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收获(七)
(); 顾七做了个梦,梦见苗仪在舔他的脸,他皱着眉,头晕得厉害,全身骨头都在疼,胸口像是有火在烧。
鼻尖上像是有虫在爬,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苗仪正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用爪子碰他的鼻子。
“没事吧?”顾七问了一声。
苗仪没看到顾七醒了,突然听到他说话,吓得蹦起老高,落在一米开外,拍着胸口说道:“九条命差点被你吓没了八条,舔你半天你都不醒,还以为你被炸死了。”
顾七揉着眉心坐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很朴实的小木屋里,屋子是由未去皮的木头搭成的,家具全是用未去皮的木头打造的,都很粗糙,但呆在木屋里感觉很舒服。
回忆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了门后闪烁的红灯,用锁链把宋忠拉出来,再把苗仪抱在怀里,往侧边一跃,放出锁链保护自己。
爆炸发生得太快,锁链根本没能形成有效的保护,最直接的冲击波倒是被锁链挡下来了,但顾七和宋忠都被推着狠狠撞在墙上,当即昏迷,只有苗仪有顾七的身体做缓冲,没受任何伤。
“这是哪里?”顾七从小木屋打开的的窗户往外看去,他看到了树林,很原始的树林,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锁链还能放出来,这里不是幻境。
“我也不知道,你刚才蒙着我的脸,差点把我给抱死,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发现已经来到这里了,一个人也没有。”苗仪叹了口气。
顾七先前撞在墙上晕了过去,但胳膊还紧紧抱着苗仪,而且失去知觉后也不知道轻重,抱得很紧,差点真把苗仪给勒死。
起身活动了一下,忍住背上的疼痛。顾七在小木屋里翻找了一遍,小木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垫着兽皮的小床和桌子上的半截蜡烛外,居然什么也没有,连张纸都找不到。
但是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兽皮有了一定程度的磨损,桌子表面光滑,椅子的脚还坏过,被人修复了。
苗仪坐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过了一会说道:“有人来了,是个老外。”
顾七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放在肩上,退到了木屋的角落,离门最远的地方,盯着屋门。
门被推开来,一个白人走进来,穿着件有些旧的白衫衣,米色的背带裤,棕色的皮鞋,斜挎着个小皮包。要是再来顶灰色的牛仔帽,整个就是一印第安纳-琼斯。
看到角落的顾七,他抬手做了一个祷师的手势,说道:“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请你来帮忙的。”
顾七回了一个祷师手势,等着这人继续开口。
“我叫‘旅行家’乔-克劳斯(Joe-Krause),南达科他人,能力是可以打开通往世界各地的门,只要有门的地方。我都可以去到,这是个猎人小屋,地点在米国,乔治亚州的树林里。”对方走进门来。把木屋的门关上。
“只要有门的地方?”顾七很好奇,这个能力既不能攻击又不能防御,但是方便之极。
“是的,唯一的条件是门必须关着,而且那个地方我去过,或者有我知道相貌的人。有你的照片,我开门就能找到你,现在,咱们去……澳洲的邦迪海滩看一眼(Bondi-Beach)。”克劳斯伸手握住门把,打开了门。
窗外仍是树林,但门外是沙滩和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在澳洲,这个时候应该接近冬天了,所以海滩上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在游泳、在冲浪。
打开的门应该是救生员岗亭上的。
关上门,克劳斯又说道:“或者你想去洗个土耳其浴。”
说完,他又拉开了门,立即就有热浪带着浓浓的蒸气涌进屋来,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是间很大的浴室,浴室里有人,但看不清是男是女。
再把门关上,克劳斯继续炫耀:“或者你想索要签名。”
再次推开门,顾七看到门外是一间精致的客厅,客厅里坐着个人,光头,大约五六十岁,穿着条大短裤,赤着上身,抱着一碗薯片正在看电视。
“下午好,威利斯先生。”克劳斯笑着说道,挥手朝沙发上的人打了个招呼。
沙发上的人转过来,笑着说道:“哟,克劳斯,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再带我去……”
“下次下次。”克劳斯不等他说完,又关上了门,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顾七。
“是你把我从旅馆里拉到这里来的?”顾七问道。
克劳斯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要是早开门几秒,估计就被炸死了,哈哈,我运气不错,你运气也不错。”
“和我一起那个老人呢?”顾七又问。
“哦,他没死,也没着火,只是晕过去,我就没管他了。”克劳斯说道。
顾七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克劳斯笑容更盛,搓着手走过来,在床上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抓住了疯马(Crazy-Horse)的凶灵。”
“疯马?”顾七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疯马(Curly)你不认识?苏族(Sioux)最有名的战争酋长之一,印第安最伟大的战士。”克劳斯说着打开挎在肩上的皮包,拿出两张折起来的纸递给顾七。
顾七打开来一看,见是“疯马”这个人的资料,资料里夹杂着一些苏语,只能看懂个大概。
疯马生于1840年,死于1877年,是苏族部落首领“坐牛”手下最强大的战争酋长之一(苏族最大分支拉科塔族酋长——Lakota),抵抗白人入侵的先锋人物,在“小巨角战役”中,带领印第安军队歼灭了米国史上最有名的第一骑兵师第七骑兵团,也是印第安人取得的最大胜利。
可惜印第安人没能抵御住米国人的饥饿战术,疯马在坐牛之后,带领部下向米军投降,最终因为其名望,被米军卫兵杀死。
上世纪三十年代,米国很有名的总统山完工时(位于布拉克山,原拉科塔族地盘,拉科塔圣山),当时的拉科塔族人很不满,族长站熊决心让全世界知道印第安人也有伟大的英雄,于是请雕塑家,在离总统山仅二十多公里远,黑山的一块巨石上为疯马塑像(同属布拉克山,黑山为疯马出生地,现叫疯马山,巨石名为疯马巨石),并拒绝了米国政府的拨款,只接受私人捐款和游客捐助。
雕塑家去世后,他的家人继续着这项庞大工程,到1998年,疯马雕像的头部才完工,至今仍在工程中,如果建成,疯马雕像将成为世界最大雕塑。
…………
“你希望我帮你杀了它?”顾七把资料还给克劳斯。
“不不不,我是想让你赋予它生命。”克劳斯用力摇头。
“生命?”顾七楞了一下:“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宝藏,我是个考古学家,以我的能力,银行金库可以随便进,钱对我来说没用,但我想要找到那些失落的宝藏,纯粹为了收集,我想从疯马那里问出苏族藏宝的地方。”克劳斯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的白链没有复活过凶灵,无法保证能够复活,也无法保证凶灵复活后还有记忆,凶灵吞噬过的每一个鬼面都有记忆,无法保证复活后的记忆是疯马自己的,另外,凶灵太强大,复活的方法你找到了?”顾七细数他的顾虑。
克劳斯摇了摇头:“我已经确定疯马没有幻境能力,并且把它困在了一个地洞里,它出不来,你把锁链悄悄伸下去,用偷袭的方法去触碰它的鬼面,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试了以后就知道了,宝藏归我,你拿去除了换钱也没什么用,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想要鬼面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弄。”
顾七想了想,问道:“地洞在哪?如果不太远的话,我可以试试,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可以不收取你任何东西,也不要宝藏,只要以后你经常帮我开门,反正你到哪里都很方便,我要去某个地方,你帮我开下门,只耽误你一分钟时间。”
“当然没问题,这再好不过了,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我再找到恶灵、凶灵,或是古老的魂灵,也会叫你来帮忙,只要有我在,旅途的时间就可以轻易省下来,陷阱就在附近,十分钟路程。”克劳斯起身向顾七伸出了右手。
“带路吧。”顾七和他握了握手,有克劳斯帮忙,不管去哪都很方便。
克劳斯立即带着顾七走进了树林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地洞旁。
地洞的直径只有半米左右,凶灵被困住后,基本只会在原地发呆,除非有人在附近引到它们,它们才会出来杀人,天纵总部的电梯井就是按这个原理设计的。
洞口盖着个树枝编成的盖子,上面铺着树叶,克劳斯捡了根树枝,伸到盖子上,回头向顾七问道:“洞有三十米深,你的锁链能够到吧?”
“能。”顾七点了点头。
“OK!”克劳斯手一用力,把树枝盖子挑了开来。
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从洞里跳出来,还在空中的时候便扬手掷出了一把印第安战斧,战斧速度极快,旋转着,“夺”一声钉进了克劳斯的额头里。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收获(八)
(); 克劳斯微笑着用树枝挑开了地洞上的盖子,不料从地洞里跳出来一个白色的人影,扬手掷来一把印第安战斧,“啪”一声钉在克劳斯额头上。
拥有“旅行家”能力的考古学家嘴角仍带着微笑,眼珠子却鼓了出来,仍拿着那根树枝,先跪了下来,然后扑在地上。
顾七被吓了一跳,迅速后退,苗仪也炸了毛,钻进顾七的兜帽里。
他们都看到,跳出来的是个相貌英俊的印第安凶灵,仅着一条遮裆布,身材不高,肌肉十分发达,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身上脸上涂满了战斗纹饰,白底红条,眼睛黑得发亮。
迅速退后十多米,顾七看到那个凶灵直上直下,又落回到了地洞里,急忙藏到一棵树后面。
他不会放任凶灵不管,无论克劳斯怎么找到疯马的,一旦把它引出来了,它就有可能四处游走,进入城市就是一场灾难,不是怕它杀死多少人,而是善后工作将会十分困难,现在人人带手机,人人的手机都能拍“电影”,一个人拍的叫恐怖片,很多人从不同角度拍到的,就是纪录片了。
如果疯马只是偶尔跳上来的,真的被困在了地洞里,他会守在这里,通知特勤局的人,最好是搬块巨石来压上去;而要是地洞困不住疯马,他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克劳斯死得很彻底,钉在脑门上的印第安战斧已经消失,疯马没有幻境,但是可以幻化出武器来,这也是件麻烦的事,不过比鱼惧罗的无形手刀要好多了,至少能看到,力量也没手刀大,毕竟少了一千年“功力”。
不过疯马肯定还有别的特殊能力,就像珍妃的映射幻境和鱼惧罗的吸魂一样。
等了一会,疯马没有跳上来。顾七想了想,对苗仪说道:“你到树上去看一眼,三十米深的话,地洞里应该很黑。我看不到。”
苗仪还躲在顾七兜帽里,要是换成以前,它是肯定没有勇气去的,和珍妃对练了一个月后,信心恢复了一些。让它和凶灵真打它还是不敢,但爬树侦察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安全带缠上来,我要是有危险你扯我。”苗仪从兜帽里爬出来,爬到了树干上。
顾七放出锁链缠在苗仪腰上,苗仪很快向树上爬去,它爬树、在树木之间跳来飞去的本事已经快赶上鼯鼠了。
很快爬到树冠里,苗仪谨慎的走向地洞,提防着有战斧飞出来。
花了五分钟时间,它来到离地洞最近的树上,躲在一丛最密集的树叶后面。往地洞里看去。
呆呆的看了一会,苗仪很快回到顾七肩上,茫然的说道:“它……它在跳舞。”
“跳舞?”顾七楞了一下,脑中出现了印第安人围着火堆跳舞的画面。
“是鬼舞。”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把苗仪吓得连打三个冷颤。
顾七回头,看到了克劳斯的魂灵。
“抱歉,没办法为你开门了。”克劳斯看着顾七说道:“可我还是想看一看印第安人的宝藏,最好是能摸一摸,所以我会跟着你。”
顾七摇了摇头:“我体内有两只凶灵,就算疯马不吃了你。那两只凶灵也不会客气,跟着我,你一定会被吞噬。”
“两只?”克劳斯撇了撇嘴,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被吞噬。只是早晚问题,但又不想就此放弃,说道:“趁着我思维还清楚,我把鬼面给你吧,完整的鬼面,你收着。如果需要,你把我吸收了也行,如果暂时不用的话,等你找到宝藏——不管是印第安的还是哪里的,只要是古老的宝藏都行,就把我的鬼面放在那里,如果可以的话,复活我,让我最后消失在那个藏宝地,作为报酬,我把我的家给你,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顾七想了想,问道:“你家不就是最大的藏宝地吗?”
“我收藏那些东西不是因为贪婪,只是纯粹的喜欢,我的家确实是最大的藏宝地,但还是希望能再见识一些新的宝藏。”克劳斯耸了耸肩,怨灵是因为怨灵而存在,而普通魂灵是因为执念与未完成的心愿,对宝藏的执念,让克劳斯无法从这个世界解脱。
顾七想了想,拿出了宪法保卫局给他的小盒子,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呆在我体内,你还会被凶灵吞噬,就呆在外面吧,先说说什么是鬼舞。”
“印第安人也是常和魂灵打交道的,他们认为鬼舞能召唤祖先的魂灵,在抵抗白人的运动中,鬼舞盛行,曾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坐牛就是鬼舞的强烈支持者。”克劳斯对那段历史很熟悉。
“召唤祖先的魂灵?”顾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正用锁链把小盒子里的鬼面往身体里装,好腾出地方来。
“恐怕那就是疯马能从陷阱里跳出来的原因了。”克劳斯说着,把手伸进自己胸口,掏出鬼面递给顾七。
这种鬼面和完成了心愿的魂灵鬼面不同,可以由魂灵点燃,祷师无法吸收,但是会被怨灵、恶灵或凶灵吞噬,因此不会有魂灵这样做,这就像是人把大脑或心脏暴露在外面一样。
顾七拿完盒子里的鬼面,没急着去接克劳斯的鬼面,而是问道:“如果疯马能把祖先的魂灵召唤出来,要怎么对付?”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从来没和存世战斗过。”克劳斯苦笑着说道,他的能力不适合用来战斗,玩捉迷藏倒是天下无敌。
就在这时,疯马又从地洞里跳了出来,手中拿着印第安战斧,没找到目标,没有扔出来,但这一次它有了准备,没有再直直掉回地洞里,而是伸手扒住了坑边。
凶灵脱困了。
顾七接过克劳斯的鬼面放进像烟盒一样的小盒子里,鬼面一脱手,克劳斯消失在原地。
疯马站在地洞旁边,瞪着漆黑的双眼扫视着周围,鼻尖微微抽搐,像是在闻味道,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要成为强大的战士,就必须先成为优秀的猎手,疯马在成为拉科塔酋长之前,疯马已经是族里最好的猎人了。
闻了一会,它看向了顾七藏身的那棵树。
顾七开始退,利用大树挡住疯马的视线,直线往后退去,疯马的力量不如鱼惧罗,但也不是他承受得了的,最主要的是,他得提防凶灵的闪现。
“丛林作战,到底是对我们有利呢?还是对印第安人有利?”苗仪轻声问道。
珍妃的特训就是在树林里进行的,对于树木和复杂的地型,它和顾七都不陌生。
“对印第安凶灵有利。”顾七十分肯定的说道。
“呃……特别是我们跑不过它的时候。”苗仪突然睁大眼睛,瞳孔缩成了细缝。
它看到疯马跺了两下脚,身后就有一匹半透明、健硕的马从虚无中跑出来,跑到疯马身旁时也没有停下,疯马轻巧的翻身上马,向这边冲来。
“马的魂灵?”顾七楞了一下,不再退,转身狂奔起来。
林中作战对锁链这个能力是十分有利的,顾七伸出锁链伸在较粗的树枝上,像人猿泰山一样荡着前进,速度比靠双脚奔跑快数倍,但是注意力也得高度集中,锁链控制不好他就要摔,或是撞在大树上。
疯马乘骑的那匹马十分灵活,速度很快,如风一般轻灵,速度竟比荡锁链的顾七还要快几分,顾七不得不在马追到近处时,一边荡一边放出锁链布置绊马索,成功拖慢了马的速度,但是每放出一条绊马索对他都是一种消耗。
马是无鞍马,伟大的印第安战士坐在马上,左手抓着鬃毛,右手高举战斧,张着嘴像是在嘶吼,恐怕只要顾七稍一停留,手里的战斧立即就会飞过来。
苗仪很自觉的躲进了兜帽里,以免被甩出去,它不时伸出半个脑袋看向疯马跨下的魂灵马。
“回去,到克劳斯尸体那里,别浪费了。”逃了一阵,苗仪忽然对顾七说道。
“好。”顾七兜了个大圈子,又带着苗仪往回荡去。
苗仪可以控制尸体,处理尸体是一把好手,但顾七没见过它控制着尸体战斗,不知道它有什么计划。
计划由苗仪事先说明:“一会我用克劳斯的尸体把它引到坑里,你把盖子盖上。”
“然后呢?”顾七楞了一下,差点没抓住前面的树枝。
“还然后什么?你没见刚才克劳斯把盖子掀起来,疯马才跳出来的吗?说明它不会掀盖子。”苗仪说出了它的分析。
顾七皱了皱眉:“先不说它会不会掀盖子这个问题,它现在骑着马,你怎么让它掉进那个小坑里?”
“呃……”苗仪探头看了一眼疯马,说道:“你先兜两圈,我再想想。”
“等你想出来,我恐怕已经无力战斗了。”顾七说着突然往高处荡去,他需要休息。
那匹马总不可能爬树。
树是杉树,很高,顾七用黑链缠着树尖,拉弯,斜蹲着,又用白链缠着树干,看着下方。
马确实没有爬树,停在树下,疯马站在马背上,抬头看着顾七。
凝视了一会,它弯着腰、顿着足,跳起了鬼舞。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收获(九)
(); 顾七是第一次亲眼见识鬼舞,和电影电视里印第安人围着火堆跳的那种节奏很像,但动作有很大区别。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在树顶观察着下面,想要弄清鬼舞的情况,树尖被黑链拉弯,白链缠在双脚下方的树干上,将他固定住,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投石器,只要白链一松,他就会被树尖弹射出去。
疯马跳了约半分钟左右,停下来,接着身旁就接二连三出现了身材各异、装扮不同的印第安人魂灵,都呈半透明的白色,很快就出来二十多个,和疯马不同的是,这些魂灵手上都没有武器。
“同伴”出来后,疯马抬起手中的战斧指向顾七,旁边的所有的印第安魂灵立即开始爬树,有的攀树干,有的荡树枝,速度都很快。
“好像不怎么厉害,和映射幻境完全没办法比。”苗仪看着那些印第安魂灵说道。
“各有各的好处,映射幻境会导致凶灵无法动弹,范围有限,鬼舞召唤出来这些魂灵,在消失之前可以随意移动,没有范围限制,而且召出魂灵后疯马可以随意移动,拿鬼舞和幻境比,就像是拿士兵和炮弹比,没有可比性,抓紧。”顾七说着,松开了白链。
他飞了出去,当然不可能和真正的投石器相比,只飞了不到十米远,但因为高度问题,他放出很长的锁链,一次就荡出去二十多米远。
“哟——”苗仪的紧紧抓着兜帽,仰着脖子怪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锁链越长荡得越远,但速度也越快,越危险,苗仪倒是过瘾,顾七注意力高度集中,速度越快越难以躲闪,他的眼珠子可能会被树枝挑出来。
很快回到了地洞所在的位置,顾七用锁链做缓冲。落到地面,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有计划了没?”
“呀,荡得开心我给忘了。”苗仪从兜帽里跳出来。跳到了克劳斯的尸体上。
克劳斯的尸体慢慢站起来,由于脑门上有个又宽又深的口子,有粉红色液体流出来,所以苗仪选择站在肩上。
远处,疯马和它召唤的印第安魂灵还没有赶过来。但这并不代表着近处就没有危险,顾七和苗仪一时间都忘了,疯马是从地洞里飞出来的,而凭它自己不可能跳那么高,也就是说,它借助了别的力量。
那力量自然就是印第安魂灵了。
疯马在地洞里就跳过鬼舞了,此时地洞里还有印第安魂灵,大概是听到了顾七和苗仪的声音,一只手从地洞里伸出来,扒在洞口。
顾七和苗仪都没发现。他们看着疯马所在的方向。
一个头上插着两根羽毛的印第安魂灵从地洞爬出来,看到离得最近的克劳斯尸体,猛的从背后扑过去,像橄榄球运动员的擒抱,把克劳斯扑倒在地,使劲勒他的脖子。
克劳斯早已死透了,再勒也没用,但是苗仪不一样,它就像是尸体的外挂电池一样,克劳斯被猛的一扑。“电池”脱落。
“生魂”苗仪原本的能力是放出魂灵控制别的小动物,因为是能力,它的身体不算是尸体,能活着。只是不会动而已,身体烧了之后,魂灵就被困在了这只猫的身体里,再也无法离开,所以在和顾七第一次见面时它曾说过,已经当不了人了。
魂灵已经无法离开猫的身体。但有一部分可以放出来,渗透到尸体里加以控制,脱落之后,放出去的那部分像影子一样、颜色很淡的魂灵一时间没能收回来。
“座椅”突然倒了,苗仪掉下去,正好位于印第安魂灵上方,它被吓得差点翻白眼,只能凭本能调整好体位。
太突然,顾七只来得及转过头来,来不及放锁链拉苗仪。
最先触碰到印第安魂灵的,是苗仪放出去的那部分魂灵,奇怪的事就这样发生了,双方的魂灵碰触后,白色那一边就被黑色那边消除了。
不是融合不是推挤,而是真正的消除,苗仪掉在地上,直接把印第安魂灵的上半身给消没了,下半身随即消失不见。
“吓死我了!没想到它正好消失了,运气不错,哈……哈哈……”苗仪吓得不轻,笑容都有些扭曲了。
“不是它正好消失,它是因为你才消失的。”顾七指了一下地洞。
又有一只手臂扒在了坑边。
“我?”苗仪用爪子指着自己,楞楞的问道。
“最大程度放出你的魂灵,就像你要控制尸体时一样。”顾七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出现了疯马的身影。
“哦。”苗仪应了一声,放出魂灵。
它放出来的魂灵并不是人形的,而是像淡淡的黑色火焰一样,它原本的能力就是控制魂灵,因此要控制尸体时,就会把火焰注入尸体当中,通常是朝下。
黑焰还不到半米高,宽处也只比苗仪的身体宽一点点,如果它真的着火了,火焰差不多就是那么大一团。
顾七走过来碰了碰苗仪身上的黑焰,发现自己不受影响,便抱起苗仪,放出锁链再次来到树顶,这次换成了白链缠树尖,把苗仪放到一根树枝上,向她伸出右手,摊开掌心。
“你的能力和我不同,你再怎么练习,能力也不会有太大变化,用鬼面来提升能力吧,也许可以发现你能力的真正用处。”黑链从顾七的掌心伸出来,托着十个叠起来的鬼面。
“好!”苗仪也干脆,直接把前脚按在了鬼面上。
最上层的鬼面很快消失了,吸收鬼面是件很普通的事,祷师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十个鬼面,不到半分钟就吸收干净了,顾七一直在看着下面,疯马已经追过来,这一次它没有跳鬼舞,而是站在马背上,等马跑到顾七和苗仪所在的这棵树下时,猛的跳起来,抓住树枝一荡,往上荡了几米,又抓住另外一根树枝,像爬梯子一样迅速往上爬来。
顾七这次没有弹走,冷静的看着疯马,瞅准机会,用锁链打断了一根树枝。
凶灵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它们思绪混乱,行为模式单一,很好预测,顾七打断的是疯马伸手去抓的树枝。
抓了个空,疯马身体停顿了一下,压断了无数树枝摔回了地面。
凶灵的身体坚韧,锁链是不可能刺穿的,疯马摔下树,屁事没有,起身后往腰间一抽,凭空抽出一把战斧,抬手就往顾七掷来。
战斧的速度很快,但顾七已有提防,没有直接用锁链去挡,而是往旁边一扫,稍稍改变了斧头的飞行方向,斧头擦着他的肩膀飞上天空。
“全力放出魂灵试试。”顾七又向苗仪说道。
苗仪又试了一次,这次黑焰更大了,但也只是刚好超过半米高,顾七想了想,又荡到远方,拿出了一百个鬼面,这一次不再是分开的,而是重合在了一起,白得有些刺眼。
“这么多?”苗仪惊讶的问道。
“我打算把宪法保卫局的三百个都拿出来,你先吸收这一百个。”顾七把锁链伸向苗仪。
“好吧……”苗仪叹了口气,又把爪子按在了鬼面上。
这一次的吸收时间要长得多,顾七把苗仪放进兜帽里,让它自己用两只前爪捏着鬼面,继续带着疯马兜圈子。
“好了。”苗仪看到最后一点白光在肉垫上消失,松了口气。
它还是人的时候吸收过一些鬼面,变成猫以后就再也没碰过,从来没有一次性吸收这么多鬼面,有些紧张。
“再试试。”顾七没有回头,他知道苗仪这次放出来的黑焰肯定能把他包裹在里面,具体能延伸出去多远才是关键。
苗仪全力放出魂灵,黑焰铺天盖地。
黑焰高度已经超过了六米,直径也超过了三米,就连苗仪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试试改变黑焰的形状。”顾七觉得这么大一团火焰已经可以形成攻击力了,如果能控制好,对付疯马召唤出来的印第安魂灵不成问题。
苗仪可以控制魂灵渗到尸体里,但那只是一小团黑焰,突然变得这么大一团,就像刚拿了C照就要去开坦克,开不走。
能做到的只是让黑焰变得高瘦一些,或矮胖一些,用尽吃奶的力气能改变一下黑焰的方向,要玩转黑焰,苗仪还需要大量练习,而且控制黑焰很费精力,就像顾七控制锁链一样,没一会苗仪就觉得累了,收回了黑焰。
而这时,疯马开始闪现。
一把战斧从侧边飞过来,顾七正好在往前荡,疯马也不会估计提前量,战斧擦着兜帽飞过去,苗仪的胡子差点被剃下来,吓得一缩脖子。
“我还希望它再跳鬼舞,召几个魂灵给你练练手,看来鬼舞的消耗很大,疯马已经没有耐心了。”顾七说着,松开锁链,落到地上。
“那现在怎么打?”苗仪缩在兜帽里,说话嗡声嗡气的。
“靠你了,放出魂灵攻击它试试,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你被它杀了。”顾七一边快速后退,一边把苗仪拿出来绑在手臂上,抬着手,又把它当成了猫型手电。
——(未完待续。)
PS: 感谢月上山青、雍墨和天天不爽刷牙的打赏,谢谢支持~~~
[4380] 第一三九章 收获(十)
(); “放出魂灵攻击它试试,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你被它杀了。“顾七一边快速后退,一边把苗仪拿出来绑在手臂上,抬着手,又把它当成了猫型手电。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凶灵的闪现了,在珍妃的映射幻境里,鱼惧罗一开始还是站在原地放手刀,到了现在已经在闪现着放手刀,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而它的隔空斩仍没能把顾七杀死。
真正的玩命训练,幻境里无法使用锁链,顾七连挡的机会都没有,挨实一记手刀就可能死,正因如此,他的进步是非常大的,尽管锻炼的只是战斗意识。
有意识就够了,既然能躲开鱼惧罗的无形斩击,自然也能躲开疯马的战斧投掷。
问题是……
“要我拿自己的魂灵去和凶灵打?那不是找死么?你刚喂了我百来个鬼面,现在就让我去死,会不会有点浪费?”苗仪很担心。
不管是魂灵怨灵还是恶灵,对付凶灵的最好办法就是开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跑慢一步就惨了。
“扫试试,本来我想让你用黑焰去挡战斧的,但是它开始闪现,我没办法确定战斧飞来的方向,在它闪现的时候,你用黑焰乱扫就行了。”顾七说着迅速侧滚开。
对付闪现,不能在闪现之后再行动,那就太晚了,顾七身上最深的伤口就是在鱼惧罗第一次闪现后出现的,他必须在凶灵的身体以极快的频率震动时就移动,但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判断凶灵出现的位置,只好让苗仪控制黑焰乱扫,碰试试。亲手动輸入字母網址:неìУаПge。Сом即可觀看新章
疯马的注意力都放在顾七身上的,加上黑焰颜色很淡和影子很像,不会引起疯马的注意。
“那你小心点。”苗仪把黑焰拉到最长,无规律的甩起来。
它被绑在顾七手上,顾七侧翻前滚时,苗仪就像进入了飞行员训练用的三维滚环里一样,天旋地转,别说是疯马的位置,连上都搞不清楚。
第一次闪现,顾七躲得太远,黑焰没能碰到疯马。
第二次闪现,顾七躲得稍晚,差点被疯马抓中肩膀。
第三次闪现,顾七猜对了方向,抬手把苗仪对向了疯马,可黑焰正好扫向后方,错过了。
第四次第五次……
顾七的喘息声渐渐大了起来,先前放出去不少锁链当绊马索,又是荡树枝,又是躲闪现,在幻境里是意识作战,不会累,但现在拖着身体,躲闪现又是剧烈运动,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终于在第十四次闪现时,黑焰扫中了疯马。
由于接触时间太短,顾七完全看不出来疯马被扫中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动态视觉极强的苗仪看出来了。
“这次你逃慢点。”它希望再确认一次。
顾七立即照做,放出锁链绕成护盾,特意等疯马消失的时候才动,晚了这么一点点,就导致锁链护盾被碰到,爆开来,化作成千上万的链环碎片。
但是黑焰也成功碰到了疯马,等顾七退远后,它淡淡的说道:“好了,不用跑了。”
又是那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顾七不再动弹,站在原地,疯马再次闪现,出现在他的面前,伸手向他的脸抓过来,要是碰到,有很大可能他的半个脑袋会飞出去。
但顾七没有动,表情不变,也没有后仰,眼睁睁看着疯马的手伸到了眼前。
黑焰释放出去,将疯马包在里面,疯马没有被侵蚀,但动作停住了,像座雕像,指尖离顾七的鼻尖仅有一厘米之遥。
“嘿嘿嘿嘿……没想到,我能制住凶灵,凶灵哇!”苗仪很兴奋,尽管它担在顾七手臂上,像只架在火上的烤乳猪。
“比起鬼面,你的这个能力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顾七又把两百个鬼面拿出来,按在苗仪额头上:“吸收了这三百个鬼面,你的黑焰就足够大了,再大就难以控制,接来你要做的事就是高强度训练,把黑焰控制得像你的尾巴一样灵活。”
“接来怎么办?用你的锁链碰它试试?”苗仪一边吸收鬼面一边问道。
“嗯。”顾七放出几根黑链,想要缠在疯马身上。
然而锁链缠空了,疯马的身体看得见,却摸不着,就像祷师想要去触碰魂灵一样。
魂灵用手是碰不到的,祷师的身体和普通人的身体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穿过魂灵,或被魂灵穿过,但顾七的锁链是一定能碰到魂灵的,直接穿过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什么鬼……”苗仪看得呆住了。
“懂了,你的能力不是把它定住,而是把它的身体逼回鬼面里去了,只剩形体,所以才不会动。”顾七说着收回了锁链。
一条锁链上连着个黑色的鬼面,并不是顾七故意去粘的,只是缠的时候没能碰到,不小心碰到,就这样连在了锁链上,鬼面被拉出来后,疯马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得,又收一只,这只还是老外,也不知道会不会说英文,万一哪天能沟通了,它说苏语,你怎么办?”苗仪笑着说道。
“可是……我不敢把它收回来。”顾七皱起了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珍妃是和顾七在幻境里有交集后才“借宿”在他魂灵里,鱼惧罗是相对较弱的意识先被珍妃收了,之后才被顾七收回来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被珍妃“控制”了,而疯马自出现后就在和顾七作战,把它收回来后,谁知道它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一根小拇指就能把顾七给杀了。
“那怎么办?扔掉?杀了?”苗仪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害怕。
“鬼面没什么防御力,既然已经在我的控制之,随时都可以破坏,那就不用急着杀它,让珍妃来看看情况好了,你继续放黑焰,我放长锁链离远点,让它脱离黑焰范围,看看它会做什么。”顾七说着将那条锁链往前伸。
又吸收了两百个鬼面,苗仪的黑焰就算不控制,直径也已经超过了八米,要是它再刻意把黑焰压扁,就能覆盖直径十二米的一片圆形区域,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大,疯马想要杀死顾七,除了投掷战斧外,就只能进入黑焰之内。
锁链越伸越长,没过多久就伸到了黑焰外面,疯马的身型立即出现了,但没有动,站在原地用漆黑的眼睛盯着顾七。
“慢慢收回黑焰,我要让珍妃出来。”顾七又对苗仪说道。
苗仪咽了口口水,慢慢把黑焰收回来,疯马没有跟着往这边走,一直在盯着顾七。
“看来连上黑链后,凶灵就不凶了。”把黑焰全部收回来后,苗仪在顾七肩上蹲了蹲脚掌,相当于擦了擦汗。
顾七没有说话,右手拇指压住食指,按响了关节,这还是珍妃告诉他方法后,他第一次唤出珍妃,鱼惧罗可以看到隐藏的半身魂灵,有几次现身的机会。
珍妃出现在顾七身前,她仍是凶灵,这一点没有变,眼睛和疯马一样漆黑,周围的线条颜色也大同小异,但她的神情已经不像其余凶灵那样狰狞了,十分平静。
她看到了疯马,看到了顾七的锁链,似乎立即就明白了顾七叫她的原因,向疯马走去。
疯马没有攻击顾七,但是对珍妃有反应,从腰间抽出了战斧,抬手就向珍妃扔出去。
战斧钉在了珍妃肩上,却没能拖慢她的脚步,来到离疯马边两米远的地方,她抬起手,放出了一团黑光,将疯马和她都笼罩在里面。
“看来是场激烈的战斗。”一分钟后,顾七忽然开口说道。
幻境是里的时间流逝比外面要快很多倍,顾七和苗仪虽然只离开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但如果算上他们在幻境里的战斗时间,至少应该有半年左右了,珍幻使出映射幻境,竟然过了一分钟还没收回去,在幻境里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了,克劳斯就这么死了,我们要怎么回去?”苗仪已经被松绑,回到了顾七肩上。
“只能联系天纵了。”顾七仍抬着右手,左手掏出手机,拨打了张振宇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肖紫陇:“你在哪?”
“在米国。”顾七简要的说了一遍克劳斯的事,问道:“宋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撞晕了,还没醒过来,张振宇也受伤了,在昏迷中,不过有瓦格纳上校在,他没什么危险,我帮你联系特勤局的人,让他们送你回来,这边事情有点多。”肖紫陇的声音有些低沉。
“多谢。”顾七说完挂上了电话,正好包裹着珍妃和疯马的黑色也消失了。
锁链上,疯马的鬼面已经不见了,顾七看到自己的右臂上多了一条黑链纹身,而体内剩的全部鬼面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绝大部分是疯马吞噬的,还有一小部分被珍妃吸收。
大概是为了疗伤。
…………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手机再次响起:
“顾先生,我是特勤局副主管基思-普鲁伊特(Keith- Prewitt),欢迎来到米国,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位置,马上派人来接你,请你呆在原地别动。”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令人瞩目的贴子
(); 看向天空,顾七没有找到无人侦察机的影子,也不知道特勤局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他位置的。
回到地洞边,带上克劳斯的尸体,顾七回到了猎人小屋,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掏出支烟来点上,拿出手机打开了海渊。
有效回贴的十五家祷师组织,有十一家遭受针对性攻击,八家全灭,黑猫突击队因为有古普塔在,所以活下来四个人,算是运气不错的,另外两家都只有一个人活下来,而且都受了不轻的伤。
有一个贴子怀疑这是顾七的阴谋,先发贴找目标,然后找到对方的位置,杀人、安放炸-弹,再若无其事的去和信理部的人见面,不过这样的逻辑被几个毒舌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回贴数量最多的是肖紫陇发的那个警告贴子,大多是称赞她的反应及时,避免了出现更多、更大的伤亡事故。
除此之外,几个讨论导盲犬真实身份,以及最终目的的贴子也很火,有各式各样的猜测,但没有任何人能拿出证据来。
其中有一个猜测引起了顾七的注意:
“导盲犬想建立一个强大的祷师组织?要让自己的祷师组织成为世界最强,有个方法就是让别的祷师组织都变弱,他手里有乌鸦和半身魂灵,只要别的祷师组织都变弱了,他的组织就能成为最强,目前看来,导盲犬正在这样做。”
这个推测是最靠谱的,其的都是脑洞突破天际的瞎猜。
苗仪听顾七把这个贴子念出来后,趴在桌上看着窗外,说道:“合理倒是合理,但是感觉太小看导盲犬了,能悄悄制造出数量巨大的半身魂灵,策划一起全球性的攻击事件,怎么可能只是想建立一个最强的祷师组织?要我看,他已经有一个最强的祷师组织了。”
“嗯,和我想的一样。”顾七点了点头:“半身魂灵可以再培育。参与攻击的祷师全部都是雇来的,也就是说,那次攻击事件,导盲犬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势力丝毫没有受损,只要再准备一段时间,他就能发动第二次攻击。”
“而且这次他还用了炸-弹,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在乎把普通人卷进去了,接下来会做到哪一步呢?”苗仪叹了口气。似乎为全世界人民操碎了心。
这还是它第一次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关心,过去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大概是和今天发现了自己新能力的真正用处吧,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我把这些东西发上去,提醒一声,牵扯到了普通人,就不能掉以轻心。”顾七说着把他和苗仪的对话整理了一下,发了个贴子。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回复者是极少在海渊露面的周峰。
周峰倡导大家注意这个问题。很不顾及身份的骂了导盲犬几句,最后没忘了骂顾七,说是一分钟没盯住他就跑没影了,这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暗中表明了天纵对顾七的立场。
顾七又翻看了一下其它贴子,刷新之后,突然看到多了一个新贴,而发贴人正是先前才见过面的“岩石”米勒。
贴子的标题就让顾七吃了一惊:“来自导盲犬的语音信息”。
贴子的内容是这样的:
『刚才代表特勤局与顾七先生碰了面,征得同意后,我用录音笔录下了顾先生的谈话内容。但是刚才发现,录音内容已经被改掉了,变成了导盲犬的留言,录音笔一直放在我身上。没有离开过一秒,我不知道导盲犬是如何做到的,这是件很令人害怕的事,希望接下来我不会出什么事。
录音见附件。』
贴子的最后有一个名为“留言.msv”的文件。
顾七把这个贴子告诉给了苗仪,苗仪也吃了一惊,忙说道:“你不打算播放?”
“等别人先试试。来源太奇怪,不知道这段录音会不会有问题。”顾七看着后面的回贴。
“你也太小心了。”苗仪眯着眼睛看顾七。
“不止是我,贴子的浏览量每分钟增加一百左右,附件下载量到现在只有十七个,都在等着别人试。”顾七翻到了第七条留言,说道:“有人留言了,说是让大家别急着下,他会具体分析这段录音,之后会把具体内容发出来的。”
苗仪想了想,笑道:“要是这个跟贴的人从此消失就精彩了,下录音的另外十六个人应该会吓死吧。”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如果导盲犬真的能通过声音来杀人,那所有打电话、看电视的人都不能幸名,没必要把录音放在米勒的录音笔里,而且米勒能发贴,说明她没事。”顾七关上手机,说道:“我怕的是录音里有病毒之类的东西。”
“唔,看你刚才累得够呛,休息会,我看着。”苗仪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嗯。”顾七拉下兜帽,抱着手,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锻炼了大半个月,他进入睡眠的速度已经变得很快。
这一次珍妃没有放出幻境,大概也在休息。
…………
…………
“米国?他们什么时候去的?”徐佩蓉从贴身保护自己的郑洁和庞海那里听到顾七目前的情况,惊讶的问道。
“听说是被人拽过去的,那能力真不错,想去哪就能去哪,虽说不能用来战斗。”庞海羡慕的介绍了一下“旅行家”这个能力。
“那不是很快就可以回来?说不定直接从卧室里走出来,以后不管去哪,只要让那个人帮开下门,立即就能去到!”徐佩蓉说着把顾七的卧室门关了起来。
“可惜,那家伙死了,不过顾七没事。”庞海叹了口气,克劳斯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们都是今天才知道那个名字的,谁都乐意和“旅行家”做朋友。
“看来他要回来还是件麻烦事。”徐佩蓉又把顾七房间的门打开。
“很麻烦。”郑洁摸着她的钉皮手环说道:“特勤局的鬼主意很多,他们答应得向来都很快,可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过既然是顾七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嗯,他肯定没问题。”徐佩蓉一点也不担心。
…………
…………
森林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最多的是鸟叫,各式各样都有,要是个热爱散文的人听到,估计又会写出“合唱”之类的文章,其实叫声乱得很,真要拟人的话,不如说是吵架更贴切些。
一阵发动机的响声打断了合唱或吵架。
“来了。”苗仪远远听到,回头叫了一声。
顾七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脖子,让苗仪跳到他肩上,看着小木屋的门。
推门进来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戴着墨镜,穿着摩托夹克,看到顾七后,他点了点头,说道:“顾先生,咱们走吧。”
顾七指了指床上克劳斯的尸体,问道:“他怎么办?”
“稍后会有人来处理的,我的任务只是把你接到总部,我叫约翰。”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
顾七点了点头,跟着约翰来到屋外,看到了一辆造型炫酷的越野三轮摩托,带边兜那种。
约翰径直走到摩托车旁,跨上车,指着边兜说道:“请,这地方太偏僻,汽车不容易开进来,直升机没办法降落,只好等咱们出去再说。”
顾七还是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坐进边兜里,伸直脚,把苗仪放到膝窝下方,风太大,它呆在里面更舒服些。
约翰发动摩托,轰着油门,摩托车以飞快的速度往北边驶去。
顾七戴上约翰递过来的风镜,大声问道:“我们去哪?DC?”
约翰摇了摇头,也大声说道:“先出森林,到布卢里奇湖,直升机在那里等你,你搭直升机到亚特兰大,再从亚特兰大乘飞机到路易斯维尔。”
“路易维尔?去那干嘛?亚特兰大有飞机的话,我直接回华夏不就行了?”顾七皱了皱眉。
“别担心!”约翰仍在大叫:“副局长想见你一面,之后会送你回去的!”
顾七想了想,点头不再说话了。
米勒的录音被导盲犬弄没了,录音应该就是交给她上司听的,没了录音,有顾七自然更好一些。
既然无意间来到了这里,那么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摩托车疾行了大约半小时,来到了一条边河,沿河再往北行了十多分钟,顾七看到了一架直升机。
约翰把摩托车停在直升机旁,和顾七握手道别,又骑着摩托离开了。
顾七坐上直升机,和驾驶员打了个招呼,就和苗仪坐到机舱里,拿出手机来看。
他本以为分析录音的人已经发贴了,但什么信息都没有,很多人都在等,导致海渊也变得安静了不少,一些人失去了耐心,录音的下载量又增加了一些。
在亚特兰大的机场搭上了一架小型客机,顾七来到了路易斯维尔。
一下飞机,负责接顾七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黑人,开着辆凯迪拉克SRX,载着顾七和苗仪往路易斯维尔西南方驶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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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留言内容
(); 在路易斯维尔的西南方,有一个世界闻名的藏宝地,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诺克斯堡(Fort-Knox)。
诺克斯堡储藏着数千吨黄金,据说是米国、乃至世界最大的金库,也有人说纽约市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才是最大的,除了黄金外,诺克斯堡还储藏着大量的国家宝藏。
全世界的人都在向钱看,全世界的钱都在向黄金看,黄金影响着全球经济,但黄金无法影响文明,无数个富有、强大的帝国陨落,无数象征着强权的黄金被融成砖块,面目全非,而代表着文明的古物铜、铁、布、画、陶、石头、皮革、骨头仍被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国家宝藏指的就是这类古物,在华夏通常称为国宝,至今仍有很多流落在外,诺克斯堡里的国家宝藏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有军队驻守,但最核心的守卫者,应该还是祷师。
顾七猜测,这里很可能是米国祷师组织的总部。
汽车驶进诺克斯镇,车速降下来,保持在四十码左右,没一会,又从镇子出来,开上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
顾七看到了诺克斯堡,不是太起眼,一栋扁宽的白色两层楼建筑,十二米高、三十七米宽、三十二米长,周围的围墙是铁栅栏,围墙的四个角落和大门外面都有保卫室,只能从金库内部进入。
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安保人员在巡逻,但数量不多,不过诺克斯堡附近是有军事基地的,上万名士兵、数百辆坦克,完全可以应付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争。
汽车拐进了直通诺克斯堡的小路,顾七看到了白色建筑物门头上那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徽章,据说那个徽章本身就是纯金打造而成的。
小路的右侧有个停车场,始终没有和顾七交谈的黑人大叔把车停进了停车场里,下车后没有把顾七往诺克斯堡方向带,而是走向了停车场最里面。像车库一样的建筑物。
这栋建筑物也是白色的,像是库房,一共有五扇门,有宽有窄。其中一扇门门前坐着个老人,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见到黑人大叔后点了点头,又看了顾七一眼。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诺克斯堡、里面的黄金和国家宝藏上,谁会在意前面的停车场和不起眼的库房呢?
顾七跟着黑人大叔走进库房里。发现里面是一个窄窄的隔间,像是过道,黑人大叔走到过道中心后停了下来,顾七也站住,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特异之处。
然后,地板开始下沉。
下沉的深度只有五米左右,前面出现了一条地道,修得很漂亮,规规矩矩。更像是豪华酒店的过道,地毯、顶灯一应具全,墙上还挂着一些画。
跟着黑人大叔往前走去,顾七看到了毕加索的《鸽子与豌豆》、拉斐尔的《年轻男子肖像》、梵高的《离开尼厄嫩教堂》和《斯海弗宁恩海滩》,除此之外还有《潮湿天气中的巴黎街景》、《读书的女孩》、《马拉之死》、《充满尘世快乐的花园:地狱》,以及几副《狗玩扑克牌》的系列油画。
顾七看不出真伪,但能挂在这里,就算是赝品也是十分高明的仿作,黑人大叔始终没有说话,带着顾七前行了百米左右。大概就是停车场离诺克斯堡的距离,推开走廊尽头的滑门,二人走进了一个大厅里。
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暗黄色大理石铺成的,正对面有两扇钢制的门。一模一样,左侧的墙壁前有一把木制长椅,椅子旁边竖着两根旗杆,一根上挂着米国国旗,另一根上是米国造币局的旗帜,蓝底金边。
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人坐在长椅上。坐姿十分端正,戴着老式的棕色边框眼镜,很容易让人想到《Heroes》里没有超能力,却抓捕、杀死过无数超能力者的眼镜叔Noah-Be。
看到顾七,他起身迎过来,微笑着说道:“顾先生,我是特勤局的摩根-特兰克(Morgen-Trank),负责接待你,副主管工务繁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顾七点了点头,看着特兰克,等待着他的后文,特兰克在笑,笑容无懈可击,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进入地堡之后,手机就接收不到信号了,有私人电话需要打,现在是最合适的机会。”特兰克仍在微笑。
“最合适的机会?”顾七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是的。”特兰克点了点头,指着那两扇门说道:“诺克斯堡就像是个巨大的保险柜,双层金属墙壁,信号是进不去的,所以现在是最合适的机会,最好能通知下你的家人,或天纵的成员,你会稍晚一些再回去,毕竟副主管。”
“多谢,我需要打个电话。”顾七拿出手机,走到角落里。
特兰克和黑人大叔都很自觉的来到另外一个角落,没有交谈。
顾七先打开查林杰夫海渊,刷新了一下,这样的话就算信号没了,他也能看到新出现的贴子。
接着他又打了个电话,用很小的声音问道:“你有没有船停在米国附近?离米国本土最近的港口。”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响起了刀建宏的声音:“拿骚(Nassau),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这艘船暂时不要离开拿骚?”顾七问道。
“当然没问题,货已经交出去,停多少天都行。”刀建宏十分肯定的说道。
“多谢,不要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告诉任何人,等我电话,你的损失我会负责赔偿。”顾七说完挂上了电话,再次刷新了海渊。
苗仪在他肩上,听到他打电话,微微睁开眼睛,挂上电话后,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好了。”顾七把通话记录全部删除,再把手机锁上,放回兜里,走到特兰克身旁。
“好的,请跟我来。”特兰克带着顾七走进了左边的那扇门。
门后是一个较大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两个巨大的吊臂式物理天平,每一个都有四米高,估计就是用来称量黄金重量的。
走出大房间,二人又进入了一条曲折的过道,走了没多久,顾七就看到了一扇结构十分复杂的的大门,上面有数个转轮门把和形状怪异的钥匙孔,必须几个人同时行动才能打开。
“这里面就是金库了,我也没进去过,听说里面的黄金至少值一万亿美刀。”特兰克撇了撇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走过几条走廊,顾七跟着特兰克走进一间办公室,约有二十平米,有全套的办公桌椅、书柜、冰箱、沙发、米国国旗和档案柜,墙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旗鱼挂饰。
“你就在这里等吧,冰箱里有饮料,沙发上可以休息,需要什么拿起电话来直接说就可以了,门我不锁,但是请你不要出来闲逛,毕竟这个地方……你懂的。”特兰克一脸无奈。
“我知道。”顾七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特兰克笑着关上了门。
…………
“这家伙……给人感觉怪怪的。”苗仪跳地上,四处游走了一圈。
“我也觉得怪。”顾七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没找到监控摄像头。
“他们至少能监听我们吧?”苗仪跳到书桌上趴下来,它喜欢高的地方。
“应该是。”顾七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任何信号,又打开海渊,完全连接不上了。
“分析录音的那家伙有消息了?”苗仪看到顾七问道。
“有了。”顾七点了点头,念出了海渊上最新最热闹的贴子。
贴子的名称是:导盲犬的留言分析
内容是这样的:
『(白噪音)
成年男性(声源:凯文-科斯特纳):全世界的祷师们。
成年女性(声源:塞格林-罗雅尔):我是导盲犬。
幼年男性(声源:麦考利-库金):我的目的你们不用再猜测。
幼年女性(声源:达科塔-范宁):我要履行祷师的责任,让世界恢复平衡。
老年男性(声源:肖恩-康纳利):我看到,人类早已打破了与存世间的平衡。
老年女性(声源:凯西-贝茨):除非人类的数量减少至当前的百分之五。
(白噪音)
成年男性(声源:马丁-路德-金):目前的祷师中。
成年女性(声源:莎拉-米歇尔-盖拉):只有顾七仍恪尽职守。
幼年男性(声源:弗莱迪-海默):我视他为同伴。
幼年女性(声源:秀兰-邓波儿):在平衡恢复后。
老年男性(声源:迈克尔-凯恩):我会邀请他一同维护真正的平衡。
老年女性(声源:玛吉-史密斯):其余的祷师将同多余的人类一同消失。
(白噪音)
(录音结束)』
附件(已转码):留言.mp3
…………
“难怪花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找声源去了。”苗仪听顾七念完导盲犬的留言,笑着说道。
“都是合成音,导盲犬的身份还是未知。”顾七关上手机,放进口袋里。
“他怎么才能把这段留言替换到米勒的录音笔里?”苗仪侧躺着,尾尖轻摇。
“应该和他的能力有关,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又显露了自己的能力,这代表着什么?”顾七紧紧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逃离疯人院(一)
(); “古……特……尔……丝……”
顾七听到了严重变形的声音,忽高忽低,一会响亮一会低沉,他意识到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而且无法动弹。
有人在拍他的脸,手指冰冷。
顾七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一片,过了好一会才能看清东西。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精神病强制约束衣,并被绑在一个铁制的凳子上,头抬不起来,眼皮重得像是有铅块压着,嘴合不上,口水滴在自己的大腿上,拉出一条细长的丝。
听觉也终于恢复过来。
“盖伊先生?盖伊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在用英文和他说话。
顾七想要抬起头来,但没办法做到,脖子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别装死!”身后有人低吼了一声,粗鲁的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起来。
顾七看到面前有一个穿着棕色西服的陌生人,伸手撑住他的眼皮,拿着一支手电笔照他的眼睛,测试他瞳孔的放大、缩小功能是否有障碍。
眼睛被光刺得胀痛不已,顾七斜着眼睛看向别的地方,试图转头,却拧不过抓住他头发的那只手。
“别担心,盖伊先生,你只是几个小时前被注射了强力麻醉剂,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恢复清醒了。”对方把手电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拿起一个病历夹,上面铺着表格样式的病历。
“水……”顾七艰难的说道,他的喉咙痛得像是着火了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来这个字。
“给你水,嘿嘿……”抓着他头发的人将一杯水泼在他脸上。
那水的味道很怪,仿佛渗了大量的氯,不过顾七还是把流进嘴里的水都咽进去,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盖伊先生,我必须向你确认一下。”前面的人问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不。”顾七简单的回答了一声。努力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
“我是埃尔维斯医生,丹尼-埃尔维斯(Danny- Elwes)。”对方皱了皱眉,似乎对顾七不记得自己而感到失望。
顾七没有说话,脑子里乱成一片。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埃尔维斯又问道。
“顾七。”顾七这次回答得很快。
“不。你叫盖伊,史蒂文-盖伊(Steven-Guy),你是一名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Borderline-personality-disorder),而且是高度攻击型,你在两个月前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从那之后就一直幻想着自己是个名叫顾七的华夏人,因此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埃尔维斯说得很顺溜,似乎经常重复这句话。
“米国。”顾七很冷静,他试着放出锁链,但没有成功,这里应该是个幻境。
“哦?有进步。”埃尔维斯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又说道:“这里是石楠崖疯人院(Briar-Cliff-Insane-Asylum),一家有强制收容性质的精神病院,意思是你不治疗好。是不可能出去的。”
“请告诉我我的具体身份。”顾七无法确定这是什么样的幻境,希望能收集到更多的信息。
“很好!”埃尔维斯继续写字,似乎对顾七的表现很满意:“你曾经是一名米国驻华夏大使馆的翻译人员,精通中文,今年三十七岁,曾经离过一次婚,和你的第二任妻子在两年前结婚,没有子女,你被送进来,除了不承认自己杀死了妻子外。还有严重的自-残倾向和暴力倾向。”
“我没有这些倾向。”顾七觉得这些关于自己的设定很详细,跟真的一样,无论他说什么,都可以用病历来解释。
“没有?”埃尔维斯笑着说道:“没有的话。你就不会在自己胳膊上刻中文,也不会在几个小时前咬伤了贝里克先生(Bellick)。”
顾七看到一只很粗壮,汗毛浓密的胳膊伸到自己面前,胳膊上缠着纱布,有一个“O”型的血印,看起来被咬得不轻。
“苗仪呢?”顾七又问。
“苗仪是谁?”埃尔维斯提起钢笔。又想往病历上写。
“没什么,顾七是谁?”顾七看着埃尔维斯问道。
“能提出这个问题来,是一种很大的进步。”埃尔维斯沙沙沙的写了一会,说道:“我们一开始也很好奇,特地调查过,你在华夏从未和一个叫顾七的人接触过,后来是在填写你名字的时候,才发现了真正的原因,你的妻子叫泰勒-扬(Taylor-Young),首字缩写就是TY,你叫Steven-Guy,把T从Steven里去除,就剩下了七(Seven),把Y从Guy里去除,就剩下了顾(Gu),你把你的妻子杀死,去掉了TY,就剩下了Seven-Gu,换成华夏名字,就叫顾七。”
“有意思的设定。”顾七淡淡的说道,他对自己的名字来历很清楚,GU47,GU发第4声,再加个7,这才是真正的顾七。
扫视了一遍办公室,顾七又问:“现在是哪年?”
“你觉得是哪年?”埃尔维斯好奇的看着顾七。
“不记得了。”顾七看到办公室里的东西式样都很老旧,包括埃尔维斯的衣服。
“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以后可别忘了。”埃尔维斯放下钢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没有过滤嘴的香烟,点上后向顾七问道:“来一支?”
“好。”顾七点了点头。
“不好,盖伊先生,你以前不抽烟的,把自己当成顾七之后才开始抽烟,说明在这方面,你没有任何进步。”埃尔维斯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拿出根烟放到顾七嘴里,划着火柴点着。
顾七深深吸了口烟,嗓子又开始冒火,他思索了一会,问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刚才在说我资料的时候,要在‘驻华夏大使馆’前面加上米国这个称呼呢?如果咱们都是米国人,不是应该直接说驻华夏大使馆吗?特地加上米国二字,就好像我们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一样,如果你是真正的医生,就应该知道这对我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有害。”
埃尔维斯楞了一下。
顾七继续说道:“还有,如果出现了抽烟和不抽烟这种生活细节偏差,再加上一个华夏人顾七,一个米国人盖伊,明显属于自我身份识别障碍、自我统一感丧失,不应该把我诊断为多重人格障碍吗?为什么是边缘性人格障碍?”
埃尔维斯继续发楞。
顾七本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下思绪的,但是后脑勺突然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后脑勺仍在随着心跳而抽痛着,顾七发现身上的约束衣已经被脱下了,换成了一套材质很软的棉布服,躺在一个只有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里。
床硬绑绑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行动力已经恢复了,他翻身坐起来,观察了一下四周。
屋子里光线很暗,光源是一个连脑袋都伸不出去的小窗子,窗子对面的门关着,有一个可以从外面打开的观察窗,以及一个用来送食物的双向抽屉。
走下床试着拉了一下门,打不开,又走到窗前看了下外面的景象,发现天色很暗,也不知道是黎明还是傍晚。
揉着后脑勺坐回床上,顾七开始思考眼前的情况。
和魂尔维斯医生的谈话被打断了,无法确认那人是不是真的医生,就算是也高明不到哪去,如果不是的话,那应该就是病人了,可病人装成医生给人看病,却没人去管,莫非这家精神病院已经被病人控制了?
还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幻境?
关于他身份的设定几乎完美,环境也非常细致、真实,这两点加起来,呆得久了很可能会迷失自我,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换种角度来看,这比专门用来杀人的映射幻境还要可怕,映射幻境尽管也非常真实,但因为是用记忆拼凑出来的场景,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不容易迷失。
约翰-欧文(John-Irving)曾经说过:“你的记忆是恶魔,凭它自己的意愿出现,你认为你拥有记忆,其实是它占有着你。”
爱因斯坦也曾经说过:“现实仅仅是假像(错觉),然而非常持久。”
顾七知道,迷失往往在不经意间出现,难以发现,而一旦出现,就很难再消除了。
就像癌细胞一样。
…………
“没有的话,你就不会在自己胳膊上刻中文……”
忽然想起了埃尔维斯的话,顾七卷起了左手衣袖,顿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手上只有两个字——幻境,但并不是自己的笔迹。
谁刻的字?还有别人被困在幻境里吗?困了多久?还是失踪了的苗仪?字是什么时候刻的?刻字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两个字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们带来了太多的问题和可能性,如果苗仪也被卷进了幻境里,它作为一只猫,能不能在精神病院里存活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如果它也在这里,顾七就必须带着它一起逃出去。
揉着眉心,顾七渐渐回忆起了诺克斯堡里的那间办公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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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逃离疯人院(二)
(); “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又显露了自己的能力,这代表着什么?”当时在诺克斯堡的办公室里,顾七是这样说的。
“你猜到了他的能力?”苗仪别了别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不确定。
“最大的可能性是和声音有关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振动,无论是改变空气的振动,还是改变录音笔接收器的振动,都能阻止我的声音传到录音设备里,把他想说的替换进去。”顾七看到了它的动作,起身来到门口,探出身子往走廊里看了一眼
和特兰克所说的一样,门没有锁,他随时可以出去,走廊里也没有增派守卫,问题是特勤局会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特别是在导盲犬的留言出现之后。
“嗯,这也可以解释导盲犬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别人的**,问题是他知道得太多,莫非……他能控制整个地球的空气振动?”苗仪越想越觉得心惊。
“不太可能,如果真能控制全球的空气振动,要杀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单是噪音就能让人类的数量大幅减少,再利用共振,毁灭世界都是可能的。”顾七关好门,坐回到沙发上。
苗仪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咚咚咚咚!”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顾七的思绪,不是诺克斯堡里的办公室门,而是疯人院病房的门。
门上的小窗口猛的滑开,露出来一张丑陋的脸。
“吃药!”门外的人低吼道,他剃着光头,一脸胡子,上窄下宽的头型,鼻子又大又红,脸上和鼻头上都满是坑洼,两只眼睛都很小,但左眼的眼皮无法完全抬起来,歪着。只有一小部分黑眼仁露出来,给人一种狡猾、残忍的感觉。
从声音来判断,他应该就是揪头发、泼水、敲后脑勺的贝里克先生了。
顾七很顺从的下床,来到门口。
“啪!”双向抽屉被猛的推出来。似乎是想撞击顾七的腹部,但是距离不够。
顾七看到抽屉底部躺着几片药,白色的,很漂亮,但既没有盛药的纸托。也没有送药的水。
他用左手拉住抽屉边缘,防着贝里克把抽屉抽回去夹他的手,右手伸进去把药拿出来,放进嘴里。
幻境不能直接杀人,但是可以由幻境的制造者模拟出各式各样的感觉,也就是说,无论顾七吃不吃药,药郊都可以模拟出来,所以顾七这一次很爽快的把药吞了下去,先体验下感觉。下次如果不吃药还会出现那样的感觉,就是一个最好的幻境提示。
除了在身上刻字外,他还必须找一些这样的幻境提示,以免被绑起来后没办法刻字,最终迷失在幻境里。
贝里克还在看着,顾七张开嘴,翻起舌头让他看了一眼。
“哼!”贝里克冷笑一声,把小窗口重重的关上。
…………
坐回床上,顾七没有思考如何离开幻境的问题,而是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到苗仪。他不知道这个幻境有多大,有没有希望找到苗仪。
在确定苗仪不在这个幻境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不过可以顺便找一找到离开的方法。
顾七开始探索这间病房。他没有基督山伯爵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墙壁里找到秘道,也不像蒙冤入狱的安迪那样能得到一把挖墙的工具,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只把自己累得够呛。
药效也出现了。
昏昏沉沉。使不出力气来,又轻又薄的病号服像是板甲一样压着自己的身体,思维缓慢迟钝,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脑子里想的东西全部变成了碎片一样,高高飘浮在空中,根本抓不到。
顾七颓然坐在地上,敲击着额头,身子不停的前后摇摆,这样好像更舒服一些。
病房的门被打开来,有人走进来把他扶起来,扶到了外面,来到了一个大厅。
原来是放风时间到了,大厅里有几张桌子,桌上放着棋盘、扑克、纸笔等,有人在自言自语的下着棋,不知道对手是谁;有人拿棋子打坐在对面的人,被打的人坐着不动,张着嘴发呆;还有个人拿着皇后的棋子往鼻孔里塞,怎么也塞不进去,也不知道换成更小的士兵。
有在打牌的,不知道玩的是什么,牌面朝前、背面朝自己;有在画画的,笔套没有取下来;有的看着白森森的墙壁,身子不停的左右摇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还有几个人站在墙角合唱,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动作看出来是在合唱,因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顾七被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一直没有看扶自己的人是谁,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让陌生人靠近的。
对方离开了,顾七双目无视的坐在椅子上,身子仍在不停的前俯后仰,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
顾七缓缓转过头去,楞了一下。
瓦格纳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身旁,用舌头剃着牙齿。
“考虑……什……么?”顾七吃力的问道,要在脑海里找到这些单词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出去的事啊,你怎么又忘了。”瓦格纳皱着眉看向顾七:“难道你不想出去?”
“出去哪里……”顾七不知道瓦格纳说的是出病院还是出幻境。
“出院啊!”瓦格纳好奇的问道:“你今天药吃多了?”
“怎么……怎……怎……么……”顾七舌头打结。
“我是上校!我是医生!我说你可以出去了,你就可以出去!”瓦格纳拍着胸膛说道。
左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得了吧,你要真有那么大本事,自己早就出去了,你就是个战地医生,小军官,什么狗屁上校。”
顾七又转头往左边看去,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正是瓦格纳的一名手下,在纪元大酒店电梯口接顾七,并守在房间门口的那一位。
“放屁!老子就是上校!上校!”瓦格纳大吼起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疯人院的工作人员。
过道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两名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凶神恶煞的看着瓦格纳。
那是波特罗和博尼埃罗。
坐在左边的瓦格纳手下看到这个情景,弯腰把额头放在了膝盖上,并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顾七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瓦格纳突然跳将起来,指着波特罗和博尼埃罗吼道:“敌军!有敌军出现!开枪,快开枪!”
他一边跳脚一边大叫,喷着唾沫星子,疯得十分彻底。
顾七立即明白了坐在左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举动,也跟着把头埋到膝盖上面,抱着脑袋,悄悄看着旁边。
波特罗和博尼埃罗大步走过来,抓住瓦格纳的胳膊,很快就把他按倒在地。
瓦格纳在地上挣扎着,仍在骂,口水挂在嘴边。
等他被拖走后,顾七直起身子来,看着左边的人。
“不认识我了?我是施密特(Schmidt),下次可别忘了,在石楠崖,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当然,有什么不需要的也可以给我。”那人笑着对顾七眨了眨眼睛。
“药……不……”顾七神情恍惚,没办法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想吃药?那还真是够稀奇的,药在这里可是最受抢手的货物,想用来换什么都行,估计你吃得还不够多,吃够了以后,你就能看到,想看什么都能看到,你知道那些药叫什么吗?叫鬼脸(Ghost-Face)!”施密特拐了拐顾七,笑道:“这样好了,如果你不想吃药的话,想办法保存下来,给我,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弄来。”
“刀……”顾七并没有丧失本能,他的战斗意识经受过千锤百炼,不会被几颗药丸赶走。
“刀?”施密特用力摇了摇头:“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行,你指知道在这里杀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死?”顾七看着地面,脑袋无法控制的摇晃着。
“不不不,这是在外面杀人才会出现的情况。”施密特竖起大拇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又抬起手做了个抹额头的手势:“在石楠崖,只会这样,到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顾七到了他的手势,说道:“脑……脑叶白……质……”
“好了好了,跟你说话真特么费劲,去厕所吐出来,药劲很快就会过去的。”施密特说着把顾七扶起来。
五分钟后,顾七从厕所里走出来,沉身**的,没有让施密特搀扶。
氯味很重的凉水加速了他的清醒过程,二人回到座位上,继续交谈。
“我要烟和火柴。”顾七对施密特说道。
“烟好办,火柴可不好弄,防得太严,十片药换一包烟,但是一根火柴要一片药。”施密特算得很精,没有火柴,有烟也没用。
“不,一片药五根火柴,你自己也说过药是抢手货。”顾七讨价还价。
施密特摇头:“五根太多了,我会亏本的。”
“那折中好了,你加两根,我减两根,一片药换三根火柴。”顾七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成交。”施密特笑着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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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逃离疯人院(三)
(); “为什么他要把你当成同伴?”躺在床上,顾七又回想起在办公室里和苗仪聊过的那些话。
“有两种可能性。”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一种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张顺说过导盲犬想让我尽快成长,不知道目的,无止尽的战斗可以让人快速成长,全世界的祷师组织都已经被导盲犬激怒了,很可能会派人来杀我这个‘同伴’,或是把我抓回去打探他的下落,我就不得不一直战斗下去,讽刺的是,祷师组织很可能通过他来寻找我的位置。”
“哈哈,通过导盲犬来打探你的位置,再把你抓回去打探导盲犬的位置?听起来很带感,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苗仪趁机幸灾乐祸。
“还有就是导盲犬真的是我的同伴,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同伴,全世界那么多祷师,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履行祷师的义务。”顾七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见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饮料和酒。
“你是说……”苗仪想起了在宝象公墓的见闻。
“嗯,他很可能也是那个计划的产物。”顾七没有拿水,回到沙发上坐着。
“‘产物’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怪的。”苗仪打了个哈欠,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
…………
…………
缩起身子,顾七又闻到了床上的臭味,病房里湿冷无比,被子就是一块脏得要命的布,像是被人扔进垃圾堆里的床单,还有一股霉味。
这个幻境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一切能主观察觉到的、客观察觉到的,都和真实世界没有丝毫区别,包括窗外的景色、月光的明暗度和天上的星星。
但最可怕的还是设定。
无论是Seven-Gu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顾七的身份,都交待得很清楚,而且顾七“杜撰”出来的祷师和鬼面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敌对的祷师就是疯人院里的看护,他们通常粗暴的对待病人,病人对他们当然是抱有敌意的;
非敌对祷师就是疯人院里的病人。都是些行为无法预测的人,可能会伤害自己,所以也需要提防;
鬼面是药片,祷师把鬼面当成钱使用。或是吸收,病人把药片当成钱使用,或是服食,长期吃药会产生幻觉,或许这也是“盖伊先生”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的原因。
一切都可以找到解释。一切都可以用来判定史蒂文-盖伊是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一切都可以用来否认顾七以及一切相关的存在。
在这里呆得越久,顾七就越能感觉到幻境的强大。
他抬起手,卷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幻境”二字,手臂也不觉得疼,字的颜色没有消退,摸上去也十分平滑。
等等……
顾七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手臂上的字,使劲的搓。
不是疤痕。也不是用笔写上去的,是纹身。
字写得不好看,不是顾七的笔迹,也不是去纹身店里纹出来的,更像是用尖锐物把皮肤刺皮,然后抹上深红色墨水弄出来的纹身,看起来很像是用刀划出来的伤疤。
“这到底是谁的笔迹?”顾七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立即否认,不是否认其可能性,而是否认了整个想法。
想法很简单——这是史蒂文-盖伊的笔迹。
…………
第二天早上。他被敲门声惊醒。
“吃饭!”敲门的是贝里克,这次他没有停留,把门打开就离开了。
顾七下床,走到门口听了一会。拉开门往外看去。
走廊上有不少人,都在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他立即加入到其中。
昨晚已经想好了,现阶段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环境,尽量低调一些,不引起任何看护和病人的注意。摸清疯人院的情况后,一边找寻苗仪一边制订逃跑计划,逃出疯人院,逃出幻境。
必要的话,他会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
早餐就在大厅里进行,一块面包,一纸杯牛奶,大部分人直接走向了卫生间,顾七没有去,而是拿了自己的面包,坐到大厅的角落里,观察着。
人来人往,没有瓦格纳的身影,不过施密特拿着他的早餐过来了,坐到顾七身旁。
“每天发几次药?正常情况下一次发几颗?”顾七立即低声问道。
“早中晚各一次,通常一次四颗,你怎么什么都记不住呢?”施密特啃着面包说道。
“你什么都能弄到?”顾七又问。
“武器可不行,刀子、管子、匕首什么的都不可能。”施密特一口把年奶喝掉。
“铁勺呢?叉子?铁尺?钉子?塑料的也行,牙刷?瓶子?”顾七一项一项的问道,铁器、塑料的生活用品磨一下就能成为很好的武器。
施密特一直摇头:“金属的不行,塑料的也很难找到,这里可没人刷牙。”
“木头呢?棍子、树枝、拖把棍之类的。”顾七又问,木头的东西磨一下也将就能用,就是容易磨损。
施密特为难的说道:“木头的东西倒是可以弄到,但是被发现后,贝里克他们会来个彻底检查,太危险,就算你拿到东西也得被收走,还免不了受一番苦。”
顾七点了点头,又问:“纸总可以吧?纸杯、餐巾纸、卷筒纸。”
“纸杯我可以免费送你,你要来干嘛?餐巾纸就算了吧,那种高级玩意……你当我是院长不成?卷筒纸你自己去厕所里不就行了?”施密特斜着眼睛看顾七:“你不会前些天被贝里克打傻了吧?”
顾七点了点头,心想你倒是给我想了个好借口,又问道:“蜡烛和胶水呢?能弄到吗?”
“这些倒是可以,你到底用来干什么?”施密特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管,帮我弄到就行了,院长是谁?”顾七好奇的看着施密特。
“我顺口说的,没人见过院长,一切都是埃尔维斯医生和贝里克说了算。”施密特喝完牛奶,把纸杯递给顾七。
顾七接过纸杯,和他的并在一起,慢慢的吃着面包。
面包的味道很淡,但他嚼得很细,希望能吸收面包的每一分营养。
在施密特离开之前,顾七又向他问道:“你有没有见到这里有猫?”
“猫?”施密特楞了一下,笑了起来:“这里关着的人,十个里有八个是从小就杀猫屠狗一路长大的,要是有猫出现在这里,大概活不了五分钟,石楠崖可没有规定不许杀猫。”
…………
一整天的时间,顾七都是在沉默的观察中度过的,贝里克来找过他麻烦,不过被他冷处理了,现在动手没有任何意义。
这所疯人院显然没有“人道”这个概念,每天都有人接受着原始的电休克疗法(ECT),脑叶白质切除术(Lobotomy)也仍在进行,顾七咬伤了贝里克,被贝里克打到昏迷,这才避免了被电击或开颅的惩罚,埃尔维斯替他做检查也是因为这件事。
可以看出来,埃尔维斯的地位比贝里克要高得多,正是因为埃尔维斯发话了,贝里克才没有对顾七做出进一步的报复行动,只是不断的挑衅,希望顾七给他出手的理由。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用指甲在床头留下的刻痕已经有十七道之多,顾七已经摸清了疯人院的结构,知道哪里是病房,哪里是看护呆的地方,哪里是医生的办公室。
可苗仪一直都没能找到。
顾七仍有耐心,但是他的大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这里太真实,真实得找不到丝毫瑕疵,每天有无数人、无数次称呼自己为史蒂文或盖伊,听得多了,大脑就会变得糊涂起来,而他又只能在心里称呼自己为顾七,他怕一说出口,就会被认定为犯病了。
把药片藏在牙龈与嘴皮之间,顾七每天能存至少十二颗药,有时候还能多几颗,顾七有了烟,有了火柴,有了蜡烛、胶水,有了成堆的纸杯和卫生纸。
在来到幻境的第十八天,他正在晾晒着湿透了的卫生纸叠,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不是放风时间、不是吃饭时间,病房被打开属于特殊情况。
贝里克冲进来,一巴掌打掉了顾七手上的卫生纸叠,喝问道:“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厕纸,这应该不是违禁物品吧?”顾七把纸叠捡起来,放到窗台上。
卫生纸不可能是违禁物品,否则也不可能挂在厕所里,贝里克没有再管那件事,而是递过来一件强制约束衣,说道:“埃尔维斯医生听说你的病情有好转,打算见你一面,嘿嘿,要是你的疯病好了,可别忘了感谢我。”
“我会的。”顾七淡淡的说了一声,接过约束服穿上。
绑紧带子,贝里克推着顾七走到了埃尔维斯的办公室。
这是顾七第二次见到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这次穿上了白大褂,看到顾七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盖伊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你是走着进来的,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都听说了,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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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逃离疯人院(四)
();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诺克斯堡的办公室里,顾七发现苗仪的状态不太对。
“好像听到呼吸的声音,但是声音太轻,我怀疑是听错了,而且什么奇怪的气味都没闻到,可以确定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苗仪甩了甩头,舔了舔鼻尖。
“半身魂灵?”顾七放心下来,半身魂灵无处不在,诺克斯堡里肯定有不少。
“可能吧,反正没必要在这里暴露老鱼的存在,我只是有点困,估计是先前又坐摩托、直升机,又是坐飞机、汽车,弄得有点晕。”苗仪又打了个哈欠,躺在桌上。
“一样。”顾七在猎人木屋里睡了会,又在直升机和飞机上打了会盹,但是在和疯马的战斗中消耗太大,还没补回来。
“不对……”苗仪躺在办公桌上,说了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顾七拍了拍自己的脸,看向办公桌:“苗仪?苗仪?”
“什么。”埃尔维斯医生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顾七。
“嗯?!”顾七猛的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约束服。
“你又出现幻觉了?”埃尔维斯皱起了眉。
“不,我很好,虽然有很多东西记不起来,但这两个星期脑子清醒了不少。”顾七认真的说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埃尔维斯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史蒂文-盖伊,曾经是驻华夏大使馆的翻译人员,我……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泰勒-扬。”顾七平静的说道,对于幻境里的角色来说,这些才是真实。
“为什么你要杀死她?”埃尔维斯的笔一直没有停。
“大概是因为幻觉,我……不知道。”顾七说的是实话。
“幻觉……那么,你是在承认你患有精神疾病吗?”埃尔维斯抬头看着顾七的眼睛。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顾七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埃尔维斯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听说,按照精神疾病鉴定书籍里的鉴定标准来判断,全世界每一个人都是精神病患者,无论我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有鉴定标准说这是患有精神疾病的表现,所以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你是医生,你来判断。”顾七与埃尔维斯坦然对视。
埃尔维斯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还会把自己当成顾七吗?”
“有时候还是会,但那不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包括我自己,顾七是个冷静型的人格,没有躁郁迹象。”顾七分析着自己的多重人格。
“听起来。你更喜欢顾七这个人格?”埃尔维斯笑着说道。
“不存在,我只是接受了顾七的存在而已,如果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那么别人就更不可能接受了。”顾七看了一眼身旁的贝里克。
埃尔维斯重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顾七的病历,脸上出现了失望的表情:“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能有这些想法,要么是你真的好转了,要么是你疯得更厉害了。”
顾七猛的皱起了眉头,精神病院的医生。怎么可能在病人面前使用“疯”这个字眼?这是很大的禁忌。
只听埃尔维斯又说道:“这样一来,你就没有资格住在石楠崖了,不行,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我们的失职,必须治疗!”
说着,他把病历夹放在桌上,看向了贝里克。
顾七一转头,见贝里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治疗的方案恐怕就两种,一种是电休克。一种是脑叶白质切除,无论是哪种,都不是顾七愿意承受的。
他猛的站身来,一肩头撞在贝里克胸前。把他撞得往后退去,又起身追着贝里克过去,用力一脚踢在贝里克裆部。
约束衣绑住了顾七的手臂,但他的双腿还可以自由移动,在映射幻境中,他得到的最大锻炼不是攻击与防御。而是躲闪和向着各个方向的各种移动方式,简单来说,就是脚下功夫。
贝里克被踢得弯下了腰,又被顾七一膝盖顶在脸上,猛的仰天摔下去,顾七没有停留,跳狠狠踩在他头上,原地跳起来再踩,再跳、再踩。
一个穿着约束衣的家伙不停的跳着踩人脑袋,像是恐怖片里常会出现的镜头。
埃尔维斯楞了一下,看到顾七一边跳,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猛的站起来向门跑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手刚碰到门把,顾七的脚已经踢在了他的手臂上,埃尔维斯身子一歪,撞在门旁的墙壁上,顾七落地,抬起右脚踩着埃尔维斯的胸口,将他按在墙上。
“帮我解开,我不杀你。”顾七冷冷的说道。
“无论你怎么尝试,你都不可能从石楠崖逃出去的。”埃尔维斯冷静的说道。
顾七放下了他的脚,退后一步,说道:“这个时候,听尤达大师(Yoda)的话就行了——别试,做或者不做。”
“下地狱吧!”埃尔维斯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顾七。
“多谢。”顾七一侧身让匕首刺进了他的左臂。
手臂剧痛,但约束衣的带子也被刺断了,右臂顺利脱绑,顾七重重一拳打在埃尔维斯脸上,又按着埃尔维斯的脸,将他的后脑勺撞在墙上。
隔着衣服抓起匕首,割破了约束衣,手指一露出来,不管做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顾七没有脱下约束衣,只是把上面的带子全部割断,不至于妨碍行动,约束衣很牢固,至少能增加一些防御力。
用割断的带子把埃尔维斯绑起来,又塞住了他的嘴,顾七再从腰后掏出了另一把纸做的匕首。
将卫生纸叠起来,弄湿、晒干,反复几次之后就会变硬,再卷成锥的形状,压紧,用蜡封起来,就是一把简易的匕首,没有刃,但是足以捅破皮肉,用胶水沾在皮肤上,就可以随身携带。
纸杯是用来做短棍的,已经有了一根,但既然拿到了真正的匕首,也就没必要再回去拿了。
顾七打开门,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房间里的打斗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这间办公室在疯人院的最里面,所有窗户都被钢条封住了,要出去只能通过大门。
想了一会,顾七又关上门,把他的纸匕首扔掉,翻找了一会,拿起一把雨伞。
走廊很长,不可能潜行出去,强突的话就必须拿上更强力的武器。
再次打开门,顾七看到波特罗站在门外,见顾七穿着约束衣打开门,楞了一下,于是匕首捅进了他的脖子里,再拔出来。
波特罗的眼珠子鼓出来,捂着脖子,大量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来,在他跪倒的同时,顾七从他身边走过去。
把匕首上的血迹擦掉,插进裤带里,再将波特罗佩带的防暴警棍抽出来,这东西就趁手多了,右手拿着防暴警棍,左手拿着雨伞,他往大门方向走去。
尖叫声响起,无数看护从各个房间里冲出来,大吼着跑向顾七。
顾七双持钢管,能和带同样武器的几十个混混放对,要对付疯人院里这些看护,真是件很简单的事,伞打坏了,不过顾七又拿到了一根防暴警棍,双手武器完全一样,打起来更是轻松。
没过多久,走廊上就留下了无数昏迷和重伤的人,而顾七也来到了他们吃饭、活动的大厅。
大厅里有很多人,都是病人,有的人在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有的呆呆看着顾七。
施密特应该是这里最清醒的一个了,走过来呆呆的问道:“你要走?”
“你不走?”顾七反问。
施密特摇了摇头:“外面可比这里危险多了,在这里呆着舒舒服服,为什么要出去?”
“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过得太舒服吧。”顾七说着继续往大门走去。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过得舒服?”施密特笑了笑。
大厅里的病人从他身旁跑过来,表情扭曲,伸手要去抓顾七。
顾七又开始战斗,防暴警棍敲在了众人的头上、脸上、身上,腿上……
疯人院的大门越来越近,门外的光线强烈刺眼,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顾七打倒门卫,从他身上取下钥匙,开了锁,手握住了门把。
他喘息着,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上躺满了人,尽头处,施密特高举着右手,正向自己道别,瓦格纳站在他的身旁,低着头,神情呆滞,头发被剃了,头上缠着一圈纱布。
“真的这么简单就能离开吗?”顾七这样想着,转动门把,推开门,走到了外面。
…………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与墙壁,闻到的是清新的芳香,身下是软棉棉的沙发,除了后脑勺剧痛不已外,身上不仅没有丝毫不适,精神饱满。
伸着懒腰坐起身来,顾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看到这里是间办公室,有办公桌椅、书柜、冰箱、沙发和档案柜,墙上挂着一幅缪辅的《鱼藻图》仿真画。
办公桌上没有苗仪的身影,但是桌旁坐着个人,熟人——宋忠。
宋忠没有穿寿服,而是穿着套朴实、合身的西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得像个大学教授。
他捧着硬壳笔记本,正低头写着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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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逃离疯人院(五)
(); 【副标题:真实与虚幻】
宋忠坐在办公桌旁,穿着合身的西服,气质儒雅得像个大学教授,捧着硬壳笔记本,正低头写着什么。
顾七的心就沉了下去。
“苗仪呢?”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头上包着纱布。
后脑勺疼得厉害。
“苗仪?你家的猫?”宋忠翻起眼睛看了顾七一眼,扶了扶眼镜,低头继续写字:“倒是听你经常提起它,不过据我所知,你可没有把宠物带到工作单位的习惯,等以后有空了,我倒是很想去你家见见苗仪,放心,你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
“宠物?”顾七歪了歪头,决定不去管这个问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普通的夹克、西裤和皮鞋,又问:“这里不是疯人院?”
“疯人院?”宋忠楞了一下,笑道耸了耸肩:“我可不是精神科医生,只是个心理医生,硬要说区别的话……我没办法开处方药给你。”
“我是……顾七?”顾七试探着问道。
宋忠对这个问题没有感到意外,指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你是顾七,安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犯罪现场鉴证科的警员,二级警司,今年二十九岁,之所以记不起这些来,是因为你在一次出警任务中负了伤,脑积血,导致间歇性失忆,包括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话,你都可能随时会忘记,不过不要紧,你正在康复中,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叫宋忠,安明市公安局警务监督局的心理医生,负责评估你的心理状况,你现在正在带薪休假,什么时候能复岗由我说了算。”
顾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工伤、带薪休假好理解,有伤、需要医生也好理解,为什么需要心理评估?我杀人了?”
宋忠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说道:“咱们来循序渐进的说那个案子好了。也算是帮你恢复记忆的一个过程,你记不记得在一星期前,你们接到了一个案子,纪元大酒店的1305号房发生了命案,一共九人死亡。全部是被枪决的。”
“田胖子?”顾七楞了一下。
宋忠又点了点头:“很好,死者是田胖子和他的手下,除了他们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顾七摇了摇头。
宋忠把手中的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又道:“当天你们接到报案,就去现场调查,在客厅里找到了一个空的手提箱,又在客厅的地毯上发现了‘天使之尘’(PCP)的药片粉末,你判断是毒-品交易黑吃黑,没想到的是,在调查过程中。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返回了作案现场,从背后用枪把狠狠打在你的后脑勺上,你还记不记得这些?”
顾七又摇了摇头。
宋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你的同事在检查卧室、卫生间,以及对其它客房的住房做笔录,客厅里只有你一个人,对方一下没把你打昏,你转过身和他搏斗,夺下了他的枪,开枪把他打死。打死他之后,你又开了一枪,击毙了一个站在房间门口的人,那个人名叫白绍元。”
“白绍元?”顾七抬起头看向宋忠。
“你的记忆方式对人名比较敏感。”宋忠掏出支烟递给顾七。坐回原位:“刚开始的调查表明,白绍元只是个普通商人,碰巧路过那里而已,你是第一次开枪杀人,头部又受到重击,听到这个消息后。你受到了很大刺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问题就这么出现了。”
“什么问题?”顾七掏出火机点上烟。
宋忠自己也点了支烟,说道:“人的大脑很奇妙,在不愿意接受现实时,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是选择性失忆,将某一段记忆彻底屏蔽,深藏起来,不通过深度催眠是无法记起来的,受到极大精神创伤的少年、儿童比较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也出现了,这也是你无法想起那个事件的原因。”
“第二种反应呢?”顾七抽着烟问道。
“第二种情况较常发生在,拥有更多的知识、对这个世界有更深层了解的成年人身上,那就是创造记忆,增补屏蔽记忆的时间段,以便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作出合理解释,你的大脑杜撰了一个很奇妙的故事,让你杀死白绍元这件事变得合理化,故事里会有真实的人物和场景,也有虚构的人物和场景,不管有多荒诞,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所以,是个故事?看来我的想象力挺不错的。”顾七靠在沙发背上,叼着烟,仰头看着天花板。
宋忠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个故事,不过你已经不需要为此烦恼了,警方抓住了田胖子的一名重要手下,名叫四流子,从他那里得知,白绍元是田胖子最重要的手下之一,不仅如此,他还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田胖子只是他推到幕前的傀儡而已,一切都在白绍元的掌控之中,你将他击毙了,你就是安明市的英雄,你不用再自责,不用再被那件事困扰,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吧,我会尽量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困扰我的可不是这件事。”顾七吐着烟,又向宋忠问道:“那个杜撰的故事,会不会改变我的……一些习惯或是性格?”
宋忠点了点头:“我们都是记忆的奴隶,那个故事、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无比真实,而且故事的时间线越长对你的影响就越大,我已经对你做过几次催眠,都没能找到故事的起始点,你一直在反抗,强行探索的话会伤害你,所以我停止了,反正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个故事会会慢慢淡出你的记忆,虚假的终究斗不过真实的。”
“虚假的终究斗不过真实的,说得好。”顾七点了点头,故事会对性格有影响,那么他的习惯和言行有偏差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希望能尽快探索这个世界,无论是在虚假中探索真实,还是在真实中探索虚假。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下个星期见,你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打电话给我,你现在不宜开车,让你同事送你回去吧。”宋忠合起了笔记本。
顾七站起身来,和宋忠握了握手,走出了这个很像是诺克斯堡地下办公室的地方。
“苗仪成了我的宠物?狗屁设定。”
…………
没有意外,崔华等在办公室外面。
“怎么样?”她笑着问道:“咱们的英雄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还早得很。”顾七指了指头上的纱布:“至少等我伤好了。”
“那可有得等了,你现在想去哪儿?我送你。”崔华带头往外走去。
“诺克斯堡。”顾七跟在她的身后。
“哪儿?”崔华回过头来,一脸茫然。
“没什么。”顾七摇了摇头:“送我回家就行。”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语言,偶尔还能看到熟悉的街道,如果这真是幻境的话,那么制造幻境的祷师一定有着十分强大的精神力与想象力。
“不对!”想到这里,顾七突然叫了一声。
崔华被吓得一抖,差点把车开到隔离栏上,惊魂未定的问道:“什么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我脑子还有点短路吧。”顾七摸了摸额头,实际上是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不对,绝对不对!
石楠崖疯人院应该是幻境,因为那里的人大多数顾七都没见过,那些人应该是幻境的制造者认识的,但是这里,安明市、刑警大队、崔华、黄忠提到的田胖子、白绍元、四流子、出来时见到的黄大发……这些人,对方怎么可能认识?
在这座城市里,和这些人有过交际的,只有顾七一个。
能够制造出这个幻境的,只有顾七自己。
还是像黄忠说的那样,这里才是真实,其余的一切都是大脑应激编造出来的故事?
不行,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顾七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支烟,叼在嘴上,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可以抽烟?”他转头向崔华问道。
“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崔华按下了点烟器。
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温暖,驱散了疯人院里透进骨头里的阴寒,也可能是宋忠办公室里的冷气。
捋起左手的衣袖,顾七没有看到那两个暗红色的字,纹身已经消失了,也许是留在了疯人院里。
…………
要怎么做,才能从自己制造的幻境里逃出去?
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跟着崔华来到了他的家门口——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一扇从未见过的门。
崔华按响了门铃,顾七有些紧张。
门开了,不是徐佩蓉。
一个小女孩从门后探出头来,粉嫩可爱,留着长长的头发,扎成了双马尾。
“爸爸!”她跑过来拉住了顾七的手,那双小手凉凉的,粘粘的,像是刚抓过甜食。
顾七呆呆的看着她,闭起双眼用力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睛。
曾雪并没有消失,她微笑着,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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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逃离疯人院(六)
(); 【副标题:真实与虚幻】
顾七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迎出门来,拉着他的手,叫他爸爸。
而这个小女孩是他认识的,在他的认知中,她是一种叫禁婆的智慧生物,生活在大海里,可以控制自己的头发,并且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与爆发力。
但是面前的曾雪——无论她的名字是什么——只有一双凉凉的、粘粘的手,能让人联想到草莓味的冰淇淋。
孩子是曾雪,老婆呢?
顾七抬头往屋子里看去,叹了口气。
站在客厅里的女人很漂亮,有一头乌亮的长发,笑容很甜,就像他在教室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可她们不是姐妹吗?顾七皱了皱眉。
曾雨更漂亮了,没有了在学校里的稚气,但眼睛里还留着一丝顽皮,就像当初她对徐佩蓉说顾七是她男朋友时一样。
“报告嫂子,我的任务完成了,改天见。”崔华朝曾雨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留下来吃饭吧,我都做好了,你急着去哪儿?”曾雨走到门口,脚上穿着拖鞋。
“不了,我还要回局里去,今晚加班,包什么的都没带出来,我回去了还能吃公款,就别管了。”崔华和曾雨似乎已经十分熟稔,挥着手就离开了。
“改天过来玩。”曾雨探出半个身子,向崔华离开的方向喊道。
“噢!”楼梯那边传来了应答声。
曾雨转过头来看着顾七,说道:“发什么楞?还不快进来,门开着一会蚊子进来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屋里,曾雪也放开了顾七的手,推着曾雨的屁股往里走。
顾七走进去,关上了门,看到门后放着双拖鞋,和曾雨那双颜色不一样,大小正合他穿。
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是他的家,真正意义上、有老婆孩子的家。而不单单是居住的水泥洞穴。
“洗手去,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薄荷牛肉。”曾雨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那里应该是厨房。
顾七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趴着一只肥嘟嘟的猫。从毛色来判断,正是苗仪,半闭着眼睛,瞥了顾七一眼,舔舔鼻尖。继续发呆养神。
蹲到它面前,顾七拍了拍它的头,低声说道:“如果你会说话,记得提醒我这是幻境。”
苗仪的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像是在抱怨顾七没给它好好抓痒。
叹了口气,顾七起身往里走,找到了卫生间,在洗手台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原来那就是十年后的自己,变化不大,多了几分沧桑感。肤色黑了几分,头上包着纱布,有几缕倔强的头发还从纱布的缝隙间伸出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洗好手,又捧着水洗了把脸,这里的水没有浓重的氯味,干净、清凉,顾七觉得神清气爽,回到客厅里坐下来,拿出支烟来叼着。忽然想起了曾雪,又把烟收了回去。
这个世界更加真实,虽然曾雨和曾雪的关系变了,但是并没有违和感。她们长得像,可以是母女,也可以是姐妹。
如果可以的话,顾七更希望是佐仓健二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蹦跶出来,说着“欢迎回来”,然后把茶几上的苗仪抱起来转圈。这样的话,就能时刻提醒他这是幻镜了。
唔,违和感似乎还是不太够。
…………
“两个幻境,为什么要有两个幻境?”顾七坐在沙发上思考着。
是因为疯人院那个幻境困不住自己,然后才换到了安明市?
要是这样的话,一开始就使用安明市,这个顾七自己制造的幻境不就行了?相比疯人院和一个外国人的身份,这个地方明显要合理得多。
还是因为疯人院只是安明市的铺垫?
那里有难喝的水、阴冷的病房、陌生环境、敌对的看护、非敌对但是必须提防的疯子……难受、危险。
而这里有干净的水、温暖的阳光、熟悉的环境、温馨的家、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可以信任的同事、适合自己的工作……舒适、安全。
从危险的地方突然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任何人都会放松下来,心防一卸下,敌人就有了可趁之机,而且攻击还是来自内部——大脑内部。
这样看来,“幻境”二字的纹身也就解释得通了,纹身就是一种暗示,在疯人院时存在,来到安明市就消失,暗示着疯人院是幻境,而这里是真实。
但是疯人院对顾七来说也是一种提示,提示着这里可能也是幻境,对方玩的这一手到底是高明还是拙劣,还得等待时间的考验。
可时间也是顾七的敌人,他难以融入疯人院,但是可以轻易的融入这个地方,呆得越久,就越难分辨虚幻与现实。
…………
“发什么呆呢?”曾雨端着两个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茶几上。
大碗里是薄荷牛肉,香味扑鼻,中碗里是豆豉炒豌豆尖,勾过芡,晶莹透亮。
几分钟后,顾七坐在沙发上,端着个大碗,碗里盛着香喷喷的米饭,身旁是为自己做饭的美丽女性,茶几对面的小板凳上坐着个可爱的女孩,乖巧的吃着饭,筷子已经用得十分熟练。
“你不用上班了,接送小雪去学校的事就交给你了。”吃着饭,曾雨这样说道。
顾七停下筷子,问道:“周六早上九点半到十一点半学钢琴,下午两点到四点学英语?”
“你居然记得。”曾雨笑着说道,看起来很开心。
“你提到的时候,能想起来一些。”顾七吃着薄荷牛肉,想起了那家无人光顾的小店。
“医生说了,让你不要急着找回以前的记忆,记忆会慢慢回来的,你越着急,恢复得反而越慢,要是大脑承受不住了,反而会旧病复发,你又会忘记一切的。”曾雨轻轻叹了口气。
顾七点了点头。
…………
晚上十点,曾雪睡下后,客厅里就剩下了顾七、曾雨和苗仪。
气氛有些沉闷。
顾七在抽烟,苗仪仰翻天躺在他腿旁,睡得十分香甜。
看了一会电视,曾雨忽然伸手过来握住了顾七的手,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别去想,我告诉你。”
顾七像是触电一样跳了一下,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身体紧绷,咽了口口水,问道:“我为什么要给猫取一个人的名字?”
曾雨楞了一下,笑了起来:“那是你一个叔叔的名字,你小的时候他常常带着你玩,你最喜欢的人,前些年在一场火灾中丧生,苗仪就是他养的猫,你带着它回来了,把它叫作苗仪。”
很合理,顾七点了点头,又问:“我们以前是同学?二班?”
“是呀,我们高中认识的,虽然大学不在一起,但是在一个城市,所以一直没有分开,毕竟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当时你说,咱们工作都已经稳定,谈恋爱的时间比抗战还长,干脆结婚得了,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上了你的当,你还欠我个求婚,我可没忘。”
顾七又点了点头:“徐佩蓉呢?”
“她在一家外企工作,你跟她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吧?自从你们吵架之后,不过你昏迷在医院里的时候,她来看过你,还让我保密,我说你们差不多也该合好了吧?闹什么别扭。”曾雨笑着说道。
“吵架?为什么?”顾七好奇的问道,在记忆中,他和徐佩蓉从来没有吵过架。
“因为她找的男朋友呗,你说那家伙看着不像好人,她生气了。”曾雨掩嘴笑起来,那场架吵得一定很有意思。
“不像好人?”顾七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高兴。
他不会说出这类太主观的话。
阿静曾经和他说过,在真正了解一个人之前,确实只能通过外貌来判断对方,审视外貌本来就是动物的本能,在遇到从未见过的生物时,不管什么动物都只能通过外貌、气味来预测危险,以貌取人并没有错,错的是只以貌取人、只相信第一印象,要对某个人下这定义,先去了解,再去判断。
可惜在人类越来越缺乏耐心的今天,愿意去了解其他人的人,已经很少了。
所以顾七从来不说主观的话,特别是对别的人,因为他还无法肯定“了解”这个词的定义。
因此顾七很高兴,他只是在扮演一个名叫顾七的警察,而不是真正的顾七,这类不同之处就可以时时提醒他,自己现在身处幻境。
“是啊,一米九几的个儿,壮得像头牛,还剃着光头、戴着墨镜,米国大片里的坏人不就是那个形象嘛,你也没说错。”曾雨仍然在笑。
“张振宇?”顾七这次彻底楞住了,他原本还以为是张顺。
“是啊。”曾雨说着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去洗澡,你少看会电视,嗯?”
“哦。”顾七点了点头,感觉到曾雨捏了一下自己的手,但没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没有去寻找脱离幻境的方法,而是在挣扎着,希望不要迷失在幻境里,就像一只落网的鱼儿。
这个习惯,是在疯人院里养出来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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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逃离疯人院(七)
【副标题:出路】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顾七低调的生活着,躲在这个世界的顾七身体里,感觉像是一只鞋盒里的小鸟。
他与徐佩蓉和好了,去了她工作的那家外企,待遇很不错,可以看出来她过得很开心,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顾七的警惕并没有放松,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是他活得很累,这不是映射幻境,没人想要杀死他——要是有就好了,那将是一颗重磅炸-弹,将这个世界最最重要的“真实”炸得粉碎。
但每个人都是敌人,他们不杀顾七,却会拉住他的脚,将他拖进“真实”的旋涡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最终彻底迷失。
所以顾七必须不停的挣扎,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就像电影《The-Truman-Show》里的楚门-伯班克,电影里的幻境是编剧和导演制造出来的,演员是人,所以会犯错,而幻境里的角色不是人,绝不会犯错,不会出任何纰漏。
“还不够融入,彻底适应这里之后,才能找到可疑的地方。”
顾七经常这样提醒自己,他知道这是在玩火,但是没办法,他可以杀死疯人院里的全部人,却没办法把整个安明市的人全部杀死,暴力在这个幻境里是行不通的,他必须以别的方式找到幻境的后门。
每个幻境都有后门,否则幻境的制造者就没办法离开,就算这个幻境是顾七自己制造的,使他制造出幻境的祷师也一定在里面,并且在观察着自己。
要找到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必须融入到幻境里,厉害的幻境常被戏称为“角色扮演游戏”,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没办法“通关”。
越真实的幻境,需要融入的程度就越高,顾七估计,这个幻境恐怕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融入程度,他只能保留百分之一的自我意识。单是这百分之一的界限就很难寻找,更别说这百分之一有很大可能会被那百分之九十九吞并。
这是在玩火,淋着汽油玩火。
…………
“你的女儿是个天才,顾先生。我希望她能参加下个月的青少年钢琴大赛,她肯定能拿奖的。”钢琴老师热情的握住了顾七的手。
“好。”顾七点了点头。
……
“感谢你,顾警官,你是安明市的英雄!”市长递过来一张奖状,紧紧的握住了顾七的手。
“多谢。”顾七接过奖状。端着,看向无数的闪光灯。
……
“哥,张振宇约你去健身。”电话里,徐佩蓉奸笑着说道。
“唔!”顾七被一记左勾拳打倒在地。
……
“小顾,这次你立了大功,奖金没多少,就意思下,不过你的升职申请已经批下来了,等你休息好了,回来干上一个月就可以升职。当然了,你的能力不应该浪费,该出警你还是得出警。”黄大发把顾七的肩拍得“啪啪”直响。
“好。”顾七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尸检报告。
……
“没有再出现间歇性失忆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心理问题,下星期就可以复职,不过听说这几天你已经去办公室处理案件了,只是不能出警,可千万不要勉强,大脑的事。谁也说不清。”宋忠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不勉强。”顾七坐在沙发上,点着头说道。
……
“周末叫上徐佩蓉、崔华他们来吃饭吧,从你受伤之后就没有聚过了。”曾雨靠在顾七肩头,看着电视。
“好。”顾七点了点头。也握紧了她的手。
……
“爸爸,我饿了。”曾雪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
……
“喵——”苗仪一个劲在大腿上蹭。
…………
…………
打开卫生的灯,站到洗手台前,顾七捧起冰凉的水泼在脸上。
水洗去了满脸的冷汗,让他清醒过来。他直起身子,拄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已经习惯了的那张脸庞。
满身冷汗只是因为一个梦,但和梦无关,而是梦醒之后吓出来的,他意识到,自己连在这个世界呆了多长时间都已经忘记。
融入过头了,这一点可以肯定,值得庆幸的是那百分之一并没有消失,刚才的梦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七梦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那个开车把他从机场接到了诺克斯堡的黑人大叔,他不知道黑人大叔的名字,也没和他交谈过,突然出现在梦里,绝不是件无意义的事。
关上灯,回到客厅,顾七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支烟,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半个小时后,卧室里的灯打开了。
曾雨裹着睡衣,走到客厅里,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我出去兜会风,你睡吧。”顾七穿好衣服,把茶几上的烟装到口袋里。
“这大半夜的,我也去。”曾雨说着就要去卧室换衣服。
“不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顾七说着走出了家门。
…………
夜风从窗口灌进车里,似乎想要把顾七的头发全部拔出来,顾七神色严峻,目光又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汽车往城东方向驶去,他对安明市的西边、南边已经十分熟悉,但是东边几乎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出城的道路尽头会有什么呢?一面巨大的墙?不停掉落的绿色数字?一个挂着“End”或“Close”牌子的路障?
无论如何都值得去看一看。
呆得够久,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低调的观察没有结果,那就只能高调行事了,只是这一高调起来,就很可能与这个世界为敌,后悔就来不及了。
对方会用什么方式来阻止他呢?
凌晨三点多,路上的车辆少得可怜,顾七清醒无比。
二十分钟后,汽车已经来到了安明市东边。离出城的公路越来越近。
这时,手机响起。
是曾雨打来的,顾七没有去接,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位上。
又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这次是徐佩蓉打来的,顾七仍然没有接,他希望能接到陌生人的电话,哪怕是“打错”的。
几分钟后。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曾雨发的,很短,只有七个字:你在哪?我很担心。
短信本身没什么意义,但是发短信的目的却十分明显。
“嘭”的一声巨响,在顾七把手机抬到挡风玻璃前,瞄向短信内容的时候,一个汽车轮胎突然从前面飞过来,砸凹了引擎盖,砸碎了挡风玻璃,弹到了汽车后面。
顾七把手机抬起来看。是想注意路旁的情况,防着对方安排一场车祸来阻止他出城。
防的是人,却没能防住轮胎,车祸是发生了,却来自于街对面,这是真正的飞来横祸。
街对面有一辆汽车旋转着在路上滑行,轮胎脱落了,车身翼子板与地面摩擦,擦出了一片明亮的火花。
顾七冷静的停下车,扫开了身上的玻璃渣。摸了一下脸上被划开的口子,发现口子不深,便抬脚把剩下的挡风玻璃全部踢出去,踩下油门。
路人也终于出现了。突然横穿马路的,顾七早有提防,轻巧的避让开,撞倒了两棵隔离带的树,但没有撞到人。
汽车终于驶上了出城公路,但仅仅开了不到一公里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前面有一条汽车尾灯组成的红色的长龙。清一色的渣土车,各种车牌都有,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顾七下了车,打开后备厢,从里面拿出来一辆折叠自行车,打开来调整好,骑着自行车继续前进。
二十多辆渣土车前,停着一辆侧翻在地的大货车,车兜里的渣土倒在了路面上,车身横着,挡住了整条路。
顾七扛着自行车,在众卡车司机惊讶的目光中,踩着满地的碎石渣土越过了这段路路,跨上车继续往前骑。
既然路被堵住了,后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阻拦者出现,除非那名祷师放弃了这个幻境最关键的真实,而真实一旦被放弃,顾七就可以找到无数个突破口。
阻碍又出现了,不是路障,而是光亮。
路灯灭了,照亮路面的只剩下了月光。
真实依旧存在,车祸是可能出现的、行人是可能乱穿马路的、渣土车是可能侧翻的、路灯是可能有线路问题的,但月亮总不至于掉下来吧?
在宽敞的马路上飞快的骑行着,冷风扑面,烟头的红光无比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像是汽车尾灯。
接着,眼前一黑。
…………
…………
“嘀——”汽车的喇叭声持续响着,十分刺耳。
顾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驾驶室里,脑袋、胸口和腹部都在疼,汽车倾斜着,车头前方是一棵粗壮的大树。
胸口和腹部的疼痛是被安全带勒出来的,方向盘被安全气囊盖住了,身上脸上都有白色的粉末,应该是安全气囊上的。
头晕得厉害,顾七下了车,检查了一下,除了被安全带勒出来的淤青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二十多通短信,四十多个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是曾雨的。
“你开车撞到了人,交通摄像头拍到了全部经过,你在哪?”
“事情被定性为肇事逃逸,大家都在找你,你快回来。”
“宋医生说这可能是脑积血的后遗症,你可能再次失忆了,拨打这个电话,我等着。”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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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0] 第一四九章 逃离疯人院(八)
【副标题:既然是疯子】
关掉手机,把电池拆出来扔掉,再将SIM卡拿出来,装进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要开始了。”从驾驶室座位面拿出两根钢管,看了一眼车头的血迹,顾七往坡上走去。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汽车为什么会冲山坡,撞在一棵树上,但能清楚的记得昨晚骑着自己车出城的情景。
宋忠已经对他的行为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脑伤,很方便,这是让他平安回到原来生活中的最佳理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用这个理由开罪,就是复职的事大概得延后很长时间了。
当刑警破案确实有趣,顾七大概一辈子不会厌倦,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幻境里,但他还是倾向于回去,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过得舒服?”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施密特站在一棵树旁,穿着病号服,面带微笑。
顾七楞了,一眨眼,施密特又消失在了原地。
“幻觉?这才是石楠崖的真正作用?唔……幻境中的我,脑子里有一个疯人院幻觉,从疯人院幻境逃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幻觉没有消失,只是隐藏起来了,现在一犯病,幻觉又出现了,偏执型精神分裂,合情合理,很厉害的设定,想让我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疑惑?可惜已经晚了。”顾七拿着钢管,继续上山。好看的小說就在黑=岩=閣
对方犯一个小小的错误,把精神分裂这件事用来当作最后的防御机制了,等他要逃跑的时候才出现,如果幻觉能在日常生活中出现,那么他应该已经接受了自己幻有精神分裂这个事实,说不定那百分之一的自我意识也就消失了。
既然不管在哪都被设定成神经病,那就彻底疯一把好了。
幻境嘛,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
山坡很陡,顾七没有沿着汽车撞出来的那条路走,而是绕到了远处,以免碰到什么人。
“敌军!有敌军出现!开枪,快开枪!”
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吼声把他吓了一跳,瓦格纳摆了个全军出击的姿势,指着坡顶说道。
顾七抬头看向坡顶,他不确定瓦格纳口中的敌军指的是什么,反正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这是标准的神经病想法。
狗叫声从坡顶传来,同时出现了大量警察,一部分人牵着警犬,开始对这片树林作地毯是搜索。
顾七开始奔跑,警犬虽强,但是会被主人拖慢,他有信心从这里逃脱,有信心一辈子不会被抓到,但躲避警察并不是他的目的。
首先弄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回到安明市藏起来,找到离开幻境的后门,离开。
一边奔逃,一边思考着接来要执行的大致计划,既然把安明市当作大舞台,那么后门一定放在市区里,躲在城郊没有任何意义。
“顾七!”远处有声音响起,顾七停步子,凝神倾听。
“我是宋忠,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糊涂,思绪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前的诊断中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要再逃了,跟我回去,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宋忠应该是借用了警车上的扩音器,声音很清晰,传出去很远。
“多谢,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清醒过了。”顾七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跑。
狗叫声从身后传来,听不出来有多远,说不定有警察放开了警犬,想了想,他调转方向,朝坡顶跑去。
他需要一辆车。
坡顶就是一条并不宽敞的路路,顾七曾经来过,正是安明市西边,通往宝象公墓的盘山路,也就是说,他现在正位于宝象山的半山腰。
知道位置就好办多了,顾七立即往山跑去,他知道山一定也会有警车在堵他有警察在找他,数量比山上的还要多,但往跑总比被逼到山头上包围起来要好。
…………
顾七的车坏了,警察没有设路障,只是把警车停在路边,车来,准备进山搜索。
躲进一棵大树的树冠里,顾七喘息着休息着,盯着那些警察,寻找着中意的车,他需要一辆自动档没有拔钥匙的车。
真实并没有被放弃,年轻的警察们相互抱怨着,徒步走上了山坡,这是份苦差事,又脏又累,还不一定能有结果。
年纪较大警察留守在警车附近,抽着烟,交谈着,似乎在聊顾七的事,英雄原来是个神经病,这可是个不错的话题。
两名警察从树走过,没有往上看,应该是没想到顾七已经来到这么近的地方,等他们走远后,顾七从树上跳来,迅速潜到了一辆警车旁,贴着警车猫腰来到他看中的那辆车旁。
一个警察坐在驾驶座上,正在看报纸,听到另一侧车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就被一根钢管打在额头上,往前倒去。
顾七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以免他压在方向盘上按响喇叭,然后松开了手刹。
汽车缓缓后退,车尾抵在了后面的车上,因为速度很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车头前面空出来一段距离,更方便调头了。
缩在副驾驶座位前面的空隙里,顾七轻轻关上车门,思考了行动步骤,左手抓住昏迷警察肩头上的衣服,右手伸过去抠住驾驶室的车门门把。
深吸了一口气,他右手拉开车门,左手把警察推了出去,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的同时猛打方向,踩油门,汽车调了个头,飞快的往山冲去。
其余的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集体大叫着坐进车里,发动了汽车,拿起对讲机通报。
盘山路上顿时乱了起来。
进山搜索的那些警察们听到喊声,都纷纷冲了回来,还在半山腰的宋忠和其余的警察听到对讲机里呜哩哇啦的一阵乱叫,弄清楚后还不能离开,得等那些带着警犬的人回来才行。
几辆警车追了出去,晚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再追上顾七已经很难,不过他们可以通知总部派人拦截,一座城市的警力可不止这么一点。
…………
顾七知道,如何尽快回到市内是关键,进城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对方把入口一封,他就不得不靠双脚逃跑了,很可能会陷入被动。
所以他打开警灯警笛,把车速提到最高,呼啸着向安明市驶去。
只要拿出控制锁链百分之一的精力,就能很好的控制一辆汽车,顾七的驾驶技术或许不是很好,但对警车的控制力是别人比不上的,惊险万分的超车和紧急避让对他来说易如反掌,需要的话,他可以让车身与隔离拦始终保持着一两厘米的距离行驶。
“看来,成全民公敌了。”顾七一边开车一边想道。
这里与真实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问题是关键,却是最难回答的,就像在现实中,要思考今天的世界与昨天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一样。
后视镜里没有出现闪烁的红蓝灯,再往前开一公里左右就能进入市区,路上的车辆不算多,也没有减速的迹象,这是好事,说明路口还没有设卡。
但是在冲进市区之后,街上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车辆渐渐多起来不说,后面也出现了无数紧追不舍的尾巴,车速提不起来,对车辆的操控力就发挥不出来,甩不掉追兵。
迫使顾七停车来的,是一辆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警车,狠狠撞在顾七驾驶的警车车尾。
巨大的冲力导致警车旋转起来,但并没有像动作片里那样旋转着开出去很远,还能调整车头继续行驶,警车的后轮歪了,随时会脱落,车体也只转了半天停再次挤在隔离带里的树上,停了来。
顾七的脊椎骨差点被闪断,幸好及时做出了防御动作,用手抱住了脑袋,不过胸口和腹部再次被安全带猛的勒了一把,胃袋都差点吐出来了。
前轮没有受损,车应该还能开,但拖着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迅速解开安全带,车冲进了路旁的小巷。
三辆警车在巷口停来,几名警察拿着对讲机,一边通报,一边追进了巷子里。
翻过围墙,顾七来到了一个老小区里,他看到前方有无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但没有往前跑,而是将一根钢管往前滑出去,然后钻进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单元里面。
钢管滑行滚动,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三名警察翻过围墙,看到钢管在往前滚,也没多想,一边通知着其他人去堵大门,一边继续往前追去。
他们刚跑过去,顾七就从单元门里溜出来,像猫一样灵巧的回到围墙后面,先扒着墙头看了一眼外面,确定外面没人后,翻出围墙,低调的回到了街上。
半小时后,顾七坐在旅馆的一个小房间里,看着电视。
电视上,他的照片占据了半个画面,另外半个画面中是曾雨和曾雪,啜泣着恳求他尽快回家。
“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顾七换上刚买来的兜帽杉,皱着眉思考。
-(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逃离疯人院(完)
【副标题:既然是疯子】
换上刚买来的黑色的兜帽杉、牛仔裤和运动鞋,顾七觉得无论身心都舒服、轻松了许多。
没有用“通缉”二字,但他的照片已经出现在几乎所有的地方电视台里,最多今晚就能上报纸,到时候铺天盖地,到时候寸步难行了,“情绪不稳定”已经成了他的代号,好处是敢和他动手的人不多,坏处是乐意举报他的人不少。
顾七是从窗子翻进旅馆房间的,不用怕旅馆老板举报,而这种级别的小旅馆,也没有取电开关,只要不在房间里乱闹、不把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就不会有人来查看。
要是有人入住,从窗子跳出去就行。
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柜里,顾七点了支烟,在床边坐下来,闭上眼睛思考着困扰他的问题。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
半小时后,他猛的睁开眼睛。
“送你回去……”
“感谢你……”
“小顾……”
“哥……”
“喵……”
“爸爸……”
“快回来……”
“跟我回去……”
他想到了,这个幻境——也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幻境都有一个和现实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幻境里的一切角色,都是围着主角来转的。
对于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来说,幻境就是天堂,一旦成为幻境的主角,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主角的言行而改变。
每个人都是宇宙的中心,因为宇宙在扩张,不论你在哪,其它的星球都在离你远去;每个人都有自我意识,无论你有多谦虚、多自卑,思考模式都是以“我”为主的。
夏荣是极端例子,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看不到——或者说不会去看身旁的人;顾七则是偏向另外一边,客观思考可以注意到身周的更多人,但他还是没办法超脱出来。
“无我”是佛教中的极高境界,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到的人曲指可数。
正因为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仍有自我意识,顾七才会觉得在幻境中的生活是正常的、其他人和自己的互动是理所当然的,才会费尽心思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旦开了窍,要解释起来就很简单了——在现实世界里。他死了,世界照常运行;在幻境里,他死了,世界就不复存在。
“出路就是我的死亡?”顾七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当思维被困在幻境里时,人和植物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当思维被杀死在幻境里,人就成了植物人(PVS),也就是木僵状态(stupor)。
成为植物人的主要原因有两种,一是大脑损伤。二是病变,但还有一大原因是常人所不知道的,那就是在幻境中死亡,不是完全没有再清醒的可能,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是自己的死亡,那会是什么呢?
顾七又点了支烟,手肘拄在膝盖上,静静的思索。
大的谜题解决了,思路一开,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但是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事!
…………
…………
崔华和两名同事走进小旅馆,接待台里正在看电视的中年妇女立即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别担心。我们是来……追逃的,逃……嫌疑人就在这附近,我们在后面的巷子里看到旅馆二楼有好几个房间的窗子开着,麻烦把住宿登录册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眼。”崔华向中年妇女出示了证件,轻轻叹了口气。
旅馆老板娘松了口气,把一个蓝壳的登记册放到了接待台上。
另一个警察把顾七的照片出示给老板娘。问道:“你见过这个人了没?”
老板娘摇了摇头:“不认识。”
警察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没问你认不认识,问你见没见过。”
老板娘又摇了摇头:“没见过。”
“202号房没人入住,为什么窗子开着?入住没有登记,是要被罚款的。”崔华敲了敲登记册。
老板娘这次使劲摇头,脸都差点甩掉了:“没人住!没有,没有人住!”
“带我们去,放轻脚步。”崔华说着,转头对另一名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走了出去。
老板娘拿着钥匙,轻手轻脚的带着崔华和另一名警察走上楼,来到202号房门口。
那个年轻的警察想要掏枪,被崔华按下了,老板娘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因因转动,直到“叭”的一声。
崔华立即把她拉到后面,推门进去,迅速扫视了房间。
只有缓缓落下的窗帘在动。
走到窗前往下看去,她看到了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同事,但没有顾七的影子。
…………
…………
顾七戴着兜帽,低着头,走在街上。
他这次目标明确,要去做一件原本绝对不会去做的事,但是那件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走进一家手机店,花了几十块钱,买了台很旧的翻盖手机,他把带在身上的SIM卡装进去,拔通了宋忠的电话。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说吧,如果能引起我的兴趣,我愿意和你面谈,先说好,如果你们要玩被动三角定位,只能找得到我的手机,找不到我的人,而且从此以后我将永远消失。”顾七沉声说道。
“你有精神分裂症。”宋忠立即回答道。
“说点我不知道的,病源?”顾七穿过马路,走到街对面。
宋忠立即回答:“你的养父母,也就是徐佩蓉的父母在你六岁的时候……”
“就因为那件事?为什么还要让我当警察?”顾七打断了宋忠的话。
“为什么不让你当?你的幻觉我在你小时候就用催眠的方式让你忘记了,你成绩优秀、破案能力优秀,又从来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不让你当警察才应该奇怪。”宋忠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这次我脑袋受伤,脑袋又出问题了,所以才会想起那所疯人院?你当时是在帮我治疗吧?这个设定很不错。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顾七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一直往前开。
“设定?什么设定?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后,反而让你受到刺激,你会生出抵触治疗的情绪。所以只能在你想起来后,来向我询问的时候才和你说,当时我确实是在帮你治疗,但是效果不明显,年纪越大。心理治疗的作用就越小。”宋忠叹了口气。
“把你知道的,关于我幻觉的一切说给我听吧,详细说,我听着。”顾七说着,捂住了通话口。
…………
几辆警车从派出所开出来,附近的每个派出所都派出了大量警员,没有亮灯,也没有鸣笛,在对讲机的指挥下,静静的行驶在路上。
即将到达十字路口。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行动!”
警笛同时鸣响,响彻四条街道,二十余辆警车同时加速,冲到了十字路口,将一辆出租车团团围住。
“熄火!”一名警察冲过去指着出租司机吼道。
出租车司机急忙熄了火,焰大眼睛,举起双手。
几名警察同时冲到出租车后门,拉开门,只看到了空座位,和座位缝隙里塞着的翻盖手机。
“没抓到。只有手机。”黄大发坐在会议室里,将结果通知给众人。
“他会去哪?”崔华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宋忠,她是对顾七最了解的人。
宋忠摇了摇头。叹道:“如果他的行为模式能够分析出来,咱们早就抓到他了。”
黄大发忽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看来,他只可能是回去了。”
…………
…………
小区里,所有住户的家门都同时打开,面无表情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涌向楼梯。
“终于……放弃真实了吗?时机正好,诚实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顾七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走向自己的人群,钢管从袖子里滑到手中。
他走过去,狠狠一钢管打在离得最近的人脑袋上。
对方倒下了,但是更多的人涌过来,伸出手去拉扯顾七的衣服。
顾七就像是行走在泥潭中,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是敌人再多,哪怕是整个世界,也没能让他停下来。
艰难的上了楼,来到了自己家门口,顾七扔掉了已经弯曲的钢管,打开门,走进家里。
“你……你想干什么?”曾雨把曾雪护在身后,睁大眼睛看着顾七,眼睛都哭肿了。
“到卧室里去,不要出来,我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顾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淡淡的说道。
妻子也好,女儿也好,妹妹也好,都只是角色,都不是真实的,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们杀死,就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
对疯子来说,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疯人院。
…………
后门只会是顾七最不愿意做的事——杀死苗仪!
苗仪一直和他呆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所以他在幻境里最不可能做的就是杀死苗仪,除非能发现真相。
真相已经明了,一个令顾七非常不爽的真相。
他从厨房里拿了把刀,坐在沙发上,将缩在角落里的苗仪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任由它的爪子将自己的手抓得血肉模糊。
“抱歉,”顾七的眼睛比平时要亮一些,声音比平时要冰冷得多:“我会让他们千倍偿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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