过一个札子,拱手道:“都督,这是这几天倭国诸藩的最新动向。”

    贾珩剑眉扬起,从李述手中接过事务札子,垂眸而视。

    旋即,点了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

    然后,拿起手中的簿册开始翻阅起来,基本对这段时间倭国诸藩的情况有所了解。

    这几天,岛津光久不甘寂寞,就在江户城联络了九州诸藩,形成一个九州派。

    而其他也有关东派、中国派、甲信越派、四国派、东海派等诸方势力。

    其中,后光明天皇身边人主要围绕着四国、奥羽以及东海诸藩等小势力,此外就是甲信越。

    可以说,如今的日本江户诸藩已经开始拧成了几股力量,互相缠斗。

    首先是角逐征夷大将军的人选,对征夷大将军的位置,岛津光久可谓格外上心。

    “让锦衣府的探事,最近密切关注诸藩的动向。”贾珩放下札子,吩咐一声道。

    待李述离去,贾珩眉头皱了皱,沉静面容上浮起思索之色。

    倭国的局势其实在外敌来临之下,可能会迅速发展,所以留给大汉的时间其实也不怎么多了。

    需要尽快平定辽东,然后将朝日两国彻底纳入大汉治下。

    贾珩将手中的簿册放下,思量着未来之事。

    是时候,班师回京,筹备平辽事宜了。

    首先是海师筹备,以江南水师为骨干,搜罗整个山东沿海的水师兵卒,筹备一支海师。

    ……

    ……

    翌日,天光大亮,东方一轮金红大日高悬天穹,而朝霞团团,绚丽一如锦缎。

    幕府宅邸,议事大殿——

    这是德川几代将军召见诸大名议事的场所,殿中已是高朋满座。

    后光明天皇与贾珩在今日召见一众藩臣大名,共议幕府筹建事宜。

    此刻,一张漆木条案之后,后光明天皇,或者说此刻的日本国王,神色淡漠,看向下方的一众朝臣。

    因为就在不久前,大汉的圣旨已经降下,敕封后光明天皇为日本王。

    “诸位,这几日的幕府将军推选,想必诸位心头都有了合适人选,可以联名推选候选之人,递送在此。”后光明天皇目光掠过下方一众官员,朗声说道。

    下方众藩主大名,闻言,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贾珩落座在条案之后,同样看向下方的一众藩主大名,神色淡淡,冷眸瞥了一眼在场一众诸藩。

    而魏王陈然此刻也在一旁观看着这场推选幕府将军的活动。

    而下方一众藩主大名,开始根据地域推举人选,将写好的人选以玉牌放在一方锦盒中。

    大概分地域势力,推选了以下几人:

    长州诸藩是萨摩藩的岛光家督,岛津光久。

    而中国诸藩则是备后诸藩的板仓家督,因为其势力最大。

    而后则是近畿诸藩推选了德川家督德川纲重。

    甲信越诸藩则是前田家家督。

    关东藩则是水户德川藩的藩主,水户德川家家督。

    这推选的几人只是初步,最终还是由后光明天皇与贾珩这位倭国太上皇两人商定。

    及至晌午时分,后光明天皇吩咐着一众藩主前往偏殿用膳,而后,则与贾珩一同来到后堂。

    后光明天皇皱了皱眉,问道:“卫国公对人选可有属意的?”

    贾珩想了想,道:“天皇可在小藩之中自行任命关白,而征夷大将军则改由诸藩推选出来的人决定。”

    关白是政务方面,而征夷大将军则是军事方面。

    后光明天皇问道:“那卫国公觉得何人担任征夷大将军合适?”

    说是两人共商,但更多还是以贾珩的意见为主。

    贾珩沉吟道:“看如今情况,关东诸藩以及长州诸藩、甲信越诸藩人数最多,可为征夷大将军,至于德川家,先前应对女真鞑子入侵无能,丢失江户,显然不能再由德川家中人担任幕府将军。”

    女真来之前,德川家是幕府话事人,女真之后,德川家还执掌幕府,那女真不就是白来了吗?

    而长州藩还是要压一压,至于会不会引发长州藩的不满,进而爆发冲突,只能说,这恰恰是他乐见其成的。

    后光明天皇默然片刻,道:“那长州和萨摩藩,勤王入京,倒也算有功,是否以两藩主为幕府将军?”

    萨摩藩的岛津家虽然狂妄,但却是强藩,如果不用其为征夷大将军,是否会影响政局平稳?

    贾珩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萨摩藩主难以平复其他异议,如其他关东诸藩、甲信越、德川家等人未必会心服口服,反而会引起较大的风波。”

    后光明天皇点了点头,说道:“卫国公所言不无道理。”

    的确是,长州藩主岛津家的,实在太过刚强凶悍,容易与其他藩主大名生出冲突。

    最终两人敲定,以关东诸藩推选的藩主水户德川家,担任幕府将军。

    当然,这一任的期限是五年。

    五年之后,还要重新推选。

    ……

    ……

第一千三百章 卫国公率军回汉

    江户城,幕府官邸

    待贾珩与后光明天皇出来,在场一众诸藩大名,都是齐刷刷地看向结伴而出的两人。

    岛津光久面色肃然,几乎目光灼灼地看向后光明天皇绍仁,心头就有些期待莫名。

    而在一众藩臣大名之中,他岛津家的势力能够排在前五,而且他护送着天皇北上,这幕府将军的位置,怎么也该轮到他了吧。

    然而,这时,后光明天皇目光掠过在场一众藩臣大名,开口道:“这次,幕府的关白,以奥羽藩的藩主伊达家家督出任。”

    此言一出,奥羽藩藩主,伊达家家督拱手出得班列,面色激动,朝着后光明天皇跪伏于地,拜道:“微臣谢过陛下,定不负陛下信重。”

    而下方的一众藩臣面上现出面面相觑。

    不过思量之下,倒也明白其中深意。

    关白必须是天皇指认。

    就在这时,后光明天皇道:“至于征夷大将军…则是以关东藩的水户德川家家督担任。”

    此言一出,在场众藩主都不由看向人群中一位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大汉。

    而关东藩的藩主水户德川家家督,似乎有些意料未及,那张胖乎乎的面容,几乎被一团狂喜之色充斥。

    岛津光久的面容则是瞬间阴沉下来,心头已经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恨填满。

    他岛津光久一路护送着天皇来到江户,竟是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这时,后光明天皇沉吟说道:“诸位,这次关白以及征夷大将军的任期,则为五年,五年之后,根据现任履职情况,再予以调整人事。”

    “此外是六曹判使,判户曹使,则是……”

    而后就是判六曹使的人选相继任命,最终以岛津光久为判兵曹使。

    岛津光久脸色阴沉如铁,心头可谓失望至极,只是低头应下。

    待一众藩主大名离了幕府官邸,贾珩抬眸看向岛津光久,说道:“岛津家督留步。”

    岛津光久闻听呼唤,不由身形一震,转过头来,目光晦暗难明地看向贾珩,问道:“不知卫国公唤住在下,有何深意?”

    此刻如果不是理智控制自己,只怕岛津光久都想拔刀而起。

    贾珩笑了笑,伸手相邀,说道:“岛津家督,这边儿请。”

    岛津光久面色变幻了下,旋即,随着贾珩前往一旁的厢房。

    说着,相邀岛津光久前往一旁的偏舍,两人分宾主落座。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道:“岛津家督,似乎对今日推选结果不大满意。”

    岛津光久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但语气之中仍是难免愤愤不平,说道:“卫国公,论功,我从萨摩护送天皇至此,论兵马,我萨摩诸藩手下勇士无数,为何不能担任征夷大将军之任?”

    贾珩剑眉挑了挑,原本温煦的目光,倏然变得淡漠无比,沉喝道:“可女真鞑子肆虐日本之时,手下勇士儿郎无数的岛津家督又在做什么?”

    岛津光久闻言,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贾珩冷笑一声,道:“在保存实力,在坐山观虎斗,在坐视国君弃京都而走,现在偏偏说什么手下勇士无数?明明为一己私利,还要在此大言炎炎,岂不闻恬不知耻?”

    岛津光久面色倏变,心头仍有些不服气,辩白一句道:“德川家腐朽无度,丹波一战,不知多少藩臣大名,死于非命,如果我岛津也率兵一同前往,只怕丹波城下埋葬的也有我岛津家的尸首。”

    贾珩道:“这样的借口毫无意义,此战,你岛津家没有出力多少,自然这次征夷大将军的人选,也就不会由你担任,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岛津光久面容阴沉如冰,一时默然无言。

    不得不说,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似乎也没有出错。

    贾珩道:“不过这两年,我大汉将会自海上出兵辽东,到时,朝鲜和倭国也当出兵,如果岛津家督有意征夷大将军之位,可以领兵助阵,攻打辽东女真,也是为先前女真鞑子入侵以后,枉死日本的本国人报仇,也算向世人表明岛津家的忠勇。”

    岛津光久默然了下,不客气道:“卫国公,这是要以我部儿郎去消耗女真鞑子吗?”

    “岛津家此言就错了。”贾珩沉声说道:“天下岂有什么力都不出,就能坐享其成的好事儿?今日我大汉在江户驻军,执掌幕府将军人选更迭,那也是我大汉儿郎的鲜血换来的!”

    “岛津家的荣耀,幕府将军之位,同样需要岛津家的鲜血来换!”贾珩沉声说道。

    贾珩道:“女真鞑子先前入侵日本,屠戮士民,岛津家督自诩信奉武士道,难道没有报仇雪恨的心思?抑或是,岛津家督信奉的武士道,只是想报私仇?”

    岛津光久剑眉之下,目光炯炯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语气坚定说道:“在下会派兵马前往,还请卫国公记住自己的承诺。”

    贾珩笑了笑,击节而赞道:“好,岛津家督记住今日之言,最晚也就两三年间,我大汉就会出兵攻打辽东。”

    岛津光久应了一声是。

    待将岛津光久送走,贾珩立身在廊檐之下,看向外间庭院中的花圃思忖着。

    彼时,已经是三月时节了,鲜花盛开,蝴蝶翩跹,一派春光烂漫之景。

    一旦倭国局势平稳下来,或者大汉军力衰弱,这岛津光久定然会反。

    这一点儿毋庸置疑,萨摩诸藩脑后本身就有反骨,喜欢下克上。

    所以,等平定辽东之后,大概就是平定倭国的叛乱。

    这时,锦衣亲卫李述从廊檐快步走来,开口将贾珩从沉思之中唤醒,说道:“都督。”

    贾珩转过脸来,道:“过几天,我就要领兵班师,还有一桩事征求陛下的意见。”

    国王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称陛下,这个称呼倒是并没有什么出错。

    后光明天皇面色微顿,清声说道:“卫国公有话,直言无妨。”

    贾珩道:“令姐与我情投意合,这次返回大汉,打算带上令姐一同返回,未知后光明天皇意下如何?”

    后光明天皇讶异道:“姐姐要和卫国公一同返回大汉?”

    贾珩道:“她说在这一个人待的有些寂寞,一同前往大汉。”

    后光明天皇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样也好。”

    如果姐姐前往大汉,也能时刻留意大汉的动向。

    后光明天皇好奇道:“方才,卫国公与岛津家督说了什么?”

    贾珩道:“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前往倭国,与女真鞑子作战,洗刷岛津家的耻辱。”

    后光明天皇这会儿,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似是闪了闪,道:“大汉要对女真鞑子出兵?”

    贾珩默然片刻,道:“女真时常南下劫掠我大汉边关,我大汉早就忍无可忍,待时机成熟,就要彻底剿灭女真。”

    他如今在倭国,等到回神京也到了崇平十八年的六七月份,等再去威海、天津卫等地练兵,前前后后耽搁时间,也差不多也到了崇平十九年。

    那时候新政也推行了一年有余的时间,或者再等晚上一些也没有什么。

    后光明天皇目光熠熠地看向那蟒服少年,问道:“我日本能够为大汉做些什么?”

    贾珩道:“彼时,还望日本水师与我大汉驻扎江户湾的海师一同出征,携手共讨女真。”

    后光明天皇应了一声道:“鞑子杀我臣民,我大和一族定然要血债血偿。”

    等到那时候,可以趁机从大汉那边儿讨要一些火铳和军械。

    待后光明天皇离去,贾珩刚要转身返回,抬眸之间,忽而见到魏王。

    魏王陈然笑问道:“子钰,最近可是要启程了?”

    贾珩点头道:“倭国事毕,也该班师启程了,这一路坐船回去,等到了神京,估计也该夏天了。”

    魏王陈然迟疑了下,说道:“子钰,那位日本女天皇,也要到大汉去?”

    他也是听到,与子钰情投意合?这都什么跟什么?

    贾珩道:“一同回大汉,也好促进两国经贸交流。”

    嗯,更多还是基因交流。

    魏王陈然拧了拧眉,说道:“这…这,回去之后,咸宁她不会说什么吧?”

    贾珩笑了笑,说道:“咸宁她从来不管我的。”

    魏王陈然:“……”

    这话说得,好像也是,否则也不会任由子钰与那个唤作妙玉的艳尼纠葛不清。

    魏王陈然想了想,轻声道:“子钰也不要太过纵情声色了,子钰有王佐之才,将来能够名垂青史,而为一代名臣。”

    贾珩目光咄咄地看向魏王陈然,道:“我不慕权位,不慕财货,大抵也就性喜渔色。”

    虽然跟大舅哥说这些有些古怪,不过一想起甜妞儿,转而又摆起长辈的架势来。

    魏王陈然剑眉微顿,似乎没有想到贾珩竟如此直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道:“那既是这样,也随子钰吧,只是不可太过沉湎了。”

    贾珩道:“魏王兄言重了。”

    ……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就到了崇平十八年的三月初五,正是阳春三月,百花盛开,蝴蝶翩跹之时。

    这一天,终于也到了贾珩率领船队离开倭国境内的时候。

    此刻,江南水师整装待发,一艘艘高有数丈的楼船停靠在海港上,静静等候着贾珩与魏王。

    贾珩与魏王陈然在东平郡王世子穆胜以及日本众藩主大名的目送下,登上船只,扬帆起航。

    而在船舱二楼,阁楼之上,明正天皇兴子着一袭枫叶红碎花的和服,云髻高挽,立身在舱室二楼中,就在窗户前静静眺望,凝眸看向倭国土地,心头不由浮想联翩。

    自此一别,她再次回到家乡,却也不知何时了。

    故乡的樱花,那时候应该也开了吧。

    可以说,明正天皇早已受够了皇居之中二十多年的寂寞深闺生涯,此刻随着贾珩前往大汉,除却少许怅然若失之外,更多的还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新奇。

    而舟船渡口之处,除却东平郡王世子穆胜外,后光明天皇与倭国诸藩大名出了江户城,相送大汉卫国公离开倭国。

    后光明天皇一直挥手示意,而一旁的岛津家督则是面色阴沉,目光明晦不定,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整个倭国的政治生态也重新迈上一个新征程。

    但征夷大将军人选的改任,也埋下了岛津光久等一众长州藩“尊王攘汉,反抗幕府”的引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

    崇平十八年,六月初三

    这一日,天气已经进入了初夏,正毒的火辣辣日光照耀在大地上,炙烤着大地。

    而大汉卫国公贾珩,自莱州海港重新登上大汉的土地。

    而后江南水师暂且驻扎在莱州海港休整,贾珩则在一众锦衣府卫的簇拥下,带着明正天皇兴子,浩浩荡荡地向莱州府城而去。

    此刻,一辆马车之内,明正天皇挑开马车垂挂的一面竹帘,转眸看向道路两旁的金黄麦田。

    看向远处一座座砖混的茅草屋以及农忙的百姓,明正天皇那张秀美、明丽的玉容上满是阵阵新奇之色。

    贾珩与魏王陈然并辔而行,道:“今年麦田长势喜人,又是一个丰收年。”

    前几年,大汉真是诸事不顺,从今年开始,似乎有些风调雨顺的架势。

    重回故国,魏王语气之中同样不乏轻快之意,轻笑说道:“该征收夏粮了,也不知山东今年能多上几成?”

    “夏粮只是小头儿,大头还是秋粮,两厢叠加,怎么也能比新政之前多出一倍吧。”贾珩笑了笑说道。

    就在两人谈笑之时,行不多远就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面面仪仗旗帜随风飘扬,一队队骑士簇拥着一顶官轿,一路而行,打着铜锣。

    正是山东巡抚赵启一行。

    去年在山东出得白莲教大乱,让这位巡抚受了不小斥责,崇平帝原本是要革职的,但赵启上了一封言辞诚恳和祈求的请罪奏疏,让崇平帝打消了主意。

    所谓,使功不如使过。

    斥责几句,着其戴罪立功,全力帮助推行新政。

    而后,刚刚在叛军围城之后,险死还生,又面临官帽随时可掉的情况下,赵启也发了狠。

    在山东可谓大刀阔斧,积极推行新政,原本过往还有些阻碍的乡绅,不管再有背景,再有后台,被这位赵中丞用不少威逼利诱的手段,彻底清查隐匿粮田,人丁数目。

    而后,奏报的清查田亩之数,堪为北方诸省之最。

    当然,为此遭了不少骂。

    而崇平帝龙颜大悦,派圣旨对其官复原职,同时上谕嘉勉。

    随着轿子落下,赵启随行的扈从在一旁伸手掀开垂挂的车帘,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快行几步,说道:“下官见过卫国公。”

    贾珩虽是国家武勋,但身上其实还兼领着太师头衔,算是文官品阶的天花板。

    “赵中丞。”贾珩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随手丢给了一个锦衣百户,轻声说道:“劳烦赵大人远道相迎了。”

    而魏王陈然也行至近前,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同样有着欣然之色,抬眸看向赵启,道:“赵中丞。”

    “魏王殿下。”

    贾珩面上笑意温煦,说道:“赵中丞,一年未见,当真是风采依旧。”

    山东白莲教乱子,这样大的事,还能继续在巡抚任上纹丝不动,这也是个有能耐的官僚。

    “惭愧惭愧。”赵启脸上似有些不好意思,赞扬说道:“卫国公威震倭夷,当真是英雄不改齐鲁平叛之时。”

    贾珩道:“赵中丞客气了。”

    众人寒暄而毕。

    贾珩道:“赵大人,咱们一同进莱州府吧。”

    难为这位赵启,如此远道而迎。

    众人寒暄着,就大步进入了远处巍峨高立的莱州城,此刻莱州知府孙凤友和同知钱胜隆,将一众军政要员迎入城内。

    而后,马车以及军卒浩浩荡荡地进入登莱府城的府治——掖县。

    说话间,众人进入府衙之中,就分宾主落座。

    贾珩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问道:“赵中丞,这一年来,新政在山东推行的如何?”

    因为贾珩身上还挂着督问新政的头衔,或者说,新政原本就是贾珩倡言倡建,故而对地方上的新政事宜也有全权责问之权。

    赵启笑了笑,恭维道:“如今山东境内府县州域,已经全面铺开,卫国公当初所提新政真是治国良策,仅仅一年,就见了真章。”

    贾珩点了点头,道:“先前废两改元,户部方面和内务府可派人铸就官银?”

    新政有一条“上有对策,下有对策”的弊病,那就是火耗问题,而火耗归公以及废两改元,就是为了应对此事。

    赵启道:“户部的人倒是来了,内务府的人还没有来,说是再过一段时间,在济南府建造银庄,地方上的府县需铸官银的太多了。”

    贾珩想了想,说道:“等我回京以后,让人催一催。”

    赵启道:“如今山东全境夏秋两税还算正常,府库殷实,转运朝廷的银两筹措筹措,还能凑得齐。”

    因为一条鞭法交的税都是银子,难免有银贵谷贱,伤弄之弊,而内务银行向民间承兑,就是为了解决此弊。

    贾珩道:“山东都司地方卫所筹建的如何?”

    白莲教渗透地方卫所,几乎让山东地方卫所彻底换了血。

    赵启回道:“地方卫所正在陆续重建,张都指挥使提出要对卫所兵将量才录用,对将校身世履历严加审查,以防再有白莲教之事发生。”

    贾珩道:“朝廷明年可能要向辽东用兵,赵中丞还当督促地方招募善水性的乡勇,投军报国。”

    赵启神色疑惑不已,问道:“朝廷又要对辽东大举用兵?”

    贾珩面色肃然,道:“我大汉这些年积蓄力量就是为了扫平女真,经过倭国一战,女真精锐泰半已失,而我大汉国力蒸蒸日上,也到了解决女真问题的时候了。”

    赵启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能久拖不决,等女真缓过劲儿来,不定又起什么变故。”

    贾珩默然片刻,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山东衍圣公孔家最近怎么样?”

    赵启面上也有几许复杂之色,说道:“那位衍圣公被下了诏狱,听说朝堂颇是起了一份争论,不少大臣、宿老为其求情,距今关了快有一年了,圣上似乎还未处置。”

    贾珩皱眉问道:“满朝衮衮诸公,难道不知孔家子嗣如今已逃亡至辽东,现为女真效命?”

    这一路上,根据女真传来的密谍情报,孔有德已经在大清礼部担任礼部侍郎,成为了女真的座上宾。

    赵启摇了摇头,说道:“卫国公,朝中并未提及此事。”

    贾珩默然片刻,道:“等我回京之后再说吧。”

    孔家在天下读书人的分量还是太重了,崇平帝现在更多还是引而不发。

    不大一会儿,众人开始用着接风宴,而后,用罢饭菜,贾珩与魏王各自回厢房歇息。

    ……

    ……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咎因贾珩小儿一人!(求月票!)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城——

    经过几个月的颠沛流离,鳌拜与阿济格也终于抵达了盛京城。

    两人身后的近万八旗精锐军卒,连同几千朝鲜水师,打着一面面旗帜,沿着官道,向着巍峨的盛京城行去。

    此刻,大清摄政王多尔衮与女真的王公贵族迎出城外,看向那士气萎靡的八旗精锐,只觉心头都在隐隐滴血。

    自平安州之战、西北之战……女真不仅连连损伤大将,就连国内的八旗精锐也相继折损殆尽。

    “兄长,回来了。”多尔衮压下心头的繁乱思绪,快步迎上前去。

    阿济格豪迈面容上满是惭色,快步而来,语气满是悲怆之意,低声道:“十四弟。”

    多尔衮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阿济格道:“我们到倭国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奈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遭了卫国公贾珩小儿的算计,还有汉人的红夷大炮太过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多尔衮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鳌拜,目光有些不善。

    鳌拜道:“前面打下江户城还好好的,但后来汉人来了,将江户城团团围住,汉人火器犀利无比,用炮铳攻打城池,还有那种扔在空中就会爆炸的轰天雷,一下子就炸的四分五裂。”

    多尔衮面色难看无比,喝问一声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早早撤出来?”

    一句话问出,鳌拜与阿济格两人长叹一声。

    当初也是迷了心,事后回想,真应该第一时间撤出来,那时候也不亏,最好一路直扑朝鲜,再将反水的朝鲜打服。

    多尔衮沉声道:“你们真是,这次损失了这么多人,我大清拿什么与汉人朝廷争斗?”

    这次真是伤筋动骨,没有个十年八年,别想再入关与汉廷一决雌雄。

    阿济格“噗通”一声跪将下来,高声道:“还请摄政王降罪。”

    鳌拜这会儿也跪将下来,雄阔面容上满是灰败之色。

    多尔衮摆了摆手,说道:“削去爵位,军前效力去吧。”

    如今的大清已是将校凋零,也不可能将能征善战的两人给斩首,以徇军法。

    阿济格闻听此言,面色微顿,应了一声是。

    而鳌拜同样谢恩。

    二人知道,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说话之间,阿济格与鳌拜等人随着多尔衮向着盛京城而去,身后大批的残兵败卒也垂头丧气地随着阿济格与鳌拜一同进入盛京城。

    因是败军之将,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凯旋仪式,就是平平常常,甚至在一股略显低沉的氛围中,渐渐进入盛京城。

    宫苑,显德殿

    多尔衮落座在金銮椅下方的座位上,脸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说道:“诸位,如今我大清的八旗兵力也有所了解,该当如何是好?”

    下方一众王公贵族,面上也多是见着难色。

    这还能如何是好?

    硕塞拱手道:“摄政王,如今倭国之战,我大清损失惨重,不宜再启争端,而该好自休养生息。”

    满达海出得朝班,高声道:“摄政王,微臣以为当修养生息,不宜再好勇斗狠了。”

    曾经满清高层中的王公贝勒,可谓将星云集,但短短两三年间,多铎、岳讬、豪格、杜度相继殒命,眼下硕国仅存的也就这么一些王公贝勒。

    多尔衮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合着先前出兵倭国,全员赞成,如今成了好勇斗狠?

    济尔哈朗道:“摄政王,这仗的确是不能再打下去,我大清精锐损伤不少,这仗不宜再打下去了。”

    原本这位郑亲王因为当初护卫皇太极不利而受斥责,一度低调、沉沦了许久,如今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渐渐从当初的阴影中走出来。

    当然,如此也和多尔衮前不久进军倭国的决策失误有关,毕竟,多尔衮也算犯了错误。

    这样,大家都一样了起来,也就不用时时装孙子,低人一等了。

    多尔衮浓眉挑了挑,不由将目光投向下方站着的范宪斗,问道:“范先生,你有何计策?”

    此言一出,众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范宪斗。

    毕竟,这出兵倭国的策略是这位范先生提出来的,如今出了这等变故,是否也该由范先生想法子。

    范宪斗似从呆滞状态中惊醒,苍老面容上现出思索之色,拱手说道:“摄政王,老臣以为,如今我大清八旗精锐损失过大,不宜再与汉人朝廷对抗,还是当韬光养晦才是啊。”

    如今这局面,谁来也没救,尤其是倭国没有大

    仔细一看,也就得了一些财货,但相比朝鲜的反水,八旗精锐的损伤殆尽,实在得不偿失。

    多尔衮面色阴郁凝结,一时之间,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范先生,朝鲜方面怎么办?离了朝鲜,我大清如何是好?”

    如今的大清局势,真是让多尔衮焦头烂额。

    范宪斗拱手说道:“摄政王,等国内兵力恢复过来,再重新解决朝鲜问题不迟。”

    朝鲜作为大清的血包,显然是不能丢给汉国。

    多尔衮眉头之间忧愁不减分毫,说道:“现在汉军已经在海上留下了不少水师,如果朝鲜有警,势必出兵驰援,想要攻打朝鲜也不大容易。”

    范宪斗沉吟片刻,道:“摄政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先前出地劫掠日本以补大清的策略自然没有出错,错在用了阿济格与鳌拜两人带兵。

    两人太过躁进贪功,就没有把握好撤军的时机。

    此刻,正在朝班班列中的孙绍祖,雄阔面容之上不由现出一抹思索之色。

    这女真看来是真不行了,江河日下,摇摇欲坠。

    他此生应该有机会返回神京,到时候大概也会封侯?纵然封不了侯,封个伯爵也是可行的吧?

    此刻,多尔衮对此也颇为头疼,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就不再打仗,先行休养生息吧。”

    事到如今,也无法打仗了,不说其他,这几万兵卒死伤就是几万个家庭,盛京城中的八旗老勋贵不知在背后如何骂他多尔衮。

    事实上,在倭国大败的消息传来以后,八旗的旗丁老人已经开始骂多尔衮,只知道吃饺子,玩嫂子。

    范宪斗道:“摄政王,只怕汉廷会主动派兵向我大清出击,攻打我盛京城。”

    “这……”

    “汉廷怎么敢?”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一片哗然,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其实,因为长期以来女真面对陈汉的战略优势,倒是在场的满清王公大臣都快忘了一桩事,汉廷的兵马也是可以向辽东主动进攻的。

    济尔哈朗眉头紧锁,说道:“汉人同样连番大战,他们怎么敢?”

    范宪斗苍声道:“郑亲王可能没有关注最近的汉廷,汉廷在去年推行卫国公所提出的四条新政,已经在整个汉廷大获成功,国库丰殷,如今的汉廷已经今非昔比。”

    那以一条鞭法、摊丁入亩为主的新政配合着火耗归公,用策可谓老辣至极。

    可以说,一下子廓清了陈汉的积弊,如今的汉廷已经在国力上全面赶超他们大清。

    而先前的倭国攻略,无非是在试图帮助大清尽量拉平这个差距而已,不想,如今差距却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多尔衮闻言,面色凝重,问道:“以范先生之意,当如何应对?”

    先前的倭国之败,多尔衮深知不是这位范先生的谋划出错,仅仅就是阿济格与鳌拜两人贪功。

    故而,如今面对棘手局面,仍是咨以大事。

    范宪斗道:“祸水东引,如今准噶尔、和硕特先后与汉廷成为私敌,如今我大清单靠一国之力,想要制衡汉廷殊为不易,当密切联络几大汉国,共同进退,牵制汉廷。”

    “至于国内,人口短缺,兵丁不足,还当其开垦,鼓励生育。”范宪斗开口说道。

    其实如今的大清,只能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继续折腾,只会情况越来越糟。

    当然,比十三副铠甲起兵的努尔哈赤肯定要强许多,但再怎么说,局面也不容乐观。

    多尔衮想了想,道:“范先生之言不无道理,如今三二年间都不宜妄动刀兵。”

    何止是二三年…

    范宪斗沉吟片刻,说道:“摄政王可以以拖待变,汉廷之中,卫国公少年得志,不知多少文臣嫉恨于他,况且汉廷最喜君臣猜忌,自相残杀,摄政王耐心等待,假以时日,定会有转机出现。”

    多尔衮点了点头,道:“范先生所言在理,那就先依范先生之计。”

    而后,女真一众群臣散去,多尔衮面庞上的忧色却不减分毫,这好端端的大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要完的田地?

    多尔衮心事重重的返回后院,刚刚落座,这时,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之音,香风肆虐而袭,如兰如麝,沁人心脾。

    而后,庄妃进入殿中,道:“十四弟,十三弟回来了?”

    “回来了,损兵折将。”多尔衮面上愁闷,轻声说道。

    庄妃轻轻近前,给多尔衮揉捏着肩头,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多尔衮低声道:“是啊。”

    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但常败可不是…兵家盛事。

    庄妃小心翼翼道:“这几年一直在打仗,折损了不少人马和大将,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头发长,见识短,但也知道这样一直打下去,不是个事儿。”

    这二年实在是吓人,多铎、岳讬等女真的王公贝勒,一个又一个的折损,庄妃都觉得是每况愈下的光景。

    多尔衮英豪之气密布的眉头之下,感慨道:“是啊,不能一直这样打下去了,每一次都没有讨得便宜。”

    庄妃声音柔软酥糯,轻声数据哦道:“十四叔也不用担忧,汉人都是奢靡享乐,内斗的性子,说不得休兵罢战,不出二三年,汉人就自己先内斗起来了。”

    其实也不能说错,汉人的朝廷历来就是这样,主战主和派往往就是此消彼长,动态变化。

    所谓,一掐脖子就装死,一松手就开始吹牛逼。

    多尔衮目光深深,说道:“但愿如此吧。”

    想了想,多尔衮心头微微一动,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接见一个人。”

    如果是内斗,还有那位前赵王之子陈渊,此刻还在盛京城,是否以前赵王之子陈渊为突破口,让其在汉国内部生乱。

    庄妃秀眉之下,那双愈见明媚的眸子,几是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多尔衮。

    另一边儿,陈渊此刻正在驿馆中坐着,面上现出焦急之色。

    阿济格与鳌拜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递至陈渊这里。

    “公子,这女真也不大行,面对那位卫国公,连连吃败仗,这几年江河日下。”陈渊手下的四死士头目郭义真,低声道。

    陈渊道:“那贾珩小儿原就擅长打仗,谁能想到他去了倭国,一下子连战连胜,不过这也是好事,否则太过强大的女真,不会甘心在辽东这片苦寒之地待着,一有机会就想着南侵。”

    哪怕是他当了皇帝,也要对付辽东女真。

    “还是得除了这卫国公才好。”郭义真脸上煞气浮起,目中寒芒闪烁,冷声道。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贾珩小儿不死,大事难成。”陈渊目光幽幽,心头杀机同样沸腾如水。

    说来说来,咎因贾珩小儿一人!

    就在主仆三人议论此事之时,外间驿馆之人在廊檐中,高声说道:“公子,宫中来了太监,召公子进宫呢。”

    陈渊面色微变,对着两个手下,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而后,陈渊随着太监,向着盛京城的宫苑而去,快步进入显德殿,行礼道:“陈渊见过摄政王。”

    多尔衮目光打量着陈渊,说道:“赵王免礼,来人,看座。”

    陈渊起得身来,拱手道:“谢摄政王。”

    多尔衮顿了下,问道:“赵王,最近我大清国内的事情,想来赵王也听说了。”

    陈渊点了点头,道:“听说贵国在倭国吃了败仗。”

    多尔衮道:“是啊,如今国势每况愈下,反观关内汉廷,倒是蒸蒸日上,一副鲸吞山河的气势,实是让人心忧。”

    陈渊整容敛色,道:“王爷,且听我一言。”

    多尔衮问道:“什么事儿?”

    陈渊目光炯炯,一副笃定无比的架势,说道:“汉国君臣素有内斗之风气,如果两国对峙,要不了多久,汉国内部就会自相残杀起来。”

    这几乎与庄妃一般无二的判断,也是历朝历代的共识。

    多尔衮浓眉之下,目中现出忧虑之色,说道:“就怕那位卫国公不给我们时间,如果汉廷新政大行,最快明年就会发动战争,纵然是兔死狗烹,我大清也看不到了。”

    那时候,自己所在的国家也被灭了,那位卫国公会不会被猜忌至死,根本就不重要了。

    陈渊宽慰了一句,说道:“以如今大清的国力,与汉廷相持五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多尔衮默然片刻,道:“赵王可否返回大汉,再从中弄出一些动静来,先前不是此,如果将那卫国公弄下去,说不得还有转机。”

    陈渊面有难色,迟疑道:“先前山东白莲教损失惨重,如今…此事可能不太好办,我尽力而为…全力以赴。”

    见多尔衮脸上神色变化了下,陈渊又改口表着决心。

    ……

    ……

    山东,莱州府

    贾珩与山东巡抚赵启叙过话后,来到四四方方庭院之中,沿着一道朱檐绿栏的回廊,进入一间厢房之中。

    此刻,明正天皇刚刚用完午饭,正在一手支颐,似在打着瞌睡。

    这一路鞍马劳顿,这位面容柔美的丽人,温婉明丽的眉眼之间倒也见着一抹倦色。

    贾珩说话之间,进入厢房中,手里的动作不由轻柔了几许,落座在近前,静静观察着丽人的神态。

    不得不说,樱花妹子有着迥异于中原女子的甜美、可爱气韵,而身形丰润、柔软。

    这会儿,明正天皇似有所警觉,骤然惊醒而起,旋即,目光微顿,凝眸看向那少年,惊喜道:“贾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香甜,倒也不忍打扰。”贾珩笑了笑,近前,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说道:“这一路,兴子真是辛苦了。”

    明正天皇闻言,那张粉腻玉颊浮起浅浅红晕,低声道:“是有些累了呢,贾君刚刚见过大臣了。”

    贾珩笑道:“见过了,等让将校休整两天,咱们就乘马车前往神京城。”

    明正天皇轻轻“嗯”了一声,感慨道:“贾君汉土好大啊。”

    贾珩就近而坐,轻轻抚过丽人的削肩,凑到丽人耳畔,低声道:“是啊,大的不止汉土吧……”

    后面的话几近耳语呢喃,就有些听不大清。

    明正天皇那张清纯、甜美的脸蛋儿顿时羞红如霞,明丽眉眼蒙起一抹嗔怪之意,道:“贾君,真坏呢。”

    贾珩:“……”

    嗯,有内味了。

    正宗的小日子味道。

    贾珩掌中丰软阵阵流溢,柔声道:“等到了京城,再给你介绍一些姐妹,大观园里很热闹的。”

    这带一位这样的女人回去,不知府中的黛玉和宝钗她们又该是什么态度。

    明正天皇腻哼了一声,却见那少年凑近而来,不大一会儿,就凑至唇瓣上,噙了过来,顿时,阵阵温软气息袭来。

    明正天皇倒也习惯了少年的亲昵和喜爱,弯弯眼睫轻轻闭上,而脸颊两侧浮起酡红红晕,芳心涌起阵阵甜蜜。

    贾君很喜欢亲她呢。

    丽人虽然已经二十六七岁,但因为成长过程之中罕少遇到同龄男子的关爱,其实内心无比渴望着这蟒服少年的宠溺。

    不大一会儿,凝眸看向细气微微的明正天皇,贾珩轻轻抚过丽人的香肩,轻声道:“兴子,伺候我吧。”

    明正天皇:“……”

    大抵是,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明正天皇丰丽、莹润的眉眼之间,犹如蒙起一丝羞涩气韵,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螓首垂下,轻轻撩起耳际边儿垂下的一缕秀发至脑后。

    贾珩此刻拿起一旁的书册,正是自己书写的三国话本,随意翻开一页,眉头蹙了蹙,似是轻轻“嘶”了一声。

    其上,垂眸看向那正在卖力讨好着自己的丽人,而丽人恰恰抬眸看向贾珩,眸光盈盈如水,似沁润着别样的气韵。

    过了一会儿,贾珩拉过兴子的纤纤素手,轻声说道:“兴子,怎么样了?”

    明正天皇那张清纯气韵和明艳气韵糅合一体的脸蛋儿,几是羞红如霞,如红苹果一般,轻轻哼了一声,道:“贾君,什么怎么样呀?”

    贾珩道:“兴子喜欢吗?”

    明正天皇轻哼一声,没有应着,只是一张粉腻如雪的脸颊却已羞红如霞,而两道柳叶细眉蹙起,垂眸看向那宛如小孩儿一样啮噬的少年,那张集丰润与清纯气韵的脸蛋儿,已是有些明艳动人,声音微微打颤,柔声道:“贾君家中的夫人都还好相处吧。”

    “有的好相处,有的倒也不大好相处。”贾珩声音含混不清,在脂粉软香中打滚。

    明正天皇轻轻“嗯”了一声,清丽玉颜上蒙起层层红晕,嗫嚅道:“贾君,我不会吃醋的。”

    还未说完,却觉得又是一阵酥麻的电流涌遍全身,闭上眼睫,轻轻抚过少年的肩头。

    贾珩离了富士山上的樱花,抬眸看向眉眼羞怯的丽人,说道:“倒也没有别的。”

    拉过明正天皇坐在自己怀里,因是夏天,空气炎热,暑气未退,两人依偎着,耳鬓厮磨。

    明正天皇柳眉蹙起,旋即舒展开来,原本酥软的声音在颤抖中蕴藏着几许惊心动魄,颤声道:“贾君。”

    贾珩轻轻伸手托了下酥软丰翘,剑眉挑了挑,目光温润莹莹,道:“看最后的海贸海寇什么时候结束吧。”

    而明正天皇那张梨花洁白如羽的玉颜羞红如霞,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其他。

    正是六月盛夏,此刻湖面上的莲花轻轻摇晃不停,其上颗颗晶莹如琉璃的露珠摇动了下,“哗啦啦…”地落在水面上,溅起圈圈涟漪,远处的梧桐树上,似有蝉鸣阵阵,时而婉转,时而低沉,似在宣告着崇平十八年的夏天,渐渐远去。

    ……

    ……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崇平帝:北伐平辽,应该就在这一二年了……

    莱州府府衙后堂——

    厢房之中,魏王则是与山东巡抚赵启单独叙话。

    赵启抬眸看向那青年王者,脸上笑容热切不已,说道:“魏王殿下这次跟着卫国公,立了不少功劳。”

    以赵启的年纪,其实恰恰是需要投靠新主子的需要,来日如果魏王荣登大宝,也就有了入阁的机会。

    这也是陈汉皇室禁止在乾坤未定之前,任由皇子出京的考量缘故,担心在地方上拉拢官员,结党营私。

    魏王笑了笑,说道:“还好,这次陪着贾子钰出征,也没有立多少功,主要是增长了不少见识,贾子钰文韬武略,让人受益良多。”

    赵启恭维了一句,笑了笑说道:“卫国公的确能征善战,乃是一位不世出得名将。”

    这等封疆大吏,说话的确是滴水不漏,让人各种舒服。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朗声道:“赵中丞,自山东白莲起事以来,如何?”

    赵启道:“余孽方面倒不敢说彻底扫除,但已然销声匿迹,锦衣府卫目前也在派探事详查。”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得严查,赵王余孽袭杀皇室,可谓丧心病狂,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人继续猖狂。”

    赵启道:“王爷所言甚是,眼下,山东府卫兵马也在配合锦衣府卫,对这些歹人严厉清查,除恶务尽。”

    魏王陈然轻声道:“赵中丞乃当世名臣,这些小事,应不是什么问题。”

    赵启苦笑一声,摇头道:“下官碰到白莲逆党附逆作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否则,以他在山东招怨推行的新政之功,此刻应该是入阁了才是。

    魏王陈然道:“以赵中丞的能耐,纵是遇着坎坷,也能履险如夷,小王听说了,这次推行新政,山东方面也在全国前五之列。”

    赵启唏嘘道:“可惜是戴罪之身啊。”

    魏王陈然恭维道:“父皇圣明烛照,应是看重赵大人之才的。”

    而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一个仆人进入屋内,禀告说道:“殿下,楚王殿下来了。”

    原来楚王陈钦先前去了北平经略安抚司解送一批军械,算是与边将交好,在半月之前,听到卫国公率领军兵从倭国返回,连忙率领一众扈从,自边关迅速而来。

    楚王想的是,随着贾珩一同返京,自己在后方坐镇,操持军械粮秣运输的功劳,也能更显眼一些不是。

    不大一会儿,楚王陈钦在一众扈从的陪同下,快步进入莱州城,然后在扈从陪同下,向着莱州府衙而去。

    ……

    ……

    后院

    正是傍晚时分,晚霞漫天,照耀在庭院之中,恍若为亭台轩阁染上了一层金红纱衣。

    贾珩此刻伸手相拥着明正天皇,轻轻噙住丽人娇小莹润的耳垂,低声道:“兴子,好了。”

    明正天皇那张白嫩香肌的脸蛋儿之上,玫红气晕团团,美眸眯成一线,似沁润着幽然雾气,原地画着圈,似仍有些贪恋贾珩的温存。

    闻言,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问道:“贾君,没有耽误你的正事吧。”

    贾珩道:“到了大汉,也没有太多其他正事。”

    就在两人腻歪不停之时,却听得外间女官说道:“陛下,外间的人说,楚王有要事来见卫国公。”

    贾珩伸手轻轻抚了抚明正天皇脸蛋儿上垂下的一缕秀发,道:“我沐浴一番,去去就来。”

    明正天皇轻轻“嗯”了一声,道:“贾君去罢。”

    贾珩也不多言,快步出了厢房,前去见楚王陈钦。

    楚王陈钦此刻正在与魏王陈然叙话,哥两个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楚王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魏王弟这次前往倭国,可见一些新奇之事?”

    他虽然没有如魏王一般在前线出尽风头,但如果没有他坐镇后方调度粮秣和军需,这场胜仗也难以打起来。

    父皇应该不是识人不明之人,能够看出他在战事中发挥出得作用来,毕竟当初父皇同样不是能征善战的藩王,也一直在后方整备粮秣。

    魏王陈然道:“倭国如今尚在诸侯混战之时,他们的征夷大将军,掌握统帅兵马,征讨之权。”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的仆人,说道:“卫国公来了。”

    两人连忙起得身来,相迎而去,只见卫国公贾珩从不远处过来,脸上见着温煦笑意。

    贾珩说着,快步而行,拱手致歉道:“让两位王爷久等了。”

    他刚刚还洗了个澡,否则,回来之后,实在不像话。

    不过他在后院炮火连天,让魏楚两藩在外间等着。

    楚王起得身来,略有几许热切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脸上,问道:“子钰,你什么时候回京?”

    贾珩道:“等这两天江南水师在莱州府暂且驻扎以后,诸事进行之后,就可前往神京。”

    魏王陈然沉吟片刻,道:“子钰,这水师当如何是好?”

    贾珩道:“登莱方面水师还有一些岸防军卒,暂且将江南水师驻扎此地,等再行募集、抽调五万,最好从地方卫所中提调精通水性的水卒,原本的军籍留在原卫所,临时加以补贴,能够减轻一些军费负担。”

    一些地方卫所的兵丁,常年处于无事的状态,不如抽调出来,然后用为水师,也能大大缩减军费开支。

    魏王陈然眼眸一亮,说道:“子钰此法甚好。”

    贾珩道:“还是得精兵简政,非战时,常备兵马也要勤加操演,不能局限于兵种,还当舟船、弓马俱皆娴熟。”

    其实,精兵简政有精兵简政的好处,但冗兵冗员也未必有错。

    通过让社会闲散人员就业,解决一些社会不安定因素,一般而言,一个人再能打,可能也不如五个人、十个人数量上的碾压差距。

    这就是农民起义军动辄数十万的道理,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楚王听着两人叙话,目光闪烁了下,心神之中,不仅就有些起伏莫名。

    这一路而来,魏王跟着贾子钰究竟学了多少治国理政的能耐?还有行军打仗的谋略?

    贾珩也不多言,抬眸看向两人,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魏王殿下,楚王殿下,一同用饭吧。”

    他方才为国争光,大耗体力,这会儿的确也有些饿了。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落座下来。

    楚王道:“子钰,听魏王弟说,这次在倭国,火铳利器大放异彩,女真八旗精锐一战而折损大半。”

    贾珩道:“女真八旗精锐如果出城野战,我汉军水师或还忌惮几分,但偏偏据城固守,我大汉火铳之利甲于天下,彼等在城中只能被动挨打。”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如果攻城拔寨,这红夷大炮能够以骡马随军而行,也就好了。”

    贾珩道:“现在红夷大炮已经做轻了一些,余下就是将铳弹的威力再提升一些,军器监那边儿不能固步自封,当继续精研火器。”

    等到了神京城以后,他如果没有什么事,还是将精力更多用在搞一些军工发明上。

    魏王陈然默然片刻,说道:“子钰,刚刚与赵大人谈论了下,除却粤西之外,大汉诸省新政已经陆陆续续推行,清查出隐匿田亩在诸省记录在册之八成。”

    粤西土司方面可以说已经开始动刀动枪了,许多宗族家老还有一些土司,根本不想交出土地,联络同族丁壮,持械与粤西以及粤东的官军械斗,为此闹出了不少冲突。

    不过,大汉官僚机构自身就能解决,倒也不需贾珩这位卫国公出动。

    贾珩道:“新政推行之后,国家财库丰裕。”

    其实,相比军事上获取的胜利,新政之功才是千秋不易的威望之基,让他娶了钗黛。

    魏王语气之中不无激动,说道:“听说自一条鞭法推行以后,去岁夏秋两税合计而言,折色白银已近两千五百万两。”

    这都没有算一年五百多万两的盐课,一年六百万两的海关关税,如果再加上一些其他林林总总茶课、杂税、契税、矿税以及一些商业税。

    大汉某种程度上达到了清朝康熙年间的水平,一年税收四千万两的财政收入。

    离乾隆年间的岁入小五千万两还差上一些,但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大汉君臣,一下子觉得被幸福大礼包砸中。

    这样的财税收入,当真是一改往日捉襟见肘,原本拖欠的官员俸禄也都足额发放,原本对新政的攻讦之音也都减少了许多。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财政宽裕,明年就可动兵,平定辽东了。”

    记得,在平行时空的大明,前明之时的一条鞭法推行以后,清查出隐匿田地2.8亿亩,按官田五升三合五勺、民田赋税三升三合五勺而计,也就是分别0.0535石,与0.0335石,增税计一千多万石,根据明中期一两银子可购买两石米算,增加了大约六七百万两白银的收入。

    如果再加上此世的摊丁入亩,可以说每年为朝廷增加了税赋达到近千万两之巨。

    而这些年不停的整军、惩治贪腐、开海通商以及增加盐课,国家基本是处于财政结余的状态。

    而朝廷有了这么一笔可以细水长流的银钱,许多事情办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魏王陈然沉吟片刻,感慨说道:“去岁屡次用兵,倒也靡费不少国帑,近二年打了不少仗,将校抚恤、赏赐,粮秣消耗,更是不可胜计。”

    贾珩道:“国家财用,费以养兵,抵御外侮,这些银子就花的值。”

    魏王陈然自觉一时失言,连忙悻悻然不言。

    楚王笑了笑说道:“子钰所言甚是,不然如弱宋,国用虽富饶,但却岁币投于北虏,倒不如为我大汉将校兵卒所用,扬我国威。”

    当着军方第一人,在说军费大高,这不是找不自在又是什么?

    贾珩道:“等北虏一平,九边边镇就可酌情精简裁撤,将镇关北移,那时,军费开支也就相应减少了。”

    这就是明代和清代的区别,明代近九百万石禄米供养藩王,山西河南两省之粮供给藩王不足一半,等到明亡之时,这些藩王可以是一点儿银子都不出。

    而清廷则是将军费开支作为大头,所谓康熙年间,“以兵饷居其八”。

    乾隆年间,“兵饷一项,居国用之六七”,军费都是一千多万两,小两千万两之巨的庞大开支。

    清廷在前期和中期能打下一个海棠叶的广袤疆土,也就不足为奇了。

    幸在陈汉部分汲取了明廷灭亡的教训,对藩王还做出了一部分限制,才不至局面崩坏太狠。

    几人议论着,开始用着饭菜,随意议论着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待送别了楚王、魏王两藩,贾珩也没有多待,返回后宅,看向已经沐浴而毕的兴子,那奶洗的肌肤白腻如玉,眉眼间笼着甜美与明媚的气韵,轻声说道:“兴子。”

    “贾君,你回来了。”明正天皇目光依恋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近前,抱住了贾珩的腰身。

    贾珩道:“等后天,咱们就启程了。”

    说着,捏着丽人的下巴,凑到莹润微微的粉唇,噙住甘美。

    这位樱花国天皇,的确是稀有品种。

    ……

    ……

    另一边儿,魏王回到下榻之所,坐在一张木桌之畔,眉头皱了皱,仍在思索着方才之言。

    担心自己一言有失,引起贾珩对自己的疏远。

    邓纬抬眸看出魏王的心思,低声道:“王爷不必忧虑,卫国公气度豪迈,远超常人,不会因一事而生芥蒂。”

    魏王点了点头,担忧说道:“方才也是一时失言,不过穷兵黩武,威加四方,的确不是长治久安之策,暴秦二世而亡,杨隋神器未及三代,前车之鉴。”

    这就是执政思路和底层逻辑的迥异。

    邓纬皱了皱眉,眸中现出思索,说道:“卫国公之道,原就与儒学相悖,不过如今因挟大胜之势,朝中文臣皆充耳不闻罢了。”

    换句话说,乃是以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和财政改革增量蛋糕,配合大汉中兴的“宏大叙事”,暂时抵消了来自儒学门徒的质疑。

    但这种良好局面势必难以持续。

    所以贾珩只做不说,造成既成事实,如果海贸真的为大汉提供关税近千万两,那闭关锁国如晚清,也不再提禁海一事。

    魏王道:“不是不打仗,而是还要量力而行。”

    邓纬道:“王爷说的不错,王爷不必沮丧,卫国公一向是胸有丘壑的,打仗从不打赔本之仗。”

    魏王道:“这倒是,子钰不是简单的武勋,其有管乐之才,倒是有些像那辅佐文王的姜尚,只是……太过风流了一些。”

    邓纬闻听恩主赞誉旁人,所谓文人相轻,心头难免生出一股嫉妒。

    但片刻之后,将异样心思压下,如能辅佐王爷,将来如高仲平一般出将入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仲平的入阁为首辅,的确激励着不少举贡为官的读书人。

    魏王陈然感慨了两句,也不再说其他。

    ……

    ……

    之后两天,贾珩让江南水师提督韦彻率领江南水师,在登莱海港之中驻扎,而后,在锦衣府卫缇骑的簇拥下,随着魏王陈然以及楚王陈钦前往神京。

    崇平十八年,八月初五,神京城——

    正是盛夏时节,夏日炎炎,蔚蓝无垠的天穹晴空万里,不见一朵云彩在天空出现。

    崇平帝则是率领一众大汉文武群臣,隆重地迎出了神京城,立身在城门楼上,眺望着。

    贾珩此战率领水师前往倭国,歼灭女真近四万精锐,更是一举让朝鲜与倭国臣服,可以说,这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基本实现了贾珩当初所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说先前已经给贾珩赐婚钗黛,但该有的“礼贤下士”之举还是有的,无疑更是惠而不费的行为。

    而一架淡黄色的罗伞伞盖之下,崇平帝抬眸看向官道尽头儿,那双冷硬淡漠的目光中,不由现出一丝别样意味。

    子钰回来了。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面皮白皙如玉的年轻内监,自不远处快步而来,语气之中难掩欣喜之意,说道:“陛下,卫国公的车队来了。”

    崇平帝刚毅面容之上似是现出一丝笑意,说道:“诸位随朕一同迎迎。”

    在场一众大汉文武群臣,随着崇平帝下了城门楼。

    这已经不知多少次了,这位卫国公这几年真是每每出征,都能凯旋而回。

    而这时,贾珩与魏王陈然、楚王陈钦并辔而行,手中挽着缰绳,快步来到近前。

    贾珩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行礼道:“微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王陈然与楚王陈钦也纷纷行礼,唤道:“儿臣见过父皇。”

    魏王陈然此刻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心神都在微微灼热起来。

    他随着贾子钰前往倭国,这次是露了不小的脸,想来满朝文武对东宫人选,心头已经有了答案。

    而楚王的神色则要正常一些,不过,心底也有几许欣然莫名。

    崇平帝身形比往日更清瘦了一些,原本有些黢黑的脸颊凹陷,似乎更为憔悴,此刻看向魏楚两藩,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崇平帝两道瘦松眉之下,凝眸看向贾珩,目光涌动着丝丝缕缕的复杂之色,而眼前少年的确是风华正茂,英姿勃发。

    怪不得京中过往时有流言,非具人臣之能……

    事实上,如今的贾珩也不过年方十八,但已是国公之爵,加之文韬武略,才华惊世,崇平帝难免心头异样。

    而崇平帝在前不久,还出了一些变故,就是有一次在夜中批阅奏章时,突然就晕厥在书案上,差点儿吓坏了整个后宫。

    最终崇平帝歇息了两天,严令不得外传。

    不过,当这位中年帝王看到两旁的魏王、楚王之时,心头的那股异样之感,消散了许多。

    不管如何,魏楚两藩也在迅速成长。

    而就在不远处的大汉群臣班列,内阁首辅李瓒、次辅高仲平也都看向那翁婿两人,面上就有几许莫名之色涌动。

    卫国公自微末而起,这几年南征北讨,屡立战功,如今又平了倭国和朝鲜,辽东被平灭,也指日可待。

    而卫国公还不到二十岁,等新君嗣位,如何压制?

    崇平帝笑了笑,道:“子钰这次奔波劳苦,辛苦了。”

    贾珩整容敛色,拱手道:“圣上,为国效力,为社稷效死,不敢言苦。”

    崇平帝抬眸看向恭谨一如往日的蟒服少年,笑道:“走吧,朕已经在熙和宫中设了宴,为子钰与诸位将校接风洗尘。”

    此刻,领兵来此的不仅是贾珩,还有江南水师提督韦彻,水裕、安南侯叶真之子叶楷等一众大大小小的武将。

    贾珩朝着那中年帝王道了一声谢,然后随着崇平帝向着熙和宫而去,仍旧是贾珩驾着马匹,沿着街道向着宫苑缓缓驰去。

    这凯旋归来,驾车御马而奔,几乎成了君臣或者说翁婿两人之间的惯例。

    而身后不远处,一众大臣与魏王、楚王缓步行着,与一旁的官员低声交谈。

    此刻,轩敞、笔直的街道两旁,也有一些百姓隔着禁军护卫,翘首以望看向那少年。

    自从卫国公领兵出征以来,可谓连奏凯歌,捷报频传。

    御辇之上,崇平帝看向那少年坚毅的背影,说道:“子钰,倭国这次平复以后,北伐平辽,应该就在这一二年了吧?”

    他的身子骨儿最多还能再撑五年,那时,就要让太子监国,他在重华宫荣养,希望辽东能够尽快平定。

    可以说,这位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在位期间,平定辽东。

    一旦平辽,毫无疑问,此后的历史评价肯定要上一层楼。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应该是大胖小子,她只生儿子的。

    大汉,神京城

    听闻身后中年帝王之言,贾珩叙道:“微臣想着过了今年,顺便也将海师操演而毕,炮铳列装在船只上,遥制东虏。”

    “今年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我大汉是得休整个一年半载。”崇平帝点了点头,声音轻快说道。

    贾珩道:“不过平定辽东,也就在这一二年了,我大汉如今新政推行,军力强盛,一二年间就可荡平辽东。”

    崇平帝看向那身形坚毅的少年身影,开口说道:“离当初内书房你我君臣对奏,已经好几年了吧。”

    提及旧事,崇平帝目光也有几许恍惚,心绪之中百感交集。

    当初的对策也好,抑或是后来的《平虏策》,尽数完成了七七八八,如今的大汉也已然中兴在望。

    可他的身子骨儿也为这国事熬垮了。

    贾珩道:“崇平十四年,那时,幸遇圣上,简拔于微末,如今已有三年有余耳。”

    彼时,君臣风云际会,他恳请屏以左右,密奏变法诸事,崇平帝欣然从之。

    而后开启了一段明君得遇良臣,南征北战,中兴大汉的传奇。

    如果没有甜妞儿之事,或许这该是一段佳话?

    也不一定,以天子的性情,只怕他如冠军侯霍去病一般,才最合天子的心意。

    车辕高立的马车辚辚转动,不大一会儿,就自安顺宫门驶入宫苑,正是半晌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殿宇的琉璃瓦上,熠熠流光。

    来到宫苑之前,贾珩道:“陛下,请下车。”

    崇平帝道:“子钰,朕听说你这次从倭国带回了一位女天皇。”

    贾珩面色微变,清声说道:“圣上容禀。”

    他身边儿,或者说锦衣府卫当中肯定有天子的眼线。

    “番邦小国,如何敢称皇?不过是夜郎自大,沐猴而冠罢了。”贾珩整容敛色,朗声道:“那位日本国王之姐当初其实是倭国与幕府之间争斗之下,临时担任了几年管家,等到倭国政局平稳,就将王位传给了其弟。”

    收了一位女王者为宠妾,这显然是有些犯同为皇帝的天家忌讳的,这就需要用言语修饰一下。

    崇平帝看向面容清隽的少年,目中也有几许好笑,说道:“你呀,真是走到哪儿都……”

    如此风流好色,不通养生之道,只怕等到以后,真会有英年早逝之事出现。

    贾珩面上有些不自然,说道:“微臣实在惭愧。”

    崇平帝似作恼道:“朕如是为咸宁做主,定不能饶你,你看看都做了一些什么。”

    眼前少年,真是走到哪儿都桃花不断。

    贾珩道:“圣上恕罪,咸宁她一向宽宏待我,实乃微臣三生有幸。”

    崇平帝也没有继续抓住此事不放,轻声问道:“咸宁过门儿也许久了,朕还要抱外孙呢。”

    贾珩面上有些许不自然,说道:“微臣尽力而为。”

    暗道,孙子没抱上,但女儿或者儿子倒是…蒙他出力良多。

    不过,也不知甜妞儿生产了没有。

    算算日子,这会儿应该生了孩子了。

    当着中年帝王的面,贾珩连忙将心头的一丝纷乱思绪压下,岔开话题,轻声说道:“圣上,微臣在京中待两个月后,十一月前往天津、登莱等地,可先从海上袭扰辽东,持续给女真辽东放血。”

    这都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崇平帝道:“这段时间,朝中不时就有浮议,提出不可再穷兵黩武,征发无度,朕觉得未尝没有道理,虽说新政大行以后,朝廷国库财用宽裕,但也不可挥霍无度。”

    贾珩道:“圣上所言甚是,等辽东平灭之后,边镇的重兵就可以适当裁撤,那时,将军费用在海上,我大汉仍可能以海贸关税奉养天下臣民,百姓的负担也就能轻许多。”

    崇平帝沉吟片刻,说道:“先前那封奏疏,朕看了,高屋建瓴,切中絮肯,让人醍醐灌顶啊。”

    说着,抬眸看向那少年的神色。

    贾珩道:“圣上过誉了,微臣也是一时思索,近些年来,海关关税如能提升至两千万两,或许我大汉也能轻徭薄赋,让百姓不受地方官吏盘剥之苦,彼时,再无民变、民乱之事迭生。”

    崇平帝想了想,说道:“朕也想过此事,但这非二十年,三十年之功不可了,只能交给后嗣之君施行了。”

    说到最后,这位中年帝王面上不乏怅然若失。

    幸在他君临天下之时,大汉应该已经平定了辽东。

    君臣两人说着,向着熙和宫行去。

    而楚王与魏王则分别与李瓒和高仲平两人叙话。

    楚王与李瓒共事较多,甚至曾经以师相称,轻声说道:“李阁老,今年过去以后,明年应该要平定辽东了吧。”

    李瓒问道:“这个要看这两天的军机会议,卫国公对辽东是什么意见?”

    楚王温声道:“子钰的意思也是这两年北伐讨虏,唯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李瓒道:“今年用兵大抵是不成了,应该在明年了。”

    另一边儿,魏王则是与高仲平叙话,道:“今岁新政推行,已经在大汉南北诸省如火如荼,我瞧着如是三二年,国库丰殷无比。”

    高仲平点了点头,说道:“新政在部分地方还在清查田亩,有些地方还在隐匿粮田,对抗官府清查丁口,新政全面施行,还有一二年。”

    换句话说,新政还有一定的潜力可以释放。

    魏王陈然道:“高阁老,新政试行一年有余,可还有阻力。”

    “阻力一直都有,如今只是暂时压制下去,想要杜绝改弦更张,还是要持之以恒的推行。”高仲平脸上忧愁之色不减分毫,轻声道:“此外还有应对火耗归公之事,而户部与内务府人手缺少,正在向地方派遣人手,主持筹建皇家银行诸事。”

    自从晋阳长公主有了孩子以后,的确将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尤其常年在金陵驻扎,而傅秋芳与元春虽然是好帮手,但晋阳长公主自身的产业尚料理不及,内务府难免有所疏漏。

    魏王心头一动,说道:“晋阳姑姑那边儿一直在南方体仁院,操持三大织造局的海贸,的确是要辛苦一些。”

    舅舅虽说为父皇夺情,不再守孝三年,但回京以后,也同样没有理事,尚在府中赋闲,如能调至内务府,也算掌控了天家的钱袋子。

    几人说着,就快步向着宫苑行去。

    熙和宫

    贾珩与崇平帝沿着宫道进入殿中,扶着崇平帝坐在龙椅上,不多久,戴权也气喘吁吁地跑将过来,禀告道:“陛下,诸位大臣还在后方。”

    崇平帝道:“让御膳房准备膳食。”

    而后,崇平帝转眸看向贾珩,说道:“子钰方才提及水师与朝鲜、倭国联合进攻辽东女真,如果辽东女真自我山海关以及宣大再次入寇,又当何如?”

    贾珩道:“圣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如今,我大汉已经不是任由虏骑纵横来去的几年前了,九关边镇皆陆续得以整饬,女真兵马只能顿挫于坚城之下,不过……”

    崇平帝道:“不过什么?”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微臣以为,女真之后应该会联络准噶尔、和硕特人,相约犯边,彼等三方互相通气,使我大汉首尾不能顾。”

    崇平帝闻言,倒没有惊异,而是面色陷入思索之色。

    贾珩朗声说道:“西北之地,得西宁郡王坐镇,而朵甘思之地也有蒙王坐镇,倒也不虞,而我大汉应该趁着四方夷狄虚弱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以说如今的大汉,正是处在一个最佳的历史窗口期。

    所以,如果让内斗乃至君臣猜疑毁掉这个平辽的机会,又该是何等的可惜?

    他这次回来,除却完婚之外,就是在军器监中尽量利用后世对枪械的了解,指点军器监研发一些火铳利器。

    而后就不能多待,即刻前往天津卫、莱州等地,筹练精兵,攻打辽东。

    崇平帝点了点头,低声道:“子钰所言甚是,是不能再拖了,一二年就应彻底解决辽东问题。”

    贾珩道:“圣上放心,这次水陆并进,收复辽东之后,四方如准噶尔、和硕特人也会先后派兵驱逐,以后四夷安定,海域靖平。”

    崇平帝似乎被贾珩勾勒的蓝图沉浸了心神。

    或许子钰从无野心,他只是想打打仗,流连花丛。

    真的有文治武功赫赫,四海升平的那一天,他与后世之君难道就容不下一个逍遥王爷?

    此念一起,这位帝王深处的忌惮和冷意,似乎也渐渐散去了许多。

    贾珩凝眸看着目光失神一瞬的帝王,心头就有几许惊悸莫名。

    这次回来以后,明显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韵,犹如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

    不大一会儿,就见不少文武官员快步而来,然后在内监和宦官的引领下,迈步进入殿中。

    “我等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汉文武群臣朝着那坐在金銮椅的中年帝王行礼道。

    “诸卿平身。”崇平帝沉静目光掠向在场几人,开口说道。

    此刻,一众文武群臣在殿中落座而毕。

    崇平帝面上喜色难掩,道:“今日是贾子钰征战凯旋之日,自去岁以来,女真鞑子在我大汉边关连连受挫,转而谋求侵吞倭国,希图增强国力,与我大汉争锋,卫国公领兵前往倭国,挫败女真鞑子,此战过后,我大汉与东虏局势,可谓攻守互换,蔚然一新,反攻之机将至!这些年,局势变化至斯,贾子钰居功至伟。”

    先前,虽说已经赏赐了贾珩之女贾芙为县主,但其实这功劳有些薄酬,不过,算是暂且寄下,以备来日平定辽东,再封赏郡王之时一并记上。

    在场文武群臣听到居功至伟四字,脸上神色也有几许复杂。

    这等评价,悉将新政之功、汉虏局势反转之功,归于卫国公?

    贾珩连忙起得身来,面色肃然,拱手道:“微臣当不得圣上赞誉,微臣略尽本分而已,如无圣上运筹帷幄于中枢,宰执枢臣辅弼于庙堂,将士拼杀于疆场,绝无如今大好局面。”

    天子这是要将他架在火炉上烤,什么居功至伟,虽然他可以心头这么说,一人力挽天倾,但还是要说,这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贾珩面色微顿,想了想,陈情说道:“微臣出身寒微,蒙圣上简拔于微末之间,又蒙不弃,招为帝婿,以不及弱冠之年,授国公,封太师,恩赏如天,犹如再造,微臣纵肝脑涂地,也难报君父深恩一二,微臣不求封赏,唯愿为圣上扫灭四夷,靖平天下。”

    在场文武群臣,闻听少年那动情无比的剖白之言,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几许。

    或许卫国公本就是忠直之臣,赤心从未有所更改。

    至于好色如命,人非圣贤,如何没有瑕疵。

    好色风流总比权欲熏心要强上许多。

    唯有翰林掌院学士陆理,眉头紧皱,目光冷冷看向那陈情的蟒服少年,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大奸似忠,狡诈如狐,不过如此。

    真到了权倾朝野之时,未必没有曹氏代汉、司马家篡魏之逆举。

    但如今辽东未平,还离不得这贾珩小儿。

    崇平帝目光温和地看向那慷慨剖白自己的蟒服少年,说道:“那就待辽东平定之后,功劳一并叙奖。”

    贾珩拱手道:“微臣谢圣上隆恩。”

    重新回到座位上,心情有些复杂。

    这其实也是天子又一次的审视和考察,如果他应对失措,或者面有骄横之气,那无疑考验就不过关。

    崇平帝而后看向魏楚两藩,道:“魏楚两藩为大军操持前后,恪勤本分,着宗人府与户部,增俸禄二百石,以资嘉免。”

    下方魏楚两王起得身来,面上带着喜气洋洋之色,向着崇平帝齐声道谢:“儿臣谢过父皇。”

    只是,楚王和魏王两人心思皆不约而同有些失落,如果单赏一人,还能算是圣心所属,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雨露均沾,莫要有非分之想?

    崇平帝目光掠过下方一众大汉臣僚,清声说道:“诸卿,都用膳吧。”

    众人齐声道了谢,然后开始用起午膳。

    贾珩放下筷子之时,不由看了一眼坤宁宫方向,也不知甜妞儿此刻生产了没有。

    生的是男是女。

    如果算算时间,应该在年初就应该生了孩子,他当初在倭国,操持倭国政务,再加上音书隔绝,倒是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见贾珩怔望出神,魏王陈然目光好奇,低声问道:“子钰这会儿,还在想什么呢?”

    贾珩将悠然出神的目光收回,抬眸看了一眼魏王,笑了笑道:“在想辽东女真此刻在做什么。”

    暗道,总不能说,这会儿我在想你妈吧。

    魏王笑了笑道:“女真此刻应该惶惶不可终日,想着如何应对我大汉的反攻。”

    等他继位之后,接手的应该是一个四夷宾服,天下太平的大汉,而他将会再造一代盛世。

    贾珩笑了笑,端起手里茶盅,朝着魏王举了举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说来,他真有些想甜妞儿了。

    那寸寸而近的媚肉之香,还有一抹松茸甜美,以及丽人娇嗔薄怒之时,在丰熟气韵之外,宛如小女孩儿一样的旖旎风情。

    实在让人不能自持,难以忘怀。

    ……

    ……

    宫苑,坤宁宫,西暖阁——

    正是近晌时分,日光明媚而和煦透过雕花窗棂,照耀在殿中的玻璃屏风上。

    而身着一袭朱红裙裳,云髻巍峨,雪肤玉颜的丽人落座在一张软榻上,幽丽丰美的神情略有几许百无聊赖。

    丽人那张冰肌玉肤的脸蛋儿两侧,已是红若胭脂,秀美如黛的眉眼之下,似笼着一层丰熟、妩媚的气韵,而原本隆起成球的腹部,已经平坦几许。

    丽人端起一个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清亮茶汤。

    垂眸之间,看向荡漾起圈圈涟漪的茶盅,盈盈如水的美眸,不由怔怔失神,渐渐思虑及半年之前的场景。

    哪怕时隔半年,想起那生产之日的场景,丽人芳心难免为之羞愤莫名。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雪颜玉肤的丽人,是在崇平十七年的三月下旬在洛阳行宫与贾珩疯狂痴缠,以致有孕,经过十月怀胎,自崇平十八年的正月下旬,到预产之期。

    随着茶盅之内涟漪圈圈生出,似也将丽人带回到了半年之前的那一天。

    崇平十八年正月下旬的坤宁宫,上元佳节方过,坤宁宫,寝殿之前的八角宫灯随风摇晃不停。

    厢房之中,灯火通明,橘黄明亮,而殿外也不少宫女和内监端着热水喝毛巾,进进出出。

    而一位中年帝王则在廊檐下来回走着,黢黑、削瘦的面颊上,难免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而摆放着一架玻璃云母屏风的西暖阁中,一个气度雍容华美的丽人,静静躺在床榻上,明洁如玉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但却没有多少慌乱之色。

    毕竟对丽人而言,先前已是生了两个儿子,可谓有着丰富的生产经验,倒也不虞会出什么变故。

    “娘娘,用力啊。”接生嬷嬷在一旁,看向那额头满是汗水的丽人,劝了一声道。

    丽人此刻躺在一方床榻上,腹部隆起成球,而那张雪肤玉颜的脸蛋儿,苍白而无血色,额头上满是黄豆大小的汗水,而抓着被单的纤纤素手,狠狠用力,五根纤纤手指,骨节似乎都有些发白。

    整个生产过程,一切顺畅无比,毕竟是生产经验丰富。

    而后,传来一阵“啊啊”的声音,似乎在哭声中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丽人听到这熟悉的婴儿啼哭,心神一松,芳心不由为之一喜。

    孩子终于生下来了,就不知是男是女。

    她就知道,这些对她没有什么难处的。

    “娘娘,是个小皇子。”那接生嬷嬷笑道。

    丽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眉眼见着欢喜之色,以一种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本宫看看他。”

    她就知道,她宋恬只生儿子的,哼!

    远在倭国的那人知道自己有了长子,也不知该如何高兴?定让他以后好好帮着然儿才是。

    忽而这时,就听那接生嬷嬷声音中忽而有着几许慌乱和惊喜,说道:“娘娘,这还有一个呢。”

    分明是又一个婴儿露出了脑袋。

    丽人:“……”

    怎么还有一个孩子?不是,这是双胞胎?怎么可能?

    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丽人心头一惊,原本带着几许倦色的美眸,眸光盈盈如水,心思繁乱之间,暗道,难道又是一个儿子?

    这两个儿子?

    许是这一惊,用力之间,竟是将腹中的胎儿惊掉出来。

    伴随着“啊啊…”的哭声,顿时整个殿宇暖阁之中,充斥着清亮剔透的哭声。

    “是个小公主,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那接生嬷嬷一边儿准备着温水洗去胎儿身上的羊水,一边儿面带欣喜说道。

    龙凤呈祥,一对儿龙凤胎,显然常人难及。

    丽人闻言,那张洁白如雪的玉颜更是酡红如醺,一颗晶莹剔透的芳心既是欣喜,又是甜蜜不已。

    这…竟是一对龙凤胎?

    而殿外,崇平帝听闻那嬷嬷所言,刚毅面容上笑意难掩,高声说道:“赏,赏。”

    梓潼竟生了龙凤胎,一儿一女,他一把岁数,不想还能有一儿一女,真是上天何其厚待于他?

    而坤宁宫之中气度雍容华美的丽人,那张苍白而无血色的脸蛋儿上,似蕴藏着无限欣喜,眉眼盈盈如水,心神欣喜和甜蜜无比。

    她宋恬也有了女儿,再也不用羡慕妹妹了。

    “将孩子都抱过来,让本宫看看。”宋皇后芳心欣喜莫名,弯弯柳叶秀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声音中多少有些虚弱,但却充满着母性的甜蜜和欢喜。

    “哎。”那嬷嬷应了一声,将襁褓之中的婴儿抱将过来,笑了笑道:“娘娘,小皇子眉眼可像极了娘娘呢。”

    丽人闻听此言,粉腻玉颜上神色欣喜莫名,忽而芳心一跳,莹润微微的美眸中怔怔出神。

    暗道,别将来长大以后,越来越像那个……小狐狸。

    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而这会儿小公主也抱将过来,相比小皇子的,女婴要娇小一些,但看着还算健康。

    ……

    ……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就喜欢看她空欢喜是吧?(求月票!)

    坤宁宫

    丽人转眸看向那襁褓中可爱伶俐的娇小女婴,一颗晶莹剔透的芳心,几乎是要萌化了。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这么多年了,终于也有了女儿了。

    民间常言,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她以后也有了。

    丽人似乎因为芳心欣喜莫名,弯弯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眸光熠熠流光,道:“好生照顾着。”

    那接生嬷嬷应了一声,然后抱着襁褓中的女婴向着里厢去。

    丽人目光怔怔失神,似是在畅想着什么。

    ……

    ……

    崇平十八年,盛夏时节,日光斜照至殿宇,不知何时,盏中茶水已缓缓凉下,丽人猛然回神,美眸莹莹如水。

    丽人将手里的一杯茶盅,放在一旁的漆木几案上,盈盈起得身来,转而向着一间屏风摆设的暖阁而去。

    “娘娘。”一个女官玉颊微红,轻轻唤了一声。

    丽人柔声道:“小皇子醒了吗?”

    “已经醒了。”女官脸上带着阵阵欣喜之色,柔声道。

    丽人款步近前,柳叶细眉之下,凝眸看向襁褓之中粉雕玉琢的女婴,那张雍美、华艳的脸蛋儿上现出欣喜之意,呢喃唤道:“葵儿。”

    丽人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没有女儿,自然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格外喜爱。

    而另一个摇篮里,同样有着一个白胖的婴儿,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白里透红的脸颊粉嘟嘟的,似乎听到了自家妹妹的声音,咿咿呀呀起来。

    见得这一幕,丽人那张宛如冰山雪莲的雪肤玉颜,笑意盈盈,低声说道:“她们两个自小就亲昵一些。”

    虽是一时兴起的孽种,但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在这时,隔着一架竹石玻璃屏风,忽而传来一道嬷嬷的声音。

    “娘娘,容妃娘娘过来了。”

    雪肤玉颜的丽人抬起青丝如瀑的螓首,柳叶细眉之下,那双晶莹美眸盈盈如水,笑道:“妹妹,过来了。”

    端容贵妃稚丽眉眼弯弯一如柳叶,细秀而明丽,身后还跟着咸宁公主、李婵月以及宋妍三人。

    端容贵妃容色笑意嫣然,柔声道:“过来看看姐姐,姐姐陪着葵儿叙话呢。”

    丽人给自家女儿起的大名唤作贾…嗯,陈葵。

    葵花,向阳而生,希望孩子能够快快乐乐长大。

    “看看她,小丫头可爱的不行。”宋皇后那张绮艳明丽宛如牡丹花的脸蛋儿,犹如流溢着丝丝缕缕的欣喜,柔声道。

    咸宁公主笑了笑,说道:“母后,那我看看妹妹。”

    雪肤玉颜的丽人眉眼涌起一股嗔怪之意,轻笑一声,说道:“你仔细别吓坏她了。”

    她还真的担心,这葵儿将来让咸宁给带坏了。

    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之下,清眸莹莹如光波,转而看向那襁褓中的女婴,也有些喜爱,伸手握住那软乎乎的小手,笑道:“唤声姐姐听听。”

    女婴张着红丫丫的粉唇,那双如黑葡萄的眼眸,似是流光熠熠而闪。

    “年岁还小,还不会说话呢。”雪颜玉肤的丽人,轻声说道。

    这会儿,那襁褓中男婴则是哭了起来,显然对没有人过来看顾自己感到不开心。

    李婵月这会儿凑近男婴的摇篮之前,素手纤纤,轻轻一下子握住了婴儿白生生、软乎乎的小手。

    那胖乎乎男婴冲着李婵月笑了笑,眉眼弯弯如月牙儿,似是笑到了李婵月的心底。

    或者说,恍惚之间,似乎是某人的……

    李婵月晃了晃心神,凝眸看向那男婴,心头忽而生出一股感触,或许她也该为小贾先生生一个孩子了?

    她也生个男孩儿?

    咸宁公主转过秀丽螓首,那双清丽眉眼隐有丝丝缕缕的笑意蒙带而起,道:“看来他就喜欢婵月。”

    李婵月那张清丽如玉的脸蛋儿多少有些羞红如霞,明媚、绚丽犹如锦缎,声音酥糯而柔软,说道:“我也喜欢这小孩儿。”

    宋妍妍丽玉颜粉腻如雪,抿了抿粉唇,在一旁也看向襁褓中的婴儿,也轻轻捏了捏婴儿的脸蛋儿,然后又悻悻然收回了手。

    “今个儿子钰回来,在熙和宫和圣上叙话呢。”端容贵妃转而看向宋皇后,低声叙道。

    雪肤玉颜的丽人目中涌起一丝异样,笑了笑道:“那倒是敢情好。”

    也不知那人知道有了龙凤胎以后,该是何等欣喜若狂?

    这可是他的长子。

    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那小狐狸的神色了。

    嗯,从丽人的视角而言,的确是贾珩的长子。

    熙和宫——

    一直到午后时分,天穹上的温煦融融日光照耀在琉璃瓦上,而殿中的一众文武朝臣也慢慢散去,离了熙和宫。

    而崇平帝显然多饮了两杯酒,此刻在贾珩与戴权的搀扶下,向着坤宁宫而去。

    贾珩搀扶着崇平帝,只觉一股轻盈无物之感依偎了过来,仿若两片纸张一般。

    暗道,为了大汉呕心沥血,天子的确是没少操心。

    崇平帝凹陷脸颊红晕圈圈而现,随口问了一声,说道:“子钰什么时候与潇儿还有钗黛完婚。”

    贾珩想了想,低声道:“圣上,微臣想就在这几天,大概在八月十五完婚。”

    记得他当年娶可卿时,也是八月十五,如今兼钗黛之美,当也在八月十五。

    崇平帝点了点螓首,说道:“八月十五也好,正是花好月圆,只是一下完婚四个?”

    提及四个之时,这位中年帝王都觉得心头哭笑不得。

    这都叫什么事儿?四个都完婚,古往今来,未曾有这样的事吧。

    贾珩道:“微臣觉得一事不劳两回,将一并完婚,倒也未尝不可,反而省却不少靡费,当然分两次也好。”

    因为,潇潇是宗室之女,她与雅若两人也都是郡主,那完婚地点大概是在太庙。

    至于钗黛两人,因是寻常之家,可能更多是寻常婚礼。

    崇平帝想了想,说道:“你自己挑选良辰安排吧。”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微臣谢过圣上。”

    就这样,贾珩一路搀扶着崇平帝的胳膊,来到坤宁宫所在的殿宇群落。

    此刻,殿中那雪颜玉肤的丽人正在与端容贵妃叙话,而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正在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说笑不停。

    就在这时,六宫都总管太监快步而来,低声道:“娘娘,陛下来了。”

    丽人与端容贵妃连忙起得身来,快步迎至宫殿之外。

    “陛下。”丽人轻轻唤了一声,见得脸上一副惺忪醉态的崇平帝,嗔怪道:“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喝这么多酒?”

    崇平帝笑了笑,柔声说道:“梓潼,今个儿高兴,就难免多饮了两杯,倒也无妨,朕这会儿倒没有难受。”

    那一袭朱红裙裳,雪颜玉肤的丽人,闻言,轻哼一声,责怪道:“陛下身子骨儿不大好,怎么能喝这般多酒?”

    贾珩此刻剑眉拧起,抬眸看向那雪颜玉肤的丽人,心头不由微微一动。

    一段时间不见,甜妞儿比之往日更为丰润可人了,尤其是眉梢眼角的丰熟风韵,愈是让人心旌摇曳。

    咸宁公主近前,柔声道:“先生,你回来了。”

    李婵月也近前而去,凝眸看向那襁褓中的女婴。

    一时间,正在襁褓中的男婴,顿时一下子哇哇大哭了起来,而这会儿奶嬷嬷连忙近前,抱起了那男婴,开始奶起了孩子。

    宋妍那张娇小可爱的脸蛋儿上,同样蒙起思念神色,两道柳叶细眉之下,目光痴痴而望。

    珩大哥回来了。

    贾珩此刻抬眸看向咸宁公主,说道:“咸宁,许久不见了。”

    自崇平十八年夏天,贾珩巡查九边,而后又前往倭国,满打满算,的确是有一年过去了。

    许久不见咸宁,心头未尝没有思念。

    咸宁公主清眸盈盈如水,芳心之中也满是对那蟒服少年的思念,声音宛如冰雪融化,清泠悦耳:“先生,这一路辛苦了,先生都清减了。”

    贾珩伸手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道:“咸宁。”

    咸宁公主面色蒙起一抹羞意,柔声道:“先生,这殿中,还都是人呢。”

    李婵月秀美玉颜上,怔怔而望。

    贾珩将咸宁公主的素手轻轻松开,明眸莹莹地看向李婵月,轻轻唤了一声,道:“婵月。”

    咸宁:“……”

    她不给先生亲密一些,先生就去找婵月是吧?

    李婵月藏星蕴月的眸子现出“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欣然,柔声说道:“小贾先生。”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婵月看着比以前又高了一些。”

    李婵月:“……”

    她还长个头儿吗?

    贾珩目光转而又落在一旁的宋妍脸上,那张恍若花树堆雪的脸蛋儿上,白里透红,似蒙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羞意,对视之时,瞪了自家一眼。

    嗯,还是这么喜欢瞪人。

    这边厢,崇平帝也在宋皇后与端容贵妃的搀扶下,进入殿中里厢的暖阁歇息。

    宋皇后抬起秀美螓首,吩咐道:“来人,去准备一些酸梅汤来,醒醒酒。”

    内监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忙碌去了。

    这边儿,端容贵妃则是与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一同落座叙话。

    “子钰这次前往倭国,又打了一场胜仗。”端容贵妃柳眉如黛,那双狭长、清冽的美眸带着几许温和,看向那蟒服少年,低声说道。

    这位丽人虽然年岁三十有余,但气质明艳、清冷不减当年。

    贾珩道:“这次战事以后,再有二三年,也就能平定辽东了。”

    端容贵妃感慨道:“那时候,也就天下太平了。”

    贾珩道:“四海海疆之上的战事也有不少。”

    他这个丈母娘,才是正儿八经的丈母娘既视感。

    这会儿,一旁的婴儿啼哭声,倒是吸引了贾珩的心神,循声而望。

    不知为何,心砰砰跳了几许。

    这个时候,在宫中能够响起的哭声,除了他的孩子,似乎也没有旁人。

    见贾珩目光投过去,咸宁公主轻笑了下,说道:“先生,是小皇子在哭,他又在闹人呢,然后那个妹妹也哭。”

    咸宁公主在京里,显然经常过来抱着小皇子。

    贾珩闻言,面色异样了下,心头不由一顿。

    暗道,竟是龙凤胎,这可真是……

    心头却不知什么滋味。

    不过,先前甄晴那边儿倒是有了龙凤胎,如此一来,倒也不是头一次龙凤呈祥了。

    或者说,老凤清于雏凤声?

    端容贵妃蹙了蹙眉,美眸凝视而向那抱着婴儿的嬷嬷,说道:“奶嬷嬷,哄好小皇子,陛下正在屋里歇息呢。”

    那奶嬷嬷连忙低声道:“娘娘,小皇子一天不闹两回,不消停的。”

    贾珩这会儿凑到近前,轻声道:“我抱抱他。”

    那奶嬷嬷迟疑了下,转眸看向端容贵妃,见其并无制止之意,低声说道:“卫国公小心一些。”

    贾珩这会儿伸手接过襁褓中的婴儿。

    说来也奇,襁褓中的婴儿在贾珩怀里以后,哭声渐止,那双黑葡萄一样明亮剔透的眼眸,骨碌碌地看向贾珩,伸出两个小手。

    贾珩心绪之中,就有几许血脉相连的欣喜,凑到那婴儿的脸蛋儿亲了一口。

    顿时,那襁褓中的婴儿就“咯咯”笑了起来,疏淡眉眼弯弯成月牙儿,伸着两个胖乎乎的小手摸着贾珩的脸颊,似在亲昵着。

    贾珩笑道:“都这般大了。”

    这孩子看着是有些像他。

    这会儿,咸宁公主款步盈盈走来,面上不无笑意流露,轻声道:“真是奇了,我刚才抱他,他都没有止住哭声,先生一抱他,他就开始笑了起来。”

    贾珩道:“男孩儿可能喜欢我身上这一路而来的英果之气。”

    咸宁公主翻了个白眼,说道:“先生就会自卖自夸。”

    李婵月轻笑了下,柔声道:“表姐,我刚才抱他,他也不哭呢。”

    贾珩道:“可能是知道他姐姐有些凶,所以姐姐一抱,他就哭。”

    咸宁:“……”

    你们两个一致对付我起来了?

    宋妍听着几人叙话,忍俊不禁,轻笑了一声。

    就这般,贾珩抱着怀中的婴儿,心神也有几许欣然,轻笑道:“咱去看看妹妹。”

    缓步来到一旁得女婴照顾的摇篮中,可见一个肌肤细嫩,粉雕玉琢的女婴,正自眉眼灵动,见着贾珩,一双莹然明眸亮晶晶的,似见着了亲爹一样。

    嗯,这样也不能说错。

    贾珩看着这一对儿龙凤胎,心神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欣然。

    小丫头眉眼五官,一看将来就是美人胚子,像她娘。

    贾珩逗弄了兄妹两人,心神也有几许欣然莫名。

    这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时,从寝殿的西暖阁之中,不由传来一串明亮悦耳的笑声,说道:“妹妹。”

    贾珩回眸看去,就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袭朱红刺绣牡丹花衣裙的丽人,眉眼婉丽动人,容止丰美,巍峨云髻之上的金钗在夏日的照耀下,几乎熠熠流光。

    似乎岁月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经过了一些积淀,更显丰熟、妩媚。

    而那张秀丽容颜上白皙如玉,朱唇玉面,修容明丽,而行走之间,犹如一株随风摇曳的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华光生艳,香气浮动。

    还是那句话,老宾利也是宾利,只要保养的好,无非是费油了一些,但驾驶体验以及观赏体验都是在帕萨特、丰田凯美瑞之上的。

    贾珩看向那嫣然明艳的丽人一眼,心头猛然跳动了下,心头难免浮现大雁塔之时的场景。

    那一张丰艳雍美的脸蛋儿,彤彤如火。

    端容贵妃柔声道:“姐姐,陛下睡下了吧?”

    丽人道:“睡下了。”

    然后,丽人弯弯秀眉之下,晶然美眸盈盈如水,抬眸看向那正在抱着襁褓中婴儿的蟒服少年,面若无事,低声道:“子钰。”

    也该让他看看孩子了。

    也让某人知道,为了这双龙凤胎,她宋恬吃了多少苦?他知道吗?就只顾自己舒坦,在洛阳整整折腾了一天。

    贾珩将襁褓中的婴儿重又递给一旁的奶嬷嬷,行得一礼,温声道:“微臣见过娘娘。”

    丽人弯弯柳叶细眉之下,那双晶然美眸盈盈如水,低声道:“平身吧,你在倭国做的不错,不仅打败女真,还收复了朝鲜?”

    你在洛阳,做的不错,一举生了个龙凤胎。

    贾珩低声道:“此次朝日两国尽皆归汉,以后再向辽东女真出征,就可水陆并进。”

    也不知道哪天对眼前丽人也能水陆并进?

    丽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国政军务上的事儿,你与陛下商议就是了,然儿他这次前往倭国,怎么样?”

    贾珩道:“回娘娘,魏王殿下勇于任事,出谋划策,帮了微臣不少忙,先前在熙和宫大宴群臣之时,圣上对魏王也赞誉有加,特别加了俸禄二百石。”

    雪肤玉颜的丽人闻言,端丽、华艳的玉颜之上顿时蒙起一层欣喜之色,点了点头说道:“然儿他这次去倭国,的确是辛苦了一些。”

    贾珩道:“楚王刚才也在受封之列,加封了二百石俸禄。”

    丽人:“……”

    你说话能不能大喘气,方才为何不告诉她?

    就喜欢看她空欢喜是吧?

    见自家姐姐神色不对,终究是担心女婿说错话,端容贵妃岔开话题,笑了笑道:“子钰,这次回来神京以后,应该在家多待一些时日吧。”

    贾珩低声道:“可能会在家待一段时日,不过年前还要前往天津卫,操演水师,准备出征事宜。”

    咸宁公主那张宛如冰山雪莲的玉颜脸蛋儿上,几乎满是疼惜之色,温声道:“先生这两年,奔波根本就没停过。”

    贾珩笑了笑,说道:“等平灭辽东以后,空闲时间也就多了一些。”

    咸宁公主眸光盈盈如水,低声道:“先生这次回来,应该当先完婚吧?”

    贾珩道:“等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就与潇潇还有他们成婚。”

    雪肤玉颜的丽人,柳眉之下,明眸莹然地看向那少年,说道:“说起成婚,本宫正想说呢,我们家妍儿也不小了,这次也一般并赐婚给子钰吧,这次倭国之功,陛下先前还说,仅仅封赏其子,有些不大适合。”

    说来,也该将妍儿许给他,也省的他经常惦念着……作践人。

    端容贵妃蹙了蹙秀眉,那双狭长的美眸莹润如水,道:“姐姐,妍儿怎么也许给子钰?”

    雪肤玉颜的丽人轻笑了下,柔声道:“妹妹只怕是不知道,咸宁先前就有意撮合宋妍与子钰。”

    而宋妍那原本正在握着小公主陈葵的小手,也不由顿了一下,几乎支棱起耳朵。

    事关自己终身大事,难免上心许多。

    咸宁公主柳眉细秀,轻笑了下道:“母妃,妍儿也到了及笄之龄,也该嫁人了,我想着她平常到贾府里,也与先生情投意合,不如亲上加亲。”

    端容贵妃幽艳、明丽的眉头轻轻蹙起,嗔怪说道:“你呀,也不能都跟子钰……这让外人怎么看?”

    也不能都围着一个人,合着全天下就贾子钰一个男人,这叫什么事儿?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秦可卿:女儿都快两岁了,都会叫妈妈了……

    坤宁宫

    听着几人的议论声,宋妍那张妍丽如玉的玉颜,分明已是羞红成桃,偷偷瞧了一眼那蟒服少年,垂下晶莹剔透的明眸,却是一句话都不好说。

    不过她的确年岁不小了,也该嫁给珩大哥了。

    一想起那少年对自己的轻薄和欺负,宋妍芳心中不由阵阵惊跳不已。

    宋皇后看向羞红了脸蛋儿,不时拿眼眸偷瞧贾珩的少女,轻笑了下说道:“既是他们情投意合,咸宁又没有什么意见,嫁过去也好,这两天,本宫就降下谕旨赐婚。”

    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可以降谕旨赐婚的,再加上,宋妍又是自家侄女,可谓对宋妍具有天然的主婚权。

    丽人说着,妩媚流波的美眸,转而看向贾珩,问道:“子钰,你可还愿意?”

    贾珩默然了片刻,迎着一众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拱手说道:“微臣谨遵娘娘谕旨。”

    宋妍弯弯秀眉之下,那双晶莹剔透的清眸盈盈如水,不由瞪了一眼那少年,娇小脸蛋儿上满是羞恼之意。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吃了她那么多的豆腐,现在又好像不认账了?

    就在众人叙话之时,宫中嬷嬷面上笑意呵呵,说道:“娘娘,魏王殿下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宋皇后雍丽眉眼之间喜色浮起,秀挺鼻梁之下,宛如玫瑰的粉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宣。”

    少顷,魏王陈然在内监的引领下,快步进入宫中,朝着宋皇后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请母后金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皇后看向那身形高大,英俊的青年王者,轻笑说道:“然儿,请起。”

    魏王起得身来,应了一声,然后在不远处的绣墩落座下来。

    宋皇后问道:“然儿这次风尘仆仆回来,怎么没有先回王府歇息?”

    魏王抬头之间,目中现出孺慕之意,说道:“近一年没有见母后,就过来见见母后,也看看弟弟妹妹。”

    说着,看向那嬷嬷所抱襁褓中的婴儿,笑着近前,低声说道:“弟弟妹妹快满周岁了吧。”

    丽人笑了笑,柔声道:“满周岁,得明年的正月了。”

    说着,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老神在在的蟒服少年。

    魏王这会儿抬眸看向襁褓中的男婴,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阿弟看着眉眼真灵动,将来也是个英武过人的。”

    对这个孩子,魏王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反而因为自己眼下仍无子嗣,愈发喜爱非常。

    丽人嫣然轻笑,说道:“然儿,以后你可得好好照拂他才是。”

    等将来然儿荣登大宝,这个小的也能多看顾一些。

    事实上,如同任何女人一样,都对最小的格外喜爱。

    魏王柔声道:“母后,我会的。”

    众人在坤宁宫低声叙着话,不觉时光飞快而逝,已至未时,日光渐渐西斜。

    咸宁公主抬眸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品茗的贾珩,柔声道:“母后,我要不先和先生回家吧。”

    丽人目光盈盈,凝眸看向两人,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小两口急着回家团聚,她倒也不好多留了,虽然她也…

    而后,贾珩也没有多待,与李婵月、宋妍一同离了坤宁宫。

    至于魏王,显然这次进宫是有些话要和宋皇后私下有事要商谈。

    ……

    ……

    荣国府,荣庆堂

    自贾珩回京的消息传至京城以后,贾家东西两府也收到了喜讯,阖府上吓一片兴高采烈。

    贾母此刻落座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罗汉床上,苍老而慈祥的面容上喜色流溢,目中现出一抹欣然之意。

    而下方绣墩之上,薛王二夫人、凤纨以及迎春、探春、湘云、宝琴、钗黛等人俱皆列坐左右,面上皆有欣喜之意。

    “珩哥儿要回来了。”贾母笑道。

    凤姐艳丽玉容上笑意烂漫,柔声道:“今个儿班师,这会儿正在宫中接受宴饮呢。”

    等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那个冤家了。

    贾母笑了笑道:“珩哥儿凯旋回来,是得在宫里接受宴请,等回来以后,看这婚事该怎么操办?”

    下首坐着的薛姨妈,闻听贾母之言,白净面皮的脸上,笑意几乎掩藏不住。

    黛玉手里拿着一把竹骨团扇,轻轻扇动着,罥烟眉之下,那双粲然星眸抬起,也看着正在议论的贾母,清丽、白皙的玉颜上也有几许憧憬。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宾客盈门……

    凤姐眉眼笑意笼起,道:“到时候,林姑娘出嫁,老太太这边儿可是要拿出不少体己呢。”

    贾母环顾左右,笑了笑道:“你们听听,凤丫头成天就惦记我那点儿体己。”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荣庆堂中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薛姨妈笑着,倒也忽而想起一事,自家姑娘出嫁,这嫁妆同样要陪着不少。

    宝钗的嫁妆,自然是薛家来准备的,但黛玉的嫁妆就不一样,要由贾母这位外祖母操持着,甚至湘云那边儿也要贴补一些。

    下首的湘云歪着一颗小脑袋,那宛如富士苹果的娇憨、烂漫的圆脸上现出怔望之色。

    宝琴则是红了一张丰美、白腻的脸蛋儿,水润杏眸中满是嗔恼之意。

    这个湘云,这两天盯着她干啥?当初又不是她作践珩大哥的,都是珩大哥自己主动的。

    甄兰与甄溪姐妹两人,脸上则是现出一丝重逢的期待。

    自去岁太上皇驾崩以后,甄家已经放归,现在已经回到金陵老宅,虽说不复当年门庭若市,车马络绎的权势盛况,但甄家起码能够有个清白身。

    李纨秀雅、明丽的玉容上,蒙起一层浅浅羞意,美眸中现出丝丝缕缕的欣喜。

    这次他回来,又能见到他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丽人裙下的一双绣花鞋并拢了几许。

    ……

    ……

    此刻,一墙之隔的宁国府——

    厅堂之中,一架架锦绣装饰的玻璃云母屏风立在地上,而厅堂的炕几上,钗裙环绕,珠辉玉丽,浮翠流丹。

    正是秦可卿、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四人,不远处还坐着香菱,几人都是艳丽的颜色,此刻金钗熠熠,愈添娇媚、明艳。

    秦可卿此刻坐在厅堂的一方铺就着薄褥的软榻之中,丽人着一袭淡黄色衣裙,云髻巍峨,渐渐有了几许贵妇人的雍容气度。

    因为有了孩子以后,那张明媚如霞的脸蛋儿,恍若涂上了一层淡淡胭脂。

    不远处,嬷嬷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儿,正是秦可卿的女儿——贾芙。

    小丫头头上的一缕秀发扎起一束,而那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彤彤明艳几乎如一株芙蓉,小胳膊小腿,眉眼清丽娇小,颇见可爱明媚。

    贾芙轻轻“呢喃”唤了一声道:“妈妈。”

    丽人转眸看向女婴,芳心不由为之欣喜莫名,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轻轻唤了一声,笑道:“芙儿,过来。”

    这会儿,嬷嬷笑着抱着女孩儿凑近过来,低声道:“夫人,女公子这会儿玩着拨浪鼓,高兴着呢。”

    丽人抱起穿着花裙子的自家女儿,女孩儿手里正在玩着一个拨浪鼓,此刻不停摇晃着,发出“咚咚”的声响。

    尤三姐柳叶细眉之下,美眸中不由现出几许欣然,柔声道:“秦姐姐,大爷等会儿该回来了吧。”

    近一年的独守空闺,早已让这位丽人对贾珩思念不胜。

    秦可卿道:“这个点儿,应该还得一会儿。”

    一旁坐着的尤二姐,正自挽起云髻,丽人过门之后,经过简单打扮,那张原就静美、艳冶的脸蛋儿平添三分娇媚,脸颊两侧的雪肌玉肤生起浅浅红晕,几是白里透红,犹如二月盛开其时的桃花。

    此刻,听着两人提及贾珩,尤二姐柳叶秀眉之下,晶然美眸盈盈如水,似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外间的一个丫鬟,声音之中不乏欣喜之意流露,唤了一声道:“奶奶,大爷回来了。”

    秦可卿抬眸看向那嬷嬷,那张恍若一株芙蓉花明艳的脸蛋儿,满是欣喜之色。

    “爹爹~~”怀中的贾芙轻轻唤了一声,脸颊几乎粉嘟嘟,恍若一掐都要出水儿,黑葡萄一样的眸子里满是欣喜之意。

    显然,在秦可卿以及尤三姐口中,时常听到贾珩的事儿,也或者仅仅是一种血脉连接。

    少顷,就见贾珩与咸宁公主、清河郡主、宋妍三人一同穿过曲折回环的长廊,来到后院。

    正是午后时分,盛夏时节,日光和煦,天穹蔚蓝无垠,一朵朵如棉花的白云在天空随风飘拂,而庭院之中,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饱食了树汁的知了,蝉鸣不停。

    “夫君。”秦可卿将怀中的女儿递给嬷嬷,起得身来,抬起如瀑的秀美螓首,轻轻唤了一声,说道。

    美眸似蒙起一层雾气,而思念似如江河之水,奔腾不息。

    真是快一年都没有见贾珩了。

    女儿都快两岁了,都会叫妈妈了。

    贾珩目光温煦地看向丽人,轻唤一声道:“可卿。”

    近前,一下子抱住丽人的丰腴腰肢,嗅着发丝之间的清香以及混合着一股母性的奶香气息,也有几许沉醉。

    “夫君。”秦可卿也紧紧拥住了贾珩,美眸中涌起思念。

    “妈妈~”身后不远处的贾芙轻轻唤着,声音酥糯、萌软,一下子就吸引了贾珩的心神。

    贾珩轻轻松开秦可卿,笑问道:“是女儿吗?”

    秦可卿柳叶细眉弯弯,那双晶然美眸眸光凝露一般,含笑可人,轻声说道:“夫君,芙儿一岁多了,已经会喊人了。”

    贾珩道:“我抱抱她。”

    说着,近得前来,一下子抱起自家女儿。

    “爹爹~”女婴脸上带笑,轻轻唤着。

    贾珩就是在那粉雕玉琢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只觉香软酥腻寸寸流溢。

    这真是自家的宝贝女儿。

    “爹爹。”小姑娘也不怕生,声音糯软、香甜,几乎这一声要喊到了贾珩的心头,让骨头都酥了四两。

    贾珩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爹爹呀。”

    “因为爹爹刚刚抱着妈妈呀。”小姑娘声音糯软,几乎要萌化人心,尤其那双黑葡萄的眼眸,更是晶莹剔透,宛如一泓泉水。

    贾珩笑道:“芙儿真聪明。”

    说着,啪叽,又亲了一口那粉腻如雪的脸蛋儿,只觉香肌玉肤,弹软如玉。

    “咯咯~”那小丫头笑声如银铃一样,几乎要将贾珩的心神萌化。

    秦可卿笑着看着父女二人亲密互动,柔声说道:“芙儿可聪明呢,这段时间可是不停念叨着夫君呢。”

    贾珩伸手抱着贾芙,说道:“芙儿。”

    说话间,来到一方软榻上落座,抱着自家女儿,亲了那一口那少女粉腻的脸蛋儿。

    这会儿,尤三姐笑了笑,低声说道:“芙儿她可聪明了,知道喊我姨娘呢。”

    贾珩笑道:“这丫头像我,从小就聪明伶俐。”

    这么小就这般聪明,长大可还得了。

    秦可卿轻笑了一下,在一旁打趣说道:“我怎么觉得像我?”

    贾珩抱着贾芙,握住正摸着自己脸的绵软小手,说道:“人家说,儿像娘,女儿像爹。”

    秦可卿:“……”

    什么意思,这人是嫌弃她没生儿子是吧?

    贾珩本来是一句无心之言,但却不想引起秦可卿心头的一些微妙想法。

    真就是当着瘸子,别说短话。

    其实,不管是国公之位,还是这万贯家财,都足以引起秦可卿生儿子的强烈动力。

    不然,真就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而且从秦可卿视角而言,贾珩膝下目前还无儿子,那以后国公之位,何人承嗣?

    尤三姐笑道:“我瞧着芙儿也像大爷,不过容貌五官像极了姐姐。”

    这会儿,咸宁公主弯弯秀眉之下,那双狭长、清冽的清眸明亮熠熠,笑道:“我瞧着芙儿将来定是古灵精怪的,等待字闺中之时,不知要让神京多少高门子弟踏破门槛呢。”

    这位天潢贵胄说了话,尤三姐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去接话。

    这等高端局,尤三姐从来不打。

    秦可卿笑了笑,说道:“高门子弟多出纨绔膏粱,等将来还是寻那种志存高远的少年郎。”

    如他夫君这样的才好,只是也不行,夫君这样的太过风流了。

    贾珩此刻抱着贾芙,伸手逗弄着,笑问道:“芙儿,这些天,有没有想爹爹?”

    “想。”小丫头声音糯软。

    其实,贾芙虽然聪明伶俐,但也没有到幼而能言的地步,只能说一些简短的短语。

    这会儿,咸宁公主快步凑近而来,那张清丽如雪的脸颊笑意和煦,说道:“先生,我也抱抱芙儿,芙儿最喜欢我了。”

    “咸宁妈妈。”贾芙转眸看向咸宁公主,不由轻轻唤了一声,那萌软、酥糯的声音甜蜜可人,恍若能让人耳朵怀孕。

    “哎。”咸宁公主笑着应了一声,抱起贾芙,道:“芙儿这小嘴儿可真甜。”

    她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说来,她过门也有二年了,膝下却一直没有子嗣。

    贾珩笑了笑,将怀中襁褓之中的女婴递给咸宁公主,柔声道:“奇怪了,她对你也太喜欢了。”

    “先生就会乱说,所以,我什么时候凶了,这小孩子很喜欢我的。”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之下,清眸明亮剔透,柔声道。

    贾珩落座下来,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盅之中的茶汤。

    秦可卿蹙了蹙秀眉,美眸盈盈,嗔怪说道:“夫君这一身的酒气,等会儿可得好好洗洗才是。”

    贾珩轻笑了下,打趣道:“女儿都不嫌弃我,你倒是嫌弃起我了。”

    自从女儿出生以后,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秦可卿:“……”

    在夫君心中,她现在不如女儿了,是吧?

    尤二姐与尤三姐凝眸看着正在逗趣儿的两口子,心神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羡慕之意。

    或许,等她有了孩子以后,也能与大爷在一块儿,这样就如老夫老妻一般。

    贾珩道:“可卿,最近家里怎么样?”

    秦可卿那张清丽如雪的玉颜酡红如醺,恍若烟气浮动的弯弯柳眉之下,莹润美眸熠熠而闪,低声道:“一切都好的,过年时候,凤嫂子主持着放了不少烟花,等芙儿周岁宴时,给她抓了周。”

    贾珩面色微顿,好奇问道:“抓的什么?”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抓的就是一把木剑。”

    贾珩:“……”

    大女儿喜欢舞刀弄枪?别将来养成骄横的性子吧。

    咸宁公主抱着女孩儿贾芙快步而来,笑道:“芙儿和我亲就是这个了,等将来,我教她习武。”

    贾珩清声道:“别跟着你,再被你带坏了。”

    咸宁公主柳眉挑起,美眸之中沁润着嗔恼,说道:“先生浑说什么呢。”

    怎么让她带坏了,难道担心如她一样太过放……

    可先生平常不是挺喜欢的吗?嗯,自己的女儿显然不一样。

    贾珩剑眉之下,明眸眸光如水流转,清声道:“再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们在一起成婚也有四年了。”

    秦可卿宛如芙蓉的玉颜微微一顿,两道柳叶细眉之下,妩媚流波的美眸莹润如水,柔声道:“是啊,一晃嫁给夫君也有四年了。”

    贾珩道:“这些年,你在家中操持后宅的事务,辛苦了。”

    “夫君在外间打仗,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可比我辛苦多了。”秦可卿那张宛如芙蓉花霰的清丽玉颜上,不由现出一抹疼惜。

    过了一会儿,晴雯来到近前,目中微顿,轻轻唤了一声,唤道:“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当初答应她的好好的,又开始了爽约,现在她过门儿有多少时候了。

    贾珩低声说道:“我去沐浴了。”

    明正天皇的事儿等会儿还要与可卿叙说,幸在这会儿,那位女天皇尚在驿馆。

    秦可卿玉容轻笑了下,柔声说道:“夫君去吧。”

    说着,离了厅堂,看向小嘴撅得能够挂瓶儿醋的少女,道:“晴雯,怎么了?”

    晴雯秀眉弯弯,那双渐渐肖似黛玉的明丽眉眼,似缱绻着一股幽恨之意,柔声道:“在想过门儿的事儿。”

    贾珩笑了笑,低声说道:“这次回来,就想着连你的事儿也一并办了。”

    晴雯眉眼弯弯,那双晶莹如露的明眸明亮剔透,气鼓鼓说道:“公子这次不食言。”

    贾珩面色微顿,低声道:“不食言。”

    说着,在丫鬟晴雯的伺候下,前往厢房之中的浴桶。

    晴雯柳叶细眉之下,抿了抿莹润微微的粉唇,轻声说道:“我给公子宽衣。”

    说着,帮着伸手去解贾珩的腰带。

    贾珩转眸看向眉眼气韵似有几许明丽的少女,柔声说道:“晴雯,我这两天陪你。”

    这再不解决晴雯的问题,只怕晴雯真要变成黛玉了。

    不过,晴雯这眉眼身段儿,的确是愈发有些像黛玉了,尤其是那一股幽怨来往,只怕原著之中的黛玉也不过如此。

    晴雯弯弯柳叶细眉之下,晶然明眸莹莹如水,诧异了下,柔声说道:“公子说话算数?”

    贾珩笑了笑,伸手轻轻刮了刮少女的鼻梁,道:“这次肯定算数,等八月十五就筹备婚礼,将先前的赐婚完婚,在前面筹备婚礼的时候。”

    其实,等会儿情至浓处,就可顺水推舟,也算是给晴雯一个交代。

    晴雯晶莹如雪玉容微微顿了顿,冷笑道:“那我这几天可就等着公子兑现了,公子这话可是说了第二遍了。”

    记得上次不就是这些类似的话。

    贾珩:“……”

    真是愈发不得了。

    “好了,沐浴吧。”

    晴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伺候着贾珩进入浴桶沐浴。

    ……

    ……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凤姐:这个冤家真就子嗣艰难?

    魏王府

    正是午后时分,温煦日光照耀在整个庭院之中,荷塘中的莲花盛开其时,或红或白,随风拂动,香气漂浮。

    “王爷回来了。”这时,在外间廊檐之上的仆人唤了一声,顿时,从屋中迎出了魏王侧妃卫娴。

    倒是不见魏王正妃严以柳的身影。

    魏王脸上有着酒后的醺然酡红,不过目光倒是清明。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魏王侧妃卫娴快步而来,柔声道。

    看着那花容月貌的丽人,魏王心头也有几许欣然,笑道:“卫妃,有一段日子不见了。”

    说着,握住卫娴的纤纤素手。

    卫娴脸颊微红,芳心生出一股羞意,看了一眼左右垂下头来,不敢多看的下人,道:“王爷,下人还在呢。”

    魏王陈然还就喜欢卫娴这股娇羞可人的样子,笑道:“到厅堂叙话。”

    说话间,进入厅堂,卫娴一边儿吩咐人准备醒酒的酸梅汤,一边儿照顾着魏王洗脸。

    “王爷这一路远至万里,风尘仆仆的。”卫娴眉眼妩媚,声音轻柔,几乎似和风细雨。

    魏王陈然感慨了一句,说道:“这次跟着子钰前往倭国,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卫娴轻笑道:“王爷有所得就好,也不枉万里奔波海上的。”

    那贾子钰的确是罕有的能臣。

    待魏王用罢酸梅汤,在下人的侍奉下沐浴更衣,与邓纬来到书房。

    魏王陈然拧眉问道:“邓先生,父皇今日封赏何意?”

    邓纬面上现出一抹思索,道:“以我观之,圣上其实还在犹豫不决,故而不偏不倚,对殿下与楚王同等勉励,还在考察殿下与楚王的品行才干。”

    魏王皱了皱眉,道:“这考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今个儿听母后说,父皇他……”

    说到最后,魏王顿口不言,毕竟窥伺圣躬,实在是一件犯忌讳的事儿,不过点到为止,身为心腹的邓纬,倒也明了其意。

    邓纬道:“殿下不必焦虑,眼下不能自乱阵脚。”

    魏王目中涌起思忖,点了点头道:“孤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邓纬提醒道:“王爷如今到了京里,最近在京营还是当收敛一些才是,莫要被楚王抓了把柄。”

    魏王闻听此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邓纬,问道:“这…是怎么一说?”

    邓纬手捻颌下短须,道:“既是圣上身子骨儿不好,反而会多想,历朝历代太子早立,但罕有顺利即位者,就在于天家父子之间的心态转换。”

    魏王目光疑惑,喃喃道:“心态?”

    邓纬道:“天家父子,既为父子,又为君臣,太子嗣位早立,渐渐揽权,君王强势,则有感权力遭染指,乃生猜忌、嫌隙,然君王为祖宗基业所计虑,也需从诸藩中选出品行、才干佼佼之人。”

    魏王点了点头,恍然道:“所以,我大汉储君并不早立,以免成为众矢之的,或滋东宫骄横之心。”

    “殿下明鉴。”邓纬道。

    魏王若有所思道:“如今父皇龙体欠安,所以才想要考察孤与楚藩,但我与楚藩也不可太过揽权。”

    邓纬目光带着赞许,说道:“是故,殿下既要才干、品行盖过楚王一头,又当时时前往宫中请安,尽尽孝道,其他的等卫国公兵发辽东,再作计较。”

    魏王点头应下,道:“今日与高阁老叙话,提及新政以及卫所屯政还有不少一些手尾,孤在想是否能够从此着力?再做一番成绩来。”

    邓纬道:“诸军机已至诸省清查屯政,魏王殿下先前也曾主持过关中新政,能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

    魏王问道:“那接下来,孤难道什么都不做,只是韬光养晦?”

    邓纬笑了笑,说道:“其他之事,皆由本分二字。”

    魏王咂摸了本分二字,道:“明白了。”

    本分,他接下来做好本分之事。

    ……

    ……

    楚王府,后宅——

    正是傍晚时分,晚霞漫天,照耀在庭院中,亭台楼阁恍若披上一层金红纱衣。

    经过了一年以后,甄晴也抱着自家一儿一女返回到神京,返回了楚王府宅邸。

    一儿一女也有生把儿了,已经能够从金陵坐船回来。

    此刻,甄晴一袭丹红长裙,梳着精美端庄的云髻,而秀发之间别着一枚凤钗,在夕阳霞光的映照下,金翅熠熠流光,愈发衬托得玉颜妖媚。

    经过一年的岁月沉淀,甄晴比着过往似乎多了一些平和,此刻正在逗弄着儿子和女儿。

    “王妃,王爷回来了。”这时,一个嬷嬷快步进入厅堂,对着甄晴说道。

    甄晴神色微动,起身之间,盈月颤颤巍巍,雪白肌肤,白皙惹目。

    不大一会儿,楚王在柳妃的搀扶下,进入轩敞而雅致的厅堂。

    随着柳妃之父柳政改迁至礼部侍郎,又在礼部尚书韩癀辞官归隐以后,升迁为礼部尚书。

    柳妃也一改往日忍气吞声的脾性。

    因为,此刻的甄家反而不复往日盛况,此消彼长,柳妃也不需要在后宅太过让着甄晴。

    “王爷这是刚刚从宫里回来?”柳妃玉容宁静温婉,柔声说道。

    楚王声音不乏轻快之意,笑道:“大军凯旋而归,父皇赐了宴,还增了月俸禄二百石,对了,让后厨准备一些热水,我等会儿还要沐浴。”

    柳妃柔声道:“王爷,父皇那边儿怎么只增了两百石?”

    楚王道:“这些米粮倒在其次,主要是圣心所属,其实也赐了魏王,不过也说明孤在父皇心中与魏王是一般无二的。”

    他出身寒微,背后没有母族可以依靠,但同样自强不息。

    将来反而因为没有母族的掣肘,他才能光大父皇的遗志,中兴大汉。

    楚王说话之间,在厅堂中落座下来。

    这时,楚王妃甄晴从里厢而来,笑了笑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王笑了笑,问道:“我也是刚刚到,王妃,杰儿呢。”

    甄晴笑道:“让奶嬷嬷看着呢。”

    楚王点了点头,剑眉之下,妙目之中欣然无比,柔声道:“好好看顾着,等过了年,也该发蒙了。”

    他比起魏王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膝下有着孩子,生育能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而魏王…只怕是不能生吧?

    哈哈…

    念及此处,楚王心底又是一阵轻快。

    甄晴笑了笑,说道:“王爷放心好了,到时候请国子监的好老师为杰儿发蒙。”

    楚王笑着点了点头,叮嘱道:“杰儿妹妹也得早些发蒙,将来得养成大家闺秀。”

    他先前还没有女儿来着,如今倒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楚王平时未尝没有为自己能够生下一双龙凤胎而自豪。

    甄晴轻轻应了一声,美眸莹润如水,柔声道:“今个儿,王爷与贾子钰就在宫中接受了宴饮?”

    那个混蛋出去了一年,现在终于回来了,他这一双儿女都一岁多了。

    楚王道:“父皇设宴款待子钰,应该就在这一二年,领兵平辽了。”

    甄晴眸光闪了闪,问道:“王爷这次在前线鞍前马后,宫中没有封赏什么?”

    “与魏王一同赏赐增月俸禄两百石,勉励了几句。”楚王道。

    甄晴笑道:“那也好,看来父皇是将王爷与魏王是等同而视的。”

    楚王点了点头,目带欣赏之色。

    这就是他的正妃,对朝堂上的事儿,比柳妃是要明白许多。

    见两人叙话,柳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书卷气缱绻流连的眉眼,不由蒙起一抹冷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也不会至今膝下无子,真是阴毒的女人,上天竟还又让这阴毒的女人怀了龙凤胎,何其不公?

    楚王又问道:“甄家那边儿最近怎么样?”

    甄晴道:“父亲和三叔他们,已经准备投身海贸,这些年海上靖绥,海贸大兴,倭国、朝鲜都能行商,三叔他又是做惯了生意的,上手也快一些。”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父皇虽然赦免了甄家,但再想为官,的确是不能了,如能做些海贸生意,倒是一桩营生。”

    甄晴弯弯柳叶秀眉之下,似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是啊。”

    也能给眼前这个男人的“大业”提供一些金银支持。

    可以说,虽然甄家不复昔日权势,但甄家四兄弟本就是全才,还是能够为楚王提供一些帮助的。

    这会儿,对上甄晴那双清冷的目光,楚王温声宽慰道:“王妃不必多想,等来日,甄家总有起复之日。”

    等他荣登大宝,为了尽快掌控大权,势必要大用甄家这等外戚。

    甄晴笑道:“那就蒙王爷吉言了。”

    楚王想了想,又说道:“这几天,子钰回京了,王妃也下个帖子,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暇,带着兰儿和溪儿妹妹一同过来做做客。”

    甄晴闻听此言,清丽玉颜微微顿了顿,芳心不由一跳,连忙应了一声,道:“那我这两天下个帖子问问。”

    说来,也有几许思念那个混蛋。

    ……

    ……

    神京,宁国府,后院厢房之中——

    晴雯此刻立身在贾珩身后,帮着贾珩捏起两侧的肩头,那张肖似黛玉的清丽玉颜上,颇是有些闷闷不乐。

    方才公子也不让他伺候,说着这一路太累了,她瞧着分明是腻了她罢。

    贾珩面色微顿,洗过澡之后,抬眸看向那眉眼身段儿都有几许缱绻动人之态的少女,唤了一声,道:“晴雯,过来。”

    晴雯秀眉之下,明眸盈盈如水,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高兴,说道:“公子不是洗了吗?好端端的忽然又唤我做什么?”

    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搓澡的了。

    贾珩轻轻拥住少女宛如弱柳扶风的腰肢,不由凑近那两瓣薄唇,噙住了两片甜美的温软。

    那是熟悉的一抹悸动和动人风情。

    方才不让晴雯伺候,就是为着这么一遭儿。

    过了一会儿,晴雯弯弯秀眉之下,那双妩媚天成的桃花眸子水润盈盈,明丽脸颊似是浮起如桃蕊一般的酡红气韵。

    晴雯颤声说道:“公子,我…我伺候公子吧。”

    她其实也有些想公子了。

    贾珩“嗯”了一声,也不多言,垂眸看向那脸蛋儿白腻如玉的少女,轻笑说道:“自柳条儿胡同,你我相依为命以来,拢共也有四年多了。”

    那时候的晴雯到家里之时,或许还有几许傲娇之气,现在一晃这么久了,其实还有,只是收敛了许多。

    晴雯含糊不清应着,芳心深处却有几许羞恼。

    她是头一个来的,结果却排在了最后。

    反而是尤二、尤三她们后来居上,只怕有一天,那袭人也要跑在她前面了。

    就在这时,贾珩轻轻拉过晴雯的纤纤素手,不由凑到少女耳畔低语了几句。

    晴雯那张秀丽娇小的玉颊几乎羞红如霞,“嗯”地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贾珩拉过晴雯的素手,向着里厢的厢房而去。

    晴雯脸颊顿时“腾”地羞红如霞,柔声道:“好端端的,今个儿怎么就……”

    她都没有好好准备,不说换一身嫁衣,起码要好好打扮打扮才是的。

    贾珩面色微顿,伸手轻轻抚着晴雯的一侧脸蛋儿,只觉香嫩肌肤在指尖轻轻流溢,似蕴藏着少女的欣喜和感动。

    贾珩抬眸看向晴雯那张带着几许骨相刻薄之美的脸蛋儿,低声道:“让你等了这么久,也是念着你先前年岁小,对身子不大好。”

    晴雯此刻娇躯颤栗,尤其是感受到那门前盘桓流连,一颗芳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直跳不已。

    贾珩剑眉倏扬,目光深深,语气顿了下,重又恢复如常,说道:“晴雯,这几年…苦了你了。”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

    晴雯这位红楼十二钗又副册第一的女孩儿,命运也被他悄然改写。

    而晴雯此刻秀眉猛然一蹙,似有一缕痛色萦起,旋即,渐渐消失不见,眯起的眸子看向那少年,似是呢喃了一声:“公子。”

    至此以后,她就是公子的人了。

    念及此处,不由想起当初在柳条儿胡同的场景,明眸之中似有眼泪沁润而出,沿着眼角慢慢滑落。

    贾珩凝眸看向晴雯,轻轻捏了捏晴雯粉腻如玉的脸蛋儿,心头也有几许感慨。

    伸手轻轻揩去晴雯眼角的泪水,目中现出几许深思。

    也不知多久,贾珩看向几是瘫软成泥的晴雯,柔声说道:“你在这儿收拾着,我去前院了。”

    毕竟是怜晴雯初经人事,故而取之有度。

    晴雯此刻一张红若胭脂的脸蛋儿,秀发垂落在汗津津的脸蛋儿一侧,声音中满是软腻,道:“公子去罢。”

    她心愿已称,只觉怨气尽消。

    贾珩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其他。

    ……

    ……

    宁国府厅堂之中,钗裙环绕,暖香宜人,穿着朱红衣裙,满头珠翠的丽人,列坐在绣墩上。

    凤姐恍若一串银铃的笑声传来,拉着贾芙的纤纤小手,说道:“芙儿,唤一声妈妈听听。”

    秦可卿眉眼含笑,似羞嗔说道:“凤嫂子,你又胡乱逗她。”

    凤姐两弯吊梢眉之下,狭长、清冽的丹凤眼中不由现出一抹艳羡之色,轻笑说道:“可卿,我要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就好了。”

    “凤妈妈。”贾芙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眸子,骨碌碌转起,宛如一泓清泉明澈动人,声音糯软、可人。

    凤姐闻听那一声“妈”,只觉浑身都酥软了半截,粉腻艳丽玉容上笑意几乎掩藏不住,道:“哎呦,我的小心肝。”

    凑到近前,轻笑道:“真是好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干妈了。”

    不得不说,凤姐的脑子,就是灵活好用。

    只是仍是心头发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秦可卿。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见个谁都喊着妈。”咸宁公主轻笑了一声,伸出纤纤素手刮了刮贾芙的小鼻梁,打趣了一声道。

    不过应该也没有喊错,她瞧着这个凤嫂子,弄不好也与先生有一腿。

    秦可卿雍丽眉眼间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幽幽说道:“可不是,谁让妈这么多呢。”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脸上神色都有几许古怪。

    尤氏娴静而坐,秀雅、清丽玉颜上也有几许异样,想笑也不好意思笑。

    她其实也算是吧,反正私下里,芙儿也唤她大尤妈妈的。

    尤三姐看着众人都围绕着那个小丫头,心神也有几许羡慕。

    女人嫁人以后,就没有不想要孩子的。

    “都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里厢珠帘之后传来。

    正是贾珩的声音。

    众人循声而望,目光微动,面上神色各异。

    凤姐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笑了笑道:“珩兄弟,老太太唤你过去呢,还在说商议这婚事怎么操办。”

    贾珩道:“我这就过去。”

    咸宁公主这边厢,则正在与贾芙玩耍。

    小丫头还真有些缠着咸宁公主,给咸宁公主在一起翻着花绳,也不觉得枯燥。

    咸宁公主清眸明亮剔透,莹莹而闪,柔声道:“潇潇姐这会儿还在锦衣府,等会儿也该过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稍后见见她。”

    不仅是潇潇,还有雅若,这几天还要见一面。

    凤姐笑道:“珩兄弟,老太太那边儿在等着呢。”

    这个冤家真就子嗣艰难?否则,也不给她一个孩子?

    其实,从咸宁公主以及清河郡主两人来看。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多言。

    两人说话之间,出了厅堂,沿着朱檐碧栏的抄手游廊,快步向着西府而去。

    凤姐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声音娇笑难掩,说道:“珩兄弟这一路前往倭国,前后拉扯了大概一年。”

    贾珩道:“倭国距离大汉路途迢迢,前前后后,难免之事。”

    真正的打仗耗时倒不多,主要就是诸般善后事宜以及赶路消耗的时间。

    凤姐吊梢眉之下,那双丹凤眼莹光闪烁,见远处皆无旁人,轻轻拉了下贾珩的胳膊,笑道:“珩兄弟,什么时候去平儿那坐坐,我们家平儿念叨你有一年了。”

    平儿在一旁亦步亦趋跟着,听到凤姐所言,眉眼含羞,嗔恼道:“奶奶就会拿我说事儿。”

    也不知是谁天天夜里想的发慌,都要抱着她睡觉。

    贾珩道:“离八月十五还有段日子,最近要筹备婚礼,还要多多借重凤嫂子之处。”

    凤姐笑意沁润至眉眼,笑道:“珩兄弟放心好了,这些交给我就好了。”

    她也想借重于这个冤家,等回头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儿,为何她还没有孩子。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向着荣国府而去。

    ……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此刻落座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罗汉床上,正在与薛姨妈、王夫人叙话。

    “这宫中赐下的婚事,也不好一再拖着,只是就不知道,珩哥儿先怎么成婚,宗室那位乐安郡主还有蒙王府的郡主,这都是要在太庙中举行婚礼的。”贾母轻笑了下,说道。

    薛姨妈笑了笑,道:“是的啊,不过,总是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薛姨妈的先来后到,那就是自家女儿和黛玉先跟的贾珩,自然要先紧着自家女儿。

    贾母点了点头,道:“是啊,毕竟是人家先赐的婚。”

    薛姨妈:“……”

    可与珩哥儿定情是她家的宝丫头啊,就连林丫头都要往后排,这才是先来后到吧?

    好,这些都不讲了,就说将来珩哥儿封郡王,正妃那是珩哥儿媳妇儿秦氏的,但侧妃起码得有她家宝丫头一席之地。

    宝钗与黛玉则在小声说话,不远处甄兰和甄溪则是与探春隔着一方杏黄色棋坪对弈。

    就在众人说话之时,却听外边儿一个嬷嬷,笑道:“老太太,珩大爷来了。”

    贾母闻言,苍老面容上的笑意不减,抬眸看去。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陈潇:什么时候,连那邢王二夫人,史老太君……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众人同样纷纷将目光投将过去,看向那蟒服少年。

    只见贾珩与凤姐进入荣庆堂中,贾珩朝着坐在罗汉床上的贾母,行礼道:“见过老太太。”

    贾母苍老面容之上满是慈祥的笑意,目带欣喜,轻声道:“珩哥儿,回来了。”

    贾珩温声道:“是啊,一段时间不见,老太太真是愈发健朗了。”

    这荣庆堂他来了不知多少次,早已不是当初在荣庆堂中执剑质问贾母的那个珩大爷。

    贾母笑了笑,说道:“我在这后院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儿,比不得你在外面奔波劳苦的。”

    贾珩与贾母寒暄了几句,落座下来,这时,鸳鸯端过一杯茶盅,柔声说道:“大爷请用茶。”

    贾珩点了点头,抬眸看向细条高个儿,一张鸭蛋脸的丽人,心头也有思念涌动。

    鸳鸯在贾母这儿伺候着,也不怎么提过门儿的事儿,看来颇是享受这等岁月静好的时光。

    或者说,也存着报恩的心思。

    “珩哥儿,你和林姑娘和宝姑娘的婚事,有空了得好好操办一下才是,这赐了婚,一直不完婚,不是个事儿,两个姑娘说着说着都大了,外人不知道该怎么看。”贾母笑了笑说道。

    不远处,落座在绣墩上的钗黛二人,听到提及自己的婚事,那两张清丽脸颊羞红如霞,对视一眼,就想起身离了厢房。

    倒是一旁的李纨笑着劝住起身欲走的钗黛两人,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也听听婚事安排,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贾珩想了想,道:“应在这个八月十五,先将乐安郡主与雅若郡主的婚事完婚,薛妹妹和林妹妹的婚事,不如在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

    都放在一天,的确是有些赶不过来场,而且一个新郎官,四个新娘子同时出嫁,他在中间?那围绕成一个五角星了。

    贾母想了想,笑道:“那也好,这段时间好生准备一下,是不能太过仓促了。”

    贾珩道:“乐安郡主因为是宗室之女,大婚之礼当由礼部官员以及宫中两宫娘娘操持,故而,应当在太庙完婚,林妹妹和薛妹妹,就在府上出嫁。”

    这没有什么委屈之说,无非是礼仪规制。

    怎么也不可能让钗黛与潇潇一同出嫁,而且也不大合适。

    贾母点了点头,道:“老身也是这般主意,咱们自己家就能操办,倒也不好和天家凑在一块儿。”

    而薛姨妈闻听此言,那张白净面皮跳了跳,只觉心头的一些小九九瞬间破灭。

    原本还想着让宝钗与黛玉也一同在太庙完婚,沾沾皇家的喜气,如今看来,似乎难以实现了。

    宝钗与黛玉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失落之色,或者说,两人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

    贾母笑问道:“这次宫里给这么多人赐婚,没有说晋爵的事儿?你在那海上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宫里没有说后续封赏的事儿?”

    此言一出,不远处坐着的薛姨妈,不由将一双期待的目光投将过去。

    她也想知道,珩哥儿什么时候封郡王。

    贾珩道:“这次倭国军功,恩荫芙儿为县主,晋爵应该是没有了,短短三四年,自普通庶人而至国公,恩宠已极,况且郡王之爵非同小可,需要等真的平灭了辽东,才能论功叙奖。”

    贾母颔首说道:“是啊,四王八公,当年老国公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最终论功也不过定了国公之爵,那四位郡王,哪一个不是通天的本事,立了多大的功劳,这才封了郡王。”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等平灭辽东也就差不多了,再也有就那一二年。”

    贾母笑道:“倒也不急,珩哥儿今年也没有多大,平灭了辽东也就二十出头儿,封个郡王,世袭罔替,这是可保几代人的富贵。”

    所谓,出名得趁早儿,否则快乐来的就不那么痛快。

    贾珩道:“那些不可强求。”

    贾母叮嘱说道:“也是,不可为荣华富贵迷了双眼。”

    薛姨妈听着二人所叙,目光怔怔失神。

    这世袭罔替的郡王,如果自家女儿生了儿子,外孙将来就是郡王世子。

    反正那可卿没有生出儿子,这爵位总要传承下去。

    贾珩与贾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觉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四处都点起一盏盏灯火,辉映煌煌,明亮如昼。

    贾母让凤姐准备晚饭,轻声说道:“珩哥儿,宝玉这年岁也不小了,这科举试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贾珩想了想,低声道:“老太太,宝玉如果实在不想出仕为官,做些别的倒也行。”

    贾母道:“老身先想着给他成家,然后再立业不迟。”

    贾珩宽慰了一声,说道:“成家的事儿也不用太过着急,等出了今年,政老爷在四川任上待的差不多,就看能不能调任回京。”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能够调任回来,却是再也最好不过了,他在巴蜀为官,老身这心里也不落定。”

    原本老神在在,如同泥雕木塑的王夫人,抬了抬眼眸,心头不由就是一喜。

    老爷要从巴蜀之地回来了?这次回来,应该由三品升任二品了吧。

    其实,贾政在地方转任三品按察使,回京以后,也是三品侍郎,这个是磨勘转任的规矩。

    对贾政而言,担任侍郎,倒也未尝不可。

    待用罢晚饭,贾珩也没有在荣庆堂多待,起身离了厅堂,返回宁国府。

    远道而回家的第一夜,肯定要陪着正妻渡过,这都是毋庸置疑之事。

    就是不知道,咸宁这会儿又给他准备了什么节目。

    贾珩刚刚离了荣国府,提着一盏纸灯笼,穿过两府之间的夹道儿,推门进入宁国府,却见一个嬷嬷迎上前,禀告道:“大爷,乐安郡主来了。”

    贾珩闻言,心神不由一讶,暗道,潇潇也来了,别是兴师问罪过来了吧。

    思量之间,就举步来到书房之中。

    陈潇一袭斗笠青衣,落坐在一方长条红木书案之畔,手里正自拿着一本书随意翻阅着,这会儿,听到脚步声自廊檐下传来,抬眸看去。

    贾珩问道:“潇潇,你来了。”

    陈潇晶莹如雪的玉容一如清霜,说道:“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去了一趟倭国,倒是领了一位女天皇回来。”

    显然这位执掌锦衣的郡主,已经得知了贾珩在倭国的一些勾当。

    贾珩神色略有一些不自然,道:“事出有因,我这也是为了尽快安定倭国局势,联姻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魏王不是随行?”陈潇道。

    贾珩道:“天家血脉,岂得倭夷沾染,魏王只怕被文官的口水淹没。”

    倭国天皇看似身份尊贵,但对天朝上国心态的大汉而言,除非是李二那样雄才大略的皇帝,纳为妃嫔。

    否则,藩王也不好收。

    陈潇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少年,道:“真是一会儿不跟着你都不行,不让人省心。”

    贾珩近前,握住那纤纤柔荑,拉至梨花木椅子近前,问道:“你最近在锦衣府怎么样?”

    陈潇气韵清冷的弯弯柳眉挑了挑,低声说道:“还好,搜集了天下不少情报,辽东的女真人自从倭国大败以后,已经焦头烂额,全面转入收缩之势,准备励精图治,再次扫平朝鲜。”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咄咄而闪,沉吟道:“那我前往天津卫和登莱卫,操演水师,应是去对了。”

    陈潇道:“先行抢夺海上先机,再行水陆并举?”

    贾珩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如此,等大婚之后,咱们就过去,这京中待的越久,风险就越大。”

    反正他现在也不敢去勾搭甜妞儿了,因为理论上来说,纠葛越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而从他回来以后,研制火铳,主导一些军火发明,比这个无疑重要的许多。

    “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家中这些莺莺燕燕不够你嚯嚯的?非要玩火自焚?招惹那位?”陈潇转眸冷睨了一眼贾珩,声音冷峭几许道。

    这荣宁两府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几乎全让他给嚯嚯完了。

    什么时候,连那邢王二夫人,史老太君……

    念及此处,陈潇清冷眉头挑了挑,只觉心头涌起一股恶寒。

    真要到了那一步,那她非要拿宝剑斩了他的是非根不可,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贾珩哄着陈潇,柔声说道:“好了,知道了,这次是真的不玩火了。”

    甜妞儿也就那样,他已经腻了。

    他现在只有功业之心,并无别念,只想奔郡王之爵而去,施展自身抱负,这等生死不由自主、提心吊胆的感觉并不大好。

    贾珩说着,伸手去拉起丽人的纤纤素手,说道:“潇潇,现在我也是如履薄冰,高处不胜寒。”

    嗯,薄冰哥。

    陈潇如黛秀眉挑了挑,抬起晶莹剔透的清眸,不由冷睨了一眼那少年,娇俏说道:“你也知道自己如履薄冰?”

    贾珩温声说道:“最近在京中,主要是研制火铳制艺还有一些真的改变时代的工程制艺。”

    如堪称基建必备利器的水泥,还有工业革命的蒸汽机,想想法子,启发一些人,然后看能不能搞出来。

    前者好弄,古人就有烧制石灰的记载,但蒸汽机可能还需要一段漫长的岁月去烧制。

    辽东女真需要尽快平定,不能再将宝贵的华夏元气浪费在无休无止的内斗当中。

    他如果主政天下,以八十多岁寿终而计,可得六十年太平,足够完成心头宏愿。

    陈潇一张清丽如玉的脸蛋儿两侧不由浮起浅浅桃红红晕,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贾珩伸手托起丽人光滑圆润的下巴,俯身凑到那两片桃红唇瓣,轻轻啄了一下丽人的樱唇,只觉阵阵脂粉流溢,柔声道:“应该是八月十五。”

    潇潇虽然不说,其实,还是十分惦念着自己的婚期的。

    陈潇那张清冷如霜的脸蛋儿,神色微微一顿,目光略有几许复杂地看向那少年,道:“那也好。”

    他不是废太子的子嗣,只是驸马,或许这原也是天意罢,她以后倒也不用承受同族的诟病,也能从此走到明面上。

    贾珩低头嗅闻着丽人青丝秀发沁人心脾的香气,伸手轻轻摘着那丰软、柔腻的雪梨,凑到丽人耳畔,说道:“这次成婚之后,潇潇打算去哪儿?”

    陈潇腻哼一声,讥诮道:“还能去哪儿?陪着你去天津卫,不定再不看着你,又什么时候从女真掳掠一个什么皇太后过来。”

    她听说那个多尔衮已经与皇太极的妃子,两人搞在了一起。

    贾珩低头轻轻啄了一下丽人那张冰肌玉肤、弹软不尽的脸蛋儿,道:“你别胡说。”

    他对布木布泰可没有什么兴趣。

    陈潇柔声道:“锦衣府这边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去年齐王与忠顺王父子谋反之事以后,不少千户、百户调动,有一些老的锦衣千户调任到内五千户所,宫中侍卫也换了一茬儿,对了,贾芸现在也成了内五千户所的千户。”

    贾珩手下顿了顿,一时默然不语。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陈潇柳叶细眉之下,清眸眸光盈盈如水,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他好像身子骨儿不大好,还有你那桩事儿,你要做好随时被发现的准备,起码最近不要再有纠葛,安分守己。”

    贾珩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说着,拥住丽人纤美不足一握的腰肢,向着书房里厢而去。

    此刻,帷幔垂挂两侧,中间一间木质床榻上,脂粉香气弥漫萦绕,似让人醺然欲醉。

    贾珩轻轻搂住陈潇的肩头,口中含糊不清道:“潇潇,许久不见了。”

    陈潇犹如清霜的脸蛋儿,渐渐蒙起绮丽动人的红晕,不由轻轻哼了一声,看向那宛如小孩子一样的少年,颤声说道:“你等会儿不是还要到可卿那边儿?”

    谁能想到,可卿竟是废太子的女儿。

    真就是陈家的女人让他一网打尽了。

    贾珩低声道:“一会儿再说吧。”

    陈潇琼鼻之下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其他,任由那少年亲昵着。

    窗外夏日凉风吹拂着梧桐树,树影婆娑,凉风习习。

    就这般,与陈潇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贾珩轻声道:“潇潇。”

    陈潇睁开一线明眸,玉颜酡红如醺,低声说道:“这是去寻可卿去了。”

    贾珩道:“咸宁和可卿还在那等着呢。”

    陈潇弯弯秀眉之下,清眸不由嗔白了一眼那少年,柔声说道:“你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可,都不足为奇。”

    贾珩道:“这个,倒不至于,哎,有你这么咒你男人的?”

    陈潇腻哼一声,原本清冷如山泉叮咚的声音有些酥腻、娇媚,道:“我这原也是为你好,一直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等年岁大了就知道了。”

    贾珩笑了笑,道:“那你刚才就别…”

    男人至死是少年,等会儿还要奔赴下一场山海。

    陈潇此刻整理好裙裳,原本清冷眉眼之间妩媚之意流溢不尽,幽幽道:“师姐到京城了。”

    贾珩擦着脖子上的胭脂,潇潇有时候也挺外冷内热的,不由问道:“顾若清?她到神京做什么?”

    那位有些清冷、孤傲的女子,一晃也有一二年未曾见到。

    陈潇面色微顿,轻声说道:“就是来神京转转,听说不是有个花魁大赛,一些新科的士子可能会评比一下。”

    随着大汉在边事上取得赫赫武功,在文治方面同样也迎来了大的发展。

    神京最近涌现了一批士子,不少江南士子在江南地方士绅的支持下,也到了神京城,渴望扬名京华。

    贾珩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江南搞这些也就罢了,南人风气开放,神京重地,政通人和,也弄这些风月之事。”

    他从来不去垃圾堆里找吃的,所以从未去过青楼画舫,还有一个南菱还是潇潇非要收下的。

    陈潇道:“师姐她就喜欢这些浮华喧闹的清冷。”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是啊,万一碰到个年少多金的风流才子,她也就能上岸了。”

    陈潇:“……”

    怎么觉得你对师姐始终恶意满满。

    贾珩没有多言,穿上蟒服,快步离了书房。

    陈潇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是不是陈姓宗室,又有什么关系呢?

    ……

    ……

    宁国府,后宅之中,厢房之中——

    秦可卿正在与咸宁公主叙话,一旁的李婵月抱着贾芙,正在叙话。

    当初两人经过伺候贾珩以后,渐渐消除了隔阂,已至情同姐妹。

    咸宁公主蹙了蹙秀眉,清眸眸光盈盈,轻声说道:“秦姐姐,我这过门儿也有一段日子,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身子的毛病。”

    秦可卿道:“我过门儿时候,也差不多如此,后来还是与夫君说的多了来,他才……没有多久,我就有了孩子。”

    咸宁公主道:“秦姐姐是说,先生他能控制?”

    仔细一想,或许还真是?

    秦可卿拧了拧秀眉,道:“一开始过门儿时候,说我年岁还小,还不宜生产,故而就是算着日子,然后就一直没有孩子。”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以前也是这般和我说的,那应该是了。”

    秦可卿柔声道:“是啊,过门有一二年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他时常不在家时候,也能逗着孩子玩。”

    咸宁公主应了一声,低声说道:“我想着也该有个孩子,我今年年岁也不小。”

    咸宁公主十六七岁跟着贾珩,一晃三四年过去,也有二十岁出头儿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当,却听到垂挂的珠帘之外传来少年的声音,道:“可卿,你在屋里吗?”

    不大一会儿,秦可卿的丫鬟宝珠道:“奶奶,大爷来了。”

    而后,就见锦绣妆成的一架玻璃云母屏风上,倒映着一道身形挺拔如松的身影,旋即,灯火映照之下,可见那眉眼清隽的少年,缓步而来。

    贾珩笑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其实,都有些不想过来,这才与潇潇闹了一阵,现在又…这是三个?

    真是潇潇的话,不得不虑。

    “爹爹~~~”正在李婵月怀里抱着的贾芙,见到那蟒服少年,甜甜唤道。

    “芙儿,让爹爹抱抱。”贾珩说着,近得身前,一下子抱起自家女儿,亲了一口那粉腻的脸蛋儿,只觉香软阵阵。

    “爹爹身上好香啊。”贾芙咯咯笑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眸骨碌碌转个不停。

    贾珩:“……”

    这孩子,是不能抱了,等再大一些可还了得。

    秦可卿轻哼一声,柳眉之下,眸光微微闪烁,嗔怪道:“夫君,将芙儿放下吧。”

    不知又是从哪个女人屋里出来的,这一身的胭脂水粉香气,别冲撞了她闺女才是。

    咸宁公主笑问道:“先生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贾珩将贾芙递给李婵月,在一旁的小几上落座下来,说道:“刚刚和潇潇商议了下婚事。”

    咸宁公主螓首点了点,说道:“赐婚之后,拖了一年多,也是该完婚了。”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贾珩:此城中可有……

    神京,宁国府

    正是夏夜时分,朗月高悬,随着进入盛夏之末,天气愈发炎热,暑气难当,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觉周身黏糊糊的。

    咸宁公主与秦可卿坐在床榻上,玉容上见着欣然之色,问着那少年,轻声说道:“先生这次回来在家里要待多久?”

    贾珩想了想,道:“等八月十五就完婚,离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等九月九重阳节那天,再与薛林两位妹妹成婚,等十月再前往天津卫,操演水师。”

    咸宁公主柳眉之下,清眸目光微顿,柔声说道:“这样倒也好。”

    贾珩沉吟片刻,感慨一声,轻声道:“说起来,一晃也有几年了,也该和她们两个完婚了。”

    咸宁公主柔声道:“先生让薛林两位妹妹一下子等了两三年,也该给一个名分才是。”

    这会儿,宝珠和瑞珠将贾珩与秦可卿的女儿贾芙抱走,一时间就剩下贾珩与秦可卿、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三人。

    咸宁公主轻笑了下,低声道:“先生,良宵苦短,别耽误时间了吧。”

    李婵月看向两人,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彤彤如霞,柔声道:“表姐,你们先闹着,我先走了。”

    咸宁公主一下子拉住李婵月的素手,笑着打趣道:“你这时候想走,以后想方便吃独食是吧。”

    当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到时候,先生肯定为了补偿婵月,单独寻她。

    李婵月琼鼻之下,腻哼一声,藏星蕴月的眸子中不由现出一抹羞意,嗔恼说道:“表姐。”

    贾珩这会儿坐在秦可卿身旁,说道:“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秦可卿轻哼一声,说道:“夫君不在家里的时候,我与咸宁、婵月时常就在一个屋里睡。”

    经过那天之后,什么隔阂都消除了不少。

    ……

    ……

    正是盛夏时分,暑气渐涨,湖中的蛙鸣不绝,经久婉转,似也忍受不了燥热难当的天气。

    天说变就变,不多时,就听到“轰隆隆”声响起,电闪雷鸣,少顷,大雨倾盆,瓢泼大雨落在地上,冲刷着琉璃瓦覆的凉亭和楼阁上,拍打在草木上。

    贾珩垂眸看向那雪背如弓,丰翘酥软的丽人,目光恍惚了下,心头也有几许恍惚失神。

    真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也不知多时,许是后半夜,靠着轩窗的漆木高几,烛台上的一簇烛火轻轻摇曳了下,似是燃尽最后尽头,簌然而灭,蜡泪涓涓而淌。

    而庭院之中的风声微停,湖中的荷叶上的雨露,扑簌簌而落,圈圈涟漪溅起。

    秦可卿那一张宛如芙蓉花明艳彤彤的脸颊酡红如醺,绮韵流溢的美眸涌起一抹羞恼之意,说道:“夫君,咸宁妹妹也太胡闹了。”

    真是堂堂的宗室帝女,就在床帏之间,为了取悦男人,竟这样不知羞。

    怪不得,夫君先前说别让带坏了芙儿呢。

    丽人虽然擅风情、秉月貌,但比之咸宁公主,终究还是差了一些道行,或者说还要端着几许大妇的风度。

    咸宁公主此刻脸颊玫红气晕团团,明艳几如花霰,晶莹颗颗的汗珠子沿着秀颈向锁骨里流淌,而眉眼流溢着无尽欣喜。

    一开口,嗓音酥软、柔腻,捏了一下秦可卿,轻笑道:“秦姐姐还说我呢,刚刚也不知是谁,对先生那般痴缠。”

    秦可卿却恍若触电一般,连忙打掉咸宁公主的纤纤素手,说道:“胡闹什么呢。”

    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宗室之女,前段时间与她住在一起时,也常常与她比着大小。

    当然,显然是远远不及于她的。

    或许等有孩子了就能比得上了吧。

    这边厢,贾珩轻轻拉着李婵月的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目光微顿,柔声道:“婵月,这段时间没有见着了,在家忙什么呢。”

    李婵月伸手牢牢抓住贾珩温厚的手掌,将一侧滚烫如火的脸蛋儿,贴靠依偎贾珩的怀里,声音略有几许软萌的呢喃,说道:“小贾先生,也没忙什么呢,什么给我个孩子呀?”

    显然,方才这位小郡主也将咸宁公主与秦可卿的对话,听得真切无比,也已经笃定贾珩能够控制。

    贾珩道:“就今年吧,你养好身子,大概也该有了。”

    其实,他有时候的确是控制着,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两世为人,灵魂融合为一的缘故,能够在精气之间互相转化。

    嗯,倒也不是什么玄幻之事,就是算着日子,控制一下。

    咸宁公主这会儿,原本飞泉流玉,宛如山泉叮咚的声音,酥软柔媚,唤道:“先生,我也要……”

    贾珩:“……”

    这是买东西吗,你要她也要,人人都想要?

    贾珩转眸看向秦可卿,说道:“可卿是不是也想要个男孩儿?”

    秦可卿弯弯秀眉微蹙,没好气地嗔白了一眼那少年,声音满是酥软和柔腻,轻哼道:“明知故问。”

    她身为国公府夫人,不生个男孩儿将来承嗣爵位,难道便宜外面哪个小狐狸精?

    贾珩这边厢,一时默然无言。

    所以,有的时候,真不是男人重男轻女,而是女人自己都想要个男孩儿,继承爵位。

    贾珩轻声说道:“前几年还是太小了,就想要缓一缓,太小生孩子,对你们身子骨儿不好。”

    其实,有个孩子也好,最终还是将心神从男人身上投到孩子身上。

    不过,生孩子这事儿,其实也不能太晚,年轻时候,新陈代谢快一些,身子恢复快上许多。

    秦可卿柔声道:“夫君这几年一直在外打仗,爵位虽说一直在升迁,但子嗣艰难,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贾珩道:“也就前几年关要之期,不能放松一点儿,而后,汉虏局势蔚然一新,倒是有了一些闲暇了。”

    等兵勇招募,水师操演而毕,大概就是一波流推平女真。

    之前,潇潇提醒他提醒的也对,与甜妞儿痴缠太多,的确风险太大。

    尤其是天子正是龙体不豫,考察诸藩的过程中,随时可能为了后嗣之君,骤起杀机。

    甚至还要担心天子自以为女真局势占优,然后换个人去平辽。

    经过南安郡王一事,其实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

    翌日,晨曦微露,雨过天晴,道道金色晨光照耀在庭院的梧桐树上,可见大片宛如碧玉翡翠的梧桐树叶之上,雨水滚动来回,微风徐来,扑簌而落。

    贾珩轻轻一动身子,就听到“嘤咛”声在耳畔响起,正是李婵月的声音。

    “小贾先生。”

    贾珩转眸看向李婵月,不由捏了捏那粉腻嘟嘟的脸蛋儿,柔声说道:“婵月。”

    其实相比这么多女孩儿,婵月和甄溪这种柔弱似水的性子结了婚,才是让人喜欢的。

    旋即,温香软玉都纷纷醒了过来,脸上皆是气晕红润如霞,目中现出一丝欣然畅快之色。

    贾珩温声说道:“好了,都起来吃早饭吧。”

    秦可卿轻哼一声,拨开咸宁公主不知何时又搭在自己丰盈的手,道:“夫君,你今个儿不去衙门里吗?”

    贾珩一边儿起得身来,一边儿说道:“今个儿其实没有什么事儿,在家里待几天,筹备一下婚礼,可能闲暇之时,就去军器监转转。”

    这几年真是南征北战,无一日得闲。

    秦可卿吃罢早饭,唤着下人准备一桶热水沐浴。

    这时,咸宁公主也穿起一袭浅红翠缕衣裙,柔声道:“潇潇姐的婚事可得好好操办才是。”

    贾珩温声道:“到时候,还要你在一旁多加帮衬一些。”

    咸宁公主低声道:“放心吧。”

    贾珩穿好衣裳,看向坐在梳妆台前描眉化妆的三人,轻声道:“真是争奇斗艳,三朵芙蓉花。”

    这都是他的正妻。

    李婵月樱颗贝齿咬了咬粉唇,柳眉之下,那双藏星蕴月的眸子,目光依依,柔弱如水。

    咸宁公主回眸一笑,百媚而生,打量着那少年,问道:“先生最喜欢哪一个?”

    此言一出,秦可卿与李婵月两人,都娇躯轻轻一颤,几是对咸宁公主嗔目以视。

    因为从早期的猜猜猜,已经变成了极尽能势,然后问贾珩究竟喜欢哪一个。

    贾珩笑了笑,说道:“还没闹够呢。”

    说着,也没有再与咸宁公主说笑,来到前厅,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思量着朝局。

    这次回来以后,天子对魏楚两藩的考察开始,而朝廷的几党,似乎也隐隐有些押注的意思。

    楚党的李瓒似乎与楚王走的近一些,而高仲平则与魏王陈然关系近一些,至于别的文官集团可能更倾向于魏王陈然?

    待贾珩与秦可卿、咸宁公主、李婵月一同用过早饭,也没有在后宅多做盘桓,而是沐浴更衣,前往书房。

    陈潇此刻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正在拿着贾珩所著的一本三国话本。1

    “你没有回府上筹备婚礼?”贾珩问着,就近落座下来,道:“再有不到十天,咱们就成婚了。”

    陈潇放下手里的三国话本,柳叶细眉之下,清眸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少年,说道:“交办给王府的管家了,也有宫里和礼部的官员操持,到时候我穿上嫁衣,你前往周王府迎亲也就是了。”

    贾珩道:“那也好。”

    陈潇扬了扬手中的书册,清眸闪烁了下,问道:“最后这司马家是不是篡夺了曹魏的天下?”

    贾珩道:“青史有载,三国话本自会详述此段史册,不过还未写到。”

    现在不过是天下三分。

    这一路回来,他已经写了新的一部,剧情已经推进到,天下三分之后,刘备得了巴蜀。

    打了半辈子仗,不能享受享受吗?接着奏乐接着舞。

    或许也是他的写照?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封汉中王了。

    陈潇细秀眉头之下,清眸深深看了一眼贾珩,低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仅是司马昭,还是夜宿龙床的贾太师。

    贾珩不由失笑,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为汉征西将军罢了。”

    如人妻曹一样,此城中可有……

    陈潇冷哼一声,也没有再理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转而问道:“那倭国,你是打算纳入归治?”

    贾珩道:“倭国与朝鲜将来都成为大汉的一部分,九边裁撤以后,以海军驾海船巡弋海疆,以海关关税奉养天下臣民,先前所上奏疏,你应该看了吧。”

    陈潇道:“先前的奏疏,我已是看过了,只是这种国策变动,岂是因为一疏而改易?后嗣之君未必有他这般支持于你,在四夷屡兴刀兵,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果,真的如那奏疏所言,力求长治久安之根本之策,那就非君临天下不可。

    贾珩快步近前,轻轻拉过陈潇的纤纤素手,拥入怀中,凑到耳畔说道:“潇潇,事在人为罢了。”

    陈潇轻哼一声,搂过那少年,轻轻回应着,而美好在吸溜之声中寸寸流溢。

    不管如何,她都会在他身边儿帮着他的,两人的命运早就联结一起了。

    “大爷。”就在两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之际,一个嬷嬷快步进来,面色微顿,禀告说道:“一个自称是台湾官员递上了名刺,说是过来拜见老爷呢。”

    原来翰林院学士徐开在汝宁府为官,后来在台湾平复以后,调任台湾担任布政使,距今也有一年有余,这次回京到吏部述职,专程过来见贾珩一面。

    贾珩想了想,道:“请人在书房候着,我换身衣裳,去看看。”

    徐开算是他为自己来日主政大汉收揽的人才,现在其实倒不能当做消耗品,更多是培养阶段。

    贾珩对陈潇说道:“我去看看。”

    只见书房之中,徐开一袭绯色官袍,正襟危坐,品茗而侯。

    这位曾经的翰林侍讲,自崇平十五年河南之乱以后,调任汝宁知府,为官一任,政绩斐然,后来因为台湾新设,得贾珩举荐,调任台湾藩司为官。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的信阳州知州傅试,也升迁至南阳府知府,算是迈入四品官的大汉中阶官员行列。

    贾珩换了一身青衫直裰,举步进入书房,看向那徐开,低声道:“徐侍讲,许久不见。”

    徐开起得身来,抬眸看向那青衫直裰的少年,拱手道:“下官见过卫国公。”

    贾珩连忙伸手扶住徐开的胳膊,说道:“徐侍讲先前可是去了吏部?”

    说话间,伸手相邀徐开落座下来。

    徐开道:“去了吏部,也去了户部,台湾新设府县,亟缺钱粮、吏员。”

    贾珩也落座下来,点了点头,清声道:“台湾新设,初辟之省,诸般经制,衙司是多有不周全。”

    徐开叙道:“最近海贸大兴,闽地百姓移居者众,是有些不够用了。”

    贾珩笑了笑,目带赞许之意,勉励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徐侍讲当初在汝宁能做出一番成绩,如今在台湾抚民,来日青史之上当有一笔。”

    在地方上磨砺,反而能够避免中枢无休无止的政斗消耗。

    徐开道:“卫国公谬赞了,下官也是萧规曹随,在地方上也是兴修水利,奖励农桑,严明法度,汝宁府才得大治,至于青史留名,不敢奢望。”

    提及最后,心头未尝没有意动。

    人活一世,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贾珩笑了笑,说道:“天下大凡名臣皆一般无二,磨勘转任,为民任事,徐侍讲也当多去一些地方,在其他地方事务上有所历练。”

    其实,如今的台湾布政使还是低配,因为新设之省,人口不多,故而布政使仅仅是正三品,而徐开先前则是四品知府,升迁正三品,倒也不算超擢。

    徐开目光清正,朗声说道:“多在地方为百姓做一些实事,也是我所愿。”

    贾珩颔首赞许道:“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卒伍,徐侍讲在地方州郡多加磨砺,厚积薄发,来日入阁,宰制天下,也未必不能。”

    徐开闻言,两道剑眉之下,目光微微闪动,心头深处不由一震。

    内阁阁臣,枢相?

    贾珩朗声道:“勉之,假以时日,阁臣军机也未尝没有一席之地。”

    徐开整容敛色,拱手说道:“多谢卫国公提点。”

    贾珩又勉励了几句,这才将徐开送出厢房,立身在廊檐下,看向庭院中的嶙峋山石,脸上见着一些思量之色。

    这大汉是要换个执政思路了,此刻的荷兰与西班牙正开启大航海,跑马圈地,而大汉还在解决东虏肆虐与北方的问题。

    而东虏一平,毫无疑问,北方诸省的保守势力定然卷土重来,对海贸国策进行诋毁、抨击,乃至建议天子或者新君改弦更张。

    虽然他在先前不停地给魏楚两藩灌输海贸之利,但海贸同样也有风险,比如百姓在海上聚兵为盗,抵抗朝廷,乃至勾连外国,侵扰沿海百姓。

    而后,再行闭关锁国……那真就是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那时,就是文官集团的全面反攻倒算。

    贾珩目光深深,面色微顿。

    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想与崇平帝对上,人之良心难安。

    从昨日搀扶天子进入熙和宫,感受到那瘦弱的身体,明显察觉到天子应是…将近油尽灯枯。

    所谓苍龙将陨,当兴恶煞,说不得天子已经存着一腔戾气,不知从何释放,怎么想,他都可能撞在霉头上。

    所以,等完婚之后,还是得出去避避风头。

    这边厢,贾珩压下心头涌起的阵阵繁乱思绪,转身正要出了书房,刚刚来到廊檐之下。

    这时,一个嬷嬷迎上前来,笑道:“大爷,琏二奶奶打发了平姑娘过来,说府中薛林两位姑娘的婚事,要给大爷叙说呢,正在凹晶馆等着呢。”

    乐安郡主和雅若郡主的事儿还好说,两人在京城置备有别院,倒也未必接到宁国府居住。

    而薛林两人大抵就在宁国府中。

    贾珩应了一声,说道:“我这就过去。”

    凤姐这分明是想他了,感觉凤姐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男人了。

    有时候,倒也想一直在外面打仗,为功名利禄而奔波,这家里简直是修罗地狱,个个如狼似虎,对他垂涎欲滴。

    与平儿汇合一起,沿着抄手游廊向着大观园而去,正是盛夏之末,天气仍有几许闷热,经过一夜磅礴夏雨之后,草木一新,翠意昂然,朱墙黛瓦,如诗如画。

    大观园,凹晶馆

    凤姐上内着一袭粉色缎子抹胸,外罩石榴红缎面撒花对襟褙子,下穿浅黄竹菊万字福寿刺绣马面裙,如瀑一般的青丝秀发盘起云髻,那张艳丽、明媚的脸蛋儿,似蒙着犹如二八少女一般的憧憬和期待。

    此地可以说已经成为贾珩与凤姐两人的固定幽会之地,一桌一椅上都见证着两人的旖旎痴缠。

    这一年来,凤姐偶尔也会故地重游,看向那轩窗上的书案,心神不由一悸。

    贾珩随着平儿过来,看向那明显打扮过的丽人,唤道:“凤嫂子,久等了。”

    见到那少年,凤姐芳心一喜,两弯吊梢眉之下,丹凤眼微微一亮,道:“珩兄弟来了。”

    贾珩落座下来,端起一旁几案上的茶盅,呷了一口,说道:“凤嫂子唤我不是说薛妹妹和林妹妹的事儿。”

    凤姐笑了笑,丹凤眼媚意流波,说道:“正是要向珩兄弟说说,府中怎么布置彩带还有宴请宾客的事儿。”

    贾珩说话之间,落座下来,好整以暇道:“凤嫂子有话先说吧。”

    凤姐一时无语。

    这个冤家,又给没事儿人一样拿捏起来是吧?这都一年没有见了,还想让她主动求欢?

    丽人芳心暗暗作恼,但也无可奈何,心头早已思念泛滥成灾,缓步凑至近前,笑意莹然,问道:“珩兄弟,难道这两天是累了?”

    说着,行至贾珩所在的梨花木椅子上前,深处两只胳膊,状其自然地缠绕住贾珩的脖子。

    贾珩也没有太过拿捏,一下子拥住丽人丰腴的娇躯,顿觉香气阵阵扑鼻而来,尤其是丰软挤压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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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介绍: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后世青年魂穿红楼世界中宁国远亲之上,为了免于被贾府牵连之命运,只好步步为营,然而茫然四顾,发现家国天下,乱世将临,为不使神州陆沉,遍地膻腥,只好提三尺剑,扫不臣,荡贼寇,平鞑虏,挽天之倾!
这一切,从截胡秦可卿开始……红楼之挽天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之挽天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