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奥里登亢奋的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他连续派出了两拨传令兵去找巴罗夫。奥里登扬言要巴罗夫至少给他再提供1000人。法库雷斯特只承诺尽量保证800人的武装。
看着奥里登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我不停地琢磨着他会怎么设计这个剿匪的计划。奥里登给了法库雷斯特承诺,我不知道那片土地究竟有多大,脑子里也无法得知那片土地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对于贵族来说,土地跟人口是实力的象征。
第三天一大早,负责传令的士兵回来了。王子现在看上去志得意满。巴罗夫出动了三批士兵。2700人的武装部队从凯尔达隆郡的三个城镇往斯坦恩布莱德奔袭而来。
奥里登说要1000人,竟然出动了2700人。这个巴罗夫公爵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运输队也上路了。
我没看到奥里登让士兵们把那一箱箱的真金白银卸下来。当然我也没问,问了也白问。我们行进的速度明显的降低了很多。
磨磨蹭蹭走到黄昏也没走出离斯坦恩多远。说实在的在这种地方过夜是一件极其受罪的事情。我是实在不愿意离开火堆旁边,离开不用5秒钟就会被风吹的浑身冰凉。这种晚上压根无法睡觉,冻的根本睡不着。
上次从这过也没过几天的时间,气温却已经降到让我无法忍受。没有体会过被冻透了却无可奈何的人是理解不了这种感觉的。
终于再次准备动身出发。这时候能喝上碗热汤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我端起火堆上的小茶杯,踩灭了篝火。
山那边出现了鱼肚白,我们再次上路了。如果沿着官道继续走,我真不知道用这种速度还要走几天。而奥里登估计也已经受不住了,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预谋。我们调转方向,沿着一条小道往南走去。
中午的阳光让我多少能感受到没那么冷了,地上的草也开始有了绿色,周边也从大针叶林变成了还没完全掉光黄叶的乔木。
一路的下坡,路并不算难走,但是却不宽阔。而我眼看周边的树木越来越密,两边的山越来越高,我的心提了起来。我们进了一条山谷!这地方不安全!极其的不安全!
“王子殿下,这地方不安全。”我对奥里登。
“这里会更近些,也没那么冷。”奥里登说。
“但是这种地方比较容易藏人的……”
“服从命令是你该做的,比尔。你不再是泥瓦匠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用我并不高的智商猜测着奥里登的想法。只祈求平安,我现在只祈求平安!
法库雷斯特在我们队伍之前派出的侦察队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真不知道那些侦察兵是否还能找到改了道的我们。
虽然提心吊胆但这一晚过的确实舒服的多。我们的传令兵回来了,后面大军离我们不远了。我问有没有发现法库雷斯特的巡逻队,传令兵说没看见。
运送物资真不是个好差事,不管是送人还是送货。
翌日清晨,我们再次上路。走了一天还是平安无事。午后,看到传令兵返回队伍时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意味着后面大军离我们非常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土匪还没有出现,或许他们的斥候发现了后面跟随的部队,但是法库雷斯特的巡逻队迟迟没有联系我们叫我心里惴惴不安。
山里天黑的似乎更快些。王储下令找地生火造饭。
“王子殿下,我们离塔伦米尔不远了吧。”我试探着问。
“不远了,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到塔伦米尔了。”
“王子殿下,我不是很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回塔伦米尔呢?我们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物资和人,我们可以等队伍集结。”我说。
“我们不去塔伦米尔。”王子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瞅着他真来气!
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一支箭从我耳边飞过,箭头直接没入我前面那个士兵的咽喉。
我脑袋一缩还没来得及一把将奥里登拽倒,箭已经从四面八方已经射了过来。瞬间我感觉头皮炸了起来。四个护卫连滚带爬的靠了过来。我抄起盾牌把奥里登塞进了车底下。
怕啥来啥!越怕越来!
土匪很多,真的很多!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土匪斥候究竟说了他们有一百几十人了,也已经不能分辨面前到底有多少人。我能做的只有努力的别死了,我不想死!
奥里登的运输队伍不到一百人,开始的几轮弓箭偷袭就不知道死了多少,现在我深怕队伍随时的溃散。
擒贼先擒王,可这黑灯瞎火的我根本无法分辨这群穿的差不多的家伙哪个是头。只有一片混乱。
奥里登在怒吼!他在怒吼!他在怒吼着指挥着士兵们。我真想给他一拳!他的怒吼成功的吸引了土匪们的注意力!这群土匪们知道了这里有个当头的!
越来越多的土匪围了上来,现在我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越奋力砍杀,他们越往上围。我想起了甘尼斯,我想起了拉尔夫。
没有发现拉尔夫,砍死的土匪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我很纳闷,我怀疑他们的作风,这种感觉完全不像土匪,土匪有必要这么拼命的吗?
那块盾牌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我能明显的感受到上面木板的松动。援兵!援兵!援兵哪去了?
一剑戳倒一人后我对着奥里登大叫:“不行啦!顶不住啦!快撤!快撤!”
奥里登似乎没听到我的叫喊。我冲了过去,一把薅住王储的衣服对着他大喊:“快撤!顶不住啦!我们顶不住了!再不撤就都死这里啦!”
奥里登显然已经杀红了眼,他瞪着眼睛对我疯狂的咆哮:“不准撤退!不准撤退!跟他们决一死战!”
“援兵!看援兵!”有人大喊。从树林里冒出一大波手持盾牌长剑的士兵。
我撒开王储,抡剑又杀入人群中。
随着对方那柄巨大的双手剑重重的砸下,我的盾牌碎了,我也被砸倒在地。凹凸不平的满是尸体的地面上我根本没法顺利的翻滚,我只能尽可能的用我那块破碎的盾牌遮挡住我的颈身。
挣扎着爬了起来,后脑勺有一股极特殊的感觉闪过。只听到噹的一声。我猛的一猫腰扭头去看。
奥里登四个护卫中的一个大个子替我挡下了刚才那一重击。只见他抡起双手大剑猛的向那人劈去。
我惊呆了!
他的双手剑直接砸掉了对手迎面抵挡的剑,将剑刃劈进那人的锁骨里。喷溅而出的血像漏了的水管。那人穿着军服。
“你这是!”我大叫。
“他不是援军!他一直在攻击我们的士兵!”那雕像一般的家伙大叫。“伪装的土匪混进来啦!”
我嘴里喷着最顺口的脏话,迎接了刚才砸倒我的那家伙的再一次重击。我尽力的保持着平衡,脚下踩除了石头还有不知道哪位倒霉鬼的尸体。对方比我大太多了!
我可能打不过他!
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我帮着雕像护卫刺倒一个喽啰后,躲到了他身体的一侧。那个大个子土匪抡剑朝他砍来。雕像护卫一身重甲不是白穿的。他挥起双手剑挡住了这记重砍。
有这么个同伴我真他妈感觉幸福!此刻我心里只有这么个想法。可抱歉的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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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让那被抓住的斥候说着了,我们遇到了假冒的援军。可是法库雷斯特却并没有出现!
队伍溃散了,我们的队伍溃散了!
雕像护卫和这个巨大号的土匪打的你来我往。就在他俩两剑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纵身一闪,手腕子一拧直接朝他膝盖下的腓骨头处削去。
剑刃切破皮肤切进肌肉的感觉真好!贴骨而出的流畅感告诉我这一剑直接切断了他小腿外侧的几根肌腱。我往前一个前滚翻到了那家伙的身后。他右腿已经叫我废了,他一下失去重心跪了下去。我直起了身子,立起的剑刃朝他的脖子上插了下去!
“你叫什么!”我一脚踹倒这大家伙,对着“雕像”大喊。
他看了我一眼,“巴雷特!”他的声音符合他的名字!
“我他妈喜欢这个名字!我叫比尔!我他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他妈的这么强壮!”不知道怎么产生的兴奋,我大声对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名字,但是此时就是想告诉他我的名字。
“可对面土匪还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呐!”他又一剑砍倒一个。
“找到你认识的人!集结起来!你不认识的全是敌人!杀你不认识的人啊!”我大声的提醒着我们的士兵,但是于事无补!我们的队伍完全陷入了混乱。
巴雷特把王储挡在后面,我对着王储大喊:“快撤吧!快撤!不撤就没机会了!眼看这几车金钱看是保不住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先让奥里登活下来。
奥里登嘴里依然喷着污言秽语,他咒骂着法库雷斯特,咒骂着巴罗夫。我把手里的盾抛了出去,左手抽出了腰间的一柄短剑。
土匪们开始扑向车辆,他们准备抢夺战利品了。奥里登刚想转头骂,被我一锤捣的他又转了回去。钱可以再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们舍弃了车辆。
奥里登大声的发泄着。我真佩服这家伙,我现在累的跑都带喘,他是怎么做到一边跑一边大叫的。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号角!我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方向了。
是号角声!
是援军!
法库雷斯特!确实是援军来了!我看到了他白色的盔甲和飘扬的家族战旗!他带领着大批人马手持火炬冲了过来。
王子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吼叫着,眼看着他们冲进了敌群。
法库雷斯特的到来打乱了土匪们的哄抢。双方再次厮杀了起来。目测法库雷斯特根本没有带700人,估计连500都没有。但是至少是真援军。我大口地喘着气。此时我一点也不想杀进去。
如果说混乱,接下来的场面更加混乱。我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又一声长长的号角声传来,一大波人从远处冲来,加入了厮杀。
“这他妈怎么回事!”我完全蒙圈了。那里面援军跟援军对砍了起来!我看向王储,发现他也懵了。
法库雷斯特已经不再指挥军队而是加入了疯狂的砍杀之中。我们几个站在王储身边完全不敢动弹,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谁会向我们杀来,我们谁都不认识,但是可以肯定,不管他穿什么衣服,只要一靠近定会被我们当场砍死。
新加入战场的那群人似乎在缓缓后退并重新集结,法库雷斯特的战甲已经变了颜色,而他似乎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号角再次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更猛烈地喊杀声。似乎又有一波人朝这里冲了过来!
奥里登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我跟四个雕像用身体挤着他,慢慢把他推到了一旁的树丛里。
砍杀还在继续,我们几个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你死我活,但完全搞不清到底谁是谁。我已经找不到法库雷斯特的战旗,也找不到那个穿着白色盔甲的公爵现在哪里。
号角又吹响了!搞什么鬼!这又是谁!怎么还有援军么?
漆黑的夜里我努力的分辨着这群新加入战斗的人,但是看着他们见人就砍的样子我放弃去寻找法库雷斯特的念头。
根本无法体会战斗究竟进行了多久,燃烧的帐篷和被踩的半死不活的篝火把黑暗的山谷点缀成了地狱。有一方退出了战场,他们溃散了。
身穿军服的士兵逐渐停止了砍杀,任凭敌人逃窜而去。我找到了法库雷斯特,还有骑着马才进场的巴罗夫。
奥里登一下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他朝着那两位大人走去,并扯着嗓子大声叫骂。“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他妈的一回事!”奥里登只顾着叫骂。我则是暗暗庆幸。
“殿下受惊了!你没受伤吧!”阿里克斯·巴罗夫从马上跳了下来。
“怎么可能他妈的没事!你们他妈的怎么才来!怎么会这么慢!他们差点杀了我!你们知道吗!再晚来一会我就他妈的死啦!”王储不断的问候着两位公爵的母亲完全不顾及身为贵族该有的稳重和优雅。
“王子殿下,现在我们该乘胜追击彻底剿灭这群流寇而不是在这里问候妈妈。”法库雷斯特一身血红,他擦着脸上的血说。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些穿着军服砍杀我们的是土匪么?”奥里登说。
“不,那些人是高弗雷的人。”巴罗夫从地上捡起一面被丢弃的军旗。旗上是一只站起来的狮子。我见过这个标志,在高弗雷的房间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高弗雷的人!他想杀我?”
“如果你此时死了,最多就是救驾不力罢了。”
“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的?我亲爱的王储殿下。”法库雷斯特接过面军旗擦拭着他胸甲上的血迹。
“叛徒!叛徒!天杀的!千刀万剐!我要宰了他!”奥里登大叫。
“如果不是我们出现,估计明天王城里某人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他也会声称为你报仇的。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法库雷斯特的语气阴阳怪气。
奥里登现在疯了,他狂躁的拿剑砍地上的尸体。
“看来高弗雷对殿下已经积怨已久,想趁着土匪的事……殿下,现在必须把高弗雷抓起来,不能让他跑了!”巴罗夫气愤地说道。
“我保证会在殿下审问他的时候让他把他做的都说出来。”法库雷斯特眯起眼来说道。
“时间紧迫,殿下。”巴罗夫说。
“我要亲手宰了他!”
“那我们出发吧!免得他跑了!为了奥特兰克!为了奥里登殿下!”法库雷斯特高喊着已经转身走了。
“为了奥里登殿下!”巴罗夫也喊。
法库雷斯特的队伍迅速的集合最先出发了。那几车钱基本没有遭到抢夺,奥里登命和他残存的护卫队和大军一同上路了,当然了还有我。
我忽然想起来怀里揣的那封信,这信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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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罗夫的另外一支部队跟随着法库雷斯特一起作为急先锋走了。奥里登的卫队则留下来继续运送这一大笔资金。巴罗夫勋爵似乎并不是很着急跟着法库雷斯特杀过去,他留了下来。可他看我的眼神叫我有点不自在。
“从这到塔伦米尔还得多远?”我坐在了刚认识的巴雷特身边。
“快的话得走两天。”他看了看我。
“距离,不是时间。”我继续追问。
“100英里左右吧。”他说。
从这群人里偷偷跑出去不难,但是带着马出去就是个难题。我说我出去侦查一下,站岗的一定不会轻易相信我。思来想去……那就把他们的马都放了吧!这个活对我来说很简单。
近千人的营地其实挺大的,这真是个好条件。偷偷的解开了拴马的缰绳,我在几匹马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几下。马一受惊带着这一群就撒了欢。我飞身拽住一匹马,藏在了马身一侧。又拽着另一匹马的缰绳控制着马冲出了营地。
只能顺着路往前跑,遇上岔道我只能选择路更宽的一条,只有赌一把了。赌我能在天亮前赶到塔伦米尔!路上总能碰到尸体,有时候能连续遇上好多。看来法库雷斯特追的很紧。
马已经累的吐沫子了,我整个人也都快散了架,屁股很痛,两腿发麻。但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舍弃了这匹马换上另一匹。
努力地辨别着方向后,我看了看周围的天空,必须要更快的找到高弗雷的家!跑了不知道多久,当冲出一大片树林,惊喜的看到幸运的我没有走错!我赌对了!但是法库雷斯特跟他的军队竟然也奇怪地消失了,路上再也没见到尸体,更没有遇上一个活人。
到了城镇附近翻身下马,我把马直接扔在了那,我并不担心等会干完活后找不到马。进了城镇之后便逐渐找到了方向,顺着大道我摸到了高弗雷的家。
忽然我心里一惊!鸡叫了!
我心里一哆嗦!坏了!他妈的!估计有人要起床了!
三两步的冲刺便翻过了他家的院墙。我摸出了腰间的短匕首,这时候我最怕狗!这个时候谁不怕狗呢?
已经来拜访过两次了,进他家是轻车熟路。纵身一跃便爬上了房子的外墙。突然想起来我忘记今天是星期几了。
摸到他窗边我往里窥探。他果然在家里!看到他在床上我长出了口气,这就省事多了。
轻轻地拉开窗户,我双手一撑,翻身钻进了屋里。我站在床边的阴影里看着这个熟睡的胖子。怎么杀死他?拧断他的脖子?然后割断他的手腕?还是直接闷死他!
鸡又叫了!
得快点,不能拖了。这声鸡叫着实惊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直接一刀捅死他还真不会含糊,但是这弄得他像自杀……
蹲在他的床边,正思考着,他忽然嗓子里一阵哆嗦,停止了打鼾。他翻了个身,露出了他的脖子!
好!有办法了!
我举起了右手,瞄准了他的脖子,恨恨地砍了下去……
从高弗雷的房间溜出来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真有那勤劳地仆人这个点就起来走动了!我咬着牙溜到了墙边,顺着着墙边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翻出了高墙,直奔妓院而去。
从妓院搞马比从军营里搞一匹马要简单的多,而且骑着马来寻找欢乐之源的人的马大都不是太劣等的马。打晕看守比伪造自杀简单多了。夺了两匹马我欢乐的骑出了城镇。
强行军一夜,本来我感觉已经累得要瘫痪了,但此时顺着来时的路往回折返时却感觉马蹄轻盈,神清气爽。秋日清晨还是有些寒凉的,但此时心里竟然有种叫我说不出的畅快。
来时横在路上,趴在路边的尸体,现在还横在路上,趴在路边。花了点时间也没从这些人身上搜出什么有价值的玩意,但是我切下了几个脑袋挂在了马上,然后抹了一身的血。
还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吧,也不知道王子殿下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会有什么表情。
当看到行进的队伍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当头临近正午。排头的军士们看到我骑着马奔向他们的时候全都抽出了佩剑。奥里登惊讶的看着我:“我以为你死了!”
“吾乃死神之子,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吾身!”我打哈哈。
“你干什么去了!”
“昨晚有斥候扰乱,我出去追斥候了。他们现在都在这里,只不过不能跟王子殿下请求宽恕了!”我说着看向了巴罗夫。我看到那个家伙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
“请殿下放心前行,前面已经被我清理过了。”说着我打马闪到一边。
奥里登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
“你像刚从你妈妈的肚子滚出来。”有一个雕像调侃我说。周围人哈哈大笑
“你从你妈妈肚子里出来也这样,除了个挺大,估计当时你还没有穿铠甲。”周围人笑的更开心了。
“比尔!你得学会礼貌和优雅,而不是满口脏话。”奥里登教育我。
我撇了撇嘴:“谨遵王子殿下教诲。”
巴罗夫再次转过头来打量了我一眼。
“你不该擅自行动,比尔。”巴雷特对我说。
“谢谢你,朋友!我只是……嗯,顺手做点事情。”
“你是王子殿下的护卫,应该首先保证他的安全,保护他的安全。”他说。
“当然,前面已经十分的安全。”我对他微笑。
“你现在的样子像魔鬼。”他说:“尤其是你挂的这几个头颅。”
“我认为很有特点。”另一个护卫扭头对我笑,拿手指了指我的马。
“我一直以为你们像雕像一样不会说话。”我说:“我昨晚刚认识了这个家伙,巴雷特!哈,多么有力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他真的很壮!”
“这家伙小时候是个口吃。”刚才那位说道。
“我现在没事了。”巴雷特并不反驳。
“你们认识?”我问道。
“当然,我是他哥哥,我叫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嗯尼古拉斯。胜利之神是不是常眷顾于你呢,尼古拉斯。”我笑着看着他。
“不,是总会眷顾于我。”他咧嘴笑了。
“后面那两位呢?”
“杰夫,和刚才你怼的那个,萨克斯顿。”
萨克斯顿,萨克斯琴,萨克斯,嗯,不知道他们家以前放不放羊呢,一说话一股子羊骚气。而那个叫杰夫的面沉似水,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
一骑从前面飞奔而来。“殿下!法库雷斯特公爵的军队已经到达塔伦米尔,目前已经交战了。”
“什么情况了?”奥里登追问。
“短暂交战。公爵大人请求支援。”
交战了?还请求支援?应该没问题了啊,那老家伙应该已经被我把血放干了。那现在是谁在指挥战斗?
“全军急行军!快速到达塔伦米尔!”奥里登命令。
我瞅了瞅巴罗夫,他的表情倒是挺淡定。他们几个究竟搞什么鬼?
说是急行军,对于这群步兵来说这速度跟强行军差不了太多。等我们到达塔伦米尔已经过了半夜。城镇外法库雷斯特的军营已经支了起来,而且城里看不到有交战的迹象。法库雷斯特没在军营,所以我们一行人没有停留,直接开进了城镇里。看来法库雷斯特已经占领了这里。
“王子殿下。”法库雷斯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恭敬的向奥里登行礼。
“高弗雷呢?”奥里登径直走进了高弗雷的府邸。
“死了。”
“你杀了他?”
“不,是自杀。”
嚯,是的,当然是自杀。
“他竟然有脸自杀。可恶,着实可恶!本该让我亲自审问这个杂碎!太便宜他了!”
“殿下,这是搜查他的屋子发现的。”法库雷斯特伸手将一个熟悉地信封递了过来。
巴罗夫这家伙就是为了这样?我跟埃布尔造了这封信,也就是孤狼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那拉文霍德会有什么好处么?
奥里登展开书信看了几眼后,抬头对法库雷斯特说道:“或许他临死前应该想办法自焚而不是割腕。这个狗杂种!来人,把他的头给我砍下来!把塔伦米尔的所有议员们都抓起来,不要放跑一个!全城戒严,谁都不能出去。法库雷斯特公爵,我想知道他脑子里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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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那些贵族不是我的工作,当然我也没什么心情观看法库雷斯特的审讯者是如何一点一点问出他想知道的东西的。但是陪同奥里登巡查的几次我还真对审讯工作有了比较新的认识。殴打只是最简单粗暴或许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几天奥里登很烦躁。他剿匪的喜讯似乎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大力表扬,他亲爱的国王老爹反而对于高弗雷的死颇有微词。其实不难理解,毕竟王宫里闲人和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有高弗雷的朋友以及奥里登的亲弟弟并不会让奥里登就这么高兴下去。
我偷偷的翻阅着从被审讯者的嘴巴里掏出的供词,基本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大多只是些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对于他勾结土匪这事和埃布尔伪造的那封信我不用深入了解也大概能猜到一二。
巴罗夫的军队稳稳当当的驻扎了下来,没有一点想要班师的迹象。法库雷斯特的军队也再没有出动过。
“巴雷特,你休过假么?”
“什么意思?”
“你不是王子的贴身护卫么?你有没有休过假?”
“没有。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你没有一些私生活什么的?”我比划着。
巴雷特浓浓的眉毛下那双母马一样的大眼睛眨了两下。“没有。”
“你没有女人么?”
“没有。”
“你跟女人睡过么?”
“没有。”
“你跟奥里登请过假么?”
“没有。”
“你哥哥呢?他们几个呢?”
“有吧。”
“那你为什么不请假?”
“没什么事,请假还没有薪水。”
“你的薪水是按天算?”
“是。”
“你是雇佣军?”
“不是。我在奥里登的军队服役。”
“军人的薪水也按天算?”
“那是一份收入,当他的护卫还有一份,按天算。我需要攒点钱。”
“你们哥俩赚的不少吧。你在家乡有没有相好的?”
他母马般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这个比较沉默的男人叫我很是喜欢。
“王子殿下,我有个小请求。”从巴雷特那打听完消息我直接找到了奥里登。
奥里登嗯了一声。
“我想休个假。”
“不行,这两天我们要出去一趟。等这件事完成后,我批给你一个长假。”他直接回绝。
他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后天我们要出门。”
其实我也不知道请假了能去做什么,能去哪。但是我此时就是想休假。
奥里登要去的地方也是我很熟悉的地方,爱丽莎的庄园。当我知道了目的地后,心里忽然就涌上一特殊的感觉,我想知道爱丽莎看到我是什么感觉,还有那个可恶的土豆凯文。
我盯着凯文小跑着过来迎接我们,我看到他看到我了,我在等待他的脸发生些变化,但是……并没有。不该是他大吃一惊么?
凯文自始至终没有大吃一惊,反而是我大吃一惊。我看到了拉尔夫。穿着考究的拉尔夫。他也看到了我。
奥里登抵达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头扎进了爱丽莎的房间。嗯……
“你没死?”相比较而言知道那俩人怎么翻云覆雨,我对拉尔夫的出现更感兴趣。我在庄园的马棚找到了拉尔夫。
“感谢你的祝福。”他说。
“我以为你死了。”
“希望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哼,我还没那么小肚鸡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么?”
“我现在不跟你们一伙了。”我说。
“哼,那真是恭喜你了。”他说。“你现在跟奥里登混?”
“上次你们为什么要袭击奥里登?”
“哪次?”
“哪次?你袭击了几次?”
“哦,那一次。你也在的那次,你杀了亚伦。”
“谁是亚伦?”
“你们打过架。”
“那家伙下辈子可以还叫亚伦,如果再遇到他,我还会砍死他。”
“你说你不记仇。”
“如果他找我报仇的话。”我说。“就是那次,应该不是意外。你们不会贸然袭击一支军队。”
“这没什么。”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是孤狼究竟派你干什么?或者我?我们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累么?”他说。
“我只想知道我会到底怎么死。”
“无非是被人用剑或者斧子砍死弃尸荒野或者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他一脸的无所谓。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还是要提醒你。拉尔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谁,现在你最好离开那群人,巴罗夫跟那个什么什么雷斯特公爵的军队驻扎在塔伦米尔似乎并不想离开。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但是作为一股混乱力量,你们是一定要被铲除的。”
他笑了笑。
“国王给奥里登的指示很明确,将你们赶尽杀绝。”
“谢谢你的提醒,孤狼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出现在这里。”
“那些土匪呢?”
“死了一些,有些已经转移了。”
“我不是很理解你扮演的角色。”
“你刚才已经说了,我是混乱的力量。”
“前些日子我们也遭到了袭击。差点全死了。”
“我知道。”
“你也在那?”
“是的。”
“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打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那是王子的队伍,你在与王国为敌。”
“我当然知道。我们抢的就是王子的车队。”
“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奥里登从那走?”
“是的。”
“你是哪一波?”
“第二波。”
“第二波?啊!穿军队衣服的那一波?”
他没说话表示默认。
“你们真够狠的!抢劫王子跟自杀没区别,而且你做了两次。”
“向死而生,法拉德跟你说过吧,这是他的名言。”
“跟那不一样好么?好吧……或许这是你的职责。总之我提醒过你了。”
“依然感谢你,伙计。”这是我印象中他第一次对我笑。
“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呆在这里,或者逃命。”
“这群贵族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建议你弄太明白。就像你的第一次。作为……呃同事,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怎么可能不弄明白,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虽然我知道随着我了解的越多可能越容易遇到危险,究竟为什么会有危险,会有什么危险暂且不得而知,但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当枪使。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夜晚。上天把一天分成了白天和黑夜,上天也给了我一双拥有黑色的瞳仁和白色眼白的眼睛,白色用来装饰心灵,黑色让我在黑暗中发现光明,亦或许比黑暗更黑暗的东西。
黑暗中隐藏的东西比白天更加容易被发现。
潜伏进爱丽莎的房间是个并不困难的事情,聆听他们的交谈是首要的目的,当然如果能发现一些另外的东西就算是意外之喜。
想法是好的,却往往是过于简单的估计。因为过程总是曲折,美其名曰成功的考验。
屋里传出的那充满诱惑的呻吟声不断地撕扯着我的神经。一想到这个尤物此时此刻的画面心里就会翻涌出一种很糟糕的感觉。身上会立即爆发出一阵充满着恶意的燥热。我清楚我这行为不是正人君子,而我也知道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应该属于那种欲望强烈的人,或者这本就属于正飞扬的年纪和强健的身体。爆满的荷尔蒙让全身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处于最佳的状态。而特别是体会过那种汹涌的激情之后,却又往往欲求不满或者求之不得时最让人难受。
此时的什么咒语,什么恶心的回忆似乎都扑不灭这种猛烈地冲动。如此但还是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毕竟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我还惹不起。
突然猛烈的节奏和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宣告激情即将结束。我紧握的拳头也得以放松。蹲在阳台上的我轻轻的欠了欠身子。一旦发现有人走上阳台,我可以立马飞身翻到阳台顶端。
“宝贝儿,我真恨不得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奥里登喘着粗气。
“我也是。亲爱的。我只爱你。”
“我喜欢跟你交融在一起的感觉。这是惟一让我感觉我活着的时候。”
“我喜欢你刚健有力的身体,我的王。你的王者之气无时无刻不在征服我。”
“我要娶你,爱丽莎。让你当我的王后。”
高潮的到来就是激情的结束。
“我会等你的。”女人似乎真的动了情。
“我会当上国王,然后风风光光的册封你为王后。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瞻仰你的容颜。”
“我的王,我只希望你平安。”
“我不会有事的。”
“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国王的态度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弗莱德一定在你背后捣了鬼。”
“我知道他捣了鬼,这次过来见你就是给你告别,我准备回奥特兰克见国王。”
“你要干什么?你现在不能跟他翻脸。”
“我知道,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取得法库雷斯特跟巴罗夫家的绝对支持,可是取得支持就得兑现承诺,他们两个赖着不走就是等我兑现承诺。”
“这事国王知道么?”
“他会知道的。”
“这是你的私人承诺么?”
“是的。”他顿了顿咬着牙说。“所以我一定要做国王。”
50
希尔斯布莱德秋末的霜铺满了原野,清晨的阳光穿透了薄雾。我跟四个雕像骑在马上等待着王子殿下从爱丽莎的闺房里出来。
去年的现在我似乎还在讨饭。
一年后的今天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至少我还好好地活着。上次离开这里时我想弄死这个王子,这次离开我却必须保护好他。
爱丽莎揽着奥里登从她奢华的别墅里走了出来。我盯着她,她也看到了我。我在期待她的脸上会有一些变化,除了她匆匆移开的眼睛,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这叫我心里有点酸酸的。
“殿下一路平安。”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她的吻充满深情。
我撇着嘴一拽缰绳拨转了马头。发现站在门口的拉尔夫正微笑着看着我。我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的雕像们,雕像们对我没兴趣,他们正盯着深情拥吻的那两人。
奥里登来的时候给爱丽莎带来了整整一箱子金币。看来向巴罗夫借的钱不光要用在他的士兵军队上,还要花在他的宠物身上。这也并非我诋毁或者不尊重谁,对于王室的人尤其是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获得无上权力的王储来说,抛弃以前的平民恋人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
奥里登终于恋恋不舍的骑上了他的坐骑出发了。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爱丽莎,她在看着我,这个女人现在终于肯盯着我了。此时我笑不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复杂。
刚回到塔伦米尔,两位公爵就找上门来。等两位公爵面无表情的走了之后,王子殿下并不愉悦的表情显示他们的谈话似乎并不是很愉快。
第二天的清晨我依然没法睡到自然醒。必须早早的起来准备出发。我们要去奥特兰克城,奥特兰克王国的都城。
在我的记忆里,奥特兰克城是一片废墟。是一座被死亡和野蛮笼罩的废墟。我不知道这个城市是怎么毁灭的,但是如果能看到毁灭之前,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出发的第三天夜里,下起了大雪。越走越高的地势和北方高耸的雪山告诉我们,这个城建在了一个没有什么鸟原意在这拉屎的地方。雪很大,非常大,虽然没有猛烈地狂风呼号,但是这雪让真是开了眼界。在拉文霍德的一个冬天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花。
剧烈的降温让我在那小帐篷里根本躺不住。那四个雕像也早就爬起来围在了篝火旁边。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我凑了过去。
“我也是。”巴雷特挪了挪屁股。
“你是哪儿人?”
“南海郡。”巴雷特说着递给我一个杯子。
“那里是不是四季如春?”
“也会下雪,但是没这么冷。”
“我听说你们原来驻扎在什么霍德。”
“嗯,敦霍尔德。”
“那里有城堡么?”
“当然有。”
“我听说那里有监狱。”我看着巴雷特,又看了看周围的三人。
“哪里都有监狱。这没什么稀奇。”尼古拉斯接茬。
“我是说那里有一座非常巨大的监狱。”
“这倒是没听说,敦霍尔德是王国东部军事要塞。军营的监狱有多大我还真不知道,我没去过。”尼古拉斯抬了抬眼皮。
“那里的指挥官是谁?”
“哈斯准将。”
“没听说过。”
“我们也没听说过你以前是个泥瓦匠。”尼古拉斯看着我。
“哦。”
“你的身手可不像一个泥瓦匠。”萨克斯顿忽然吐出这一句。
“是么……”
“嗯。”他顿了顿说:“没有泥瓦匠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就是那么好身手的泥瓦匠。”我说。
“哼。那你的工匠活干的一定不怎么样。”萨克斯顿一边抖腿一边说。
“至少我补的屋顶不漏雨。我修的房子不会塌。”我说。
“那可真是太棒了。”萨克斯顿哼了一声。
“我也从未见过士兵里面有你们这样的身手。”
“哈,所以我们是王子的护卫。”
“我也是。”我说道。
天亮之后的景象让我完全没有感觉到雪后的纯洁无暇和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换句话说我此时没有任何心情欣赏这景色。又冷又困的我套上马匹继续出发。
到达了王城是两天之后。
奥特兰克城的确是建在群山之中,山岭之巅。我真是纳了闷是怎么样的设计师才能拥有这种智慧将一个城市建在这种地方。而除了渡鸦之外我似乎没看到还有别的什么鸟在这里拉屎。
在这种恶劣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城,还是座大城。这根我印象里被完全摧毁的奥特兰克城有着极其巨大的差别。这里的房子都是用黑色的岩石建造的。或者是青色的石头。而我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住在这么高的地方还喜欢建造那么高的城堡和高塔。
这里的风很大,风中一直夹杂着从山上吹下来的雪花。或许这个城市里的人真的很强壮,在这种地方真有露着胳膊在露天干活的家伙。
“街上没什么人啊。”我说。
“这种鬼地方有人出来才怪。”萨克斯顿使劲吸了吸鼻子。
“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生活在这种地方。”我说
“奥特兰克城人的祖先据说是这奥特兰克山脉雪人跟人类杂交出来的。”萨克斯顿从嗓子眼里吸出一口痰吐了出来。
“你在骂国王?”尼古拉斯压低了声音说。
“当然不,匹瑞诺德家族的祖先是阿拉索人。”萨克斯顿说的毫无顾忌。
我们一进城,奥里登就被告知他亲爱的父亲国王陛下病倒的消息。虽然他看上去有些着急但是看不出一点担忧或者伤心的神情。我在想如果是我听说自己的父亲或者至亲病倒了会是什么样的神态或者表情呢?
两位公爵也并没有急切的去看望国王。
自从奥里登进了王城我们基本就算是放了假。我才不要为了那一天的薪水浪费这种美丽时光。
漫步在奥特兰克城的街道上,我忽然就记起了发生在奥特兰克某山谷的一场场热战。那积雪皑皑的山谷里似乎也刮着和这里的一样清新又凛冽的风。
城市的街道上行人稀疏,但是酒馆里却热闹非凡。的确,这种城市还有什么地方才能让人们释放自己的热情呢?
外面冰天雪地,酒馆里却有人坦胸露背。这里的酒馆可比狮王之傲大多了。我找了座位坐下来。
“外地人。”酒保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嗯。”
“你是从吉尔尼斯来的么?”
“像么?”
“不知道。你的相貌不像库尔提拉斯人。我见过库尔提拉斯人,阿拉索跟洛丹伦的家伙。”
“看来你生意兴隆通四海。”
“没听过这种口音。你一定是吉尔尼斯人了。喝点什么?”
“不那么冲的酒。”
“啊看来你们南方人不喜欢辛辣的酒。”
“只是我。”
酒保从瓶子里倒了一杯推了过来。“最不冲的。”
瞅了瞅杯子里有些乳白色的液体,我看了酒保一眼。他挑了挑眉毛。
闻着没什么味道,我仰头一饮而尽。“这就是你说的最不冲的?”我放下杯子。
“这是最不冲的酒,它有个好听的名字,雪沫。”
“你们这的雪沫子味道世界第一。给我一点吃的,叫我换换口味。”我用牙齿刮了刮舌头。
他端上来一小块乳酪。“奥特兰克乳酪,世界闻名,你们吉尔尼斯人应该听说过。”
奥特兰克乳酪确实……嗯,口感不错。软硬适中,淡淡的酸味里夹杂着一点香草的芬芳和淡淡的果香。“还不错。”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外乡人。”
“我可不是商人,我只是……护卫,第一次来这。”
“喔。这几天的暴雪把路都给封住了。你们得多等些时间。你们外乡人总是很会赚我们的钱,可今年没这么多钱给你们赚了。”
“我并不操心他们赚不赚钱的问题。只要付给我薪水。呃……这里怎么了?”
“南边闹了匪患。你们来的时候遇到了么?”
“我听说王子已经平了匪患。”
“哼,这可不一定。”
“还有土匪?”
“不,以前这里极少出现土匪。”
“富足的地方才没有土匪。”
“不,奥特兰克人从不抢自己人。”
“喔!这可真是个不错的习俗。你的意思是说土匪不是奥特兰克人?为什么这么自信?”
“这可是全奥特兰克最著名的酒馆。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他狡黠的看了我一眼。
“那么你得告诉我点我不知道的消息了。”
他笑着眨了眨眼。
我掏出三枚银币摞在了桌子上,用中指推了过去。他喜笑颜开。
“你看那边……”他拿眼睛向我右后方指了指。
我扭了扭头看了过去。
“那个角落里,看到那个穿黑色外套,脖子里戴棕色围巾的家伙了么?他就是当地的劫掠头头之一。”
“怎么了?”
“他今年整整一年没行动。他的几个手下也是,你看那个光头,还有那个有点胖的黄胡子。那俩人就是他的手下两兄弟。往年这时候他们都要出动的,但是今年毫无动作。”
“他们是赚了钱洗手不干了么?”
“他们赚多少花多少。去年他们赚的估计早就花完了,所以今年有点奇怪。”
“国王不管么?”
“必须给国王上税的合法劫掠。当然是抢你们外国人,但一般不会在我们的地盘上抢劫。”
“你是说我们走这一趟会很危险了?”
“只能祝你们平安。”
“而且今年的收成也不是很好。这个月的税又加了。王宫里的这群人全都是吸血虫。”酒保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桌子。
“他们是税收官?”
“他们说国王的耳目。很多人不知道。他们都坏的很。他们敲诈人的方式真是花样百出。你不会希望他们盯上你的。”
“墙角那些土……劫掠者在干什么?”
“黑拳,格斗,赌博,勇敢者的游戏。”
“奖金多么?”
“你想试试?我可不建议你去。你是来经商的,少颗牙回去可不是很美观。”
“这你倒不用担心,参与者能分多少?”
“百分之三十。”
“这么少?”
“不少了,但凡有钱谁来打这个?看,看到没!这都是玩命的买卖。哎呦。”
墙角里那个头戴皮圈的家伙被另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举了起来。周围的人发出一阵狂呼。然后那家伙被狠狠摔到地上。
“那人赚多少?”
“谁?”
“光膀子那位。”
“不知道。”
“地上那位呢?”
“一毛没有。”
“至少得有个安慰奖。”
“如果你原意的话你可以给他点安慰.不过软弱的人是没法在奥特兰克活下去的。跟你们温暖的南方是不一样的。”
51
我走过去看了看地上那位,他被拖了出来。被扔在墙边的他靠在墙上咳嗽着。他的眉骨裂了,血流了一脸,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从旁边的服务生那买了两块买毛巾攥在手里,我蹲了下来看着他。他的眼神空洞,毫无生气。我把一块毛巾递到他的面前,他抬起了头,两只肿胀的眼睛和肿胀翻出的嘴唇看来一定是被揍得不轻。
“谢谢。”他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你被揍的有点惨。”我说。
他没说话。
“你经常参加这种活动?”
他依然不说话。
“你是角斗士?”
“不,我是个猎人。”
“猎人?看来这可不是你的主场。近身格斗的猎人还真不怎么常见呢。”
“哼。”他哼了一声。“如果你赌我赢,那让你失望了。如果你赌我输,你现在可以去楼上找乐子而不是继续找我消遣。”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的。”说着我把另一块毛巾递到他面前。“你的赔率是多少?”
“我不知道。”
“奥特兰克的猎人平时都有打黑拳的嗜好么?”
“如果打猎能赚足够的钱的话,没人原意在这挨揍。”
“理解,你的弓箭比你的拳头更好用。只是这里有点小。”我笑了笑。“是因为大雪才没法去打猎么?”
“不,我儿子病了。”
“哦?你儿子几岁了?”
“四岁。”
“嗯……看来今天你赚不到钱了。”我皱了皱眉头。我扭头看向旁边沸腾的人群。“我能帮你。”
他长大了嘴巴。
“但是我也不能免费帮你。”我笑了笑,从怀里摸到一个金币,摸了摸又放下了。接着从怀里掏出十个银币。递到他面前。对他眨了眨眼。
“你家里有皮么?”
“没有了。”
“这钱算是我买你猎物的钱。我想要一张狐狸皮一张狼皮,当然是上好的。我知道钱不够,我会补给你差价,但是得等我看到皮子之后。”
“那真是感激不尽。”
“这钱能用几天?”
“如果节省点可能一周。”
“孩子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一直发烧还流鼻血。”
“治过么?”
“治过,但不见什么效果。”
“那看来这点钱一周之内……还真不够。”
这家伙低下了头。
“要是没有痊愈呢?你还是没什么钱不是么?你现在还有伤,我估计你最近也打不了猎物。这样吧……”
他肿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既然打拳来钱快,你来当我的投资人吧。”
“什么……意思?”
“今天还有几场比赛?”
“七场。”
“那钱是买皮子的钱。而这钱是投资我的钱。”说着我摸出两个金币。
“不……我做不了。”他似乎有点惊慌。
“赚了我们分,赔了算我的。”
“这……”
“你似乎不是个赌徒,当然我也不是。但是如果我今天还真想试试。毕竟我不嫌钱多,你也需要钱。”
“比尔很厉害。”
“哦?谁是比尔?”
“刚才跟我较量那个。”
“有点意思。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赚了,我们分,赔了算我的。”我对他眨眨眼。
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对他点点头。
“我这就去报名,押谁赢你知道。”
“你。”
“我叫比尔。”
“你也叫比尔?”
“对。希望你脑子清醒别搞错了。”
“你不怕我跑了?”
“你不是那种人。”
“我叫肖恩。”他赶忙说。
我冲他笑了笑挤进了人群。“嗨,你是老板?”我站在那头头的面前。
他瞥了我一眼。
“我来报名。我也想打一场。”
“你以为这是幼儿园么?”
“不,我需要钱。”
“你得先交钱。”
“我没钱才来打拳。”
“没钱不行,你是来赌博的,不是来领福利的。”
“多少钱?”
“投的越多赚的越多,小伙子。”
“我能压别人么?”
“你不是没钱么?”
“啊,是的,我要是赚了钱呢?”
“拳手没权利押注,只有报名费。”
“你不是说投的越多赚的越多么?”
“不不不,拳手的报名费跟别人计算方法不一样。你是个菜鸟,还是个没钱的菜鸟,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有钱就来,没钱就滚。”
“嗯……我出报名费。”
“最低3个银币。”
我掏出九个银币交给他。“给我安排下一场。”
“你叫什么?”
“比尔。”
“你叫比尔?哈。有意思。比尔什么?”
“比尔·麦克斯。”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吉尔尼斯人。”
“哈,南方人。”
“怎么了?”
“祝你好运。”
“你叫什么?”我问他。
“你赢了再说吧。别废话了。”说着他摆了摆手。“先生们!下面这一场,我们有一个小品。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吉尔尼斯人想来挑战奥特兰克的铁血战士。让我来介绍这位比尔·麦克斯先生!”
一片嘘声。理所当然。
“下注下注!”
“我要挑战那个光头。”我指着光头比尔。
“不不不,你这三个大子挑战不了比尔。你现在只能挑战别的。”
“我要挑战最厉害的。”
“吼,看来你想死……不过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得先挑战别的。”
“为什么?”
“我说了算。”
我看了看人群,肖恩也挤在人群里。我笑了笑走进了圈内。
“看来我们的比尔先生有些急不可耐。实力究竟如何我们拭目以待。投注结束!让我请上奥特兰克雪种……芬奇!”
人们欢呼,或许是想看看我怎么被揍一顿。
芬奇是个大个子。光着膀子的他胸前的毛十分的浓密。雪种……嗯,再粘上点毛可以冒充雪怪了。
“开始!”
芬奇一拳朝我脸上打来。
太慢了!
我躲闪过这一拳,却见他左手已经朝我抓来。我双手一下拽住他的左手手腕,他的右拳又向我脸上捣来。我没打算用脚把他的拳头拦下来,而是直接一个后仰,一脚踹向他的小肚子。本想踹他裆部的,但是考虑可能影响不好所以还是把踢变成了踹。
我的脚传过来的感觉告诉我这家伙还是有两下的,他的小肚子被我这一踹竟然还能挺着也确实挺不容易。看来得先叫他喘口气!
他肚子被踹了一脚右拳就失去了力道。被我攥在手里的左手被我拽着一拉,我一拧身准备给他把胳膊拧到后面。没想到这个大家伙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没完全拧背过去。他一耸肩膀就想把胳膊抽回去。
他力量是很大的。完全在我之上。
还没等他把手抽回去我抬脚直接踹到他的最下缘肋骨上。这一下挺疼。我的脚能感觉的出来。他的身子一下就软了。软了就好打了。
右脚一落地,我俩手往后一拽,他被我一拉,身子往我这倾斜过来,我左腿直接抬了起来朝着他的腋下肋骨踹了过去。
穷寇莫追,但是落水狗要追着打。
他捂着肋骨就要跪下,那就跪下吧,我撒开了他的手。他的手抽了回去。就在此时,就是此时。我左脚一落地,一拧身,右腿就甩了起来朝着他的后脑勺扫了过去。
他可能会死。
一个鞭腿扫到这家伙的后脑勺上,他直接一头拱到地上不动了。战斗结束。
我站在那,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嘘声。这群人看我赢了都不给我欢呼的么?我回头看了看人群里。肖恩肿胀的脸在努力的笑着。
刚才这一腿我收着力呢,不过断定应该最低是个脑震荡,希望他蛛网膜没出血吧。
“啊!出乎意料。吉尔尼斯的小伙子竟然击倒了雪种芬奇!好吧……赔了钱的老爷们,你们的脸就像擦完屁股然后捏皱了的手纸!不过下面或许会叫你们展平你们的臭脸。由咱们的长发比尔对阵这位来自吉尔尼斯的比尔先生。”那头头说话真不好听。
“下注吧!”那家伙大喊。
“比尔打断他的鼻子!”
“比尔!我赌你30秒干死他!”
“踹断他的腿!”
人群里发出了各种各种的呼喊,有的给比尔加油,有的给比尔出招,有的要求比尔如何痛扁比尔·麦克斯。
“停止下注!各位老爷们!你押注的哪个比尔?是长发比尔还是这个外乡人!哪个比尔才是真的比尔!让我们开始!”那头头挺会往外捅词。
长发比尔走上前来。长发……嗯他是个光头!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他。这家伙比我高一头还要多,他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也没有眼睫毛。光溜溜的脑袋和白色的皮肤就像一颗放了两天的白煮鸡蛋。
法拉德告诉我,跟人打架千万别闭上眼睛,尤其是还没开始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瞪着的眼睛告诉我似乎是想把我脑袋拧下来然后一脚给我踢出门去。
我们俩围着周旋了起来,这个白煮鸡蛋看来有点水平的,他并没有贸然的进攻。虽然是先下手为强,但是有时候先下手的要遭殃。
“他妈的你们俩这是想跳交谊舞么!你们是不是一会看对了眼就抱起来亲嘴?快打他妈的!”有个家伙大骂起来。
当我右肩微微一沉,他果断出手了。
他腾的冲了上来,一手向我前胸抓来。我腰一沉,左腿一拧弓了起来,左手硬生生接住了他抓过来的手。但是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衣领。我左腿一使劲直接贴身顶了上去。我一拧腰,右肩快速地封住了他抓过来的左手,右脚插进我跟他之间的缝隙。
他的左手抓到了我的后背上。但是很抱歉,我绷紧的后背他是抓不起来的。
我的右肩直接将其架了起来,我右脚向上猛力地高抬,我一下腰直接将其扛了起来。就在这一霎那,他翻越了我的后背脑袋朝下,后背朝下摔了过去。
我听的清楚,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比尔被比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不会打架,也不敢打架。我有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自己。总感觉有把人弄死方休的冲动。就在此时,这种感觉被一下子冲破了。
比尔被狠狠地摔到地上。而我刚一脱手的时候,右脚往前一小跳,往前垫了一步。等长发比尔的光头着地的那一刹那,我的左腿已经准备好给他的脑袋来上一脚大力抽射。
我不知道这一脚会不会出事,就像上一个……哦,不……我已经忘记了上一个家伙的名字……
他的脑袋就像一个鸵鸟蛋,煮熟的鸵鸟蛋。我的左脚渴望着踢碎一个什么,就像踢碎一个雪人的脑袋。我的左腿朝着他光滑圆润的脑袋上长着的那个左耳朵处猛地抽了过去。
“你确定要杀他么?比尔?”
52
看着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比尔,我听到人群短暂的安静,紧接着又沸腾了起来。
希望长发比尔伤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我走到了那头头面前:“现在你能告诉我,我赚了多少钱了么?”
他的眼睛明显的收缩了,他举起了手。“震惊!太他妈令人震惊了!一个外乡人,竟然连续打败了两个奥特兰克的勇士。精彩!可以说非常的精彩!非常的出乎意料。好吧,本来是一个小品竟然变成了一出好戏。但是,高潮才刚刚要上演,我们要请出我们的战神兄弟,他们将不会只用拳头!而是真正的武器格斗!各位老爷们!好戏还在后面呢!”
“嘿,你能告诉我我赚了多少钱么?”
“该死,你他妈的不要着急。你这么快就干趴下两个人,也得叫我们的会计核算一下。”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么?”
“对你来说重要么?”
“不。”
“那就不要问。”
“我可以为你们宣传一下,你们的拳赛奖金多。”
“那得等你活着走出这家酒馆之后才行。”
“我有信心。”
“祝你成功。”
“啊,你的奖金是……60个银币。”
“那我用这60个银币当报名费吧?”
“哈,真是难得一见有人这么有信心。当然了,可以。”他瞪着眼。“各位老爷们!这位外乡人要挑战我们的战神兄弟,我们不会欺负这个南方人的,下面我们有请钢臂克里斯·福特!”
从旁边又走出一个光头,他就是酒保指的那个人。这个人没有长发比尔高,壮实而不笨重的身躯。他左手反握着一把短匕首,但是他的左臂上却带着一个臂刃。而臂刃长出拳头不少,长到捅死一个人绰绰有余。他右手拔出了一根短剑。
“他不会真的杀了我吧?”我扭头对那头头说。
“那你得小心了。”
“我能杀了他么?”
“开始下注!”他大喊。“盆满钵满!”
武器怪死得快,这个说法可能仅限于某些特定环境。比如在一个两平米的空间里用长矛和拿着匕首的家伙搏斗。
我被递过两柄剑。我扔掉一把剑换了一个盾牌。
对面的这个光头显然比上一个更谨慎,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我换盾牌还是听到了我的谈话。
多一个盾牌并不会比双持的人缺少攻击力,防守反击往往会更加安全而有效。尤其是在这个小环境里。这个小圆盾已经足够护住我前面的很大一块区域。
他刺了过来,他的确是个很有经验的家伙。我发出了一声惊叫,一身冷汗被吓了出来。当他贴身跟我斗狠的时候我的盾牌被他的臂刃死死的卡住,当我想挣脱的时候,他的短剑朝着我的左腹部扫了过来。
来不及做其他动作的我只有放弃了这个盾牌。
周围的人们欢呼雀跃。
他甩掉我的盾牌,又朝我刺来。
我开始不停地躲闪着,尝试着接近他,再接近。再躲闪了十几次后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剑变得有些浮躁。每一剑劈下,平削,上挑,刺击都变的越来越想一下弄死我。
这种感觉很奇妙,忽然叫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愉快。打不着……他就是打不着。
“他妈的!你躲什么!懦夫打呀!出手!”
“克里斯!砍死他!砍他!”周围的人对我的表现十分的不满。这群观众只看想看到血肉模糊和满地找牙,他们是永远无法体会站在我对面的这个人的压力的。
不断地不断地躲闪,渐渐的让对面这个男人体力下降了。他的攻击变得比刚才慢多了。该出手了……
不,还不行。我……可以再拖一会。我开始尝试着挑逗地发起了攻击。我不能让这个感觉疲劳的家伙获得一点喘息和调整节奏的机会。现在他必须跟着我的节奏来。
我的剑尖一直游走在他的右手手腕关节处。缴械……这个家伙永远没法被完全缴械。但至少可以卸掉他的右手。
他抓不到我,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我看到了他气急败坏的脸。他的破绽已经漏出来很多了。足够多的破绽!不跟他玩了。我的剑尖划过他的右侧小腹,轻微的破皮。
人群愤怒了。更加愤怒了。他们可能看到了嘲笑,嘲弄,或者是赔钱。
划开他小腹上的第一剑只是个开头,接下来我迅速地划开了他的胳膊,手背,肩膀和大腿。现在估计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处于劣势。我在给他慢慢的放血。如果在战场上,他已经死了。
不管在哪里,他都没法放弃。他的右手剑终于脱手了!剩下的进攻我便更有了方向。我在一直攻击他受伤的右臂。钢臂克里斯,或许以后他会在右臂上也带上一个臂刃的。
我一脚踹向他流血的小腹,他一个趔趄。战场上不需要华丽的招数,最朴实的招数最管用。我剑锋往上飞挑直接划开了他的脸。我并不想杀他。我只需要钱。
当我的剑在落下来的时候他用左臂一挡,我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跪在了我的面前。我抽回剑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身是血的克里斯抬起了头看着我。
“你输了,朋友。”话虽如此但是还不能抽回剑。我可不想被他捅死。
周围的人大多是在咒骂。看来他们输了钱。
“意外!真是深感……意外!”那头头宣布了战斗的结束。“外乡人战胜了克里斯!”
我看向那个头头,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抽回剑扭头寻找着肖恩。但是他不见了……
“嘿!我赢了,现在我赚了多少钱?”
“好吧,小伙子,比尔,对。你叫比尔。你该得到两个金币的奖金。”
“嗯,还好。”我伸手要钱。
“你现在还不能走。”他盯着我说。
“我饿了,我得去吃点东西。给我钱。”我说。
“不不不,你的比赛没结束,你得继续。”
“我今天玩够了,我今天不想再从你这拿走更多的钱了,至少我得给你留点。”
“哈,你还是个好心人呢。不行,比赛完结之前你走不了。”
“即使刚才那位的兄弟来了也没用,可能你会赔的更多。今天就这样吧。”
“这可不是你说算了就算了。”他的语气里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不,这事还真我说了算。”我憎恨被别人指使来指使去,但我更憎恨威胁。
“这里是奥特兰克。”
“你还不是国王。无名氏。”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身后围上来五六个人。
“你确定要欺负一个可怜的外乡人么?”我皱了皱眉头。
“你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是你的规矩吧。我没这个习惯。”
“啊!精彩,你这个外乡人。我看到你刚才的表演了。”我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扭头看,是酒保指的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不是国王的税收员的税收员。两人站在了我跟那家伙的中间。
“生意,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当然了,只要是生意,就得交税。”一个长着长长的睫毛两条眉毛还连成一块的家伙咧开了他的嘴。
“沃勒,这位勇士赚了多少钱?”这连眉看着对面的家伙,他叫沃勒……沃勒,嗯,他爸爸估计跟我是同行。
“比赛还没结束,埃克先生。”
“但是他似乎想结束了。”
这个人想给我解围么?
“规则上没有。”沃勒平复了一下声音。
“你能拿到你的钱。你叫什么?”这个叫埃克的家伙扭过脸来。
“两个金币。”
“哈!两个金币。”连眉埃克大笑,然后对沃勒说:“给他钱。”
沃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他掏出了金币。“外乡人,你的比赛还没完。”说着他伸出了捏着两枚金币的手。
我刚要伸手去拿。这个连眉毛的家伙却麻利的接过了钱。“一切商业活动,都得交税。”他笑着看着我说。
“这也叫商业活动?”我板起了脸。
“当然。”他把抓着金币的手伸了过来。我伸手去接。一个金币从他手心里掉到了我的手上。
“你什么意思?”
“百分之五十的个人所得。”他依然微笑。
“胡说!”我大怒。
“你们参与的这种商业活动有碍社会治安,所以必须征收重税以保证他的有序进行。保留这个娱乐项目只是为了给人民带来些欢乐,你莫不是真把这事当成正经行业了吧,外乡人。”他笑的让我想把他的嘴抽出血。
我看了土匪头子沃勒一眼,他脸上没有一点幸灾乐祸,而是皱着眉头瞪着我看。
“你在敲诈我?”
“注意言行,外乡人。你得对国王的税务官表示足够的尊敬。”他的嘴角泛出了白沫子,真叫人恶心。
“你收了我的税,就得给我一个纳税的证明不是么?我怎么知道这个钱最后是叫国王拿走了还是进了你的口袋?”
“你大胆!”
“你不敢!”我往前探了探身子。
“快找人把这个狂徒给我抓起来!”他朝着他旁边的跟班大叫。“你一定是外邦的奸细!”
他话音没落我一拳已经捣的他闭上了嘴巴。我一伸手将他旁边刚要转身出去喊人的小跟班拉了回来,我一拧身将他背了过来,我狠狠地将他摔到了地上,一脚踩到他的头上。他不动了。
我听得到周围发出的惊呼。我抬眼看了土匪头子沃勒一眼。他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惊讶。
一把薅起地上捂着嘴的家伙。“你可以收税,但是得合理。你可以欺负我,但是不能欺人太甚。”
他捂着嘴呜呜的发出声音,但是看他的眼睛,他很不服。
“法治社会会救你,但是现在不是。”我薅住他的头发往下一拉,一个踢膝直接命中他的面门。他仰面倒地晕了过去。
我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毫不慌乱,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似乎并没有人出去叫卫兵或者怎样,酒馆里一片祥和。
我看着沃勒,他也看着我。“今天先这样。”我弯腰把金币从那跟屎一样瘫软在地的家伙手里抠了出来。
啊!这就是不被人欺负的感觉。我心里忽然好高兴。
我转身在盯着我的人群里寻找着肖恩。但是没有找到。这叫我心里忽然又有些失落。
推门走出酒馆,外面的空气让我身心舒爽。地上怎么有血迹……忽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循着血迹我的目光被吸引到了酒馆旁边的小巷子里。
当我歪头往巷子里看的时候,心里一股怒火刹那间涌上心头。
肖恩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53
我不相信是他想昧着钱逃走。
他还没死,我摸着他的脖子。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来了。
“你醒醒!肖恩!”我不敢拍他的脸,也不敢晃他的身体。得给他找个大夫,他不能死,他家还有个发烧的孩子!
架着他找到大夫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
“能救过来吗?”我问大夫。
“不好说,试试吧。他伤的很重。”大夫有点犹豫。
“钱不是问题,你要救他的命。用最好的药!”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币。
“不,不是钱的问题。但是我很抱歉,我没法保证,我只能试试,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大夫说道。
“尽力!尽力保住他的命!他家里还有个孩子!”
“他的头受到了太多的重击,估计脑子里可能会有淤血了……先生。我先给他放放血!我尽力而为。”大夫很诚恳地说。
我把金币摁在肖恩的脑袋旁边,转身走了出去。
他被袭击了,这事一定跟那个沃勒有关。但是现在还不是找他的时候!
跑回国王要塞的时候,四个雕像已经有三人不知去向,只剩下巴雷特在房间里。“你怎么了?”他看到我冲进房间有点惊讶的看着我。
“能遇见你真是幸运。兄弟。我需要帮助。”
“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我需要找个大夫,最好的大夫!国王身边或者兵营有没有能治疗外伤的大夫?”我急切的说。
“我不知道。”
“你不是护卫么?王子护卫,这你都不知道?”
“我服役的地方是拉文霍德。”
“啊……我得去找王子殿下。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我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
“据说今天早晨他被狠狠骂了一顿。整个王宫都在颤抖。”
“那怎么办?”我看着面前的大个子,我此刻渴望他能给我个办法,一个思路,一点提示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尼古拉斯去哪了?”我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甩了甩手转身跑了出去。
以我最最浅薄的医学知识储备,我知道此刻时间就是生命。肖恩的命。
该死啊,法拉德似乎没怎么教给我什么怎么治疗别人的方法。
经过了不怎么深思熟虑的思考,我敲响了王子的房门。“殿下,我有事求见。”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来当开场白来应付,安慰,讨好,平息这位耷拉着脸的王子。
奥里登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来。他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我。“希望你没给我惹麻烦。”
“呃,这不是我的血。”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血。说吧,你给谁放了血?”他看到我身上的血竟然平静了下来。
“我遇到一个……呃,素不相识的家伙。”
“说重点。”
“他在打黑拳,为了他生病的孩子。我想帮他来着,但是他的奖金被人抢走了,人现在受了很重的伤。”
奥里登并不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想恳请王子殿下为这位可怜的父亲找一个大夫救救他的命。”
奥里登有点不耐烦的抓了抓下巴。“我可怜他,谁来可怜我呢?我亲爱的比尔先生。”
“我是殿下的护卫,为殿下牺牲,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真佩服我自己能如此坚毅的说出这样的话。
“哼。”奥里登转身站在桌子边上写了起来。他把一张纸递给我。“这几天别乱走,别找麻烦。低调点,我有事叫你去办。”
我毕恭毕敬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这张纸。
“去找这个人吧。”他说:“还有,记住你刚才的誓言。”
竟然如此顺利!我在城堡里找到了奥里登的纸条上写的那位御医。王子的面子是王子的,在我掏出一小包钱后,这位大师很爽快的答应跟我走一趟。
找到肖恩所在的医生家的时候,他已经被放了好大一滩血。看着桌子上躺着的不知死活的肖恩和桌子边上的一盆血的时候。我真怕放血给他放死了!
显然这位大夫是认识这位御医的。他诚惶诚恐的让到了一边。
御医紧锁着眉头,再次检查他还活着之后,他走到了药架边上配起了草药。
“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我问道。
“三成。”他说。
这话叫我心里十分的难过,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得先找到他的孩子。可这么大的城去哪找?有谁认识他?
“他家里还有个发烧的孩子。哈格罗夫大人。”我对着御医说。
“孩子在哪?”
“我不知道。大人,我们是在酒馆认识的。”
“那就去酒馆问问。这家伙能不能活过来,只能看神的旨意了。如果你找到那个孩子,去国王要塞外的霍普大街31号找我。”他告诉我。“如果他真能醒过来,我相信福利医生会照顾好他的,刚才他所有的操作都是规范的。”
只有天知道究竟是不是规范的,放那么多血只有天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祈求上天怜悯这个男人跟他的家人吧。
我一路小跑奔向酒馆。但是远远地我就看到酒馆门口围了很多人。我突然想不起被我揍昏过去的家伙的名字了,但是那个叫沃勒的?好像是叫沃勒的。我一定会去找他。
他是个猎人,对,他是猎人……就要打猎卖皮子,城里有多少收皮货的呢?
不……或许我该去查查他的户籍。说不定会更快些。
调查一个追踪对象或者线索应该是我作为一个护卫,一个刺客必备的技能吧。在奥特兰克城的户籍登记处并没有查到有个叫肖恩的家伙。难道他是黑户?
查找无果之后,我只好挨家挨户的询问所有的毛皮收购商,终于在一家毛皮收购商那找到了肖恩的线索。
在找到肖恩的朋友的朋友的地址后,我找到了肖恩的朋友的家,在肖恩的朋友帮助下,我找到了肖恩另一位要好的朋友家,在肖恩要好的朋友帮助下,我成功地找到了他那破败不堪的家……
当我推门走进他家的时候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不是开玩笑!真是家徒四壁何所有,只留睡觉一张床!在这个漏风的屋子里,一个小孩裹着毯子窝在满是茅草的床上。
我忽然想起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独卧陋室无人亲的我。而看到那个窝在茅草上蜷曲着咳嗽的小娃娃时,当时就感觉眼眶子有点发热。
蹲在那个小孩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那孩子蓝眼睛无神地望着我。他的圆圆的小脸蛋并没有因为发烧而显得发红。干的起了皮的小嘴唇微微地张着。
“你妈妈呢?”我感觉鼻子酸极了。
“我妈妈去世了。”他发出的稚嫩声音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
“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我叫比尔。你爸爸拜托我来看看你。”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比约恩。”他又咳嗽起来。
“比约恩。看来你爸爸希望你当一个勇士,是么,小比约恩。”我努力的笑着,孩子静静地躺着。
“你爸爸肖恩给你找了个好大夫,是给国王看病的大夫。”我说:“你爸爸在医生那,他让我来带你去看病。”
“但是我爸爸出去赚钱了,他叫我在家等他。”小孩怯生生地说。
“你会见到你爸爸的,他在医生那等你,我带你去你会见到他。这个叔叔你认识么?”我指着后面那位说道。
他点点头。
我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抽出床上的破毯子给他裹在身上。他蜷缩在我怀里,我捏了捏他柔软的瘦瘦的小小的手。等来到哈格罗夫御医的家时,天已经大黑。
哈格罗夫换了一身比较轻松的衣服,这是他的家。他家并不很大,但是摆满了架子和书柜。架子上有鲜活的植物还有各种奇怪的玻璃瓶子。
“我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把孩子放在那。”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张床。
哈格罗夫似乎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脑袋上大多数的头发却早已经凋零并离他而去了。为数不多的几缕头发搭在他闪着光的脑门上。
哈格罗夫趴在孩子胸口听了好一会,扒开他的嘴巴看了又看。“要是早治就好了。”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惊讶地叫了出来。
“我是说要是早点治就好了,就不会这么严重了。要是遇到我这种大夫,这孩子早好了。”
“严重么?”我皱着眉头斜了他一眼,说话大喘气真的可恶。
“不严重,就是有点发炎,估计化脓了。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大喘气会吓死人的。”
“你作为王子的护卫竟然会害怕?”
“当然会,没人会不畏惧死亡,尤其是面对亲人或爱人的时候。”
“哼,你倒是挺会说的。”他说着从药瓶里倒出一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药水,递到孩子面前。
孩子看了看我,我对他笑了笑。“喝吧,喝了你就好了。”
“我要找我爸爸。”小比约恩说。
“喝完,喝完我带你去找你爸爸。”我说着接过哈格罗夫手里的药水,看了哈格罗夫一眼。
我尽量笑的和蔼可亲。他终于接过了手里的小杯子。
“有没有能给他解热或者嗯叫他好好睡觉,一觉醒来就好了的那种药?”我在暗示哈格罗夫。
“他喝的就是。”
“不是什么罂粟奶之类的药水么?喝了就睡觉那种。”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在质疑我的诊疗么?”
“啊不,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叫他好好睡一觉……呃,或许会好的快点。”我的手比划着。
哈格罗夫转身去药架上拿下一个黑瓶子。“晚上吃这个,睡的香。”他说着就开始调配药汁。
“有没有白天吃了……啊……不瞌睡的?”我笑了笑。
“没有!”他头也不抬的说。
54
抱着睡熟了的比约恩我去找他父亲。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跟他昏迷不醒的父亲真叫人难过。我委托这个叫福利的医生暂时先替我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
一个金币应该能保证他们几个活一段时间。我又掏出一枚金币。“明早我还会来,希望你照顾好这父子俩,当然这钱我是少不了你的。”说着我将金币摁到桌子上。
“比尔先生很忙呢。”回到国王要塞后,萨克斯顿躺的跟个大爷似的对着我阴阳怪气。
“有点事。”我不大想理他。
“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他眼睛又尖,嘴巴也刁。
“一个朋友的血。”
“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看来你这朋友挺倒霉。”他笑了出来。
“跟我在一起你可得小心点了,指不定某天给你克死了。”我说。
“你今天去找王子了么?”巴雷特说。
“找了。问题解决了。”我脱下外面的衣服,用湿毛巾擦拭着毛上的血迹。
“这玩意不能用水,我亲爱的比尔先生。”萨克斯顿哼了一声。“最好的办法是用雪,在雪地里打滚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你试过?”我扭头对他说。他不再理我。
“我今天去酒馆了……”话刚到嘴边,我忽然想起了送我来到这里的那位老头,把去酒馆打架的事咽了下去。我得管住自己的嘴。
“我们也去了,中午去的。你什么时候?”尼古拉斯说。
“早晨。”
“你去找姑娘了么?”
“啥?”
“你别跟我说你去酒馆就是为了喝酒,奥特兰克城的酒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草根味。你难道真去喝酒了?”尼古拉斯说道。
“你认为他这一身是血,难道是找了个完璧么?”萨克斯顿话说的满嘴刺挠。
“你认识的人怎么了?”尼古拉斯说。
“我说我路见不平你们信么?”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信。”尼古拉斯笑了笑。
“没想到比尔先生还是个好人热心肠呢。在这寒冷的冬天真是温暖人心。”萨克斯顿哈哈大笑。
“嗯,比尔……”尼古拉斯看着我。“不会是你做的吧?”
“什么我做的?”
“早晨两只小麻雀在酒馆被人狠揍了一顿,有个脖子断了。”尼古拉斯说。
“你觉得像么?”我说。
“像。”尼古拉斯说。
“严重么?”
“你做的就不严重。”尼古拉斯盯着我。
“好歹你也是王子的护卫。”萨克斯顿说。“你下手挺狠啊,比尔先生。好歹那人也是国王的小麻雀,他没给你说么?”
“说了。”
“那还打?”萨克斯顿瞅着我。
“你在你也会打。如果欺负平民和贫民,巧取豪夺,敲诈勒索代表的是国王的所作所为的话,我不知道这里的子民会如何爱戴他们的国王陛下呢?”我说。
“就因为这?满满的正义感?得了吧……”萨克斯顿话里充满了鄙视。
“被欺负的那家伙是为了养活家,他家里还有个四岁的生病的孩子。”我说。
“那也没必要打这么狠。”尼古拉斯说道。
“如果他们没记性,这一顿还算轻的。”
“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候给王子找麻烦。”尼古拉斯的语气有点严肃。
我躺到了床上不再理他。
“巴罗夫勋爵回凯尔达隆了。”尼古拉斯说。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说。
“阿比盖尔中风了。”尼古拉斯说。
“就是那老头?那个公爵?”萨克斯顿从床上坐了起来。“上次见到他感觉还挺结实的。”
“据说国王前些日子也是中风。”尼古拉斯说道。
“你确定是中风,不是马上风?”萨克斯顿一脸坏笑。
“年纪大的人到了冬天就是难熬。”尼古拉斯有点神伤。
“巴罗夫家的封地呢?”我追问。
“我听说把塔伦米尔的大部分土地给了巴罗夫。”尼古拉斯说。
“那个变态公爵呢?什么什么……我记不起来了。”我问。
“法库雷斯特公爵也瓜分了些土地。”
“看来王子回来这一趟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忽然想起来。
“估计这两天。”
“我出去一趟。”我披上衣服。
“去酒馆记得上二楼。”萨克斯顿特意强调了一遍上二楼。
“这几天王子的气一直不顺,低调点,比尔。”尼古拉斯嘱咐道。
这两天的早晨我都会早早地去看望这对父子。小比约恩已经好了很多。福利医生说这两天他一直站在他父亲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小比约恩的呼唤依然叫不醒他昏迷的父亲。
今早发现比约恩明显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佳,福利医生说他肺炎好了,可一个四岁的小孩竟然这么沉默也不是个好事,可我发挥了浑身解数依然不能将他从他父亲身边拉开。
福利医生说现在这情况有点糟糕了。虽然肖恩脸上的肿明显的消了一点,但是老这么昏迷估计情况不是很妙。我看着福利医生,总会想起放的那一盆血……会不会是放多了?应该不是脑出血之类的吧……
或许是我害了他吧。我要是别多此一举,装什么慈悲直接给他钱也就没这事了……他妈的!好心办坏事真叫人恶心。
想到这我往那酒馆走去。
推门进到里面,酒馆里人稀稀拉拉。酒保看到了我,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看到了墙边坐着的两个土匪兄弟。
“你可真是个厉害的家伙。你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么?”酒保压低了声音。“你还敢出现?我以为你跑路了。”
“我为什么要跑路?”
“你差点杀了国王的税务官。”
“我听说了。税务官没来么?”
“哈,这几天没来。”酒保微笑着给我倒了一杯啤酒。
“不冲的?”
“不冲的。正宗奥特兰克冰山血麦酿造。”
“你上次就该给我这个。”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那个叫沃勒的家伙呢?只有他的打手在?”我问道。
“你在打听我?”
我背后传来一个说话声。扭头一看,那个土匪头子坐到我的身边。
“我是来找你的。”我歪了歪脑袋,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跑路了。”
“我不用跑路,我会正大光明的潇潇洒洒的离开。”
“你的比赛还没结束。”
“但是今天没有观众。”我说。“我今天找你可不是这个事。你还记得那天有个叫肖恩的家伙么?”
“不记得。”
“他跟比尔对战。被胖揍一顿。”我说。
“不记得了。”
“你的比尔还好么?”我问道
“你准备出医药费么?”他反问。
“肖恩的医药费呢?”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他眯起了眼睛。
“不,我当时只是个过路的。然后看到了肖恩,想顺手帮他一把。”
“真是个热心肠。只不过在这里你可得收着点。”他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
“他被袭击了。”
“噢,深表遗憾。”
“一个战败的家伙,身无分文竟然被偷袭,我借给他的钱也不翼而飞了呢。”我盯着他的眼睛。
“那真是太糟糕了。”
“你说会不会是你的人干的?”
“这我可真不知道。”
“我会查出来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你也不是因为家境富裕闲得没事才当土匪的吧。”我对他笑了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是最好别走岔了道。”他对我笑了笑。
酒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了。脸上缠着纱布的一个家伙走了进来,后面带着两个巡逻兵。我看着他,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你有麻烦了。”沃勒说着扭过头来。
“我不怕。”
“袭击王国卫兵会被绞死。”他提醒我。
那个连眉毛走了过来。我已经忘了他叫什么了,但是我认得出他的眉毛。“你竟然在这里,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把他抓起来!”他大喊。
两个巡逻兵走了上来。
“我想走你们谁都拦不住我。”我说。
“你已经是通缉犯。”他大声说道。“间谍罪,危害治安罪,袭击国家公务人员罪,抗税罪!你跑不了的!”
“你都给我判刑了?”我站起身来,两个巡逻兵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会把你关起来,然后绞死你!”他恶狠狠的凑上前来。他刚扬起巴掌想朝我脸上招呼,我一个正蹬直接将他蹬飞了出去。两边的巡逻兵将我死死地卡住,妄图把我的胳膊拧到后面去。
我放弃了挣扎,即使拧到后面我也不是挣脱不开。越挣扎越麻烦。
被我踹倒的家伙半天没爬起来,而两边的巡逻兵似乎并没有想上去扶他的意思。我们几个瞪着眼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我不跑,你们去帮帮他吧。”我对身边的两个巡逻兵说。
被扶起来的那家伙似乎出了一脑袋的汗,他颤抖着嘴巴说不话来,我没怎么使劲的。我凑上前去说道:“你还准备带我走么?要不要我背着你?”
两个卫兵勃然大怒撕住了我的衣袖。本想着跟他们撕吧两下我就再逃了,可还没等我踹人,又从酒馆外走进来几个巡逻兵。
这下可好玩了。
我乖乖地束手就擒。这时候不能给王子找麻烦……
55
我并不担心被扭送到哪,我只期待再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个长相丑陋的家伙。早晨被抓进去,中午我就被提了出来。
“你很大胆,比尔·麦克斯先生。”奥里登的语气很低沉。
“我……不敢。”
“你太敢了,我刚跟你说了别找麻烦,你并不把我的话放到耳朵里!”奥里登说道。“或许我真需要把你关到监狱里叫你好好清醒一下。”
“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他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忽然感到了一丝压迫感。就像曾经在工作的地方被上级指责的时候……忽然一种愤恨从我心底滋生了出来。不是胆怯,不是嫉妒,不是羞愧,是愤恨……
“我很抱歉……王子殿下。”可我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下次了。”他说道。
“不会有下次了。”我尽量恭敬的说。
“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像骑士一样,而不是当一个满是心眼的刁钻农夫。”他瞪着眼睛看着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办,做成了算是将功折罪。”
“谨听吩咐。”
“去除掉一个让我讨厌的人。”
我抬起了头看着王子。
“但是不知道你的刺杀技术怎么样。”他说。
“要么我死,要么他死,要么我跟他一起死。一定不会拖泥带水。”我说。
“哼。我要你这几天找机会把弗莱德做掉。”他的眼神很平静。
“具体什么时候?”我并不诧异。
“明天。”
“地点呢。”
“后天他会去洛丹伦。你要在路上结果了他。”
“具体地点呢?”
“你自己选。”
“有什么特殊要求或者操作的方式么?”
“如果能让他死的不那么痛快,你可以试试。”
“殿下会满意的。”
“你……似乎对这事很在行?”
“猎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但捕杀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而我刚好也是个猎人。”
这件事,保不齐会变成一个坑。卷进皇室的纷争,我有可能会不得善终,就像我说的,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还有一种我清楚,弗莱德先被我杀,然后我被王子做掉。
作为王子的护卫我们住在国王的要塞,但是活动的范围却很小,而且我被限制了出行。尽管很想去看看肖恩父子,尤其是他瘦小的儿子,但是现在我哪儿也去不了。
“你在收拾行李?”我看着这四个雕像在打包行礼。
“嗯,你为什么不收拾?”巴雷特说。
“我没接到通知啊!”
“现在你接到了。”尼古拉斯说。
“要去哪?回塔伦米尔?”
“塔伦米尔已经是巴罗夫家的地产了,还塔伦米尔呢!我们去凯尔达隆。”尼古拉斯并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凯尔达隆?我没听错么?”
“不要怀疑你的耳朵。比尔先生。”萨克斯顿将他的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咱们又要去那美丽的小岛上了。我记得你是凯尔达隆郡人。”
“为什么要去……凯尔达隆?”
“阿比盖尔死了!”尼古拉斯说。
“我们去吊丧么?”
“不是我们,是王子殿下。”萨克斯顿轻轻地擦拭着他的佩剑。“我们又不是他的属民。哦,你是他的属民。你这一趟可以算是顺道去吊丧。”
“去你的吧,萨克斯顿。”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你真是个农民,比尔。阿比盖尔公爵死了,他的爵位要继承给他的儿子,就是跟我们一起强占塔伦米尔的阿历克斯·巴罗夫勋爵。不过现在要变成公爵了。可这事国王可去不了啦,只有我们的奥里登王子殿下代为效劳。准确的说,我们不是去吊丧,是给他加封,懂了吧。”萨克斯顿给我解释道。
“明天出发?”
“你说呢?”
这事安排的有些突然,明天就要出发,后天弗莱德要去洛丹伦。那我明天去哪?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他们轰了起来。我讨厌天不亮就强迫起床,更讨厌在寒冷的冬季天不亮就从被窝爬起来出去集合。
虽然起了个大早,但是磨磨蹭蹭等到天光大亮才正式出发。时间耽误了很多,我却腾不出一点空余时间去看看那对可怜的父子。
奥里登带着我们这二十来个护卫离开了奥特兰克城。
走了整整一天,晚上奥里登来到我身边指了指我,我跟着他来到营地旁边的小树林旁。
“明天早晨我们会经过去洛丹伦的岔路口,你就去做你的事情,别忘了把他的耳朵带回来给我。”奥里登给了我一个异样的眼神。
这才过了一天又多了个条件。“还有什么要带的么?”
“如果你有机会的话,把他身上的文件袋之类的带回来。”黑暗中我看到他的眼睛中似乎闪着光。“我重重有赏。”
第二天当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奥里登看了我一眼。我悄悄地落到队伍的最后,然后不声不响地脱离了队伍。我站在这个路口望着他们缓缓走远,道两旁的原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我扭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朝着来时的方向策马奔去。
在雪地里进行刺杀难度非常大,而这也不是杀别人,正是刺杀奥里登的亲弟弟,王国的二王子,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我苦苦思索着好一点的伏击点跟刺杀的方略。包括我们昨晚休息的营地。然而时间却不等人,看着日斜偏西的太阳,如果不出意外,弗莱德很快就会来到我们昨晚露营的地方。
我摸了摸鞍桥后挂着的弓箭,如果他们人少,就给他们全宰了。
不……或许今晚还不能动手,得先观察观察。
将马匹安置好,我便钻进了一个灌木丛的后面。等到天将近黑的时候,依然不见有队伍经过。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离着大道远远的,我开始徒步找了回去。
往回走了约莫两三英里,我终于发现了燃烧的火光,他们原来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我又摸了摸屁股上挂的箭袋,弓着身子往前摸去。趴在雪中,我仔细地数着燃烧的火堆。
足足有十几个火堆,就算一个火堆三个人也得至少四十人。我踅摸了半天,最终确定了目标,那个披着灰狼皮斗篷,脑袋上带着一个雪貂帽子的应该就是弗莱德。
散布着的火堆把他的营帐围在了中心。营帐虽然不大,但是只有那一个,弗莱德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跟士兵们完全不同的家伙……
怎么是个……我没看错,那是个女人。
没法再靠近了,我已经发现了周围树林里蹲着的哨兵。虽说在爱丽莎的浴室里我可以放肆,但是在雪地里不发出声音不留痕迹的溜过去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在确定弗莱德的贴身侍卫人数及卫队人员体态形态后,我非常缓慢的爬了回来。
在这里不好下手,即使是用弓箭。我这个弓既不是马弓,也不是步弓,我无法保证在夜间,在离他可能有五十码开外的距离一箭封喉。射衣服就更完全是白扯,绝对射不死他。可在这种地方靠近他似乎也很难,即使隐藏地很好,我就真射死了他……可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只能继续找机会吧。跨上马我继续往前寻找,或许在前面会有比较合适的伏击点呢。等我快走到那个岔路口的时候,远远地望见那个路口中间立着一匹马,马上骑着一个人。
我从屁股后面把弓摘了下来,并不明亮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洁白的大地却可以将这光亮放大。我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我可以断定他正在观察我。
在离他大约四五十码的距离我勒住了缰绳,右手从身后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这个距离如果他朝我冲来,我还是很有信心一箭射死他的。他张开了双手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死于光明。”我好像听错了……他似乎在说话,我记得这词。
“生于黑暗。”我在心里附和。
“匿于秩序。”不是错觉,他的确是在说话。
“显于混乱。”我默念着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万事皆允。”他走了过来。
“万事皆虚。”等我附和了这一句,他已经站在了我的对面。
“比尔。”他厚重的面罩后发出一个粗重的声音。
我将弓箭收了起来,手扶在剑柄上。“何事。”
“孤狼叫我给你传个信。”他说着伸出了手递给我一封信。
“这么黑怎么看?”
“那是你的事,信送到了。还有口信。”他抬了抬头。“你必须立即停止目前的行动,抓紧去洛丹伦。那里会有人去接应你。”
“然后呢?”
“不知道。在信里。”
“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
“那如果我刚才动手了呢?”
“你不会。”
“为什么?”
“你没那么傻。”
“我说如果。”
“你会死。”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那如果我继续呢?”
“背叛孤狼?我想你不会希望那样的。”他说的极其平淡。“还有,孤狼让我告诉你,他希望你永远别忘了自己是谁。”
“我当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来到奥特兰克并没有汇报。这是不被允许的。你一直游走在出轨的边缘,但你并不知道代价。”
“我讨厌被人束缚。”我摸了摸下巴。
“你无法挣脱,所以停止挣扎。如果你还想好好活下去的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不,我只是提醒你,善意的。”说着他拨转了马头。
看着他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要这么说来,奥里登身边不止一个我啊……
而我,却从未发现……
56
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我准备好好度过这一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给所有想成功和已经成功的人说的。可对我而言只有一句话,所有的选择都要付出代价。是的,每一天,每一件事,都是我的选择,每一次选择都会引导今天的自己变成未来的某个样子,我却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会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而我……想过会变成怎样么?即使想过,真的准备好接受了么?
在并不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下,我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竟然是一张地图。准确地说不能称之为地图,是一幅图画。
画上是一座人形的喷泉。我从来都讨厌打哑谜。
在拉文霍德的一整个冬天并没有让我完全习惯寒冷。浅睡了几次之后我实在忍不住爬起来踩灭了奄奄一息的篝火。
从这里到洛丹伦究竟有多远我无法得知,只能一路打听着往前。除了偶尔来了兴致后的捕猎,让我暂时远离了血腥的厮杀,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风景,奥特兰克的雪山还有那静谧的原野。
这天临近中午,我来到了法库雷斯特的地盘。我不喜欢法库雷斯特这个家伙,尤其是他惨白的脸。可是他的属地斯坦恩布莱德被他管理的真的不错。很少有哪个城镇的道路全都铺上砖块石块,也没有哪个城镇有闲钱搞点园艺建设,可这里都有。
酒馆是一个极好的地方,虽然这里一定是鱼龙混杂,但是对我而言除了吃喝最好的一点是这里可以打听很多事情。
“你也是被赶出来的?”我刚坐在吧台旁酒保就问我。
“嗯。”我瞟了他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其实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他们几个也都是。”他指了指旁边几个。
旁边有个高挑的家伙冲我笑了笑。“上天诅咒匹瑞诺德。”他对我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说道。
这话有点冲,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但是我还是回以微笑。
“我看到他带着一个女人。弗莱德看来又有新欢了。”那高挑的家伙神神秘秘地说。
“我认识那个女人。”旁边有个圆脸的家伙压低了声音。“他是德瓦恩勋爵的二女儿。”
“谁是德瓦恩?”
“德瓦恩·普瑞斯托。”圆脸说道。“就是达伦德郡南边北岸镇的一个小领主。”
“你怎么知道的?”高个问道。
“我和他以前跟金斯利•格纳革勋爵做过好多年的生意。”圆脸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家伙。“去达伦德郡的时候也经常顺道去北岸镇带点草药或者水产。”
“没听说过。”高个说。
“嗯,小贵族,名不见经传。但是我见过他家的二女儿,弗莱德身边的就是她。”
“她怎么爬上了王子的床?”高个说。
“也可能是王子爬上她的床。谁知道呢,据说奥里登跟他姐姐还有一腿呢。”
这也行?还有这事?
“匹瑞诺德家一代不如一代。”有人插嘴
“据说是弗莱德克死了他的妈妈。”
“伊索尔德王后其实人不错。”圆脸说道。
“但是生的尽是些憨瓜怪种。”又有人插嘴。
“据说贝弗公主去了达拉然。达拉然的法师说她有魔法天赋。”
“贵族家的孩子都有魔法天赋。我儿子就没有魔法天赋。”
酒馆吧台旁边的人叽叽喳喳,越聊越欢。我打听了所有的大旅店,本来估计弗莱德不会在这找旅店住。毕竟他带着这么多人没有哪个旅店能装得下。但是我错了,他们来到最大那家旅店赶走了那里原本的旅客,刚好住的下。我身边这群就是有幸被赶出来的家伙。
我确实忘了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普瑞斯托家的……二女儿?我总感觉似乎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似乎跟他们不一样。”酒保盯着我。
“怎么不一样?”
“感觉。”他微笑,他上嘴唇有一道很深的疤。
“是么?”
“你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他说。“喝点什么?”
“啤酒。”我说。“高山血麦酿造的那种。”
“没有那种。”酒保微笑。
“怎么会没有?那不是你们这最好最有特色的啤酒么?”
“没有高山血麦。”
“什么?”我没听懂。
“没有高山血麦,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高山血麦。”他依然在微笑。
看了他两秒,我说:“那就给我来你们店里最好的啤酒吧。”
夜晚悄然而至,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我盯着弗莱德入驻的旅馆。旅馆内外灯火通明,却很寂静。旅馆门口站着卫兵,还有几匹高头大马。刚才围着旅馆绕了两圈没有发现更好的潜入方法。
法库雷斯特从里面走了出来。守卫在门口的几个卫兵跟他跨上马就离开了。我快步穿过街道走到了旅馆之下。现在天色尚早,从外面爬上去不用屋里发现我,就会有屋子外面的人喊。于是我从屋后面爬了上去,扒着瞅了了好几个窗子之后我果断地从上面滑了下来。
又大意了!现在旅馆的房间里住的基本全是卫兵。我不禁在心里盘算,要是此时行刺我能有几成胜算呢?
回到住的地方熬到了半夜时分,我决定再出去转一圈。旅馆外的灯火大多都已经熄灭了。当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便是我的最佳保护。
悬挂在窗外我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的往里观察。最后在第三层发现了那个硕大的房间,这应该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了。我轻轻地推了推窗子,窗子竟然从里面锁住了。我的余光忽然感觉到在屋里的黑暗处走出一个人来。我一下将脑袋缩了回来。
都说好奇害死猫。
仔细听着屋里的一切响动,在确定没声音后,我又趴在了窗户上。
似乎是那个女人,我不是很确定。
那个只穿着轻薄睡衣的女人点燃了蜡烛,她轻轻地翻开了一个包裹,拿出了里面的文件和信件,一张一张地警惕地翻看着。看完之后,又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匆匆写完她将纸张放到了一边。
她蹑手蹑脚地收拾好了那个包裹,将一张纸折叠后塞进了她的衣服里,然后轻轻地吹熄了蜡烛转身没入到黑暗里。
这个女人……似乎不简单!
看来是进不去屋子了。从上面溜下来,我脑子里能想到的一切能联想的信息此时在不断地组合着。看来这事越来越好玩了。
这事需要跟孤狼汇报么?嗯……还是暂且算了吧。
说实在的,我此刻想扔下他们潇洒地奔往去年就打算去的洛丹伦。可后来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有一天再需要弄死他,而且需要发生在从洛丹伦到奥特兰克的沿途上的话……我最好还是做点准备。
于是当他们出发后我远远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其实这很费脑子,既不能让他们发现,还得保证等他们路过之后判断他们的队形以及周边环境适不适合刺杀。
这个活挺不容易,比在工地扛活遭罪多了。
跟了他们三天后,我们来到一个叫我有点起鸡皮疙瘩的地方。
我记得这里,我记得那个故事。啊!安多哈尔……
跟冰天雪地相比,这里的环境气候简直不要太好。虽然没有清风和煦,但是这里的气候至少没那么冷。更重要的是这里要远比奥特兰克我去过的所有城镇都繁华。
进了城之后什么感觉呢……嗯,开心,还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自豪感。虽说我是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貌似我是从大城市来的那种不自觉的高傲呢?
虽然这感觉其实是不合适的,但是我此刻就是这个感觉。
这里的街道比暴风城的还要宽,房子的样式比奥特兰克城的还要好看,屋子外面粉刷的颜色更加的鲜亮,这里的人看上去脸上似乎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和自信感。也或许是看到我这种土包子才会表现出来的吧。
王子被领主迎接到了城堡里。我则是很安逸的在城堡附近找了一家旅店。
我这一身装扮走进旅馆的时候还是引起了让人们的注意,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的样子我应该表示赞许。
我将剑挂在了腰间的铜环上,坐在了吧台边。
“异乡人。”一个老头冲我微笑。
“给我来杯不那么冲的饮料。”
“啊,雪山人不都爱喝辛辣的酒么?”
“我不是奥特兰克人。别打听事了。给我一杯淡啤酒。”我说着掏出一个银币摁在桌上。
“你们南方人都是急性子。”
奥特兰克人竟然又变成了南方人……
“这里很不错,很暖和。”我说。“安多哈尔是不是粮食多?”我没话找话。
“当然,这里可是全全洛丹伦最大的粮食产区。”
“你们的领主是谁?”
“尼古拉斯·兹韦伦霍夫公爵。”
“这里离洛丹伦还有多远?”
“很远。”
“骑马几天?”
“将近一周。”
我知道艾泽拉斯很大,但这跟我印象中的艾泽拉斯差距有点过大,犹记得去杀高弗雷的那晚,跑废了两匹马。从这到洛丹伦要走一周……嗯,确实挺远。
“你是准备去洛丹伦城过冬幕节么。”
“啊,你们也过冬幕节?”
“当然。没人不过冬幕节。”
“洛丹伦城的冬幕节有什么特殊么?”
“据说今年有极其盛大的狂欢。而且据说我们神圣的丽安妮王后的预产期似乎也在冬幕节前后的样子。”
“也就是顺带着庆祝王后预产?”
“嗯……也可以这么说,米奈希尔国王非常非常地重视这个孩子。毕竟国王现在只有一个公主。”
“国王还有个女儿?”
“你信息真是闭塞。”老头扬了扬眉毛。
“我是野人。”我自嘲道。
“哈。你可不像个野人。”
“别废话了,我可不是你们洛丹伦王国的人。快告诉我更多。”我将空了的酒杯推了回去。
“曾经有达拉然的大法师预言,这个孩子将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王者。”
“还说这孩子别的什么了吗?”
“现在王后每天都会被大主教和圣贤们用圣油加持,圣光祝福着这母子俩。”
“预测生男生女这事准确率高么?”
“当然。那可是大法师说的。而且预言说,这是国王最后一个孩子。”
“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国王最后的一个孩子……
“我也有个预言,你要记好了。这个孩子会有个非常神圣的名字,他会叫……阿尔萨斯!”我对酒保神秘地说。
57
这个二王子是很有闲情逸致的。
他在安多哈尔很愉快地逗留了下来,虽然现在不用动手杀他,但是我还是会悄悄地跟着他。
我发现他忽然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孩子,他跟他的小情人欢快地流连于闹市之间,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他们可以化身平民尽情的享受这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不光因为年轻,而且因为他兜里花不完的钱。
在跟着他的头三天我也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在奥特兰克绝对见不到的活力与繁华。今天王子殿下跟他的小可爱一起出城去了。原本以为他们今天上路,最后发现他们只是去了野外的某个庄园。庄园并不大,而他这几十个护卫就已经将庄园塞满。
我也不去准备去凑热闹了,依然出来了那就在外面转转。沿着路往北一直走,我发现这片林子是真的不错,不光有兔子,还经常看到松鼠从树下跑过。当然我是不会打松鼠的,据说松鼠鱼好吃可我也一直没吃过。不过就算打到了,我也做不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前面路上竟然站着一头鹿。
松鼠可以不要,这个玩意可是能换不少钱!
轻轻地勒住了马,从马鞍桥后将弓摘了下来,箭袋中摸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放慢呼吸,心平气和。法拉德说在动物被暗杀或者伏击偷袭之前,他们的感觉会异常的灵敏,而对人而言也是如此。所以好的猎手不光要有耐心,更重要的是把自己跟周围的环境化为一体。
一句话概括,隐藏掉杀气。其实这玩意说来挺怪。
此刻我看的清鹿的鼻子在抽动,耳朵在转动,眼睛也在一眨一眨。我确定它已经看见了我,但是它似乎没有感觉到我的杀气,即使此刻我的弓箭已经拉满。
“嗖!”我的箭朝着鹿的脖子飞了过去。就在这一刹那,我又从箭袋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当第一只箭没入鹿的脖子的时候,我的第二只箭也已经准备好了。鹿中箭之后并未立即倒地,它惊慌想要地蹿入林中。
就在此时我往左一拉肩膀,箭射了出去。
鹿倒在了路边。第二只箭差点脱靶,但还是插入了鹿的左后腿。
翻身下马,看到鹿倒在路边抽搐着。心想着这简直太残忍了,然后顺手就利索地抽出的匕首捅入鹿的前胸。鹿身上的伤口不算大,这张皮子能多卖点钱。
想到这我突然又想起了肖恩和他的儿子。我叹了口气,希望他没事了吧……
就在我用膝盖跪在鹿身上给鹿放血的时候,路上传来了马蹄声。我抬头一看,一个头戴骑兵盔,一身皮甲,带着武器的家伙打马停在了我身旁。
我斜着眼看着他。
“你是谁?”他问。
“怎么了?先生?”我还特意加了个敬语。
“你是谁?”他用皮鞭指着我。
“有什么事么?”我加敬语并不是叫他觉得我好惹。
“谁叫你在这捕猎的?”
“没人。”
“这里不准捕猎。”
“那好吧,我收拾完这就走。”我从鹿身上站起身来。血就先不放了,先走为上。
“你得把鹿留下。”他歪着头说道。
“凭什么?”
“这里是私人猎场。”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说着我就像把鹿拽起来。
“现在你知道了!”他说着指着我喊:“把猎物放下。”
“这与你无关。”我有点恼火。我是不会放弃到手的猎物的。而且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当然有关,这里是泰罗索斯男爵的私人猎场。”
“我不认识这个男爵。我只是从这经过。我需要打点猎物!吃。”我晃了晃手指。
“现在你需要立即离开。”他说:“把那东西放下。”
我没搭理他直接将鹿扛了起来扔在了马背上。
我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马蹄蹬地的声音,还有那家伙嘴里发出的喊声。
猛一转身,他的动作被我看的清清楚楚。微微一侧身,我将身体直接靠了上去。他举起的剑失去了下砍的角度。就在他调整剑想要刺我的时候,我伸手薅住他的衣服,猛地一拉,直接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抬起左脚一脚踩到他的手上,那家伙果断松开了手里的剑。哈!这就对了!
我心想着给他肋骨上来一脚。看他一缩手身体也蜷成一团,我这一脚还是算了吧。
“我只要打点猎物吃,换点钱。我又没多打。你这是何必呢?”我弯下腰看着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家伙。
他脸上并不是惊恐或者紧张。我看得出来,他在愤怒,但只是无用的愤怒。他应该知道打不过我。
我哼了一声,起身去整理我的马。当我翻身上马的时候,那家伙飞身扑过去抓起了地上的剑。
“嘿!嘿!嘿!小子!你不会希望这样的!别紧张。放下你的剑吧。我离开这,你没有任何损失。不是么?别把问题搞复杂了。”我抓着缰绳连声喝止了这个冲动的家伙。
“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他抓着手里的剑。
“或许吧,但不是现在。”我接着说。
“泰罗索斯大人会抓住你,把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偷猎者抓起来吊起来打!”他大喊。
“哈,等抓住我的时候我会求饶的。”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58
这头鹿不是很大,也不知道能卖几个钱呢。话说我从未吃过鹿肉的,一会到了市场上,我得留下一根鹿腿好好尝尝。
就在我走出不远,又一个身着皮衣的家伙迎面朝我走来。我盯着他,他也打量着我。
这家伙个子很高,估计比我要高不少。消瘦的脸上长着棕色的胡子。一头长长的棕发。他的肩膀很宽,这足以证明他是个很厉害的战士。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衣,黑色的皮靴擦的铮亮。身上没有任何的家族徽记。
他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看着他盯着我看的眼睛,他似乎有话要说。
“你在这捕猎?”竟然是一个很浑厚的声音。
“嗯。我饿了。”我说。
“猎了一头鹿。”他打量着我的猎物。
“是的。”说着我就要跟他擦身而过。
“站住。”他的声音很严肃。
“我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我歪了歪头说道。
“这是私人猎场。”
“我知道了。”
“交出你的猎物,或许你可以得到较轻的处罚。”
“那可就对不起了,我不会交出我的猎物,也不会理你的什么惩罚。”
“你很大胆。”
“总得活着。”
“交出猎物,我可以饶你一命。”
“上一个口出狂言的已经被我制服了。你也想试试么?”我并不怕他。
“这么说你还打伤了巡逻兵?”
“是他先挑衅我的。”
对面这大个子已经抽出了剑。“那你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去你的法律吧。”双腿一夹马,我的胯下马很自觉的跑了起来。那家伙猛地拨转马头,并一剑朝我肩膀削来。眼看躲不过去了,我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剑刃还是划开了我的衣服。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个子。我只是为了点吃的。你却要用法律审判我?”我瞪着他。
“小偷也是这么想的!”他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可不是小偷。”
“你是偷猎者。无耻之徒!”他朝我走了过来。
“我其实不想伤害你。”说着我抽出了我的佩剑。
“狂妄!”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吼叫,举剑朝我劈了过来。
很有力度!他的剑非常有力度!当剑从我面前划过的时候我感觉只有那铁雕像巴雷特的剑才有这种力度。有力度,就会有速度。但是他的剑却伤不到我。
我在不停的躲闪,可躲着躲着我乐了。等这家伙连续挥砍了估计有二十几下的时候,我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也停了下来,一脸怒气的盯着我。
“你伤不到我的,大个子。白费力气。”我说:“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我比你更厉害,不是么?”
“啊!”他突然爆发一声巨大的怒吼。
我被吓了一个哆嗦。这么大声?
吼声刚落,他的剑从我面前挑过。这一剑明显速度更快,我的两片嘴唇感受到了剑刃刮过时产生的剑气。往后猛一摆头,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手上没血!我舔了舔嘴唇,确实没出血。刚才的剑气叫我有种嘴唇似乎被直接割开的感觉。
他又一声怒吼,巨大的吼声中他的剑又落了下来。朝着我的脖子砍了过来!
他这是想杀了我么!
我没有用剑去刺他敞开的胸腹,他的剑似乎是破釜沉舟那种,并没有任何撤回去防御的想法。这是一种感觉,在脑子里一刹那出现的感觉。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非常自觉的一拧身往一旁躲了过去。
“嘿!”我大喊。“你他妈的想杀了我么!”这就不好玩了,我不能陪你玩了,我想。
他的单手剑比我的长出来很多。所以现在只有拉近距离,贴上去,他的长剑就失去优势了!
这宽阔的肩膀有巨大的力量,但是拥有巨大的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敏捷。又大又敏捷的玩意只有金刚。
我是对的,他果然被破防了。当贴近了身,我的剑刃像鬼魂一样绕在他上臂,斜肋,肩胛骨附近时,忙于防御的他进攻一下就失效了。绕圈圈他是绝对转不过我的。
就在我准备得意的时候,他的肘子猛地捣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用右前臂去挡。本以为应该也没啥大事,但是他的铁肘顶到我的小臂上时,就像被一根铁棍砸上去一样的感觉。
那种剧痛在瞬间传到了我的大脑。我哎呀一声往后倒去。这简直是太疼了!
只见这大个子将剑反转,右手倒抓剑柄,朝着身后的我一剑捅了过来。
我此刻能做的就是连滚带爬。
连滚带爬地跑向我的马。翻身上马打马就要跑。那大个子也不说话,只听到他也上马追了过来。
“你站住!”我大喊。“别他妈追啦!你再追我可不客气了!”说着抽出了挂着的弓箭,将箭搭在了弦上。
“小偷!站住伏法!”他大喊。
我在马上一拧身,瞄准了他。可就在此时,我的右臂一阵疼痛传来,右手一下失去了力气,指头捏的箭“嗖”的一下漏了出去。
这一箭虽然没准备好,但是我有种感觉,此箭必中。
出乎意料的是,箭朝着那大个子飞过去的时候,他拿脸接住了我的箭。
我本不想杀他的。
他从马上摔了下去,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我一把勒住缰绳回头去看,他没死。
我的弓不是马弓,更不是步弓。但是比马弓要硬的多。虽然刚才右臂受伤没能完全拉满,但是力度也是不小的。如果拉满,这大子此刻已经魂飞天外了。但是这箭巧就巧在不偏不倚地没入了他的眼睛。
我坐在马上看着地上的大个子。“这非我本意。我本不想伤害你的。无奈你苦苦相逼。”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你是个小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估计射中眼睛会很痛吧。
这时从树林中又蹿出一匹马,是那个最开始被我教训的家伙。他看见了我跟地上的这位。
“随你怎么说吧。我只吃饭,不杀人。”说着我张弓搭箭,一箭将冲过来的小伙子射落马下。他从马上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很大的闷响。
“我不杀你,也不杀他。不是因为我害怕你说的法律,而是出于……呃,慈悲。”我俯下身子。“显然你似乎不够慈悲。今天的这事完全可以……不用发生的。”我皱了皱眉头。“我很抱歉,兄弟。但是这猎物我还是不能给你留下,我也得活着。”
从马上跌落的小伙子再次爬了起来。我只是射中了他的头盔。
“现在他得抓紧带你去找医生了。再次表示抱歉。我不能带你去看医生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保重。”
看着地上对我怒目而视的家伙,又看了看不敢往上凑的士兵。
“说过不杀人的。”我一边说着拨转了马头离开了。
59
回到安多哈尔就把鹿卖了出去。不光赚了二十七个银币还美美的吃了一顿。二十七个银币……如果是一个普通猎人这点钱能活多久呢?或许在这个几乎全民农耕的年代,对于钱的花销可能并不算很大吧。
我喜欢思考这种没用的问题。
又过了两天,弗莱德殿下游玩的兴致依然不减。可我已经待不下去了。我打的那头鹿似乎真的惹上事了。当我得知全城通缉偷猎者的告示之后,我看到住的那个旅店门口有卫兵在盘问消息。
难不成射中的这家伙是个什么人物么?
他们提到过他们的大人叫泰罗索斯……我好像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是记忆里似乎又有点印象。只是感觉有点熟悉之感,可在哪听说过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不敢保证被抓住之后还会又什么好事或者奇迹发生。比如被那个泰罗索斯男爵亲自提审,当看到我后被我征服,然后当发现我身怀绝技后惺惺相惜的留了我一命,还跟我成为要好的朋友。这个狗屎概率应该几乎为零。
要是万一他脾气不好呢?我感觉应该不会像那家伙说的就是吊起来打一顿罢了。万一他喝醉后听说我的事,为了杀一儆百,指定必须砍去某个地方,比如手指或者整个手……那我不就直接完了。要是我射中的还是他最爱的护卫,那我被斩首也不是没可能。
可那家伙冲突之前的反应跟中箭之后的状态……万一我射中的是他呢?那么被阉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然后被砍死或者绞刑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马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我清洗干净,但是装备似乎不是很好隐藏。既然这样,那就别在这里找不愉快了。放弃了继续跟踪弗莱德,我抓紧离开了安多哈尔。
躲避路上的巡逻是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对面是人,活生生的跟我一样的人,不是傻子。糊弄他们变的十分麻烦。而这种麻烦保不齐就变成了冲突。万一失手再弄死几个,我这任务难度就直接提升几个等级。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只能选择走偏僻一点的路。
后来验证这是对的,我高估了这群卫兵到山里抓这个偷猎者的兴致与热情。
在山林里花费的时间成倍增加,甚至走一天也只能翻过几个山头。走了一天我就不愿意遭这个罪了,于是乎我选择了连夜夜里继续前进。从入夜一直慢慢地跑到了清晨。看来不带着点脑子太遭罪了。
可这天夜里,在黎明破晓前,当我穿过了一片山岭峡谷时,发现路边的指示牌上标注着前面有个镇子名叫西口镇。而洛丹伦城的指示牌也指向了同一个方向。看来是快到了。
没敢进镇子休息,我一直跑到了天光大亮。在周围的树林里睡了一下午就继续赶路。在继续往前跑了两天后,洛丹伦城的指示牌挂在了路标的最上面。
对这个城市我的感情是十分的复杂。既熟悉,又陌生。只见过成为废墟后的冰山一角,也就是国王的宫殿,但是对这个北方王国最大的城市规模还真是毫无概念。
跟着进城的人群,我缓缓的走进了洛丹伦城高耸的大门。午后的冬日阳光冰冷而耀眼,这里既不潮湿,也不阴冷。
洛丹伦王城的建筑风格比奥特兰克和激流城都要浮夸。街道两边的房屋建筑上浮雕随处可见,基本都是三层的沿街建筑把这个城市的气势一下就给拉了出来,而这些建筑上不光有植物装点还有五颜六色的旗帜等纺织挂件。沿街的商铺门脸要比我见过的所有城市都大。从门口经过大多能看到店里摆设的精致商品。
有的卖面包,有的卖烤鹅。有的是裁缝店,有的是绸缎庄。十分宽阔的大街上人非常的多。单就论人多少,这是我人流量最大的城市了。
站在街道上,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抬起头来,在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座城堡的塔尖。我心里在笑,这就是没毁灭之前的样子啊。
扬起头来,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希望这座城永不阴暗。
我掏出那个信封,跟路上的行人打听着这个地方。问了二十几个路人后,终于确定了图上画的喷泉的位置。一个离国王城堡不是很远的一个小广场旁边。
广场小的可爱,中间一座并不大的喷泉,喷泉边上则是一些石凳子,一些孩童坐在石凳上玩耍。广场周围最扎眼的是一家面包店,一家皮具店和一家裁缝店。可唯独没没找到住的地方。
真不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怎么想的,怕不是脑子有毛病么?直接写上在哪不就好了。对比了半天图片,终于发现了线索。画上除了喷泉还有个石凳。而喷泉上的雕像伸出手来的地方……
我眯缝着眼看着那个方向。有栋建筑二楼三楼的窗户不仅没打开,还没有装饰。那应该就是它了。
可怎么进到这个建筑里又叫我一顿好找。最后在这一大排建筑的后面琢磨出进这个房间的办法。我是真恨不得从前面直接爬上二楼翻窗户进去。
进这个建筑得先进个小院,可院子锁着呢……周围的住户说这里一直就是没人住的。踹门是不好的,那只有开锁了。可偏偏这个高深大墙的小院是从里面锁的。光天化日这么翻墙进去,保不齐会有热心市民把卫兵叫来。
为了保险起见,等到晚上再进去吧。找这个房子的人真有意思,没有任何的提示,没有具体地址,没有门牌号,没有钥匙,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折腾着我玩呢。
找了个旅店将马寄存在那后我开始在住的地方周围踩点。以住的地方为中心的周围二十几条街我转了两遍后,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立体图像和那些对我有利的建筑位置。这是在拉文霍德学的重要一课。
等到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之后,便再次来到这地方。周围很多窗户都有点点烛光,唯独那两扇窗户还是黑灯瞎火。看到四下无人,三两步便爬上了那面虽然高大但是并不光滑的高墙。翻身就落进了院里。
回头摸了摸上的锁,指尖的灰尘和锈迹告诉我这锁已经被锁上很长时间了。
院落并不大,大概也就是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墙边有个已经有点漏的马棚和扔在那的马食槽外,别无他物。正对着院门的那个建筑的房门紧闭着。微微抬了抬头,我抬起眼皮打量着周围的窗户。这地方叫我心里有点点不踏实。
右手微动,我轻轻地将腰间的一把长匕首拽了出来。
走路轻微到似有似无是拉文霍德训练要求的底线。当然我基本过关。
摸到那建筑屋檐下,侧身靠在门框上我往里观瞧,里面乌漆麻黑啥也看不见。房门依然是锁着的。轻轻收了匕首,拽出腰间的短匕首我咬在了嘴里,然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开锁工具。虽然有点紧张,但是这个偷偷摸摸的感觉好极了。
嗯……好极了。
开这个锁是很有意思的。捅咕了半天我发现这个锁根本开不了,里面不知道塞了个什么东西,就是别不开。这他妈的不是给我找麻烦么?连我都开不了的锁……这里面有什么需要这么防贼!
收起工具我直接挂在房檐上爬上了二楼窗台。二楼窗户也打不开,只能继续往上爬。结果三楼的窗户也打不开!当时心里就急了,这他妈的确定不是在故意刁难我?
爬上三楼的窗户我才发现往后退回去已经没那么容易。虽说爬墙爬窗户这事对我而言并不算难事,但是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我咬着牙诅咒着孤狼和把房子搞成这样的那个沙比。沿着窗户上沿往右爬,我爬上了屋顶。
蹲在屋顶上我往周围张望,周围的城市景色几乎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的繁华景色也难平我心头之火。屋顶上还有半层加高的阁楼。阁楼并不大,上面有扇小窗户。
怀着不是很确定的心态,我推了推那个小窗户,真的打不开。但是摸窗户框的时候摸到了框角上的一个锁眼。造这个房子的人是真有病。可能我也有病,我不仅掏出了工具去捅了捅,还给捅开了。
骂骂咧咧地钻了进去。
阁楼是完全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蹲下身来摸了摸地上的灰尘。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陈旧的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甭管我怎么调整脚落地的方式,只要脚落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打开阁楼的门,强忍着地板的咯吱声我从上面来到了三楼。三楼就是一整层,只有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的再无他物。黑暗的环境里我看不清床上有没有铺东西。反正屋里似乎没啥别的玩意了。三楼的前后两张窗户紧闭着,窗外微弱的光透过斑驳的窗户玻璃照了进来。
走到桌子边,赫然看到上面有一张已经落满灰的纸和纸上的一把钥匙。我轻轻地捏起这把钥匙,这把钥匙会不会是外面某扇门上的钥匙呢?
走进了才发现床上盖着一张厚厚的大大的毯子,掀开毯子,是铺好的被褥。枕头底下我摸到了一柄长匕首和一个信封。信封里是啥完全能摸得出来,圆圆的硬硬的带花纹的东西。
这倒是还算体贴。
然后我从楼梯摸到了二楼。可下到二楼刚一转拐角,我唰地一下将两把武器全都抽了出来!
一股熟悉的感觉猛然袭来,从头皮沿着后脊梁骨一直麻到尾巴根上,这一溜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这是我逃命出来到现在唯一一次感到恐惧。
二楼桌子边的椅子上赫然有个人影坐在那里!
我还记得,我以前见过这样一个相同的黑影!
60
人们大都喜欢惊喜讨厌惊吓。我亦然。
可面前的这一幕真像孩子做了坏事叫人撞了个正着。这种惊恐不光是被人撞见,还有担心接下来一连串的麻烦。毕竟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取人性命而毫不在意的家伙。
我死死地盯着椅子上坐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影子,虽然不确定这究竟是个人还是个物件,但是这个玩意着实吓着我了。就在僵持的时候,我感觉到这是玩意应该是个活的,虽然他一动不动,但是活物发出的能量和感觉我还是感受得到的。
“你是谁?”我端起了剑准备好了攻击。对面依然不动,这就很尴尬了。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他不动,我也不敢动。可既然不能慢慢走过去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举剑便向他砍去,这一剑我卯足了劲,虽然不会直接取他性命,但是这一剑划烂他的前胸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他终于动了!他朝一边翻身滚到地上。果然是个活的!
一剑挥空,我左手握的剑朝着他翻滚的地方砍了下去。完全凭着感觉和对面发出的声音判断着他的位置和动作。我必须更快,更快的挥剑。在黑暗的环境里虽然不能胡乱的砍刺,但是当确定了敌人位置后,先手总是占尽先机,后手的家伙被砍死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咔咔!”我的剑被格挡住了。“住手!住手!”对面大叫。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我前面刚住手后面他的剑可能就会刺过来,我才不傻。我毫不理会继续进攻。
“比尔!住手!”他还知道我的名字?可我还是不会停手的。
“我是拉尔夫!你他妈住手!”他大喊。
听到这一声,我猛的收回了剑。“放屁!”我骂出了声。
“孤狼派我来的!”他说。
似乎是他的声音,我往后倒退了两步。
“你最好整上点光。”我说。“刀剑无眼。”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他说。
听到这句,我放下了举着的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说。
“我他妈的刚到。”他说。
“那你最好抓紧点上灯!”我将一把剑收到了鞘中。
取出燧石引燃了火引子,点燃那支不知道已经熄灭了多久的蜡烛,火光里映照出了拉尔夫那张让我既讨厌又有点喜欢的老脸。
“真是你。”我说。
“当然是我。”他说。“你差点砍死我。”
“你技艺更胜一筹,我差点就砍死你了。”
“哼,你警觉性蛮高的。”他看着我将手里的剑收到了鞘里说道。
“全因为你不开灯。”我说。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做得对。”他说。我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夸奖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派我来跟你一起。”
“孤狼派的?”
“嗯。”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能在一起共事……他具体叫你干什么?”
“看着点弗莱德。”
“哼,恐怕不是光看弗莱德吧。”我撇了撇嘴看着他。
他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他看着我说。“你进展如何了?”
“我刚到。”我说。“你也刚到?”
“是。刚进来不久。”
“你从门进来的?”
“不,是窗户。”他拿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窗户。
“你从前面爬进来的?”
“是的。”
“谁给你说的?”
“一个拉文霍德的信使,我不认识他。”
“他告诉了你这个房子?还告诉你进来的方法?”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
“这指令是谁发的?”
“应该是孤狼。”
“你知道他叫我怎么进来的么?”
“你难道不是跟我一样么?”
“如果一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为啥不直接告诉我?这是想刁难我么?”
拉尔夫撇了撇嘴说:“我觉得这倒没什么必要。”
“你为啥不开灯?”
“我告诉你了,我刚进来,就听到你从楼上下来了。”
“你怎么不跑?”
“我可是来帮助你的。”
“万一不是我呢?”
“你的气味我记得。”
“你是在夸我?”
“算是吧”
“你在爱丽莎那一直住到现在?”
“是的。嗯,她提起过你。”
“是提起过还是常提起?”
“哼,你对她有想法?”
“没有。”
“那最好。”
“为什么!”
“你还是对她有想法。”拉尔夫又恢复了以前那张臭脸。
“我没有。”
“哼,得了吧。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任何事除非不发生,只要发生过,就一定存在痕迹。而只要想追查,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你想说什么?”
“你最好离那个女人远点。”
“已经很远了。”
“我说思想上。”
“你是从哪得知到我对她还有别的想法?”
“你跟她春风几度过吧。”
我很惊讶,更感觉奇怪。“你什么意思?”
“她没在你大腿上给你留下点回忆?”
“你倒是知道的挺详细。”
“那就有点糟糕了。我以为你以前只是个菜鸟。”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倒是没说什么,是你说的。”
“你有话能不能直说。”我极其不喜欢说话绕弯子。
“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有过好多次,你只是其中之一。”
我恶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没经受住诱惑。”他说。
“当然没有。我取向一直正常,而且我身体健康。她是什么时候给你大腿上也留下了爱的伤疤?”我嘲笑道。
“当然没有。”
“得了吧,正当壮年的你能经受住这种诱惑?我可不信。”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他说。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那希望能合作愉快。”我说。
在洛丹伦等待了将近一周,那对小鸳鸯终于姗姗来迟。
“怎么还有个女的?”我们站在人群里看着弗莱德的卫队从城中缓缓经过,拉尔夫问道。
“普瑞斯托家的二女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王子的床真好睡。”拉尔夫撇了撇嘴。
“也得当心从床上掉下来。”我说。
弗莱德直接进了王宫去拜见米奈希尔国王,本以为他会在王宫一直待到晚上,结果不一会就出来了。看来国王并不想设宴招待这两个小朋友。
奥特兰克在洛丹伦的使馆院子很大,随行的士兵们被安排到了使馆别墅外的房子里。别墅一层也只留了四个亲卫。拉尔夫在使馆外盯梢,我则爬进了使馆里面。对于偷听偷窥王族家的私密事,我总是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拉文霍德训练出来的刺客,摸进使馆里面并不难,使馆里的人并不多,绕开里面的几个佣人轻而易举。我比较轻松的逛完了这个四层大别墅,也搞清了王子所住的房间。
大使正在接待弗莱德,我趁机潜入了大使的办公室。大使的办公室很敞亮,办公室里的套间就是他住的房间。我不清楚这个驻洛丹伦的大使是个什么头衔,但是他办公室的装饰很是华丽,用十分奢华形容也毫不为过。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挖出点线索,不管是贪赃还是枉法,不管是个人的还是牵扯到某些人的小秘密都是十分有价值的。正在我卧房里翻箱倒柜的找文件或者财物的时候,尊敬的大使走进了办公室。
进屋之前先寻找躲藏的地方或者逃生的途径是第一要务。卧房里有柜子,有帷幔,除了一扇打不开的窗子外还有一眼就能看透的床下。卧房是很难躲的,可对我而言,如果实在没地方躲藏,我也可以变成他的影子跟在他后面。就像跟在爱丽莎后面一样。
暂时躲在门后准备变成影子的我关注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好在大使并没有来到里屋。
过了几分钟,大使的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
“索尔特大使,弗朗西斯什么时候来?”声音很年轻。
“最晚明天,殿下。”
“最近米奈希尔那家伙有什么动静么?”
“还没有,倒是弗朗西斯这几天似乎有些情况。”
“他怎么了。”
“他前些天刚来拜见了国王。”
“都知道些什么?”
“奥里登已经代表国王册封了巴罗夫家。可是对于巴罗夫家在洛丹伦的产业弗朗西斯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他都说了什么?”
“他希望米奈希尔国王为他做主,收回布瑞尔的土地跟庄园。”
“国王怎么说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等弗朗西斯来了就知道了。”
“对于我父亲的病,这边有什么反应么?”
“尚未表态,但是此时王子殿下得好好争取一下了。”大使说道。“尼古拉·斯兹韦伦霍夫公爵的态度很重要。甚至比米奈希尔国王的更重要。雷蒙德·乔治勋爵跟巴罗夫家的领地十分接近,或许你也要去拜访一下他。”
我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名字。
“今年的冬幕节,米奈希尔国王准备搞一个巨大的狂欢,到时侯各大公爵领主都会来。”大使继续说。
“那我得提前准备礼物了。”弗莱德说。
“我已经给殿下准备了一些了。有些是从吉尔尼斯的深山里挖出来的古董,有些是库尔提拉斯王国的奇珍异宝。对于尼古拉斯公爵,我为殿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外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这是?”
“这个宝物,尼古拉斯公爵一定会非常喜欢。”
“这是什么?”
“据说这是一件上古留下的玩意,拥有着上古之神的力量,作为大博学者的尼古拉斯公爵,拥有这种稀罕玩意比送他万顷良田会更让他高兴。”
“直接送给国王岂不是更好?”
“不不不,米奈希尔是伦丹伦的国王,而尼古拉斯公爵则是养活米奈希尔最重要的人呢。”大使关上了宝箱。
“弗朗西斯只是个小人。殿下跟他合作可要多加小心啊!”大使意味深长的说。