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进来感受压迫感
渡边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清野夕，清野夕红着脸点了点头。
渡边凛看着脸蛋通红的清野夕：“你怎么了？”
这种红不是害羞的红色，反而有些病态。
“好热……”清野夕摸了下自己的脸，发现非常烫。
渡边凛吓了一跳，连忙抓过清野夕的手，捋起她的袖子，看到了上面一条条暗红的火纹，它们既像狰狞的疤痕，又像扭曲的火蛇，看得渡边凛紧皱起眉，满腔怒火。
火毒！
渡边凛忍着怒意问道：“知道什么时候中招的吗？”
“应该就是刚才，砍断它腿的时候。”清野夕浑身涌动咒力压制住毒性，却发现这份火毒居然能以自身的咒力为养料，越是压制毒性越强，哪怕火毒暂时不会再影响身体状态，可一旦没了咒力，更加恐怖的火毒就会立刻反噬，造成极严重的危害。
可不压制的话，火毒现在就能要她的命。
陷入死循环了……清野夕抿起越发苍白的嘴。
“就是刚刚吗……”
渡边凛目露思索：“我刚刚被它直接击中也没有感染火毒，是因为我用反转术式了吗……不，不对，反转术式不是万能的，它对毒的效果很差……”
史尔特尔的问题？我的问题？还是火毒的本质其实不算毒？
短时间内渡边凛没想明白，他看着面露痛苦的清野夕，有些恼怒地咬住牙。
要是他的反转术式可以治疗他人，就至少能缓解清野夕的痛苦。
但现在……
“能压制住吗？”渡边凛询问道，如果清野夕承受不住诅咒的侵蚀，他立刻要带清野夕离开这里。
“很吃力，这份诅咒嗜热，我们最好能脱离这里。”清野夕对诅咒是切身体会，很快就感受到了诅咒的特性。
“好。”渡边凛立刻抱起清野夕，身体蹲下，双腿猛一蓄力后，轰的一声冲天飞起。
哪怕到了特级，也不能遇到什么事就都用实力硬来，有些诡异的诅咒，找对方法就可以轻松解决，但没找到这个方法，五条悟来了也没用。
而且这里的环境确实太恶劣，到处都是的岩浆所散发的热量，必须要很多咒力来抵抗才行，而且还是别人的主场，哪怕清野夕不说，渡边凛也会找机会跑到外面作战。
只是他还没时间做好铺垫，不知道史尔特尔会不会跟着冲出来。
心里想着这些，冲势放缓的渡边凛脚下凝出墨液，他再一借力，朝着高空又是一次有力的弹跳，发出了极其明显的破空声。
不夸张的说，哪怕没有咒力，没咒血改造过的身体也如同人形暴龙，不比凭借天与咒缚得到的顶尖肉体差多少。
当然，越是靠近巅峰，每一点差距都越难追赶。
如果只是靠肉身强度，不用咒力战斗的话，渡边凛感觉自己在伏黑甚尔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
力量，敏捷，耐力，核心，等等因素都差一些，积累起来就是一道鸿沟。
不过如果能用咒力的话，渡边凛却能反过来教甚尔做人。
现在他用咒力加持肉体后的跳跃，是真正的超人程度，甚至在史尔特尔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如同极速升空的火箭般跳出了滚滚浓烟和赤红岩浆的包围中。
第二段跳后，渡边凛的手抓住岩壁，用个巧劲，身体继续上升的同时转了过来，低头看向怀里的清野夕。
他已经跳出了史尔特尔袭来时弄出的巨大坑洞，清凉的冷风吹过，清野夕舒服地松了口气，手臂上的火纹逐渐暗淡。
“真的有效。”渡边凛心中一喜，然后才移开目光，看向史尔特尔。
下面长着双角的岩浆巨人不断咆哮，作为诅咒，它显然不想放过渡边凛和清野夕，于是它身下的岩浆就像受到召唤般升起，在它们王的意志下，冲出坑洞，仿佛要将这片山腰彻底化作火海。
“恐怖的咒力量……”渡边凛一边后退一边观察，顺便观察了周围，确定里梅已经逃远，而且也没有其他术师的气息。
看来里梅受的伤比我想象的还要重，可惜就这么放他跑了……渡边凛思考的时候，清野夕出声道：“凛，别让它这样扩张。”
史尔特尔有地利的优势，辅之以咒力，可以轻松改变环境，更方便战斗，如果让史尔特尔继续指挥岩浆喷出，那他们刚刚逃出坑洞的意义就不大了。
“我拦不住。”清野夕说的渡边凛自然明白，可他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放我下来，我们一起压住它。”
“嗯？”渡边凛看向清野夕，“你的伤？”
“我没事。”清野夕笑了下。
渡边凛看了清野夕两秒，沉重颔首：“好，但千万别逞强，也别离我太远。”
渡边凛并不太想让清野夕冒险，但一来，清野夕是资深的一级咒术师，不是什么花瓶，二来，清野夕身上的火毒是渡边凛暂时处理不了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掌控住史尔特尔，由它解除火毒。
后者，需要清野夕的帮助。
渡边凛放在清野夕，用墨液承载住她。
清野夕翻转短刀，神情自若地看向下面用手臂撑住岩壁，长剑插入大地拖拉出庞大身躯的史尔特尔。
每位术师都富有疯狂的因子，清野夕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夜晚，哪怕身上残留可怕的诅咒，她依然能毫不畏惧地参战。
滚滚浓烟中，渡边凛轻吸口满是硫磺味道的空气：“我打头阵。”
话音刚落，渡边凛已经一个腾跃飞起，砸向了史尔特尔。
空中，一颗颗硕大的墨玉在他身体周围浮现，充满毁灭和疯狂咒力的墨玉表面扭曲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会爆炸。
针对史尔特尔巨大的体型，渡边凛适当地增加了墨玉的体积。
还没完全走出巨坑的史尔特尔见状，仰天喷出数米宽的岩浆吐息，但突然间就有数十道银色刀光在空中闪过，像是斩碎了空间般，将岩浆吐息一齐切断。
渡边凛让墨液在身前汇聚凝固，硬生生冲过了零散的岩浆，落到了史尔特人上方不足十米处。
这个距离对史尔特尔而言，简直像是就在面前。
它的双眼迅速凝聚火焰，在它的预判中，它能及时地用眼中喷出的火焰击中这只乱飞的小苍蝇。
可突然间，周围的景象像是被突然铺了一层水，明明渡边凛和他的墨玉还在十米远的位置，但却突然有一颗墨玉从空气中浮出，浮在史尔特尔双眼之间。
轰！
墨玉嘭地爆炸，巨大的墨环带走了史尔特尔半个脑袋，渡边凛见计划成功，忍不住有些欣喜。
他的领域和现实的交汇程度极高，所以才会没有领域的封锁结界，可以让敌人更轻易逃脱，但换来的就是超大的范围，更高的咒术必中效果，以及可以将一部分咒术隐藏起来，直到领域展开时才突然出现，当初他就是用的这招才吓到京都的老校长。
现在，他用这招阴了史尔特尔，趁其受创分神，渡边凛周围的墨玉齐齐压下，试图直接炸开史尔特尔上半身。
就在这时，一道似大日陨落时散发的昏黄光芒照彻四方，随即就有超新星爆发般的澎湃力量从史尔特尔身体深处如潮水般涌出，一瞬间就冲垮了渡边凛和清野夕的咒力感知。
隐隐约约间，他们仿佛听到了一道从遥远的神话时代跨越无数时空而来的沉重叹息，然后，是激昂至极的怒吼：
“莱瓦汀！！！”
领域展开·诸神黄昏！
234 焦炭
昏黄的光芒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眨眼间就侵占满渡边凛整个视界。
光芒纯粹无暇，让渡边凛不自主地想起了过去老宅里夜晚时用过的烛火，而他就像是一只扑腾扑腾的蠢笨飞蛾，一头扎入其中。
昏黄的光芒突然凝视，就像树枝上突然滴下的琥珀一般，牢牢地束缚住了没有领域保护的清野夕。
清野夕不仅身体无法再动弹，连思绪都在瞬间宕机，体内原本活跃的月粹都在这一瞬间陷入极静，仿佛被暂停了时间。
更靠近的史尔特尔的渡边凛则感受到有一股极强的压迫在侵蚀自身的领域，他看向自身领域外的昏黄光芒，知道那就是史尔特尔刚刚展开的领域。
渡边凛细细地感知，发现蕴含在其中的术式效果不仅仅只有极致的迟缓，更有紧随其后的毁灭狂暴。
一旦被这样的领域裹挟，那迎来的将只剩下死亡。
“不！”渡边凛咬牙转头看着清野夕，他全力释放自身的领域，让水墨色一点点地对抗昏黄光芒，试图将不远处的清野夕保护进来。
可史尔特尔的领域有着极其强烈的迟缓和衰老效果，就像真的有落日黄昏洒下，渡边凛只感觉自己的领域以比龟爬还慢的速度在延展，根本来不及在毁灭效果降临前保护住清野夕。
该死！早知道就不节省咒力，在刚刚就完全展开领域了！渡边凛心里后悔至极。
如果刚刚就完全展开领域，把清野夕包裹进来，现在就根本不会这么被动，哪怕在领域的对抗上比不过史尔特尔，也完全会有自保的余地。
我不该留手的！渡边凛在失去咒血提供的“无限”咒力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开大合，用咒力压人，转而学着去控制，尝试用尽量少的咒力来达成目标。
可这样做的前提，是能洞悉敌人的实力，否则只会被敌人的爆发弄得手忙脚乱。
就在渡边凛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周围昏黄的光芒突然变换，就仿佛是有一盘血倒入其中，原本昏黄的光芒迅速变成橘黄，隐隐的血色隐藏在其中，就像择人而噬的恶魔。
下一阶段的领域咒术即将生效！
在迟缓束缚敌人，完成锁定后，衰老的力量就会紧随其后，让敌人变得弱小，再然后，执行终结的咒术力量就会在完美的必中锁定下，摧毁一切！
若没有领域类的能力保护自身，史尔特尔的领域就是无解的杀招！
该死该死该死！！！
渡边凛慌了，他还没将领域延伸过去，他没法保护清野夕！
做不到的，单单只是去延伸领域是根本来不及的，必须转换思路！
渡边凛看着清野夕几乎无法移动的身体，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火红的巨人。
渡边凛的眼瞳一缩。
他完全没必要和“诸神黄昏”争抢地盘，那不是他的优势！
他只需要想办法赶到清野夕身旁就行。
渡边凛心念一转，周围水墨的领域快速回缩。
“诸神黄昏”内有迟缓一切的效果，哪怕是他人的领域也不能例外，但却有一个前提——
他人的领域必须是在对抗“诸神黄昏”！
如果他人的领域主动回缩逃避，“诸神黄昏”是不会也无法阻拦的。
再加上领域与领域间，本就能将大多数的必中咒术中和。
所以渡边凛的领域回收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只在他身体表外包裹了一层。
一般人是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因为大多数人的领域具备边界，这样的边界就像是坚硬的岩壁，可以阻挡敌人的逃跑，但也杜绝了任意变形的可能。
可渡边凛的领域“空冥砚虚观”却没有这样的边界，它就像是浸润在墨水里的宣纸，柔软无比，虽然在与其他领域对抗时很容易吃点亏，但它的可操控性也是其他领域无法比拟的。
渡边凛本就可以在领域内自由行动，所以在用领域贴身包裹住自已后，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但依然能够活动。
就像是在深海中游动，虽然艰难，但却可以做到。
渡边凛用力在脚下硬化的墨液上一蹬，赶到了清野夕身旁，伸手握住了清野夕的皓腕。
水墨般的领域延伸出去，缓慢而坚定。
周围橘黄的光芒内，那一点血色在飞快扩大。
这些血色不像鲜血那样血腥十足，反而带着浓烈的苍莽孤寂，给予人沉重的感觉。
毁灭的咒术正在酝酿成型。
“走！”
渡边凛拉上清野夕，虽然清野夕的思绪还被影响着陷入迟滞，但身体却可以被渡边凛带动。
渡边凛和清野夕本就与史尔特尔离得很近，他抵抗住史尔特尔的领域制造的压力后，拉着清野夕迅速朝着史尔特尔冲去。
原本试图炸掉史尔特尔的墨玉都停滞在半空，以极缓慢的，普通人肉眼甚至无法察觉差异的速度往下落，渡边凛看了眼，伸手触碰到冲刺路径上的墨玉，领域快速包裹，携带着它们一起落下。
在下落的瞬间，墨玉扭曲变形，化作一把近十米长的大刀，被渡边凛双手握住，狠狠劈下。
正常情况下，极其狂暴的墨玉是无法被转换为其他咒术的，但有自家领域帮忙，所有咒术就都任由揉捏了。
长刀狠狠劈砍，史尔特尔发出怒吼，全身迸发出岩浆冲击着渡边凛。
但与那把岩浆巨剑相比，这些岩浆冲击实在缺乏威胁，渡边凛在领域的庇护下，硬生生挥刀砍下，从史尔特尔的脖子处一路砍到胸口。
“吼！”史尔特尔发出嘲弄的笑声，以它的体型，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一道黑影却在这时突然钻入了史尔特尔的伤口内。
巨大的体型让它根本来不及阻挡。
它也懒得阻挡。
它体内的温度，就如同太阳一般，远比表面要危险。
既然敢进来，那干脆就直接吞掉吧。
因为清野夕没掌握反转术式，所以在冲进史尔特尔的体内时，渡边凛将大部分的力量转移到在清野夕身上，着重保护清野夕。
两人扎入史尔特尔体内，渡边凛满眼暗红，身体立刻感受到炽热到致命的温度，哪怕有领域守护，他原本长出的头发依然迅速自燃，全身都火辣辣的痛。
不过等看到清野夕安然无恙时，渡边凛稍微放松了一点。
史尔特尔的体内并没有被“诸神黄昏”影响，清野夕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疑惑地看着周围，然后被渡边凛的样子吓了一跳。
“凛你！？”
“我没事。”
渡边凛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在吐岩浆，他伸出手轻轻一拧：“转换！”
周围炽热的岩浆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它们强硬地撕扯开领域，瞬间就让渡边凛的手燃起，只留下只手骨，痛得渡边凛面目狰狞，但下一瞬，这些岩浆火焰就都一滞，化作了水墨。
它们被同化了。
渡边凛瞥了眼手，血肉立刻重新长出，然后他环顾周围，思忖道：“诅咒虽然能轻易复原伤势，但依然有着各自的弱点，找到它，然后用反转术式直接击溃。”
对大部分诅咒而言，反转术式获得的正能量都是致命的！
正当渡边凛思考弱点会在哪时，清野夕突然一拉他，问道：“那是什么？”
“嗯？”渡边凛低头看去，发现就在他们正下方，有一团静静燃烧的暗红圆球，圆球内，正有一个身影如同婴儿般蜷缩着。
“这是？”
渡边凛想看清些，于是朝下面移动，可突然那道身影动弹了下。
似乎是察觉到渡边凛的目光，那道身影醒了过来，它站起身，朝着渡边凛和清野夕发出熟悉的吼声。
史尔特尔的本体！
渡边凛和清野夕瞳孔微缩，知道了这道暗红身影的身份。
杀了它！
渡边凛立刻要动手。
嘭！
刹那间，史尔特尔的岩浆巨躯剧烈地晃荡了一下。
外面，仿佛恒星爆炸般，橘黄带血的领域崩塌瓦解，满是血色，日珥般的冲击热流洒满天空，释放出的恐怖力量狠狠裹住渡边凛和清野夕，将两人瞬间吞噬。
以领域崩解为代价的一击！
原本的雪山突然像是被人横空削了一刀，大半座山峰骤然消失，恐怖的火海密布其上，宛如人间炼狱。
原本巨大无比的岩浆巨人消失，只有一道近两米高的暗红人影漂浮在空中。
不远处，两具焦炭直直地坠落下去。
235 真身
炽烈的火焰缠绕着两具焦炭，像是一颗陨落的流星般直直坠下。
下落了大约三四秒，其中一具焦炭多了动静，一只白嫩的像是婴儿的手臂从焦炭中钻出，随后黑色的焦炭外壳被他齐齐抖开，露出了全身白皙的渡边凛。
渡边凛已经没空去咒骂该死的史尔特尔，他看着怀里那代表着清野夕的焦炭，能清楚感觉到其中的心跳声在越来越微弱。
他刚才已经尽全力地去保护了，可结果却依然没能护住。
史尔特尔爆发的领域威能太过恐怖，甚至不亚于五条悟全力一击，而且因为爆炸的威力大部分都局限在领域内，所以破坏的效果非常好，渡边凛和清野夕这样不擅长防御的完全吃不消。
就连之前留在清野夕身上的墨宝都已经被彻底破坏。
渡边凛抱着清野夕落到地上，先是紧张地回望了一眼天空中一人多高的史尔特尔真身，见它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后，马上转回头看着怀里的清野夕。
他的反转术式不能治疗他人，所以，他该怎么办？
渡边凛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轻轻拨开清野夕脸上的焦炭，下面连的一大片血肉隐隐露出，看呆了渡边凛。
浓重的呼吸声在渡边凛耳边响起，听起来很陌生，很重，渡边凛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呼吸。
渡边凛不知道他是怎么放下清野夕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站起来的，但他只感觉大脑中有源源不断的咒力涌出，流遍全身，以至于让他身体深处的术式都高度活跃，迫不及待地想要爆发出来。
渡边凛慢慢转身，看向天空中不断收拢火焰，已经恢复到十来米高的史尔特尔。
出乎渡边凛自己意料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慢慢冷静下来了，哪怕悲伤和愤怒不断地从心中涌现，但他却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普通的医院没法治疗这种伤势，只有反转术式才能救命，可这座北方小国距离岛国实在太远太远，渡边凛没那个本事瞬移到岛国去。
可他不能因此就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
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史尔特尔造成的伤势，或许能用巧妙的方法解除。
所以，他得继续之前的计划。
留下数枚“山”字的墨宝守护住清野夕，渡边凛一步步往天空踏去，他的眉心处，血色的漩涡缓缓旋转起来。
原本正在抓紧时间恢复的史尔特尔仿佛感受到了渡边凛的杀意和威胁，它暗红的眼睛冷冷凝视着渡边凛，暂停了恢复。
哪怕是古老的特级咒灵，但想施展刚刚那一招，依然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变得极度虚弱。
但好处就在于，几乎没人能够承受这样的杀招，在过去，只要它施展出这招，就没人能保留完整的尸体，全部烧得连灰都不剩下。
连砍下它一角的人，都不敢直接承受。
可它没想到，渡边凛居然撑住了。
要是渡边凛刚刚就攻击它，它还真没多少反抗的能力，可现在它已经恢复了一小半的实力，已经有能逃脱的本钱。
诅咒天生的奸诈狡猾让史尔特尔不想现在就与渡边凛纠缠，它当即朝着地下遁去，想通过地下的岩浆逃遁。
“走？”
渡边凛直接化身一道墨影撞了过去，十来米高的史尔特尔见逃不掉，只要拿出那把火红的同比例缩小的巨剑迎战。
咒力充裕的情况下，渡边凛索性制造出大片墨液将史尔特尔包裹，被套了墨液的双手像是锋利的爪器般插入了史尔特尔的胸口。
渡边凛没兴趣再和史尔特尔的岩浆外壳纠缠，他要直接撕出史尔特尔的本体。
“吼！”
史尔特尔怒吼着扬剑砍下，哪怕被墨液重重消耗，可这把魔剑般的存在却依然太过庞大，对贴在身上的渡边凛毫无办法。
渡边凛面目狰狞地继续撕扯开史尔特尔的胸膛。
这些由岩浆汇聚的外壳，在咒术的力量下显得是那么薄弱，清野夕可以一刀砍断史尔特尔的脚，渡边凛也能撕扯开足够大的胸口。
嘭！
滚滚岩浆溅射炸开，渡边凛看着藏身其中，一人多高的史尔特尔本体，果断贴近，重拳出击，携带着青黑色咒力的拳头带起恐怖的风压和声爆，以及一道一闪即逝的黑光。
黑闪！
火红的身影瞬间从天空中落向远处，重重地在远处还没化开的雪里划出几十米长的火红沟壑。
渡边凛紧随其后落到它面前，溅起大团雪雾。
渡边凛面无表情地往前踏去，突然脑海里响起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宏大声音：
“你…可恨。”
渡边凛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慢慢站起的火红身影，皱眉道：“你会说话？”
史尔特尔没有回答渡边凛，它缓缓站直，两米多高的身体不像之前百米那么具有压迫感，但却更具威仪，而且在身体各个部位上，多了许多细节。
之前那百米高的身体仅仅只是岩浆与咒术共同制造的外壳而已，看起来就像岩浆成了精，可现在这道两米多高的身体却像是身材壮硕的人类，只是皮肤像是火山灰般粗糙，遍布全身的血脉如同岩浆般流淌，光头上生着的双角仿佛利刃，喷薄火焰。
暗红的双眼锁定住渡边凛，史尔特尔伸出右手，大片岩浆垂落，凝固，然后外表破碎，露出一把仿佛经由千锤百炼的漆黑巨剑。
巨剑的剑柄宛如十字架，最上面有一颗鲜红的宛如宝石般的火团，有炽热的岩浆从中涌出，一路向下，最终在剑刃处汇聚，一片赤红。
“莱…瓦汀！”
渡边凛的脑中再度凭空响起宏大的声音，下一瞬，一片昏黄与炽热笼罩了他，剑刃从上向下，重重劈下。
随即，它突然变成了水墨淡色，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渡边凛的身体。
渡边凛冷眼看着冲刺到他面前的史尔特尔，捏紧拳头砸了出去：“你才可恨！”
……
清野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觉醒术式的那一天，可她的咒力却没办法催动术式，哪怕一点也做不到。
236 过去
那是一个昏黄的下午。
小小的清野夕抬起双手，上面慢慢腾起火苗般的青黑咒力。
“小夕果然很有天赋呢。”清野夕身旁，一位佝偻着腰，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和蔼笑道。
“奶奶，这就是…咒力？”清野夕眼睛直直地看着手掌上跳动的咒力。
“嗯，它是我们咒术师赖以催动术式，祓除诅咒的关键。”老妇人笑道。
“好…厉害。”清野夕开心地睁大眼。
“那么，就来试试吧。”
老妇人侧过身子，看向不远处被钉在墙上，只能垂死挣扎的蜥蜴模样的诅咒，问道：“小夕，有感受到那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术式吧？”
“嗯！”清野夕肯定点头。
“那就把这只咒灵给祓除掉吧，作为你给奶奶的礼物吧。”老妇人期待着清野夕的术式会是什么。
“嗯！”清野夕又重重地点了下头，可爱得让老妇人忍不住发出低笑声。
清野夕疑惑地看看老妇人，不明所以，但见老妇人没有解释的意思，清野夕乖乖地伸出手，模仿着老妇人刚刚打败咒灵的模样，闭上眼感受起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术式。
清野夕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像沉入了深海中一般，大股大股的气泡扑腾腾往上，将她掩埋淹没。
就在一片黑暗中，青黑的咒力豁然在视野中心腾起，清野夕有感而发，她睁开大而亮的双眼，朝着咒灵用力推开手。
什么都没发生。
“诶？”清野夕愣了下，接着立刻慌忙又推了几下手，可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别急，别紧张，慢慢来。”老妇人很有耐心，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嗯…嗯。”清野夕又闭上眼感受，在感受到术式的特殊感觉后立刻灌注咒力。
这次清野夕感受清楚了，她的术式，居然拒绝了咒力。
清野夕呆呆地放下手，不知所措，老妇人也不再继续微笑，她严肃地轻轻拿起清野夕的手腕，仔细感受着：“怎么会这样……”
老妇人困惑了。
清野夕颤巍巍地偷看老妇人，不自觉紧抿起发白的小嘴。
今天上午，穿得破旧，瘦小的她才刚刚被这位老妇人从孤儿院领出来，被老妇人和蔼地认作了孙女，更换掉姓氏，那时候清野夕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今天中午，好好地洗了澡，换上新衣服的清野夕吃到了从没吃过的美味，第一次吃饱了肚子，暖洋洋的感觉让人永远不会忘记。
今天下午，老妇人询问清野夕想去哪玩，清野夕第一时间想到了游乐场。
过去从孤儿院领走孩子的夫妇偶尔会寄回来孩子生活的照片，其中有许多在游乐场的场景，清野夕一直记得那些孩子笑得有多开心，仿佛被全世界宠爱的模样，让她发自身心地羡慕。
每晚睡前，皎洁的月光下，清野夕都会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去那些地方玩。
所以清野夕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就被带着去了曾经最向往的游乐场，非常开心地玩了一下午。
这一整天，老妇人都不厌其烦地陪着清野夕，并告诉清野夕，她很有天赋。
年纪虽小，但会做饭，会洗衣，会照顾更小孩子的清野夕其实远比同龄人成熟，她不知道老妇人说的天赋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为了不辜负老妇人的期待，她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然后在今天黄昏时刻，她就看到了老妇人从一栋烂尾楼里抓出一只一人高的丑陋蜥蜴，看清了真正的世界。
清野夕从小就看得到各种怪物，清野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父母抛弃，问孤儿院院长，可对方只知道，清野夕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她才三岁，不太记事。
孤儿院里，同样没有人能看到那些怪物，清野夕为了不再被抛弃，学会了闭嘴。
哪怕偶尔有怪物会挂在旁人身上，清野夕也不会提醒，只会找个不起眼的机会默默地把那些怪物抓下来丢掉。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传说中的精神病。
清野夕不知道。
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从老妇人的口中，她了解了何谓诅咒，何谓术式。
清野夕无条件相信，并立刻学会了提炼咒力。
她没有祓除诅咒，拯救世界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执念，她只是不想让奶奶失望。
可她的术式让奶奶失望了。
清野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按照奶奶的教导，找到了术式，可为什么，术式会拒绝咒力？
太阳慢慢落下地平线，似乎连带着剥夺了清野夕的勇气和希望，一滴滴泪水开始在她眼中打转。
老妇人还在思考为什么的时候，就敏锐地听到了有眼泪落地的声音，老妇人错愕地看去，才发现清野夕不知何时无声哭了起来。
她很乖，所以哪怕是害怕到哭泣，也不会发出声音。
老妇人连忙蹲下，对她这个年纪而言，蹲下实在有些困难，但她还是蹲了下来，轻轻擦拭清野夕的眼角：“傻孩子，哭什么呢？”
“奶…奶奶…我……”清野夕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傻孩子。”
老妇人温和微笑，有略显沙哑的声音慢慢道：“难道，你会觉得老身会把你丢回孤儿院吗？你可已经是老身的孙女了啊。”
清野夕还记得，那一瞬间，她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般，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睡去。
她真的睡去了，或者说，因为过分害怕和贫血，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被奶奶背在背上，皎洁的月光轻轻洒在她们身上。
奶奶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
清野夕装作没醒来的样子，想再在温暖里睡回去，却被月光照得刺眼。
于是她悄悄睁开眼，不太开心地看向天空。
这一瞬间，她的内心突然悸动，原本青黑的咒力疯了似地涌入术式之中，随后，浓郁的月华突然就从她身上绽开，化作了洁净的月粹。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
……
清野夕听过渡边凛对反转术式的讲解，两份负面的咒力在彼此对抗中，祛除诅咒，留下纯净的正能量。
这依然抽象，就像典籍里记载的那样，没有具体方法，只有大概的思路。
清野夕一直有在尝试，却不得要领。
直到在这场过去的梦里，清野夕才突然明白，她的路不一样。
原本淡素的月光骤亮，它们聚成一束，照在那具焦炭上。
焦炭轻轻颤抖，簌簌的声音里，白皙的肌肤被月光照见，有纯净的光华流转，美丽如精雕细琢的璞玉。
237 摆脱
嘭轰轰！
无数雪浪飚飞，像是在空中绽开一朵巨大的白色烟花。
渡边凛缠满墨液的右手死死按住史尔特尔的头颅，双腿宣泄出能踏碎大地的力量，一路推着身下的咒灵冲向上方，直到狠狠地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岩壁。
史尔特尔全身陷进岩壁，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追赶而来的魔剑从后面斩来，渡边凛当即半转身，左手握拳，墨液凝聚，狠狠地锤飞开魔剑。
噗！
灼热的鲜血猛地喷出，哪怕有墨液重重保护，史尔特尔的魔剑依然有着斩穿一切的威能，比那把暗红断刃都要更锋利。
浑身是血的渡边凛一点也不在意伤势，他冷酷地转回身，身体像是弹弓般向后，双手则抱拳后摆，青黑的咒力立刻转化成墨锋，紧贴在渡边凛双臂下面。
“哈！”
绷紧的腰骤然回弹，带动双臂一起重重砸下，撕裂开的爆炸风声甚至让渡边凛短暂耳鸣。
嘭！
巨力加上墨锋，史尔特尔的身体居然在渡边凛含怒的一击下被斩成三段，爆裂开的岩浆直接融化了这一处山壁。
轰轰轰！
暗红近黑的火焰突然自史尔特尔破碎的身体上燃起，渡边凛喘着粗气，有些脱力地后退几步，看着史尔特尔的身体像是被消灭了般化作虚无。
就这么死了……尽管内心不介意这个结果，但丰富的经验还是让渡边凛下意识皱起眉。
虽然鏖战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让渡边凛抓到机会，一套打出成吨伤害，但史尔特尔这种级别的特级咒灵，没道理这么快就被祓除。
它至少应该再挣扎一下。
渡边凛想着，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破风声，他连忙转头看去，愕然地发现原本又要冲向自己的魔剑居然在空中打了个转，像是仓皇逃窜的断尾蜥蜴般朝着远处飞去。
渡边凛这才明白，原来那把剑才是史尔特尔的本体。
可这时候要追，显然是有些来不及了，他已经慢了一拍。
更何况渡边凛本就不擅长速度。
只能等会循着气味去追踪了……渡边凛心情下沉，知道这个想法不太可能出现。
要是这剑逃入地心，他拿什么追。
不过想归想，渡边凛万万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当即蹲下身，打算以一个暴跳追赶。
可就在这时，一道银白的刀光突然从下向上，仿佛分割开夜空般，拦住了魔剑。
渡边凛愣愣地看着，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看清是披着幻朦银纱的清野夕正与魔剑角力时，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反转术式，清野夕她自己救了自己。
渡边凛由衷地放下了一切戒备，积蓄在胸口的一股气顿时散掉，本就疲惫的精神像病毒般扩散至全身，他双腿顿时一软，摔倒在了雪地里。
天上的清野夕正想叫渡边凛帮忙，却看到渡边凛趴在雪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
什么情况？清野夕呆了下，差点没让面前的魔剑逃掉。
她的咒具损坏在了刚刚的大爆炸下，现在手中握着的银白长刀是完全依靠月粹凝结的，强度说不上有多高，所以威力也不大，只能勉强牵制住魔剑。
“凛，你没事吧？”
“啊。”渡边凛调理了下呼吸，站起身来。
“那还不来帮忙？”清野夕连忙喊道。
虽然她刚刚靠反转术式捡回一条命，但还没进一步掌握术式反转，再加上失去了重要的咒具，短时间内实力可以说不升反降。
渡边凛反而放松下来，他踏着墨液到半空，一边帮忙压制魔剑一边道：“我刚刚差点以为……你……”
“以为我要死了？”清野夕笑了下，“咒术师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栽个跟头。”
“是啊。”渡边凛想起了以前的事，有些悲伤地点了点头。
“但结果是好的，那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徒增烦恼。”
清野夕看向被两人困在中间，只能不甘挣扎的魔剑，问道：“史尔特尔的真正本体就是这个？”
“嗯，而且这个状态下，它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渡边凛直接伸出手握住魔剑，灼热的诅咒直接将他的手化作焦黑手骨，但渡边凛依然握着魔剑，缓缓道：“现在就是征服它的最好时候。”
“确定是它了？它能作为咒血的载体吗？”清野夕有些担忧地问道。
“虽然没诞生完整的，堪比人类的智慧，但这么多年的恐惧沉淀下来，史尔特尔的智慧也超过了绝大部分的诅咒，应该是可以的。”
渡边凛抓着魔剑落到地上，对跟随落下的清野夕道：“帮我看护着，收服的过程可能会有点久。”
渡边凛要借用夏油杰留下的咒术，肯定会因为不熟练花费不少时间。
“嗯。”清野夕点头应下。
“我先恢复，然后就准备开始。”
渡边凛先是释放墨液进一步压制住魔剑，然后开始恢复咒力，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渡边凛才自觉调节好身心。
之前连番的战斗，让渡边凛也深感吃不消。
此时在他面前的魔剑已经不安分地左右晃动。
两个小时，要不是清野夕一直在旁边看护，单单墨液是完全镇压不住，早让它跑掉了。
“开始吧。”渡边凛轻声道，额前的血色漩涡居然活过来一般，缓缓转动起来。
魔剑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恐惧的嘶吼，挣扎得更加剧烈。
但一层层墨液铺盖上去，魔剑的挣扎也只能是挣扎。
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渡边凛额前的血色漩涡居然脱离下来，在渡边凛身后铺张开来，化作直径大约两米的漩涡，夏油杰的术式气息彰显无遗。
“让咒血，彻底结束吧。”渡边凛抓着魔剑起身，将它放入了漩涡之中。
漩涡内立刻响起牙齿磨搓的可怕声音，伴随着可怕的碎裂声，一圈圈暗红火焰被不时喷出。
渡边凛一边恢复手，一边痛苦地闭上眼，只感觉大脑像被滚烫烙铁紧贴，有什么东西印入了他大脑深处，又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剥离。
清野夕在一旁看着，默默祈祷。
许久后，等到天空中渐渐有日光出现时，渡边凛才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赤红，但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轻松。
咒血并没有离开他。
但咒血，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
238 赶路
“喂？喂？”
手机里传回来空荡的机械音，说着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拉着行李箱的渡边凛侧过头无奈道：“还是打不通，没人接。”
“确实是很紧急的情况，要是歌姬老师多给点消息就好了。”一旁戴着当地特色草帽的清野夕担心地道。
在彻底征服史尔特尔后，渡边凛和清野夕并没有立刻踏上回岛国的飞机，反而是顺便接取了一些任务。
这些任务都是在岛国之外，难度较大的任务，不少是陈年旧事，相当麻烦，五条悟抱着没必要的心态很少管这些，但现在难得有一位听话的学生出了国，而且还是特级，渡边凛自然被安排了过去。
这一待就是大半年，现在都已经是10月底了。
渡边凛和清野夕本就是抱着边旅游边做任务的心态，再加上还要不断地尝试加深对史尔特尔的控制，浪费了大量精力，所以完成任务的速度并不快。
另外，这些陈年旧案中有不少是从岛国逃亡出去的诅咒师，这些狡诈之辈不一定很强，但全都深谙隐世之道，为了不引来五条悟的追杀，他们哪怕离开了岛国也依然低调做人，解决他们可是费了渡边凛和清野夕不少脑细胞。
不过让人稍感安慰的是，听说乙骨忧太也被外派出去，不知道执行了什么任务，但渡边凛一边欣喜乙骨忧太恢复了实力，一边幸灾乐祸有人跟他一样得在异国他乡奔波。
在外面边旅游边做任务并不会让人感到很孤独，一来，渡边凛和清野夕一直作伴，感情高速发展，二来去每个不同的国家体验风土人情，着实是件美事，比待在高专里舒服得多。
仅仅只是大半年，渡边凛和清野夕还都不想回去，可庵歌姬一个电话却打破了两人的计划。
岛国内出大事了，人手严重不足，不管是他和清野夕，还是乙骨忧太，都要抓紧时间赶回去。
但危机尚未完全爆发，庵歌姬只是心里慌得紧，才通知了熟悉的清野夕和渡边凛赶回去，弄得两人也是一头雾水，第一时间订了飞机后，顺便联系起五条悟。
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人接，也让渡边凛和清野夕都焦急了起来。
是什么样的危机才能让五条悟都无暇接电话？
“旅客们，乘坐……”空旷的机场内，有柔和的女音响起提示登机，渡边凛和清野夕对视一眼，一起拉着行李箱顺着人流准备登机。
如果在岛国内，有紧急任务的话高专很快就可以安排专机，但现在人在国外，就不方便了。
在即将登机的时候，渡边凛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五条悟打回来的。
“五条老师？”渡边凛连忙接通。
“嗯，我刚刚赶路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铃声。”
电话对面的五条悟笑道：“怎么了，这么急匆匆地打电话？”
“你那边？”渡边凛有些担心地问道。
“哦，有些宵小而已，我很快就会解决的。”五条悟自信地笑道。
渡边凛有些犹豫：“我马上赶回来，要不，五条老师你等等我吧。”
“对方可急死了，再不去，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些什么。”
五条悟低头看着脚下巨大的帐，尽管帐遮蔽了他的视线，但五条悟很清楚，帐里面困住了成千上万的平民。
但五条悟没有一点畏惧。
对方指名道姓要求他赴会，五条悟自然如他们所愿，然后会提着他们的脑袋，告诉他们一个事实。
“可……”
“没关系，我是最强的。”五条悟笑道，“你那边还有任务吧我记得，做完再回来吧。”
“都已经登机了，我还是回来一趟吧。”渡边凛听到五条悟的自信宣言后稍微放松了点，“而且，你以前提过的那个漏瑚让我很在意。”
虽然身在国外，但五条悟和渡边凛常常有联系，渡边凛自然知道这大半年发生了什么大事，出现了什么敌人。
“那我会留着他不杀的。”五条悟笑着挂断了电话。
渡边凛收起手机，沉默地用手翻转手机。
“有五条老师在，没问题的。”清野夕挽住渡边凛的手臂道。
渡边凛抿了下嘴：“我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也有点慌。”
“多想无益，就算我们离岛国不远，以飞机的速度，回去也来不及了。”清野夕道。
渡边凛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的不安顿时膨胀起来。
“再等等吧。”渡边凛闭上眼准备
他得做点什么。
“就用之前想好的办法。”渡边凛叹口气，缓缓道。
他们确实有办法快速赶回去，但那个法子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万一吃尽苦头赶回去后发现没出什么事，岂不是大冤种。
但渡边凛相信自己的直觉。
……
夜晚的天空中，繁星与月都被浓密的乌云阻挡，透不下一丝光芒。
但在飞机飞行的平流层，月光却非常皎洁与明亮。
“真要这么做吗？”清野夕问道。
“嗯。”渡边凛点点头，走向了驾驶室。
两位早就观察到的空姐一边通知机长，一边伸手想要阻拦，但她们眼前齐齐一花，再看清时面前已经没有了渡边凛和清野夕的身影。
“咔咔咔！”
连续的声异响从身后响起，两位空姐错愕地转头，看到机长室的大门居然被那个俊美的年轻人直接暴力拉开，大串电火花照亮了两位空姐错愕的脸蛋。
开玩笑的吧！？
机长室内，刚刚锁好门的副机长也错愕地看着面前出现的年轻人，嘴巴张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是什么人！？”原本淡定的机长当即起身吼道，神色戒备地把手放到腰侧。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通知你们一件事，等会飞机可能会出现诡异抖动，但应该不会是太大问题，另外，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协助打开舱门。”渡边凛环视一圈，淡淡道。
“你在说什么疯话？”机长难以置信地道，他从业了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还真没遇到过面前这种疯子。
“我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渡边凛突然一挥拳砸在铁壁上，“咚”的一声巨响，铁壁上出现了巨大的凹陷，看呆了众人。
“我们有要紧事要离开，如果你们不协助，我们就得暴力破坏后离开，所以希望你们帮忙打开舱门。”清野夕在渡边凛身后解释道。
机长阿巴了几秒，在渡边凛的凝视中，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得跟地面商量一下……”
渡边凛默默举起手臂，作势要再砸一拳。
“OKOK！你赢了！”机长咬牙对身旁的副机长道，“你去帮他们打开舱门。”
“What！？我们现在是在上万米的高空，怎么可能打开舱门！？”副机长抓狂道，同时不断眼神示意——
这些都是疯子，你快拿枪啊！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能用枪对付的吗？机长无视了同事的眼神，但他同样苦恼这个问题。
先不说舱门的特殊设计，单单是舱门内外巨大的压力差就根本没可能从内部打开。
“你们只需要提供帮助，难题我来解决。”渡边凛淡淡道，然后直接拉起了副机长的手，“走吧。”
副机长想要抵抗，但渡边凛的手就像铁钳，再一想到刚刚渡边凛的暴力行为，副机长果断选择了放弃挣扎，只是用眼神向机长表达了弱小无助。
等到渡边凛三人离开，机长连忙扑到操作台前，颤颤巍巍地开始跟地面联系。
太哈人了！
没一会，渡边凛三人来到了舱门处，在副机长无奈的指导下，渡边凛解除了安全锁，然后拉住了舱门。
“准备。”渡边凛道。
“等等等等！”副机长连忙喊道，“内外的压力差会让我们直接飞出去死在外面的！”
“你离远点。”渡边凛瞥了副机长一眼道。
“……”副机长权衡了一下，觉得这疯子肯定拉不开舱门，干脆地往后躲去，顺便还想拉走清野夕这个看起来也弱小无助的女人。
但清野夕也瞥了副机长一眼，副机长顿时悻悻地远离，离远后想再劝阻。
“开始吧。”渡边凛深吸口气，双手拉住了舱门，墨液团团出现，遮盖住了他们身后，防止有人员被气压差卷走，还有部分墨液包裹住他的手和舱门，提供更大的受力面积。
“哈！”
渡边凛咬牙，全身用力地后仰，带动的舱门一点点挪动。
舱门上被给予的压力恐怕得有三吨以上，完全不可能无损拉开，之后渡边凛会留下墨液填补空缺，清野夕也会留下来，保证这架飞机的安全。
“真、真拉开了……”
副机长震惊地看着舱门被拉开，剧烈的风卷得渡边凛和清野夕的头发和衣服猎猎作响，但两人都如脚下生根，没有被卷飞出去。
而且诡异的是，巨大的风居然没卷进飞机内部，像是全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局限在了舱门附近。
看着外面澄澈的夜空，渡边凛侧过头道：“我先走了。”
“小心。”清野夕喊道，免得渡边凛听不清。
“你也是。”渡边凛翻身出了飞机，全身被风打得剧烈的痛。
飞行中途的飞机，速度大约有1000公里每小时，接近一马赫。
在这种速度下，风打在人身上像是要把肉都给卷走。
但有咒力保护，问题倒是不大。
渡边凛先是和清野夕里外配合关上舱门，然后用墨液包裹住舱门，保证密闭，然后他从兜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银镜。
这是他和清野夕在任务途中获得到的咒具，效果很诡异，可以扭曲空间，缩短距离，使用时自身的速度越快，能够扭曲的空间就越多，但体验却比钻进洗衣筒里翻滚还要糟糕。
银镜照出渡边凛的身形，随后它扭曲了一下，镜中的渡边凛顿时模糊。
飞机突然开始轻微抖动，渡边凛不再犹豫，校准方向后他放开了手，任由自己被风卷走。
在距离被缩短后，哪怕只是以惯性，他也能在短时间内抵达目的地。
方向难免会出现偏差，但有术式辅助，可以轻松校准。
“确实疯狂……”感受着眼前扭曲的夜色，渡边凛直直坠去。
239 涩谷事变（1）
“五条悟……被封印了。”巴掌大小的圆形机械傀儡中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电子音。
……
顶着一头粉发，穿着连帽衫版高专制服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冲进黑色的帐，眼中迅速映出几头数只即将咬到人的咒灵。
“4…3…2…1！”青年瞬间锁定了所有咒灵。
这些咒灵保留了很多人类的特征，是被特级诅咒·真人转化过来的可怜家伙。
“杀了我……”冥冥中，有恳求在青年脑中响起。
“呼！”青年屏住气，以雷光般的速度连闪解决掉面前这些咒灵，紧接着大腿绷紧，然后猛地提起膝盖，踹在了面前突然冲出来的硕大咒灵下巴处。
嘭！
巨大的动能下，青年同咒灵一起冲出建筑物，来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抓紧时间……青年猛地刹住，健壮的腿在咒灵和建筑上连续借力，直接窜上了近30米的楼顶。
“吸——”青年鼓起胸膛，用最大的声音吼道，
“娜！娜！明——！！！”
“娜娜明在吗——！？？”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来不及惊叹这小子的嗓门，七海建人原本因为称呼而沉下去的脸豁然浮现惊愕的神色。
怎么可能！？
“封印！？”一旁的伏黑惠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虎杖悠仁的声音，今年才误入咒术界的倒霉蛋，与他一起成为了高专的一年级新生。
是误报吧……伏黑惠刚想说什么，他身旁的七海建人冷静地跨出一步，布置任务般道：
“两位，预定变更，马上和虎杖君汇合。”
“如果封印是真的，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完了。”
……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场阴险至极的阴谋。
高专所有人，起初都不明白敌人的目的，直到现在……
夺回五条悟，这是第一任务！
为此，必须与所有阻挡在前方的诅咒师和咒灵对抗。
所有接收到情报和任务的小组立刻行动起来，一起朝着五条悟被封印的地点进发。
……
“报告，有不明飞行物高速靠近！”
一身军装的指挥官扫了眼屏幕，没看出有用的情报，也没看出那飞行物是什么玩意，但依然道：“立刻对他发出警告，然后完成锁定。”
“是。”下面的人连忙应道，准备操作，但旋即就愣住，手指僵在了空中。
搞快点啊……指挥官低头看去：“你在干嘛？”
话音刚落，指挥官也愣住了。
信号消失了。
一个不明飞行物就这么冲进岛国领空，然后消失了。
简直像是错觉，什么飞行物能有这样的速度！？
……
呼啸的空中，渡边凛的皮肤，肌肉，乃至五脏六腑全都扭曲起来，要不是反转术式吊着命，他早就死得不成人形了。
这是使用这件咒具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尤其是他还用这么快的速度跨越极其遥远的距离，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但，终于要结束了。
他要降落了。
但渡边凛可没带降落伞，而且就算带了，也只会像身上的衣物般碎成一条条，这种情况下，就必须用别的办法来消耗掉过于庞大的动能，免得降落时摔成一堆肉酱。
“准备一下，史尔特尔。”渡边凛在心中默念，他的眉心顿时有血红的火焰升腾。
呼——！
一团团火焰在渡边凛身前绽放，在高速下拖出瑰丽绚烂的焰尾，要不是咒灵的力量难以被普通人看到，肯定会有不少人合十许愿。
这些火焰并不会伤到渡边凛，它们往下喷射着减缓渡边凛的下坠，最后轰然地落到了城市中，将大半片街区完全融化，像是造出了盆地般。
早在下落前，渡边凛就已经确定了周围没有人，高专的清场做的很彻底。
一片岩浆中，被史尔特尔保护住的渡边凛一边走出，一脚踏出了坑。
原本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腿突然反方向转动起来，恢复了原状，甚至连裂开的皮肤都恢复原状，不再流血。
火焰轻轻拂过，血迹顿消，大约三米，长着羊角，史尔特尔在渡边凛。
渡边凛忍着痛苦完全恢复身体，他轻轻甩了甩手，观察起周围。
明明所有店铺都开着，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像是被人用橡皮通通擦去。
涩谷……渡边凛用鼻子吸了一大口气，立刻感知到了一大堆残留在空气中的诅咒气息。
有认识的比如五条悟，七海建人，伏黑惠他们，也有不认识的术师气息，还有一大堆混杂在一起的诅咒气息。
气息都往一个方向去了……渡边凛像是钢铁丛林中的猎人，循着猎物的气息冲了出去。
抓紧时间。
事情到现在都还没结束，渡边凛心中的不安感已经无比强烈。
在跑过两条街的时候，渡边凛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了侧面的空中走廊。
血腥味……渡边凛跳上回廊，看到了趴倒在血泊中的黑西装。
“辅助监督……”渡边凛走上前，悲伤地看到他胸口的刀伤。
已经死了。
“我会给你们报仇的。”渡边凛翻过辅助监督，先合上了对方留存着惊恐的眼睛，然后取下了他手里的通讯器。
幸好来刺杀辅助监督的人并不专业，否则短时间内渡边凛很难搞清楚涩谷的状况。
渡边凛没有在原地逗留，他边跑边联络道：“喂，有人在吗？”
一段沙沙声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折木的手机？”
“校长，是我，渡边凛，折木先生已经…离开了。”
电话对面的夜蛾正道愣住，不敢置信道：“渡边，你不是还在国外吗！？”
“嗯，我赶回来了。”渡边凛说着，摸了下怀里的镜子。
不愧是跟五条家有关的咒具，哪怕和五条悟的远距离移动比起来副作用要大得多，但依然非常好用。
“你来晚了。”
夜蛾正道沉声道：“但还来得及补救。”
“什么意思？”渡边凛不自觉放缓脚步，想听清夜蛾正道的话。
“……悟，被封印了。”
渡边凛的瞳孔骤然一缩。
240 涩谷事变（2）
就像是听到一个像冷空气般的笑话，渡边凛咳了声，不太相信地道：“校长，你确定？”
先不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封印五条悟，单单是五条悟不讲道理的六眼，极强的术式和领域展开就足以规避一切陷阱，另外，渡边凛很清楚五条悟的为人，他有着怜悯之心，却不迂腐固执，没有一定要拯救所有人的心理，即便是被裹挟，也不会束手就擒。
这样屹立在咒术顶点的强者，怎么会被封印？
“我确定。”夜蛾正道沉声道，冷静而又肃穆，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渡边凛重新加快步子，这一瞬间，他的心中不断涌出害怕，惶恐，彷徨的情绪，但这些情绪都迅速被压到心底，狂暴浩瀚的咒力豁然涌出，盘旋在他身体周围，照得渡边凛冷冽的双眼忽明忽暗。
“我要怎么做？”他冷静的问道。
“我等会给你发一个地点，你抓紧时间赶过去，那里有很厉害的敌人挡住了救援队伍，打败他们，夺回五条悟！”夜蛾正道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喝道。
他是涩谷战役的指挥和领袖，他不能慌。
“好。”渡边凛挂断电话，很快就收到了一个地点位置。
……
“你忘了吗？被我杀死前，谁揍过那副肉体？”
“乙骨忧太吗……我不觉得那孩子有多少魅力，无条件的术式模仿，深不见底的咒力，都不过是靠留住最爱之人的魂魄这一束缚实现的，很遗憾，乙骨忧太成不了你。”
“呵，那凛呢？”
“……那孩子也差不多，不过是依靠咒血来突破极限，但事实上，咒血的运作并非凭空而来，他所获得的一切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夏油杰沉默地回忆着刚刚与即将被封印的五条悟的对话，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在跟五条悟聊天的时候，他不过是在嘴硬罢了，五条悟最后嘲讽的眼神，让夏油杰发自心底的恼怒。
咒血不仅有着会被夺舍的风险，而且它还会吸取宿主的生命力来深层次开发术式，理论上，它最好的归宿就是吞噬掉某位术师，成为类似诅咒的怪物。
但渡边凛这个家伙，却克服了咒血的种种不利，攫取了最大的好处。
而且还有这幅肉体死前，给予的馈赠，也不知道渡边凛又得到了什么力量。
再说，哪怕失去了大量生命力，但在掌握了反转术式后，这一副作用就会切实地被大幅度减缓，而且，至少在现在，他是毫无疑问的特级，连里梅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嘛……夏油杰的脸色稍霁。
漏瑚，真人他们都不太清楚渡边凛的存在，就像它们对乙骨忧太也不怎么熟悉，咒灵就是咒灵，哪怕再强大，也不过如此，只要编造些谎言，它们就会乖乖卖命。
另外，他还通过秘密的渠道，联系了早早隐藏起来的骷厄，而不论是渡边凛还是乙骨忧太，都在国外，还被他不断地间接发布任务拖延回国的时间，所以论高端战力，他不怕任何人……
“……这个时代，是我的！”
夏油杰抓着手中四四方方的盒子【狱门疆】，嘴角勾起恶心的冷笑。
……
嘭轰轰！！！
众人脚下一空，但都第一时间落地站稳，站在了空间极大的大厅中，他们全都稍有些惊慌地环顾四周，仿佛置身幻境，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了出来。
真的就单挑，祓除了那章鱼……颇为狼狈的禅院真希流下冷汗：“领域…！！”
她刚刚居然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输给了那人，还被抢走了特级咒具流云。
这真是，活久见。
“哈啊！哈啊！”另一边鼻孔溢血的伏黑惠俯下身，只觉得耳朵嗡鸣，刚刚强行用领域对抗那只特级咒灵的领域，让他整个人都痛苦到止不住地颤栗。
在一旁紧邻伏黑惠的七海建人听到喘息声，他当即侧头，神色沉凝。
要不是伏黑君赶到，我们肯定全灭了，但是还有问题……发型散乱，左脸满是血污，眼镜也被完全破坏的七海建人抬起头，看着前方一步步紧逼而来，有着极强压迫感的黑发男子。
这位男子的右嘴角有显眼的伤疤，但他的神情，举止都透露出彻底的张狂和桀骜，哪怕身上没有哪怕一丝咒力，可刚刚他单挑干掉特级咒灵的一幕却深深地映在七海建人脑中。
他是我们的同伴吗……！！？
嘭！
还在喘息的伏黑惠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力裹挟着他撞碎玻璃，落到了大街上。
哈？伏黑惠整个人都傻了。
为什么又是我要挨揍？
突然就被甩到外面来了！这不是一个快字形容得了的，搞不好，比那时候还……
伏黑惠想起了自己直面两面宿傩的时候，那是完完全全的……
被碾压！
伏黑惠看着面前黑发黑眼的男人，默默磨了一下牙。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伏黑惠想好该怎么办，对面的男人就突然动了，可他并不是前突冲刺，反而是架起了双臂。
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现在男人面前，一记凶猛的高抬腿踢飞了男人，凶猛的暴风紧随其后，卷起无数风沙。
发生了…什么……？伏黑惠呆滞地看着，在卷起的风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渡边…前辈……”伏黑惠愣愣地看着面前出现的青年，不知道为何，鼻子突然微酸。
终于……
终于有人可以扛起，失去了五条悟的咒术界了。
“好久不见，时间紧迫，等会再向我说明发生了什么吧。”渡边凛一甩手，墨液蜂拥而出卷住远处想要移动的男人，然后猛地一抛，将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完全失去心智的伏黑甚尔？”渡边凛心里轻喃着，有些疑惑。
他曾经从【地狱】出来时，有见过这个男人，并得到了他的帮助，所以渡边凛可以很肯定这个家伙已经死了。
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而且，比想象中要弱一些。
涩谷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心里思考着这些，渡边凛猛地一拉墨液，脚下也动起来，迅速冲到了伏黑甚尔面前。
虽然被渡边凛迅速地两连击，但伏黑甚尔并没有受到太大创伤的样子，他恐怖的肉体完全可以驾驭特级的战斗。
但前提是，他得有趁手的武器。
“这把武器怎么在你这？”渡边凛猛地抓住【流云】，咒力立刻强化身体，这一瞬间他的力量完全压过伏黑甚尔，将【流云】抢了过来。
被咒血改造身体后，他的力气已经非常非常大，再加上咒力的强化，哪怕是伏黑甚尔这样的【天与咒缚】，也难以对抗。
而在失去咒具后……渡边凛甩动【流云】这跟两端被削尖的三节棍，脚下的墨液缠住伏黑甚尔——在没有咒具也没有咒力的情况下，再大的力气对咒术也没多少用处。
用墨液束缚住伏黑甚尔后，渡边凛不紧不慢却非常沉稳地用【流云】扎穿了伏黑甚尔的脑袋，无视了溅出了血液和脑浆，他随手一甩，就将这具尸体抛飞。
在杀死伏黑甚尔后，他已经闻出了不对劲的味道，三股缝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作呕。
也不知道是什么咒术的产物……渡边凛瞥了眼逐渐换成另一张没见过的人脸的尸体，没有多少在意。
现在不是留手的时候，渡边凛对敌人没有仁慈这个说法，换平时渡边凛很乐意留着这家伙一命研究一下怎么回事，但现在，争分夺秒，没时间处理敌人。
渡边凛侧头，刚想说话时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诅咒味道，他来不及和伏黑惠再交谈，身形一闪，冲进了刚刚伏黑惠掉出来的玻璃洞中，看到了七海建人，禅院真希，一位断了臂的壮硕老者，以及一个身材矮小的咒灵。
“百年后的荒野……嗯！？”身材矮小，顶着火山头的独眼咒灵侧过头，凝视着渡边凛。
“你是什么家伙？”
“我倒是认识你。”渡边凛没理会这头咒灵，他看了眼身旁的几人，道，“这个咒灵交给我，我很快就会解决它，你们绕开，去找五条老师。”
漏瑚呆住了，哪怕渡边凛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他依然震怒到头顶喷出岩浆：
“你这个小鬼！！！我要杀了你，我要烤了你，我要把你生吞活剥！”
理性蒸发.jpg
“还真像资料里说的一样，暴躁易怒呢。”
渡边凛笑着打了个响指，巨大的史尔特尔冒着熊熊火光出现在他身后。
“听说你被五条老师抓下过脑袋，呵呵，我也想试试。”
241 涩谷事变（3）
空旷的大厅里，七海建人，禅院真希和断臂的老爷子都退到渡边凛身后，禅院真希犹豫了一下快声道：“渡边，小心，那头咒灵很强。”
断臂的老头喘着粗气，眼神在渡边凛和漏瑚之间转动，身上残存不多的咒力在稳定跳动。
他的术式【投射咒法】相当特殊，如果不算是五条悟这种BUG，他大概是咒术界最快的咒术师，可这种术式需要有健在的右臂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现在的他，只能简单地用咒力强化肉体和过往积攒的经验来战斗了。
‘作为老人，真是给年轻人拖后腿了……’禅院直毘人咧了下嘴角，心情相当郁闷。
“放心地交给渡边同学。”七海建人咳出口血，脸上依然淡然，“我们退后点，把战场让出来，别拖累渡边同学。”
“嗯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渡边凛笑道，目光直视漏瑚。
漏瑚突然收敛住暴怒的模样，但脸色却变得无比阴沉：“哦，渡边？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与他合作的“夏油杰”有透露相关的信息，并做好了相对的防备，利用大量陈年旧案般的国外外派任务，间接地把渡边凛和乙骨忧太都牵制在了外面，没想到，这个渡边居然回来了。
希望那个家伙已经带走了五条悟，不然做了那么多都白费了……漏瑚翻转手腕，狰狞吼道：“我要把你们……都烤成焦炭！”
炽热的火浪自漏瑚身上喷涌而出，浓烈的火光照亮了大半块空间，空气扭曲起来，像是陷入了炼狱之中。
“连咒灵都听说过我吗？”
渡边凛的头发被火风吹气，变得干燥，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笑着打了个响指，如岩浆般的火焰立刻从他身后涌现出来，一道反复穿戴熔岩盔甲般的小巨人屹立在了渡边凛背后。
“让我们比比看，谁的火更炽烈吧。”渡边凛伸出右手，他背后近三米高的岩浆巨人同步伸出手，岩浆喷涌，一把形如巨型十字架，闪烁黑曜石光芒的大剑浮现而出，如血管般的火红岩浆缠绕在剑身上，似乎会呼吸般，一明一暗。
巨人与剑的威势并不强大，但所有目睹它们的生灵都心生迟暮感，仿佛与死亡并肩而行。
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年纪最大的禅院直毘人，难以言喻的心悸感让他忍不住移开目光，甚至没去思考渡边凛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这……”七海建人，禅院真希和刚走回来的伏黑惠都忍不住失声，错愕惊讶地看着那散发出可怕诅咒气息的岩浆巨人。
“这是……我的同类？”漏瑚同样有些困惑，在他的感知和眼中，那岩浆巨人是活生生的特级咒灵。
“它确实是咒灵，但却为我所用，名为，史尔特尔。”
渡边凛下挥手，史尔特尔立刻挥下巨剑，剑锋插在大地上，炽热猛烈的岩浆当即如恶龙般从地面冲向漏瑚。
“哼！”漏瑚冷笑着要出手，突然一股熟悉的诅咒气息从远处传来。
宿傩！？漏瑚失神了一瞬，直接被冲击而来的岩浆击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炽盛的岩浆融穿墙壁，漏瑚坐在坑洞里，并没有受什么伤。
虽然一不小心被分散了注意力，但他好歹也是从人类对大地，对火山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咒灵，对火焰的抗性相当高。
刚刚的气息，是宿傩的手指，在涩谷的某个地方被解放了……漏瑚瞥了眼同样在感知的渡边凛，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这家伙。
先去处理好宿傩……漏瑚心想着，转身就走。
“想逃？”渡边凛犹豫了一下。
“去追他，我们负责寻找五条悟的下落。”禅院直毘人当机立断，作为禅院家的家主，他不缺决断力。
这老爷子谁啊……渡边凛点点头，收起史尔特尔，转身追向漏瑚。
漏瑚的移动速度很快，还经常烧穿墙壁改道，一旦渡边凛追近，立刻就会释放咒术干扰，面对这种状况渡边凛也没有太多办法。
他的反转术式被漏瑚轻易地察觉到，很难借此彻底追上对方。
不过渡边凛捕捉到了漏瑚的意图。
他是要去那邪恶诅咒气息的地方？渡边凛皱眉想道。
这诅咒的气息他并不陌生，之前与里梅战斗的时候，最后时刻里梅就有激发类似的气息，后来渡边凛也在五条悟的情报帮助下，搞清楚了那是什么。
宿傩的二十根手指之一，特级咒物，已经确定，那其中承载着宿傩的意志，但情报说，一年级的虎杖悠仁作为容器，可以压制其意志。
这些咒灵在谋划什么……渡边凛突然看到前面的漏瑚停下动作，他也放慢速度，与漏瑚保持住一定的距离。
他不知道宿傩有没有突破容器的限制，还是警惕点比较好。
然后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菜菜子，美美子，和一个靠在墙壁上昏睡的粉发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就是虎杖悠仁，宿傩的容器，用来吸纳所有手指后再自杀，彻底解决宿傩的工具人。
当然，这只是用来应付上面的说法，以渡边凛对五条悟的了解，哪怕虎杖悠仁压制不住宿傩的意志，五条悟也会尽力救下他。
“局势，有点乱啊。”渡边凛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怎么夏油杰的人也插手进来了。
“渡边！”菜菜子和美美子也看到了渡边凛，立刻想要靠向渡边凛。
“认识？啧！你们给他吃了几根手指！？”漏瑚吼道。
“不说。”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想要绕开漏瑚，她们不擅长战斗，根本不可能战胜眼前的特级咒灵。
“呵！”漏瑚狞笑着拍出手，澎湃的火焰涌向了两人。
悄悄想要带走虎杖悠仁的渡边凛不得不改变目标，赶到两个女孩面前挡下火焰。
嘭！
巨大的爆炸冲击开来，将周围的建筑一起破坏，渡边凛不得不撑开墨液，保护住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
“你们怎么在这？”趁这个机会，渡边凛问道。
菜菜子当即想开口，可又被迫顿住，美美子压住心中的恐惧道：“在那家伙不愿意归还夏油杰大人的时候，我们和他之间的【束缚】就已经解除了。”
“什么意思？”渡边凛一愣，隐约间想到了什么。
“那个混蛋亵渎了夏油杰大人的身体！”菜菜子咬牙切齿道，“我们被骗了！”
“看来你们和危险的家伙打了交道啊，一遇到有关夏油杰的事情，就连基本的理智都没了吗？”
渡边凛心中叹了口气，没再责怪这两个世界里只有夏油杰的女孩。
可惜，如果能早点知道夏油杰尸体的去处，他们这一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突然渡边凛不顾外面依然的镇定撤去了墨液，立刻看到了漏瑚在往虎杖悠仁的嘴里塞东西。
好浓烈的宿傩气息，它储备了多少根手指……渡边凛皱眉想要动手，但漏瑚却伸出空置的手对准了渡边凛。
“虎杖悠仁也许可以承受一天一根手指，但我现在一次性喂下他十根手指，再加上那两个人类喂下的，宿傩的意志很快就会突破限制。”漏瑚的神情狰狞起来，“你们都得死！”
“哈？你说，谁得死？”
狂妄傲慢的声音在漏瑚耳边炸响，他惊恐地转过头，看到了两双充满邪性的眼睛。
242 涩谷事变（4）
咔！
漏瑚呆滞地看见自己抓住虎杖悠仁的手臂从肘部断开，切面光滑无比，像是被最精致的刀工细心地处理，看得赏心悦目。
“给你一秒，滚开。”【虎杖悠仁】用漫不经心地傲慢语气淡淡道，四只眼睛俯视身前的漏瑚。
刷！
漏瑚像是多出双腿般迅速暴退，和渡边凛，【虎杖悠仁】形成三角的对峙场面。
与五条悟完全不同性质的强大！扑面而来的邪恶！漏瑚脸上流出冷汗。
躲在渡边凛身后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时被那恐怖的邪恶诅咒给震慑住，互相搀扶着抱成一团，看起来就像要躲进渡边凛的影子里。
“虎杖？”渡边凛感受到那疯狂邪恶的诅咒气息，试探地喊道，但心里却清楚，眼前的人已经被替换为【宿傩】了。
虽然是容器，但短时间内吸收那么多的手指，宿傩的意志肯定就压制不住了……渡边凛思忖着想道，全身涌出咒力。
“认识这个小鬼吗……”宿傩甩下漏瑚残留的手，他捋起头发，审视着渡边凛，“所以，你是什么东西？”
“很狂。”渡边凛摸摸下巴，露出带点挑衅的神情，“你是几根手指的宿傩？”
“……”宿傩凝视着渡边凛，嘴角一勾。
嘭！
迅猛的劲风吹起渡边凛的头发，他意外地收回刚刚应激弹出的手，发现上面缠绕的墨液被狠狠撕裂，手掌中间多出了道宛如被刀劈过般的血口，不过在反转术式的治愈下顷刻恢复。
“不错的反应。”宿傩稍有些意外地咧开嘴，眼中露出一点赞赏，但更多是饶有兴趣的笑意。
无声无形的刀斩，这就是宿傩的术式？渡边凛把手绕到背后打了个手势，让菜菜子和美美子抓紧时间离远些。
如果没被漏瑚投喂更多的手指，渡边凛是有信心压制从虎杖悠仁体内苏醒过来的宿傩，可现在就有点不好说了。
渡边凛瞥了眼边上同样无比警惕的漏瑚，心中多了些思量。
他找上漏瑚，可不单单是为了宰掉一个强大的特级咒灵。
另外，他还得想办法，封印宿傩，救回虎杖悠仁。
“一个两个的，让我出来，是想要我宰掉你们吗？”宿傩狞笑道。
“等等！我无意和你争斗！”漏瑚沙哑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完全复活，虎杖作为容器，现在只是没适应，你只会有片刻的自由，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在虎杖悠仁回来前，和他结下‘束缚’，永远掌握肉体主导呢？反正这里有的是他的同伴！”
“没必要，我有我的计划，不需要你们碍事……不过，原来如此啊，呵呵，你们也是拼了老命啊。”
“咒灵，人类，而且还都不错，可以尽兴地玩一场了。”
宿傩叉腰看了看漏瑚和渡边凛三人，笑道：“这样吧，就当是手指的谢礼，咒灵，只要你能打中我一拳，我就加入咒灵麾下，帮你们宰掉涩谷一人除外的全部人类，而人类这边，只要在我宰掉咒灵前你们还活着，我就放掉你们，而且，把这个小鬼也还给你们。”
“……”漏瑚眼神闪烁，没有反对。
“哦？”渡边凛让双腿蓄满力量，问道，“宿傩，要是我能打中你一拳，要不要做我的狗仔啊？”
“放心吧人类，不会让你活下去的。”宿傩甩甩手，“就先从你身后两个弱者开始吧，她们就像绵羊一样，闯进老虎和狼的斗场了。”
“老迈的瘦虎，要怎么才能越过狼王去吃羊呢？”渡边凛俯下身，全身紧绷。
嘭轰轰！
无穷无尽的火浪喷涌，在浓烟和火焰掩护下，漏瑚迅速冲到宿傩身边就要打出一拳。
只要击中一拳，宿傩就能加入它们麾下！那样的话，人类就注定失败，那么百年后的大地上……
漏瑚火山般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抓住。
“就这？太慢了！”宿傩狞笑着就要拔下漏瑚的脑袋。
但漏瑚仿佛有丰富的经验般，头上直接喷出岩浆，炸开了自己上半个脑袋，让宿傩空手而归。
“哦？”宿傩意外了一下，同时扭头看向另一边，毫不掩饰恶意的咒力发动术式，两位数的无形刀斩爆发，展开滚滚火焰袭向渡边凛的方向。
他说要先解决两个弱者的时候，可没有食言的打算，对他来说，杀死弱者，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俯视弱者的悲惨，倾听弱者的哀嚎，生食弱者的血肉，这些对宿傩而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就是绝对的恶，无需用虚伪掩饰，也无需用残暴证明。
火浪中，渡边凛铺开墨液将他们三人全方位保护住，在他加固完墨液的瞬间，宿傩的斩击就降临在墨液上，劈出十几道满是皲裂的深刻刀痕。
虽然没有伤到渡边凛他们，但叠加的斩击已经撕裂了墨液，让一点火舌吐了进来。
“我马上送你们离开这里。”渡边凛沉声道。
在宿傩或者漏瑚的攻势下，他没太大的信心护住身后两个女孩，必须要先送她们离开，免得殃及池鱼。
“怎、怎么走？”菜菜子胆战心惊地问道。
渡边凛先将一块墨液凝成的“山”字扔给两女，然后迅速结印：“术式反转·素！”
大片如纸般的白色自渡边凛脚下蔓延出去朝着身后不断疯长，菜菜子和美美子骤然坍塌成二维形状，惊恐的表情都印在纸上，顺着疯长的白色朝着外面逃去。
得益于这个咒术的动静很小，宿傩和漏瑚都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两者爆发的咒力填满这片空间，混淆了感知，给了渡边凛机会。
“想走？”
宿傩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狞笑着挥出一记手刀，无形的刀斩切割过地面和天花板留下触目惊心的裂痕，满溢的火焰和烟气中出现一道真空，直直地延伸向两个女孩。
渡边凛的“素”不具备太强的防御能力，他不得不冲到斩击前，酝酿出大量墨液挡住这一击，而承载着两女的白纸已经延伸到了数十米之外。
一边的漏瑚眼神闪烁，却没有去落井下石，他的眼里暂时只有宿傩。
澎湃的火焰在他手中吞噬着空气膨胀，就要朝着宿傩射出。
“这里还是太小了呀！”
宿傩身形一闪出现在漏瑚身后，提起漏瑚的领子甩向渡边凛。
渡边凛毫不客气，身边的墨液立刻化作墨锋下斩。
“混蛋小鬼！”难以保持平衡的漏瑚竭力闪避，还是被渡边凛斩下了一臂。
“送上门来的不杀可惜了。”渡边凛说着，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影子，他连忙回头看去，发现宿傩居然出现在远处，狞笑着要杀死仿佛画在纸上的两个女孩。
“现！”渡边凛连忙解除咒术。
在被他的“素”二维化后，她们不但不能使用咒力，甚至连移动都做不到，是绝不可能在宿傩的袭击下生还的，必须先解除咒术。
两女的身形立刻从纸上浮现出来，但宿傩的斩击也同时落了下来。
菜菜子立刻搂住美美子，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对准，美美子则抛出了那完全由墨液组成的“山”字，一面墨液山壁瞬间喷涌形成凝固。
咔！
山壁应声裂开，斩击扩散到了地面，斩出巨大的裂痕，可菜菜子和美美子却站在了裂痕之上，几乎毫发无损。
“咦？”
宿傩稍有些意外地就要补刀，但浪潮声在他耳边炸响，巨大的墨浪冲向他们，卷走了两女。
宿傩啧了声，随手摆脱墨液的纠缠，看到了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渡边凛。
“咒灵，你可真不中用啊。”宿傩瞥了眼不远处已经恢复手臂的漏瑚，嘲笑它没缠住渡边凛。
“我之后会好好回报他的一臂之恩。”漏瑚依然紧盯着漏瑚。
对咒灵们而言，拉拢宿傩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人，漏瑚压根不在意。
宿傩冷笑着哼了声，看向远处借助墨液逃走的两个女孩，沉默一会后侧头看向渡边凛，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就用你的命换她们的命吧。”
渡边凛静静地看着宿傩，身后逐渐有岩浆火流涌现出来。
“哦！？”
宿傩稍有些意外地看着，随后惊喜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居然能看到有点意思的东西，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拼命取悦我吧！”
243 涩谷事变（5）
紊乱的空气像是铁线虫般在渡边凛的呼吸道里流窜，让人误以为高温的空气能灼烧气管，吞噬血肉。
三人对峙着，宿傩狰狞狂笑，漏瑚闭嘴不语，渡边凛面色平静，只是简单地翻转着手腕。
轰！
空气发出刺耳的炸响，微红的气流拉出几十米的长度延伸到宿傩面前。
渡边凛和漏瑚几乎同时出现在宿傩面前，漏瑚拍出手掌，其中浓缩的岩浆直直朝宿傩胸口按去，渡边凛则沉下腰，裹挟着巨力的右腿像是象鼻般扫向宿傩的下盘。
他们没有交流，但同时选择了配合。
“这样才有点意思！”宿傩没有硬抗的打算，他还记得自己和漏瑚的约定。
虎杖悠仁锻炼得非常好的身体绷紧，咒力加持下，小腿轻轻一发力，宿傩就消失在了一人一咒灵面前。
“上面！”
渡边凛喝道，身后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的岩浆巨人·史尔特尔立刻朝着上空挥出重斩，岩浆转瞬间就跨越空间来到宿傩的面前。
宿傩轻蔑地伸出手，原本势大力沉的重击立刻被斩断成散乱的岩浆，而且这些无形的斩击继续劈下，史尔特尔的身体和地面立刻多出了五道巨大的裂痕伤口。
“吼！”史尔特尔发出巨吼，全身的烈炎和火焰迅速修复它的身体。
可下一瞬间，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你到底是什么？让我撕开来好好看看吧！”宿傩双手插兜轻笑着，话音刚落，史尔特尔的身体就被直接肢解。
不过被肢解后，流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炽热至极的岩浆，它们不稳定地发散着接近白色的光芒，短暂酝酿后轰然爆炸。
爆炸开来的巨大声浪仿佛能扭曲空气，吹起的劲风直接带走了不那么牢固的路灯和街牌，浓烟滚滚下，半径近十米大的坑洞出现在道路中央，高温侵蚀留下的不明晶体反射着微光，隐隐流动。
“伤到了吗？”漏瑚有些紧张地问，它想依照渡边凛的攻击结果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打中宿傩一拳。
“嗯，但效果不好。”渡边凛紧盯着浓烟，身后再度有滚滚岩浆升腾而起，成为一个三米来高的岩浆巨人。
“是什么时候调换了位置的？”浓烟中响起清晰的脚步声，赤裸着上身的宿傩沉着脸走了出来。
“从最开始，你的意图太明显了。”渡边凛淡然道，成为咒术师一年的时间，渡边凛的战斗经验远比宿傩想象得要多。
“啧！看到新奇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要撕裂它啊。”宿傩狞笑着，似乎毫发无伤的上身逐渐前倾，摆出极具威胁的姿态。
数道无形的斩击降临，渡边凛连忙防御，但下一瞬他的耳边炸起恐怖的音爆——
嘭！
宿傩的身形瞬间模糊，他闪现般冲到渡边凛面前，雄浑的肌肉绷紧，像一头犀牛般狠狠撞了上去。
在宿傩出现的瞬间渡边凛就立刻后撤，手上墨液翻滚，身后火焰腾起，但宿傩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渡边凛只觉胸口像是被卡车撞了一般，眼前一黑倒飞了出去。
边上的漏瑚才刚刚反应过来，它连忙抬起手臂想要施展咒术，可无形的斩击仿佛凭空现身，斩断了它的手臂。
“啊！”漏瑚既痛苦又暴怒地嘶吼，脚下却很实诚地后退。
它现在确定了，“夏油杰”没说错，它就是相当于宿傩八九根手指的实力，那个人类大概在十根出头，宿傩完全能压着他们打。
“连我的咒术都察觉不到，咒灵，你就这种水准啊？”
宿傩狞笑着贴身，暴力地抽出一腿，漏瑚当即像破麻袋一般倒飞出去，砸进了商铺之中，激起一大片烟尘。
“努努力啊，我才刚热身结束啊！”宿傩嚣张地笑着，看向另一边，刚刚被顶飞的渡边凛擦着嘴角的鲜血走出来。
我的咒术强度完全不够，而且在身体素质上也差宿傩一点……渡边凛喊道：“咒灵！”
“干嘛？”漏瑚从灰尘中走出来，已经完好无损，但气息却萎靡了不少。
“合作吧，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渡边凛道。
漏瑚不屑地瞥了眼渡边凛，大眼珠子眨动间，冷笑道：“好，合作！”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也能合作？哈哈哈，好啊，来吧，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宿傩仰头，舒张开手臂笑道。
“附体。”渡边凛呼出口气，他伸出右臂，背后的岩浆巨人递上巨大的十字长剑，渡边凛握住后，无数的火焰从右手处蔓延出来，包裹住他整条右臂。
“唔。”渡边凛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眼角余光中，他看到自己的右臂肌肉被消解，血肉化作岩浆，一点点火花在其中跳跃，传递着讯号。
渡边凛蹲下身，大剑往前狠狠扫开，巨大的裂缝迅速蔓延向宿傩，其中喷涌出无数岩浆，逼退开宿傩。
漏瑚快步掠出，跳到宿傩正上方，双手中喷出恐怖的炎爆。
宿傩脸上保持着夸张狰狞的笑容，他微微侧头，眼中猩红的余光仿佛能透过炎爆锁定漏瑚，浓烈的杀机喷涌而出。
呃！
明明自己也有恐怖的杀气，可漏瑚还是被宿傩的眼神震慑住，短暂地失神了一瞬，再清醒过来时，宿傩居然从侧面抓住了他的脸，直接推到大楼墙壁上。
堪比铁钳的无情铁手散发着比漏瑚皮肤还要滚烫的高温，巨大的力气压得漏瑚的脸严重变形。
“你还在等什么！？”漏瑚忙不迭地大吼道。
好重……渡边凛沉着脸掠到宿傩面前斩下巨剑，与动作沉重的渡边凛相比，宿傩非常轻巧地躲开了斩击，用手抛出漏瑚，将渡边凛一并砸了出去。
一人一咒灵倒飞出去砸进了旁边的大楼中，砸穿了两层墙壁才缓缓停下，及时用墨液防御的渡边凛面无表情地起身，随手把贴在巨剑上的漏瑚甩在了一边。
“混蛋！你刚刚差点就杀了我！”漏瑚暴怒地跳起来，它刚刚是被渡边凛用剑接住的，剑锋差点就砍在它脖子上。
渡边凛瞥了它一眼，淡淡道：“不然呢，等你把布满咒力的爪子按到我胸口上吗？”
注意到了啊……漏瑚“啧”了声，耷拉着眼皮抬头看向大咧咧站在楼上破洞处俯视的宿傩，说道：“小鬼，你也不想被他杀掉吧？拿出点本事！”
“我都已经这样了。”渡边凛耸了耸右肩，完全由岩浆和火焰构成的右臂散发着炽热的红光。
“你在自断一臂。”漏瑚眯起眼，他看得出来这种状态下的渡边凛的实力不增反减，动作都有些跟不上他们这个层次的战斗。
哪怕那把巨剑很有攻击性，但打不到人，攻击力再强也白搭。
这小子分明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减少与宿傩对抗的可能！
“聊完了吗？”
宿傩像是陨石般砸下，渡边凛和漏瑚动作一致地闪开，继续他们的交流。
“你要想清楚，我本身的术式不具备太强的攻击性，想要伤到宿傩，就必须进入这样的状态。”渡边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漏瑚沉默了会，道：“放弃你这个愚蠢的招式，你来牵扯，我来主攻！”
只要有机会打中宿傩一拳……漏瑚暂时按压下了下黑手干掉渡边凛的打算。
“好。”渡边凛解除附体，岩浆和火焰一起向他背后飘去，空荡的右肩处在术式反转后又有右臂生长出来。
“吼！”史尔特尔发出怒吼。
“安静点。”渡边凛在心里道，他瞥了眼身边的漏瑚，“等会就帮你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