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谈判
“什么问题？”李敬云手指指心轻轻敲着水杯。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对，我重新形容一下，公司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去按照这个计划执行。”庞荣说话的语气倒是轻松了许多。
“你真的想不到怎么应对么？”李敬云笑着问道，“我想，应对这个问题的理由和借口，在公司问出问题之前，你就已经想好了吧。”
“既然你出了这个主意，不妨接着往下说一说，对我来说，最好的策略是什么。”庞荣的语气倒有几分考验的意味在里面。
“你们看中公司的情谊，毕竟是他们培养了齐颜，尽管有分歧，却也只是内部矛盾……”
“太假了。”
“觉得自己实力会在接下来与公司的抗争中不占上风，所以，斟酌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依靠公司的力量……”
“太弱了。”
“识破了其他人的别有用心，不想被人当棋子……”
“太勉强了。”
“……”
李敬云连说了几个理由，都被庞荣拒绝，心中顿时升起几分无奈与不耐烦，“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不管你的理由如何，鼎艺必然是相信你的，哪怕你说顿悟，他们都不介意。”
“我当然明白，我把事情告诉了鼎艺，短时间内，我和鼎艺必然是绑在一起的，但是，你很清楚，等到鼎艺渡过了这一段时间，必然会有一个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
“所以，我不仅要考虑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也要为今后齐颜的发展做打算。出于这个目的，我不会找一个勉强过关的理由来。”
“那你就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咯。”李敬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短时间内是想不出来了，不过，这个房间内，是有比我更聪明的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让更有能力的人去想这个办法呢？！”
【艹】李敬云面容上并未变化，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这是挖了坑把自己给埋了么？！明知道不能嘚瑟，还故意嘚瑟……“作死”，果然是人类的一大天性啊！】
“你高看我了，解决我的问题都让我有一种全部脑细胞惨死的感觉，更不要说，解决齐颜的问题了。”李敬云笑着摇了摇头。
“我虽然不如你聪明，但是，在这个行业中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庞荣突然住嘴，看了李敬云一眼，“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准的。”
“你刚刚所做的一切，你都是享受在其中，不是么？”
【享受么？我只想摆脱眼前的这些麻烦，然后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内。】
“享受这种事情，那得是有多变态的心理……”李敬云自己先吐槽了一句，“我本来只是想和偶像拍个戏而已，谁知道会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庞老哥，说真的，我只是一个叶亭跑群演的小人物，掺杂不了你们这么复杂的事情。”李敬云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像掺和到齐颜的事情之中。
李敬云自己也明白，有了之前的表现，庞荣不可能再将他当做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只是，有时候，表达态度、表示拒绝的话，不能说的太明显，否则，双方的交流很容易失去转圜的余地。
庞荣盯着李敬云的表情，持续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明白了，我接下来会向公司的人说明情况，还有，你暂时不要离开叶亭，我想公司的人会找你的。”
庞荣起身，做出一副准备送人离开的样子。
“等等！”李敬云突然出声制止，“怎么公司的人还要找我？”
“既然你要我把实际情况说给公司，那你这个和齐颜拍戏，并且上热搜的人，公司的人当然会去找。”庞荣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在这件事情中只是一个小角色，完全不重要。齐颜，才是事情的主角，我想你有不少办法……”李敬云说到这里，突然意识了关键，颇为无奈的说了一句，“好吧”。
庞荣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开口说道，“你放心，只要结果能让我满意，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让你完全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
李敬云将杯底的水摇了摇，并没有喝下最后一口，表情也多了几分正式。
“谈判。”
“谈判？”
“对！你要明白，你们的投诚只是方式，获取对方的支持是目的，但是达成目的，要靠的是手段，而谈判是展示你们手段的最佳方式。”
“怎么谈？”
“我刚刚给你的建议并没有错，向他们投诚，告诉整件事情的真相。你们在一开始就把这件可以作为底牌的事情扔出去，对方就会猜测，你的手中是不是有更大的底牌。”
“无中生有？”庞荣用猜测的语气询问。
“当然不是，你们是真的有。”
“有么？”这下轮到庞荣迷惑了，他不清楚，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更强的底牌。
李敬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要让公司明白，之所以选择摊牌，并不是没有选择下的选择，而是在权衡各种利益损失后，觉得这种选择是最优。”
“你们随时可以选择其他退路，无非是损失多少的问题而已，甚至，可以和他们明说，选择公司并不是你们获益最大的损失，但是为了与公司的香火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听上去不错，但在我看来，我们就是别无选择才会选择这条路，公司的人又怎么看不出来。”庞荣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迅速抓住了关键。
“这就需要你们打掉他们往这个方向去考虑想法，让他们的思维无法专注在齐颜如何选择上，进而有时间想清楚，齐颜究竟能够做什么。”李敬云终于停止玩弄水杯中的最后一口水。
“怎么打？”庞荣感觉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双方谈判的画面。
“合约，特别是这两年间签的合约。我想，公司既然早就为这一天做准备，那在这两年签的合约就会埋下一个个暗坑。”
“将这些内容点出了，你也就握住了决定鼎艺生死的缰绳。”
第17章 合约
作为一个影视传媒公司，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资源。
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人力资源。
那些演员们，才是鼎艺能够不断产生效益、获取利润的原因，并且因为这些演员的表现，才吸引了更多的演员参与到公司之中。
而齐颜，则是公司这么多演员的代表，对这些演员来说，这个公司究竟值不值得继续待下去，很大程度上就参考齐颜的遭遇。
毕竟，不管是哪一个演员，都希望下一个视帝，就是自己。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他们如果看到齐颜的“悲惨”遭遇之后，自然会下意识的将自己代入其中。
不过，这并不是李敬云所给出解决方案的关键，关键是在于那些合约中的一个个暗坑。
快刀子杀人是很痛快，但是想要快刀子“杀”公司，就不太可能了。
庞荣因为身处其中，并未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会觉得是因为齐颜两年前提出了想更进一步，所以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他的思维，并没有脱离齐颜，也就看不到这件事情对鼎艺的致命威胁。
“如果你将这些合约，以及暗坑的内容公布出来，对鼎艺就会是一个重击。从表面上来看，或许会对鼎艺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就会像套在鼎艺脖子上的缰绳一样，慢慢收紧，直至鼎艺彻底的死亡。”
“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庞荣并不相信两者能够因果相关，“这话连我都不相信，我说出来后，公司的人又怎么会相信。”
“你为什么在当时签约的时候，没有发现合约里面的暗坑？”李敬云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庞荣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因为你并没有想过，没有想过公司会坑你们，只要合约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大家也就签了下来。”
“公司会告诉你，这个合约是干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事情，至于更多文字上的东西，你并不会看的太多，也更不会琢磨文字背后的意义。”
在李敬云的话的引导下，庞荣的思路也开始从这个方向转变。
“这才是大家签合约的常态，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你会很关注，但是时间长了，你也就开始懈怠了，没有什么特别事情的话，就不会再逐条逐条、逐字逐字去看了。”
“毕竟，合约这东西，除了一开始双方都是奔着坑对方的目的，大多说只是相互之间给一个保障。”
“如果你去看看合约的话，哪怕是公司并没有抱有针对你的想法，你所签的合约，也是有益于公司的，公司只是一个赚钱机器，它的目的是为了获益。”
“但是，这些东西属于可做不可说的内容。因为大多数人代入的角色，根本不是公司的角色，而会是个人的角色。”
“将个人和公司放在同样的位置上斟酌，便会立即发现个人在合约中所遭受的巨大不公，这是任何公司与个人签合同都无法避免的。”
李敬云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下来，盯着庞荣，缓缓开口道，“你应该代表公司和别人签过，也应该比较清楚合约中会有哪些令人乍一听就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其实不仅是鼎艺，应该说所有的传媒公司都差不多，他们跟演员签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庞荣更清楚这个行业中的门道，演员想要什么东西，公司只要觉得你身上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就会想办法满足你。
“你可以将这个范围再扩大一些，所有想要赚钱的公司、组织，在面对个人的时候，嘴脸其实都差不多的。”
“是啊，我说出这些事情，对公司来说无关痛痒，对方根本不在乎，因为所有的公司都在这么做。”
李敬云闻言摇了摇头，你一直没明白我的话，“和一个公司做对手的时候，特别你只是个人的时候，永远不要想着一击致命，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你要做的是，让对方看到，你可以一点点收紧对方脖子上的缰绳，对方却对此无能为力。”
庞荣此时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我不太明白”，李敬云其实很理解对方此时的思维，如果他不是因为真的吃过亏，也不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想要和对方谈判，如果你的目光集中在齐颜的黑料上，永远不可能达到你的目的。你要去将合约上那些暗坑，哪怕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条约，都拿出来。”
“这些暗坑的指向，恰恰是公司抱着在齐颜身上狠赚一笔的态度，然后故意通过合约设坑。”
“齐颜的影响力，足够引起其他人的重视，他们会想，既然齐颜到了这种程度都会被坑害，那么，我自己呢，我是不是也会被鼎艺故意坑害？”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其不断的生长。”
“那么，鼎艺，在这个过程中会收获什么，大家将鼎艺的印象直接和坑害艺人联系起来，哪怕鼎艺的合约并没有其他公司更甚，但印象一旦形成，想要消除就很困难的。”
“不止如此，在今后，哪怕鼎艺自己的艺人签约，在签字的时候也会慎之又慎，许多原本不在乎的细节，都可能会拿出来进行反复讨论。”
“最后，鼎艺会发现，所有事情的成本，不管是时间成本还是人力成本，都在不断的增加……直至让它不堪重负，彻底的压垮它。”
“钝刀所带来的威慑力，远比快刀更甚，你让他们认清了局势最差的情况下，公司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也就会老老实实的同你进行谈判了。”
“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庞荣现在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觉得这样的因果并不合理，却也无从反驳。
“不知道，”李敬云用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就像是故意给别人说了一个吓人的故事一般，“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不过，我想，事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和公司的人都会相信，你会想办法把事情推到这个方向上。”
第18章 闭嘴的条件
很多情况下，当你知道了最坏的情况以及后果后，就会愿意为避免最坏的结果，付出更大的代价。
对于鼎艺来说，面对公司可能“死亡”的后果时，损失一些利益，也就成了不是不可以接受的选项。
当然了，这种方法对公司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对方就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进行调整。
不过，齐颜只需要这一次机会，至于其他演员究竟会如何，想必他是不会考虑的。
李敬云没有再说接下来的事情了，怎么通过谈判为齐颜争取更大的利益，争取更加符合齐颜本身的条件，这种事情，庞荣本身更熟悉。
“通过这种方式谈判，倒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性。”考虑了良久，庞荣不得不承认，通过这种方式，为齐颜争取了很大的辗转腾挪的空间。
甚至，获取更多的公司资源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计划的再好，也是会有各种意外产生。”
“这句话，我有很深刻的体验。”庞荣躺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盯着李敬云，显然是意有所指。
“既然如此，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后面的事情，如果再有意外出现，我不希望你在联系我。”李敬云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庞荣。
“为什么？”庞荣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如此想法，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用顺手了，总会下意识继续去用。
“我想，既然你还想继续当演员，我这里总会有一些资源，让你在这条路上走的顺利一些。”
“如果我是视帝的话，和你、和齐颜当然可以经常保持联系，但我现在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群演，你们的事情，是我承受不起的。”
“甚至，我会成为你们随意牺牲的棋子，到时候，我想，局面绝对不会好看。”李敬云笑着说道。
“你已经展现了你的实力，赢得了我们的尊重，这世界，终究还是尊重有实力的人。”
从李敬云的表现来看，庞荣打定了与对方建立深厚联系的主意，他所看重的当然不是对方的演技，想要依赖的也是对方的头脑。
庞荣甚至觉得，有了对方在齐颜身旁出主意，只要齐颜自己有影帝的实力，那绝对会稳稳当当的拿到影帝。
“我明白你的用意，只是，当演员这条路终究是‘自己’选的，尝一尝苦头，说不定就放弃了，到时候再在你这里混口饭吃吧。”李敬云再一次笑着拒绝了，“到时候你不要嫌弃就好。”
庞荣盯着李敬云，他能够看出对方说的是真心话，但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李敬云的表现以及自己的判断。
“只要你想来我这里，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欢迎。”既然李敬云已经拒绝了，庞荣便也不再强求。
不过，庞荣并不觉得李敬云会从这个行业中混不下去，每个行业多多少少都对自己的从业人员有天赋要求，而每个人的天赋也不尽相同。
如果个人的天赋和行业的要求天赋相适应，自然容易混到这个行业的最顶尖那一部分，但是，对于人数众多的行业来说，并不会有那么多与行业要求天赋相适应的人员。
大多数人员，或者说大多数人，所从事的内容，都是与自己天赋不完全适应或完全不适应。
刚刚李敬云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虽然并不是与演员这个行业相适应，但是凭借这份能力，在这个行业混一个温饱，是不太困难的事情。
跟着齐颜混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演员明星，他也见识了不少，多少能从一个人的表现来判断这个人成就大小。
李敬云的天赋放在演员这个行业，确实是有些可惜，不过，对方既然是以此为追求，他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李敬云此时知道庞荣的想法，只会是想当的无语，庞荣考虑的事情并不错，甚至天赋对应行业这种，他也认同。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不由他说了算，他对演员这个行业没有太大的热爱，更多是抱着需要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的心态。
如果有一天满足了脑海中“复读机”的愿望，他真正的自由了，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喜欢的行业。
男怕入错行啊！
“既然齐颜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解决我的事情了？”李敬云看庞荣陷入沉思，不得不主动将话题转到自己的事情上。
【哎，现在又陷入被动了，总感觉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我会找一个人替代你，让你与这件事情完全脱离关系。只要你不说，我想没有人会知道视频中的那个人会是你。”
庞荣既然了解了李敬云的要求，想要满足的话，对他来说也是很容易的，毕竟，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是齐颜而不是群演。
“还有一个人知道——徐飞，我想知道，他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对于已经更换了“内核”的李敬云来说，徐飞的信任度并不太高。
“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让众人皆知么？”庞荣反问道，“他只是答应，帮我劝一劝你，接受我给的条件而已。”
“至于我要做什么事情，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会害你后就不会再细问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接受了你的条件。”李敬云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什么？接受我的条件？”庞荣再一次有一种被李敬云的大转折闪了腰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李敬云在故意耍自己的感觉，“你又想掺和到这件事情中么？！”
李敬云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想要完美解决，很多地方就必须要有合理的解释。”
“我觉得怎么解释难不倒你。”庞荣有一种故意要给李敬云设置难题的喜悦感。
“简单的事情，就不要搞得那么复杂。况且，今天也有不少人看到我进你办公室了。”
庞荣立刻明白李敬云话中的含义，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对方，“那好吧，说吧，你愿意接受什么条件选择闭嘴？！”
“一个角色，五万块钱。”
第19章 被利用的人性
李敬云一身轻松的走出了演艺楼，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在半空中走完了钢丝，重新踩踏到上坚实的地面。
内心所充满的安全感，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给予的。
至于庞荣接下来会怎么处理，怎么和鼎艺进行谈判，都与他无关了。不过，不管双方谈论的多么激烈，外人也无从知晓。
等到齐颜的事情，从热搜上撤了下来，再通过各种方式来几次宣传，这一件事情也就彻底结束了。
热搜会不断追逐下一个热点，闲人的注意力也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这一件事情以后或许还会被提到，就看是用来赞扬齐颜，还是用来质疑齐颜，演艺圈里面事情的真假，没有几个人能够说明白。
【你看到了吧？这个圈子就是看不见的战场，在名与利的诱惑下，相互之间厮杀的远比其他地方更惨烈，你确定还要混这个圈子么？】
这一次，李敬云并没有听到“复读机”的回应，顿时生成几分趁热打铁想法，如果这一次能够说服脑中的“复读机”，那就是这一次的最大收获了。
【有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圈子和其他圈子不一样，名就代表着利，名能够迅速转化为利……】
【在这个行业中，资本可以身披一层羊皮来误导其他人，但却改变不了它的本性，视帝、影帝这些能将名转为利，将自己化为狼，才能与对方抗衡。】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么？还真的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么？】
“复读机”般的语言并没有出现，让李敬云心生几分喜意，他这一次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未必没有向对方展示一下演艺界这个圈子的残酷。
毕竟，作为一个围观人，或者作为一个混不到真正圈子里面的人，能够看到的也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就像这一次，又有几个人知道一个热搜的背后，蕴含着齐颜、鼎艺、电影公司这么多方面的利益纠葛。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李敬云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他同样无法弄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
或许会在消息被爆出来后，骂几句齐颜，在消息反转后，再骂几句营销号，用这来打发自己颇为无聊的消遣时间。
【别看我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但这个过程中，你也体验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心理变化，你觉得这是个容易应对的事情么？】
“我要当演员……我要当演员……”
“艹。”
“欺神欺鬼难欺心啊……”李敬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如果哪一天，我连自己都骗过了，那是说明我骗术高超，还是我的想法已经改变？”
“算了，不管这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这种情况，恰恰证明了一句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是无效的！”
“什么降龙十八掌，最后还不是抵不过脑后一板砖。”
李敬云可以不在意庞荣了，但是庞荣不能不在意李敬云，毕竟，刚刚李敬云的表现，令庞荣一辈子都很难忘记这个人了。
站在窗口，看着李敬云离去的背影，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对方还准备继续在这个行业混下去，那么他们便会继续打交道，或许，是以一种双方都预料不到的方式。
“一个角色……”庞荣脑海中将最近在拍摄的影视剧迅速过了一遍，突然，脸上浮现了笑意，“还真有一个适合你的角色，希望你能够喜欢。”
人在平常状态下产生的想法，和在有压力的情况下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在李敬云的引导下，庞荣也不会想到最差的情况，同样，他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情况。
说不定在齐颜和鼎艺拍桌子的时候，双方都会意识到这种处理方式，只能两败俱伤，然后迅速达成和解。
在现实情况下，极好的情况和极差的情况，出现的可能都是极其微小的。
如果这两种结果是推导公式的最终解，那么必然要满足一系列苛刻的条件，这些条件想要在变动的现实中实现，本就又是另外一种极小。
最差的情况是地狱，最好的情况是天堂，但是大部分人生活在人间。
李敬云所做的事情，就是用地狱威胁庞荣，同时也用天堂诱惑着对方。
即使对方冷静了下来，发现之后的事情，并不会像是李敬云所说的那样，发展到最坏的情况。
但，同时忍不住想要朝着李敬云所描述的最好结果去努力。
当然，也可以完全摆脱李敬云所提供的方法，但是在知道一种解题思路的话，又有几个人能够忍住，不去照抄呢？
这其实才是李敬云今天针对庞荣落子的致命一击。
“齐哥，要执行备用方案了，只不过，后面的安排可能要变一变了。”看着李敬云的背影消失不见，庞荣再一次拨通了齐颜的电话。
“刚刚有人给我提供了一种思路……”庞荣的脸上浮现了笑意，“说不定这一次我们有机会杀入电影圈。”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需要我做什么么？”
“先按照原定的方案执行，后面的事情，你回来之后，我们再商量。”说完后，庞荣沉默了下来，脸上浮现一种复杂的表情，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齐哥，这一次你猜的不错，是我错了。”
“我知道了。”电话传来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但依照庞荣对齐颜的熟悉，能够判断出其中的情绪变化，“你想怎么处理？”
“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吧。”
“可能么？”
“有人告诉我，这就是人性的虚伪。”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道：“他说的并没有错。”
庞荣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视线落在桌子的相册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了，最后再给你一个建议，最好将个人生活区域和工作区域区分开，不然，很容易将你的弱点和破绽露给对方。”
“真是美好的青春年少！”李敬云感慨了一句，走出了庞荣的办公室。
相册中那张照片上三个少年勾肩搭背，显露出十分感染人的笑容。
第20章 乌鸦
“飞哥，事情已经解决了。”李敬云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徐飞的电话，告诉对方了对方结果。
“好好好……我知道了……剧组这边还是有点忙，晚上收工了，大家一起吃顿饭，还是老地方！说定了啊……”
徐飞那头的背景听上去有几分嘈杂，似乎并不在意李敬云刚刚告诉给他说的事情，便急忙将电话挂了。
然后，轮到李敬云发愣了，老地方？他可不清楚老地方究竟是在那里。
难道要再打电话问一遍，这个想法在李敬云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便被他放弃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李敬云解决了自己身上的麻烦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按照原本“自己”计划的那样——努力当好群演，然后等着哪一天被人赏识，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碰到，自己不得不去做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老天给你开一个这样的玩笑。”
“玩不过老天……玩不过老天……不要得瑟的座右铭不能变！”
刚刚与庞荣达成的条件，在李敬云看来并不是那么重要，一个角色和五万块钱，其实都是为了让徐飞清楚这件事情已经完结。
整件事情，其实都是鼎艺大公司的安排，毕竟，他和庞荣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再好，也瞒不过对方。
而是不是徐飞一起同庞荣“坑害”自己，李敬云其实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庞荣不可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更不要说徐飞这样只是有点相关的人了。
从那一次在他房间内的交流，李敬云其实明白，在一开始的时候，徐飞很可能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麻烦，作为一个在影视城混的群头，要是没有一点脑子，是不可能的。
徐飞当然不可能像是他说的那样，因为捡漏才拿到这一次的机会。但是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拿到的，他其实是明白这样机会背后代表着什么。
只是在他看来，鼎艺和明星之间的纠缠，与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中获益，当然要紧紧地抓住，大人物掉下的食物碎屑，足够他们这些蝼蚁小人物吃饱了。
其实，这件事情中，还有一件事情是李敬云没想明白的，那就是这个角色为什么会落在他头上，他可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李敬云缠着对方说那些话。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解决，他相信庞荣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再牵涉到他身上。
当然，他也不会跟徐飞说任何这件事情的内情，就只当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
这其实是他在一开始就确定下来的，哪怕徐飞在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再恶劣，他都不会将事情挑明。
作为一个“新人”，想要继续在群演中混下去，他就不能在此时弄僵自己与徐飞之间的关系。
李敬云也明白，自己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抱庞荣的大腿，他或许可以像今天一样应对那个局面下的勾心斗角，但，这种选择对他来说，并不可控，只要失误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
他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就没有接受一次次失败的机会，退一步说，哪怕是抱庞荣的大腿，对方看重的是他做演员的能力么？
这其实是他在找到庞荣之前就明白了，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知道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对方必然会向他抛橄榄枝，他考虑了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拒绝。
所以，李敬云今天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完全脱离这件事情，然后能够以一个群演的身份，重新摸索这个行业，积累经验与资源，试一试自己究竟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既然又被逼上了不想走的路，这一次总要汲取一点教训，满心的不情愿、不配合，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让自己走的更加困难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的额外收获。
李敬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一次打开电脑，下意识看了一下热搜，现在关于齐颜的热搜已经出现两个，一个是之前的“齐颜欺凌群演”，另一个则是“齐颜出面辟谣”。
李敬云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这么快就出现，他也有些意外，点开齐颜辟谣的热搜，置顶的则是一条齐颜发的动态视频。
#齐颜欺凌群演#真相竟然是……
视频内容则是一个片段，是李敬云印象中的那个片段，比之前放出的视频都要清晰不少。
李敬云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视频的不同，那位同齐颜搭戏的群演，并不是他！
李敬云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脑海中迅速将事情过了一遍，一方面想要猜测庞荣如此做的用意，另一方面则是对比眼前的视频和之前放出来的视频，有什么明显能让人区分出是两个视频的细节。
在辟谣公关上翻车的，可不是极小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庞荣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意外，若非是李敬云提前知道是两个视频，绝对无法分辨出来。
“又另外找人拍了一遍么？”李敬云轻声说道，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或许，这才是庞荣昨天让李敬云仔细考虑的原因所在。
在他发现李敬云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协议的时候，便选择回去进行准备。今天如果李敬云选择拒绝的话，他就会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执行自己原来的计划。
李敬云昨天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如果他再坚持昨天的态度，庞荣很可能就会拿出备案计划，继续执行。
说白了，他只是庞荣计划中可以替换的部分。
只是，李敬云在面对庞荣时，有些自作聪明的想要依靠自己的手段，从这件麻烦事中挣脱出来。
这个过程中让庞荣看到了另外的机会，所以，才会一点点逼迫李敬云，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你看，这就是在名利场中厮杀的人的心计。”李敬云躺在椅子上，眼神锁定在页面上的视频。
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乌鸦喝水故事中的那只乌鸦，辛苦用石头填满瓶子喝上水后，才发现旁边其实有一条河。
第21章 平台动态
李乌鸦颓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这个圈子太复杂，看来我是真有可能混不下去。”李乌鸦关掉视频，吐槽了一句。
解决了最为紧迫的麻烦事儿，李敬云现在终于有时间仔细了解这个世界，与他所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但乍一看，却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点进齐颜的头像，既然对方是用这种方式辟谣，那很可能这就是和上个世界中微博、推啊、脸书之类类似的东西，或者，也可能是短视频平台？
不管是哪种东西，在李敬云看来，这些应该都是面向大众传播的东西，而想要了解整个世界的信息，特别是怎么生活下去，通过这种平台最为方便。
浏览这些平台的内容，可能在知识上没有多大的增长，但是，怎么在现实中生活下去，绝对是大有收获。
现在，李敬云最为重要的事情，不是了解整个世界，而是在这个世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这个世界是个球，还是半球，这个世界是大周还是华夏，不知道这些，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影响。
毕竟，上个世界还有不少人认为地球是平的，“无论魏晋，不知有汉”，也不影响他们每天利用现代化的工具生活。
看了一会儿齐颜的动态，能够发现对方更新的频率，基本维持在十天半月会有一条动态，要么是宣传剧，要么分享剧组的事情，还有一些和其他明星朋友的照片。
从对方所发的内容上，除了知道对方是一个拍戏的演员之外，倒也很难获取到其他信息。
“这就叫营造人设啊，戴个面具面对公众，还不知道发这些到底是他还是庞荣。”
获取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后，李敬云便从对方的动态上点了出去，随意切换到其他人的页面，查看这些人的动态。
李敬云对于各种动态来者不拒，不管是家长里短，还是感情纠葛，或者沙雕段子，亦或是新闻动态……种种动态，也反映了世间百态人生，整个社会的生活细节，一点点出现在他的脑海。
“看来，尽管世界不同，但只要人不变，人世间的生活百态，也终归是类似的。”
李敬云说不清此时自己心中所产生的情绪究竟是满意，还是失落，这个世界的表现再与地球相似，终究不再是生养他的故乡。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事情……”李敬云看到别人的动态，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觉得怪异的地方，他与庞荣进行沟通，用了不少成语典故，如果世界不一样了，这些内容还在么？
从庞荣的表现来看，对方完全理解了自己所说的事情，究竟是对方明白了他所说的内容，还是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表达方式？
李敬云在搜索框里面输入“成语故事”，点进去看了几个自己熟悉的成语，能够发现和自己记忆中的出处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表达的意思并没有改变。
“好吧，现在不同担心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不过，最好以后还是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吧，虽然准备在演艺圈混，总不能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知道吧……”
重新切换回之前的平台，李敬云在准备发个评论的时候，发现要登录，才想起他想要了解之前的生活情况，除了和脑海中的“复读机”沟通之外，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
记得上辈子看的一个剧，好像直接将这些信息上传，然后就能拼出个人来。
虽然剧情是开脑洞，但对于此时的李敬云来说，想要了解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前些年的生活，通过这种记录也是最方便的了。
“希望你是一个给大家分享自己生活的好孩子。”李敬云带有期待的使用浏览器记录的账号和密码登录了进去。
“艹。”
一个字足以表达李敬云看到这个账号所发的状态时产生的感受。
“我要当演员！”“我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
各种浓厚的励志鸡汤，像是大促销一般铺面而来，直接让李敬云补太过，产生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说实话，李敬云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没喝过这么浓的鸡汤。
“终于知道你不断复读的动力源来自哪里了……”
怨念深重可成鬼，执念深重，想要化解，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
李敬云原本想要动手删除掉这些动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删除，不管这些内容是好是坏，都是“他”留下的最后印记了。
想到这里，李敬云也重新将自己的个人情绪消除掉，以另外一种心态来看这一条条动态。
不断的向前翻，关于那些励志的近乎洗脑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动态的内容开始涉及一些个人的东西，并且时间的间隔变得越来越长。
对方将这个平台当做是一个吐露心声的地方，他怀疑自己的选择，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演员这条道路上坚持下去。
会突然间鸡血一下，但又很快会流露出那种不自信的疲惫，也曾担心过家人，但又劝说自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时间有机会。
李敬云看这些动态的时间越来越长，却感觉自己越来越熟悉这些动态中所描述的生活，一个想要实现自己梦想，却又看不到希望，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实现的年轻人。
面对这样的年轻人，你可以嘲笑他，也可以劝解他，可以鄙薄，可以批判，但终究改变不了这样的年轻人会一个接一个出现，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又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你也是个普通人，也有追逐梦想的权利，谁让我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呢，那就试一次吧，成与不成，也就看天意了。”
“滴滴——滴滴——”
“喂。”
“你怎么还没来啊，大家都等你了！”
“什么？！你们都到了么？不是说老地方么？难道我走错了？”李敬云很自然的接住对方的话，开始说瞎话了。
“你跑去哪里了？！在胖姐这里啊！”
“胖姐？！我刚刚去了没人，就还以为是那啥……”
“快点！快点！大家都等你了！”
“好好好！马上过去！马上过去！”
第22章 吃饭的用意
“你不知道，那个剧组的副导演，心真是黑啊，我听说收了不少钱，还不给人办事，所以今天才被闹得灰头土脸的……”
“对对对，我上次想找他的门路，人家连见都不见我这种小角色……”
“不过，我还是羡慕单哥，他算是熬出来了，现在能在各个剧组当演员了。”
“单哥运气就是好，被人看中了……你们觉得会不会是……”
“哈哈哈哈……我要是有那机会，我也愿意，你说你不愿意么？！啊？！你现在就是酸人家……”
“飞哥，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单哥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
“再坚持一下，总归会是成功的，单哥也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好久。”
“听说他最近好像在跟剧组，剧组会包食宿，真是羡慕。”
有了明确的地点，李敬云便很快找到了徐飞等人，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的内容也就是各个剧组里面的事情，再加上一些生活上的吐槽。
倒是没有人询问李敬云的情况，好像李敬云刚刚经历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敬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就闷头吃饭，别人问到了便应和几句。
“敬云，你以后还打算在这个行业干么？”徐飞突然开口问道。
“啊？”李敬云突然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飞哥，当然还会干，毕竟，当演员是我的梦想。”
“哈哈哈……”李敬云的回答引来了大家的一片笑声，“我们的小云子还是没有变！还在坚持着他的演员梦！”坐在李敬云身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难道不是么？”李敬云露出了很疑惑的表情。
“演员梦？！白日做梦的梦么？！”坐在李敬云旁边的人，将胳膊搭在他的身上，“飞哥，没想到你招的大学生，还是个爱做梦的孩子……哈哈哈哈……”
“老田，你以为人家是你啊，认识的字都写不满一页纸，大学生，当然是有梦想的啦……那句台词怎么说的……咳咳……”对面的人清了清嗓子，“我要捍卫我的梦想，谁都没有权力破坏它！”
“梦想的力量，让我踏上这片土地。”另外一人迅速接了一句。
“只要有梦想，只要坚持去做，梦想总能成真。”
“当你有了梦想，整个宇宙都会帮助你去完成。”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几个人说完后，李敬云随口补充了一句。
李敬云说完后，却发现大家都看向他，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出了问题，毕竟，这个世界很可能没有星爷，也没有这句话。
“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就说了出来，我不像各位大哥，没那么丰富的拍摄经验……嘿嘿……只能随便拿一句来迎合一下气氛。”李敬云颇有些装傻的说道。
“咸鱼……哈哈哈……小云子这话说的好，大家都是咸鱼啦！”徐飞在此时开口接过话来，“敬云，你叫我一声飞哥，那我也就劝你一句，凭你大学生的身份，找个其他正式一点的工作吧。”
“飞哥，我……”
“你先不要打断，让我把话说完。我今天之所以把大家叫过来，最重要的原因，其实也就是想把话给你说明白。”
徐飞说到这里，给自己的杯子中倒满了酒，“你觉得拍戏是你的梦想也好，或者你想出名也罢，或者说，你想赚大钱，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来叶亭，你比我们有更高的起点，也会有更好的前途。”
“你问问他们，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或许和你一样，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但是，现在，他们只会想着有多一点的机会，拍多一点的戏，然后能够带多点钱回家。”
“至于什么梦想、出名、赚大钱，机会或许会有，但他们现在已经很明白了，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为什么会变得像咸鱼一样？”徐飞一口将杯中酒干掉，“是因为他们明白，明天会去做什么，后天会去做什么，明年，后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叶亭的剧组来来往往，电影电视拍了一部又一部，他们的工作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几年以后，十几年以后，他们或许也像我一样，当个群头，继续在叶亭混日子。”
“这就是他们下半生的生活，他们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你知道为什么么？”徐飞盯着李敬云开口询问，李敬云想要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田，你告诉他，你之前离开了，为什么又回来？”
“叶亭这个地方，你待的时间越长，你会发现越离不开它，不是你不愿意离开它，而是离开了它，你不知道你应该去做什么，你会做什么。”
“敬云，今天叫你来吃这一顿饭，就是想告诉你，你要想清楚，是不是还要继续当群演，继续在我这里混下去，我们作为过来人，也是想劝你一次，早早离开这里，去试试其他的工作。”
徐飞所说的内容，李敬云又何尝不知道，从群演成为演员，哪怕是小配角的演员的人又有几个，说白了这些人其实就是剧组最为底层的小人物，随时能够替换掉。
每年从各种学校出来的专业演员有多少，从其他行业跨过来的又有多少，每年那么多电影电视剧，不会有多少东西掉到他们的头上，即便有，他们真的有那个天赋能接住么？
“飞哥，我明白的，”李敬云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我现在还年轻，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在这里混两年，如果两年以后，还是和现在一样，那我也就死心了。”
“既然如此，那我在这里跟你说了，以后安排活儿，我不会因为你小就照顾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轮到谁就是谁，你不要想着求我就能换一份好一点的！”
“当然！”李敬云顿时明白这顿饭的用意，不过，因为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只好含糊说道，“我之前的任性，都是飞哥和各位大哥的包容，这一顿饭的饭钱是我出了，算是赔罪！”
第23章 各有心思
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很快，其他几个人就以各种借口离开了，只剩下李敬云和徐飞两个人。
“你的钱够么？不够的话，我先帮你垫上。”
“够了够了，这顿饭花的钱应该不多。飞哥，他们这是？”李敬云迟疑了一下，才谨慎开口。
“之前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呗，觉得是我故意照顾你，觉得我处事不公呗。”
李敬云心中咯噔了一下，“飞哥，你是说和齐颜搭戏这件事情？”
“是啊，不然还能有哪一件事情，”徐飞把几瓶啤酒最后的剩余，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中，“他们倒不是看中和齐颜搭戏，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能赚钱的机会，本来轮不到你，然后让我给了你。”
李敬云下意识将自己的眼神盯在桌面，几秒后才看向徐飞，“飞哥，你是说热搜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辟谣了么？！我看视频中的人不是你啊……”
“是，今天我在去的时候，他们口风就变了，说是要我闭嘴，不要对外说这些事情。看来，今天他们是有准备的……”
“大公司都是这样的啦，习惯就好。”徐飞的语气有几分理所当然，“说回这件事情，他们其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你整天在纠缠我，然后就有了拍戏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你是用手段抢夺了他们的机会，他们挣钱的机会，当然，会不满了。”
“要是你拍完就离开了，不再做这个事情，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要是你还一直准备混下去，那他们肯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所以，你再想一想是不是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徐飞将酒喝完后，看向李敬云再一次问道，“你知道那天拍戏你能拿到多少钱么？”
“五百。”徐飞摊开手掌，紧接着收回了两根手指，“并且，这里面我要拿走两百块。所以，你忙碌了一天，还从楼梯上摔下去，只有三百。”
“并且，这已经是属于一次比较大的收入了，所以他们才会眼红，才会觉得我处事不公。”
“今天这一顿饭，应该会花你一百多两百块钱，知道为什么么？”徐飞此刻则是目光炯炯的盯着李敬云，“因为一般情况下，你接个活也就一百块钱左右。”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这件事情过去了，当然，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说话了。”
“所有的人，看的都是那几百块钱，但是，你知道么，要是这一次钱是他们拿了，那绝不会有这顿饭。”
“你以前很少接到拍戏的机会，你知道是为什么么？”徐飞这一次问了之后没有再回答，只是用着筷子，在盘子里面挑挑拣拣，让李敬云感觉他们抢夺的东西，也就是那点残羹剩饭。
“这所有的事情，就是为了一两百，你觉得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么？”
“咳~嗯~飞哥，努力的话，总能有回报的吧？”李敬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刚刚他们说的……那…单哥…也不是当上演员了么。”
“单哥，单峰，你觉得他现在当一个演员是干嘛么？当上了演员，说的好听，恐怕你看完了电视剧，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他这个人。”
“当然了，你要是看电视剧仔细的话，可能会在片尾的鸣谢中，看到他的名字。”
“不过，比你们现在干的活好多了，你们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影视剧相关的资料里。”
“敬云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想当演员，那就及早的离开这里，去学一学专门的表演，要是考不上学校，那就报个培训班，正规一点的培训班。”
李敬云并没有再开口，他同样认可对方的说法，只是要来这里混出头，并不是他的选择。
“飞哥，我明白你的苦心，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打算了。”李敬云暂停了一下，才开口道：“今天齐颜那件事情，他们为了封我的口，答应给我一个角色。所以，我想演完这个角色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试着考一考学校。”
“哦？他们是答应了给你一个角色么？”徐飞抬头看向李敬云，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
“是啊，本来说是给我一点钱的，但我想了想，钱我是能挣的，但是拍戏的角色，我就不可能拿到了，所以我就告诉他，我不要钱了！给我一个角色。”李敬云说这话时，表现出来的是想当的开心。
“你没有问是什么角色么？”徐飞的眼神则是完全锁在了李敬云身上。
“啊？还要问这个么？”李敬云恰当的表现出了一个完全不懂这些的菜鸟形象，这个形象也不用他去表演，他对这些内容确实是完全不懂。
“当然了，露了一面的角色也是角色，从头演到尾的角色也是角色，两者能够一样么？”
“我觉得他不会给我一个演到尾的角色吧？”
“废话，估计会给你一个小配角，并且是不要演技的小配角，但是有这样的机会，能多提一点要求也是好的。”
“原来是这样。下次我……”说到一半，李敬云突然停住，“算了，也不知道还会有下次没有，我这一次算是吃亏了。”
徐飞看向李敬云，有几分欲言又止。
“飞哥，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你出面，我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吃亏，你看明星都有自己的经纪人，其实，你不就是相当于我的经纪人么？！”
“净想好事，我算个屁的经纪人，我顶多算是一个工头，收收活，派派活，然后赚一赚差价，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你就好好把握。”
“说不定以后你真成了大演员，我们这些人还要仰仗你呢！”徐飞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敬云的肩膀，然后向外离去，“我先走了。”
“飞哥，你这就走了？要不我再点一箱啤酒，我觉得我还有不少东西要向你请教……”
“下次吧，明天剧组还有事。”徐飞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敬云重新坐下之后，面容上的表情立刻改变，脑海中回想着刚刚那顿饭发生的事情，颇为自嘲的说道：“或许，我还是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第24章 勾心斗角
刚刚的一顿饭是因为几百块钱么？是。
但只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么？不是。
李敬云其实在徐飞开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徐飞说的话，听上去好像都是作为前辈的谆谆教导，但仔细一琢磨，就能够发现并不是那样。
徐飞说的不错，另外几个人或许会因为他将机会给了李敬云而有所不满，但是这样的不满对徐飞有任何影响么？
完全不会。
如果李敬云是刚刚步入社会的人，或许会觉得徐飞这样做是没办法，为了安抚众人，但是有上辈子的经验，他很清楚，作为“工头”的徐飞，完全可以不理会任何这些人的任何抱怨。
其实从刚刚的交流过程中，也可以发现，完全是徐飞主导整个过程的，其他人，只不过是来吃个饭而已。
他们或许有不满的心思，但并不会针对李敬云。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群演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和在工地搬砖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当然在意这几百块钱，甚至是几十块钱，几块钱，都可能引发相互之间的争执。
但是，如果面对徐飞这样管理他们的人，很可能是再多的钱，他们都会选择吃这个哑巴亏。
因为，他们今后能不能赚钱，赚多赚少都是看徐飞的脸色行事。
明白了这个前提，然后再去想徐飞今天所说的事情，就能够发现问题所在了。
不管是在其他几个人在场的时候，还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对方其实都在有意无意的引导李敬云离开这里，然后去做其他更有前途的事情。
徐飞说的内容很对，并且有些东西的确是事实，只有一点不一样，他是不是出于关心李敬云的目的说这些话？
如果承认对方的确是真心的，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说出来，并且以这个理由说出来？
这样，瞬间发现了矛盾点。
所以，徐飞之所以说这些话，引导李敬云产生离开的想法，完全不是出于关心李敬云的目的，联系李敬云身上发生的事情，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弄清楚李敬云从庞荣那边收到了什么样的好处。
这样的好处，他并不能直接问，因为这样很容易引起李敬云的警惕，那么徐飞反而拿不到真实的情况。
所以，李敬云会不会离开叶亭，就成了最好的佐证判断。
先将接下来受的苦告诉他，李敬云若是承受不住，那么他就会产生离开的想法，毕竟，从庞荣那里已经收获足够的好处，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地方受苦。
然而，李敬云尽管刚开始没有揣摩清楚徐飞的想法，却也因为脑海中的“复读机”要当演员，拒绝了离开这里。
同时，李敬云也明白了今晚这顿饭是别有用意，而不管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他需要先把外面的壳剥掉。
这也促成了他说出那段话，在这里留两年，之前是自己不懂事，希望大家包容。
只要双方没有什么化不开的矛盾，在李敬云说完这句话，他们吃完这顿饭之后，也就化解了。
但是很明显，这不是徐飞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徐飞再一次留了下来，并且故意点出了这一次吃饭，是因为那些人眼红李敬云那次拍戏的机会。
徐飞的目的，彻底暴露在李敬云的面前。
既然已经知道了徐飞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后面对方说再多的话，其实都不过是掩饰了。
李敬云所需要的是，在恰当的时候，将对方想要知道的内容告诉他，也就结束了正式结束了今天的“友好交流”。
李敬云表现的像是完全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一样，并没有说五万块钱，也没有说角色的情况，但是表现的却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一样。
而徐飞仔细询问李敬云的所获，顿时也失去了继续与李敬云交流下去的动力，他知道他手里掌握的东西，无法从李敬云这里获益。
如果李敬云将今天在庞荣办公室发生的事情，稍微透露给一些给徐飞，今天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能够充满底气的跟庞荣讨价还价，却绝不敢将真实的情况透露给徐飞，应对庞荣的方法，在徐飞身上起不了半点作用，甚至有可能起反作用。
“这就是你以后要生活的环境啊……”李敬云摇了摇杯底的残酒，一饮而尽。
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人的存在，而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会有种种勾心斗角的争斗。
如果说李敬云在面对庞荣的时候，就对踏入这个圈子有所准备，那么，今晚的这顿饭，就让他明白更加残酷的真相——争斗不仅仅存在于鼎艺、齐颜那样的大公司大明星身上，同样也存在他们这些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身上。
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之间，有时候厮杀的更加赤裸，更加不留余地。
“如果当时这个机会，是其他几个人拿走的话，你还有机会通过掌握的把柄，来敲出一些好处来么？”
李敬云结了账后，再次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他需要考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短时间内必然是还会在叶亭，在徐飞的手下找活干，至于刚刚所说的考个学校或者报个培训班，听上去并不错，但并不是此时李敬云的解决方案，真以为搞这些不用花钱？
钱从哪里来的？徐飞不会关注这些么？否则他又为什么会故意引导李敬云往这方面考虑呢？
现在他同样无法选择果断的离开，这种处理方式只会让徐飞怀疑，他拿了不少好处，然后再起从他身上获取好处的心思。
在早上返回住处的时候，他以为解决了齐颜这件事情，就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没想到今天这一出，就让他彻底明白，想要过舒心的日子并不容易。
庞荣远在天边，徐飞却近在眼前。
他不觉得自己刚刚的两三句话，就能够打消对方筹谋了许久的想法。如果真的那么简单的话，也不会有今晚的这顿饭了。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事情，或许并不会像是面对庞荣那样困难，但想要解决确实要麻烦许多。
李敬云脑海闪过一个疑惑，徐飞接下来会用的试探手段是什么？
第25章 得到果实
李敬云整个人直接摔在床上，犹如海绵中被压榨出最后一滴水，脑海中没有半点想法。
他完全没有想到徐飞的安排会是如此的简单粗暴，让他一时间无法想出任何的解决方案拜托眼前的困境。
在吃完饭的第二天，李敬云就收到了徐飞的工作安排，然后从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他所收到的“工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每天不分昼夜的在各个剧组奔波，不同朝代不同风格的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充当各种“工具”群演，前几分钟还在冲锋攻城，后几分钟就成了守城，刚刚还是尸体，转眼便成了卫兵……
如果在之前他没有对群演要做什么有具体的印象和概念，那么现在，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全理解了群演究竟是做什么事情的。
日复一日，一场接着一场，他其实和流水线上的装卸工已经没有区别。
在这种条件下，不要说学什么拍戏的技巧，或者表现什么出色的演员天赋，他干的活，完全不需要这些鬼东西。
李敬云觉得自己的干的活，完全是属于不动脑子的体力活，每天犹如像是陀螺一样旋转不停歇。
这种对体力的压榨经历是他上辈子完全没有的，他很清楚自己如何跳脱出这个看不见尽头的循环，但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活”，让他基本没有时间考虑任何多余的东西。
半个多月的生活，似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又好像是被拉长了，让他感觉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一件事堆叠一件事，让李敬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此刻明白了徐飞曾经说过的话，“他们能够看到明天的生活，明年的生活……”
这样重复的日子，即便是李敬云拥有上一辈子的经验，也没有办法从其中跳脱出来。
重复而单调、不留任何思考余地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嗜血魔鬼，会将裹挟进入其中的灵魂吞噬掉，只余下一具行尸走肉。
李敬云其实已经顾不上脑海中的“复读机”了，如果不是因为有选择的话，他会立即选择脱离这样的生活，即便是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徐飞的怀疑以及针对。
他不知道前身是否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是否在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之后，还会抱着当演员的执念与决心，是否还会觉得当群演是当演员的一条出路。
【圈了一个目标，然后就不管不顾了，哎……麻烦全是丢给我了……这套路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
李敬云陷入沉睡前最后一个清晰想法，紧接着想法逐渐模糊，最终，整个人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群演的生活究竟会是怎样，李敬云其实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从群演里面脱颖而出的人并不多。
在数量众多的群演中，聪明人、有天赋的人、努力的人、坚持不懈的人并不少，甚至将这些特质整合在一起放在一个人，符合条件的也不少。
但最终出演员的结果却是很少，这本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所以他在和庞荣进行谈判的时候，尽管不希望搅和到对方的事情里，却也抱了要从对方身上拿到一个机会的心思。
有了自己之前的表现，他明白庞荣不会拿应付的态度来，所以，给他的角色虽然不可能是主角以及主要配角这些内容，但也会是一个能拿的出去的角色。
每个人站的层次不一样时，所能支使的资源也就不一样。庞荣背靠鼎艺能够放一些主角配角，但是想要安排像他这几天所做的群演活，反而不太容易。
让有的人从身上拿出百元大钞容易，但拿出一毛两毛，反而不是那么容易了。
并且，庞荣为了示好，也不会故意搞那么麻烦的事情，甚至有可能给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有了这个角色，才会是李敬云挣脱群演，混入到演员这个层次的机会。毕竟，当你的履历上有了能够写上名字的角色，在获得角色的机会，就大大增强。
就像在一开始李敬云劝说“自己”，“马太效应”，最重要的是吃进嘴里的第一口，有了第一口，就可以吞掉那些原本属于其他人的机会。
对于众多的群演来说，这种机会才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有的人会像李敬云一样，刚刚踏入这个行业就遇到，而有的人会在蹉跎几年、十几年后遇到，但是也会有人一直遇不到。
李敬云不是那种喜欢碰运气的人，哪怕有很大的机会，他其实也不是喜欢赌一把的。
他更喜欢以一种十分有把握的姿态，将果实摘到自己手中。
所以，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不可能等着机会从天而降，那么，从哪里能够拿到这样的机会？
很明显，就只有找上门来的庞荣。
而找上门来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糖衣包裹着的毒药，他想要做的就是将糖衣吞下，将毒药扔出去。
整件事情，李敬云确实处理的不错，就是最后完全没有预料到徐飞的反应，造成了现在要忍受这些“皮肉之苦”。
如果从一开始就了解徐飞的性格，以及这些群演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李敬云绝对会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计划。
他这算是被“自己”坑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习惯了，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嘛。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的响铃声，将李敬云从黑暗中唤醒，尽管还躺在那里，李敬云准确的拿起了手机并接通电话。
“喂？您好。”李敬云的双眼依旧紧闭着，但是说话的声音，让人完全分辨不出他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您好，请问您是李敬云先生么？”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女声，让李敬云产生一种熟悉感。
“我是，有什么事情么？”李敬云的语气没有变化。
“您好，这里是《夜幕》剧组，罗导演让我告诉您，需要您明天到剧组参加拍摄。”另一边的女声同样没有变化，但这一边的李敬云猛地坐了起来。
他筹谋的果实，终于落在了他的手里。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将地点发到我手机上。”
第26章 刀俎下的咸鱼
演技有没有速成的？最好是那种一天速成的？在线等，挺急的。
这就是李敬云预估失误的另外一个后果了。
因为他没有预料到徐飞后面的反应，也就没有办法为自己争取到的角色机会进行准备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些天李敬云晋升“资深”群演，明白了拍戏这种东西，不是要求戏中的每个人都要有演技。
观众其实看的还是主角和主要配角，至于其他角色，只要不让他们出戏就可以。
正是因为产生了这种理解，李敬云才并没有再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多做准备。
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知道要发生的时候并不在意，事到临头才会觉得需要多做准备。
现在李敬云在后悔之前并没有多做准备，但如果将他再放回之前的时间，他是否会做准备，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夜幕？这个名字听不出要讲什么东西啊……”李敬云看了看时间，他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搜集资料。
李敬云直接选择起床，打开自己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直接搜索“夜幕”，在结果里面翻了几页，并没有他所需要的信息。
李敬云想了想，在搜索的关键词上加上了“罗导演”。
“罗谷导演新作《夜幕》低调开机。”
“电影《夜幕》在叶亭开机，罗谷疑为冲奖做准备。”
“富二代罗谷是否能用钱砸出一条获奖之路？”
……
随着定位到电影和导演，越来越多的信息也随之被李敬云挖掘了出来。
这位罗谷导演，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导演，以前做什么，并没有人知道，有说是国外求学，有说是整天游手好闲……
李敬云翻了不少的结果，并没有确定的答案，但是有两件事很清楚。
一是他是冰隆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冰隆集团是冷饮的龙头老大，二是三年前，他的一部电影《宇宙漂流日记》突然火起来，让大家知道了他这个人，进而将他的信息披露了出来。
这部电影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电影本身有多好，也不是因为有多差，而是因为它里面所做的特效，比其他内容好很多，反而让其在电影中显得格格不入。
良好的特效在“不怎么好”的电影中，更让人觉得万分惋惜。
特别是在电影下映了以后，有人将电影中的特效剪辑在一起，重新放出来，引起的热度比电影本身更加强烈。
这种结果让人觉得更加的惋惜，紧接着就产生了对罗谷的讨伐，觉得他不如将这些投资放在其他的电影上，或者再花一点钱，把电影其他部分提升一下，绝对会是一部科幻力作。
越觉得电影可惜的时候，也就越会愤恨导演，紧接着就形成了一股舆论，认为这部电影完全是罗谷砸钱砸出来的，特别是当大家知道了罗谷的身份之后。
一个没有才华却有钱的导演，自然是会引来很多的非议，特别是罗谷为了证明自己，接下来三年又拍了两部电影，这两部电影似乎是为了避免与特效联系上，完全没有使用任何的特效。
这就换来一个惨不忍睹的结果，第一部电影参与的演员，还有一些名气，而第二部电影，就完全是没有任何名气的演员了。
紧接着，他今年准备拍第三步，据说是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想要用这部电影冲个奖项，不过，鉴于他之前的成果，大家也只是当个笑话罢了。
对于罗谷这样的富二代，大多数还是羡慕加酸，毕竟，没有几个人有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敬云从搜集的零星消息来判断，似乎电影行业以及演员们并不怎么待见这位罗导演，对方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在这个圈子里面横冲直撞。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能够理解，在这些人看来，他们从事的行业，是他们谋生的饭碗，而对方做这个事情，只不过是因为感兴趣，更像是一种嬉戏玩乐的工具。
罗谷富二代的身份所带给他的好处或许会有一些，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其实，也是一位因为罗谷这个富二代的身份，才会让他产生这样多的争议，如果换一个身份，或许他在这个圈子里面引不起任何的波澜。
将导演罗谷的信息收集起来后，李敬云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和庞荣这样的人搭上线，然后庞荣为什么会将自己塞进对方的电影里面。
以他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正式”演戏经历，又不是科班毕业出身的人，庞荣可能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权，对方不可能像是硬捧人那样捧他。
可以猜想到，庞荣安排给他的角色，更像是搭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但，对于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的选择权，能够有拍摄机会就已经不容易，想第一次就撞到名导、名片手里，他真没那份运气。
宝强哥可能也就是独一份了，人家有那运气，也有接住运气的实力。
【既然是冲奖电影，以后总会是有点知名度的吧？然后自己以后找其他角色，总会有点用处吧？】
不管罗谷是好还是坏，现在对他这个群演的影响还是有限，李敬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新拍的这个电影上，想要多了解一些电影的情况，哪怕是简单的概况也行。
令李敬云失望的是，他没有搜索到任何关于电影的事情，电影讲什么故事，有哪些人拍，似乎都是相当的含糊，焦点似乎都集中在罗谷这个导演身上，大家看上去并不关注他究竟在拍什么。
“这就有点麻烦啊……连应该准备什么，突击一下，都不清楚，完全是无准备之仗啊……”李敬云在放弃了继续搜索搜集消息后，开口说道。
李敬云看了看手机，有一种想打给庞荣的冲动，想要问清楚这个角色究竟是什么角色，他要演什么，他要准备什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存在了一个瞬息，便被清除了出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哪怕对方拍的是逐梦那种电影，自己也只能接受咯，谁让生活是刀俎，我只是一个咸鱼。”
第27章 很适合角色
“你就是李敬云？”
“我是。”
“以前有拍过什么戏么？”
“没有。”
“有人告诉我，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建议我用你，你觉得呢？”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努力要是有用的话，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失败的事情了。”
眼前的罗谷导演直接粗暴打断了李敬云的话，显然相当不满意他刚刚套话般的回答。
李敬云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罗谷导演身上，这位富二代导演，此时的形象，看上去并不像是富二代，也不像是导演。
做了一个光头的形象，脸上留了两道疤痕，并且比他之前搜集资料里面的形象胖了不少。
如果不是那双眼神，与他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眼前这位导演的形象，就像是一个混社会的。
李敬云盯着对方，然后脑海中的想法转了几遍，最终放弃了原来的回应打算。
“罗导演，我只是在叶亭混日子赚点钱的群演，在接到电话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这部戏……”
“我不知道这部戏究竟要我演什么角色，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推荐的我，但是，对于我这种群演来说，很珍惜这种机会。”
“你或许不明白，如果我有了这一次的拍摄经历，在下一部戏中会有多大的优势……”
“群演？看来你还是有拍戏的经验啊……”罗谷的目光重新在李敬云身上打量了一遍。
“如果说当个死尸，当个背景板之类的，也算是有拍戏经验的话，那我也算是‘经验丰富’了。”李敬云颇为无所谓的说道，“拍了这么多戏，连一句台词都没说过。”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因为这些，拒绝你继续参与到这部电影中？”罗谷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好奇。
听到这个问题，李敬云的担心情绪反而消灭了大半，他清楚不管最后能不能拍摄，他最少还有机会。
如果真按照套路来回应的话，顾及双方的交流也就到此结束了。
“我只是想告诉罗导演，我为什么会珍惜这个机会，会在接下来的付出怎样的努力，至于我的真实情况……”
李敬云看向罗谷，缓缓开口说道，“我想，你在决定给我打电话之前，应该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吧？我说不说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认为你不知道这些，而是想要告诉你，你搜集的信息背后，代表着什么，对我意味着什么，这是这些消息所不能告诉你的。”
听完李敬云的话，罗谷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继续盯了对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已经调查了你的情况，推荐你的人说你很适合这个角色，但我从你的经历中，没看出你适合这个角色。”
“关于我的信息你搜集了多少？”罗谷突然开口问道。
“平台上能搜的消息都看了一下。”
“你要演的角色呢？”
“我刚刚已经说了，完全不知道。”
“推荐你过来的人没有跟你说过么？”
“没有，”李敬云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是谁推荐我过来的，我可能都不清楚。”
罗谷闻言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想推荐你演戏的话，也不会放到我这里来，毕竟，在外人看来，我这里就是富二代砸钱玩的游戏罢了。”
罗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则是盯着李敬云，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听一听看法。
李敬云同样看对方，并没有开口。
“你觉得呢？”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罗谷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出于什么动机做这件事情，我无权评判，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接触真正拍摄的机会，其他的，则是完全不重要。”
“当然了，如果此时有名导、名片的角色邀请我，我自然是会放弃这边的机会咯。”
“哈哈哈哈……你是第一次说出拒绝我的原因，说实话，我其实邀请了不少演员，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有些演员虽然是接受了，但是要了很大的价钱。”
“我虽然不差钱，但也不是冤大头，主要演员要的钱多一点，我能够接受，但是这么一个小角色，也要那么多钱，老子就不愿意给了……”
“你看到我这个形象了么，我其实是准备自己上的，但，要说导戏我还有点天赋的话，演戏就完全没有天赋了。”
李敬云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罗谷的形象，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有一种不想拍戏的感觉。
“我原本不相信，觉得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怎么可能演好这个角色，但是，经过刚刚的交谈，我倒是有点相信，你可能很适合演这个角色。”
“罗导演，我还是想问一下，我要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准备么？”李敬云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你没有搜到《夜幕》这部戏相关的信息么？”罗谷的语气颇有几分高兴。
李敬云摇了摇头，“大家感兴趣的还是你，而不是你的戏。”
罗谷面容上的兴奋戛然而止。
“我这部戏，其实是想讲一个夜幕下的故事，在阳光下，很多罪恶都会不自觉的隐匿起来，但是夜幕下，黑暗的环境，给了他们心理上一个保护，觉得这样做，不会被人发现。只要不被人发现，那么，他们就还是白天那个光鲜亮丽的人。”
【富二代拍戏来反映人性中的丑恶？】
李敬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样的新闻标题。
罗谷显然并没有听到李敬云心中所想，似乎对自己的构思颇为满意，继续向李敬云介绍，“主角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步入黑暗中的世界，然后他发现，夜幕下的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白天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人，在夜幕下，却是比白天最为凶残的人都要凶残！”
“主角不愿意接受周围人的变化，想要找出其中的原因，认为他们很可能是中了某种毒，然后想尽办法想要解救他们。”
“然而，他沿着线索追查，发现造成这一切，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罗谷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完，然后十分兴奋的盯着李敬云，似乎想要听到他的想法。
然而，李敬云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我成了大反派？这叫很适合角色？】
第28章 罗导演的本质
此刻的李敬云，感觉很委屈，甚至有点想哭。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一颗红心向太阳的五好青年，怎么可能是适合大反派？
李敬云现在有一种想将庞荣和罗谷两人拉到眼前质问的冲动，想问他们，从哪里看到他适合这个角色的？！
他一个为了应付脑海中“复读机”要求，进行挣扎求生的人，怎么就成了制造一切罪恶的大反派？！
【不行，我要拒绝这个，太侮辱人格了。】
如果罗谷不强调这个角色是很适合李敬云，李敬云或许会很痛快的接受这个机会，但是，罗谷再三强调，并且不只是他，还有庞荣，两人都这样认为。
很适合角色！！！
不就是想说他是大反派么，李敬云这样的优秀青年，绝对不愿意接受对他本人这样的看法。
“罗导演，我想读一下这部电影的剧本，看看我的角色……”李敬云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说不演。
“电影没有剧本，故事全在我的脑子里，我都能想想到故事所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那，有没有一些台词什么的？”李敬云看到对方的表现，觉得自己不应该抱希望，但是又忍不住。
“台词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现场的反应，表演出我脑海中浮现的场景！”
【艹！】
李敬云想要直接拒绝这一次出演的机会，当然了，他想问一下，对方是不是像他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不过比他运气好，脑子中有开了挂的系统。
“所以，我们这些人，只需要按照你说的进行表演就行了？”
“拍电影就大家一同合作的成果，当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到时候需要结合剧情，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然后你们要表现出那种感觉来。”
【表现出感觉？！墨镜王？！就是墨镜王也有剧本的好吧……】
李敬云此时已经有了以手掩面的冲动，他完全清楚了为什么罗谷拍的电影，特效会做的那么好，然后其他方面会表现的那么差了。
想要做出好的特效，自然是脑海中有了画面，然后不管技术人员怎么实现，只要狠砸钱，总能将画面调整成他想那样。
然而，其他部分，鬼知道他脑海中的画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当然啦，如果你能表现出墨镜王的能力来，哪怕你放一首歌然后告诉演员，我要你表现出这种感觉，演员也会自己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但是！
罗谷已经用三部电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水平在哪里，哪还会有演员接受他的条件，来受这份罪。
李敬云现在很怀疑，自己的如果真的拍了这电影，以后放在自己的简历里面，看到简历的人会不会认他这样的拍戏经历，或者说，不会将他的这个拍摄经历，当做是扣分乃至否决的原因。
罗谷似乎看出了李敬云的担心，开口安慰道，“放心，我到时候会跟你讲明白的，之前我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李敬云看了一眼对方，拒绝对方的心思更加坚定，碰到这样的导演，他觉得可能自己拍完后，迎接的就是自己的“职业死亡”。
“罗导演，你应该知道的，我之前是没有什么演戏经历的，也没有正经学过表演之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能够表演出你要的那种感觉。”李敬云的语气颇有些为难，有一种“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说了，你很适合这个角色，你到时候本色出演就可以了，有时候，演员本色出演，比刻意演出来的感觉要好很多。”罗谷回应道，显然李敬云的担心，并不在对方考虑的范围内。
一个字又从李敬云的脑海中蹦出来。
他此刻想掀桌，想给对方来一个背摔，然后质问对方，他哪一点表现的像是一个大反派？！
还本色出演？！
这已经不再是侮辱人格了，他感觉到灵魂受到了侮辱。
“罗导演，你真的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李敬云表现出一种很怀疑自己的态度。
“当然了，你只要表现出你刚刚那种态度，其实就和我设想的角色差不多了，也不要紧的，我其实可以根据你的表现进行调整……”
李敬云听到这话，却是有一种“你是不是找不到演员了，才故意这样说”的想法。
“刚刚的态度？”
“你来这里，我不会觉得你做了没有成功的准备，你在突然收到电话，会想尽办法调查相关的事情，会将一点点的资料拼在一起，帮助你分析所面对的一切情况。”
“我想，刚刚你也在根据我所说的话，我的反应来调整自己所说的内容。”
“你觉得还有比这更适合一个隐藏在背后，主导了夜幕下一切罪恶的特点么？”罗谷问完后盯着李敬云，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以及态度的认真。
“罗导演，这是你为电影中的反派所设定的人设么？”
“不，这是我看到你的反应，刚刚想到，然后调整过来的。”罗谷很诚实地说出了真实情况。
“好吧，那我试试吧。”对方将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李敬云也只能接受了，这一次就当是步入这个行业交的学费吧。
“对了，罗导演，我想问一下，你的剧组的情况？”
“我的剧组嘛，虽然不能说是最好的，但是都是一些有过从业经历的，我当时想说拍电影，家里人就将这些人员准备好了。”
“不过在开始的时候，编剧和制片一直跟我闹矛盾，说不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但是，你知道么，如果不将我脑海中的东西搞出来，我自己心里不痛快，所以……”
“现在剧要怎么拍，就完全是听我的了，我觉得只要能将我脑子里面的东西拍出来，就可以了！”
【怪不得他们会认为你将这个当做玩……这种说法才符合富二代的人设嘛……】
“等等！我看消息，你不是说要拍一个拿奖的作品么？”李敬云突然想到，开口问道。
罗谷闻言，面容上浮现了笑意，“当然要这样说啦，富二代标签也就能炒个一两部电影，富二代冲奖自然会更有热度啦……”
第29章 解决麻烦的思路
两个心思都不是那么单纯的人碰在了一起，不知道罗谷的心情究竟如何，李敬云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真找一个靠谱的导演，拍出来的东西，会不会有这个电影的热度，都很难说。
【哎，我怎么就碰不上那种几万块钱就能拍出好片的导演呢……】
李敬云其实已经明白，现在接受这个角色，很可能是他碰到的最好机会了。最少，不管电影好坏，罗谷绝不会允许自己拍出来的东西，没有一点热度。
而有了罗谷这么明显的靶子，或许对于有点名气的演员来说，是一件自降身价的事情，但对他这种完全没有半点经验的人来说，无异于一个“十全大补丸”。
【反派就反派吧，毕竟，机会难得，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反派也是很能演技的！】
当心中有了意向之后，你自己就会想出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罗导演，我们什么时候拍摄？在哪里拍摄？”既然已经认命，李敬云也就不再扭扭捏捏。
“等一下，我在考虑用什么样的形象把你展现出来……”李敬云感觉自己像是等待着被奴隶主挑选的奴隶。
【算了，我还是屈从现实吧，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种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样式好一点，还是蛮横凶残、阴险狡诈的形象好一点？”罗谷似乎对所设定的形象并不满意，摇了摇头便自己否定了脑海中的形象。
“其实……好像……我觉得你现在的形象就可以？”
“现在的形象？”李敬云又是一口气冲到嗓子眼，“难道我现在的形象是告诉其他人，我不是个好人？我是个大反派？”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你现在的形象，做出我设想的那些事情，这种反差，更会让人又一种冲击感！”
“对！就是这个感觉！冲击感！”罗谷表现的像是在大海中终于捞到自己所需要的那根针一样。
“萍姐！帮忙给他画一下妆，不用特意去做什么，就是在现在的基础上进行修饰，让人一眼看过去有印象，但又不是特别有印象。”罗谷显然已经在脑海中完善了自己的设计。
然而李敬云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
“好的，导演。”那位萍姐推门进来后，就直接开始上手，好像完全明白罗谷的要求是什么。
“画好了，就带他来拍，我先去做准备。”罗谷说了一句，便兴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李敬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呃……萍姐……刚刚罗导演的要求，你听明白了么？”
萍姐脸色木然的看了一眼李敬云，“不用管他的要求，只要化了妆，就满足他的要求了。”
【呃……】
李敬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实了。
他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在面对生活的打击时，从来不是一下就过去了，而是要准备迎接一波又一波的打击。
在萍姐给他化妆的时候，李敬云也在考虑刚刚罗谷所说的内容，毕竟，关于这部电影究竟拍什么，他也只有刚刚对方所说的那些内容了。
记得上辈子看到不少鼓吹演员敬业的通稿，里面总是有不少给人物写小传的，他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写，完全没有剧本，演什么也不知道，全凭导演一句话。
从罗谷刚刚的反应来看，哪怕他深入问一下这个角色的背景，比如年纪、爱好之类的东西，得到的结果，都很可能是导演现编的。
他现在是照猫画虎模仿一下那些演员的行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以前对这些内容漫不经心，而现在，他特别想知道那些演员们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应该怎么处理。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既然没人知道那些好演员们碰到了这种情况怎么处理，那李敬云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哪个演员会宣传自己拍了这种戏吧。
“反派……夜幕……操纵一切……”罗谷刚刚所说的内容，都被李敬云打断成一个个要素，不断的在脑海中重组，一个又一个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这些形象有他记忆中的真人，也有不同影视剧中的演员形象，犹如满天繁星一样，闪烁在他的脑海中，甚至，有一些形象的出现，李敬云也不知道出自哪里，只当是来自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些形象，并不像繁星一直闪烁在夜空中，在李敬云发现并不适合的时候，就黯淡消失。
很快，李敬云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把握住了关键，最终，脑海中的反派形象只剩下几个，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萍姐化妆的手停顿了下来，重新打量李敬云的形象。
“怎么了？”
“没事，我感觉这个妆要重新调整一下。”萍姐看向李敬云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木然，而是多了几分认真。
只不过，李敬云并未关注眼前这位化妆师的变化，依旧在不断的考虑应该用什么形象，应该怎样展现出来。
任何人在碰到棘手的问题时，都习惯于用固有的解决思路来解决。
李敬云虽然没有当演员的经历，但是他有其它的经历，解决麻烦，特别是自己难以应对又不得不应对的麻烦。
所以，此时李敬云看待这件事的角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他要当演员，而是他要解决所面对的麻烦事。
作为他自己需要解决接下来拍摄的问题，作为反派，需要解决电影主角所带来的麻烦。
两个麻烦相互嵌套，又实为一体，原本在李敬云脑海中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逐渐混杂在一起，想要简单粗暴地解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敬云的面容却是愈发的平静。
“好了，妆已经可以了。”萍姐突然开口，将李敬云从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以了么？我在哪里可以看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
萍姐再一次打量了一下李敬云，“你跟我来。”
当李敬云在大镜子面前看到自己此时的形象时，脑海中的模糊印象与他的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您好。”李敬云下意识开口，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第30章 任性的拍摄安排
“夜幕就要结束了，你觉得自己赢了么？”
李敬云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那里有一轮蓬勃升起的红日，即将撕破残留的黑色夜幕。
“我阻止了你想要做的事情，让你的阴谋宣告失败！自然是我赢了。”站在李敬云背后不远处的主角演员，语气上也有几分急促，颇有一种气喘吁吁的感觉。
李敬云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改变，“哦，那恭喜你了。”
“咔！”
“你不要看他，你要看镜头！你只有看镜头了，我才能将你刚刚的那个眼神捕捉下来。”罗谷直接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再来一遍！”
哪怕在脑海中设想了好多次，也参与到不少剧组的拍摄，真正到了自己作为摄影机捕捉的核心时，李敬云依旧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一堆人围着自己，时时刻刻盯着他的环境，他确实是没有经历过。
原本面对问题的解决方式，也在他心态的影响下，不自觉的出现了变化。
他可以从容应对庞荣的设套、徐飞的诱导、罗谷的试探，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解决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表现的却有些笨手笨脚。
自身敏锐的观察力，将周围人的反应纳入脑海考虑，却在此时开始阻碍他表现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真正解决麻烦时的表现，绝不是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甚至，刚刚的那个眼神，也是罗谷强制要求表现出来的。
“夜幕就要结束了，你觉得自己赢了么？”
“我阻止了你想要做的事情，让你的阴谋宣告失败！自然是我赢了。”
“哦，那恭喜你了。”
“停！不对，感觉还是不对。”罗谷盯着刚刚拍出来的影像，摇了摇头，“没有那种感觉，没有那种……怎么说呢……我想想先。”
周围人对罗谷的表现已经司空见惯，现在也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
“宋亮，你先歇一下，李敬云，你来！你就将镜头当做是宋亮，然后，做刚刚的动作，表现出刚刚的眼神，我就不信了！”罗谷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回头一瞥！
罗谷没有言语，李敬云便继续重做，同时也在回忆自己刚刚是以怎样的心态，看向对方。
在枯燥的回眸中，将李敬云本身观察力磨掉了，让他在心理上适应了周围人的存在，似乎他真的是在向一个破解了自己筹谋的人说恭喜。
“好！就是这个眼神！”罗谷大叫一声，才将李敬云从单调的扭头中唤了出来。
让李敬云有一种灵魂附身，感觉重新反馈到脑海的感觉，当然了，脖子处的感觉，最为强烈。
对李敬云来说，刚刚的经历还是有一个其他收获，那就是他有了忽略周围人存在而表演的经历。
这种经历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却也让他抓住了自己应该如何进行表演，或者换句话说，是如何在众人的围观下，像单独面对对方一样解决麻烦。
不过，敏锐的观察力也让他很快了解了这个剧组的情况，整个剧组的氛围有些死气沉沉，并不像是他之前待过的那些剧组。
随着几次拍摄下来，他感觉到这些人面对拍摄的态度，就和之前那名化妆师一样，更多是一种拿钱办事、当和尚撞钟的态度。
所有的事情，都是听罗谷一个人的吩咐，他怎么说就怎么搞，完全是对方拍摄的工具人。
“宋亮，休息好了就过来，我们继续拍摄下一幕……”
李敬云和宋亮两个人都来到罗谷面前，听他讲接下来拍摄内容，“接下来，其实就是反派将整个夜幕的真相告诉主角，然后主角在这个过程中心态一点点的崩溃。”
“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你讲，然后你将情绪表达出来，明白么？”罗谷很认真的盯着两人问道。
“导演，这个夜幕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已经对台词不抱希望，但李敬云想要知道对方对这个故事本身是如何设定，有了这个内容，他才有进行自由发挥的基础。
“我暂时还没想好，你也可以随便先说点啥，然后我们后期再配台词。”
【我果然不应该抱任何的希望……不，应该说是不能有侥幸心理……】
罗谷显然觉得这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内容，回答了李敬云的问题后，反而看向宋亮，“最关键是你，你要表现出那种心态一点点瓦解的感觉，有一种层次感，层层递进，直至最后整个心态瓦解，明白么？”
“我试一下，罗导，给我点时间，酝酿一下情绪。”尽管李敬云完全听不明白罗谷的要求，但是作为主演的宋亮看上去是听明白了。
李敬云原本想开口询问，看了看另外两人的表情，也只能放弃了。他毕竟是第一次来，不好冒然开口，再说，他还要考虑一会儿说什么台词。
【要不然，我也学学那些演员，进行报数？这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反正我不是不记台词，而是完全没台词……】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麻烦，让李敬云不得不将注意力从宋亮身上收回来，看到宋亮思索的表情，李敬云迟疑了一下，“亮哥，一会儿要我做什么配合你么？”
宋亮抬头看了一眼李敬云，从刚刚的接触来看，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拍戏经验，完全是野路子。
从罗谷描述的剧情来看，接下来要拍的内容，其实完全是李敬云主导，他只需要根据对方所说的内容做出相应的反应就可以。
但，罗谷刚刚回答李敬云的问题，就让他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能依靠他自己。
如果是放在其他剧组，他可能会跟制片之类的提提意见，但是在罗谷手下，他想要拿到远超他身价的报酬，也就只能听从罗谷的安排。
“我可能要尝试调整几次，麻烦你做一下配合，至于说什么内容，你尽量往导演所说的方向靠吧，只要言语没有太强烈的反差，进而影响我酝酿的情绪就好。”宋亮说道。
【完了，这下没法报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